《侯府全体上吊,求假千金回府吃席》 第1章 假千金的命就不是命吗? “姜缈,我们的亲妹妹找回来了,你这个假货也该让位置了。” “我们家养了你十四年,仁至义尽,你别想再赖在姜家。” “这也是爹娘的意思,奉劝你不要不知好歹,没追究你欺骗朝廷重臣之罪,已经是顾念这些年的情分。” “滚吧,什么玩意儿,也敢冒充侯府嫡女!” 姜缈望着眼前三个横眉冷对的青少年,一脸震惊。 不是,这宣远侯府的人翻脸翻得这么快的吗? 昨天以前她还是他们的亲亲好妹妹,就因为他们的爹找回了亲生女,查明她是被产婆换来的假千金,爱就消失啦? 爱像一阵风,吹完它就走…… 可她穿来的时候就说过自己不是亲的,结果姜夫人一听就满屋找绳子要上吊,她还敢提? 再说了,既占了原主的身体,为还因果,这十年她没少在背后做法保姜家顺遂平安,才让险些儿被皇帝削了爵的败落侯府重振门庭。 结果人心难测,真千金才找到,就要赶她走! 她甚至都没能看一眼真千金好不好看。 好好好,这么玩儿是吧? 你既无情我便弃,她倒要看看这宣远侯府没了她还能风光多久! 姜缈看着三个青少年面上隐隐浮现的黑气,尤其是老大那张黑得出类拔萃的脸,默默将昨天熬夜画下的平安符捏成了碎屑。 “慢着!把你身上的首饰和银钱都交出来!我们侯府的一个子你都别想带走!” 姜家三公子厌恶地看着她,生怕她离开后还能过得好。 若不是担心做得太绝有损侯府声誉,再加上妹妹心软替姜缈求情,他是打算把姜缈送去坐牢的! 算她走运! 姜缈探头看了眼侯府主院天空上那团普通人看不见的淡淡黑雾…… 啧,姜家要倒大霉了! 好心提醒:“要不给我留点,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也给你们自己留条后路。” 三个公子气笑了。 “还想讹诈我们?” “谁想再见到你了?恶心!” “滚远些!往后见到我们记得绕道走,否则别怪我们把事做绝!” 随即指挥丫鬟薅了她身上的首饰,连夹在腰带上的铜板都不放过,把她推搡出了侯府。 侯府的大门在身后“砰”的一声关上。 姜缈:“……” 无情! 好歹给她留点饭钱嘛! 假千金的命就不是命吗?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姜家人怪好的,大难来临前将她赶出家门,省得她劳累。 难怪她前阵子算到自己有一小劫,但运势走高的矛盾卦象,结果应验在这事儿上。 这身体不是她的本体,导致她每次算自己都是个扑朔迷离,但她忘记自己是谁了。 只隐隐记得自己是为躲什么人来的,能让她不惜借壳苟活的家伙,绝对是个——小母牛坐电线,一路火花带闪电的牛逼狠人。 她一定欠了对方很多很多钱……不然不会跑。 一想到钱,姜缈整个人都不好了Σ_(???」∠) 幸亏还有这身绫罗绸缎,大约能当个二十两银子,死当的话还能多点,省点用能苟好几个月…… 上进什么的,下下下个月再说吧。 突然,侯府的大门又开了。 他们反悔啦? 姜缈傲娇地扬起下巴。 也不是不行,跪下认错写三十万字的检讨,再设个考核期…… “哗~”一盆水兜头浇过来,将她淋成了落汤鸡。 黑胖的嬷嬷叉着腰呵斥,“老爷让你滚远点,否则报官抓你!” 姜缈:“……”哦豁,这下只能当十两银子了。 背在身后的小手飞快结了个印,胖婆子发出一声惨叫,“哎哟”一声倒栽倒地,磕掉了门牙。 姜缈:从不记仇是我的优良品质! …… “掌柜的,你再看看,这可是今年最新的花色,料子也是顶尖的……” “五两,不能再多了,别家比我家还黑。” 直率,她喜欢! 姜缈:“那你得给我身布衣。”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成交!” 姜缈换上一身咯肉的粗布衣裳,随手扎了个道髻,千金小姐秒变不伦不类的小道士,揣着五两银子走进对面客栈。 精神状态稳定时的姜小缈 离开京城是不可能离开的了,她要看着侯府一步步走向毁灭,写本纪实小说,遗臭万年! 还有就是,她跟本地城隍爷的十年之约快到了,只要那家伙惜命,她应该就能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了。 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才能有效躲避债主嘛,说不定有生死大仇,她还打不过人家,不得早早跑路啊? 就是京城什么都贵,五两银子不足以让她躺平。 为了能活着看姜家的好戏,她只能被迫营业了。 定个小目标,先赚个一百两! 姜缈找掌柜要了块帆布和笔墨,顺了根上灰的竹竿,麻利地做了个招牌:算卦! 人是上午被赶出家门的,摊子是中午摆开的,突出一个效率。 “算卦啦,十文钱一卦,不准不给钱。”姜缈懒散地吆喝起来。 “姜缈!” 一道声音在侧方响起。 姜缈猛一回头,便看见两个衣着华丽的妙龄少女朝她走来,身后跟着各自的丫鬟。 有一人正是从前与她一见面,就互相在心中问候对方家人、太医院院正的孙女苏玥儿。 另一个少女她没见过,扫了一眼觉得有点眼熟。 苏玥儿激动地拉着身边少女走了过来,“姜缈,我们又见面了!” 姜缈拿斜眼看她,“要不,你把眼睛戳瞎?就不用见了。” 苏玥儿肾上腺素飙高,全程自说自话,精神状态逐渐失常。 “啧啧,你怎么还有脸赖在京城的?我若是你早就羞得找棵树吊死了!” 也不过个把时辰,姜缈冒充姜家小姐,事情暴露被赶出家门之事在各府中传遍了。 宣远侯为了不落人口舌,先就制造舆论让自家站在道德至高点上。 说姜缈性情残暴,动不动就打残下人,但凡不合心意就在家撒泼打滚,不达目的不罢休。 在得知侯府找到亲闺女时,更是扬言要收拾对方…… 看吧,不是我们无情,而是这假闺女实在是恶毒狠辣! 又说他侯府真千金姜锦婳,流落在外十四年,非但不怨恨姜缈,还求父母不要追究姜缈顶冒之罪,这一对比,高下立判。 本就不喜跟千金小姐们打堆的姜缈,立刻被人打上贪慕虚荣,品行恶劣的标签。 此刻见姜缈穿着一身连府里粗使婆子都瞧不上的粗布衣裳,苏玥儿兴奋极了,“姜缈,你难过了一定要跟我讲,让我知道你也有今天!” 扯了扯身边少女的衣袖,不怀好意地笑道: “婳儿,这就是冒充你在姜家享受了十四年的假货,就是她害得你流落在外,吃不饱穿不暖受苦的。” 侯府真千金姜锦婳? 姜缈这才认真打量对方。 眼前少女面若桃花,眸含春水,乌黑云髻上点缀着珍珠玉饰,一身淡绿罗裙衬得她如同八二年的龙井,老绿茶了。 胸前鼓鼓的,不像她,总是穷胸极饿! 只是这身上的气场极其混乱是怎么回事? 煞气中夹杂着怨气、阴气、血腥气,还有时有时无不咋稳定的护体白光,连她也看不透对方的生平往事。 既招邪又辟邪,给鬼整不会了都…… 姐妹们,脑子寄存处。 第2章 有仇当场报 姜缈在打量姜锦婳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她。 眼似明珠,鼻梁高挺,唇红齿白,倒是生得一副好相貌。 只可惜眉峰稍显凌厉,脸部轮廓分明,缺少了女子的柔媚,颇有些雌雄莫辨,不是男人喜欢的相貌。 再看她此刻吊儿郎当地斜靠在墙上,一丝千金小姐的形象都没有,看来这些年的规矩白学了。 果然,烂泥是扶不上墙的! 苏玥儿见姜缈皱眉盯着姜锦婳,顿时不悦地呵斥道: “你这样看着婳儿做什么?在打什么鬼主意?” 姜缈:“你猜?” 苏玥儿:“……”,姜锦婳倒是先说话了。 她怜悯地看了姜缈一眼,柔声道: “玥儿,你别说她了,当初她被产婆换来的时候也只是个不懂事的婴孩儿,虽说那产婆后来告知她真相,她舍不得离开侯府和爹娘也是常情,谁愿意出去吃苦呢?只可惜那产婆也不知收买她拿女儿顶替我的妇人是谁,不然我就能告诉姜、姜缈,让他们一家团聚了。” 姜锦婳一席话就坐实了姜缈隐瞒事实、贪慕虚荣冒充宣远侯亲闺女的罪行,还衬托出自己的善良大度。 姜缈一拍大腿,这娘们儿不是好人啊! 姜家的劫难莫非就是因她而生? 站起来冲她鞠了一躬,“我错了,之前以为你是八二年的龙井老绿茶,现在方知你还是百达翡丽,好表!” 姜锦婳:??? 苏玥儿不屑地撇嘴,“婳儿你别帮她说话了,你看人家有一丝愧疚的样子吗?这会儿心里指定在骂你傻呢!” 姜缈嗤笑一声,“我今日才知,苏小姐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这是才被我拉出来,怨气这么大?” “你!” 苏玥儿被她恶心到了,顿时涨红了脸,可她是万万不能与姜缈对骂的,气得朝身后丫鬟道:“给我掌她的嘴!” 姜锦婳拦住她道:“玥儿,她都已经沦落到、到这般田地了,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苏玥儿满脸不忿,可想到自己正在与姜家二公子议亲,生怕落得个跋扈的名声,只得忍了。 姜缈冲她挑衅地挑眉,却见姜锦婳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对她说道: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我也劝过爹娘和哥哥们原谅你,接你回府,只是他们还在气头上,你且等等……” 不把这假千金接回姜家,如何衬托她姜锦婳的善良和优秀呢? 更重要的是,这个姜缈对她有大用! 姜缈偷走她十几年的幸福,是要用后半辈子的运势来还的…… 闻言,姜缈兴奋道: “哇,这个饼又大又圆,再多画点,给我摆地摊用!” 姜锦婳脑袋有点宕机,无措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想明白对方是在讽刺她。 姜缈懒得理她,自顾自招揽顾客,“算卦啦,十文钱一卦,不准不给钱。” 正在此时,有好事者围了过来。 “咦,什么时候黄口小儿也能算卦了?” 姜缈眼睛一亮,来活儿了! 说话之人是个高壮的汉子,一脸戏谑地看着她。 姜缈“啧”了一声,头顶都长成草原了,还搁这嘲笑她。 那汉子见她目光有异,坏笑道:“十文钱是吧,给我算算,不准的话我掀了你的摊子。” 姜缈手掌一摊,“先给钱,不准不给钱。” “你都没算怎么知道准不准?”汉子不满道。 “不准不给钱,你细品。”姜缈此话一出,几人都哄笑起来。 “嗤 ~她会算卦?你们这些人睁大眼好好看看,这就是个骗子,冒充宣远侯家的小姐被扫地出门,想出这么个损招来招摇撞骗呢。” 苏玥儿恨不得向全天下人曝光姜缈的罪行,最好是像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她心里才舒坦。 闻言,那汉子面上露出迟疑之色。 瞧这说话的姑娘,一看就是达官贵人的家的小姐,应该不会说谎的。 姜缈本来不想跟苏玥儿这等凡夫俗子一般见识的。 对方过过嘴瘾也就罢了,但断她财路犹如杀她父母,这不能忍。 “吓”地一下站起身来,伸手就去挽衣袖。 那汉子心善,急忙拉住她,小声道:“你就忍忍吧,你惹不起……” 姜缈回道:“我忍了……” 汉子松了口气。 苏玥儿得意地勾起唇角,轻蔑不已,终于认清自己的身份了吧? 一个贱民也敢跟她官家小姐斗? 还没得意一秒,便听姜缈道:“但没忍住!” 她一手放在背后,飞快捏了个诀,阴笑着对苏玥儿道: “今日本大仙就教教你什么叫祸从口出!” 苏玥儿轻蔑地斜睨着她,“本小姐倒要看看你能……啊~~” 话未说完,一声惨叫从她口中呼出。 下一瞬,苏玥儿眼眶中冒出大滴大滴的眼泪来,捂着嘴痛得直跳脚。 姜锦婳惊慌地扶着她的肩头,“玥儿你怎么了?” 苏玥儿说不出话来,放开手张嘴给她看。 只见她舌头被咬断一半,鲜血不要钱般往外冒。 姜锦婳心头狂跳,赶紧招呼丫鬟扶着苏玥儿往医馆走。 没走几步,她回头朝姜缈看去,心中莫名发颤。 如果姜缈也会法术,那就不能留了! 围观之人微微愣神,这事也太邪门了吧? 小道士真会法术? 那汉子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数了十文钱给她,“给我算算。” 姜缈随手捻起两枚铜板往空中一抛,铜板同时落在小摊板上,两枚都是反面。 围观的几人眼角猛抽,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他连吃饭的家伙什都没有,还用你给的铜板算卦。” 得,先前那一幕就是巧合。 那汉子的脸霎时就黑了,正要伸手掀掉姜缈的摊子,便听姜缈说道: “你娘子比你小八岁,刚怀了身孕,今日准会落胎,还有生命危险……” 汉子脸色一变,“你怎知我家的事?” 姜缈背着双手,一脸高深莫测的高人形象,“这得另外给钱。” 汉子又疾声问道:“我娘子今日真的会滑胎?” 姜缈眯着眼看了看日头,“你现在赶回去还能给她请个大夫保命。” 那汉子闻言,一声不吭扭头就走。 围观之人惊奇不已,这小子还真蒙对了? 不对,那汉子肯定是托儿! 也有人不信邪,立刻摸出铜板来递给姜缈,“我也算算。” 姜缈刚要伸手去接铜板,便见不远处走来一个身材修长挺拔如翠竹的青年。 那团萦绕在青年身上的淡淡紫气顿时令她见钱眼开,正宗皇位继承人,行走的金元宝啊! 无情地推开身前的人朝那青年走去。 伸手拦住对方,兴奋道: “算卦吗?十两一卦,不准不给钱。” 第3章 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男子俊挺的眉头微微一皱,不耐道:“别挡路。” 姜缈嘴皮子翻得飞快,“你家中有老人被病痛折磨多年,眼看快熬不住了,你来京城是为寻医的吧?” 闻言,男子那双线条好看的双眸猛地射出一道冷冽的光芒,紧紧盯在姜缈脸上。 很快,他收敛起目光,玩味地轻笑了一声。 “那你就给本、给我算算此次寻医可否顺利。” 姜缈盯着他一顿猛看。 宽肩窄臀公狗腰,肤白貌美大长腿。 长得局里局气,笑得痞里痞气,这要是有直播高低是个男女通杀,榜一大哥跟大姐得天天打架! 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墨发之中,面部轮廓几近完美。 颜值9.9。 不给十分是怕他骄傲。 姜缈欣赏完毕,摇头晃脑道:“三日之内,必有音讯。”可惜你找的那人是个坑蒙拐骗的江湖混混。 不过她是不会说的,除非加钱。 也是巧了,今日侯府给她上了一课,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姜缈歇了助人为乐的心。 男子目光晦暗不明地看向她,在她摊开的手掌中放下一锭白银,“如若不灵,三日后我会来找你。”算账。 姜缈将手中的银锭抛了抛,嘿嘿一笑。 又能摆烂半个月了…… 小目标下半个月再实现吧。 返回摊子前就开始收摊。 “诶诶,给我算算啊。” “不算了,下班了。” 下班? 众人一脸懵逼,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收起招牌布幡和充做摊板的木块,夹在胳膊下走了。 先前那俊朗青年站在不远处,朝身后的随从沈南低声道: “跟去看看这少年是什么来路?” …… 姜缈走一路逛一路,买了不少零嘴吃食,又挑了些话本子。 有吹糖人的看一会儿,遇到斗蛐蛐的凑过去喊加油,见到胸口碎大石的也饶有兴致地看半天。 喝彩声数她最大,人家端着铜锣来要赏钱她跑得比猴儿都快。 她穷得跟鬼一样,空有一身卜卦算命、风水看相、妙手回春、捉鬼降妖、通灵请神的本事,奈何没有生意上门。 沈南被她遛了半天,裂开了,谁家正经道士这么无聊? 这怕是个街溜子吧! 眼看太阳都快落土,姜缈才想起来办正事儿。 跑了几个铺子买好朱砂黄纸和白猪毫笔,又钻进一个玉器铺子,打算买点白玉做几个小法器,指不定很快就能实现小目标了。 “掌柜的,来几块白玉,最便宜那种。” 掌柜扫了眼她身上的粗布衣裳,从角落取出一块白玉来,官方微笑道:“三两银子一块,您要几块?” “三两?!” 姜缈的声音陡然拔高,这玩意儿要水头没水头,要润度没润度,杂质占了大半,也敢卖三两? 值得学习! 掌柜面色冷了下来,也没说什么将白玉收了起来。 姜缈猛地转身,惊得在外盯她梢的沈南僵硬地拉住一个人假装问路。 姜缈邪邪一笑,径直朝他走过去。 “喂,小哥儿,借点银子来使使。” 沈南下意识朝周围看了看,又对上姜缈的眼睛。 “你在跟我说借钱?” 姜缈翻了个白眼,“不然呢?跟了我一路不找你借找谁?” 沈南:“……我又不认识你。” “有时候找找自己的原因好吧,连我都不认识,有没有好好学习当探子?” 沈南:“……” “对了,你气色昏暗,天庭生了道横纹,一日内必有血光之灾,等会儿我画个符给你。” 姜缈说着眨了下眼,朝他伸出手去,“就当交个朋友。” 沈南怔愣着伸出手去,“很高兴认识你。” 姜缈:“你高兴得太早了,钱呢?” “?”沈南只觉得脑子不够用了,鬼使神差般摸出钱袋子放在姜缈手中。 姜缈弯了弯眉眼,立刻转身进了玉器铺子。 “掌柜的,来十块白玉!”腰杆都硬了。 等她把钱袋子还给沈南时,对方才回过神来。 不是,他怎么就把钱袋子给她了呢? 姜缈把布幡跟摊板往他怀中一塞,“帮我拿一下,跟我回客栈,我给你画符。” 沈南内心是拒绝的,经历刚才借钱一事,他觉得这少年有点邪门。 但又想起自家主子的吩咐,只得硬着头皮跟姜缈去到客栈。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姜缈将黄纸折叠后,裁成寻常符纸大小,指挥沈南,“把朱砂化开。” 沈南浅浅挣扎了一瞬就放弃抵抗了。 为了打听情报,他忍! 他倒要看看这小骗子能装到什么时候! 姜缈在心中默念法咒,手中的笔蘸取朱砂后,又稳又快地落在纸上,笔若游龙般一笔画出道繁复晦涩的符文,力透纸背。 仿佛有道金光一闪而过,那纸上玄而又玄的线条立刻变得灵动起来。 沈南揉了揉眼,他刚才好像看到金光了…… 一定是他一直盯着小骗子画符没眨眼,产生了幻觉。 对,就是这样。 姜缈捻起符纸吹了吹,威力不是很大,满意。 随手递给沈南。 “贴身放着,能逢凶化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沈南心中呵呵,装得还挺像。 倒是接过来随手揣进怀中,狐疑道: “你真是道士?” 姜缈笃定地点头,“师出名门!” “哪个名门?” “江湖上的事你少打听。” “你仅仅只是看了我们公子一眼就知道那些事情?” “并不是,我还做法了,尔等凡人看不见而已。” 沈南:“……”吹! 姜缈逛累了,只想瘫在床上看话本,挥手赶人。 “你可以走了,有事再来找我,不过下次就不是十两银子的事了。” 沈南气笑,“你还欠我三十两。” 姜缈得意道:“所以现在我是你大爷。” 说着将沈南往门外推。 沈南站在门外,一脸懵逼。 小骗子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为何他毫无反抗之力就被推出来了呢? 沈南多个心眼,直接去找掌柜打听姜缈的事,得知她预先交了半月的房钱后,稍微放下点心来。 小骗子这么穷,应该不会舍下房钱跑路吧? 沈南低着头望着手中的符纸,越看越觉得自己被诓了。 符纸他见过不少,就没见过画得如此章法混乱的。 磨了磨牙,“他这是诈骗!” 还一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谁信谁傻逼! 第4章 本大仙永不为舔狗 京城靖南王府内。 姜缈之前拦路算卦的男子微微皱眉,听沈南汇报跟踪姜缈的始末。 夕阳透过窗户,勾勒出他立体的轮廓,金红光芒衬得他俊美不似凡人。 男子是靖南王次子,烨郡王墨北书。 沈南请罪道: “属下愚钝,没能查到他的根底。” 墨北书放下手中的帖子,手指轻轻敲击在身侧的小几上。 “你说他画了张符给你?” 沈南急忙将符纸双手递上,“他说能逢凶化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墨北书接过符纸看了半晌,没看出什么门道来。 “倒是跟寻常符纸不同。” “您也看出来了?属下也觉得他是在糊弄我,谁家符纸画得跟鬼画桃符一样?” 墨北书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把那符纸递还给沈南,“三十两都花了,扔了更亏。” 沈南心想也是这个理,小骗子多半是没钱还他的,也不是谁都跟小郡王一样好骗……不是,大方。 顺手将符纸放入怀中。 墨北书又道:“那少年你不必查了,我让京城的人去查,这两日你多打听一下那位神医的下落。” 沈南领命而去。 墨北书又唤了一人过来,吩咐对方去查姜缈的根底。 不搞清楚那少年为何知道他来京城寻医的事,他不放心,此事除了亲信他没跟任何人说过。 夜里,王府的寂静被一道厉喝声打破。 “有刺客,保护小郡王!” 一群黑衣蒙面人仿佛从天而降,密密麻麻涌进王府,与侍卫厮杀开来。 沈南仗剑拦下三个黑衣蒙面人,浑身散发出凛冽的气势,哪里还有白日憨乎乎的模样? 杀手招数诡异,相互间配合紧密,饶是沈南武功高强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沈南险险躲开擦过脖子的长剑,背后却空了出来,一杀手瞅准时机,手中长剑不偏不倚朝沈南背心刺去,又快又狠。 当沈南察觉到后背劲风之时,已来不及躲避,堪堪移开三寸,心中已经做好被刺伤的准备。 然而,那杀手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原本配合无间的同伙,竟也鬼使神差般生硬地转身朝沈南后背刺来。 两柄长剑在半途相碰,“铿”的一声后,两人同时被震得退后一步。 沈南抓住时机,手中长剑反手挥去,竟同时划破了两名杀手颈部…… 墨北书站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震惊得眼眸倏然放大。 这简直就是奇迹! 必死之局居然生生被扭转过来! 很快,王府侍卫占据了上风,杀手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墨北书沉声道:“留活口!” 目色复杂地看向沈南,“你跟我来。” 进屋后,墨北书说道:“符纸呢?” 沈南急忙摸了出来,墨北书接过一看,只觉得白日里看上去灵动十足的线条仿佛凝滞了几分。 眉心顿时就蹙了起来。 子不语怪力乱神,他明明是不信世上真有逆天之术的,此刻却犹豫了起来。 那少年莫非真是高人? 可他看起来非但不像高人,倒像是、像是个油嘴滑舌的小泼皮! 是巧合吧? 沈南此刻也想到刚才化险为夷的一幕,倏然瞪圆了眼,“主子,您不会真认为这鬼画符有用吧?” 墨北书幽潭一般的眸子看向他。 捻了捻手指,淡淡道:“兴许只是巧合,这符先放我这里,我琢磨琢磨。” 说罢,吩咐沈南去善后。 沈南听令出去,莫名觉得心头空落落的…… …… 姜缈睡到日上中天才醒,第一件事就是爬上客栈楼顶,去观察侯府。 笼罩在主院上空的灰雾稍稍扩大了一圈,但不明显。 姜缈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奇了怪了,姜家这劫来得莫名其妙,他们祖上也都不是大奸大恶之人,按说不会遭此报应啊?” 看来得想办法看看姜家人的面相变化,才能确定这劫数是不是姜锦婳带来的。 不过这劫还得等些日子才降下,并非没有转圜余地,如果她愿意出手的话。 随即骂骂咧咧道:“啊呸,好马不吃回头草,本大仙永不为舔狗!” 咦,她为何会说“本大仙”? 姜缈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只是这等待的日子长了,就意味着她还得继续营业赚房费,才能就近看笑话。 不过问题不大,那个冒紫烟的小子会送银子来的。 姜缈打了个哈欠,继续回去看话本,昨晚看到那狐狸精勾引书生半天都没得手就睡着了,怪不爽的…… 姜府。 宣远侯看着才被找回来的亲生女姜锦婳,越看越满意。 果然是他姜家的种,这副好样貌放在京城也是不多见的,随了夫人。 哪里像姜缈那个假货,虽说五官精致但面颊削薄,完全没有他们姜家的福相,他竟被蒙蔽了十几年。 婳儿这副好相貌,再加上侯府的家世,就是进宫做娘娘也是做得的。 可惜圣上年纪大了,他舍不得女儿去受委屈。 不过眼下倒是有个好机会,定要抓牢了。 姜锦婳捏着帕子端坐在姜夫人下首,心中隐隐自傲。 她被那产婆换走卖给一个聋哑男子做女儿,养父是手艺极佳的木匠,许多有钱人都慕名前来请他打家具。 养父挣的钱都花在她身上了。 给她请来女先生念书习字、教她抚琴下棋学仪态,就为了往后给她寻个好夫家。 如今这仪态先就派上了用场,换上锦衣华服之后,谁还能说她姜锦婳不是高门贵女? 至于养父…… 姜锦婳垂下眼眸,将心中最后那丝不安驱走,父亲给了他银子作为抚养她的报酬,没治他一个偷买官家小姐的罪已是仁慈。 各人有各人的命,她与养父终究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婳儿,烨郡王来京城了,圣上有意给他赐婚,你回来得正是时候,若是能嫁入靖南王府,这辈子就能享尽荣华富贵,爹也就放心了。” 宣远侯是真心实意为爱女打算。 靖南王府? 姜锦婳按捺着激动的心情问道:“可是封地在宁州的靖南王府?” “哦?婳儿知道靖南王府?”姜夫人有些诧异。 姜锦婳点了点头。 养父曾被宁州一富商请去建房,不放心她一人在家,将她也带去了。 她曾亲眼见到那个贵气逼人俊美不凡的少年,听人说那就是靖南王府的小郡王墨北书,圣上赐号为烨。 谁人不知那宁州是大丰朝最最丰饶之地,万里良田,商业繁茂,不难想象靖南王府有多富有。 当初那惊鸿一瞥便令她魂牵梦萦了许久,只觉得就算给小郡王做妾也是愿意,没曾想如今竟有机会成为他的正妻! 果然,她姜锦婳就算是明珠蒙尘,也有大放光明的一天! 她矜持道:“女儿只是听人提起过,并不了解。” 宣远侯慈爱地笑了笑,眼底都是心疼之色。 都怪他被姜缈蒙骗多年,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姜缈,却让自己的亲生女流落在外吃苦。 “你不在这个圈子里生活,不了解也不奇怪,爹就给你说说他吧。” 第5章 姜家的算计 “烨郡王出生之时,宁州天空布满了祥云,国师亲批此子身负大气运,于我大丰朝极为重要,因此圣上也对他关爱有加。” “烨郡王也争气,能文能武,小小年纪就将宁州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盛赞不绝,若不是还有个兄长,圣上早就立他为世子了。” “不过他被立世子是迟早的事,不然圣上也不会压着这么多年也不立他兄长为世子。” 姜夫人闻言,不免有些担忧。 “烨郡王虽优秀,但毕竟立嫡立长,也不见得就能被立为世子,若他最终没能承袭,那我们婳儿嫁过去岂不是委屈了?” 宣远侯摆了摆手。 “夫人此言差矣,他兄长庸碌平凡,根本不能同他相比,圣上绝对不会立他兄长为世子。” 顿了顿,挥手让丫鬟嬷嬷都下去了。 才压低了声音道:“我还听说,烨郡王其实是……” 宣远侯指了指天上,“那位的亲儿子。” !!! 姜夫人和姜锦婳倏然瞪圆了眼,一时间心脏都快跳出胸腔。 宣远侯轻咳了两声,正色道: “此事事关重大,我说与你们听是想让婳儿心头有数,好好抓住这个机会,此事万万不可让第三人知道!” 姜夫人拍了拍心口,掩不住眼中的激动之色。 “如此一来,就算他不是世子,圣上也必有其他更好的安排,保不准那个位置……” 她紧紧握住姜锦婳的手,“我婳儿有福了!” 姜锦婳脸蛋微微一红,娇羞地垂下脖子…… 没人看见她眼中的算计。 烨郡王她是非嫁不可的,养父祖上传下的鲁班书就在她手里,她就不信还有什么是她姜锦婳得不到的! 与此同时,靖南王府里,一个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青衣老道端坐在墨北书右侧,两只手指飞快掐算着。 一阵穿堂风吹过,拂起老道雪白的须发,愈加显得他仙气飘飘。 不多时,老道收手沉吟道: “老王妃命里喜金忌土,实不宜长久居住于宁州,京城为北属性为金,于老王妃更为有利。” 墨北书的眉头禁不住轻挑,不解道: “您是大夫,为何却行道士之事?” 老道看了他一眼,神色不卑不亢,抚须道: “郡王有所不知,修道者逆天而行,修的是今生,求的是长生不老,自然是对人体极为了解的。” 又道:“道门有山、医、命、相、卜五术,以术弘道, 贫道我是道家医者,会算命,更会救命。” 墨北书微微颔首,“多谢先生解惑,那按您的意思,本王应当将祖母接到京城来?” “不错,贫道刚才掐算过了,老王妃的病要想治好,还需得在于她有利的金位施行治疗,如此才能万无一失。” 墨北书稍微一思索,便应了下来。 “如此,还请先生在京城多留些日子,等本王祖母赶来。” “好说,老王妃也是有福气,老道近日与城外清风观的观主约好论道,所以才会出现在京城,被郡王寻到。” 墨北书不善恭维人,只淡淡笑着。 忽地心中一动,将姜缈画的符取了出来,递给老道。 “先生您给看看,这符可是真的?” 老道接过来一看,眉头一下子皱得老高,略带不屑道: “这也能叫符?贫道修行近百年,从未见过这种符咒,郡王拿这种东西来考验老道,是瞧不起人吗?” 墨北书摆手道:“先生莫要误会,这是本王属下在街头买的,只是请您辨别一下真假而已。” 老道面色稍霁,将符纸递还给墨北书,“奉劝郡王不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带在身边,以免破坏自身气运。” 老道说完,也不啰嗦,留下个联络地址便飘然离去。 沈南心道果然,他就知道那少年是个小骗子! 望着老道稳重的步伐,不由得感慨出声,“这才是正经道士嘛!” 哪像那小骗子,跳脱得跟个猴子似的。 还道士? 小骗子能安静打坐一刻钟他倒立吃屎! 三斤! 墨北书看着手中的符纸,刚想还给沈南,不知为何有点舍不得,又揣进自己怀中。 至于老道说一张符纸会破坏自己气运,他并不相信。 心道还真让那少年蒙对了,三日之内就找到了穆神医。 殊不知他口中的穆神医此刻慌得一批,出了王府就往城外跑。 直奔西山上的清风道观。 找到正在打坐的观主长松子,“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抱着对方的腿喊道:“哥,来大活儿了。” 长松子得知他行骗竟行到郡王头上后,气得一脚将他踹出老远。 疾言厉色道:“骗骗普通人也就罢了,左右医不死人,但皇家的人是你能忽悠的吗?” 老道哭丧着脸,“我也不想啊,可他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我一听到百两黄金1,两脚决定不听使唤跟他归家……” “你说什么?百两黄金!!!” 长松子顿时眼冒精光,一张脸笑成了菊花,上前把他扶了起来。 笑眯眯地道:“狗蛋啊,这活儿咱接了,哥帮你打听那老王妃的病情去,你快去看医书。” 狗蛋心中大石落下,听话地去临阵磨枪。 “回来,头发胡子该染了。”长松子提醒道。 …… 这边姜缈去续完房费,兜里就剩半两银子,几日不吃饿不死,但绝不能露宿街头。 摆烂几天后,不得不扛起招牌布幡出门摆摊挣钱。 肠子都悔青了,其实睡桥洞也不是不能接受,她还没想起来自己是谁,饿死也是个糊涂鬼,这不能忍。 还有,没看到宣远侯府一步步倒台,她死不瞑目! “算卦咯,十文钱一卦,不准不给钱。” 对面茶楼三楼雅间里,墨北书与一个锦衣少年坐在窗户前看着姜缈。 那少年笑得肚子痛,“二哥,这就是你以为有道行的高人?她是才被宣远侯赶出家门的假闺女,打小就蔫坏!” 墨北书耳尖微微发红。 原来他以为的少年,是个女子。 他当日竟没看出来。 可这也不能怪他,她长着一张雌雄莫辨的脸,说话行动间丝毫没有女子的做派,他看走眼也不奇怪。 那少年继续道: “她能知道老王妃生病的事也不奇怪,定是听姜侯说的。” 墨北书摇了摇头。 “可她如何知道我回京是为寻安神医的?” “蒙的呗,她的话就跟老太婆的牙齿,没几颗真的!”少年说得咬牙切齿。 墨北书“哦”了一声,好奇道:“听起来,你跟她很熟?” 少年立刻划清界限,满脸嫌弃,“谁跟她熟了?要不是……” 注1:本文一两定为16克,百两黄金略等于现在的75万左右。 第6章 哟,冒紫烟的小子又来了 少年突然住口,墨北书问道:“要不是什么?” 少年别扭地转过头去,“没什么。” 墨北书了然地笑了笑,看样子吃的亏挺大,以至于怨气两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知他好面子,便不再追问,转头去看姜缈。 正在此时,前几日找姜缈算过卦的高壮汉子,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 姜缈见他春光满面,给整糊涂了。 按说当日这汉子回去,正巧能捉奸,这咋还一副舔狗终于牵到女神的手一样乐呵呢? 也没另有新欢的端倪呀! 那汉子走过来,一脸感激地望着姜缈道: “小师父,那日多亏您提醒及时,我找了个大夫随我回家,及时将我娘子救了回来,大夫说若再晚片刻,我娘子恐会雪崩,到时候神仙也救不了。” 姜缈“呵呵”笑着,一脸八卦道:“还有呢?” 汉子那张大脸盘子顿时涨得通红,扭捏委婉道:“我娘子说了,往后就好好跟我过日子……” 姜缈:( ??? )? 妈耶,她见着纯爱战士了,活的! 汉子急忙岔开话题,指向身后的人,“他们都是我的街坊邻居,听说您算卦灵验,都要来找您算算……” 街坊们早就从汉子口中得知姜缈的神算本事,争着把铜板往小摊板上放。 姜缈乐呵呵地收铜板,“别挤别挤,全体都有。” 她算卦的速度很快,平均三句话打发走一人,可以说是相当敷衍了。 可算过的人皆是惊讶万分的表情,走时还对着她不住作揖,说明她算得准。 墨北书见到这一幕,讶异万分。 这…… 侯府长大的小姐怎会算卦? 想起打探到的事,苏玥儿在她那句“本大仙就教教你什么叫祸从口出”之后,便咬掉半截舌头,再联系到沈南本该重伤却化险为夷的场景。 墨北书越发想要搞清楚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对方确有本事。 想了想,起身叫上对面少年,朝姜缈的摊子走去。 算卦的街坊都走了,姜缈正在数铜板。 “一百一、一百二、一百三,没啦?” 惨绝人寰,连一天的房钱都没挣上。 好在给两个家中有兄弟阋墙征兆的街坊提点了一下,让他们好好处理,将两场祸端消弭于无形,应该能挣点儿功德。 不过这薄利多销的营销方式与她现阶段的生存状态不太符合。 节流是节不了的,只能开源。 眼神往周边一扫,顿时眼睛就亮了起来。 哟,冒紫烟的小子又来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旁边那个印堂发黑的倒霉催小子,锦衣加身,玉冠束发,是长公主唯一的爱子池戈。 送财童子啊! 活的! 姜缈热情地朝墨北书打招呼,“公子,我没骗你吧,你要找的人找到了!” 墨北书微微颔首。 “你叫姜缈?” 姜缈“啧”了一声,一脸敬佩之色,“这都被你知道了,公子果然英明神武、见多识广、出类拔萃……” 池戈嗤笑道:“你先生没说过你成语不是这么乱用的吗?” 姜缈笑眯眯道:“说了,没说过我。” 池戈:“……”你还很骄傲? 墨北书忍俊不禁,脑补了一出教书先生被姜缈气得掐人中的场景。 池戈“哼”了一声,不屑道:“难怪被宣远侯赶出来,如今姜家的人怕是饭都要多吃两碗。” 姜缈翘着二郎腿不以为意,“他们高兴得太早了。” 墨北书明确意识到耍嘴皮子池戈不是姜缈的对手,适时截住他们的话头,“你且再帮我算一卦……” 姜缈摆手:“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时候未到。” 说着指了指池戈道:“他才该算。” 池戈轻蔑地瞅了她一眼,“不算,子不语怪力乱神,小爷可不信这些,更不信你!” 姜缈不赞同地摇头道: “子不语是不说,不是不信,人家有好事儿能告诉你?” “巧言令色!” “多谢夸奖,给你打个折,承惠一百两。”姜缈飞快说道:“三日之内别去郊外,莫名其妙的东西别去碰,不然下次来找我就是一千两了。” 池戈俊俏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不算!” “没错啊,你说了不算我说了算。” 姜缈一脸促狭,目光中又带着些许幸灾乐祸之色。 池戈气得磨牙,“小爷偏要去郊外,偏要碰莫名其妙的东西!凭你还想骗小爷的银子?” 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蠢啊,真招人稀罕。 姜缈拍着巴巴掌,“就欣赏你这一身反骨的气质!” 池戈气得拉住墨北书就走,“我们走!” 墨北书深深看了姜缈一眼,随他走了。 到底是对姜缈的话将信将疑,面色严肃地提点池戈,“宁可信其有,三日而已,不要出城。” 池戈不屑一顾,“去不去的,得看我心情。” 墨北书还想再劝,转念一想,这正是验证姜缈是不是胡说的机会。 姜缈既这样说了,说明就算是出了什么事她也能解决,大不了花上一千两,姑母有的是钱。 若她是胡说,那自然也不会有事。 基于良心多少有点不安,沉吟了片刻道:“你不是看上我那柄匕首很久了吗,我送你。” 池戈的不悦立刻烟消云散,激动得勾住墨北书的脖子,“我就知道二哥对我好!” …… 姜缈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飞快给自己算了一卦。 虽然不一定准,但有几率准。 铜钱在摊板上滴溜溜地转了好半天,才重叠得不差分毫同时停下,两面都是正。 “哟,今日还有进账,姑且饿着吧。” 几个时辰后,姜缈有气无力地喊着:“算卦,十文钱一卦,不准不给钱。” 可现实与卦象相反,整整一个下午都没人光顾。 过路的人顶多好奇地看她几眼,那目光就像在看傻缺。 不得不说,京城人民的反诈意识强过头了! 眼看太阳都落土了,姜缈不打算熬了,收摊回客栈。 刚跨进客栈,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姜家的三公子姜淮。 昔日的兄妹俩目光相撞,姜淮原本还平和的目光顿时凌厉起来。 指着姜缈道:“你那日跟婳儿说了什么?把她气哭了。” 第7章 我有不一样的烟火 姜缈“哦”了一声,“就是你姜家人跪着求我,我也不会再踏进姜家一步!就酱紫,一字不差。” 姜淮捏着拳头朝她走过来,咬牙切齿道: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恶毒?亏得婳儿还天天央求爹娘接你回府,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当着外人落她面子,你知道她有多伤心吗?” “不知道呀。” 姜缈盯着他的拳头,琢磨着一会儿用哪种姿势躺好看点儿。 小目标就靠这一躺了。 这家伙印堂上的黑气又深了些,面相还真变了,昔日线条流畅的颧骨横突了些许,照这样发展下去,得是横死的局呀! 姜淮厌恶地看她一眼,突然转身冲掌柜道: “这个人是被我们宣远侯府赶出来的骗子,这种品行恶劣的人,你们也敢接待?” 掌柜诧异道:“他又不是没给钱。” 姜淮一噎,摸出一锭五十两的银锭往柜台上一放,“赶她走,如果你不想得罪我们侯府的话。” 掌柜眼睛亮了亮,搓着手朝姜缈看去,“你要不要加钱?” 姜缈惊呆了,“讹我头上了?”敬你是条汉子! 不等掌柜反应,便扯着喉咙大喊起来,“掌柜的,你面部肌肤黑暗干焦,手指浮肿脚步虚浮,所谓床上小旋风,办事不到一分钟……” “哎哟~”掌柜立刻跳过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虽然听不懂一分钟是个啥,但能听懂她在说他那方面不行。 他不要面子的吗? 当即朝姜淮虎着脸挥手不耐道:“宣远侯了不起?也不打听打听我们东家是谁!” 姜淮面色一凛,突然想起什么,放下一句狠话,“姜缈你给我等着!” 便捏着拳头不甘心地走了。 掌柜这才放下手,点头哈腰对姜缈道:“祖宗,我给您免十天房钱行吗?”您可别哔哔了! 姜缈摸着下巴不怀好意地盯着他,心道我的卦欺我八次好歹也能准两次。 这不,生意它来啦! “五十两,我能让你今日就重振雄风!” 姜缈挑起下巴傲然道。 掌柜自然是不信的,他托了东家的福请了太医院的院正看都没治好。 这小毛头就算有点眼光,能看出他有暗疾,还能比太医厉害? 这分明是敲诈! 跳脚指着她鼻子道:“五十两,你怎么不去抢?” 姜缈耸了耸摊手道:“我这不正在抢吗?” 掌柜气得想赶人,但又怕她出去胡说,只得憋屈道:“一两,就当封口费,奉劝你见好就收!” “嘿,瞧不起人不是?”姜缈将招牌布幡往柜台上一放,“我若是治不好你,你拆了我招牌!” 掌柜白眼都翻上天去了,“这帆布还是我给你的。”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这样,我先给你治,你行了再给银子如何?”姜缈胸有成竹道:“蜈蚣1条、丝瓜子30个、甘草8钱、枸杞生叶1两、羊肾1对、淫羊藿6钱……” 掌柜一听,这不正是太医给开的方子吗? 他怎么知道? 莫非还真懂医术? 却听姜缈继续道:“这是你们这最好的大夫能开出的方子,效果嘛,难尽人意,而我就不一样了。” 掌柜不由得接话问道:“你怎么个不一样?” “我有不一样的烟火!”姜缈一把将掌柜拉过来,“今日就给你长长见识!” 说着不等掌柜反应,手上凭空多了一支香。 她纤细的手指在香头上一搓,那香便燃了起来。 掌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他娘的是什么邪术? 姜缈动作飞快,隔着衣裳就把燃起的香头往他肚脐下方一寸怼了上去。 “啊~” 掌柜一声惨叫。 不是痛,是吓的。 下一瞬,却感到一股暖流自下而上,随即在身体里转了一圈,最终又回到肚脐下方,人顿时就精神起来。 仿佛有用不完的劲儿。 姜缈对着香一吹,那香便熄灭了。 “行了,你现在就可以去试试。” 掌柜愣了愣,“这就行啦?” 姜缈挥手道:“快去快回,我等你的银子、不是好消息。” 掌柜不敢相信,可那股子少年人才有的劲儿是怎么回事? 他难以抑制地兴奋起来,不满道:“这种事怎么能说快呢?” 交代了一声:“帮我看着店。” 便迫不及待地走了,用跑的。 姜缈施施然坐在柜台上,朝躲在堂后看热闹的小二吩咐,“煮二两面块儿来,多放点醋。” 小二:“……” 只是姜缈低估了掌柜的胜负欲,这些年被自家娘子埋怨了不知多少回,一朝翻身能不把对方弄服? 因此,直等到次日天明,姜缈才等到掌柜回来。 掌柜一进来,就对着她长揖到地,“多谢神医助我找回地位。” 姜缈见他满脸意犹未尽之色,抽了抽嘴角。 好像治过头了…… 轻咳一声道:“谢倒是不必,钱到位就行。” 闻言,掌柜面色赦然地看着她,结结巴巴道:“这些年为治病,实在是没存下那么多银钱,我先付您五两可好?” 生怕姜缈认为他耍赖,急忙补充道:“过几日我找东家先预支年底的赏钱,一定给您补足。” 姜缈的目光在他面上转了两圈,心道大意了,先前忘记看了。 这家伙还真没什么家底。 只得道:“行吧,不过这几日你得负责我的饮食。” 掌柜连忙应下,多张嘴吃饭而已,不是什么问题。 解决了温饱问题,姜缈又开始躺在屋里摆烂,话本子看完了,就让小二跑腿帮她买回来…… 真正的生活理想,就是在家里什么都不想。 所有的成功,都是后天的努力,所以今天和明天,就歇着。 有掌柜负责投喂,怎么也能活到想起来自己谁,城隍大概率会告诉她真相,不说就揍到他说! 三日后,姜缈熬夜看完一个话本,正梦见自己化身为弘扬爱与正义的光明使者,穿进话本里虐渣男,被一阵砸门声吵醒。 姜缈把被子一卷,捂着头充耳不闻,只要我睡得快,梦还能续上…… “姜大师,救命啊!” 外面的人焦急万分,那门被砸得快哭了。 姜缈“唰”地拉开被子坐起身来,吼道: “没个一百两,这事儿没完!” 说完套起衣裳就去开门。 一见到人,顿时笑眯了眼。 “朋友,给我送钱来啦?” 沈南满头大汗,急道:“姜大师快,快跟我走,世子爷大不好啦!” 第8章 忍忍又挣两千五 姜缈慢了一拍才想起来他说的是池戈。 原本以大丰朝的祖制,长公主的儿女已经算是外戚,无爵可承。 但这位长公主是个例外,大丰朝能有现在的盛世繁华,有她一半功劳。 因此皇帝便立她儿子为世子,以后再封王。 姜缈嘿嘿一笑,竖起一根手指。 沈南秒懂,“一千两,长公主殿下答应了!” 姜缈这才满意地招呼小二来打水梳洗。 沈南急得上火,但他不敢催。 看着姜缈懒懒散散地动作,不知为何心里的急躁渐渐平息下来。 等到了长公主府,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 洗漱没耽搁多久,但姜缈非要去城外转一圈,还手欠地折了两根柳枝拖回来。 问就是大仙的事凡人少打听。 沈南能怎么办? 自家主子说了,得对小骗子恭恭敬敬的,不得无礼,务必请她去救世子爷。 他都叫上大师了…… 姜缈第一次近距离直面长公主。 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天庭开阔,山根突出,颧骨饱满。 如画眉眼蕴含的不是温婉和娇媚,而是异于普通女子的刚毅和沉着。 此刻爱子命悬一线,她依旧神色平静,眉目舒展,散发出一股浑然天成的坚韧,好似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能将她击倒。 好一个霸道女总裁。 “呲溜~” 姜缈小声吸了口口水,差点就想扑过去抱大腿,“姐姐,贴贴,姐姐,求包养。” 长公主早从墨北书口中得知姜缈的事,虽有心理准备却没料到她看起来如此……吊儿郎当。 那个斜挎在身上,东一块西一块布拼起来的包,衬得她有种居无定所的气质。 完全无法将她跟印象中那个规规矩矩端坐殿前的小姑娘联系在一起。 忽然想起什么,眼眸里浮起一层笑意。 是了,敢偷皇兄锦鲤的小丫头怎会是真的守规矩? 她抬了抬手,身后侍女捧上来一个托盘,里面摆着一个个白生生的银锭。 语气无波无澜道:“救下世子,这些都是你的。” 姜缈羞涩一笑,“瞧您说的,没钱我也要救啊……” 长公主也笑了,“若是救不了,本宫怕控制不住自己治你一个坑蒙拐骗之罪!” 姜缈面上笑容一收,“五千两!” 沈南倒吸一口凉气,祖宗,您可真是嫌命长啊! 居然敢跟地位权势仅次于当今圣上的长公主殿下坐地起价! 连一向镇定自持的墨北书也抽了抽面颊。 多少有点明白池戈为何对她怨气如此深重了…… 就当两人以为长公主要生气时,却听她爽朗的笑了起来。 “可以,有本事的人才有资格跟本宫讲条件,那么,现在就让本宫看看你的本事吧!” 姜缈从不跟钱过不去,也不计较对方曾说过那句威胁她的话。 她要是有对方的权势财力,一定拽得祖师爷都想下来掐死她! 茶不苦,心不堵,忍忍又挣两千五。 当即痛快道:“带路!” 不愧是长公主的爱子,池戈的寝殿比姜家的正厅都大,就是大过头了,一点都不藏风聚气。 此刻,三名老太医垂手立在池戈床前,愁容满面。 圣上可是发话了,若是医不好世子,提头去见。 其中一名老太医正是苏玥儿的祖父,太医院院正苏太医。 当天苏玥儿咬伤舌头,回家后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控诉姜缈的“檄文”,可谓是字字泣血! 苏家人本打算报官,以行骗的罪名将姜缈送去坐牢。 但苏玥儿愤笔血书,表示要亲自报仇,方能解她心头郁气,便让姜缈暂时逍遥了几日。 苏家与宣远侯府走得近,他是认得姜缈的。 怎么都没料到烨郡王说要请来给世子爷治病的高人,竟是姜缈。 此刻见到她,顿时有种天庭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的兴奋之感。 在街头骗骗小老百姓也就算了,竟敢来长公主面前招摇撞骗,今日他就替姜家除了这个孽种! 当即正义凛然地站了出来,指着姜缈义正言辞道: “启禀长公主殿下,此人是宣远侯府家的弃女,她冒充侯爷嫡女,事情败露后被赶出家门,如今正在街头打着算卦的幌子诈骗百姓血汗钱,请殿下为民除害!” “还京城一个郎朗晴天!”这句话是姜缈说的,觉得少了这句话不足以体现她的罪孽深重。 苏太医:? 长公主:“……” 淡淡扫了苏太医一眼,“你是在说本宫愚蠢吗?”浑身散发出上位者的压迫感。 苏太医背脊一弯,脑门上的汗就冒出来了,忙道:“殿下您误会了,微臣……” “既知道自己是微臣,那就别说话了。”长公主不耐烦地打断他。 就凭墨北书告诉她三日前姜缈提醒池戈不要乱走,不要去碰莫名其妙的东西这件事,她就愿意赌上一赌。 这老头儿治不好她儿子,还来断儿子的活路! 姜缈小人得意,冲着苏太医“略略略”。 老头儿眼睛都喷出火来,但自持身份(顾忌长公主),憋着气默不作声。 他倒要看看,这臭丫头一会儿怎么收场! 到时候再狠狠踩上一脚! 他不说话,姜缈也就无趣了,去看她的大客户。 池戈双手交叠于胸前,平躺在镂雕着繁复祥瑞图案的描金大床上。 神态相当安详。 但姜缈一眼就看见他身侧还有个女子,正用手肘支着头,痴痴地望着他。 若不是女子的脸上的肉都快烂完了,眼珠子欲掉不掉的,场面还挺温馨…… 这是只鬼,就姜缈能看见。 问道:“他这种症状多久了?” 长公主在她身后幽幽出声。 “两日两夜了,一动不动,怎么都叫不醒,太医说他应是受了某种刺激,自己不愿意醒来。” “要不是他还有口气,本宫都准备给他打棺材了。” 姜缈点头,“是挺刺激的。” 众人:? 然后,他们惊讶地看见她一手薅向池戈身边,像是揪住了个什么,接着团巴团巴揉成一坨。 随即左右一看,非常随意地选中一个茶盅打开盖子,塞了进去。 他们看不见那女阿飘,只觉得姜缈这一系列动作虽然行云流水,但看起来病得不轻。 长公主忍着没吭声,下意识朝太医看去,小丫头这种症状,太医有办法吗? 第9章 你童年的噩梦我又回来啦 唯独墨北书的眼睛射出精光,仿佛猜到了什么。 姜缈从拼布乞丐包里摸出一张黄纸和白猪毫笔,用舌头舔了舔笔尖,挥手笔若游龙般画了起来。 在落下最后一笔的时候,一道金光一闪而逝,快得令人难以捕捉。 沈南揉了揉眼,幻觉,一定是幻觉! 下意识捂住嘴,心中纠结不已,小骗子又在忽悠人,他要不要揭穿她? 可她叫他朋友吔…… 万一长公主发了火,小骗子是要掉脑袋的。 他就只有这一个朋友。 姜缈晃了晃手中新鲜出炉的符,那符竟自燃起来,看得沈南都忘记了纠结。 长公主镇定自如,雕虫小技,她也不是没见过。 姜缈看了一圈,屋里也没个丫鬟什么的,朝一个面善的老太医甜甜一笑,“大爷,帮我打碗水来好吗?” 老太医愣了愣,突然想起什么,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喝下符水,他就能醒过来。”姜缈回道。 “荒谬!”老太医黑着脸呵斥出声。 先前见她神叨叨的他忍了,但要拿江湖术士骗人的把戏来霍霍世子爷他忍不了。 气得面相都不善了,“你这是胡搞!” 另一个太医不屑跟姜缈说话,朝长公主施了一礼,神色凝重道: “殿下,我等几人行医几十载,确定世子只是受了某种刺激,假以时日,他就会醒过来,是万万不能让这种不学无术之徒祸害世子万金之躯的。” 苏太医矜持地保持沉默,他有嘴替! 长公主沉吟片刻,“活着才是万金之躯,死了就是一把白骨,本宫性子急,等不了假以时日。” 太医:“……” 苏太医给两人使眼色,示意他们忍耐,等那臭丫头原形毕露之时,才是他们痛打落水狗的最佳时机。 长公主直接走到窗下月牙桌前,抬手抽出那白玉雕花瓶里怒放的白铃兰,把花瓶递给姜缈。 “这水天天换,将就用吧。” 姜缈:“……其实您也不用这么急……”好歹是您亲儿子。 长公主挥手道:“无妨,这孩子打小就扛造。” 人亲妈都无所谓了,姜缈自然是从善如流。 倒出一半的水后,把符纸塞进去猛力晃动。 接着走到池戈身前,一把捏住他的下颌,粗暴地把那插过花的符水灌了进去…… 说来也奇怪,那水竟一滴都没浪费,全进了池戈肚子。 长公主看着这一幕,隐隐有些兴奋。 儿子昏迷两天,牙关咬得死死的,汤药都灌不进去,这符水倒是喝得开心。 姜缈这丫头打小就能治他,看来这回是找对人了! 姜缈口中念念有词,语速奇快又小声,还模糊不清,都以为她是在念什么咒。 实际上她说的是,“想不到吧臭小子,你童年的噩梦我又回来啦!” 嘀咕完,一巴掌呼在池戈脑门上,发出清脆的击打声。 池戈白净的脑门瞬间就红了一大片。 “放肆!”老太医同时厉声喝斥,气得声音都劈叉了。 这小骗子装神弄鬼骗长公主殿下不说,居然还敢打世子爷的头! 反了天了! 姜缈回头看向他们,笑眯眯道:“放完了。” 一老太医哆嗦着手指指着她,朝长公主悲愤道: “请殿下治这狂徒一个大不敬之罪!” 长公主却充耳不闻,几大步走到池戈床前。 她刚才好像看见儿子的长睫毛动了…… 果然,池戈缓缓睁开了眼,好看的桃花眼里充满了迷茫之色。 下一瞬,“啊”的一声惊叫,坐起身子直往后退,像是见了鬼。 瞪着姜缈吼道:“你别过来呀!” 姜缈不跟他一般见识,就没见过这么胆小又记仇的人儿! 云淡风轻地站到一旁,把空间让给长公主,深藏功与名。 至于三位老太医,震惊得怀疑人生。 苏太医后牙槽都快咬碎了。 这臭丫头运气也太好了吧……正巧就碰上世子爷自己醒过来。 长公主摸了摸池戈通红的脑门,柔声问道:“儿啊,疼吗?” 池戈委屈巴巴地点头,“疼。” 长公主叹息了一声,“疼就对了,下次见到缈缈要礼貌,知道了吗?” 就……缈缈啦? 她打他,然后还要他礼貌? 她礼貌吗? 池戈无语,指着姜缈,“她怎么在这里?” 姜缈嘿嘿一笑,“你娘花了五千两请我来的,惊喜吗?” 池戈只是被那女鬼缠住了醒不过来,脑子一直清醒着,立刻想起之前姜缈说“不然下次来找我就是一千两了。”这句话。 心里多少有些明白怎么回事了。 顿时脸色青一片白一片,那眼神像是要吃人,咬牙道:“你竟敢乱涨价!” “您是万金之躯,我只要了一半,已经是友情价了。”姜缈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突然想起什么,朝长公主说道:“对了,我说的五千两,是黄金。” 长公主笑眯眯地拒绝,“这会儿才补充说明,已经迟了。” 姜缈丝毫不慌,冲池戈扬了扬下下巴。 “您问问他遇到什么了?” 闻言,池戈神色一变,立刻直挺挺地倒下,捂着脑门说:“娘,我头痛,想不起来了。” 知子莫若母,池戈屁股一翘,长公主就知道他要拉屎拉尿,这会儿一看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慈母形象陡然消失,厉声道:“说!” 池戈闭着眼装死,耳尖通红。 说是不可能说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说的。 长公主的拳头硬了…… 姜缈非常善解人意,拦着暴躁老母亲好言相劝,“您冷静,别跟熊孩子一般见识。” 熊孩子:?她在说我? 长公主一秒变脸,慈爱地摸了摸姜缈的头,“这词好,很形象,缈缈真聪明。” 姜缈心道,您就是喵喵喵这五千两黄金也一钱都别想少。 看向三位老太医道:“殿下,您让他们出去吧,接下来的一幕相当吓人!” 长公主还未开口,三位老太医倔强地摇头,想支开他们继续蒙骗长公主殿下? 门儿都没有,他们可是大忠臣! 苏太医腰杆挺得笔直,毅然道:“老夫不怕!” 老夫就要看你还要耍什么花样,凭老夫的火眼金睛,还看不穿你的把戏?! 第10章 这狗崽子要不成了! “我倒不是担心你们怕,只是单纯地不想给你们看。”姜缈气死人不偿命。 老太医们:“你!你!你!” 长公主好笑地打圆场,“好啦缈缈,让他们留下吧,也让他们长长见识。” 姜缈眼珠子一转,“也不是不行,就是待会儿他们吓晕的话,我还得急救。” “本宫给钱。”长公主很是上道,也有些心疼姜缈。 本是娇养在侯府的大小姐,如今落到个居无定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可怜境地,那宣远侯也太狠心了。 好歹也养了十四年,就是猫儿狗儿也舍不得扔了吧? 早知道,当初就把缈缈要过来做她的女儿,没事儿替她收拾儿子也好啊。 姜缈满意了。 又从包包里摸出两张黄纸,轻松又不费吹灰之力般画了起来……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随即小手一晃,那符纸再次无风自燃,眨眼间就化为灰烬。 这次与上次不同,这次符纸燃尽后,屋子里霎时间变得阴冷起来。 就连体格最好的沈南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紧接着,姜缈打开装那女鬼的茶盏,喝道:“滚出来!” 她神情淡漠,声音却带着浓浓的肃杀之气,让人胆战心惊,自动屏住了呼吸。 女鬼只听她的声音就开始瑟瑟发抖,魂体不稳。 歪歪斜斜地飘了出来。 在场之人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有池戈两眼一翻,想要晕死过去。 捂着脸在心中哀嚎:完了,他名节要不保! 墨北书惊得大步走了过来,“这世上竟真的有鬼?!” 除了姜缈能看见女鬼的恐怖原型,其余人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女鬼身上笼着件半透明粉红薄纱,玲珑有致的身段若隐若现,显得更为勾人。 她容颜娇艳,此刻泫然欲泣地跪在姜缈身前,轻轻颤抖着肩头,楚楚可怜。 老太医们的视线艰难地从女鬼身上移不开,只好捂住脸,又捂不住眼,不堪入目啊! 姜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吧,你都干了什么?” 女鬼不知姜缈是什么人,但做鬼的经验告诉她,这次遇到高人了。 她有种直觉,若她敢诓骗对方,一定会死得特别凄惨,这次是真死,死得啥也没了那种。 只得怯怯道: “奴家飘零多年,实在是寂寞难耐,正巧遇见世子,对他一见倾心,便与他结了亲。” 闻言,长公主倏地转头去看自家儿子,又怒又嫌弃。 这狗崽子要不成了! 池戈整个人已经钻进被子里了,在心中怒吼:姜缈,小爷跟你势不两立! 人与鬼?! 姜缈小脸焦黄,她还没听过人鬼洞房呢。 压制住着兴奋之意,表现得人面兽心。 施施然坐到一张椅子上,冷冷道: “说详细点,细节如何?过程怎样?” 女鬼哭丧着脸,哀怨地小心翼翼瞅了姜缈一眼。 您要是晚来一丢丢,不就有细节了吗? 遗憾道:“细节还没来得及展开,过程就是奴家跟世子爷从相识到相知,正要进入正题,就被您打断了。” 怪我咯? “还知道培养感情……”姜缈嫌弃极了,好事都被你耽搁了。 女鬼傲娇道:“奴家也不是只知享受肉体欢愉的肤浅之人。” 长公主怒道:“你是鬼!” 姜缈没听到精彩之处,有点不爽。 冷哼一声道:“人鬼殊途,你可知他今日若是醒不过来,便会死?” 女鬼瞪大了眼,一脸羡慕,“啊?那他死了是不是会有很多香蜡元宝啊?” “啪~” 姜缈手中凭空出现一条柳枝,抽打在女鬼身上。 女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呼,那魂体肉眼可见的淡了两分,痛得倒在地上抽搐。 姜缈目色凌厉地盯着她,森然道: “原来你是打的这个主意!” 女鬼忍着剧痛,艰难地爬起来匍匐在姜缈面前,神色无辜蠢萌,态度卑微但语气有点倔。 “大仙饶命,奴家是真不知道世子爷会死,奴家可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肤浅人。” 姜缈见她不似作伪,晃着手中柳枝,“那就重头开始说,你生前是什么人?为何死后不去投胎?” 女鬼连声应允。 原来,她是京城最红火的一家青楼的头牌,名叫莺歌。 身在青楼,却不愿向命运低头,一直想找机会脱离这个火坑。 她本以为存够了钱能为自己赎身,可老鸨哪里肯放走这棵摇钱树,狮子大开口说了个她一辈子都挣不到的数目。 莺歌万念俱灰,很是颓废了一阵子。 转机出现在一个月后。 青楼里来了一个翩翩公子,看上了她。 那公子人俊嘴甜,一来二往的,竟让莺歌爱上了他。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狗血套路了。 公子信誓旦旦地发誓,一旦考取功名便给老鸨施加压力,将她赎出去。 莺歌信了,倒贴银子供他念书。 一年半以后,那公子兴冲冲地来找她,说自己高中三甲,很快就能官职加身,与她双宿双飞了。 但现在急需大笔银子打点,才能做个有实权的官。 姜缈脸颊轻抽,想起个段子: 【我是秦始皇,在西安有100吨黄金,现急需2000元解冻我的黄金,你转给我,明天我让你统领三军。】 莺歌哭唧唧道:“奴家不疑有他,连求证一下都没有,便把毕生积蓄都给了他。” 结果自然是被骗得毛都不剩了…… 她左等右等,等不到公子来找她,却等到老鸨冷漠地告诉她,她被骗了,那公子早就带着她的银子跑得没影儿了。 莺歌这才知道,老鸨一直都知道她被骗,却冷眼旁观,就希望她没了钱歇了想离开的念头。 莺歌恨死了老鸨,从此拒绝接客。 老鸨最初还好言哄她去接客,到后面不耐烦了便让手下殴打她。 莺歌也是硬气,死死扛着,就这样被活生生地打死…… “奴家惨啊……” 莺歌凄厉地叫了一声,毫无征兆地现出原样来。 只见她浑身肌肉腐烂,还不住往下噼里啪啦地掉烂肉。 缺了半颗脑袋的左脸上,眼珠子从眼眶中掉落,骨碌碌滚到老太医脚下。 三个老太医吓得心脏抽搐,两眼一翻,整整齐齐向后倒去…… 第11章 又怂又好色 沈南手忙脚乱,都不知该接住谁,干脆收回手。 算了,都不接吧,得罪谁都不好。 莺歌立刻飘过去把眼珠子捡回来安进眼眶里,转瞬又变成美女模样。 乖乖回到姜缈面前跪下,满脸讨好之色。 姜缈按住抽动的眼角,没好意思笑。 这女鬼有点意思,这是看老太医没晕倒,便故意吓晕他们,帮她挣钱呢。 长公主:“……” 这样明晃晃地让她破费,当她看不出来吗? 果然是死者为大! 姜缈暂时没管老太医,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板着脸严肃问道:“那你为何要缠上世子爷?他又没害你,你要报仇也该去找那老鸨和骗你钱财的男子。” 莺歌眼中燃起仇恨的火焰。 切齿道:“那老鸨不知找了什么高人做法,奴家无法靠近万花楼,至于骗我的人,我也根本不知他的去向,人海茫茫哪里找去?” “奴家不甘心去投胎,躲过了鬼差后,就在京城里到处游荡。” “那日奴家跟往常一样无所事事,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便循着味道找过去。” “却见世子爷手中拿着奴家生前绣的荷包把玩,奴家立刻就动心了,这是奴家跟世子爷的缘分……” 长公主磨了磨牙,大步流星走到池戈床边,一把掀了他的被子。 吼道:“荷包呢?你哪里来的?” 池戈飞快从铺床的棉被下摸出一个荷包,嫌弃地扔了出去…… 桃花眼都红了,无辜地望着他娘,“孩儿也不知道这是鬼东西。” 在长公主的淫威下,池戈终于坦白了。 那日见过姜缈之后,他很快就将姜缈说的话抛到脑后。 也是巧了,在回家的路上便捡到这个荷包。 本来这种东西他是不会看上眼的,更不会去捡。 可那荷包上竟绣着两个字“元颢”,正是他的字,便好奇地捡了起来。 莺歌眉目含情,冲世子抛了个媚眼。 “世子与我那冤家名字都一样,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池戈:yue~ 莺歌顿感受伤,撅着小嘴,“之前还叫人家小宝贝……” “啊啊啊啊,那是你之前对小爷施了邪术!” 池戈后怕极了,若不是他醒得及时,这会儿他的清白已经被个女鬼玷污了! 姜缈看向莺歌的目光一冷,她立刻收了声,温顺地趴在姜缈脚下。 姜缈皱了皱眉,“这荷包是你送给那男子的?” 莺歌很是骄傲,“是啊,他还夸奴家心灵手……” “你就没想过这荷包怎么会在京城?”姜缈打断她的废话。 莺歌羞涩道:“奴家想了,本打算问世子爷从哪里得到的,结果一见到世子爷的绝世风姿,奴家便忘了。” 长公主没好气道:“就你这脑子,被骗财骗色,实在不冤。” 莺歌不服气,“你才是没眼力,奴家没脑子,脑花都被打散了啦……” 长公主哭笑不得。 这女鬼虽差点害死自家儿子,但也确实可怜,就她那脑子也不会是故意想害人,她是单纯的好色。 想了想,沉声道: “骗你那男子叫做元颢?” 莺歌点头,“他是这样跟奴家说的。” “何方人氏?” “钦州。” “你可知你尸首埋于何处?” 莺歌瘪了瘪嘴,委屈道:“城外乱葬岗,害得奴家回城时费了好大的劲儿。” 姜缈实在听不下去了。 “你能不能关注一下重点,还不快求长公主殿下帮你报仇?” 莺歌眼睛一亮,“啊,还有这种好事吗?” 众人:“……” 就心大成这样,他们也好想骗一骗。 长公主面色一厉,“我朝律例,即便是卖身的奴才和青楼妓子,主家和青楼也不能随意杀死,那老鸨枉顾人命,实在可恶!” “本宫念你死得冤枉,会让官府的人去查证此事,若你所说属实,涉案人员定会按律处置,但那男子,本宫就无能为力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骗钱这事也不好定夺。 莺歌怔怔地望着长公主,美目中浮起一层雾气。 她好想哭,可是没有眼泪。 半晌后,莺歌对着长公主深深磕了头。 哽咽道:“您是好人,奴家若有来生,一定来做您儿媳妇伺候您老人家。” “……” 长公主双手捂脸,脑仁儿痛。 姜缈乐出声来,“想得还挺美,先别做美梦了,现在跟你算算差点害死人的账!” “啊!” 莺歌跪着转了个方向对着她,“那奴家给您做儿媳妇伺候您老人家,账就别算了,行吗?” 姜缈眨了眨眼。 突然有些舍不得让这活宝去投胎了。 身边跟着这么一只缺根筋的鬼,生活一定很有趣吧。 这样想的,她就这样做了。 朝莺歌招了招手,“你过来。” 莺歌怯生生地跪行着凑近她身前。 姜缈抬手放在她头顶上,莺歌吓得鬼体都不敢动了,大仙一定是不喜欢她做儿媳妇,可她也做不了女婿呀! 呜呜呜~~~ 下一瞬,却感觉自己的魂体充实起来。 那种萦绕在魂体上的阴冷瑟瑟之感瞬间消失,继而变得像是又拥有了真实的身体,五感重新回来了。 最直观的感受,她能闻到屋里有男子身上的龙涎香了,之前可是闻不到的。 不由得抽动鼻子猛嗅,真性感啊…… 姜缈见她走神,敲了敲柳枝道: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跟在我身边,也许有机会积攒功德,再去投胎之时也……” “一!一!奴家选一!” 不等姜缈说完,莺歌表现出极为罕见的机智,果断选择抱大佬大腿。 她又不傻,馅饼都喂嘴里了还不知道咬住吗? 长公主幽幽道:“不做本宫儿媳妇啦?” 莺歌俏脸一红,娇媚地看了池戈一眼,“您要是不反对,奴家也可以的。” “我反对!” 池戈从床上跳了下来。 光着脚冲到姜缈面前,咬牙切齿道:“小爷出一千两,你赶紧把她弄走!” 姜缈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嘞!” 接着,莺歌就感觉自己的魂体不受控制地飘进了姜缈的布包里。 姜缈朝长公主一摊手掌,“承惠,六千两,黄金!” 长公主哭穷,“本宫哪有那么多黄金?你干脆把本宫卖了吧!” 姜缈:?(?????)? 好家伙,堂堂长公主居然耍无赖! 关门,放鬼! ps:宝子们可以动动小手点个催更吗,免费的小礼物送起来,可以吗? 第12章 吓死老头儿了! 姜缈放出莺歌之前,决定给长公主一个机会。 “这大丰朝遍地都有您的产业,您说您没有,是不是欺负我年幼无知?” 长公主气呼呼道:“本宫产业是多,赚的也不少,但架不住本宫皇兄会花钱啊,修路铺桥、挖渠植树、救助孤寡老幼……花的可都是本宫的钱!” 姜缈这才知道,大丰朝老有所依,幼有所养,人民丰衣足食,这位霸道女总裁出了大力。 顿时肃然起敬,“是我肤浅了,那就白银吧。” 长公主笑眯眯地夸了一句,“缈缈真懂事!我儿有你一半懂事本宫就知足了。” 池戈:“……”咱就是说,有必要这样拉踩吗? 长公主指了指还昏迷着的三位太医,“这三个就当做添头吧,你也别计较这点小钱了。” 姜缈小手一挥,大气道:“添头就添头!” 大步走到三个老头儿身前,脚尖分别飞快朝他们胸口踢去…… 墨北书惊呼一声,“轻点儿。”可别给踹……死了…… 喊慢了。 “哎哟~~~”苏太医发出一声惨叫,醒了过来。 另外两个老太医还好,没叫,想来是不痛的。 三个老头儿回过神来,瘫坐在地上抱做一团,警惕地朝周围打量。 没有看见莺歌那只恐怖鬼,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吓死老头儿了! 苏太医小心翼翼地偷瞄姜缈,眼底都是惊恐之色。 这、这真是姜家那弃女吗? 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她还能抓鬼? 不行,得赶紧回家警告玥儿,这丫头他们惹不起,千万别再去招惹。 还有姜家那个姜锦婳也不能接触了,那日就是因为姜锦婳惹上这丫头的! 跟姜家二公子的亲事也回了吧。 总之不能跟姜家的人沾边。 万一她放个鬼出来,他们苏家人可经不起吓。 思及此,苏太医一骨碌爬起来,急急忙忙跟长公主、烨郡王和世子爷告退,一溜烟跑了。 另两个太医也觉得后背还在发凉,也跟着告退,琢磨着得休养半个月才能恢复元气。 长公主也不含糊,准备派人帮姜缈把银子送去客栈,又有些担忧道: “你住客栈实在是不方便,这么多银子招人眼红,不如……” 姜缈打断她,“您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说着,小手一挥,那六千两白银竟都进了她那乞丐包。 可乞丐包看上去依旧瘪瘪的,仿佛银子被它吃了。 众人:=???????? ·?=???????? ·?=???????? ·?=???????? ·?=???????? ·? 仙女啊! 不是仙女,是神仙,仙女没这么邋遢的。 长公主的话继续说完,“本宫本想送你座宅子,想来是不必了。” 姜缈:大意了,她就装个逼,结果就失去了一套房。 不过什么宅子都没客栈好,那里正好能把姜府看得一清二楚,那天她就看见姜家吃烤全羊了。 池戈张大了嘴,半晌合不上。 待合上之时,立刻摒弃前嫌,朝姜缈热情地走了过来。 一个滑跪抱住她的大腿,“缈缈,收我为徒吧!” 姜缈嫌弃地踢开他。 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拒绝二字。 “本来这里灵气就稀薄,我教了你,你吸一口灵气我就少吸一口,那不行。” 池戈不死心,质问道: “难道你不希望传播大道,多吸收些信徒吗?” 姜缈轻蔑一笑。 “传播大道?爱信信,不信滚,不要打扰劳资飞升!” 池戈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来,白跪了。 臭丫头! 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讨厌! 姜缈突然眼珠子一转,摸着下巴悠悠道: “不过嘛……” “您说!” 池戈无缝连接,再次跪下。 长公主:老娘拳头又硬了! 墨北书:本王也好想拜师…… 沈南:好朋友是神仙,我骄傲! 在池戈满怀期待的小眼神中,姜缈阴险地笑道: “圣上亲自喂养的锦鲤沾了皇气,实乃大补之物,如果你能再搞两条来,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收你当小弟。 “四条!”池戈伸出四指,“你二我二,当年我背锅你吃肉,这次必须分我一半!” “嗯?” 姜缈斜睨着他,拖出一道尾音。 池戈立马改口,“五条,你三我二!” “这还差不多!”你是真的二,我可是六。 姜缈伸出手掌,跟他对击一掌! 长公主按着额角,头好晕怎么回事? 可能要吃两条皇兄的锦鲤才能好。 …… 姜府小花园。 半园子的紫藤在一夕之间全开了。 园子被染上一层梦幻的紫色,细长柔软的藤蔓在微风中轻盈地摇曳。 花瓣随风轻颤,淡淡香气萦绕四周。 姜锦婳坐在紫藤树间的秋千上悠闲地晃动着,打开苏玥儿让丫鬟偷偷送来的信。 才看了两行,面色倏然一变。 姜缈竟能捉鬼! 这怎么可能? 她并非不相信世上有鬼,只是不相信姜缈有捉鬼的本事! 她从养父那里偷来的鲁班书下册中,就有记载与阴间交流的方法和咒语。 她也曾偷偷尝试过几回,每次在感觉到另一个世界的门朝她打开之时,那咒语便念不下去了。 且每次尝试之后,身体就会虚弱好几日,她不敢再贸然尝试。 幸而书中还夹着一页泛黄的纸张,上记载着许多法术,她便专心研究起来。 可迄今为止,她也只学会了几个作用不是很大的法术,比如寻物术,也只能找到放失手的东西罢了。 倒是为自己摆的起运小阵法起了作用,很快就被侯府将她找回家,摆脱贱民身份做回千金大小姐。 因此,姜锦婳对自己这方面的天赋相当有自信。 假以时日,她一定能将里面的法术尽都掌握,到时候想要什么得不到? 正是了解过尝试过,她更明白能学会抓鬼的本事,是何等地难! 偏偏那个抢走她荣华富贵和宠爱十四年的姜缈,竟拥有她学不会的本事! 姜锦婳眼底浮起一层阴霾,指尖都掐进掌心里,“不!绝不可能!” 手中的信被她一把揉进手心,跳下秋千匆匆朝姜淮的屋子走去。 听下人说从前姜淮跟姜缈走得最近,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姜淮正看书看得头大,见姜锦婳来找他,正好让他暂时脱离苦海。 欣喜地迎了上去,“婳儿,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第13章 等下讲你你又不高兴 姜锦婳施了一礼,扫向他书桌上摊开书本,歉意道:“婳儿是不是打扰三哥了?” “没有,没有,怎么会?” 姜淮苦着脸抱怨,“我就不是读书的料,爹非要逼着我念书,头痛死了。” 姜锦婳抿唇而笑,“那三哥不喜欢念书,喜欢做什么?” “当然是喜欢练武!”姜淮说起练武,人都精神了许多,“我的梦想是当大将军。” 姜家的老祖宗就是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大将军。 如此才有了福萌后代子孙的富贵。 可自从曾祖之后,姜家再也没有出过武将,也没出过高品阶的文官,以至于姜家越来越落魄。 若不是父亲突然被圣上看重,做了礼部尚书,只怕如今姜家已经跌出京城权贵圈。 但姜淮认为,姜家是以军功封侯,要想保住这份尊荣,还得走老祖宗在的路子。 他根本就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读书上。 姜锦婳小脸上露出崇拜之色,“三哥志向远大,一定能实现梦想的。” 这模样取悦了姜淮,惊喜道:“你也这么认为?” 姜锦婳重重地点头,“婳儿相信,以三哥的能力一定能实现梦想!” 姜淮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起,心中感动不已。 抬手摸了摸姜锦婳的头顶,感慨道:“果然是我的亲妹妹,哪里像姜缈那个讨厌鬼,只知道打击我。” “哦?她怎么说你了?” 姜锦婳不动声色地问道。 提起姜缈,姜淮忿忿不平道:“她说我根骨差,与其浪费时间练武不如好好读书,兴许有机会做将军身边的文书……” “她怎么能这么说?”姜锦婳蹙起秀气的眉头,轻叹一声,牵着姜淮的手坐下。 “三哥你也别生气,她只是个娇养在家中的小女子,哪里懂那么多,也不过是信口开河,你不要放在心上。”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开解姜淮,实则是说姜缈见识短。 姜淮深表赞同,“就是,她整日都窝在家里,能懂什么道理?” 姜锦婳顺着他的话问道:“三哥,她以前不喜欢出门,是不是很喜欢读书作画什么的呀?” 姜淮轻嗤一声,满脸都写着不屑。 “就她?” “你见过那只黄猫没有?就是她养的,她整日不是睡觉就是无所事事在院子里溜哒,剩下的时间都在逗猫。” “琴棋书画一窍不通,更不用说什么女红了,娘以前都担心她嫁不出去!” 姜锦婳继续试探道:“我怎么听说她算卦还挺灵验的,莫非有师父教过她这些?” “切,你也信?” “她哪有什么师父?就教她念书习字的先生都被气走了好几个。” 姜淮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婳儿,你可不要这么单纯,姜缈一定是找了托儿宣传她算卦灵验好行骗,你千万别被她骗了。” 见姜淮把姜缈的生活说得这么清楚,姜锦婳心中稍安。 她就说,那姜缈曾经也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怎么可能学到算卦抓鬼的本事? 正如三哥说的这样,姜缈定是请了不少托儿帮她宣传。 至于苏玥儿说的姜缈能抓鬼,也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谣传。 一个不知亲生父母是什么货色的假货,有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罢了,怎么可能比她姜锦婳有本事? 不过…… 姜锦婳不经意地扫向姜淮。 她听娘提起过三哥的出生于阴月阴日阴时,用他的血来施法术的话,是不是能事半功倍? “喵~喵~~~” 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猫叫声和下人们嘈杂的脚步声。 姜淮猛地起身拉开门,正看见那只胖得没有下巴的黄猫蹲在不远处,瞪着大眼睛盯着他。 姜淮厌恶地瞥开眼,朝下人问道: “发生何事了?” 院子里,一个丫鬟和家丁急忙行礼,回道: “回三少爷,小姐、不是,姜缈以前养的那只猫突然闯进小姐的屋里,打翻了好多东西。” 姜锦婳一听,心头“咯噔”一跳。 冲出来朝丫鬟疾声问道: “它打翻什么了?” 丫鬟小心翼翼地回答:“回小姐,那猫把您屋里的瓷器都打翻了,摔了一地,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伤,到处是血……” 姜锦婳听到这里,眼前一黑,险些儿晕过去。 小脸绷得紧紧的,一言不发就朝自己的屋子赶去。 姜淮跟在她身后,连声安慰,“婳儿,你别难过,打碎的瓷器叫爹再给你买回来就是。” 姜锦婳心中烦躁,更不想他跟着自己,深吸一口气侧头放柔了语气道: “三哥,去帮他们抓猫吧,莫让它跑了。” 她要把这只可恶的猫活活扒皮抽筋! 姜淮一想也是,把罪魁祸首抓到,妹妹才能消气,便转头去抓猫。 姜锦婳急匆匆赶回自己的屋子,瓷器都打碎了她也丝毫不心疼。 可在见到地上那一团团褐色的血迹时,顿时眼中射出一抹凶光! 那是她以前千辛万苦收集而来的母子连心血1,加入特殊药物才能保持不凝固。 她之前用了一半来摆起运阵,剩下的本是打算嫁人后以此来摆阵,获得夫君死心塌地的宠爱。 但回到姜府后,立刻意识到如今她更需要获得父母兄长们的宠爱,全用来摆了这个阵,本都心疼死了。 如今,竟被一只畜牲坏了她的阵! 这是京城,她人生地不熟,再去哪里收集那么多母子连心血? “姜缈!” 姜锦婳手指紧紧攥成了拳头,怨毒地呼出姜缈的名字。 她抢走自己十几年的荣华富贵也就罢了,连她养的畜牲也来坏她好事!!! …… 被姜锦婳嫉恨上的姜缈,此刻正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半躺在花坛上,叼着根草指挥池戈烤鱼。 城郊城隍庙不大的后院里,飘出去烧烤味儿让殿内的城隍爷直摇头。 “你到底会不会烤鱼呀?”姜缈嫌弃地瞅着池戈,“该撒盐啦!” 池戈白净的脸上黑乎乎的,那是姜缈非要他烧火弄花的。 池戈忍着脾气道:“我本来是不会的,这不是学会了吗?” 姜缈撇了撇嘴,“孜然,孜然。” 池戈手忙脚乱地去找孜然粉。 好不容易找到,被姜缈一把推开。 “一边去,好东西都被你糟蹋了!” 池戈委屈极了,“我有这么笨吗?” 姜缈洒完孜然粉,将烤鱼翻面,抽空睨了他一眼。 “等下讲你你又不高兴。” 池戈:“……” 忍了半晌实在是好奇,小碎步挪到姜缈身边,“你以前怎么跟人说我的?” “笨呗。” 姜缈一点都不怕伤害少年的脆弱心灵,相当实诚。 “我哪儿笨了?” “嗯,不笨,就是你那皇帝舅舅至今都以为当年是你偷吃了他的锦鲤。” “啊啊啊啊~~~能不能不要提这件事?” 姜缈一身反骨,“我好心帮你回忆一下吧!” 注1:母子连心血纯属杜撰,为剧情服务而已,不必较真。 第14章 给锦鲤取名字的奇葩皇帝 池戈暴走。 想起往事就来气。 当年姜缈还没他肩头高,居然就敢从御宴上尿遁,趁着月黑风高无人注意之时去偷锦鲤,正巧被他撞见。 他一时好奇,就悄悄跟在她身后。 姜缈寻了座废弃的宫殿站在门口冲他招手,甜甜地喊道:“过来呀,给你看个宝贝。” 他好奇地走过去,就被一板砖敲晕了。 他看得清清楚楚,那板砖有他两个巴掌大,还沾满了黑乎乎的泥…… 等他醒来时,姜缈已经不见了,剩下个熄灭了的火堆和几根鱼骨头。 正在他摸着还隐隐作痛的脑袋懵逼之时,皇帝和侍卫太监们找到了他。 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只当小孩子调皮乱跑,皇帝还和颜悦色地叫他别怕来着。 直到皇帝看见了他亲手喂养的锦鲤的脑袋,两个。 当即悲呼一声,“阿顺、阿遂!” 然后池戈就被皇帝亲自揍了,他解释说锦鲤是姜缈偷吃的,结果被揍得更狠,理由是他做了坏事还诬陷他人。 回家后,又被长公主和驸马爷来了个二重揍。 他再次解释,又又又被揍了一顿。 理由是他蠢,见到有人做坏事不知道喊人,还跑去自投罗网。 他至今都想不明白,姜缈烤鱼就烤鱼,为何偏偏不把鱼头烤了,罪证太明显了。 是鱼头不好吃吗? 姜缈好心给他解释道:“我怕你英明神武的舅舅认不出那是他养的鱼。” 池戈还是想不通。 “毁尸灭迹不更好吗?何必多此一举?” “哦,主要是我走近锦鲤池的时候,碰到人了,迟早都要东窗事发,我那叫未雨绸缪。” 池戈咬牙切齿:“奸诈!”合着是栽赃给他呢。 “我还人面兽心呢!”姜缈伸手就抓起一条烤好的鱼往嘴里凑。 池戈立刻闭嘴,凑过去抓烤鱼。 “啊~”一声惨叫。 池戈瞪圆了双眼盯着姜缈,“你不怕烫吗?” “趁热吃效果更好。”姜缈随口忽悠。 池戈忘了姜缈的话是老太婆的嘴,呲着牙哆哆嗦嗦地伸手去拿烤鱼,左手倒右手,凑嘴里都不敢碰到嘴唇。 看来要吸收能量修炼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姜缈就像只猫,很快就嗦完自己的三条烤鱼,眼巴巴地望着池戈剩下的那条。 池戈赶紧挡住她的视线,警惕道:“别想从我虎口夺食,这是我两顿打换来的,你不能这么没有良心!” 姜缈好奇不已,“为何是两顿?” “舅舅已经打了我一顿,我爹娘那顿还记着呢,我娘说等我爹回来他们一起打。” 池戈气哼哼道: “我娘就是嫉妒,她也想吃来着,我没帮她偷。” 姜缈:“偷都偷了,也不在乎多两条。” 池戈赶紧拿起另一条属于他的烤鱼。 “那不行,我已经把舅舅的慎谨慧美德都偷了,就剩下繁荣安泰,这是舅舅的底线,吃了他的底线,我可能会被薅掉世子封号。” 姜缈眼皮一抽,这鱼还有名字! 一家子奇葩。 没忍住补刀:“活得还不如几条鱼……” 池戈:Σ(っ°Д°;)っ 这师他不想拜了,拜了迟早也要欺师灭祖! “喵~~~” 忽然,花园里响起熟悉的猫叫声。 姜缈一下子蹦起,惊喜地朝猫咪发出声音的地方跑去,“胖橘!” “喵喵~” 黄色的胖团子从洋槐树上跳下来,稳稳当当落入姜缈怀里。 抬起祖母绿般的透亮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望向姜缈,伸出只爪子指着她喵喵直叫,像是在控诉她不辞而别,遗弃猫咪。 姜缈一眼就见到它胖嘟嘟的肚子上有道三寸长、半公分深的伤口,正在往外渗血,心一下就疼了。 “胖橘,怎么受伤了?” 胖橘不会说话,抬起爪子指向京城方向,叫得尤为凄惨。 “莫慌。” 姜缈将手覆盖在伤口身上,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 无人看见那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胖橘舒服得眯起眼,小爪子紧紧抱住了姜缈的手,大圆脸亲昵地蹭了又蹭。 姜缈收回手,飞快掐算起来,片刻后,眼底一片阴寒。 她如今灵力有限,却也模模糊糊算出一些信息。 胖橘进了一个阴气森森的地方,许是出于动物自保的本能,把散发出阴气的东西都破坏了。 随后被一群人围堵,姜淮一刀砍向它肚腹,幸而它躲得快才没被砍死,翻上院墙跑掉了。 姜缈冷笑,她才懒得管姜家怎么会有那种邪门的东西,只替胖橘不平。 胖橘此举本是救了侯府,却差点被不知情的姜淮杀死,这因果够他吃一壶! 当日被赶出府事发突然,胖橘不知跑哪里去了,又生怕养尊处优的胖橘跟着她吃苦,打算混好点去把它偷出来,却差点害它殒命。 小家伙也是命大,居然能跑这么远来找到她,这机灵劲儿随她。 姜缈也不嫌弃胖橘一身灰尘,温柔地顺着它的毛,柔声道:“往后我再也不丢下你了。” “喵喵喵~”胖橘在衣襟上印下两个爪印,大眼睛里都是警告之色,你再丢下我,我死给你看! 可惜姜缈听不懂。 池戈循着声找过来,见姜缈怀里多了只肥得流油的猫,惊得瞪圆了眼。 “猫肉又不好吃,你抓它做什么?” 姜缈睨了他一眼,“这是胖橘,我以前养的猫。” 池戈松了口气,他可怕从姜缈嘴里听到猫肉乃大补之物了…… 抬手把啃完肉的鱼骨头凑到胖橘嘴巴前,“喵喵,吃鱼不?” 胖橘翻了老大一个白眼,嫌弃地别过脑袋。 什么玩意儿,跟人一样坏! 姜缈抬脚往外走,“走了,” 穿过城隍庙大殿,池戈下意识地回头,顿时全身汗毛直竖。 吓得大叫,“缈、缈、缈缈……” “喵、喵~”胖橘附和地叫起来。 姜缈猛地回头,呲了呲牙:“以后不许叫我缈缈!” 池戈颤抖着手指指向城隍爷的塑像,“他、他、他的眼睛怎么闭上了?” 城隍庙他也不是第一次来,今日来的时候还拜了拜,非常清楚地记得那时城隍爷的眼睛还是睁开的。 可此时的城隍爷竟闭眼像是睡着了,泥巴人能睁眼闭眼,就问你怕不怕? 第15章 吃瓜主打一个陪伴 姜缈抬眼扫到城隍爷面上,眯了眯眼。 城隍爷一个激灵,赶忙把眼睛睁开,贼精神。 姜缈这才慢悠悠对池戈说道: “你刚才眼花了!” 池戈再次看向城隍爷,顿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姜缈:“……” 指着城隍爷骂骂咧咧道:“偷懒也不选个好时候,信不信本大仙烧了你的庙?” 城隍爷嘴巴闭得紧紧的,耷拉着眉头,骂不还口。 这不是见有大人物来,想着不会有啥事才打个盹嘛。 他都许久没休息了…… 神仙的命也是命! 姜缈狠狠瞪了他一眼,拎着池戈走了。 城隍爷眉头一下就恢复正常,庙子保住了! 心中暗喜,这祖宗像是忘记了十年之约,今儿个提都没提。 他属实想多了,姜缈只是不想被池戈听见她的秘密,万一她是个棒槌,多没面子? 池戈醒来时,发现自己半靠在一棵老银杏的树杈上,离地起码三十尺,吓得手足并用,跟个树懒一样抱紧树干。 “喵~~~” 耳边传来胖橘的叫声, 池戈莫名觉得这家伙在嘲笑它。 又见姜缈坐在树干上,晃着小腿伸长脖子朝前看,悬起的心落回肚子里。 还好,他没被遗弃。 嘟囔道:“没事把我弄树上来干嘛?” 姜缈头也不回,兴奋道:“快看那边,永宁侯夫人要自杀!” !!! 池戈一惊,换了个安全的姿势勾头看去。 不远处就是永宁侯府,他身处高位一览无余。 大门前,一锦衣妇人披头散发坐在地上,手中握着支金钗放在自己脖子上,另一只手无意识般疯狂挥动着,像是要赶走什么。 猩红着眼撕心裂肺地喊道:“夫君救救我、救我啊……” 周围数名家丁一副想要冲上去阻止她自杀,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的模样。 永宁侯神情焦急,几番靠近她,她手中的金钗就往脖子上戳个洞……只得作罢。 她在杀自己,又没杀死。 池戈一脸懵逼。 “她自己要杀自己,又喊救命做什么?” 姜缈嘿嘿一笑。 “想吃瓜?一百两!” 池戈忿忿不平,却又经不住勾引,不甘地取下钱袋子递给她。 咬牙切齿道:“我月钱就剩这点了,其余的下月补上。” 姜缈鄙视不已,“就没见过这么穷的皇n代!”收钱的动作却很丝滑。 随即小手一晃,池戈都没看清楚她搞了什么,一道火光倏然而逝,随即他就看见永宁侯夫人身边多了好几个人。 不对,是好几个鬼! 都是女鬼! 一个面色惨白双眼外突,舌头掉的老长。 一个面容漆黑,夜里怕是只能看见那两颗惨白的眼珠子,像是中了剧毒。 一个手足不全,跟个蛄蛹一样蠕动着,拖出长长的血印子…… 最可怕的是一个女鬼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开了道大口子,冒出个婴儿的头来,那婴儿张着嘴,一口锋利的牙齿开开合合…… 三个女鬼缠着永宁侯夫人,合力控制她的手去割自己脖子,那个“蛄蛹”转圈圈助威。 池戈两眼一翻…… 这次姜缈有了准备,反手一巴掌在他脑门上拍了张符,“定!” 池戈晕到一半瞬间清醒,随即发现自己全身动弹不得,连眼睛都眨不动了……被迫看鬼。 这一来倒没那么害怕了,鬼都怕姜缈,他怕个球啊! 眼看永宁侯夫人手中的匕首已经割破肌肤,忙道: “你不是会捉鬼吗?快救人呀!” 姜缈横了他一眼。 “吃瓜这种事的精髓呢,主打一个陪伴,不起哄,不多事,能劝劝,劝不了就看看。” 池戈急道:“那你倒是劝啊,永宁侯乃忠诚良将,我大丰朝能安稳至今,都是他数次抵御外敌,怎能让鬼害了他夫人?” 姜缈摸着下巴,吊儿郎当道:“我劝了啊,劝不住。” 池戈:“你怎么劝的?” 姜缈:“我说这样是杀不了她的,得另想办法,她们不信。” 池戈:“???” 姜缈好心给他解释。 “永宁侯夫人阳寿未尽,不管她们怎么努力都不行。” 池戈气笑了,“我是这个意思吗?你一个道士不想着救人,却想着帮鬼出主意害人,简直……简直令人发指!” 姜缈看他的目光像关爱智障,“我最欣赏你看世间万物时的单蠢眼神!” 抬手指了过去,“那几个女子都是永宁侯的妾室,那个舌头掉外面的,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上吊自杀,其实是永宁侯夫人指使人吊死的。” “那个中毒的,是她下的毒。” “那个孕妇,生产时被她喂了迷药,一尸两命。” “那个没手没脚的,是她砍掉的。” 池戈张大了嘴,下意识摇头,摇不动。 不得劲儿道:“不可能,永宁侯夫人是老太傅之女,素有贤良淑德的美名……” 可他越说越小声,隐隐觉得姜缈不可能乱说。 俊挺的眉头紧紧皱起。 严肃道:“如若永宁侯夫人真做了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就必须让她绳之以法,这样被鬼害死也没人知道她的真面目。” 姜缈嘻嘻一笑。 “妙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池戈郁闷道:“那你还不把我放开,我去找大理寺的人来查。” “幼稚!”姜缈一边看那几个女鬼跟永宁侯夫人拉扯,一边道: “你以什么身份去报案?你有证据吗?这些死者的家属都没出面,你冒哪门子头?” “你也同意将她绳之以法的!”池戈不服气。 姜缈眼珠子一转,偏头看向他。 池戈微微转过眼睛,看见她卷翘的长睫轻轻扑簌,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从她眼睫上滑过,光华璀璨。 心头莫名狂跳起来。 却听姜缈贼兮兮地问道:“永宁侯军功深重,皇帝一定给了他很多赏赐吧?” 池戈愣愣点头,突然有了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姜缈奸诈地眯了眯眼,“你去跟他说,想知道他那些妾室为何死于非命,带着银子来找我,一条命一千两。” 池戈那微微荡漾的春心,顿时心如止水。 声音从齿缝中蹦出来,“你这么贪财你祖师爷知道吗?” 姜缈:“关他屁事!” “阿嚏!” 话刚落下便打了个喷嚏,急忙捂住嘴,望天上看去。 翻了个白眼在心中默念,“差不多得了哈……大不了分你点咯。” 揉了揉鼻子,瞬间舒坦。 池戈认命地应下,梗着脖子不甘道: “我可不是帮你敛财,纯粹是想替枉死之人讨个公道!” 姜缈笑眯眯地夸赞,“真是个五讲四美的好少年。” 随即一把撕掉他脑门上的符,抬脚将他踹下树。 “伸张正义去吧,骚年!” 第16章 要跟师父锁死,钥匙他吞了 “┻━┻~嗷嗷嗷~┻━┻”池戈吓得大叫,眼睛一闭:吾命休矣! 咦? 屁股落地怎么不痛?甚至还弹了弹…… 仰头朝姜缈看去,小眼神里都是崇拜之色。 不愧是神仙,法力无边!恐怖如斯! 拜师,这师必须拜! 他要跟师父锁死,钥匙他吞了! 握了握拳头,昂首挺胸朝永宁侯府走去。 今日这事儿定要办得漂亮,让师父看到他的能力! 此时,足足反抗女鬼迫害一两个时辰的永宁侯夫人终于力竭,“叮”,金钗掉落在地。 手指像鸡爪子抽风,手臂跟瘫痪了般,像两根面条一样垂了下去。 女鬼急得龇牙咧嘴,拼了鬼命去拽她的胳膊。 拽不动、根本拽不动。 那鬼婴也跟着急,牙齿都磨出烟来。 它娘飘起来,试图让鬼婴去撕咬永宁侯夫人的脖子,奈何鬼婴不会活动脖子,脑门又太突出,那嘴够不着。 都咬酸了也咬不到…… 池戈看得着急,想冲上去把它拖出来放永宁侯夫人脖子上。 实在不行,你咬她身上别的地方不成吗? 你们只是人死了,思想还活着好吧? 随着永宁侯一把将夫人抱起往府里走,池戈才反应过来,他怎能替女鬼出主意呢? 如果永宁侯夫人有罪,请用法律制裁她,而不是让傻逼来气死她! 急忙扒开围观群众追了上去,“等等我。” 侯府家丁谁都认识这位爷,不敢阻拦,被他窜到永宁侯身边。 永宁侯正因夫人突然发癫而焦躁不安,只想尽快找太医来瞧瞧夫人是怎么回事,见到他也没好脸色。 僵硬着声音道:“本侯家有要事,实在无空接待世子,请回吧。” 作为大丰朝手握重兵、屡建功勋的重将,他不怕得罪小世子,当今圣上英明,长公主也深明大义,绝不会因这种小事嫉恨他。 若换了从前,池戈定会冷哼一声掉头就走,此刻想到要漂亮地完成姜缈交给他的任务,不得不委曲求全。 眼看要被家丁“请走”,不假思索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家有五本你知道吗?” 永宁侯:??? “你那四个妾室四本书,加这个,五本!”池戈指了指他怀中的夫人,伸出五个手指头。 永宁侯脸都黑透了,目光一凛,呵斥道:“世子爷若是太闲,大可以去听戏看话本,而不是来拿本侯的家事当乐子!” 池戈学着姜缈高深莫测地一笑,“小爷知道你家中所有事,你信吗?你那几个妾室……” 猛地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她们一个个死不瞑目,怨你不为她们主持公道,都在那边看着你呢!” 一片阴云忽然挡住了暖阳,凭空刮来一阵风卷得落叶萧瑟,阴气森森。 永宁侯只觉得浑身汗毛直竖,心头一颤,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来。 “你什么意思?” 四个妾室皆是在他出征之时出的事,他虽疑惑,却在见到那些滴水不漏的证据和凶手伏法后,不得不认命。 曾有高僧批过他的命硬,刑克妻克子,只当是自己连累了她们。 从此后再也没有纳过妾,免得枉害人命。 此刻听池戈的意思,这其中还有他不知道的内情? 池戈退后一步,单手负于背后,扬起下巴傲娇道:“侯爷还认为小爷多管闲事吗?” 永宁侯迟疑了片刻,终是咬牙道:“请世子进府坐坐。” 池戈心头暗爽,这种洞察他人秘密,当事人却被蒙在鼓里等着他解惑的感觉,让他有点飘。 永宁侯安置好夫人后,才来到前厅。 目光沉沉地打量了池戈一瞬,冷声道: “世子爷知道什么事,不妨坦然道来。” 池戈施施然坐在罗汉椅上,端着茶盏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嫩绿茶叶,看着茶叶浮浮沉沉,有种命运掌握的膨胀感。 懒懒抬眼看向永宁侯。 缓缓放下茶碗,出口就是一刀,“侯爷无儿无女,百年后连捧牌位的人都没有,可悲可叹!” 永宁侯倏地捏起拳头,一瞬间想的是打死这个小兔崽子后,怎么逃出生天。 到底是半生戎马,手中沾了无数人血的武将,这一怒,散发出疯狂嗜血的肃杀之气朝池戈卷去。 前一秒还在装神的世子爷吓得一个哆嗦,急忙喊道: “你不要冲动啊……” 永宁侯不吭声,凛然森寒的目光紧紧锁在他面上,池戈觉得只要自己一个字没说对,对方会刀了他。 不敢再说废话,“你的四个妾室死于非命,都是你夫人干的!” 永宁侯薄唇一抿,眼底的风暴狂泄而出,强劲有力的手臂猛地朝池戈伸去。 池戈就第一滚,狼狈地喊道:“我有证据!” !!! 闻言,永宁侯的手顿住了,眯着眸子审视着他,仿佛在判断他是不是说谎。 池戈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 娘的,大将军的杀气吓屎宝宝了…… 放鞭炮般快速道: “她们的冤魂就在侯府外,刚才就是她们找你夫人报仇,逼你夫人自杀,我知道你不信但你先别不信,你听我说完。” 永宁侯见他不似说谎,稍微冷静了一些,寒声道: “世子如何能看见鬼……她们?” 话题终于转到正题上,池戈松了口气,自个儿爬起来坐好。 清了清嗓子道: “不巧,本世子刚刚被鬼缠过,是一位高人救了我。” “本世子索性拜她为师,家师不仅能捉鬼,还有让凡人看见鬼的本事。” 永宁侯面色一变,立刻信了五分。 他是相信世上有鬼的,战场上的灵异事件不说多吧,也有过那么几桩,非常理可解释。 且他见多识广,自然也曾听闻世上确有此等高人,只是无缘得见。 身体朝他倾过去,面色严肃地问道: “敢问那位高人是何方高人?” 何方高人? 池戈嘴角抽了抽,脑瓜子有点嗡。 这让他怎么说? 妈蛋,师父的身份说出来,只怕永宁侯沙包大的拳头能把他打出屎来…… “怎么?世子不知道怎么编了吗?”永宁侯危险地眯了眯眼。 池戈一个激灵,嘴巴不受控制地回道: “姜缈,我师父是姜缈!” 永宁侯迟疑了一下,皱着眉头,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 猛地,想起前几日夫人跟他说起宣远侯找回亲生女,把冒充姜家小姐的骗子赶出家门的事。 那个骗子好像也叫姜缈,据说正在京城摆摊给人算卦。 “可是宣远侯府家那个姜缈?” 池戈吞了口唾沫,浅浅点了下头。 永宁侯后牙槽都咬紧了,才控制住不揍这小兔崽子一顿的冲动。 倏地站起身来,厉色喝道: “那姜缈品行不端,招摇撞骗,声名狼藉,你竟拿这种人来消遣本侯!” “你走吧,不送!”趁老子还能控制住拳头! 第17章 神生艰难,不如当猪 池戈赶紧说道:“诶,你别不信啊,我师父是神仙,不信你去问苏太医还有我娘,还有我二哥……” 永宁侯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怒火甩袖离去。 池戈:“……” 得,任务没完成不是他的锅,是师父名声不好。 人家主人都这副态度了,他堂堂世子爷也不屑赖在这里。 出了永宁侯府,回头看了一眼,啐道:“呸,有你来求小爷的时候!” 以师父的尿性,到时候五千两只怕要翻个十倍。 姜缈见他垂头丧气地回来便知事情没办成,瞅那愧疚又不服气的小模样,乐了。 贴心地安慰道:“别灰心啊,每天都有新的打击,困难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这么多年你也应该习惯了。” 生意做不成她倒无所谓,反正小目标超额实现,荷包鼓鼓的,节约点躺平一辈子。 池戈:怒e=( o`w′)ノ 这师他又不想拜了。 但不忘给永宁侯上眼药,“永宁侯说你品行不端,招摇撞骗,声名狼藉,不相信我。” 姜缈气得胸痛,发现自己没有胸,气立刻消了。 从树上跳下来,比她怀中的胖橘还敏捷,“走啦,该吃饭了。” 池戈没好气道:“不是才吃过吗?一条锦鲤一尺长,你吃三条还不够撑?” 姜缈斜睨他一眼,“又饿了不行?漂亮又不能当饭吃。” 池戈:“……” 自己说自己漂亮,这无耻的样子有娘当年的风范。 “我没钱了,要不回家吃吧。”池戈人穷气短。 姜缈义正言辞地拒绝,“不了,还是花自己的钱吃得踏实。” 池戈抬手抚胸,心好痛。 你的钱都是我家的啊……决定多吃一点。 吃完饭,锦鲤二人组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没错,现在客栈就是姜缈的家。 掌柜为表达欠钱的歉意,免费给她升级了客房,如今姜缈也是住套房的高端人士了,掌柜完全做到了让她宾至如归。 桔色的烛光下,一人一猫相互依偎的场面温馨感人。 姜缈给胖橘读话本,胖橘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发出不同音调的喵喵声,像是在点评剧情。 胖橘听得精彩之时,姜缈摸了摸它的大脑袋,“乖,睡吧。” 胖橘:? 马上就要读到书生和女鬼啪啪啪了,蜡烛都吹了,你叫我睡? 下一秒就睡着了。 姜缈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不走寻常路。 施展缩地成寸术,很快就到了城隍庙。 黑暗中,城隍爷打了好几个激灵。 夭寿啊,命运还是对他下手了! 姜缈也不废话,手指飞快翻动,叠了几个金元宝化开,也不见明火,一股烟便窜入城隍爷的鼻孔。 城隍爷耸动鼻子,我吸! 要问元宝哪家强,姜氏一族名声扬。 末了,姜缈在城隍爷面前盘腿而坐,慢悠悠地道: “十年之期已到,该你兑现承诺了。” 十年前,失去从前记忆的姜缈第一时间就找到城隍爷,打听她的身份。 这老头咬死不说。 被姜缈一顿胖揍,才哭哭啼啼道他答应过某人绝不暴露此事,那人还逼他发了毒誓,一旦破誓就会身死道消。 姜缈也不好马上逼人家身死道消,便道:“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给你十年时间准备,到时候是跟我混还是身死道消,你选一个。” 城隍爷:? 我特么的不正在跟你混吗? 明明是你逼我发誓的,现在你又逼我破誓! 见姜缈一副你不答应我现在就送你回老家的样子,只得敷衍应下。 反正这祖宗性子跳脱,从来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十年,到时候不知去哪里祸害别的城隍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完美! 此刻十年美梦一朝破灭,城隍爷闭上眼,累了,毁灭吧! 姜缈乐了。 “跟我玩儿死猪不怕滚水烫?” 手指一搓,跳动起幽蓝色的火焰,城隍爷只觉得菊花一紧。 忘不了,这祖宗当年就是用这火烧他屁股逼他发誓的。 那滋味……e(┬┬﹏┬┬)3 急中生智,终于开了泥口。 “跟你混!跟你混!但你总不能不管你小弟的命吧?我只能给你提示,你自己去找答案。” 泥菩萨开口说话,要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要是池戈在,又得晕死过去。 姜缈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望着他鄙视道: “胆小如鼠,我有理由怀疑你是走了后门才考上编制的。不过我很好奇,那个逼你发誓的王八蛋是谁?我仇人?” 城隍爷在心中咬牙切齿,对,那就是个王八蛋! 面上却谄媚笑道:“第一个提示不就来了吗?那人也在京城,你且留意留意。” 姜缈闻言,顿时眉开眼笑,洋洋得意。 她就知道,揭开自己身份的契机就在京城! 她的卦轻易不欺她,只不过不轻易的时候多了些…… 这一高兴,又化了几个元宝给城隍爷。 城隍心惊胆战地笑纳了,至于这祖宗最后发现被忽悠会对他怎样,他已经不去想了。 神生艰难,不如去畜生道当猪。 …… 永宁侯府。 侯府夫人段氏红着眼委屈地望向永宁侯。 “妾身嫁给夫君十五年,夫君还不知晓妾身的为人吗?” “你、你怎能听信外人谗言,竟来质问宋姨娘她们的死因是不是与妾身有关,还不如今日别阻拦妾身,让妾身死了算了……” 永宁侯看着哭得梨花带雨,几欲晕厥的夫人,心头一阵愧疚。 是啊,夫人名门出身,岳父清正严明,他教出来的女儿怎会是那恶毒之人? 怪只怪他被小世子一席话乱了心神。 可今日夫人要用金钗戳自己时的情景也确实诡异,像是被什么力量控制住一般。 不免又想起池戈说的“鬼”。 永宁侯心情复杂,伸手拭去段氏脸蛋上的泪珠子,将她揽入怀中。 “是为夫的错,宋姨娘她们死得蹊跷,为夫这心里一直……是我命硬,克了她们。” 段氏捂住他的嘴。 “哪里是侯爷的错,是她们福薄,也怪妾身性子软,让她们在府里作威作福这才遭了下人怨恨遭遇毒手,都是妾身的错。” 她们在府里作威作福这种话,段氏不是第一次说。 但今日永宁侯头一次怀疑她这话的真假,且不说几个妾室是否真的张扬跋扈,太傅府教出来的女儿真的不会管家吗? 第18章 去吧,把永宁侯吓个屁滚尿流 永宁侯敛下晦暗不明的目光,搂住她的手臂又紧了些。 “我回京也有几日了,明日我们去看看岳父岳母吧。” 闻言,段氏心头猛颤,脸色瞬间煞白。 她根本不敢出府,白日就是出了门被那几个贱人缠上的。 她请大师来府里做过法,她们进不来,可到了外面就不一样了…… 只怕此刻那几个贱人还在府外乱转,一旦被她们缠住,她不见得还有今日的好运。 这次夫君又立了大功,说过要给她请个诰命,她还没看到那些贵妇们羡慕的眼神,怎么能死呢? 低垂的眼眸转了几转,捂住心口道: “妾身身子不好,只怕回娘家让爹娘瞧见了会担心,不如等些日子吧。” 永宁侯深深地看着她,却什么都没说,应了下来。 这天夜里,永宁侯府大门不时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开门后外面空无一人。 起初家丁还以为是有人恶作剧,就守在门后,一旦有人敲门便迅速打开门。 可外面依旧无人,连只野猫野狗都没有。 就那眨眼的功夫,别说人了,猫狗也跑不了那么快吧? 家丁吓坏了,连滚带爬地去禀报永宁侯。 段氏吓得瑟瑟发抖,死死拽住想要起身去看的永宁侯,“夫君别去,妾身担心有人要暗害夫君。” 永宁侯不动声色地掰开她的手指,温声道: “夫人莫怕,为夫一身正气,岂能被这装神弄鬼之人暗害?” 说到“鬼”字之时,特意咬重了字眼。 段氏心头一颤,扑过去抱着他的腰,楚楚可怜地埋在他怀里,“夫君,妾身害怕……”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去看看就来。”永宁侯推开她,披衣下床。 段氏强撑着瘫软的身子,心虚得不敢再说话,等他走远后,哆嗦着唇角念叨道: “不怕,我不怕,大师说了她们靠近不了夫君……” 所有知情的人都被她处理了,这世上绝不会有人揭穿她做过的那些事,只要她不出门,那几个贱人就害不了她。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明日就差乳娘再去一趟清风观,请道长来做做法,不管花多少银子都要把那几个贱人处理了! 她若是一直不出门,夫君会起疑的…… 永宁侯府外,莺歌叉着腰数落面前四个女鬼。 “我都说了那永宁侯一身杀气比刽子手还强,你们能靠近吗?就不信,就不信,真是没脑子!” 吊死女鬼“嘶哈”一下把舌头收回去,才能说话。 瞅着眼前这半边脑袋都没了的丑鬼,一脸无语,她怎么好意思说她们没脑子的? 是没镜子照了吗? 还有,一看她这身打扮就不是好人家的女子,她有什么资格跟她们说话? “这是我们的事,关你什么事?” “这是我们的事,关你什么事?”另外三个女鬼齐齐点头,附和道。 连肚子里的鬼婴也眨着眼附和,可惜它不会说话,也不能点头。 莺歌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对哦,关我什么事?我就是看个热闹,你们继续,我明天再溜出来看。” 哎哟,看热闹忘记正事了,大人叫她出来干啥来着? 莺歌慌慌张张地飘走了…… 这边,永宁侯在大门后守到天亮也再无敲门声响起。 他拧着眉头,又想起池戈的话,莫非真是闹鬼? 明日去打听打听哪里有高人,请来府里看看。 只可惜国师闭关多年,不然请他来走一趟,定能真相大白。 早朝后,永宁侯正在琢磨着找谁打听哪里有高人,抬眼便见到不远处的苏太医。 一下就想起小世子说的话,急急忙忙叫住他。 “苏太医,听说你知道姜缈的事?” 听到姜缈的名字,苏太医肩头都抖了抖,老脸一板摆手道:“不知道,不知道,老朽不认识她。” 说完就匆匆走了,连个告别语都没有。 妈蛋,莫挨老子提那小煞星!惹不起! 永宁侯脸色发黑,越发认定池戈是在忽悠他。 只见苏太医对她如避蛇蝎的态度,就知她是个什么货色! 如此打听了半日都没问到有高人,他军中事务繁忙,便把这件事放下了。 …… 客栈中,姜缈给胖橘读完了所有话本,朝一旁烧水沏茶的莺歌伸出手。 “叫你去帮我偷的话本呢?” 莺歌手一抖,这才想起昨夜大人叫她做的是这件事。 她看热闹给忘了,怎么都想不起来,便灰溜溜地回来了。 此刻也不敢隐瞒,怯怯道:“大人,奴家昨夜路过永宁侯府,看了一会儿热闹把这事儿给忘了,您别生气,奴家这就去偷。” “永宁侯府的热闹?” 闻言,姜缈和胖橘的眼睛都亮起八卦之火。 “说来听听。” 莺歌撇嘴不屑道:“那几个女鬼蠢死了,只知道去撞侯府大门,也不知道翻墙进去,奴家说了她们还不听。” 姜缈和胖橘对视一眼:蠢货说人蠢,稀奇。 不过好歹是自己的鬼,耐心解释道:“永宁侯府有道士做了法,她们进不去,只是想吓唬吓唬人罢了。” “啊?有法吗?”莺歌后怕地拍了拍胸脯,“幸好她们对奴家没好脸色,奴家本想帮她们进去吓吓人的……” 那几个女鬼怪好的。 姜缈翻了个白眼,自己的仇报了吗?还有闲心去管人家的闲事。 莺歌期期艾艾地飘过来,委屈道:“大人,您能不能给奴家点好东西,让奴家在她们面前长长脸?她们挺瞧不起奴家的。” 姜缈眼珠子转了转,“也不是不行,叫她们把全城的话本都给我偷来。” 莺歌喜笑颜开,大人真好,帮她长脸还帮她找了小工。 姜缈在乞丐包里翻了翻,找出块白玉,现场制作了一个小法器交给莺歌,“去吧,把永宁侯吓个屁滚尿流!” 夜里。 永宁侯府外院里突然响起一道惊恐的尖叫声。 “鬼啊!” 永宁侯蓦地惊醒,连外衣都没穿提着剑冲了出去。 黑暗中亮起几簇微弱的油灯光芒,听到叫声的家仆也冲了出来。 一个婆子指着影影幢幢的树丛,颤抖着结结巴巴道:“宋、宋姨娘,我看见宋姨娘了……” 第19章 小世子=碎嘴皮子 永宁侯二话不说,纵身扑向树丛,迅速查看了一番,连个鬼影都没发现。 他返身回来,手中长剑倏地架在那婆子脖子上。 厉声道:“你看见什么了,敢说谎,死!” 婆子两腿一软扑跪在地上,眼泪鼻涕横流。 “侯爷饶命,老奴不敢撒谎,刚才老奴起来起夜,迷迷糊糊中看见那树上吊着个白影子。” “老奴以为是晾晒的衣裳掉树上了,想去捡起来,结果走近才看清楚那是宋姨娘。” “她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舌头拉得老长,跟当日上吊时一模一样,老奴吓坏了,这才大声叫了出来……” 闻言,在场家仆都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往那树丛看。 宋姨娘死后那几日,府里也闹了鬼,有人还听见她喊冤,随后那人就被夫人发卖了。 夫人又请了道士做法,府里才平静下来。 这怎么又来了? 永宁侯浓眉紧蹙,片刻后收回长剑,严厉地朝众人警告道: “她许是眼花了,这件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 众人惶惶散去,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他们被夫人警告过,谁敢在侯爷面前嚼舌根,最好的下场是被发卖。 可没过多久,下人的院子里又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这次更恐怖,有人说他们看见被砍断四肢李姨娘朝他们爬过来。 有人说梅姨娘端着黑乎乎的毒药叫他们喝。 永宁侯终于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一个人眼花说得通,但不可能所有人都同时眼花! 天一亮,永宁侯立刻前往刑部,将三个意外死亡的姨娘卷宗拿出来仔仔细细查看了数遍。 可无论他怎么看都没看出一丝漏洞来。 到底是凶手做得太完美,还是凶手真的已经伏法? 但府里既然闹鬼,就说明几个妾室心有不甘,不解决这事家里怕是永远得不了清静。 永宁侯终于正视起池戈说的话,立刻起身前往长公主府。 既然苏太医那里问不出来,长公主殿下应该给他个薄面的。 池戈正准备去找姜缈,听到下人来报永宁侯求见,顿时乐了。 离开椅子的屁股又沾了回去。 长公主诧异道:“不是叫你给缈缈送燕窝吗?怎么还不走?” 池戈得意洋洋道:“儿子掐指一算今日能挣点银子,娘您且看着。” 长公主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哟,稀奇,你也能赚钱?” 池戈搓了搓手,赧然道:“不瞒娘说,儿子又欠了缈缈八十两……” 长公主伸出指头在他额头上狠狠一戳,咬牙小声道: “本宫看你迟早要被缈缈卖了还帮她数钱!” 池戈梗着脖子反驳,“那不能,爹说我送人都没人要。” 多骄傲的事啊! 长公主:“……”要不她受受痛再生一个吧…… 永宁侯的到来打断母子对话,寒暄几句后,永宁侯开门见山道: “殿下,臣来是想跟您打听个人。” 长公主和蔼道:“你说。” 永宁侯看了池戈一眼,“听小世子说,您知道那被宣远侯赶出家门的姜缈能捉鬼?” 长公主也看了池戈一眼,才两日而已,她的狗崽子就成缈缈的狗腿子了?到处帮她宣传。 朝永宁侯问道:“不知永宁侯问这个做什么?” 永宁侯有些诧异,小世子竟没对长公主提起过他家的事? 他碎嘴的习惯改了? 迟疑了一下,将事情全盘托出,也好叫长公主知道事情严重,才不会隐瞒姜缈的事。 “竟有这事?” 长公主惊讶得差点没隐藏住眼底的八卦之色。 “你夫人好生了得,同在京城,本宫竟没听说过侯爷家里出了几条人命。” 永宁侯一阵尴尬,一时不知对方是在夸他还是损他。 池戈哼了一声。 “娘,您就发发慈悲,告诉他缈缈的本事,我好心跟他说他还不信,差点揍儿子一顿!” 永宁侯更尴尬了,也立刻明白池戈所言不假,忙起身抱拳赔不是。 “小世子说笑了,我怎敢对你动粗?是我偏信偏听,只当那姜缈如传言所说是个、是个……” 想到大概率要请姜缈办事,不好听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品行不端,招摇撞骗,声名狼藉。”池戈斜斜睨着他,“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我都跟缈缈说了。” 永宁侯:“……” 还是那个碎嘴皮子! 长公主“噗嗤”一笑,揉着太阳穴道:“那侯爷可要做好大出血的准备了,那丫头要起银子来比狮子的口还大。” 永宁侯的注意力没在银子上,欣喜道:“听您的意思,姜缈真能捉鬼?” 长公主微微颔首。 责备地看着他道:“缈缈是个好姑娘,侯爷也是有见识的人,怎么能只听他人言语便判断一个人的好坏呢?” 永宁侯此刻姿态放得极低,忙应道:“是臣肤浅了,还望殿下勿怪。” 长公主叹了口气。 “本宫怪不怪又有什么关系,你要担心的是缈缈怪不怪。” 那丫头小心眼得很,苏太医怼过她几句,就被踹得心窝子痛。 “实话跟你说吧,缈缈施法后我们就见到鬼了,当日本宫亲眼见到她将那女鬼治得服服帖帖的,你家这事儿找她准能解决。” 永宁侯闻言,隐隐激动,对着她长揖到地。 “多谢长公主指点。” 长公主不动声色问道:“不过侯爷想好后果了吗,若她们真是你夫人害死的,到时候你如何收场?” 永宁侯蹙了蹙眉头。 老太傅深得圣上敬重,若夫人真的犯下死罪,她死不足惜,但老太傅不见得能接受这件事,老人家一哭起来圣上头都大。 想了想求教道:“殿下认为臣该如何跟太傅交代?” 长公主抬手端起茶盏,垂眸浅浅抿了一口,淡淡道:“这是侯爷家事,还是侯爷自己拿主意吧。” 池戈生怕姜缈的生意要黄,倏地站起来慷慨激昂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郎朗青天之下,难道侯爷要枉顾律法包庇夫人?” 永宁侯心中一凛。 若姜缈的本事是真的,一旦人鬼双方对质后坐实夫人的罪行,只怕他也兜不住。 可任由家里闹鬼不管也不是个事儿。 斟酌半晌,道:“还请世子爷跟你师父说说,请她来我府上看看。” 最好能将她们送走,其余的事情再说吧。 池戈顿时眉开眼笑。 “这才对嘛,我就知道侯爷并非是非不分的浑人,五百两,是我的中介费。” 长公主一口茶喷了出来,仪态全失。 合着这狗崽子就是这样赚钱的? 这商业头脑随了他爹,多少有点不正经啊! 第20章 她家是真有亿万家产继承啊! 永宁侯怔了怔,五百两?还是个中介费? 那正主得要多少钱? 圣上的赏赐虽多,但大部分都被他拿去救助伤残战士跟牺牲士兵的遗孤了…… 想到家里的开销,一阵气短。 要不,就让鬼继续闹着吧,兴许闹着闹着它们就不闹了呢? 人鬼共处也不是不行,又不是外人…… 省下的银子救助战士们它不香吗? 池戈见他面色犹豫,生怕生意要黄,急切道: “你要是嫌贵,我给你少两百两,最低价了哈!我师父不太好说话,高人都有些怪癖,你懂的!” 长公主暗中叹息。 收回刚才的想法。 论商业谈判技巧、心理对弈,狗崽子是一点不懂啊,他爹的鬼灵精狗崽子是一点没随上啊! 这是随了他那沾到钱就智商减半的大舅吧……心好累。 永宁侯面带惭愧之色,“若你师父要价太高,我恐怕给不起。” 池戈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搓着手道: “这样,你先给我三百两中介费,我让师父去你府上看看,到时候你们再谈价格,如果谈不拢,我退你一半中介费。” 哪怕退一半也还有一百五十两,还了欠姜缈的八十两他还赚七十两,警惕点不要再被她骗,就能熬到下月发月钱! 永宁侯想了想,觉得还能承受,便摸了三张一百两面额银票出来。 池戈伸手去接,永宁侯拽着不撒手,不放心地再次确定。 “一定要跟你师父说清楚,价格方面到时候再谈。” “没问题,今日就带我师父去你家。”池戈满口答应,终于把银票拽到手中。 永宁侯走后,长公主的巴掌呼在池戈脑门上,叉着腰训斥。 “你长着个脑袋是摆设吗?他都没说什么你就先降价!” 池戈竖起根手指晃了晃,神秘莫测地说道: “您不懂,我这是钓鱼呢,先把鱼儿勾住,他一旦上钩便是我砧板上的鱼!我还能找缈缈要中介费!” 说罢,拎着长公主给姜缈准备的燕窝,昂首挺胸地走了! 长公主眨了眨眼,狗崽子的背影瞬间高大起来,这是随了她的商业头脑? 诶不是,狗崽子啥时候拜缈缈为师了? 道士能成亲生子吗? 她家是真有亿万家产继承啊! 两刻钟后,姜缈一边吃燕窝一边感慨,皇权至上的社会有钱都不算啥,还得有地位啊! 这年头,连燕窝都是贡品,什么侯爷、国公都吃不上的,得混个郡主什么的当当。 不,郡主都弱爆了,起码得是国师! 池戈把永宁侯的诉求说完。 姜缈随意挥了挥手,“无妨,钱不钱的不重要。” 永宁侯不愿给钱没关系,拿别的东西换,比银子有价值多了! 池戈心道钱不重要,你坑我家六千两? 但这话他不敢说,昧着良心拍马屁,“我打小就欣赏你这种视钱财为粪土的气质!那我抽个成你不反对吧?” “我口水都说干了他才答应请你去府上看看,我既有功劳也有苦劳。” 姜缈喝完最后一口燕窝,抱起双臂斜睨着他。 “你看我像金子吗?” 池戈诚恳地点头,“你以前在宣远侯府时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废物,现在总算发光了,所以你的本质应该是金子。” 只要给抽成,她说1+1=5他都愿夸她有文化! 姜缈:“……”你被我这个废物耍得团团转,还好意思说我是废物? 冷笑一声。 “你看错了,我是老铁,铁公鸡的铁!” 池戈:“……” 幸亏他没拜师,跟着铁公鸡只能吃屁! 不过吃一堑长一智,下次中介费多要点就是! 京城这么多高门大户,谁家里还没个枉死鬼了? 不多时,锦鲤二人组各怀鬼胎前往永宁侯府。 刚踏入前院,姜缈眼神一厉,“有邪气!” 池戈身子一哆嗦,迅速躲往她身后揪着她衣裳四处张望,惊慌道:“哪里?哪里有邪气?” 姜缈指了指迎面而来的几人,其中有一个道士,“他!” 永宁侯神色复杂地看向姜缈和池戈,目光最终落在池戈没藏完乎的半边身子上。 他悔啊! 夫人请了清风观的长松子道长前来做法画符,还送了全府人手一张驱鬼符,套餐价格也不过一百两。 他堂堂侯爷,竟被未及冠的小世子张口就骗了三百两……心好痛。 段氏不知永宁侯与池戈的约定,她一眼就认出姜缈来。 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厌恶地蹙眉斥道:“你来我家做什么?” 不待她回答,严厉地斥责引他们进来的管家。 “何管家,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放?这种下贱胚子会污了我们侯府地方,还不把她赶出去?” 下贱胚子? 污了侯府的地方? 姜缈还没生气呢,池戈先就怒了。 此刻也不怕什么邪气不邪气了,一脚跳出来,板着脸喝道: “你说谁是下贱胚子呢?老太傅就是这样教女儿的?张口就是污言秽语,本世子看你才是污了永宁侯府!” 池戈身份尊贵,从小都是高高在上,哪怕还是个十四岁的小少年,这架子一摆出来也挺能唬人。 段氏这才看清楚眼前这人是谁。 面色一僵,慌忙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 “臣妇不知世子爷驾临,还望世子爷莫要怪罪……” 心头慌得一批,完了,她莫名其妙把小世子给得罪了。 暗骂道那姜缈何德何能,竟跟本朝比王爷还矜贵的小世子走在了一起! 她不是已经沦落到在街头坑蒙拐骗了吗? 池戈也看到她身后有个身材修长的道士。 身上的红色道袍上绣着精致的八卦图,背上负着一把剑柄油光水滑的木剑,白面长须,面容清隽。 此刻正淡淡地看着他们,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不屑之色,清傲且内敛,端的是一副世外高人形象。 池戈跟鬼亲密接触过后,对这种人生出敬畏之心,气场一下就弱了。 但还是梗着脖子朝永宁侯不满地抗议。 “一事不烦二主,侯爷说好请我师父来看看,怎么又另外找了人来?” 永宁侯刚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就当那一百五十两银子喂了狗,情绪缓和下来。 不卑不亢地回道:“这位是清风观的掌门长松子道长,是内子请来的,我之前并不知情。“ “不过长松子道长已经处理完我家的事,就不劳世子的师父了。” “处理完了?” 姜缈给听笑了。 指着长松子道:“就他?” 长松子神色肃穆地念了声无量天尊,傲然道:“奉劝善人莫要轻狂侮辱贫道,否则天道会对你降下惩罚!” 姜缈嗤笑一声,“就你?”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段氏扬起下巴嫌恶地看着姜缈。 “姜缈,别人不知道你的底细,本夫人却是知道的,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蒙骗世子爷,本夫人都劝你悬崖勒马,否则……呵呵……” 姜缈翻着大白眼,“呵呵你妹啊!大宝贝们,出来给她呵呵一个!” 第21章 神剑,神贱。 段氏:“?”她没有妹妹啊…… 只见姜缈小手一挥,众人眼前一花,恍惚看见有火光一闪而过。 随即便见到院子里出现五个女鬼。 其中三个手脚齐全的全贴在段氏身上,那吊死鬼的长舌头都搭在她脸上了。 没手没脚的那个,正努力蛄蛹着靠近她。 只有莺歌站得远远的,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半脸兴奋。 噢耶,大人终于出手了! “啊……”永宁侯夫人与吊死鬼四目相对,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发出一声凄厉地惨呼,顿时晕厥过去。 长松子惊愕地揉了揉眼,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惊恐地尖叫起来。 “鬼、鬼、真见鬼了!” 永宁侯一脸震惊地望着四个女鬼,饶是他在战场上杀人无数,此刻也头皮发麻! “宋氏、李氏、梅氏、冯氏!” 姜缈嘴巴朝那鬼婴努了努,“还有你儿子,惊不惊喜?” 永宁侯急切地朝前走了两步,目光死死锁在鬼婴的小脸上,努力从那张黑乎乎的脸上辨别出五官。 蓦地激动起来,这孩子真像他啊…… 冯氏抬手把鬼婴按回肚子里,嫌弃地瞅了永宁侯一眼,他不配看儿子! 永宁侯心如刀割,若那孩子顺利生出来,如今也能跟着他习武识字了吧? 他们母子真是夫人害死的? 嘶哑着声音道:“冯氏,当初你难产……” “难什么产?是你那善良大度的夫人命她奶娘给冯妹妹喂了迷药,导致她无力生产,才一尸两命的!” 宋氏尖声打断他,满脸怨恨。 这男人心眼偏得没边了,当初她察觉到段氏对她们的恶意,婉转提了两句,就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说她恶意揣测污蔑夫人,罚了三个月月例。 呵呵,还没到三个月呢,她就被他那善良大度的夫人吊死堂前。 此刻恨不得一舌头甩过去勒死他! 恨只恨她鬼力不足,无法伤害活人。 四个女鬼得了莺歌给的小法器,压根不怕永宁侯身上的煞气,一下子将怨气全撒了出来! 梅氏咯咯冷笑,“侯爷,难得您还认得出妾身,您从前说最喜欢妾身这雪白的肌肤,现在妾身这肤色,想来您也是喜欢的,毕竟段氏最懂您的喜好了,是吧?” 李氏也往永宁侯身边蛄蛹,以前靠近他不得,现在兴许能咬他一嘴。 冯氏咬牙切齿道:“跟他啰嗦什么?先弄死段氏再说!” “吊死她!” “毒死她!” “砍断她的手脚!” “给她喝迷药!” 四个女鬼同时朝莺歌喊道。 莺歌袖子一挽,“好嘞!” 好激动啊,终于轮到她闪亮登场! 摸出准备好的绳子、毒药、刀具和迷药就往前冲。 姜缈:“……” 反手一张符拍在她背上,“定!” 蠢鬼,你就是给人当刀来给自己长脸的? 到了此刻,永宁侯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几个妾室的死亡与段氏无关。 僵着身子缓缓转身,看向昏迷中的段氏,沉声朝管家吩咐。 “去,将老太傅请来!” 幸亏管家先前就见过变成鬼的梅姨娘,好歹有点经验没吓尿,急忙抹着汗跑去请人了。 池戈瞅着空喊道:“缈缈,你先跟他说说怎么收费。” 永宁侯也反应过来,朝姜缈看去。 他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不伦不类的小道士跟高人联系起来,可他明白是她施了什么手段,他才能看见几个妾室的。 冲姜缈抱了抱拳,“敢问大师能否超度她们?” 姜缈眯了眯眼,“小事一桩。” 永宁侯心中一松,几个妾室死得凄惨,他能做的除了将段氏绳之以法就是让她们安心去投胎了。 哪怕倾家荡产! 心里做好被姜缈大宰一刀的准备,试探道:“不知大师要多少银两?” “谈什么钱啊,俗气!” 姜缈责备地瞅了他一眼,“侯爷若真心感谢,把你扔在库房吃灰的那把剑送我就是。” 永宁侯眼眸一缩。 她怎知他库房里有一把剑? 那剑是他多年前在边关挖陷阱时挖到的。 他看了很多次,也看不出好歹来,浑身裹满了铜锈,甚至都拔不出来。 不过是见剑鞘上雕刻着神秘的铭文,散发着远古的气息,才带了回来。 姜缈今日不提他都想不起起来。 莫非那剑是什么上古名器? 见他不回答,姜缈撇嘴道:“怎么?舍不得?” 永宁侯瞬间就想通了。 那剑就算再珍贵也是个死物,难得对方看得上,能跟这样的高人结个善缘实在不要太划算。 不用倾家荡产了。 立刻转身,亲自去库房将剑取了过来。 姜缈亮晶晶的眼睛盯着那剑,接过来“唰”的一下就抽了出来。 永宁侯只觉得寒光一闪,竟觉得周遭空气都冷了许多。 四个女鬼发出一声惊叫,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眼神惊恐地望着那把剑。 出于本能,她们能感受到那剑散发出来的至阳至刚之气,正好克她们。 李氏迅速蛄蛹身子滑到她们中间躲了起来,娘啊,吓死鬼了! 永宁侯大为震撼。 这小姑娘看起来没二两力气,怎么把剑拔出来的? 当初他让军中力气最大的士兵试过,都没能拔出来。 只见姜缈对着那长剑痞里痞气地吹了声口哨,“初一啊初一,瞧瞧咱俩这该死的缘分,又见面了不是?” 寒光粼粼的长剑发出一声哀鸣,光芒瞬间黯淡下来。 池戈觉得那剑若是会说话,多半会说一句“晦气”。 其实初一的想法还多了一句,“卧槽,夭寿啊,落这魔星手里了!” 池戈好奇地问道:“这剑叫初一?咋不叫十五呢?” 姜缈兴致勃勃地给他解释。 “别说,你真别说,还真有十五。” “初一还有四个弟弟,分别叫十五、且慢、留情、在下认输,初一和十五脾气最暴躁,主打一个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后面三个一个比一个怂,见势不对立刻就大喊‘且慢、手下留情,在下认输!’” 池戈脸皮一抽,满脸不信。 “吹,剑还有脾气?还会说话?你让它说个来听听!” “嗡!” 初一发出一声刺耳的嗡鸣声,剧烈地颤动起来,瞧不起剑呢? 想要飞过去给他一剑。 池戈捂着脑袋发出一声惨叫,顿时鼻血长流…… 幽怨地望着初一,娘的,你一把剑为啥这么贱? 姜缈伸出手指在剑身上敲了敲,“调皮,谁教你恐吓弱者的?” 初一一秒老实。 弱者池戈抹了把鼻血顺手擦在永宁侯身上,一脸崇拜地看着姜缈。 又想拜师了呢…… 永宁侯想给姜缈跪了。 活菩萨啊! 他竟往家里带回个邪物,幸亏大师火眼金睛明察秋毫,把这邪物收走了,不然这初一要是发起疯来,谁干得过它? 第22章 孝出强大 瘫在地上的长松子看到这一幕,小心肝都快吓爆了,小心翼翼悄咪咪地往院门处挪动。 以他多年行骗、不是,行走江湖的经验,直觉眼前这个同道他惹不起。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姜缈侧面像是长了眼睛,握着初一顺手一挥。 那长松子身上的红色道袍瞬间化为碎屑飘落一地,露出一身打满补丁的中衣…… 姜缈斜眼看他。 “林正英抓了一辈子鬼都只能穿黄袍,你啥级别啊?也敢穿红袍?1” 长松子抱着身子瑟瑟发抖,都顾不得心疼他斥巨资打造的红袍子。 听起来那林正英是个真正的高人,可在这小道士口中说出来就像个弟弟,说明小道士比那姓林的还厉害! 惹不起,惹不起! 抹着眼泪花子哭泣道: “小的混口饭吃而已,您老大人大量,就当小的是个屁,放了吧……” 姜缈一脚把他踹到角落。 “美少女是不会放屁的,一边待着去,等候发落!” 话落,把初一往前一甩,初一便乖乖停在长松子脖子边,离他的大动脉不过0.01厘米。 只要他敢跑,立刻就捅他脖子。 悠悠醒转过来的段氏正巧见到这一幕,顿时双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池戈:“……” 看向永宁侯讥诮道:“你这夫人真是柔弱啊,又弱又坏,也是难得了。” 姜缈突然盯着他看了一眼,这家伙前额日月角的父母宫怎么突然发青了? 掐指飞快一算。 严肃道:“池戈,你爹出事了,赶紧回家去看看。” 池戈:??? 心头狂跳起来,“不是,你是在开玩笑吧?” 姜缈没好气地摸出块白玉塞给他,“赶紧的,把这白玉贴着你爹心窝子放着,我这边搞完就过来。” 池戈终于相信姜缈没跟他开玩笑,疾声问道:“你还要搞多久啊?” 姜缈瞟了他一眼,“慌什么?你爹暂时又死不了。” 池戈松了口气,拍着心口道:“吓死世子了,那我看完再走。” 没看到段氏与女鬼对质他不得劲儿…… 永宁侯抽了下眼角,突然觉得没有儿子也不是什么坏事。 后继无人总比被孽子气得英年早逝强吧? 姜缈嘿嘿一笑,“行啊,封口费三百两,否则我告诉你娘你为了看热闹都不回去看你爹。” 池戈捂着还没捂热的中介费,怒道:“你良心这么黑你家祖师爷知道吗?最多一百两,多一个子都免谈!” 说着,拍了两张银票给她,“一百两封口,八十两还你的,找我二十两!” 永宁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有点搞不懂这对师徒的相处模式。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姜大师是造了什么孽收了这么个孽徒啊? 正说着,管家和老太傅匆匆赶来。 老头儿一头银发,精神矍铄,健步如飞,把管家甩开好几大步。 身上穿着皇帝亲赐的黄马褂,气势凛然地冲了过来。 胸脯拍得“啪啪”作响,中气十足地喝道: “不是说侯府闹鬼吗?鬼呢,滚出来给老夫看看!!!” 管家冲着永宁侯使眼色,示意自己没告诉他夫人的事。 永宁侯会意,朝老太傅行了个晚辈礼。 “岳父,您请稍安勿躁……” 老头儿一眼就看见昏倒在地上的爱女,顿时怒容满面。 厉声打断永宁侯,一把揪住他的衣襟质问道:“你把我闺女怎么了?” 永宁侯好歹也是重臣大将,岂能容他无礼? 蹙眉挣脱他的手,脸色也冷了下来。 “今日请岳父大人来,就是想让您亲眼看看,你的好女儿做了什么好事!” 老头儿眯着眼扫视周围,又看见衣衫不整的长松子,心头“咯噔”一跳。 闺女莫不是与人通奸被抓了个现行吧? 不是,这个弱鸡一看就是个穷逼,关键还没女婿长得好看,闺女眼光不行啊。 这样一揣测,气势就弱了三分。 但还是端着架子问道:“你倒是说说我闺女做了什么好事?” 永宁侯朝姜缈抱拳行礼,“还请大师做法……” “慢着!”老头儿狐疑地看向姜缈,“这不是宣远侯的闺女吗?她是哪门子大师?” 忽然想起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八卦。 大袖一挥板着脸呵斥道:“侯府闹鬼的把戏就是她干的吧?你堂堂永宁侯,竟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骗得团团转,简直荒谬!” 莺歌“嘿”了一声,蓦地飘到老头儿面前,“敢骂我家大人,老头儿你是不是想死?” 老太傅往后跳了一步,警惕地扫视四周,“谁在说话?” 他听得清清楚楚,这是个女子的声音,可那宣远侯的弃女并没开口说话。 这声音是哪来的? 姜缈手指一搓,跳起一小簇火焰一闪而逝。 下一瞬,老头儿就看见个缺了半边脑袋的女鬼跟他鼻子对鼻子,就差一丢丢贴他脸上了。 双眼一翻,吓得晕死过去。 永宁侯:“……” 姜缈“噗”地笑出声来。 原来段氏动不动就昏迷不是装的,是遗传。 对永宁侯说道: “抱歉,我这个人其实不喜欢笑的,除非忍不住。” 老太傅昏迷过去池戈才敢吱声,嘟囔道:“这老头儿还跟从前一样讨人厌!” 顺手拎起一盆花连根拔起,抖掉里面的泥土后,往水池里舀了一盆水。 哗啦啦泼到老太傅和段氏头上。 他爹还等着姜缈去救呢,没时间等他们自己醒来。 手动快进。 被凉水一激,老太傅和段氏同时清醒,猛地坐起身来,动作一模一样。 池戈等不及他们废话,指着四个女鬼大声喊道: “你、你、你、还有你,快点来跟段氏对质,早点说完本世子早点收工!” 老太傅这才看到院子里还有其他人。 不,其他鬼。 其中一鬼他认识,正是自家闺女的远房表妹,当初还是他亲自派人去老家接到京城来的。 “宋婉,你、你不是死了吗?” 宋氏倏地一下飘到他面前。 “你看我像是活的吗?” 老头儿浑身汗毛直竖,蹬着腿飞快往后退,“你别过来呀……” 池戈生怕老头儿再吓晕,耽搁他回家看爹,赶紧制止宋氏。 “别吓他了,就从你开始说吧,说说段氏是怎么害你的!” 注1:民间有传:一品道士穿灰袍,二品居士穿蓝袍,三品真人穿黑袍,四品天师穿黄袍,五品仙师穿红袍,六品道祖穿紫袍,六品之上为白袍。 第23章 打完儿子好上路 宋琬对着姜缈施了个礼,感激她给了自己几人申冤的机会。 随后气愤地指着段氏道: “两年前,侯爷刚动身前往边关,段氏就迫不及待地指使她奶娘和我的丫鬟翠柳半夜里将捂晕,吊死在横梁上,随后翠柳成了替罪羊,段氏先扒了她的舌头让她无法辩驳,报官说由于我平日里虐待翠柳,她才报复我的。” 宋琬口齿伶俐,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前因后果。 永宁侯脸色铁青,咬牙问道:“段氏为何杀你?” 宋琬更加愤怒,尖声嘶吼道:“侯爷到这个时候还想维护这个毒妇吗?为何杀我?侯爷莫非以为她真愿意跟人分享夫君吗?” “但凡你在我们哪个房中多歇了一夜,段氏便会私下里磋磨我们,又不是没跟你说过,这会儿来问个鬼啊?” “我没有,我不是!” 段氏回过神来,忙不迭地为自己辩驳,“夫君千万不要听信她的谎言,妾身若是真如她所说,又何必亲自帮您张罗纳妾?” 姜缈不知什么时候摸出个油饼在啃,嘴里囫囵着道:“又当又立呗。” “住口!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轮不到你说话!”老太傅脸色黑成了锅底,他不敢骂鬼,还不敢姜缈骂这个丧家之犬吗? 姜缈瞥了他一眼,“我一般不打老头儿,除非忍不住!” 话落,右腿一抬,也不见她怎么用力,老头儿就被她踹到长松子身边,初一立刻掉头,剑尖贴在他脖子上。 会自己动的凶器!!! 老太傅惊恐地瞪圆了眼,捂着肚子吓出一身冷汗,憋屈的泪水从眼里嘴里流了出来。 段氏猛地尖叫起来,“夫君快杀了她,她是妖怪……” 没手没脚的李氏蛄蛹到她身边,幽幽道:“夫人你话好多,叫得妾身好烦躁,想咬你呢。” 段氏吓得面色惨白,瘫软在地哆嗦着唇角,半晌说不出话来。 永宁侯压住心底对段氏的厌恶,朝李氏等人说道: “你们是怎么死的?” “侯爷眼瞎吗?我是被你的好夫人亲自喂的毒,您要不要尝尝?”梅氏冷笑。 莺歌贴心地飘过去,把一包砒霜递到永宁侯面前,殷切地看着他。 永宁侯:“……” 冯氏眼眶通红,悲愤道:“当日我生产之时,段氏亲手端了碗药来说是参汤喂我喝下,哪知却是迷药,可怜我儿还没见到这天日便随我死了……” 永宁侯的目光落在她依旧高高挺起的肚腹上,眼眶也红了。 紧紧攥起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只觉得心脏被尖锥狠狠戳伤,一下又一下,痛得他几欲站立不稳。 悔恨道:“是我识人不清,太信任段氏才害得你们枉死,是我的错,我保证,一定还你们一个公道!” 闻言,四个妾室均是沉默下来。 同时又觉得压在她们心中的怨恨消了几分。 她们最想求的就是一个公道,实在无法才想着弄死段氏报仇,如今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永宁侯缓缓回头,看向段氏。 夫妻十年,直至今日他才看清楚这个在他心里温柔善良的夫人,竟是蛇蝎心肠。 他从未责怪过她不能为他生儿育女,即便有了妾室,也未宠妾灭妻,更因觉得亏欠于她给了她最大的尊重和体面。 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失望、痛心、厌恶……各种情绪复杂交汇于眼中。 段氏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永宁侯深深吸了口气,朝管家沉声吩咐,“去请京兆尹前来断案!” “慢着!”老太傅见大势已去,却仍旧想保自己女儿一命,急道: “请永宁侯休书一封,老夫亲自把女儿接回去,嫁妆也不要了,当做给你的补偿!” 初一有些犹豫,魔星没说要戳死这老头儿,它是戳还是不戳呢? 姜缈似笑非笑地看向永宁侯。 永宁侯冷漠地扫了老太傅一眼,“太傅大人无视国法,本侯会秉明圣上,这件事需得秉公办理,您不必多说了。” 老太傅瞬间委顿下来,眼泪哗啦啦地流个不停,“我就这么一个女儿,算我求你了……” 永宁侯指着李氏四鬼怒道:“她们四个就没有爹娘吗?我也是我儿的爹!” 姜缈微微颔首,不错,算你拎得清。 朝看得津津有味的池戈拍了拍手。 “走啦,你爹快撑不住了。” 池戈脸色一变,“啊,那赶紧啊!” 姜缈摸出叠符给永宁侯,“一会儿京兆尹来了,把这符烧了就能看见她们,处理完后我晚间来送她们去投胎。” 永宁侯谢过。 姜缈抬脚就走。 长松子弱弱举手道:“高、高人,那我呢?” 呜呜呜,那邪剑还在,他不敢擅自逃跑啊…… 姜缈扔下两个字,“等着。” 烦死人了,一个两个都是烦人精儿,她都怀疑自己还没想起是谁就要过劳猝死! 比宣远侯家的还走得早! 锦鲤二人组才出侯府,池戈就快速道: “我爹比我娘还有钱,一会儿你多要些,到时候分我点,五成不嫌多,一成不嫌少,我很好说话的。” 他其实也不是很担心老爹,有姜缈在想死都难。 没错,就是这么盲目崇拜! 长公主府内,太医已经来了一大堆。 正围着驸马爷进行专家会诊。 苏太医资历最老,摸着胡须摇头晃脑道: “老夫观驸马爷脉相微弱,手足冰凉,这是邪寒入侵之症,需得徐徐除去邪寒,断不可下猛药。” 驸马池重瑞虚弱地躺在美人榻上,两个黑眼圈大得像熊猫近亲,无力地耷拉着眼皮。 心中骂骂咧咧。 你快拉倒吧,我邪寒个屁! 他自己清楚自己的事,一个月前他从一老农手中收了把小剑,目测是青铜器时代产物,他稀罕得不行,日日拿在手中把玩。 突然有个老头儿找上门来提出要买过去,他不肯,那老头儿冷笑着撂下一句“不知好歹”便走了。 随后他便感到自己的魂魄不稳了,一日里有大半时间在昏睡。 就知道自己要完。 他这个穿越来的异世魂魄怕是要回炉重造了。 别说太医了,就是华佗在世扁鹊复活也救不了他。 池重瑞不耐烦听太医哔哔,眼巴巴地望着长公主道: “亲,快把儿子找回来,我还有一个心愿未了。” 一个月没打儿子了,打完好上路。 第24章 亲,我还能抢救一下! 永宁侯府和宣远侯府在同一个坊,几乎是门对门。 姜缈抬眼就看见宣远侯府门口不远处,有个穿着短褂的青年神情焦急地来回徘徊。 掐指一算,这人与姜锦婳有因果! 顿时乐了,宣远侯府的第一个劫来了! 随即多看了青年两眼,面容瘦削英俊,身材单薄,看上去像是过得极其贫苦。 但此人唇廓清晰,鼻型大而坚挺,鼻头丰圆,双颧饱满,一看便是性情坚韧有大格局之人。 且狮眉虎眼,耳高过目,端地是个修道奇才。 姜缈心头发痒,动了收徒的念头。 可惜此刻驸马爷命悬一线,耽搁不起。 姜缈手指轻轻一弹,用灵力在那青年身上打了个印记,才放心离开。 到了长公主府, 池戈急匆匆地冲到他爹面前。 扯开喉咙就开始嚎,“爹啊,孩儿来迟了……” 长公主“啪”地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柳眉倒竖,“你爹还没死,你哭什么丧?” 驸马爷艰难地翻了个白眼,嘶哑着嗓子道:“亲,我篾条呢?” 池戈立刻跳起来,朝被太医们挡在身后的姜缈伸出手喊道:“缈缈救我!” 长公主眼睛一亮,“缈缈也来了!” 姜缈推开太医们走上前来。 摸着下巴看向驸马爷。 “亲,这边建议您平心静气,尽量保持植物人状态呢,否则一日之内必定魂飞魄散。” 众人:??? 苏太医下意识就要怒斥,幸亏想起这煞星不能得罪,急忙捂住了嘴,悄悄后退两步。 如今小煞星说太阳是方的他都不反对。 其他太医却不知道姜缈根底,见她僧不僧道不道,还背着个乞丐包,以为她是蒙骗小世子的江湖术士,轻蔑斥道: “哪里来的江湖骗子?驸马爷只是邪寒入侵,你咒他不祥是要掉脑袋的!” 姜缈慢悠悠道:“我正在救你们的脑袋,不要不知好歹!” “荒谬!你有什么本事?还敢妄言救我们!”太医们不屑道。 姜缈诚恳回答道:“本事说不清楚,素质不祥,遇强则强,同归于尽,我都擅长,要不试试?” 太医们气得直哆嗦,这是什么滚刀肉? 长公主见姜缈气定神闲的样子,心头大定,“缈缈,你知道我夫君是怎么回事?” 姜缈点了点头。 “让他们散了吧。” 闻言,太医们急道:“殿下您万万不可听这小儿胡说,驸马爷病情严重,可不能被这庸医延误了啊。” 长公主无条件选择相信姜缈。 朝他们挥了挥手,“都回了吧,今日劳你们前来,本宫自有赏赐。” 苏太医第一个行礼告退。 驸马爷救不救得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跟姜缈作对。 众太医还想劝说,却深知长公主说一不二的性子,俱都狠狠瞪了姜缈一眼,不甘心地走了。 在心里把她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谁不知道长公主殿下和驸马爷富可敌国,他们要是治好驸马爷的病,起码能得到比一年俸禄还多的赏赐,却被这江湖混混抢了生意。 可恨! 又有些疑惑,苏院正最是看不得骗子庸医,这次竟然个屁没放,怪哉! 等人走干净,驸马爷垂死病中惊坐起,强睁着熊猫眼激动又警惕地望向姜缈,这是个老乡! “敢问阁下曾就职哪个大厂?桃子拼夕夕还是某东?” 姜缈突然一指头点在池戈太阳穴上,小世子眼里冒出问号,瞬间就昏睡过去。 姜缈才说道: “大哥,你都快嗝屁了还关心我在哪里打工,把你的宝贝拿出来吧。” 宝贝? 驸马爷眨了下眼,灰败的脸蛋肉眼可见的泛红。 不能是他想的那样吧? 这小子不太正经的亚子啊…… 姜缈:他为啥脸红?灵魂也有回光返照吗? 指挥长公主道:“把他怀里那小剑拿给我。” 长公主急忙去取了出来。 驸马爷喘了口大气,是他想岔了…… 长公主一眼瞧见那小剑散发出古老而神秘的气息,迟疑道: “缈缈,莫非是这东西冲撞了驸马?” 姜缈接过来顺手放进乞丐包。 “不是,这玩意儿邪门,他压不住,我帮他保管一下。” 驸马:“……” 姜缈面色严肃起来。 “长公主殿下,您是知道你夫君怎么回事的对吧?” 长公主眨巴着大眼睛,弱弱道:“缈缈,你不会当他是怪物收了吧?” 姜缈心中了然了。 沉吟道:“他被人收拾了,导致魂魄与这具身体出现了排斥现象,太医也没说错,他这种状态确实是邪寒入侵,但这邪寒却非寻常邪寒,说直白点,就是死人的状态。” !!! 长公主惊得跳脚,“他、他、他不是有气吗?缈缈你看,他还有影子呢,不能是鬼……” “有的人活着,但已经死了。”姜缈下了断言,“几个时辰前,他这具身体就已经死了,如今魂魄也快散了。” 长公主一怔,转瞬扑到驸马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夫君啊,你撇下我们孤儿寡母往后怎么办啊,银子在哪里?古董在何处?” 驸马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她的脸。 “亲,你不哭也没事,不用掐自己掐得这么狠。” 长公主一秒收声,尴尬地揉着大腿直吸气,嗔怪地瞥着他。 “要死的人就是不一样,都敢揭穿本宫了。” 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可怜兮兮地望着姜缈,瘪着小嘴道: “缈缈,你快看看他还能抢救吗?” 姜缈拍了拍长公主的肩头,“恭喜殿下,本大仙掐指一算有具好皮囊今日丑时就要嗝屁,本大仙助驸马爷借尸还魂。” 凡人看不见的角落,鬼差拎着铁锁链瑟瑟发抖,委屈巴巴地看着姜缈。 合着这次他白跑了? 这个月的业绩要黄? 姜缈视而不见。 长公主顿时亮起星星眼,翘起的嘴角根本压不下去。 喜得脸上红霞飞,“本宫还有这个福分吗?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驸马仰天长叹。 他的灵魂还活着,但已经死了。 摆烂道:“不用麻烦了,让我死吧,篾条给我!”打完儿子就从容赴死。 长公主眉目一厉,“你死一个给本宫看看,本宫明日就招新驸马,然后新驸马花着你的银子揍你儿子!” 驸马再次垂死病中惊坐起,斩钉截铁道:“亲,我好像还能抢救一下!” 姜缈坏笑道:“行,借尸还魂难度sss级,我得去搞点东西来才有保证。” 说着拎着鬼差的后衣领就走,走到门口回头道:“本次收费黄金五千两,可分期付款,实在没有拿皇帝养的宠物来抵。” 长公主夫妇听到五千两黄金差点异口同声地喊:“算了,不救了。” 等听到后面一句,同时眉开眼笑。 这才问她去找什么东西。 姜缈扔下一句,“道上的事儿少打听。”一溜烟跑了。 第25章 助高僧早点圆寂 出了长公主府,姜缈把鬼差放下,问道: “你怕我?” 鬼差怯生生地点头。 姜缈眼里亮起希冀的光芒,“那你知道我是谁?” 鬼差:??? 您打遍六界无敌手,又渣了三位上神的英勇事迹都传遍六界了,谁能不认识您啊? 正要点头,突然想起之前听到的八卦:姜大人欠了三位上神情债翻车、连夜跑路的事。 顿时头皮发麻,好家伙,这是在考验他啊。 只要他敢说认识,只怕下一秒就要被姜大人刀了灭口。 鬼差给自己的机灵点了个赞,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坚定不移道:“不认识!” “那你干嘛怕我?”姜缈觉得他在欺骗自己。 鬼差急中生智,谄媚道: “小的被您这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王霸之气深深折服,情不自禁生出敬畏之心,小的一生顺遂,靠的就是这敏锐的洞察力!” 姜缈有点沮丧,她也就能唬唬鬼差这种小虾米,都被迫借壳躲债了,必然不会是什么大人物,哪能一个小鬼差都认识? 罢了,反正城隍说了,逼他发誓不透露她身份的王八蛋就在京城,迟早是能遇到的,也不急于一时。 指着永宁侯府的方向道:“去永宁侯府等我,那里有四个鬼魂够你带回去交差了,驸马这个你当个屁放了!” 鬼差惊喜万分,原以为任务完不成了,没曾想竟能超额完成。 这下绩效保住了! 感激地朝姜缈鞠躬,谁说姜大人难缠的,她人怪好的呢…… 姜缈施了个障眼术,缩地成寸飞快出城,来到城外东山真觉寺。 要让驸马借尸还魂还需要点佛家的东西——高僧的舍利子。 这是驸马第二次借壳,本身魂魄又受了创伤,强行掼进新身体里不良反应极其大。 有50%的几率变成白痴,另外50%后果……不祥。 有了舍利子就不一样了,有高僧功德加持,能免受天地之力对魂魄的侵扰,更有助魂魄稳定的功效。 在这种事情上,佛家是有点东西的。 主要是他们讲究普度众生,宁愿内耗自己也要帮助他人。 不像道家,非民族大义前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主打一个外耗…… 也是驸马爷有福气,祖上积德遇到她这个高人,又正巧遇到真觉寺高僧即将圆寂。 不过驸马等不起,她决定跟高僧商量一下,请他早点圆寂。 反正佛家讲的六时吉祥,意即二十四小时每分每秒都吉祥如意,早点晚点问题不大…… 真觉寺香火鼎盛,又正值春暖花开时节,进香的香客络绎不绝。 姜缈正准备溜进后殿,就看见姜锦婳和她以前的娘在佛祖前虔诚跪拜。 姜夫人口中念念有词,姜缈忍不住竖起耳朵听墙角。 “求菩萨保佑信女姜苏氏之女姜锦婳如愿嫁给烨郡王,信女愿礼佛吃斋直至百年……” 烨郡王? 姜缈一听就乐了,这前妈胃口大了啊,以前还只想她嫁个门当户对的,如今竟盯上皇室了。 还是那个冒紫烟的家伙。 别说,这眼光还真不错呢。 姜锦婳虔诚合十,却不知心中求什么。 姜缈摇头,烧着几十块的香许着几千万的愿,狗看了都摇头。 向禁欲的寺庙求姻缘,向不出门的方丈问人生……痴儿啊。 不过观前妈面相,今日就有血光之灾,早点请高僧圆寂还能赶上看个热闹。 姜缈急忙溜进后殿,又趁和尚不备穿过那道小侧门窜入殿后僧寮大院。 古老的菩提树下,慈眉善目的老僧安详端坐,面容宁静而祥和,仿佛已超脱尘世,与天地合一。 菩提树的枝叶轻轻摇曳,发出沙沙声响,阳光透过茂密翠绿的树叶,洒在他身上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环。 四周僧众肃然围坐,他们身穿朴素的僧袍,手持佛珠低头诵经,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天籁之音,回荡在菩提树下的这片神圣之地。 即便姜缈这混不吝的性子,也不由得放轻了脚步,屏住了呼吸。 双手结下道印,向着老僧的方向微微鞠躬,这位真正慈悲的高僧值得尊敬。 老僧心有所感,缓缓睁开双眸,对她微微一笑。 “施主,来了。” 众僧并未因姜缈的到来而停止诵经,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仿佛无人察觉她的存在。 姜缈收敛起吊儿郎当的做派,念了声“无量天尊”,轻声说道: “大师,我想借你样东西一用。” 老僧微微摇头,面带憾色,“施主是为池施主而来吧?可惜贫僧恐怕法力不够,帮不了他。” 姜缈晃了晃手指,“非也,我来就是助大师一臂之力,以真火淬炼,必能留下舍利子。” 老僧白眉轻轻挑动,不敢置信。 “施主莫要诓贫僧,贫僧自问功德慈悲智慧皆有不足,不能生出舍利。” 姜缈微微挑起下颌,信心十足道: “我说能就能,驸马爷发展经贸,令大丰朝无数黎民百姓丰衣足食,身具大功德,大师助他就是帮众生,您那些不足便能补足了。” 此话纯属忽悠。 科学的解释是,舍利子的成分包括硅酸盐、磷酸盐、碳酸钙以及多种氧化物,这些元素在人体中都能找到。 当温度达到上千摄氏度,人体骨骼中某些物质在煅烧时就会通过一系列化学反应发生融合并结晶。 当温度上升到1600c左右的时候,这些结晶体就会凝聚得足够大,这便是舍利子。 而舍利子的颜色、光泽、透明度等,则与结晶体中化学物质的结晶结构、成分、组成比例等有关。1 不过也不是谁的舍利子都可以,这只是用来作为魂魄载体,真正起作用的还是这位高僧毕生积累的功德。 老僧沉吟片刻,“那便如施主所愿,能助池施主恩泽百姓,是贫僧所幸。” “大师功德无量!”姜缈行礼致敬。 紧接着手指一搓,指尖上跳动起一小簇亮白的火花,偌大的庭院瞬间温度攀升,如同酷暑。 “大师不介意的话,现在就开始吧,驸马爷等不起。” 老僧神情自若,面露慈悲笑容,“阿弥陀佛,请施主助贫僧入灭。” 说完,再次闭上双眼。 姜缈手指轻弹,“去。”那火焰仿佛灵物一般,轻盈跃至老僧身上。 刹那间,亮白的火焰将他熊熊包裹,那神圣庄严的面容熠熠生辉。 周遭诵经之声陡然提高,涛涛梵音一浪推着一浪,仿若极乐圣地。 姜缈盘膝坐下,双手飞快结印,心中一片空灵,虔诚念道: “渺渺超仙源,荡荡自然清,皆承大道力,以伏诸魔精……皈命太上尊,能消一切罪,天尊说经教,接引于浮生……” 无人能看见,这一个个字汇聚成一道金色虹桥落在老僧身下,另一头,是那看不到尽头的通天之道…… 注1:此段对舍利子的科学解释,来源于知乎。 第26章 上神追来了 与此同时,城隍庙里,一红衣男子倏地抬眸,璀璨目光穿过无数阻隔,落在姜缈身上。 男子长着一张美丽得模糊了性别的脸,乌木般的黑色瞳孔散发出淡淡邪魅之气,长发犹如黑色绸缎直垂过丘臀,遮掩不住他挺秀高颀的完美身材。 不知什么材质的红衣光华流转,线条优美的下颌顺着无法挑剔的颈线滑进松松垮垮的衣襟,给他令人胆寒的锋凛锐利气质中,平添一股子惊人到妖异的性张力美感。 他勾起红唇,声音从齿缝中蹦出来,语气森寒。 “姜缈,叫本尊好找!” 城隍爷瑟瑟发抖,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千璃上神还是找来了。 怪只怪姜大人失忆了又没失完,偏生长着长着就长回原样了,他想替她掩饰也掩不住啊! 千璃上神不会把姜大人一把捏死吧? 姜大人要是死在这里,封印的神力泄出,只怕这一界的活物都要给她陪葬! 冷千璃微微眯起好看的丹凤眼,专注地打量着姜缈。 不自禁露出嫌弃的目光。 碎碎念道:“她身上穿的什么鬼?也不嫌咯得肌肤生痛?她不是最怕痛的吗?” “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这凡间就缺她一口吃食?不是还有点灵力吗?也不知道对自己好点!” “她怎么这么蠢?” 城隍爷提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子落回肚子里。 得,他算是看出来了,好好的上神偏偏长了恋爱脑。 这哪里是来寻仇的,分明是霸道总裁捉拿出逃小娇妻的戏码。 咦,他怎么会想到小娇妻? 想起姜大人痞里痞气吊儿郎当的模样,城隍爷抖了抖。 这样的小娇妻还不如打光棍呢…… “问你话呢?” 冷千璃冷不丁回头,目光危险地注视城隍爷。 城隍爷立刻回神,弱弱道: “回上神,这是姜大人自己挑的命,说是来都来了,必须得体验一下凡人的喜怒哀乐和人生百态,小的劝不住。” 冷千璃闻言,一张冷白脸都气黑了。 咬牙道:“我看她真是好日子过腻了!” 大袖一挥,就欲飞过去捉人。 “上神且慢!”城隍爷慌忙叫住他,一瞬都不敢停爆出王炸。 “姜大人为了完美体验凡人人生,封印了自己的神力和记忆,您要是逼她恢复记忆想起您来,她立刻又要跑没影。” 冷千璃倏地顿住身形,她竟然忘记他了?! 她怎么敢?! 眼见上神身上散发出暴戾之气,城隍爷又急忙补充。 “这是好事啊,姜大人已经不是从前那懵懂无知的模样了,她来凡间经历两次人生,接受凡间教育后至少有一点点像正常人了。” “虽然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啊,起码知道男女之情的概念了……” 冷千璃心中怨气稍稍平缓,脑子里浮现出一幕场景。 姜缈眨巴着清澈透亮的眸子,懵懂地望着他,不解道: “你们三个都对我好,我对你们也好不是应该的吗?为何说我水性杨花?滥情又是什么东西?” 那时,他只觉得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又不得不无奈解释:“我们对你的好,都是出于对你有了男女之情,但你却不能以同样的方式和态度对待我们全部,这样就是滥情!” 姜缈似懂非懂,小脸纠结成了一团,“那我应该如何回报你们呢?要不,你们不要对我好了吧,我有师父对我好就够了。” 他气得差点冲去掐死那老头儿。 只知道教她修炼,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教就放出来祸害天界!!! 要不是打不过的话。 城隍爷幽幽出声,打断他的思绪,“依小的愚见,上神不如趁姜大人刚刚开窍趁虚而入获取芳心。” 趁那两位还没找过来…… “趁虚而入?”冷千璃不满地扫了他一眼。 城隍爷顿时吓得语无伦次,“浑水摸鱼……” “不是,遥遥领先……” 好在冷千璃get到他要表达的意思,并未怪罪下来。 略一思索道:“凡间的事本尊不太懂,依你之见,本尊该如何趁虚、不是,该如何做?” 差点被这小城隍带偏了。 城隍爷急忙献计,将大丰朝的风土人情、国家构架、风俗习惯都说清楚。 “小的建议上神最好以凡人身份接近姜大人,以弱示之,先去除她的警戒之心勾起她的同情心,再徐徐图之。” 冷千璃蹙起好看的眉头,“徐徐图之……本尊担心那两个来得太快,没有那么多时间。” 城隍爷偷偷抹汗,小心翼翼地诱导。 “这也非坏事,如今姜大人应该算是正常女子,正好能让她看清到底中意你们其中哪位,所以千璃上神抢先一步便能拔得头筹。” 冷千璃思考半晌,有了解决办法,“也罢,本尊去设个结界,拖住他们下来的时间。” 城隍爷发出真诚的声音,“妙啊!” 冷千璃面色稍霁,将一丝神力送入城隍体内。 “你很不错,等本尊事成另有赏赐。” 城隍都来不及拜谢,便不由自主地疯狂炼化那一丝神力,欣喜若狂。 妙啊,等那两位到来,他再献计一番,说不定又能得到最纯正的神力。 如此三次,他就能凭实力升官了喂!!! 果然,跟着姜大人混有前途! 冷千璃的身影倏然消失。 下一瞬出现在东山真觉寺外。 不经意瞥见庙外的乞丐,顿时福至灵心,摇身一变成了衣衫褴褛的乞丐。 这世上不能还有比乞丐更弱的存在了吧? 可看着身上的衣裳又感到不满,表面看虽残破,但依旧是神品法衣,触感舒适。 心里立刻不好受了,姜缈多久没穿法衣了? 姜缈正在吃苦,他要与她同甘共苦。 随即心念一动,将法衣变成了跟姜缈身上布衣一样咯肉的材质,这才满意。 寺内,姜缈助老僧火化完,得到七粒舍利子,其中六粒晶莹剔透五颜六色,独独一粒像颗小石子。 姜缈望着小石子陷入了沉思,“这怕是胆结石吧?” “施主。”真觉寺主持上前,施礼道:“本寺决定将圆觉大师留下的舍利子供奉于佛塔,您取一如何?” 姜缈立刻挑了颗最通透的红色舍利,剩下都推到主持手中。 虽然她百无禁忌,但着实没有收集他人骨灰的爱好…… 第27章 三百六十行,行行干破防! 冷千璃守在寺庙外,眼睛都不敢眨盯着大门,生怕不能第一时间见到姜缈。 又是疯狂想她的一天,难受、甜蜜。 之前那些乞丐说他连个要饭的碗都没有,一点都不专业,他还变了个碗呢,比他们的碗多缺了几个口子。 应该能脱颖而出,引起她的同情吧? 冷千璃既忐忑又激动,不停思考第一句话该跟她说什么。 姜夫人和姜锦婳出来的时候,他敏锐地察觉到姜夫人身上与姜缈有着因果线。 他的目光太过慑人,立刻被姜夫人察觉到,抬眸看了过来。 见是个低贱的乞丐,瞬间厌恶地皱起眉头。 这真觉寺怎么回事,明明知道她们这些贵人要来礼佛,也不把这些乞丐赶远点,任由他们冲撞贵人。 回头让侯爷跟主持说说, 候在一旁的丫鬟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厉声呵斥起来。 “臭乞丐,看什么看?我们夫人是你能直视的吗?” 姜锦婳注意到冷千璃那张好看得人神共愤的脸,顿时心生嫉妒。 老天爷真是不长眼,竟让一个乞丐拥有这样的神颜,若是她的该多好啊! 下一瞬,想起那张纸上写的换颜术,心头立刻激动起来。 她要他的脸! 有了这张脸,再加上她的心计智慧和法术,就能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哪里还需要宣远侯府!!! 心眼子一转,面上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转头对姜夫人道: “娘,我想帮帮他们,他们看上去太可怜了。” 姜夫人不赞同道:“婳儿,你千金之躯怎能与这样的低贱之人接触,不如捐点银子给寺庙,他们会布施的。” 姜锦婳神色黯然下来,垂眸道: “婳儿看见他们就想起曾经流落在外时,挨饿受冻的日子,心中难受。” 姜夫人哪里听得这些,心肝一下就痛了起来。 犹豫地看向周围,忽然看见不远处中极殿宋大学士家的夫人和女儿,心中有了主意。 这位大学士是烨郡王的恩师,烨郡王对他极为尊敬。 让他的夫人看见婳儿救助乞丐,传到烨郡王耳中定能留下一个善良的好印象。 当下吩咐身边的丫鬟小厮,“去,护住小姐,别让乞丐碰到她。” 姜锦婳惊喜得小脸发光,娇声道:“娘,您真好。” 便带着丫鬟小厮朝那群乞丐走去。 她尽量让自己的目光不要只落在冷千璃身上,可那张脸实在是太吸引人,禁不住多看了几眼。 冷千璃觉察到她的目光,浑身开始嗖嗖往外冒冷气。 这个蝼蚁真讨厌,老看他做什么? 跟天界那些花痴一样恶心! 冷千璃面无表情地往庙门看,心中开始烦躁起来。 姜缈怎么还不出来? 姜锦婳走到他身前几步外站定,目光轻柔地扫视着乞丐们。 轻声道: “这里有些碎银,分给你们拿去买点吃的穿的吧。” 说着,将荷包取出来,将一颗颗碎银子倒在手心。 乞丐们面黄肌瘦的脸上,顿时露出感激涕零的卑微表情,点头哈腰连声道谢。 据他们研究,这样能有效提高有钱人下一次施舍的几率。 这地盘就是好啊,三五不时就能遇到这种刚刚被佛法洗礼的傻白甜。 也不枉他们抢地盘时打得头破血流了。 就是便宜了刚来这小子,在守门的和尚眼皮底下,他们也不好动手教训他。 回头定要狠狠收拾他一顿! 好叫他知道什么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干破防! 姜锦婳将银子挨个分到其余乞丐手上,最后才停在冷千璃面前,正好挡住他看向大门的视线。 “你……” 冷千璃猛地皱起眉头,子夜寒星般的眸子里浮现出一簇浓烈纷然的怒火,杀意乍现。 若非他自我封印了绝大部分神力,就这一眼,姜锦婳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姜锦婳被他的目光看得生生打了个寒颤。 这男子是什么人? 他绝对不会是一个乞丐,谁家乞丐有这样凌人的目光和气势? 莫非,他跟她一样,是流落民间的贵族子弟?更甚至是比贵族还要高贵的血脉? 一瞬间,姜锦婳脑中闪过数种念头。 不管如何,先将这男子诱骗到侯府,换颜术成功那是最好,若是失败,那就查出他的真实身份。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往后也多个能用得上的贵人。 猜错也没关系,这样好看的玩物……她也有些兴趣呢。 但眼下人多眼杂,不是带他走的好时机,娘也不会允许。 便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将银子放进冷千璃的破碗中。 “你也去买点……” “滚!” 冷千璃从齿缝中蹦出一个字,充满了真正上位者那不容违逆的压迫感。 姜锦婳下意识就退后了两步,就连身边惯会狗仗人势的小厮也没敢出言呵斥。 主仆一干人直到返回到姜夫人的身边,才惊觉自己背上出了一身冷汗。 姜锦婳紧紧捏着帕子,暗中咬着后牙槽。 瞬间改变了决定,就算换颜不成,她也不会再帮他找出真实身份。 这样桀骜不驯的男人,驯服起来必定充满挑战与乐趣,足以让人心满意足。 姜夫人正在与中极殿大学士的夫人说着什么。 姜缈出来时便看见她满面笑意,嘴巴不停。 立刻竖起耳朵听八卦。 “我们婳儿特别懂事,琴棋书画也是拿得出手的,如今女红也做得比我还好了……” 姜夫人神色间难掩傲意。 对方夫君虽只是个五品,但因着烨郡王这层关系,姜夫人便愿意给她点脸子,主动拉近距离。 往后两家也是会时常来往的。 另一方面,她觉得自己真是幸运,流落在外的女儿比她亲手养大的姜缈更像千金小姐,实在是忍不住想跟人炫耀姜锦婳。 果然自己的孩子是优秀的,哪里像姜缈那般,一叫她学东西就找借口。 不是肚子痛就是脚指头痒,要不就是说什么量什么子什么学,还说另一个姜缈什么都学过了,所以她什么都会。 神神叨叨的,一度让她以为姜缈精神不正常。 女红更是一窍不通,当初没让她少犯愁,生怕姜缈嫁不出去。 如今好了,她可不用为那扶不上墙的烂泥头痛了。 宋夫人正对着庙门,恰好看见姜缈出来。 淡笑着伸手勾了下鬓角的发,装作不经意道: “听说姜缈离开侯府后,日子过得极其艰难,都靠在街头摆摊算命挣口饭吃了,好歹是自己养大的闺女,姜夫人真的一点都不心疼吗?” 第28章 打开了缺德二脉 闻言,姜夫人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不悦道:“那也是她自找的,但凡她没有口出狂言说要对付婳儿,我们也不会这么绝情,都是做母亲的人,换了宋夫人你会放这么个危险在身边吗?再说,她本性恶劣,府中下人没少被她折磨……” 不远处,冷千璃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小冤家,正激动地不知该如何上前搭讪呢,听到姜夫人的话,心中一阵冷笑。 被姜缈威胁折磨的神仙多了去了,你算老几? 但凡被姜缈威胁折磨的,那都是活该! 连那些神仙都只能憋着,这个蝼蚁竟敢置喙姜缈的所作所为,真是该死! 不过他尚有理智,这蝼蚁与姜缈还有一份因果,此时捏死她只会便宜了她,便没搞小动作。 只目光灼灼地巴巴望着姜缈,心中呐喊着:看我,快看我…… 原本想听八卦的姜缈,竟听到自己身上,忍不住了。 扬声道: “诶诶诶……你们姜家是打开了缺德二脉吗?这么会造谣?” 宋夫人掩唇敛目,压下笑意。 她不止见过姜缈一次,不信这丫头有姜家传的这么不堪。 今日倒要看看孰是孰非。 “姜缈?你怎么在这里?” 姜夫人倏然回头,就看见姜缈垮着脸蛋走过来。 “关你屁事。”姜缈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 这前妈怎么肥四,以前也没发现她嘴这么贱啊! 姜夫人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到底是有点心虚,却还是端着架子道了声“晦气”。 拉着姜锦婳的手,“婳儿,我们走。” 姜缈身子一闪,就拦在她们面前。 “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威胁要收拾姜锦婳了?” “我又几时折磨下人了?折磨谁了,是男是女?姓甚名谁?年龄几何?身高体重三围多少?籍贯何处?” 姜夫人面色一僵,被她绕得快晕了。 眼见宋家母女晦暗不明的神情,根本不敢跟姜缈多说。 多说多错,只怕明日就要传遍各个府中。 硬着头皮道:“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本夫人不屑与你说话,让开!” 姜锦婳扫了眼宋夫人,突然上前想要拉住姜缈的手。 姜缈挥开她,“虽然我长得俊,但我不是拉拉。” 姜锦婳自动忽略听不懂的话,尴尬地收回手,好脾气地柔声道: “你不要跟娘犟嘴了,等娘消了气,我再劝劝她,把你接回家来……” 哟,这白莲又开了喂。 姜缈勾唇一笑,指着姜夫人道:“她说我扬言要收拾你,你怎么说?” 姜锦婳愣了愣。 “我知道你恨我,你想要收拾我也不奇怪,如果打我骂我能让你心里好受些,我也没有怨言。” 姜缈一秒兴奋,“嘿嘿,这可是你说的。” 突然旋身、抬腿,一脚踹在姜锦婳背上。 “走你!” “啊!”姜锦婳惊叫一声,吓得花容失色,顺着下山的道咕噜噜滚了下去。 姜缈无心要人命,平添因果。 算计好角度和力道,姜锦婳硬是不偏不倚地顺着道滚,没掉下山崖。 但这一幕瞧着吓人极了。 瞬间,庙门前响起一片惊呼声,姜夫人顾不得理会姜缈,招呼候在一旁的丫鬟小厮赶紧去追姜锦婳。 庙门前不止是宋夫人母女,还有其余人,均是被姜缈震撼到了。 她、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怎么敢对侯府千金小姐动脚的? 姜夫人终于反应过来,颤抖着手指头指向姜缈,看着她的目光似淬了毒。 “姜缈,你太歹毒了,若是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必不会放过你!” 姜缈摊手,一脸真诚道: “不是你说的我的说的吗,你教过我要言出必行,我若不听话岂不是对不起你的教诲?” 姜夫人气得唇角哆嗦,半晌才憋出一句。 “你给我等着!” 她心忧姜锦婳,匆匆提着裙角往山道跑。 等她跑远,宋夫人走过来皱了皱眉,看向姜缈道: “你太冲动了,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姜缈歪嘴一笑,“ 冲动使人心胸开阔,所以我从来不记仇,有仇当场就报了。” 宋夫人:“……” 姜缈冲她挤了挤眼,“我上面有人!” 这孩子! 宋夫人摇头叹了口气,有些后悔自己跟姜夫人多嘴,避开众人目光塞了锭银子在姜缈手中。 “你快从另一条路下山,离开京城吧!” 说完,也不等她反应,带着女儿走进真觉寺。 宋家小姐转过身来,对姜缈偷偷竖起大拇指。 姜缈冲她做了个么么哒,愉快地把银子塞进乞丐包, 这就是装穷的下场,比装逼划算呢。 这一幕落在冷千璃眼中,他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眼里的宠溺浓得都包浆了,骄傲得与有荣焉。 他就知道,臭丫头在哪里都不会让自己吃亏受气的。 还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没变。 刹那间,那些上天入地下黄泉找寻姜缈不得的怨气和委屈,飞出了银河系。 他乖乖蹲在一旁,等着姜缈路过时看到他。 妹妹曾经说过,有时候也不要太主动了,适当地矜持一下才不会显得不太值钱。 姜缈根本没注意到他,站在山道前伸长脖子往下看。 小声嘀咕道:“不对呀,不是前妈有血光之灾吗?怎么还没灾?莫非我相术退步了?” 冷千璃听到她的自言自语,心中一紧。 不行,不能让姜缈产生自我怀疑,这样会坏了她的道心。 立刻悄摸着打开天眼,望着姜夫人的背影射出一道慑人的目光。 下一瞬,正小心翼翼跑在山道上的姜夫人只觉得身后传来一股大力,身子不受控制地往斜方栽去。 脑门磕到一块凸出的石头上,顿时发出一声惨呼,额头上鲜血长流…… 冷千璃默默收回目光,乖巧地移到她身边摆好姿势,深藏功与名。 “嘿,我就说,这门技术已经很成熟了,怎么可能失误。” 姜缈心满意足,喜滋滋地拍了下手掌。 抬步就往山下走。 冷千璃急了。 她、她怎么都不看他一眼? 是他不好看了吗? 下意识就追上去扯住姜缈那乞丐包的带子。 姜缈被拽得往后一仰,回过来头,便看见一个长得过分好看的乞丐眼巴巴地望着她。 姜缈有点懵,她看起来像是会慷慨解囊、慈悲为怀的大冤种? “你几个意思?” 冷千璃:??? 迟疑了一下,试探道:“两、个……意思?” 姜缈:??? 犹豫了一下,“哪两个?” 第29章 你我本无缘,全靠你给钱 冷千璃下意识将破碗递到姜缈面前,特意将那缺口多那边对着她。 姜缈看着里面的碎银子,一秒裂开。 要她给银子? 那不行。 捂着包包道:“有事直说,反正我也帮不了你。” 冷千璃瞄了眼她身上的粗布蓝衣,心疼极了,强行绷着脸道: “给你的,去买件新衣裳吧。” 姜缈:(??灬?? ) 她竟被一个乞丐同情了!!! 心情有些复杂。 一点都不带犹豫地把银子拿了过来,顺手揣进包包里,蚊子也是肉不是? 总算没有太缺德,主动问道:“还有个意思呢?” 冷千璃垂下眼睫,略带羞涩之意道: “我想跟你认识一下。” 姜缈心口一松,还以为他要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呢,就这? 笑眯眯道:“你我本无缘,全靠你给钱,那就认识一下吧,姜缈,你呢?” “冷千璃。”冷千璃喜得瓷白的耳尖泛起了红色,煞是可爱。 阳光斜斜射了过来,被茂密的枝叶分割成无数碎金,粼粼洒在冷千璃又长又翘、轻轻颤动的睫毛上,宛若金色蝴蝶的翅膀在扑闪。 姜缈看呆了,下意识就伸手摸了一下。 霎时,脑子里闪过稀碎的画面,她好像曾经也这样摸过谁的毛?不是,睫毛。 冷千璃的冷白脸颊飞快红透,心头像揣了只小兔子,突突直跳。 她又摸他睫毛了呢……虽然她忘了他,但依旧会被他的睫毛勾引。 姜缈盯着这逆天神颜怎么都挪不开目光,直到察觉到有什么可疑的东西从鼻孔里流出来。 冷千璃悄悄抬眼,便看到一抹鲜红顺着姜缈好看的菱形唇瓣流进唇线。 吓了一大跳,脸色迅速苍白。 她受内伤了吗? 她现在这具身体经得住他帮她疗伤吗? 姜缈抬起右臂,用袖子擦了下鼻血,瞪了冷千璃一眼。 “没事长得跟妖妃一样,你礼貌吗?” 还做出这种勾栏瓦舍的表情,勾引我这雄鹰般的女人。 她忘了自己也忘不了祖师娘的教诲,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剑谱第一页,先斩意中人。 幸亏这么好看的人不是她意中人,不然斩了多可惜? “你没事吧?”冷千璃紧张兮兮地问她。 姜缈一脸正直。 “没事啊,日头有点猛,有点上火。” 冷千璃丝毫不去思考春日的日头能不能达到让人上火的地步,察觉到她气息平稳,这才放下心来。 姜缈欣赏完毕,转身就走。 冷千璃急忙跟着她,“我、我可以跟你一起吗?” 姜缈:??? 指着他身后的乞丐认真跟他解释道: “兄台,虽然我看起来很穷,但我的真实身份不是乞丐,你应该跟他们一起,共同创业,加油,我看好你哟!” 说完又走。 冷千璃急得不知该如何应对,突然想起城隍的话,要示之以弱,顿时懊恼不已。 他怎么搞反了? 不应该是博取姜缈的同情吗?还倒同情她去了。 灵机一动,手指往自己下腹一寸处狠狠一按,一阵剧痛袭来,脑门上冒出大滴大滴的冷汗。 “哎哟……我、我不行了……” 姜缈倏地转头,就看见娇弱美人儿破碎的画面。 双腿不听使唤立刻倒回去,好想上去再蹂躏一下。 罢了,乞丐的命也是命,刚才人还给她银子来着,虽然不多,也是心意。 认命地抓起他的手腕把脉。 顺便摩挲了一下,咦,乞丐能有这么光滑细致的肌肤? 姜缈立刻警惕起来,这不会是她的仇家,故意接近她好伺机谋害她吧? 锐利的目光在冷千璃脸上打转。 冷千璃心虚地抖了抖,幸亏他早有准备,屏蔽了天机。 以姜缈现在法力,绝对看不出他的真实实力和身份。 姜缈相面之后,只觉得此人命格虽平平无奇,但又有一飞冲天之势,是只潜力股。 立时放下心来。 再怎么飞也不是能加害她的人。 当下认真给他诊断起来。 很快,皱了皱眉头。 “你很久没进食了?” 冷千璃老实点头。 他堂堂上神,不需要进食,吃点什么也都是天材地宝,品质不够的他还看不上。 姜缈诊断这是饿得肠胃痉挛了。 他只长脸和身材不长脑子? 道:“你都饿成这副鬼样子了,还把银子给我?买点吃的它不香吗?” 冷千璃摇头,龙肝凤肚都没你香。 垂眸道:“人家都有好看的衣裳,你也要有。” 说得姜缈都差点感动了。 无语地看着他,好看是好看,这份怜香惜玉的精神也是值得表扬的。 可兄台你好歹先苟活着再考虑怜香惜玉的事情好吧? 手指在他手腕上的几处穴位上按了按,冷千璃的痛楚渐渐消散,脸色恢复了正常。 姜缈默默摸出那块碎银子还给他。 “虽然我也很穷,但比你混得好点,你还是去买点吃的吧。” 冷千璃将破碗藏到身后,目光倔强地回视她。 “不要,我送出去的东西绝不收回。” 还挺傲娇! 姜缈收回银子,冷着脸道:“不要拉倒,我还有要事别再跟着我,有缘再见!” “哦。” 冷千璃委屈兮兮地仰着头,想跟又怕惹她厌烦,眼巴巴地望着她走远。 决定去把城隍揍一顿。 叫他出馊主意。 他碗都比别的乞丐多两个口子了,还不够弱吗? 臭姜缈,心比玄铁还硬! 可恨!!! 算了,恨不起来。 …… 姜缈很快回到长公主府。 管家得了指令,早就候在门前,“姜小姐,殿下吩咐过了,您回来直接过去就是。” 姜缈一路畅通无阻来到驸马寝殿。 然后就看见以下这幕。 夫妻俩头挨着头,一人一个算盘打得“啪啪”响。 “这块账对不上,回头你让人去查一下。”驸马严肃道。 长公主“嗯嗯”点头,“你先别看账了,快多写几张印证,回头你改头换面了还得拿着去接手生意呢。” 驸马有点不开心。 “你就惦记着新肉体吧?说不定那身体根本就不行。” “试试才知道行不行。”长公主眉眼又弯了。 驸马瞥见长公主这娇媚的模样,有点心痒,瞬间原谅她那颗不守妇道的心。 “你想怎么试?我跟你说,我还有好多新姿势……” 反正现在这身体也不是他原来的,换一个又有什么差别? 重点是,过程还是他就对了。 姜缈瞪圆了眼。 他们好像在说什么涩涩的话题,这是她不充钱就能听的吗? 还有长公主对驸马绝逼是真爱,跟他靠这么近,也不嫌他身上味儿重? 她是一点都看不见那些露在外面的尸斑啊…… “咳咳……” 姜缈踱着正人君子的步子,出声提醒他们,别太不把她当外人。 “呀,缈缈回来了。”长公主脸蛋通红,掩饰地举起账本,拿反了都没发现。 “我们正在对账,你不急这一会儿吧?” 姜缈朝驸马抬了抬下颌,慢条斯理道: “我倒是不急,他可能有点急,你要是不急,我也能再等等。” 第30章 守寡很难熬的 “啊,我觉得我还能坚持一下,亲,快把我印章拿过来。” 长公主飞快递过去,驸马奋笔疾书,在一张张白纸上写下“遗嘱”。 姜缈伸长脖子看了一会儿。 幽幽道: “那个,你们知道新来的人叫什么名字吗?” 驸马这才回过神来。 对啊,他要换个新身份接手生意,必须要写清楚那人的身份名字。 两人求知若渴般望着姜缈。 长公主的目光格外期待,眸子都亮得堪比白炽灯了。 “威远大将军,景湛。”姜缈也爽快,没卖关子。 长公主:?? ????? 驸马诧异地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长公主脸上覆上好重一层寒霜。 切齿道:“本宫宁愿守寡也不接受景湛!” 姜缈眼睛一亮。 哟呵,里面有事! 先不去对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劝说,一脸八卦道: “怎么说?” “对啊,怎么说?”驸马也很好奇。 “本宫跟他有仇!”长公主磨了磨牙,“当年皇兄有意招他为驸马,本宫还没收到消息,他先从老太傅口中知道了,连夜偷跑去边关,扬言宁肯战死沙场也不尙本宫!” 如此奇耻大辱,让长公主记恨了十几年。 要不是他家几代武将皆为国捐躯,她都想阴他一记。 后来也是对景湛各种看不顺眼。 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驸马眨巴着眼,吃瓜的兴趣比姜缈还浓。 “就酱紫?” “你还想怎样紫?”长公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本宫不要面子的吗?” 姜缈为深扒内幕,谆谆善诱,“你们应该是有什么误会,才导致他不愿娶你的吧?” “是本宫娶他好吧?”长公主说完,气势弱了下来。 面色有些尴尬,“当年本宫年幼无知,跟嬷嬷说要学前朝公主养一宫殿面首,正巧被他听见了……” 姜缈义愤填膺,“就这?你又不是想要天上的月亮,有钱有势的,养几个面首怎么啦?怎么啦?” 驸马转头看她,一脸无语:“你哪头的?” 又语重心长地跟长公主说道:“亲,虽然我思想不封建,但也没开放到愿意跟人分享老婆,换了我,我得连夜跑去敌国。” “也是哈,他好歹还忠心爱国,护的还是你墨家王朝。”姜缈墙头草,立刻又跟驸马短暂结为联盟。 “这真是你不对。”驸马数落着长公主,“只要是个正常男人都不能答应!” 不能答应吗? 姜缈歪着脑袋,脑子里又闪过无数稀碎的记忆,好像也有人曾经对她说这样不对,他们谁也不答应。 不过也仅此而已。 姜缈从不为难自己,想不起就不想,避免用脑过度老了得帕金森综合症。 拍了拍长公主的手背安慰道: “不过只是一具躯壳而已,大不了我走走关系,让鬼差立刻把景湛带走,头七都不给他回来,他就不知道还是委身于你了,你放心享用就是。” 驸马重重点头附和,“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我们是灵魂伴侣,不用在意那些细节。” “守寡很难熬的,老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您也不想未老先衰吧?” 救驸马就是帮百姓,是件挣功德的事,为了点功德,姜缈也是拼了。 长公主终于被说动。 期期艾艾地点了头。 主动道:“那缈缈你一定不能让景湛的鬼魂回来,我亲自去把皇兄的锦鲤偷来烤给你吃。” “成交!” 姜缈爽快地伸手与长公主拍了一掌。 驸马趁机已经将景湛的大名都填进了遗嘱里。 愉快地扔下印章,躺在地板上挺尸。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缈缈你开始吧。” 姜缈在乞丐包里掏了半天才把舍利子拿出来。 敲了敲驸马的脑袋,手指一勾。 “出来。” 瞬息间,一道半透明的影子从那颗头颅上歪歪斜斜地钻了出来。 不受控制地附在了舍利子上,黏在上面一动也不能动,跟张袖珍版的贴画一样。 驸马意识到自己变成纸片人,惊慌失措,这才想起来问,“亲,我咋变成雨花石了?” 姜缈瞧不起他没见识的样子。 “这是高僧的舍利子好吧,有这东西在,就是鬼差不带景湛走,他也无法靠近你方圆百里。” 长公主:??? 合着她白担心了,还搭上皇兄的锦鲤…… 但事已至此,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为自家儿子深深担忧,连她都自觉自愿跳了缈缈的坑,儿子往后还不知要跳多少坑,能爬起来不? 姜缈算了下离景湛断气还有几个时辰,招呼长公主开饭。 吃完打了声招呼去看宣远侯府的热闹…… 不是,是去寻在宣远侯府门前看到的青年,是热闹自己要给她看的。 姜缈来到宣远侯府门前,远远看见姜夫人的马车回来。 眼珠子一转,钻进对门永宁侯府门房里,挤开门房占据了窗户口的有利位置。 热闹来都来了,她就给个面子先吃几口瓜。 之前姜锦婳滚下山道时撞在一块大石上才停了下来。 丫鬟和小厮七手八脚把她和姜夫人抬到医馆包扎一番后,才刚送到家门口。 所幸都是外伤,养养就好了。 最多就是留点疤。 “紫柔!” 那青年一眼就看见丫鬟背着姜锦婳从马车上下来,大步冲了过去。 “站住,你什么人?”机灵的小厮立刻将他拦下,厉声呵斥。 姜锦婳听到这两个字,心头一阵膈应。 缓缓回过头来,望着那青年神色疏离道: “是你?” 青年急忙点头,急切道: “紫柔,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姜夫人有气无力地问道:“他是谁?” 姜锦婳压着火气解释,“娘,他是婳儿从前……养父的徒弟。” 姜夫人闻言,不悦地朝青年嫌弃地挥手。 “我们侯爷给了那么多银子,就是为了断了婳儿跟你们的联系,你怎么还找这里来了?” “你走吧,做人不要得贪得无厌。”姜锦婳冷漠道。 青年面上浮起一层怒意,声音也冷了下来。 “我们不贪图那点银子,师父收下银子也是为让你安心,我来,是找你要一件东西,师父的东西!” 闻言,姜锦婳心头猛跳。 那老不死的怎么知道鲁班书被她偷走了? 这件事是万万不能承认的。 当下装出一副怔愣的模样,明知故问道:“他家的一根针我都没要,你们丢了什么竟找上我了?” 第31章 我在碰瓷 青年并未跟她兜圈子,直接回道: “鲁班书!” 姜锦婳惊讶地捂住嘴,“那可是他的宝贝,怎么会不见了?” 竟连一声养父也不肯说了,直接用他代替。 青年冷笑连连。 “师父最信任的人是你,家里所有值钱和珍贵的东西你哪样不知道?” 这话就差点明姜锦婳偷走鲁班书了。 姜夫人一听就不干了。 怒气值蹭蹭上涨,厉声不屑道: “我婳儿贵为侯府千金,什么宝物得不到?稀罕你一本破书?说出来也要看有没有人信!” 姜缈心道你快拉倒吧,整个宣远侯府加起来都没鲁班书值钱,如果不是赝品的话。 同时有点遗憾,好苗子已经有师父了,她是横刀夺爱好呢还是巧取豪夺妙呢? 青年根本不理会姜夫人的叫嚣。 只冷冷盯着姜锦婳,“那东西对你没好处,还给师父吧。” 姜锦婳气得娇躯颤抖,几欲崩溃道: “我说了我没拿,你、你血口喷人,想要讹诈何必找这样拙劣的借口?” 姜夫人心疼地抱住她,朝命令小厮。 “给我他绑起来,送官!” 小厮立刻从马车上抽出棍棒,朝青年围过去。 青年下颌紧紧绷起,看向姜锦婳的目光中有失望,有痛心,有怨恨…… 胸膛剧烈起伏着,紧紧捏着拳头像是在隐忍什么。 姜缈突然警觉,徒弟武力值不行,要挨揍! 急忙叮嘱永宁侯府的门房,“快叫你家侯爷出来。” 说完就窜了出来,拦住朝青年冲过来的几名小厮。 “诶诶诶,有话好好说,打人是不对的。” “姜缈!” 姜夫人看见她,眸子里似要喷出火来。 她下山后忙着跟姜锦婳去医馆,还没来得及找姜缈算账,她竟敢堂而皇之出现在她们面前。 这简直是对堂堂侯府的藐视! 她真的以为她不会拿她怎么样吗? 立刻改口道:“将他二人一起绑起来送官府!” 姜缈冲着她比了比小指头,余光瞟到永宁侯提着袍子大步往外走的身影,瞬间改了台词。 “哎唷喂,宣远侯府杀人了!” 随即缓缓躺在了地上,感觉到有颗小石子磕背,调整了下位置。 上次没提前躺导致没讹上姜淮,她可是后悔得捶胸顿足。 总结经验后决定提前躺,没必要劳人家动手。 小厮:??? 他们还在犹豫要不要对前小姐稍微礼貌一点,毕竟小姐以前对他们挺温和的,根本就没挨着她好吧! 姜夫人:!!! 姜锦婳:!!! 青年:??? 现在京城流行这样劝架吗? 不过这小子怎么说都是帮他出头的,他不能视而不见。 弯腰问道:“你怎么了?” 姜缈脸不红心不跳:“我被宣远侯的人打了 。” 永宁侯刚出大门就听见这句话,立刻疾步冲了过来。 一句话都没有,先就一个扫堂腿踢翻几名小厮。 紧张地问姜缈,“你怎么样了?” 姜缈捂着脑袋,纠着小脸喊道: “哎哟,我脑袋地震,导致精神分裂了,没个一千两银子,大抵是起不来的。” 永宁侯看她那中气十足的模样,再瞧她那张白里透红、仿佛刚吃了蜜糖的小脸蛋,心中瞬间明白了七八分。 好嘛,这小丫头片子是拿他当枪使呢。 他是个正直人,本不想掺和这种事儿,可一想到自己才受了姜缈的大恩,若是当场揭穿她,岂不是成了恩将仇报的小人? 他对庸碌无为宣远侯也没什么好感,更不怕得罪他,干脆昧着良心站在姜缈这边算了。 顿时眉头一皱,浑身散发出肃杀之气,目光如利刃般射向姜夫人。 寒声道:“本侯还真是头一回见识到,宣远侯府居然会干出这种仗势欺人的勾当,这是要赶尽杀绝吗?” 永宁侯那用人血浇灌出来的杀气非一般人能承受。 姜夫人和姜锦婳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被他突如其来的杀气给吓得不轻,禁不住瑟瑟发抖。 到底是记得要维护宣远侯府的面子,姜夫人硬着头皮解释道: “永宁侯您误会了,这件事真的不是您看到的那样……” 她这话说得底气不足,声音都在打颤,哪里还有宣远侯府当家主母的气势? “本侯眼不瞎!”永宁侯冷冷回道。 姜缈在一旁看得直乐,这永宁侯挺上道嘛,回头给他点甜头。 明目张胆地冲着永宁侯笑,又捂着脑袋不走心地表演。 “我脑子说了,一千两银子不够,起码得再加五百两,否则今晚没法干活!” 永宁侯:“……” 祖宗,不用您提醒本侯也知道您重要! 姜夫人一口贝齿都要咬碎了,气得花容失色。 “你!你这是讹诈!” 姜缈立刻严肃地纠正她,“不要污蔑好吗,我在碰瓷!” 永宁侯差点原地破功笑出声来,狠狠掐了下手背才忍住,正色道:“姜小姐放心,有本侯在,定会给你个公道!” 青年诧异不已,这、这小子竟是个姑娘? 不禁多看了两眼。 好吧,恕他眼拙…… 姜夫人和姜锦婳听着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属实没想到明明是她们占上风的,竟然会引来永宁侯这样的重量级人物插手。 而姜锦婳再怎么心机深重,也没真正面对过永宁侯这种大人物。 一时间,连个屁都不敢放,只敢在心头咒骂姜缈不得好死。 “本侯给你们半刻钟,拿银子出来,不然圣上面前见!” “本侯倒要请圣上看看,你宣远侯府遗弃养女不说,还欺她无依无靠不给人活路,违背圣上保护老弱群体的意志,你们可真是敢啊!”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姜夫人腿都软了。 憋屈地吩咐贴身丫鬟去取银子。 又实在担心永宁侯去跟圣上搞歪状,大着胆子解释。 “您误会了,姜缈她、她也不弱啊,今日在东山还……” “啊,我就是个弱鸡啊,我弱我有理,你不懂不要乱说。”姜缈立刻打断她。 永宁侯多少有点了解姜缈的尿性了,听姜夫人的意思姜缈不知又干了什么好事。 自然是不能让她把话说完的。 身上的杀气更甚,声音冷冽,“不必废话,有话留着在圣上面前说吧!” 面圣就面圣,反正姜缈还有小世子撑腰呢。 小世子不行还有长公主,总有一个管用的。 黑也能变白。 姜夫人一个妇道人家,实在是不敢忤逆杀神般的永宁侯,只得吃下这个闷亏。 不多时,丫鬟抱着一箱子银子出来。 在永宁侯无声的威胁下,不甘心地取了一千两银子出来。 姜缈不屑地撇嘴,“一千两打发叫花子呢?没个两千两这事儿完不了!” 姜锦婳忍不住尖叫出声,“刚才不是说一千五吗?” 姜缈淡淡瞥了她一眼,“两千五!” 青年眼角猛抽:大河都没你涨得快…… 第32章 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一个碗刷 姜夫人惊呆了。 这孩子以前没这么不要脸啊,是鬼上身了吗? 还没震惊完,见姜缈嘴皮子又动了,生怕她又要坐地起价,急忙连银子带箱子塞到姜缈怀中。 里面恰好有两千五百两银子,她怀疑姜缈开价两千五百两,就是因为知道里面有这个数。 “都给你!” 然后听见姜缈话说到一半,“都是老交情了,打个八折……”突然打转,“客气了,多谢惠顾。” 然后麻溜地爬起身来,抱着钱匣子,顺手拽着那青年往对门走。 姜夫人肠子都悔青了,一巴掌打在嘴上。 叫你嘴快,损失五百两啊! 气得一阵头晕,软软倒了下去。 姜锦婳一把抱住她,完全顾不上再让下人把那青年绑起来送官。 没有姜夫人撑腰,她也不敢当出头鸟。 永宁侯跟进自己家门,问道:“大师可还有需要我帮忙的?” 姜缈点头。 “记得帮我揍宣远侯一顿。” 永宁侯:“……” 姜缈咧嘴一笑,“开玩笑的,借个地儿,我跟他说几句。” 永宁侯带着二人来到小厅,识趣地退了出去。 那青年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脑袋里都是问号。 大师? 再次恕他眼拙…… 姜缈示意他坐下。 “你叫什么?” 青年老实巴交地交代:“刘温。” 姜缈一脸震撼,“牛瘟?我劝你千万别养牛!” 刘温无言以对,好想打人怎么回事。 姜缈轻咳一声,冲他眨了眨眼。 “你想把曾经欺负你的人踩在脚下吗?” 刘温眼神有点迷茫,“没有人欺负我啊。” “那换一个,你想要泼天的富贵和美女成群吗?”姜缈像魔鬼般诱惑道。 刘温摇头,“不想。” “那长生不老呢?”姜缈就不信他不动心。 哪知这棒槌继续摇头,“我只有师父一个亲人,长生不老有什么意思?” 姜缈忙道:“你可以拜我为师,我能陪你长生不老。” 刘温目光落在她还紧紧抱着的钱匣子、和那身比他还寒碜的衣裳上。 且不说第一点和第三点,您这第二点就难以让人信服啊。 还泼天的富贵,是谁给你勇气这么忽悠人的? 城墙吗? 当下诚恳地鞠躬道:“多谢姑娘适才仗义相助,但我已经有了师父,就不劳您神了。” 姜缈白了他一眼,死心眼,没眼光。 不死心道:“你不是想要找回鲁班书吗?我能帮你,条件就是拜我为师。” “跟我混有前途,我保证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一个碗刷。” 刘温:“……” 想不通她看上自己哪里了,但还是以诚相待,说了实话。 “多谢姑娘好意,其实那书不是重点,师父是担心对紫柔不好。” “修习鲁班书必会‘缺一门’,鳏、寡、孤、独、残必占一样,这还不算最严重的。” “书中还夹着一页邪术,修习后更是有走火入魔风险。” “那页看似普通的纸却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毁不掉,甚至扔出去后,它自己又回来了,极其邪门。” “师父在意的不是书被偷,而是不想爱女因此遭祸。” 姜缈终于明白为何姜锦婳身上的气场不对了。 勾唇一笑,“晚了,她已经开始了,并且早就开始了。” 刘温心中一惊,一身冷汗冒了出来,焦急地起身道: “不行,我得去阻止她!” 姜缈嗤笑一声,“好言救不了该死的鬼,你再去无非就是被绑进官府。” 刘温却听不进去,对她行了礼便要告辞。 姜缈悠悠地端起茶水,摇了摇头。 “好言救不了该死的鬼,道法虽宽,只渡有缘之人,我就不参与你的因果了,哟,这茶不错。” 朝刘温挥了挥手,“别走啊,跑起来!” 刘温哭笑不得,这态度转变得让他猝不及防。 走出永宁侯府,心头突然感觉空落落的,他可能错失了很珍贵的东西。 望向宣远侯府沉默良久后,紧了紧拳头。 他不能放弃,也不敢放弃,更不敢想象紫柔若因此出事师父会怎样。 明着来行不通,那就来暗的…… 就这么一会儿,姜缈已经把他抛到脑后了。 她这人的特长就是:吃喝玩乐,熬夜不睡;知难而退,半途而废。 把莺歌召唤过来,取过几个女鬼偷来的话本,又指挥她把两张椅子拼起来,便毫无形象地瘫在椅子上看话本。 发出舒心的喟叹,人一定要多出去走走,不然根本不知道无所事事有多舒服。 这一天把她累够呛。 院子里传来老太傅呼天抢地的嚎哭声,正在咒骂永宁侯没有良心,忍心看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姜缈摸出张符贴脑门上,瞬间,世界安静了。 过了一会儿,永宁侯请她去用膳。 姜缈边吃边问,“京兆府的把你夫人带走了吗?” 永宁侯摇了摇头,有些郁闷。 “老太傅说鬼都是大家的幻觉,根本不能成为人证,京兆府尹要拿人他就以死相逼,李大人无法,打算将此事报给大理寺来处理。” “所以,其他人证物证都被你夫人处理干净了?”姜缈嚼着肘子肉,“哟,这道菜不错,回头给我打包一份。” 永宁侯:“……您要是喜欢,我让厨子每日做好给您送去。” “再说吧。”姜缈擦了擦嘴,站起身来,“本大仙不重口腹之欲。” 背着小手迈着方步朝院子走去。 神剑初一感受到她的气息,立刻精神抖擞地从地上飞起来,架在长松子脖子上。 长松子:“……” 大可不必,他又不敢跑…… 院子里气氛有点诡异。 大抵是人和鬼都吵累了,谁也拿谁没办法,暂时达成休战的协议。 就连鬼差都在一旁打旽。 姜缈一出现,敌我双方都紧张起来。 段氏这方是担心姜缈又要搞事情。 女鬼这方是担心姜缈让鬼差带她们走,段氏还未伏法,她们不愿跟鬼差走。 宋氏收回长舌头,飘到姜缈面前跪下,嘤嘤嘤道: “求大人为妾身们做主啊!” 姜缈摆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走到段氏和老太傅身前。 顺便冷冷瞅了初一一眼。 好一把消极怠工,当着领导一套背着一套的神贱! 让它监管老太傅,竟被这老头儿跑到段氏身边了。 老太傅输人不输气质,梗着脖子跟她大眼对小眼。 姜缈绽放出一个尊老爱幼的笑容,“老人家,你想黑发人送白发人吗?” 老头儿有点懵,“你什么意思?” 随即反应过来不屑道:“莫非你还敢谋害老夫不成!” 第33章 改生死簿怎么收费? 姜缈一脸正人君子相,吓得连连摆手。 “你别乱说啊,我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市民,违法的事儿一件不干。” 鬼差刚醒来就听见这句,默默在心里吐槽:缺德的事儿您也一件不落。 段氏怨毒地望向姜缈,声声泣血道: “姜缈,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害我?” 姜缈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瞧你说的,没有就不能现结一个吗?这不就有了!” 段氏无言以对。 “还有呢,有时候也找找自己的原因好吧?一副好牌打得稀烂,有没有好好学习宅斗技术?” 姜缈从包包中摸出几本话本子扔在她面前。 “这几本都是宅斗天花板,你但凡看过一本都不会选杀人这种最低级的手段,你又不是不认识字。” “挑拨离间不会吗?让她们内斗不好吗?” “再不济,栽赃陷害、无中生友、反间计、借刀杀人……哪个不比这高级?” “反正永宁侯常年不在家,任由你发挥咯。” “就算东窗事发,还有你爹兜着,大不了和离,顶多被休。” “非得干这种以命抵命、你爹都兜不住的蠢事,都不稀得说你!” 姜缈叭叭说完,周围连人带鬼都沉默了。 夺笋啊…… 段氏半晌憋出一句,“父亲从不让我看那种低俗的东西。” 老太傅:怪我咯? 姜缈又把重心拉了回来,她是来解决老太傅的。 朝鬼差勾了勾手指。 “你看看这老头儿还有多少阳寿?” 因姜缈没施法,除了鬼以外,活人都看不见鬼差。 见她突然对着空气说话,就连永宁侯背上都升起一股寒意。 天菩萨,他家到底有多少鬼啊? 当真是日防夜防,死人难防! 鬼差急忙把小本本掏出来,蘸着口水迅速翻动查看。 “找着了,还有十五年零三个月十一天。” 姜缈瞅了老头儿一眼,好家伙,这命比她头发都长。 问道:“改生死簿怎么收费?” 鬼差:??? 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哦,起猛了,差点忘了姜大人不是人。 为难道:“姜大人,我们地府也没这业务啊……” 姜缈鄙视脸,“你们阎王完全没有经济头脑,也不知道发展业务的多元化来提高效益,难怪每年都要求爹爹告奶奶的求上面拨款。” 说完,自己倒先愣住了。 咦,她怎么知道这些事? 不过不重要了,她也不是真要改老头儿的命,只是想吓吓他而已。 院子里的人只听见姜缈说话,也是吓呆了。 她、她究竟在跟谁说话啊? 竟连阎王都提到了! 还批评人家没有经济头脑! 谁给她的胆子? 地府,阎王打了个喷嚏。 疑惑望天:哪个挨千刀的在咒骂本王? 老太傅脸都吓白了,却还是输人不输阵,脖子梗得像雄鸡打鸣。 “别装了,想吓老夫?还阎王呢,你倒是叫出来给老夫瞧瞧,正好老夫教教他怎么做人!” 姜缈秉着不与傻逼论长短的宗旨,当面挑拨。 “听见没,他瞧不起你们领导,怎么做不用我教吧?” 鬼差对着手指弱弱道:“ 小的没受过这方面培训……” 姜缈嫌弃地白了他一眼。 “带他去参观十八层地狱,好叫他知道阎王会公平地惩罚每一个嘴硬的人。” “哦。” 鬼差心想我们王可没这么闲。 但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儿,阳寿未尽误入地府的人每年不知道多少。 当即麻溜地把铁链往老太傅脖子上一套,眨眼就消失了。 段氏突然惊叫起来。 “爹!” 永宁侯急忙上前查看,只见老太傅双眼紧闭,已经没有气息。 顿时惊骇不已,手臂在地上撑了几下才勉力站起身来。 “大、大师……” 姜缈摸出块刚才在客厅里顺来的桃花酥啃了一口,平静道: “勿要惊慌,老头儿一会儿就会活回来的。” 段氏又悲又惊又吓,眼皮子一抽,又晕了过去。 姜缈都看笑了。 “侯爷,你这夫人当真天赋异禀,你说她弱吧,她也只是晕一下下,醒来又精力旺盛,你说她强吧,她又动不动就晕。” 永宁侯都不知道这话该如何接。 有些担忧道: “老太傅真的还能活过来?” 姜缈不满他质疑自己,“改生死簿很贵的,你出钱?” 永宁侯忙道不敢。 这一等,就等到天黑透了,鬼差才带着老太傅的灵魂归来。 老头儿眼睛倏地一睁,吓得好不容易醒来的段氏一个激灵,“啊,爹诈尸了!” 差点又要翻白眼。 姜缈眼疾手快,“啪”地拍了张符在她脑门上。 不耐烦道:“我都忙死了,你还添乱,留着次数去地狱晕。” 老太傅脑子里还盘旋着在地狱看见的种种酷刑。 拔舌地狱:小鬼掰开来人的嘴,用铁钳夹住舌头,生生拔下,非一下拔下,而是拉长,慢拽…… 剪刀地狱:剪断十个手指…… 铁树地狱:自来人后背皮下挑入,吊于铁树之上…… 最可怕的是舂臼地狱:被放入臼内舂杀,一下又一下,鲜血碎肉骨头渣子溅他一脸。 鬼差告诉他,像他这种包庇罪人的行为,死后经历完前面那些酷刑后,还会进入石磨地狱。 身体被磨成肉酱后,重塑人身再磨,如此反复…… 刚说完老头儿就吓晕了,鬼差怕出事儿,急忙把他带了回来,累死鬼了。 老太傅“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身手矫健地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外跑。 丢下一句话,“你们的事老夫不管了!” 永宁侯松了好大一口气,只要老太傅不从中作梗,事情就顺利了。 姜缈看了看时辰,撕下段氏脑门上的符纸。 符纸也是要花钱买的,节约一张是一张,这还能二次利用。 吩咐永宁侯道: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让官差来把段氏带走,连夜定罪,天亮之前,必须把她们送走!” 这是她给鬼差的承诺。 永宁侯连声答应。 直到此时,段氏才真正感到了绝望。 挣扎着扑到姜缈面前跪下,“啪啪”扇自己耳光。 哀求道:“姜缈,之前是我对您不敬,我向您道歉,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我知道你娘、不是,姜夫人的秘密,我都告诉你。” 姜缈一点都不感兴趣。 朝正在跟四个女鬼依依惜别、约好下辈子做好姐妹的莺歌招了招手。 “别说这种蠢话,咋滴,下辈子你想跟她们共侍一夫啊?走了。” 永宁侯看了莺歌尊容一眼,默默打了个寒战,恕他消受不起! 被遗忘的长松子弱弱举手:“高、高人,我呢?” 您走就走,倒是把您这高贵的神贱带走啊! 姜缈这才想起还有个麻烦。 顿时仰天长叹,扼腕叹息。 这日子倒也不必这么刺激! 第34章 心中有座坟,住着未亡人! “跟我走吧。”姜缈有气无力道。 长松子心情忐忑得跟个小媳妇儿一样随她出了门。 姜缈慢悠悠地往大将军府走,离景湛嗝屁还有2个时辰,不急。 长松子抱着双臂,满脸窘迫、贼眉鼠眼地东张西望。 他好歹是清风观观主,在京里有两个老客户,这要是被撞见,往后还怎么骗人? 不是,怎么为客户服务? 初一始终离他的颈动脉不超过一厘米,精确得堪比电子产品。 好在长松子已经习惯了,神贱嗖嗖放凉气,怪让人神清气爽的。 姜缈不说话,他也不敢说话,跟着走就是了。 好一会儿,姜缈行到大将军府附近,绕到人家府邸背后,随意找了个台阶蹲了下来。 长松子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试探着挨着她蹲下。 姜缈从包包里摸了个饼出来递给他。 长松子受宠若惊,接过来差点现场给她磕一个,高人太体贴了,知道他快饿晕了。 啃了一口,顿时泪流满面,高人摸过的饼都充满了灵性,太香了…… 黑暗中,姜缈幽幽道: “吃吧,吃饱了好上路。” 长松子手中的饼“啪嗒”一声掉地上,抹着眼泪花子哭了起来。 “俺师父给俺算过,俺要活九十九,您不能这样欺负人……” 好家伙,家乡话都出来了。 姜缈无语道:“我叫你吃饱了滚。” “啊,您不杀俺?” “我凭啥跟你牵扯上因果?想得美!” 长松子扯了扯稀疏的胡须,痛,不是做梦。 欣喜道:“您真放俺走?” 姜缈不耐烦了,“你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坑有钱人,他们花钱买个心安,各取所需而已。” 闻言,长松子感觉找到了知音,肾上腺激素都升高了。 “啊对对对,俺要是不给他们做法画符,他们觉都睡不踏实。” “下一个坑谁啊?” “烨郡王!” 长松子说完,才惊觉自己暴露了,一把捂住嘴。 姜缈乐了。 合着那冒紫烟的小子要找的高人是这个家伙? 问道:“他出多少钱请你?” 长松子迟疑了一下,到底是没敢隐瞒,“百两黄金。” 姜缈一听,顿时不平衡了。 她才赚了那小子十两银子,这傻逼居然能比她多出千倍。 天理何在? 问题出在哪里? 姜缈觉得有必要找出问题所在。 长松子见她沉默,心头打鼓。 忙道:“高人放心,俺回头就把这桩生意给推了,以后洗心革面,回家种地去。” 姜缈皱了皱眉,“推什么推?有钱不赚是傻瓜,蠢。” 这可把长松子整不会了。 俺这次不就只是赚点钱吗?可您拿神贱威胁俺生命算什么回事? 啊,他明白了,一定是高人不爽他抢生意。 顿时福至灵心,搓着手谄媚道: “高人,要不这次俺们合作?您七俺三如何?” 说完才后知后觉发现,这主意妙啊。 真要是有高人加持,他能把价格抬上天去,关键是口碑绝对能打出来。 你若盛开,蝴蝶自来。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次都要绞尽脑汁地招揽顾客…… 还容易挨揍。 姜缈:??? 长松子蹲着移动了几步靠近她,激动道: “别看俺们清风观的客户没真觉寺多,但架不住质量高啊,来的都是有钱人,俺随便卖张符都是十两银子……” 姜缈瞅着他身上打满补丁的中衣,“你可别吹了,卖张符就十两你能穷成这样?你就那一个客户吧!” 长松子一噎。 “不愧是高人,这都被您算到了。但您要是加入就不一样了,俺不是吹,俺们清风观是正规道观,从前还出过仙人,只不过师祖飞升后就断代了……” “飞升?” 姜缈不信,这地方灵气稀薄,是什么骨骼清奇的绝世天才能修炼到飞升? 却听长松子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 “高人您可去俺们观里考察,师祖留下了手札,俺看不懂,俺师父、师公、师公的师公也都看不懂,但您不一样,兴许您看懂了就能飞升呢?” 姜缈眼睛亮了亮。 别的不说,她对飞升这件事还是蛮感兴趣的,她常常不要脸的自称本大仙,就是想去仙界。 她不记得自己从哪里来,但在打破空间壁垒去别的界面这件事上,相当有自知之明。 她不想一个人在这里长生不老。 就如刘温所说,亲人朋友在你的生命中犹如火花般一闪而逝,徒留你一人在这世上踽踽独行。 惨! 更重要的是,近日心有所感,隐隐察觉自己的仇家并非一人,她可能打不过,得找个退路。 兴许仙界就是退路…… 当即矜持道:“行叭,等我空了去看看。” 长松子生怕大腿跑了,殷切地邀请,“改日不如撞日……” 姜缈打断他,“我现在有事。”指了指大将军府。 “景大将军?”长松子没有生命之忧后,放松下来,也恢复了话痨特质。 压抑着兴奋道:“俺知道景大将军的私密事儿,高人您想听不?” 姜缈正闲得无聊,一听有八卦听,已掏了把瓜子出来。 “快说。” “话说景大将军至今未娶,他娘愁得每年都来俺观里抽签,年年都是下下签,也是没谁了。” “就这?” “当然不止,后来俺找了个关系好的大人物打听后,才得知是大将军心中有人,不愿娶妻。” 姜缈:“……” 心中有座坟,住着未亡人! 原来这才是景湛不愿尙公主的真正原因。 也不知他的白月光是谁? 这下好了,便宜长公主了。 又好奇道:“你有关系好的大人物?” 长松子为了表达诚意,简直是有问必答。 “就这一个,当今圣上跟前伺候的司礼监卓公公,他跟俺是一个村的老乡,当年俺们闹了饥荒,俺同他逃荒到京城,俺去做了道士,他进宫做了公公。” 姜缈很是惊讶。 司礼监权力堪比丞相,算起来比宣远侯这种王公贵族更尊贵。 人家深得皇帝信任,说一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 没想到长松子还有这等大靠山,“失敬失敬!” 长松子谦虚了一番,好奇道:“高人您找景大将军有啥事儿吗?需不需要俺找卓公公帮您办了?” 姜缈悠悠道: “这事儿哪个公公来都办不了。” “那不能,大将军不也得给卓公公面子!” 姜缈瞅了他一眼,“我来偷景湛尸体。” 第35章 好家伙,景湛的白月光要回来了! 长松子惊得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 “大、大将军死了?” 顿时捶胸顿足,他就不该接永宁侯夫人这桩生意! 这不,错失景家这桩大生意了! 景老夫人一定派过人去观里请他来做道场,可他不在啊,错亿! 姜缈磕着瓜子,把瓜子皮扔到莺歌手中。 淡定道:“还没,等会儿才死。” 长松子一秒回血,一骨碌爬起来凑到她跟前。 “高人,景老夫人一定会请俺来做道场的,俺们合作吧?” 姜缈正要拒绝,突然心念一转。 她本打算半夜来偷走景湛的身体,把驸马的灵魂掼进去,再让他回来装起死回生。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其实也简单。 但她得耗费本就不多的灵力来维持法术,不让景家上下看到景湛不见了,挺心疼灵力的。 有长松子帮忙就不一样了,直接告诉景老夫人景湛还有救,操作空间就大了! 当即把想法跟长松子一说,两人志同道合。 长松子通晓人情世故,主动道:“高人,俺就说只有您能救大将军,让您隆重登场,打出名声来可好?” 姜缈摆手拒绝,“我这人社恐,就是腼腆的意思,你就说我是你师妹就行,由你出面吧,我做幕后。” 长松子大惊。 高人要是不腼腆会是怎样? 不敢想,根本不敢想。 姜缈在外面蹲累了,瓜子磕多了有点口渴,眼珠子一转。 朝长松子说道:“现在你就去敲景家的门,说明来意……先这样再那样……”混口茶解解渴。 长松子一拍大腿。 “妙啊!” 这样一来,景老夫人可不得将他当成活神仙供起来? 仿佛看见银子长着翅膀朝他飞来…… 顿时跟打了鸡血般,起身就朝大门处走。 没走两步就停下了,回过头,小眼神幽怨地望着姜缈。 “高人,俺这身行头……也不像活神仙呀……” 您也是的,好好的,干嘛撕烂俺衣裳。 五两银子做的呢。 姜缈沉默了一下,也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 莺歌自告奋勇,“大人,奴家去给他偷身衣裳来,就说微服私访好了。” 长松子:??? 姜缈:“……” “不会用成语就不用,什么偷不偷的?是征用。去吧。” 不一会儿,莺歌去而复返,抖开偷来的衣裳向姜缈邀功。 只见那藏青色的袍子上绣着团团吉祥图案,低调中透着奢华,像奢侈品牌高定。 果然,你可怀疑青楼头牌的智商,但可以永远相信她的审美。 长松子穿上后,气质大变,轻蔑地一笑。 “原来有钱人的快乐这么简单,不过如此!” 姜缈幽幽道:“你以为有钱人像你想象的那么快乐吗?不,他们的快乐你根本想象不到。” 长松子:多谢高人侮辱贫道。默默收拾好情绪,去敲景家大门。 说明来意后,差点被门房叫来护院一顿胖揍。 哪来的疯子,竟敢咒他们大将军死! 喧哗声惊动了老夫人,狐疑地看了长松子半天才认出人来。 “道长,你怎么来了?” 长松子一手背在身后,双眸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仿佛能看穿世间纷扰。 神情严肃而庄重,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 姜缈悟了! 她与长松子的差距就在这里。 人家比她会装逼! 长松子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 “贫道正在京城办一桩大事,忽感心血来潮,掐指一算,便知老夫人家中有大事发生,故此急忙赶来。” 景老夫人听到这里,大惊失色,她双手紧握在一起,指尖微微颤抖。 “道长,你……你算到我家会发生什么大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用过晚膳后,景湛突然心绞痛,她慌忙叫人请了大夫来看。 景湛经过大夫施针后稍微缓了点,这会儿刚喝了药睡下,她却能看出儿子为了不让她担心,一直在极力忍受痛苦。 长松子突然而至说出这番话,让她极为不安。 急忙把人请进去。 强自镇定道:“道长,你快说说,算到我家会发生什么大事?” 长松子示意她屏退下人。 随后轻轻叹了口气,道: “大将军面临极大的生命危险,此事非同小可,老夫人需得早做准备。” 景老夫人的脸色苍白得像纸,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透心扉。 身子软软靠在椅背上,仿佛整个世界都即将崩溃。 她颤声问道:“道长,可、可有化解之法?” 长松子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智慧的光芒,仿佛正在思考着什么。 就这几个呼吸的时间,着实让景老夫人的心跌宕起伏,紧张得虚汗直冒。 姜缈学会了,拿捏人心才是致富路上最重要的一步! 终于,长松子缓缓开口,声音中透着坚定和自信。 “贫道自有办法化解此劫,但需得老夫人全力配合。” 景老夫人像是岸上的鱼儿终于回到水中,活了过来。 心中涌起强烈的希望,一手拽紧胸前衣襟,念了声我佛慈悲。 急忙表示愿意全力配合。 长松子见状,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也不计较她感恩佛祖。 反正银子又不是那些秃驴挣了。 一旁的莺歌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开始吐槽自家大人: “大人啊,您瞧瞧人家这气场,再看看您,啧啧,这差距……奴家都不稀得说您!” 姜缈目光冷飕飕地射过去。 “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莺歌后背一麻,急忙打嘴,“奴家知错,奴家就稀得说您!” 幸亏老夫人没开天眼,不然见到这一幕,只怕要跟景湛双双上路。 长松子轻咳一声,神色凝重道:“事不宜迟,贫道需立刻去探望大将军。” 老夫人亲自引路,带着二人匆匆前往景湛的卧室。 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示意下人们退下后,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见儿子眉头紧蹙,抓着被角的手背上青筋毕露,心中一阵绞痛,泪水夺眶而出。 哽咽着轻声呼唤道:“湛儿,娘请了位大师来帮你瞧瞧,一会儿就不疼了,你一定要挺住啊。” 姜缈心道不愧是亲妈,安慰到点子上了,他确实一会儿就不疼了。 莺歌好奇地飘过去看景湛,顿时一整个痴住了。 恕她没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 这样好看的人儿站出去,尼姑庵都得倒闭! 心一软,飞快飘到姜缈身边,哀求道: “大人,您就不能救他一命吗?” 姜缈摇头。 “他有他的命数,你出钱给救啊?” 莺歌立即闭嘴,再给男人贴钱她就是棒槌! 这边,景湛沙哑着声音艰难道: “娘,儿子刚才梦见阿妤了,她叫儿子去接她……” 闻言,景老夫人脸色一僵。 却不忍心拂他,强行压下心中的不悦,“好,娘明日就进宫求圣上允你去接夷安公主回朝。” 夷安公主? 姜缈想了半晌才想起这人是谁。 多年前被送去南越和亲的夷安公主,萧妤。 好家伙,景湛的白月光要回来了! 第36章 空调吹多了得病,闲事管多了要命 南越与大丰朝几乎是同时建朝。 两国交战数百年,你懂我套路,我知你路数。 主打一个旗鼓相当,志同道合——都想搞死对方。 某天夜里,国师幽灵般出现在皇帝的寝宫,吓得皇帝慌忙拖过被子为爱妃遮羞,搞得自己一身清凉。 国师称他刚得到上苍启示,需得用他女儿去与南越和亲,平息战乱。 大丰朝外交态度一贯强硬,祖训是:不割地,不赔款,不称臣,不和亲,不纳贡,天子守国门,郡王死社稷。 皇帝自然不同意,国师便与之展开激烈地辩论,各有论据,势均力敌。 最后,国师祭出杀手锏,“上苍启示,若违背天意必定降下灾祸!” 皇帝一口老血喷出,尼玛你不早说? 逼逼赖赖半天,爱妃都告退了。 老子刚才临门一脚被你打断,这会儿上下都憋得好难受…… 于是,皇帝只得同意国师之女萧妤去和亲,并封她为公主,赐号夷安。 地位等同于长公主。 一时间,夷安公主的壮举为万民称赞。 人还活着,牌位先就立了,是百姓们为她立的长生牌。 夷安公主运用从教坊嬷嬷那里学来的【如何提升客人的体验感】等三十六计,再加“大郎,该吃药了”等关爱手段,成功将正值壮年的南越皇帝送走。 当然,这都是姜缈脑补的…… 南越皇子抢夺皇位,乱成了一团。 大丰皇帝趁此机会提出将夷安接回朝来,对方爽快答应了。 理清楚来龙去脉,姜缈幸灾乐祸地笑了。 没想到还能亲眼目睹一出白月光回国的狗血戏码,往后这日子可就精彩了喂! 景老夫人要去求皇帝让景湛去接夷安公主这件事,姜缈只头痛了一秒,就决定让长公主夫妇自己去头痛。 讲道理,谁用人家的身体,售后问题就该由谁解决。 这边,景湛终于得到老娘的承诺,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心头一松,阖上了眼皮。 许是母子连心,景老夫人像是感应到什么,心口突突直跳,颤抖着手放在他鼻孔下。 霎时,老夫人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床前。 悲痛得揪住胸口发不出声来…… 姜缈心道这位大兄弟可以,守时。 给等着她下指示的长松子使眼色。 对方秒懂,立刻上前。 “老夫人,该贫道出手了。” 景老夫人这才回过神,一把紧紧拽住长松子的胳膊,眼里闪烁着希冀之光。 急切道:“你能救活我儿的对吧,你说过你可以的!” 长松子镇定地点头,将她扶起来往门口走。 “你在门外稍等片刻,贫道立即施法将大将军从鬼差手里抢回来,记住了,事关重大,老夫人千万不可窥视,避免冲撞神灵。” 景老夫人将他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言听计从。 只怕此刻长松子叫她拿命来换,她立马就不犹豫地抹脖子。 窗外,鬼差听到长松子那句“将大将军从鬼差手里抢回来”,差点没控制住冲进去与他决一死战。 幸亏身后跟着地一串女鬼将他拉住。 “鬼差大人,姜大师跟他一伙的。” 鬼差心道好险。 差点坏了姜大人好事! 景老夫人被长松子忽悠出去后,姜缈不慌不忙地走到床前。 双手飞快结印,嘴唇开开合合飞快念着无人能听清、听懂的法咒。 不一会儿,景湛的灵魂从身体上飘了起来。 茫然地看向姜缈。 “你是谁?” 姜缈慢条斯理道:“别问,问就是神仙。” 说着,一张符“啪”地贴在对方脑门上。 唤了声,“外面的,进来把他带走。” 鬼差急忙穿墙而入,作势就要套住景湛的灵魂往外拖。 “慢着,回头把他脑袋上的符给我送回来,黄纸几十文一刀呢。” 鬼差:“……” 一刀黄纸够您做几十张符了吧,至于这么抠门不? 说是不敢说的,满口答应下来。 屋外,宋氏几个女鬼自发自愿地朝着姜缈地方向跪下。 “姜大人,多谢您为奴家等报仇雪恨,奴家来世做牛做马再报您大恩。” 莺歌吓得剩下的半边脑袋都快稳不住了。 怒道:“那你们还骗奴家说来世要跟奴家做姐妹!!!” 姜缈把她脑袋安好,好声好气安慰道: “就不兴牛马有姐妹吗?” 莺歌:(っ╥╯﹏╰╥c) 城市套路多,她要回农村。 等鬼差领着几个鬼走远,姜缈才从包包中摸出驸马附身的舍利子。 随手施了个障眼法,屏蔽掉莺歌和长松子的目光。 她又不傻,核心技术绝不能被人学了去。 一顿操作猛如虎,舍利子随着姜缈越来越大声的法咒,便得透明起来。 轻飘飘地朝景湛那具挺拔的身躯移动而去。 最终,舍利子带着驸马的灵魂,与景湛的身体融为了一体。 一道慈悲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传了过来。 “唵嘛呢叭咪吽!” 驸马原本已经沉寂无所感知的灵魂瞬间恢复了活力,意识回笼。 姜缈对着西方遥遥施了个道家礼仪,神色肃然道:“多谢大师相助。” “哈哈,俺胡汉三又回来了!” 床上,景湛一个鲤鱼打挺,生龙活虎地坐起身来,发出猖狂的笑声。 随即在身上一顿乱摸,嘴巴咧地合都合不拢。 “矜持!” 姜缈当头棒喝,“如今你是景湛大将军,记得保持人设!” 驸马猛然回神,急忙点头,“对,对,要保持人设,免得被人拖去烧了。” 随即问道:“他是啥人设?” 姜缈手一摊,“我又不认识他。” 驸马:“……” 不过这事儿他有经验,信心十足道: “无妨,少说话少放屁,先装失忆,摸清楚底细再做调整。” 姜缈对他竖起大拇指。 嘿嘿一笑,“虽然但是,你的白月光要回国了哟,所以这个人设该如何维持,想必以你的智慧不会穿帮吧?” 驸马听到白月光三个字,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想象中着若要人设不败,必须得表现出对原主的白月光一副舔狗嘴脸。 就算不一直舔,至少要舔一嘴。 自家媳妇儿受委屈怎么办? 姜缈总算没有太缺德,指点道: “先装失忆吧,我会跟你娘和长公主说一声的,反正长公主要忙你的丧事,一时半会儿抽不出身来,你正好趁这个时间摸清楚景湛底细。” “行叭,也只能这样了。” 驸马口是心非,决定与长公主暗渡陈仓。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 想媳妇了。 大功告成,姜缈打了个哈欠功成身退,留下长松子与景老夫人周旋。 那家伙还是有点格局的,应该不会不分她银子。 这一天累够呛,自己的事儿还没搞清楚呢,尽去管他人的屁事了…… 空调吹多了得病,闲事管多了要命,找回记忆才是重点。 她就忘了一件事,提醒驸马阻止老夫人进宫面圣,给他求迎接夷安公主回朝的差事。 第37章 一定有人在替我岁月静好 回到客栈,看见门缝中透出橘色的灯光,心里暖暖的。 胖橘还在等她,这就是家的感觉吧。 “喵~喵~喵喵~喵喵喵……” 胖橘就守在门后,她一开门就冲着她叫。 姜缈虽听不懂猫星语,但从声音、表情分析,就知道这小东西在骂她。 骂得挺脏的。 心中一阵愧疚,她从早上出门,到半夜才回来,胖橘一定以为自己又被遗弃了。 但又不敢跑出去,生怕她回来看不到它又走了…… 毕竟这是随时能被换掉的客栈。 抱起小团子一顿亲亲,“别生气了,以后我出门都带你,我保证。” 胖橘阴阳怪气地斜睨着她。 你它娘的出门就出门,为啥把话本子带走? 姜缈吸完猫,倒在床上摊平四肢,生无可恋地随口胡馅。 “感觉我在负重前行,一定有人在替我岁月静好,掐指一算,是锦婳啊!” 岁月静好的姜锦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全身上下哪哪儿都痛,摆什么姿势都不行。 气得咬着牙忍痛坐起身来,翻开鲁班书取出那页纸认真看了起来。 “阴年阴月阴日出生之人,其精血经过淬炼后吸收,能获得之力,功法如下……” 这一段姜锦婳看一次激动一次。 不敢想象之力有多强大,只怕这墨家皇朝也要被她踩在脚下。 区区姜缈,呵,到时候她一指头都能摁死! 今日被踢下山道之仇,她姜锦婳不报不是人! 只可惜,那功法艰涩难懂,根本无法理解。 但淬炼精血部分她早就牢记于胸,不如一边准备材料一边琢磨功法。 想到美好的未来,姜锦婳觉得身上也没这么痛了。 脑筋急速转动起来,姜淮头脑虽简单,但要弄他精血也非易事,得想个好办法,最好能借他人之手…… 唔,还有那长得像神仙的乞丐,她也要! 想到冷千璃的颜,姜锦婳心中一阵骚动,激动地去看换颜术。 …… 宣远侯的书房中,姜淮还不知亲妹妹在算计他的精血,义愤填膺地说道: “爹,姜缈今日敢把妹妹推下山,明日就敢要您和娘的命,您不能再坐视不管了!” 当日爹娘只将姜缈赶走便不管,他是极为反对的。 这不,自食其果了吧? 姜老大眉头紧皱,“姜缈以前也没这么跋扈,怎么变成这样了?” 姜老二冷哼一声,“大哥怎知她不是本性恶毒?从前我们都宠着她,她当然不会表现出阴暗面,如今走投无路,认为婳儿回来抢走了她的一切,自然是对婳儿恨之入骨!” 姜老大缓缓点头,看向宣远侯道: “爹,明日儿子就要随您去接夷安公主回朝,如何处理姜缈,您就发个话吧,也好让两个弟弟心中有数知道该怎么做。” 宣远侯黑沉着脸,心中一阵烦躁。 今日圣上特意召见,让他带领礼官去南越边境接夷安公主回府,并特意提出让老大随行,当做历练,为以后的仕途做铺垫。 随后圣上还留他一起赏鱼,虽然只有两条看起来命不久矣的锦鲤,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赏的。 赐膳后又叫交代了许多要注意的事情。 并许诺只要顺利接夷安公主回朝,便给他加官进爵。 他本就是侯爵,再进一级,那便是国公了! 这是多大的殊荣啊! 姜家几辈人做梦都想得到的荣耀,终于将由他实现! 姜家将从他开始,走向最辉煌的时刻! 百年后,他的牌位就能与祖宗排在一起,受子子孙孙们的敬仰。 直到午夜他才兴冲冲地回到家中,将好消息告诉儿子们。 哪知却得知爱女被姜缈推下山道,摔了一身的伤。 夫人也因此撞破了头。 难道这就是姜缈曾说过的福兮祸所依? 啊呸! 那臭丫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厄运退散! 宣远侯脑海里闪过姜缈在家中的点点滴滴,心绪复杂。 但只是瞬间,心中便升起一股无以复加的厌恶之感。 冷声道: “老二,明日你去官府报案,也不用添油加醋,让官府找出目击姜缈行凶的证人,先将她入狱,剩下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姜老二应下。 姜淮却还不满意。 “爹,就只将她抓进牢房就行了吗?儿子去打点一下,给她点苦头吃吃。” 姜老大斥道:“不要给父亲找麻烦,传出去让人以为我们仗势欺人。” 姜淮满脸不服气,却没说什么。 心想到时候去买通狱卒,自己动手就是! 他必须亲手帮婳儿把这个仇给报了! 宣远侯突然想起一件重要事情。 忙道:“我出宫之时,正好听见有人来报长公主驸马薨了,你们的娘受了伤需要静养,老二、老三,天一亮你们就去吊唁。” “对了,记得挑一些贵重的礼品送去,一定要表达出我们侯府的诚意。” 姜淮不悦道:“二哥去就是了,我去报官,让官差早点把姜缈抓进去。” 宣远侯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语气严厉道: “我平时就让你们跟小世子打好关系,这种时候正是好机会,你们多陪陪他多关心他,更容易建立起友情,对你们的前途只有好处!” 姜淮还要犟嘴,姜老二扯了扯他衣袖,恭敬道:“爹说得对,这件事比收拾姜缈重要多了,反正她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宣远侯稍感欣慰,幸亏老大老二都是懂事的。 这老三……就当是充话费送的吧。 随即皱眉,他怎么老记着姜缈那些奇奇怪怪的话? 这边,天色刚亮,姜缈的房门就被池戈砸哭了。 姜缈顶着黑眼圈去开门,还没说话呢,小世子就悲愤地控诉起来。 “你说话不算数,你说我爹死不了的,可他死了,呜呜呜,我再也没有爹了……” 姜缈眼神迷蒙,敷衍安慰道:“只要你娘愿意,你要多少个爹都行。” “啊,你说的是人话吗?我不许你污蔑我娘!”小世子哭得更大声了,愤怒地推开她挤进屋里。 从怀中掏出个精致的小食盒往桌上一搁,打了个哭嗝。 “趁热吃了。” 姜缈揉了揉眼,才注意到小世子一身麻布丧披,头上包着白布,活像迪拜王子。 垮着一张批脸,像死了爹的迪拜王子。 咦,长公主没告诉他真相? 诧异道:“你不该在守灵吗?” 池戈揉了揉膝盖,没好气道:“还不是担心你饿着了。” 他才不会告诉她,是膝盖跪痛了,抢了自家老娘吩咐管家来给姜缈送燕窝的活儿。 第38章 上神的土味情话 姜缈洗漱后一边吃燕窝,一边不停去看池戈。 池戈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你色眯眯地看我做什么?” 姜缈语重心长道:“大兄弟,我觉得你这傻劲儿不像演的。” 池戈:??? 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透露着清澈的愚蠢。 姜缈叹了口气。 “你爹娘感情好吗?” 池戈点头,“就没见过比他们还会腻歪的。” “那你爹死了,你见到娘伤心了吗?”姜缈一步步诱导,希望傻世子自己能发现真相。 池戈闻言,倏地站起身来。 瓷白的脸蛋由白转青,再变黑。 作恍然大悟状怒道:“我明白了,我娘变心了!” 姜缈:“……”你还是别明白了。 池戈越想越不对劲,难怪他一醒来,得知老爹薨了的噩耗时,他娘还安慰他不要伤心。 说什么把这几天的过场做完后,他就能得到一个惊喜。 那满面的春风西山东山重起来都挡不住。 “我娘一定早有人选,不然不会这么说!” 姜缈好奇道:“她说啥了?” 池戈忿忿不平道:“她说往后我的身份更加尊贵,所以一定要更加努力才行,否则家产太多守不住。” 姜缈点头。 景湛是景家的独苗,祖祖辈辈的军功和赏赐加起来,确实如长公主所说,池戈的身份会更尊贵遗产更多。 但等他们都走后,偌大的家产没点本事确实守不住。 就是不知道景老夫人干不干。 长公主净想好事…… 池戈突然转身往门外走,“不行,我得去找大舅,不能让我娘胡来,我爹尸骨未寒……” 说着说着,小世子眼眶就红了。 姜缈一把拖住他,“我觉得吧……” 她话未说完,池戈终于把话说完了,“要二嫁起码等我爹头七过后。” 姜缈:“……”要求这么低的吗? 行叭,是她多虑了。 这家子一个尿性,这个还青出于蓝。 正准备随小世子去闹,突然看见他脖子后有个诡异的黑色小圆点。 伸手摸去。 “啊,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要摸我呀。”池戈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跳着脚抱住门框瑟瑟发抖。 抬眼见到姜缈吃人的眼神,赶忙弱弱补救,“我、我意思是我要为我爹守孝,以后让你摸行吗?” 姜缈双手捏成拳头。 磨着后牙槽道:“本大仙一生好色,唯独对你起了杀心!” 池戈不服气地反驳,“认识你我才知道流氓不分男女!” 姜缈气笑了,嗤笑一声。 “你可拉倒吧,乞丐都比你俊,我要耍流氓也不选你。” 小世子顿时感觉有被冒犯到,怒道:“我不信,你找个比我好看的乞丐出来,我杀了他!” 没救了! 姜缈不跟他胡扯下去,揪着他的脖子按在地上,手指使劲去擦那个黑色的小圆点。 擦不掉,有点东西啊! 池戈“嗷嗷”大叫,“你轻点呀,我细皮嫩肉的……” “闭嘴,你被人做记号了!” 姜缈放开他,一脸严肃地说道。 池戈后知后觉,摸着后脖子疑惑道: “什么记号?” 姜缈闭上眼,手指掐得飞快。 半晌后,倏地睁开眼爆出一道精光,吓池戈一跳。 她才回道:“搞你爹的人盯上你了!” 池戈眼睛瞪得像铜铃。 “我、我爹被人搞、搞了?是那个搞吗?” 姜缈:“……” 这家伙脑子里都是什么黄料? 算了,不说了,费神。 姜缈随便画了张符烧了和水捏着池戈鼻子灌下,弱小无助的小世子全程没有反抗之力。 瞌睡还没睡醒,先保小世子平安,睡醒再去处理,问题不大。 不等池戈哔哔,姜缈挥手赶人。 “我再睡会儿,晚点去你家。” 说着又翻身上床躺尸。 池戈无语:“太阳都晒屁股了,你怎么还睡?” 姜缈闭着眼睛懒懒道:“我喜欢睡觉,有种入土为安的感觉。” 池戈心理不平衡,走过去把胖橘往边上一推。 “我半夜就被我娘拉起来跪灵堂,好困,我能不能睡中间?” 姜缈抬起腿一脚将他踹到门口,“滚!” 池戈撅着嘴委屈巴巴,小气。 叮嘱道:“一会儿睡醒记得来找我啊。”陪我一起跪。 …… 城郊城隍庙,冷千璃施展千里眼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目光落在小世子孤寂的背影上,像在看死人。 城隍打了个寒战。 都要急哭了。 “千璃上神,您要控制您寄几呀,动不动开神眼这小世界承受不住啊。” 到时候世界坍塌,他也得跟着埋。 他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在这样偏僻的地方苟着,也能有上神来祸害。 冷千璃一记眼刀子甩过来,“本尊的事你少管。” 城隍缩着脖子喏喏不敢言。 下一秒就听见冷千璃烦躁道:“你让本尊以弱示之,本尊也示了,成效……没有成效,接下来本尊该如何做?” 城隍心中哔哔,刚才还说让我不要管您的事,不讲信用! 嘴巴却不受控制地献上计策。 “其实您已经成功迈出第一步了,这不,姜大人已经记得您好看了,下一步,您时不时出现在她面前刷存在感就好了。” 冷千璃狐疑道: “如何刷?” 城隍想死。 问得好像他追过女人一样! 幸好这也不是很难,没追过女人还没见别人追过吗? 当下把曾经在某个新潮时代任职时,听过的土味情话都告诉了冷千璃,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就指望这尊大神少来烦自己。 冷千璃如获至宝,当即雄赳赳气昂昂地去找姜缈说情话。 日上三竿,姜缈终于睡足。 抬起胳膊伸懒腰时,突然闻到一股可疑的味道。 冲着胳膊下使劲一嗅,yue…… 衣裳都臭了。 是时候购物了,长松子那身红道袍蛮好看的,可惜没有现成的卖。 又是后悔撕烂他袍子的一天。 姜缈摸出个银锭,随手掰成碎银子,才满意地笑了。 出门在外要记得财不外露,免得被贼惦记。 喜滋滋地抱着胖橘出门,打算买身衣裳。 咦,为何不是两身? 姜缈歪着脑袋,好像她从前有好多好多漂亮衣裳,但她就喜欢穿那件绿的,且永远不会脏,不会冷也不会热。 好奇怪的习惯。 一出客栈,就撞进一个高大的阴影之中。 好看的叫花子低垂眼眸,长睫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暗影。 低沉动听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 “你走路能不能看着点啊?” 姜缈:??? 想碰瓷?大胆! 下一秒,那声音继续道:“非要撞在我心上。” 姜缈惊吓得一个趔趄,yue…… 第39章 多漂亮的小姑娘,偏偏长了嘴 冷千璃好看的眉头皱了皱,这句话她不喜欢? 急忙换了一句,“以后我只能称呼你为您了。” 姜缈直觉不好,但没直觉出他后面要放什么屁。 果然直觉应验了,好看的叫花子笑得浪荡,“因为你在我心上。” 姜缈:“神金啊!” 一巴掌推开他靠近的脸,扬起拳头恐吓,“离我远点,别以为你长得好看我就不敢拿剑捅你!” 说完便飞快离去,像躲瘟神。 被关在乞丐包里跃跃欲试+的初一:放我出来,我要弑神! 瘟神冷千璃痴痴地看着她走远。 却没看到姜缈怀中的肥猫那讥讽的眼神。 冷千璃开心得直冒泡泡,她说他长得好看耶…… 下一秒又沮丧起来,同样的话她经常跟人说。 他记得她也说过那两个好看,还比说他的次数多一次。 啊,结界还没布下…… 冷千璃想起那两个竞争者,便想起大事还未办,急忙动身寻了个无人的地方,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姜缈捂着荷包,跟成衣店老板一顿唇枪舌战后,终于以五钱银子成交,买了两套从里到外的衣衫。 换好后喜滋滋地跟老板告别,“你这人做生意实诚,下次我还来照顾你。” 老板心道下次别来了,一文钱没得赚,脸皮还超厚,赶都赶不走。 姜缈无所事事地逛了一圈,决定去长公主府混顿饭吃吃。 长公主府,姜老二和姜淮小心翼翼地陪在池戈身边。 姜老二见他心不在焉,时不时往门外望,没话找话地问道: “世子爷是在等什么人吗?” 池戈鼻孔“嗯”了一声。 随后后知后觉道:“你俩谁啊?” 也不怪池戈不记得二人,任何朝代的权贵圈都是分层次的。 他娘长公主的地位仅次于皇帝,就连不得宠的皇子都比不上他的尊荣。 平常来往的也只是太子和极为出色、受皇帝重视的皇子或烨郡王之流。 侯府子弟只能算次一级的圈子,在百姓眼中自然是尊贵至极,但在池戈眼中也就是甲乙丙丁。 除非个别凤毛麟角卧龙凤雏之辈,比如姜缈。 姜家老二急忙自我介绍,“我们是宣远侯家的嫡子,我是老二姜沣,他是老三姜淮,两年前的宫宴上,我们还给您敬过酒。” 池戈“哦”了一声。 给他敬酒的多了,谁记得这种小透明? 池戈突然拔高声音:“你谁?宣远侯家的?” 姜沣故作矜持地点头。 父亲越来越受圣上重视,这趟差事办妥后,他就是国公之子,交际圈子自然也应换一换了。 池戈难得沉住气,问道: “听说你们把姜缈赶出家门了?” 姜沣还没想好如何回答,姜淮却先插上嘴。 “没错,姜缈冒充我侯府嫡女罪该万死,若不是我们的亲妹子心善替她求情,我定告她一个欺骗朝廷重臣之罪!” “不过我们虽放过了她,她却自己作死,昨日把我妹妹推下山道摔伤,我正要去报官,以杀人未遂之罪将她抓起来!” 姜沣一脸无奈,他眼睛都抽筋了,老三硬是看不到他使眼色。 这又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何必说给世子爷听? 池戈差点笑出声来,姜缈要杀人还能未遂? 总算记得这场合不适合笑。 “报官?杀人未遂之罪?你确定?” 姜淮重重点头,“她还在街头装算命的骗取无知百姓的钱财,实在可恶,我们侯府也只能大义灭亲了!” 无知百姓池戈一脸嘲讽,“你还记得她曾是亲人呀?” 姜淮嫌恶道:“她不配!” 池戈点头表示赞同,“确实不配,快去报官吧,这里没你们什么事儿,别耽误你们报官了。” 接着对一个内侍吩咐,“送客!” 心中一阵狂喜,姜小缈也有今日,到时候还不得他出面给她摆平? 收她一千两不过分吧? 主人家都发话了,姜沣再不想走也不好赖在这里,只得说道: “世子爷不要太过悲伤,若有需要,我兄弟二人随传随到。” 池戈敷衍地点头,“好,本世子记得了,随传随到。” 姜沣松了口气,父亲说得对,这种时候正是他们与世子结交、建立友情的好时机。 现下看来,有效果了。 姜淮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一出长公主府,立刻打马朝京兆府冲。 他绝不给姜缈躲过初一的机会! 不远处,姜缈怀中的胖橘伸出爪子指着姜淮的背影,三瓣嘴里骂骂咧咧。 姜缈循着爪子看过去,“他活像急着去奔赴一场爱情。” 胖橘发出轻哼声。 姜缈把它爪子按回来,揉着它软软的肚子,安慰道: “莫急莫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教你修炼啊,到时候你给他肚子挠个窟窿,堵不住那种。” 胖橘翻了个白眼,本喵谢谢您,有被安慰到。 才怪! 殊不知姜缈并非敷衍,她觉得胖橘有灵性,经过她魔鬼训练后,像姜淮这种细狗,一抓一个洞。 长公主早就叮嘱过下人对待姜缈要像对待世子爷一样,姜缈出入长公主府像回自己家。 绕开宾客最多的灵堂,主要是避开烦人精小世子,径直朝后厅走。 管家跟上来,小声道:“景老夫人来了,我们殿下正在跟她叙话,要不您等等?” 姜缈摆手,“不等。” 主打一个唱反调。 管家:“……” 得,您是大爷得罪不起。 便提前几步进去禀告。 长公主一听到姜缈到来,急忙起身,亲切招呼道:“缈缈,快进来。” 姜缈笑吟吟地走进去,目光落在景老夫人身上。 昨夜差点死了儿子的老夫人,今日神采奕奕,精神抖擞,跟长公主的精神状态有得一拼。 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二人一个要二婚,一个要接儿媳妇儿,可不是大喜事? 昨夜景老夫人精神高度紧张,根本没注意到长松子身后的小跟班,今日自然也没认出姜缈来。 却是好奇长公主对姜缈的热情。 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好机灵的小丫头! 那双清莹剔透的眼眸,像浸透在冰雪里的琉璃,清冷纯澈,眼波流转间便漾开潋滟波光。 好一双美眸。 景老夫人也是个颜控,一眼便喜欢上了姜缈。 老夫人阅人无数,哪怕姜缈穿着男子衣裳也看出她是女儿身。 看着她身上那最底层百姓才穿的粗蓝布袍子,没来由地感到心疼,又疑惑不已。 能让长公主殿下露出如此宠溺之色的女郎,怎么也不会出生于穷苦人家吧? 好奇地问道:“殿下,这姑娘是?” 姜缈嘿嘿一笑,“巧啊,老夫人,我们又见面了。” 景老夫人一脸懵逼。 却见姜缈掐着手指摇头晃脑道:“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景大将军好事将至,您很快就能抱上大孙子了!” 池戈那么大! 景老夫人:“……”她喜欢早了。 这丫头身上是有点神棍气质在的。 多漂亮的小姑娘,偏偏长了嘴…… 第40章 嫌疑人姜缈 景老夫人神色淡了下来,向长公主提出辞行。 长公主一边拖延一边朝姜缈使眼色。 在老夫人看不到的角度无声地翕动嘴唇,“帮我探探她的口风。” 姜缈竖起一根手指在下巴上点了三下,一千两。 长公主含泪点头,屈服于姜缈的趁火打劫。 属实想不明白,这丫头从她这挣那么多银子去又舍不得花,连身像样的衣裳都舍不得买,是攒着用来买兵造反吗? 拿人钱财替人吃瓜,姜缈抬手拦住景老夫人。 “老夫人别走啊,您可是才从宫中出来?可是去求圣上允景大将军去接夷安公主回朝?” 老太太大惊。 这丫头能知道她才从宫中而来不奇怪,但她如何能知道她所求之事? 长公主不知姜缈要说什么,却是懂得捧场的。 趁机给老太太介绍道: “老夫人,缈缈算卦非常厉害,预吉凶、算祸福、看面相测风水都不在话下,甚至太医都救不了的人她也能救回来。” 老太太听见前面的还将信将疑,听到后面一句,一句您可拉倒吧差点脱口而出。 小丫头真有这本事,您家也不用办丧事了。 不过却依旧好奇姜缈为何知道她去求圣上什么事,别不是卓公公那老货对嘴传出来的吧? “丫头,你既能算,那就算算圣上可否答应老身了。” 姜缈随意看了她一眼。 高深莫测道:“老夫人印堂发亮,眉眼舒展,今日进宫的结果定是如了你的心愿。” 听到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老太太已经将姜缈打上了江湖骗子的标签,眼神中不免露出轻蔑之色。 心想得找机会提醒长公主一下,可别被个小骗子忽悠了。 钱多人傻的名声可不好听。 倒是奇了,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被骗的? 还是年轻了啊…… 却听姜缈笃定道:“圣上拒绝了你,却恰恰如了你的意,老夫人现在担心的是如何跟景大将军交代吧?” 此话一出,老太太一整个呆住了。 仿佛数道耳光啪啪甩她脸上。 就算卓公公多嘴传出圣上回绝了她,但这丫头能算出她的心意和眼下的担忧,就绝非寻常。 不说别的,这算卦看相的本事,可比长松子道长强多了。 惊道:“你、你如何得知?” 长公主骄傲道:“本宫都说了缈缈的本事堪比半仙,这下你可信了吧?” “别胡说,什么半仙?我是活神仙。” 姜缈义正言辞地纠正,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景老夫人只当她说笑,老脸通红,人长公主不但人比她精明,连运气也比她好。 这不,托了长公主的福她才能认识缈缈这样的高人。 羞愧道:“我这不是人老疑心重嘛。” 随即对姜缈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亲昵地拉起她的手拍了拍。 “缈缈,那你能不能算到我儿子会不会生我的气?” 姜缈轻咳一声,“这得付费咨询。” 老太太:??? 长公主伸手捂脸,她就佩服姜缈这脸皮,要钱的时候从来不会不好意思! 老太太也反应过来,急忙点头,“应该的,应该的,你说个数。” 姜缈伸出一根手指,长公主抢先道:“一千两。” 老太太神情一僵,她现在说不想知道了来得及不? 姜缈瞅了长公主一眼,一脸正人君子地说道: “殿下说笑的,一百两足矣。” 老太太松了口气,这个数还能问问。 长公主:??? 使劲瞪姜缈,凭啥对她就是一千两? 她额头上写着大冤种三个字吗? 不行,必须得跟缈缈好生说道说道,不带这么欺负公主的! 老太太取出银票递给姜缈,“缈缈,快帮我算算。” 姜缈笑眯眯地收好银票,“不用算,景大将军非但不会生气,还会告诉你他有了意中人。” “啊,真的吗?”老太太惊喜万分。 这可是她最耿耿于怀的心结,景家几代单传,儿子又不肯娶亲,她最担心就是景家断了后。 没想到,竟一夕之间有了转机! 姜缈单手负于背后,摆出一副高人姿态,缓缓说道: “不过,这次不管他说意中人是谁,你都万万不可反对,否则过了这个村,还有下个店。” 长公主:(╬◣д◢)???!! 四十米的长刀已经抽出一半…… 姜缈急忙补救,“嘴瓢了,我意思是这是景大将军最后一次红鸾星动,错过这一次,景家就真要断后了!” 长公主的四十米长刀又收了回去,喜笑颜开。 不就是点银子吗?缈缈喜欢,给她就是了! 景老夫人此刻对姜缈的信服度几乎超过了长松子。 能救人不稀奇,但能算准大事小事,才是神! 当即举手保证,“这次绝对不反对了,他就是要抬个戏子过门,我也认了!” 长公主娇嗔地看了她一眼。 “瞧您说的,大将军是有福之人,他倾心的定是知书识礼、仪态万方、国色天香、贤良淑德、秀外慧中、聪慧……” “咳咳。”姜缈都听不下去了,差不多得了。 这不要脸的样子有她当年的风范。 “……的可人儿。”长公主总算告一段落。 景老夫人喜上眉梢,翘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承殿下吉言,到时候您可要赏脸来喝杯喜酒啊!” 长公主神色诚恳,“那必须得喝一杯。”合卺酒。 老太太急着去听儿子给她说意中人是谁,匆匆告辞离去。 马车行到半路,心头“咯噔”一跳。 大意了,儿子心心念念挂念的就是夷安公主,难道她也要同意这门亲事? 不行,得找缈缈想想应对政策。 当即吩咐马夫,“掉头,回长公主府。” 这边,姜淮已经报了案,控诉姜缈种种罪行。 京兆尹一听,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将人推下山道,招摇撞骗诈骗无知百姓,这还得了? 还有王法吗? 还有道德吗? 眼里还有他这个京兆府尹吗? 立刻吩咐官差兵分两路,一路去客栈抓人,一路来长公主府请目击证人——中极殿大学士的夫人,去堂前指证嫌疑人姜缈。 景老夫人返回长公主府时,正巧听到官差在跟宋夫人说话。 “宣远侯府三公子姜淮报案,称姜缈在东山真觉寺前把姜锦婳推下山道,意图谋杀,您是目击者,请随我们去官府做个证人。” 景老夫人听得直摇头。 现在的人谋财害命都不背着人干了? 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人都不像人了! 第41章 得加钱 宋夫人没想到事情竟闹得这么大。 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去作证。 明明是姜夫人背后污蔑姜缈,那姜锦婳又故作姿态,话里话外暗示姜缈人品恶劣。 小狐狸精在她这千年的狐狸面前玩聊斋,简直贻笑大方。 姜缈是冲动了点,但也是顺应小狐狸精的意思,它求仁得仁还怪上姜缈了? 小题大做,无非就是欺负人小姑娘势单力薄,无依无靠罢了。 绞尽脑汁想借口推脱,“等本夫人吊唁完驸马爷再好好想想,当时我也没看得很清楚……” 却见小世子凑过来,激动道: “你快去作证吧,我爹不会怪罪你的。” 宋夫人:“……” 你这个棒槌! 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落得个藐视王法的名声,只得告辞跟官差走了。 小世子立刻跪在驸马牌位前“砰砰”磕头,逼逼叨叨。 “爹,您经常教育儿子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儿子现在要去做姜小缈的大英雄,您别生气,回头儿子赚了姜小缈的银子,给您烧一车金元宝。” “不,十车!一百车也行。” 说完一骨碌爬起来跑了。 这边,景老夫人经过通传,又来到长公主和姜缈面前。 先就叹了口气,“刚才我听见那宣远侯府的弃女姜缈光天化日之下谋害人命,真是膈应,怎么跟缈缈你一个名儿?” 长公主尴尬道:“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缈就是缈缈?” 景老夫人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却见姜缈扑闪着兴奋的眼,“都传开啦?这下我倒要看看谁还不怕我!” 老太太:!!! “你、你就是那个姜缈?” 姜缈冲她嘿嘿一笑,“怎么样,是不是如雷贯耳?” 老太太哭笑不得,心情着实复杂。 忍不住问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长公主打抱不平:“你别听宣远侯府的乱造谣,缈缈除了有点爱财,哪里有他们说的那么不堪!” 姜缈:“洗白得很好,下次别洗白了。” 宣远侯府的说她贪慕虚荣,长公主这话简直是另辟蹊径,坐实了她的罪行。 不过姜缈并不在意老太太怎么看她,只在意老太太的银子。 “掐指一算,老夫人又要照顾我生意了。” 老太太默默取出一百两银票递过去,“我想你帮我算算,我儿子的意中人是什么身份?” 姜缈接过银子,傲然一笑。 “贵为公主!” 闻言,老太太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身子摇摇欲坠。 长公主也吓得脸色惨白,连声吩咐丫鬟,“快,叫府医来!” 老太太千万不能死,不然“景湛”需得守孝三年,她等不起! 老夫人缓了口气,摆手道: “不必了,老身身子骨还硬朗,只是、只是有些接受不了这结果。” 这话说得,长公主脸上挂不住了。 景家人都有大病吧? 凭什么就接受不了公主了? 她是挖他家祖坟了还是抢他家的屎吃了? 正要发作,却见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开了。 “我儿对夷安公主着了魔,这些年就是因为她才不愿娶妻生子,昨夜还求老身去求圣上允他去接夷安公主回朝,可那夷安根本不是良配,我、我……” 说到激动之处,老太太胸口发紧,差点背过气去。 长公主听到还有这回事,差点就想见死不救了。 憋屈地以大局为重叫丫鬟去请府医,却拿眼刀子嗖嗖射姜缈。 瞧你给本宫找的好夫君! 姜缈:反弹! 上前在老太太心口处揉了几下,又让她缓过气来。 这一打岔,老太太就反应过来刚才失言,夷安公主是圣上看重的人,岂能容她中伤? 换了个说法。 “缈缈,你帮我想想办法,把我儿的姻缘线牵到别人身上,是谁都好,夷安公主我景家高攀不起!” 长公主心情稍微好了点,又朝姜缈猛使眼色。 就差大喊:是我,是我,就是我! 姜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 瞅瞅你这不值钱的样子,让我很难控制住赚你银子的冲动啊。 装出一副凝重的模样,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在小茶几上。 搞得老太太和长公主的心,跟着那指尖的节奏忽上忽下,紧张得差点忘记了呼吸。 这一招就是跟长松子学的。 姜缈很满意自学成才的天赋,半晌才道: “得加钱!” 闻言,两个女人同时松了口气。 老太太咬着牙大气道:“你说个数,为了我儿,老身豁出去了!” 姜缈又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眨了眨眼,想耍赖。 姜缈也不跟她计较,总逮着一只羊薅毛,多少有点不厚道。 好歹等羊毛重新长出来吧,万一羊儿跑了呢? 顿顿吃和吃一顿,她还是知道怎么选的。 姜缈这才认真审视景老夫人的面相,观她财帛宫饱满突出,便知这是个有钱的主儿。 当即狮子大开口,“五千两银子!” 老太太只觉得眼前一黑,好像夷安公主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她还没说拒绝的话,长公主倏地站起身来,瞪着姜缈。 “你别太过分!” “有你什么事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把景家的银子当做囊中之物了。”姜缈反攻过去。 这一招够毒,直击长公主心灵。 她可不就是把景家的家产当做囊中之物了。 心思差点被戳破,气焰顿时嚣张不起来了。 讪讪道:“本宫只是觉得、觉得……” “你别觉得了,让老夫人表态吧。” 想起夷安公主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景老夫人把心一横,拍着大腿肉痛道: “五千就五千,但你得保证我儿子心甘情愿地接受其他女子。” 长公主仰天长叹,您这简直是追着缈缈塞银子啊! 你儿现在是驸马,他敢不心甘情愿? 本宫就让他尝尝痛失亲人的苦果! 缈缈这银子可太好挣了,要不她也改行算命吧…… 得到姜缈保证后,老夫人拍着胸脯道: “对了缈缈,你要是被抓了也不要怕,老身自会把你捞出来。” 说完,便喜气洋洋地辞别二人。 她刚走,丫鬟带着府医赶来,一脸遗憾,他们来晚了! 长公主终于忍不住问姜缈,“你到底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自己又抠抠搜搜地舍不得花。” 姜缈突然沉默下来,良久才诚恳回答道: “我有种强烈的直觉,很快就要养几个只会花钱还不会挣钱的美丽废物,我这是在未雨绸缪。” 姜缈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这个直觉来得突然且猛烈,确切的说,是种感应。 她算自己会算错,但这种感应从未出过错,无一例外地全部应验了。 大概是债主找上门来了。 Σ_(???」∠) 长公主白眼翻得老大。 “谁能占到你的便宜啊?别搞笑了。” 铁公鸡还会掉锈呢,你就是没长屁眼的貔貅——只进不出。 突然,管家匆匆跑来。 神色复杂地看了姜缈一眼后,朝长公主禀报道: “殿下,来了批官差,说要抓姜大师归案。” 第42章 使唤城隍爷,缈缈疯了吧? 长公主无语地看着姜缈,“你就没算到自己有牢狱之灾吗?” 姜缈眼里亮起期冀之光,答非所问,“牢里管饭吗?” 管家目瞪口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生死看淡、临危不惧、每遇大事有静气、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 长公主气笑了,咬着牙道:“你去坐牢吧,本宫管饭!” 姜缈兴趣缺缺,“那没意思,我就是想体验一下吃公家饭的感觉。” 长公主给整不会了。 论斗嘴,只怕缈缈斗遍天下无敌手。 管家有点急,“殿下,现在怎么办?” 姜缈神情踊跃,“我去坐牢!” 长公主瞅了她怀中的胖橘一眼,“坐牢禁止带宠物,这猫挺不错,本宫帮你养肥点给你炖锅汤。” 胖橘:˙?˙? ?? 人干事儿? 姜缈才不信她会炖了胖橘,一把塞到她怀中道: “我去坐几天牢,你要是不让我跟他们走,传出去人家会说你妨碍公务,显得你特不懂事儿。” 长公主:“……”你可真贴体。 不过见这丫头跃跃欲试的兴奋劲儿,也就顺着她了。 不让她去新鲜几天,她怕是总惦记着要去坐牢。 姜缈从包包里摸出黄纸白毫笔,龙飞凤舞地画下一张鬼画符,交给长公主。 神秘兮兮小声道:“我走后,您这样……再那样……然后我这样……再那样……” 长公主大受震撼。 看她的眼神逐渐古怪。 这黑芝麻小白汤圆能治鬼也就罢了,竟连城隍爷都敢使唤,精神状态正常吗? 心情也很是忐忑不安,万一城隍爷真有灵,但不买小丫头的账,会不会连她一起怪罪上? 就这样,姜缈非常配合地跟官差走了,出门时还提醒人家给她戴枷锁。 官差:??? 他们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来捉拿一个小姑娘,压根就没准备枷锁好吗! 不是,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就你犯的那点事儿,也够资格戴枷锁? 到了京兆府,宋夫人见到姜缈一脸愧疚。 当日若不是她多嘴,姜夫人不会主动提起姜缈,姜缈也不会受到刺激出手伤人。 思及此,宋夫人把心一横,决定来个死不认账,她什么都没看见! 回头让自家老爷想办法把小丫头捞出来。 京兆府尹惊堂木一拍,还没说话呢,姜缈就大声喊道: “我认罪,我伏法,别打我。” 宋夫人越发心软了,瞧把孩子吓的。 胸脯一挺护在她身前,朝府尹大人说道: “周大人这是要屈打成招吗?” 府尹:??? 他一个逼字没说! 板着脸道:“宋夫人慎言,本官秉公执法,不会轻易对犯人动刑。” 宋夫人不满道:“单凭姜家一面之词,如何能将她定为犯人?本夫人当日并未看见她动手,那姜锦婳本就弱不禁风的样子,又站在山道风口上,怕是自己被风吹得站立不稳摔下去的。” 府尹一脑门黑线,弱不禁风是形容词不是动词! 正要反驳,便见姜缈扯了扯宋夫人的衣袖。 说道:“多谢夫人,夫人不用为我解释了,倒是您赶紧回家好好休养,您已有身孕却不自知,这胎怀得不稳,别出了差错才后知后觉。” 宋夫人惊愕得睁大了眼。 “我、我有身孕了?” 姜缈点头道: “女子初孕时面相会有些许变化,您双目比前日微圆,耳廓更开,唇瓣也更红,这便是怀孕之相,但您子女宫微微暗涩,说明此胎较弱,需得好生将养。” 宋夫人惊疑不定。 惊的是她生了女儿后便再也不能怀上孩子,太医瞧过也说她生产时伤了身子,再孕的几率极为渺茫。 夫君虽安慰她有女儿便是福,可她却愧疚极了,怨自己不争气不能给夫君生个儿子。 今日竟有人说她有了身孕,叫她如何不惊喜? 疑的是这话是从姜缈口中说出的,靠谱么? 别不是在街头骗、不是,忽悠、嗐,就是骗! 平时骗惯了,张口就来吧? 姜缈猜到她心中所想,笑道:“夫人不必多想,回家叫大夫来瞧一瞧便知真假。” 闻言,宋夫人便留不住了,但又不放心她。 “那你怎么……” 姜缈打断她,“我没事,我相信府尹大人是当代青天!” 青天傲娇地轻哼一声,拍马屁也没用。 宋夫人咬了咬牙,叮嘱道:“你乖乖的不要顶撞周大人,免受皮肉之苦,你放心,我不会不管你的!” 便小心翼翼地走了。 回头就让夫君来把姜缈捞出来,总之不会让小丫头受罪就是。 府尹听得腮帮子痛。 听宋夫人这意思,是铁了心要维护这个小骗子了? 一边是宣远侯府,一边是太子殿下、烨郡王恩师的夫人,这事儿有的他头疼! 眼神复杂地看着姜缈道: “你真认罪?” 姜缈懒懒道:“我刚不是说了吗?我认啊。啊,快到饭点了,中午吃什么?” 府尹大怒,一巴掌拍在案桌上,“你当这是饭馆子吗?” 姜缈瞅了他一眼,“火气不要这么大,一会儿晕倒后让人给你耳垂上扎个洞放血,否则等大夫来就晚了,你会偏瘫。” 说着,还歪着嘴、斜着身子扮瘫子,来了个现场示范。 “大胆!竟在本官面前耍蒙骗无知百姓的伎俩!” “来人,把她关进大牢!” 府尹到底是没想跟她一般见识,又忌惮宋夫人,气得差点心梗也只是把她收押。 很快,姜缈就知道中午吃什么了。 望着一碗凉水和比石头还硬的馍,咂了咂嘴,“眼见为实,电视剧里啥都假,就这是真的。” 可能是因为这不耗经费吧。 念叨完,使劲砸了砸牢门。 “来人啊,给周大人传句话,我要吃四海阁的包子,鲜肉馅儿的,再加三碗鱼片粥。” 狱卒提着鞭子走过来,狠狠抽在铁栏杆上。 厉声喝道:“找打是不是?装疯卖傻的我见多了,再喧哗板子伺候!” 姜缈识时务地给嘴巴拉上拉链,坐回铺着的稻草上,乖巧老实。 一会儿让你亲自给本大仙买包子、鱼片粥来伺候! 叫你凶我! 这边,姜淮激动地把姜缈被抓进大牢的消息分享给姜锦婳。 姜锦婳脸色很糟糕,熬夜学法术熬出来的,姜淮还以为是她受了伤导致身体虚弱才气色不好。 心疼地揉了揉她头顶,安慰道: “婳儿你好生养身子,三哥这就去打点一番,亲自打姜缈一顿替你报仇!” 姜锦婳一脸感动,又犹犹豫豫道:“三哥你对婳儿真好,不过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府尹大人一定会秉公执法处置姜缈的。” 姜淮却比她这个受害人还气愤,咬牙切齿道:“不行,我要她承受你十倍的痛苦,才算是给你报了仇。” 姜锦婳幽幽叹息一声。 这么好的哥哥,差点让她舍不得取他精血了呢…… 第43章 做姜大人的盖世英雄 这边,大英雄池戈小世子赶到客栈,完美与捉拿姜缈的官差错过。 没见着姜缈拉住掌柜问,“姜缈呢?” 掌柜大惊。 那、那丫头究竟有什么本事,招了宣远侯府的恨不说,还得罪了这位爷? 也不怪掌柜不知锦鲤二人组的关系,早前小世子来送燕窝,他都没见到。 给小世子见礼后,眼神漂浮道:“她、她好像退房了……” 池戈当即揭穿他的谎言。 “你可拉倒吧,姜小缈抠得一批,她舍得多交的房钱?” 掌柜一听,大大松了口气。 一伙的。 见世子爷一身丧披神情焦急,忙打听道:“世子爷,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啥事儿能比给你爹守灵还重要? 池戈语速飞快,“回头见到她让她去我家,官差在到处抓她。” 说完就匆匆跑了。 掌柜愣了愣,拍着大腿“哎哟”一声,朝小二喊道:“看着店,我有事出去一趟。” 今日东家沐休,他舔着脸去求求东家,看能不能帮帮那丫头。 媳妇儿这几日犯恶心,怕是有身孕了。 这都是姜缈的功劳,今日就是他报恩的机会! …… 京兆府尹正在冥思苦想,如何在宣远侯府与宋大学士之间寻个平衡,两边都不得罪。 突然觉得眼前一黑,随即一头栽倒在地。 “大人!” 身旁的师爷吓得急忙上前查看,慌忙喊人:“快,快去请大夫!” 回头瞧见自家大人面色发紫,牙关紧咬,看上去凶险至极。 心底一片荒凉。 大人要是有个好歹,他这个师爷也不用做了,回家种田吧。 这可如何是好? 六神无主之时,突然就想起姜缈之前在堂前说的话。 不管了,为了保住差事搏它一搏! 把心一横,匆匆找出自己缝补衣裳的针,点燃蜡烛烧了一烧。 狠狠扎进府尹大人那已经发乌的大耳垂。 “噗”,乌血像箭一般飙出,溅他一脸,止都止不住。 师爷心头一凉,完了! 他就没听过谁家耳朵戳个洞能出这么多血的…… 吓得急忙捏住两个洞堵血。 堵不住,根本堵不住。 师爷万念俱灰地闭上眼,死定了,说不定还会背上谋害大人的罪名被砍掉脑袋…… 那姜缈真是害死人了,他怎么就鬼迷心窍信了她的邪呢? 忽地,听到自家大人惊恐的声音,“你、你想做什么?” 师爷还维持着扑在府尹身上捏他耳朵的姿势,惊喜地睁开眼,“大人您醒了?” 说完,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尴尬而诡异。 沉默了一秒,师爷赶紧退开。 府尹大人:当时我害怕极了! 缓缓坐起身来,看清楚他脸上的血,又受到二次惊吓,猛往后退,行动自如。 “你干什么了?” 师爷见他恢复正常,心中大定,忙将刚才的情况说了。 小心道:“大人您莫怪,我也是急得没法了,想起那姜缈说的,生怕等大夫来就真迟了,才大着胆子按她说的法子做的。” 闻言,府尹神色复杂。 姜家公子说那姜缈在街头替人算卦消灾,莫非还真有几分本事? 随即摇了摇头。 不可能! 据姜家公子所说,姜缈品性恶劣不学无术,连教她习字的先生都被气走好几个,如何能学得这些人一辈子都难学好的本事? 无非是走了狗屎运,被她蒙中了。 见人就忽悠,只要网撒得够大,总有蠢鱼落网。 大牢里,姜缈揉了揉饿扁的肚子,大意了,该蹭完饭再跟官差走的,属实太心急了点。 右手打了下左手。 “你说,这次是不是又算错了?狗官还没送包子来。” 莺歌在一旁提醒。 “大人,您打错了,之前您不是算的,是拿眼睛看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 姜缈闭着眼拍了两下,“这么简单的事都能看错,要你何用?” 莺歌很是瞧不起自家大人甩锅的做法。 “大人,您别屋漏怪瓦稀,bi歪怪尿斜了,这是眼睛的锅吗?” 姜缈瞪圆了眼。 “我去,果然是青楼出来的,言语粗鄙不堪,简直不堪入耳。” 莺歌不服气道:“这算什么,奴家都没正常发挥呢,大人您真是少见多怪。” “显得你了!”姜缈凶巴巴道:“以后不许乱说,不然抽你!” 莺歌缩了缩脖子,露出讨好的笑容转移话题。 “大人,奴家刚才闲得没事儿,在大牢里转了一圈,您猜奴家瞧见谁了?” 这猜不到。 姜缈也懒得算,“见到谁了?” “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叫花子。”莺歌一脸痴汉相,“您说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连囚衣都穿得这么好看的?” “什么?囚衣?” 姜缈噌地站了起来。 怒道:“为什么我没有囚衣?他们是不是看不起我?” 莺歌:“……” 大人这脑回路,跟缺了半个脑子的她有得一拼…… 大牢另一边,好看的叫花子冲一旁凡人看不见的城隍扔眼刀。 “你说姜缈含冤入狱,叫本尊来英雄救美,又不许本尊用法力,结果本尊也折牢里了,你是不是想死?” 城隍惶恐赔笑。 “您息怒,这地儿也困不住您啊,您且再等等,有人想要暗害姜大人,到那时才是您救美的时候。” “到时候您就像那踏着七彩祥云来救紫霞仙子的齐天大圣,降临在姜大人面前,替她挡刀,她一定会感动得……” 城隍话未说完,冷千璃狐疑道: “齐天大圣是谁?紫霞仙子又是谁?很厉害吗?本尊怎么没听过?” “这是凡间非常火的电、话本子,小神就是打个比方,重点不是齐天大圣是谁,是您即将成为姜大人的盖世英雄。” 然后你们情定大牢,手拉着手愉快地返回天界。 赶紧走吧,憋祸霍他这个小可怜了。 他是护佑一方百姓平安的神,不是上神的恋爱顾问! 忽然,城隍心有所感,顿时后背发麻。 是谁,谁在用紫圣符召唤他? 难道天尊亲自下凡来接姜大人回天界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城隍也顾不得管这叫花子上神了。 心眼一转,找了个借口。 “千璃上神,地方上出了点大事,小神职责所在必须去处理一下,您且等等。” 冷千璃挥了挥手,“快去快回。” 城隍眨眼就回到城隍庙。 一眼便见到大丰朝长公主神色凝重地望着案上的符灰。 自言自语道:“缈缈说符燃完城隍爷就会现身,若不现身就是死了,她也没说城隍爷死了该怎么办啊?” 被死亡的城隍爷两眼发黑。 还以为是天尊来接姜大人回去,顺便解救他这个小可怜了。 是他想多了。 心好累,要不装死吧。 城隍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就像是在家族企业里打工的社畜。 兢兢业业干完本职工作后,还要被迫伺候老板家的亲戚…… 装死是不可能装死的,后果可能是想死都死不了。 城隍收拾好破碎的心情,突然发出冷漠又威严的声音。 “何人惊扰本神?” 架子还是要端足的,小神也是神! 第44章 姜缈有难,八方支援 长公主抬眼见到泥菩萨的嘴一开一合,吓得差点原地去世。 腿一软,“噗通”跪在城隍面前。 不是她想跪,实在是腿不中用。 磕磕巴巴道:“回、回城隍爷,姜、姜缈让您给办、办个事儿……” “嗯?” 城隍拖出一道尾音,他只是单纯地诧异而已。 姜大人叫他办点事,提前知会一声就是了,实在不必浪费紫圣符。 送给他当保命符不行吗? 非给烧了……烧得他心肝痛。 他的尾音把长公主吓够呛,以为是姜缈的无礼要求惹得城隍爷不高兴了,会不会降罪于她啊? 腿更软了…… 却听城隍问道:“所求何事?细细道来。” 长公主惊愕地抬头,城隍爷这么好说话的吗? 啊啊啊,早知道怀上儿子的时候,来求城隍爷赐给儿子一个惊才绝艳的脑子啊。 后悔之余,大着胆子把姜缈的要求说了。 随后,一人一泥菩萨都沉默了。 姜缈的要求其实挺简单,但城隍这样做了,属于犯规。 她叫城隍给全城活物投梦,梦里先展示她在姜家十几年里,一家人相亲相爱的生活。 随后便是当日东山真觉寺前,姜夫人污蔑姜缈、姜锦婳站出来装大度,被姜缈踹下山道,姜夫人扬言要姜缈付出代价那一幕。 属于事实还原。 一人一泥菩萨沉默的原因都是同一个点。 事实展示出来,虽能证明姜家人造谣中伤缈缈(姜大人),但她故意伤害他人之罪是坐实了。 这是打算坐几年牢啊? “她真是这么说的?”城隍有点担心长公主传错了话。 长公主斩钉截铁地回道:“不敢有一字虚言。” 城隍沉默了几秒,“本神知道了。” 说完,便陷入了沉寂。 长公主等了一会儿,没见他有指示,才拜别离去。 一路都在想让厨子做点什么好的,给缈缈送去。 …… 这边,大夫刚给京兆府尹望闻问切完,感慨道: “幸亏大人身边还有这等高手,及时给大人施针放血,达到开窍、定惊、催醒的功效,否则等老夫赶来,怕是迟了……” “最好的结果也是大人保住性命,但从此后成为瘫子。” 闻言,府尹与师爷对视一眼,脑海里都是姜缈歪嘴、斜着身子示范偏瘫的模样,后背一身冷汗。 那小姑娘看起来像是随口胡诌,说的竟然全对! 可就算她是胡诌,也是误打误撞救了府尹的命。 不等大夫离去,府尹亲自前往大牢,救命之恩必须当面道谢。 姜缈正饿得头昏眼花,又把牢门敲得“哐哐”作响喊狱卒。 “四海阁的肉包子,鱼片粥,再吃不到我可要越狱了啊!我超厉害哟!” 隔壁犯人都幸灾乐祸地看着她,小子不知人间险恶,打完就知道是谁超厉害了。 狱卒怒气冲冲地跑过来,“唰”的一鞭子往姜缈抓着铁栏杆的手抽去。 姜缈飞快缩回手往后一跳,洋洋得意,“欸,打不着!” 狱卒气笑了,他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滚刀肉,不给她点苦头吃她不知道这里谁是老大! 伸手去摸挂在腰带上的钥匙,准备开门进去将人抽个遍体鳞伤。 阴恻恻地笑道: “在老子的地盘,就没有老子打不着的人!” 姜缈眼尖,看到府尹正朝这边走来,嘿嘿一笑,“一会儿这地盘就是我的了!” 狱卒狞笑着打开了牢门,“抢老子地盘的你是头一个!” 说着手中的鞭子已经高高举起,就要挥下。 “住手!” 身后,传来府尹威严的声音。 狱卒惊得鞭子掉在地上,忙回头行礼,“大人,您怎么来了?” 府尹疾言厉色道:“你的地盘?” 狱卒赶忙认错。 府尹低斥一声,“滚出来!” 随即走到姜缈面前,二话不说深深拜了下去。 “多谢姑娘提醒,我才保住性命,大恩不言谢,姑娘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必当尽力为姑娘周旋。” 狱卒一脸懵逼,这、这滚刀肉怎么就成大人的救命恩人了? 立刻意识到这地盘果真是她的了,下意识退后几步。 琢磨着怎么补救…… 姜缈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摆了摆,“小事而已,不足挂齿,你挂在心上就行了。” 府尹嘴角轻抽,姜缈直白得让他有点不适应。 姜缈看向狱卒,“我要吃四海阁的肉包子,鱼片粥,三碗,让他去买来。” 府尹连声应下,狱卒二话不说,冲姜缈行了个礼就飞快去跑腿。 府尹靠近几步,小声道:“姜姑娘,你这案子……” 姜缈打断他,“根据事实,该怎么判怎么判,我可不是那种挟恩图报的小人。” 府尹懂了,这是让他把证据做得漂亮点,不要落人口舌。 当下保证了一番后,又让牢头把这间牢房打扫干净,抬了张床来。 略带歉意道:“姜姑娘,毕竟是大牢,也不好做得太过,您且忍忍。” 姜缈毫不在乎,只关心下一顿吃什么,“晚膳和宵夜并一起吧,聚鲜楼的炉焙鸡、漉鸭羹还行,随便配点小菜来就行。” 这还是还行? 听到聚鲜楼的大名,府尹心肝都颤抖起来。 这可是京城最贵的酒楼,主打一个不求最美味但求最贵。 偏生生意好到爆,没点身份的连个位置都订不着。 他倒是有点门路能订到位,但这祖宗要是顿顿这么吃,他那点俸禄怕是不够她吃一个月。 府尹咬了咬牙,救命之恩大过天,就是掏空老本也要让恩人吃开心! 尽快想办法把恩人放出去吧…… …… 池戈回到家,才得知姜缈已经被官差带走,气得冲管家一顿骂。 “你就不知道拦着点吗?等我回来不行?我娘也不管姜小缈了吗?” 管家:“爷,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难不成姜小缈还能自己送人头?” 管家弱弱道:“您说对了……” 池戈:??? “她有病吧!不行,不能让她坐牢,我找二哥一起去把人捞出来!” 另一头,客栈掌柜来到京城最富贵的崇礼坊,这里尽是一品大员的府邸,其中一座宅子尤其气派。 此刻,掌柜垂手站在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下首。 男子面白无须,保养得极好,眼里却布满了可怖的红血丝,不断溢出血珠子。 翘起的兰花指颤抖着点燃古铜炉子里的熏香,深深嗅了一口。 眼里的血丝缓缓褪去。 男子如释重负,拿帕子揩去眼角的血珠子。 才道:“你说那姜缈治好了你的不举之症?” 掌柜小声纠正道:“只是不持久……” 男子嗤笑一声,“有何区别?” 掌柜心道这区别没法儿跟您讨论,忙岔开这茬。 “东家,您曾说过,我要是有了儿子就是您亲儿子,这话还作数吗?” 男子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面上都是喜色。 “你媳妇儿有了?” 掌柜难掩喜色,“应该是没差了,所以我才敢来求您帮帮她……” 第45章 各方面预备 这男子正是当今圣上跟前伺候的卓公公,也是长松子口中的大贵人。 他笑骂了一句,“说不定是个丫头,也罢,丫头也是我亲闺女,说吧,那姜、姜什么来着,犯什么事儿了?” 掌柜摇头,“我不知道,但池小世子爷看起来挺着急的,事情怕是不小。” 卓公公惊讶道:“她竟跟世子爷有关系?” “好像关系还挺不错。”掌柜有点急,“您也知道,世子爷平日不咋靠谱,我担心长公主不允许他胡来插手此事……” 卓公公抓起一把果仁朝他扔去,“那你让我胡来?” 掌柜赔笑道:“以您的手段,就不是胡来了。” 接着,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的眼睛,低声道: “东家,您这眼疾总是靠这熏香也不是长久之计,您自己也说了这是治标不治本,往后……” “不就是眼瞎呗,我早就看淡了,这些年咱们也算有了点情谊,等我瞎了就靠你伺候了。” 卓公公淡淡道,他一个阉人能走到今日这一步,大抵是要付出些代价的吧。 连太医都治不好,吹得玄乎的江湖神医也看了不少,他早就认命了。 掌柜听得心酸,“我本就想等您沐休之时,让姜缈给您看看的,兴许她能治呢?” 卓公公嗤笑一声,“你想我帮她也不必动这些小心思,别让我又尝那失望的苦!” 有了希望之后的失望,更让人绝望。 “行了,京兆府是吧?我走一趟就是了。” 掌柜欣喜地谢过。 …… 中极殿大学士宋府,宋夫人卧在床上,不时问道: “快去看看你爹回来没有?” 宋小姐捂嘴轻笑,“母亲,您别太心急,父亲总是会知道这好消息的,大夫叫您要静养您当耳旁风了?” “可别把弟弟妹妹伤着了。” 又拍着心口后怕道:“还好姜缈提醒您了,否则您整日风风火火的,怕是一个不注意就……” 宋夫人瞪了她一眼,“比你姥姥还唠叨,娘是担心姜缈,她小小年纪怎吃得了坐牢的苦?” 禁不住脑补了一幕姜缈瑟缩着小身子,抱着双臂蜷缩在牢房一角,小脸上都是无助、惊恐之色的场面。 心疼。 闻言,宋小姐脸上的笑容散去,也担忧道: “女儿听说进了大牢不但会被狱卒打,还要被别的犯人欺负,姜缈看起来瘦瘦小小的,确实经不起折腾。” 说着急忙起身,“娘,您别着急了,女儿去接父亲,让他赶紧想办法去。” …… “噗~”永宁侯一口茶水从口中喷出来。 不可置信地看着管家,“你说姜大师被官差抓了?” 管家点头,“老奴亲耳听见对门说的,他们家下人还说姜三公子要姜大师在牢里也不好过。” “混账!” 永宁侯倏地站起身来,一巴掌拍在茶几上,震得茶盏滚地上摔得粉碎。 怒道:“本侯倒要看看他怎么个不让姜大师好过,京兆府尹敢乱来,本侯就让他乌纱落地!” …… 同样的一幕在郡王府上演。 墨北书惊愕得半晌没合拢嘴。 “姜缈自己要去坐牢?还说要吃公家饭?” 池戈点头,“二哥,你说她是不是有个什么大病?” “正常人不该扯我大旗吗?再不济,我爹的大旗也是可以扯一扯的,就说要守灵!” 沈南在一旁举手,小声道:“她会不会是有什么深意?” 墨北书背着手来回走了几步,摇头道: “不太可能,她只是能抓鬼,到底也没本事跟官府对抗,许是不想给姑母惹麻烦才束手就擒的。” 池戈翻了个大白眼。 “你怕是对她的脸皮不够了解,她就没有这种觉悟!” 墨北书沉吟道:“我们猜也无用,不如去京兆尹走一趟。” “就是来叫你去的。”池戈一把拖起他就往外走。 …… 大牢外墙角后。 姜淮将钱袋子塞到一个狱卒手中,“明日我天不亮就来,你记得把姜缈带到刑房等我。” 那狱卒一张脸笑得稀烂,忙不迭地答应。 姜淮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去。 狱卒捂着钱袋子,愉快地哼起了十八摸,好些日子没跟小桃红贴贴了,可算是有钱潇洒了。 京兆府。 府尹看着眼前数尊大神,浑身冒虚汗。 “世子殿下、郡王殿下、卓公公、侯爷、宋大学士,您、您们怎么来了?” 几人对视一眼,卓公公朝池戈和墨北书打了礼,问道: “世子殿下,烨郡王殿下,您二位可是为姜缈而来?” 池戈奇道:“你怎么知道?” 卓公公心情有些复杂,“老奴也是为她而来。” 永宁侯和宋大学士异口同声道: “我也是为她而来。” 说完,场面诡异地沉默下来。 唯有京兆府尹想哭。 眼前这几尊大神之中,已知宋大学士大约是来帮姜缈的。 其余几位怕不是恩人的仇家吧? 能同时得罪这么多重量级人物,恩人也是个人才…… 抹着脑门的汗,弱弱试探道: “敢问您几位……可是想了解姜缈的案子?” “案什么案?子什么子?本世子是来叫你放人的!”池戈最是沉不住气。 说完还竖起浑身的毛瞅着卓公公,“你是姜家找来的帮手?” 卓公公赶紧表明立场,“老奴跟您一头的。” 慢一秒就要被喷! “这还差不多。”池戈的毛顺了。 墨北书朝宋大学士行了一礼,恭敬问道:“先生,您怎么也来了?” 宋大学士脸色有些尴尬,轻咳一声道: “我夫人说她亲眼目睹那姜锦婳是自己摔下山道的,只是她身子不便,让我来替姜缈作证。” 说完自己都感到羞愧。 他堂堂正正半生,竟也为了未出生的孩儿行这睁眼说瞎话的事。 女儿着重强调说若不是姜缈提醒,只怕夫人还不知有了身孕,一不小心就会滑胎。 大夫也说了,若是夫人滑胎没了孩子事小,以夫人的身体状况,恐怕后果难料。 姜缈一句提醒救了母子两条命,这份恩情不可谓不重,他不可不报。 永宁侯主动说道:“本侯就是来看看,姜缈究竟犯了什么罪?值得府尹大人兴师动众地将她一个小姑娘抓进大牢!” 说罢,大马金刀往椅子上一坐。 那架势看起来府尹不给个满意的说法,他是不会罢休的。 府尹心头一块大石落地。 天菩萨保佑,大神们都跟他一伙的! 正要开口,便听下面的人来报。 “大人,景老夫人要见您,老夫人穿着诰命服、抬着先帝亲赐的牌匾来了!” 闻言,在场之人均是眉头一皱。 除了缺心眼的小世子,其余人八百个心眼子都转动起来。 景家先祖与宣远侯府先祖一同追随祖皇帝打江山,情谊深厚,只是这些年不知为何,渐渐没了来往。 但也许只是外人不了解两家的真实关系,说不定人家私底下依旧关系密切。 老夫人此番前来是为宣远侯府出头的吧? 总不会是来给姜缈撑腰的,两人也八竿子打不着呀! 第46章 腹黑上神追来了 府尹心惊胆战,亲自迎了出去。 只见老夫人穿着又厚又重的一品诰命服,身姿笔挺地站在京兆府大门前,面容冷肃得像是来赴生死之约! 身后两个家丁一身杀气,抬着先帝赐下的牌匾,上面是他亲书的大字【忠肝义胆】! 老夫人上一次搞出这么大阵仗来,还是控诉前户部尚书克扣军资,导致边关战士缺衣少粮惨死敌军之手一事。 这次竟是为宣远侯府出头? 大可不必! 府尹只觉得自己一年出的汗都没今日多。 上前恭恭敬敬地施礼问道:“老夫人,您这是所为何事?” 景老夫人目光冰冷地扫了他一眼,双手朝着皇宫的方向抱了抱拳。 铿锵有力道:“圣上日日强调要关爱弱小,周大人就是这样关爱的?” 府尹一头雾水,“老夫人此话怎讲?” 老夫人冷哼一声,“姜缈不到及笄之岁,是为小,被赶出家门流落街头,是为弱,周大人不仅不为她做主,还助纣为虐,与宣远侯府勾结拿她下狱,今日老身就是来替那弱小无助的小姑娘要个说法!” 府尹抬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妥了,又来个同伙! 一边震惊于姜缈的好人缘,一边好言把人请了进去。 不等众人疑惑老夫人究竟为何而来,府尹先就表态了。 “诸位,景老夫人也是来为姜缈讨公道的。” “实不相瞒,下官也认为姜缈这案子有巨大冤情,正打算找出有力证据来还她一个公道!” 府尹沉浮官场多年,就算没有姜缈救他性命一事,面对阵容如此豪华强大的后援团,他也知道站哪个队。 这里任何一个人站出来,分量都不是宣远侯能比的! 别看宋大学士如今只是五品,一旦太子殿下登基,因有太子经师的恩情,而得以累加至太子三孤身份,必入内阁! 府尹立即将卷宗拿了出来,沉吟道: “现在我们掌握的证据对姜缈极为不利,当日真觉寺前,目睹她将受害人踹下山道的不在少数。” “在场的有十余乞丐,寺院僧人,最棘手的还是刑部尚书、国公府家的老太太以及众多女眷。” “我们非要将黑说成白的,只怕这些人站出来作证,届时宣远侯不会罢休!” “下官寻思,要做就做到天衣无缝,让人挑不出理!” 在场的除了池戈,谁不是千年的狐狸? 一听便知他的用意。 景老夫人淡淡道:“国公府老太太与老身有几分交情,她就交给老身了。” 卓公公也当仁不让,“正巧刑部尚书大人有几个折子,圣上交由在我处理,我与他好好商议就是。” 永宁侯霸气侧漏,“僧人与乞丐本侯去交涉吧,只要香油钱给得足,菩萨也不是不能打诳语!” 宋大学士沉吟道:“本次国学院的招生考试,姜家二公子的试卷还需重审。” 众人肃然起敬,论阴险,还得是您! 墨北书笑了笑,“那本王就亲自给姜缈写状子吧!” 池戈傻眼,活儿都被抢啦? 这就……没他啥事儿啦? 做姜小缈的大英雄这个机会,眼睁睁地溜走啦? 急得抓耳挠腮,“那小爷呢?” 墨北书瞥了他一眼,“回去守灵!” 池戈眼睛忽的一亮,“我去看姜小缈,问问她还有什么诉求!” 众人都是行动派,约好次日再碰头便各自分头行事。 ……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今夜无人杀人放火,只因掌管这一方天地的城隍爷为了完成姜大人交代下来的任务,直接让全城生灵都早早睡去。 就连被翻了牌子的某位娘娘,刚摆好姿势就与帝王安详地进入了梦乡,温馨。 城隍爷确定没漏过一条狗(除开姜大人与千璃上神)才缓缓飞上京城高空。 正欲将姜大人规划好的梦境植入众生梦中,便依稀听见更高的天空有人说话。 心头一颤,急忙飞了上去。 只见跟个锅盖一样的透明结界外,掬月上神立于空中,衣袂飘飘一尘不染。 黑暗中,春日的晚风将他披散在背后的白发轻轻撩动,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眉目温柔得似一川春水。 唇间的淡笑仿若珠玉生晕,又似皓然明月,让人见之便心生欢喜。 城隍急忙行礼,“小神见过掬月上神。” 桑掬月揉了揉额角,语气无奈道: “这又是冷千璃的把戏?真是……拿他没办法。” 这话城隍可不敢接,只尴尬地陪着笑。 有句mmp想讲。 虽早有心理准备另外两个上神要来,却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都不给他喘口气的时间。 这位可不像之前那位好忽悠。 看起来最是温和无害好说话,实际就像那魔鬼中的天使里唱的:你让我笑到最后一秒为止,才发现自己心口插了一把刀子。 这么说吧,天尊座下弟子,独独他没被训斥过,所有的锅都让师兄弟们心甘情愿地主动背了。 桑掬月打量了结界一会儿,自言自语道: “破还是不破?” 城隍当场吓尿,当即给他磕了一个。 苦着脸道:“掬月上神手下留情,这结界别说破了,就您碰一下这方生灵都承受不起,必当流血万里 ,求上神三思啊!” 桑掬月的声音和煦如春风,“可若不破,本尊就得见不着缈缈,若让冷千璃抢先一步,那可如何是好?” 城隍泪流满面,“小神一定把千璃上神的后腿给死死拖住,您放心,目前姜大人都没正眼瞧过他。” “唔,这样啊,那本尊再想想别的办法,凡人的命也是命。” 桑掬月很好商量的样子,同意了城隍提议,瞬间消失不见。 城隍惶惶然半晌,才回过神来自己被套路了。 但凡他多考虑一秒就知道对方不会做出这等祸害生灵的事来! 只怪掬月上神的手段太震慑人心,导致他无法正常思考。 (ノへ ̄、) 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捶胸顿足。 “天尊啊,您就不能管管他们吗?啊?” 打工人的心情是自己收拾的,城隍麻木地将梦境植入每一个活物的梦中,垮着肩头回了城隍庙。 至于大牢里还在等他出谋划策的千璃上神他也不想管了。 谁还没个任性的时候了? 泥菩萨也是有脾气的,哼! 第47章 割袍断义 这一夜,全京城的活物都做了同一个梦。 代入进姜缈在宣远侯府那温情脉脉的十几年生活里,沉浸在温馨的氛围之中。 忽然画风一转,来到东山真觉寺前姜夫人背后污蔑姜缈,姜锦婳装大度,随后被姜缈踹下山道这一幕。 所有活物都觉得这一夜过得相当充实,结结实实体验了一把姜缈的生平,包括姜家所有人。 狗子都有种我其实是姜缈的错觉! 直到卯时末(早上6点多)所有活物都在同一时间醒来,半晌没能从梦境的余味中摆脱出来。 姜夫人怔怔出神,下意识揪住衣襟,心痛得难以呼吸。 梦境中,她深切感受到姜缈对她、对这个家的感情和维护之情。 那一声声爹娘,一声声哥哥,都是做不得假的,全都是姜缈发自内心的认同…… 她,她究竟做了什么?竟能狠心把缈缈赶出去…… 她无法想象姜缈经历了如何痛苦的心理历程,跌跌撞撞地学着一个人生活、学着去生存,才能故作坚强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可他们还不给她活路,制造舆论中伤于她…… 泪水不觉打湿了面庞,姜夫人猛地掀开被子下床,跌跌撞撞往外走去。 口中喃喃念叨着,“缈缈,缈缈……” 这是梦吧,缈缈还在她最喜欢的屋子里睡得香甜吧? “娘!” 姜锦婳站在不远处,满脸受伤地望着她,唇角哆嗦道: “娘,您忘不了她对吗?” 姜夫人猛然清醒,几番翕动唇角都未说出一个字来。 姜锦婳红着眼眶上前,“娘,您若是放不下,将她接回来吧。” 话未说完,眼泪已如那断线的珠子,哗啦啦往下掉。 姜夫人心如刀割,颤抖着手臂将她抱入怀中,心中纠结万分。 若是把姜缈接回家,婳儿该有多难过! 婳儿已经很懂事了,从没怨过姜缈,这次真的是姜缈不对。 姜锦婳仰起来头看着她,苦涩道:“娘,血脉亲情比不过十几年的相处,对吗?” 此话一出,姜夫人倏然清醒。 是了,婳儿才是她身上掉下的肉。 她怎能为了一个没有关系的人伤害亲生女儿,婳儿已经受了那么多苦,她为人亲娘怎能再往她心口上插刀子。 除非…… 不,没有除非! 把姜缈赶出去是正确的,当着她的面都敢伤害婳儿,真要是生活在一起,后果…… 姜夫人重新坚定了心意,伸手拭去姜锦婳脸蛋上的泪水,柔声道: “婳儿,娘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受到些影响,娘保证娘心里只有你一个女儿。” 闻言,姜锦婳垂下眼眸,轻声道: “其实婳儿也不是排斥她,只是现在她将我们都恨上了,只怕她回来也……” 先前姜锦婳还想让姜缈回来,作为她的陪衬、和博取好名声的工具人。 可经过被姜缈踹下山道一事后,她恨不得姜缈去死! 不,死了太便宜她了! 她要姜缈坐牢,在牢房中受尽折磨,等刑满出狱之后,她一定已是姜缈仰望的存在。 到时候……她将成为姜缈一生都挥之不去的梦魇!!! 绝不能让爹娘再顾念往日之情,轻易放过姜缈。 姜夫人想起姜缈敲诈她那一幕,心中的温情烟消云散。 叹道:“到底不是我们姜家的种,养不熟的……” 姜沣与姜淮也同样沉浸在梦境中久久不能回神。 兄弟俩不约而同来到他们亲手给姜缈做的秋千前,见到对方不由得都有些羞愧。 仿佛对姜缈的怀念是件可耻的事情。 两兄弟又同时转身,各自离去。 姜淮猛地一拍脑门,哎哟,与狱卒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 不过一个梦而已,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若是姜缈没有伤害婳儿,兴许他还会对她心软。 姜淮冷笑,“是她自己作死,怪不得我无情!” …… 皇宫,泰极殿。 皇帝双手负于背后,蹙着眉头望向案桌上写满人名的纸。 目光落在姜锦婳三个字上。 昨夜他稀里糊涂地做了个梦,竟梦到那个叫做姜缈的小丫头的一生。 这个名字他印象深刻。 小丫头鬼灵精得很,小小年纪就让戈儿替她背锅,吃了大亏。 能干出踹人下山的事儿不要太正常。 无理都要占三分,何况她还占了理? 倒是这宣远侯府,一家子铁石心肠,这姜锦婳能是个好的? 想了想,将姜锦婳的名字从为墨北书挑选的王妃候选人中划去。 就算是个梦,也不是好兆头! 兴许是老天爷降下警示。 烨儿往后位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王妃需得是德才兼备、性情高洁的女子。 …… 一大早,长公主突然接到京兆府尹送来的密信。 姜缈写完后亲自封了火漆,府尹也不知道其中内容。 长公主急忙取出来看完,眼睛骤然一亮,“妙啊!” 原来缈缈打的是这个主意! 长公主立刻招来大管事,一道道指示下达了下去…… 这一日,人们无意中交流过后,渐渐得知所有人都做了同一个梦。 上到王公贵族,下到贩夫走卒都知道了姜缈这个人。 没震惊多久就转移了关注重点,分成两派。 一派认为宣远侯府绝情寡义,姜缈又是在被姜夫人、姜锦婳的言语刺激之后才做出冲动之举,可以原谅。 毕竟姜锦婳只是受了点轻伤,大不了赔点医药费咯。 她没有钱,可以先欠着嘛。 一派认为宣远侯府虽有错在先,但姜缈将人踹下山道是不对的,若不是姜锦婳运气好,只怕会出人命。 主张将她绳之以法,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一时间,到处都是两派争得面红耳赤的场面,还有人大打出手。 城隍脑壳青痛,乱了,都tm乱了! 姜大人究竟要干啥?! 大牢里,池戈与姜缈隔着铁窗两两相望。 小世子心情复杂道:“姜小缈,你知道吗,我成为了你。” 姜缈“哦”了一声,狗子也跟你有同样的错觉。 在经历过这种冲击力极强的梦境后,正常人都会有点上头,何况不正常的。 “哦你妹啊,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是你把那什么画踹下山的,连我大舅都知道了,怎么捞你出来?” “你老实说,是不是你搞的鬼?” 姜缈一脸无辜撇清关系,“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绝逼是城隍干的!他就见不得我好!” 池戈瞪圆了双眼,崇拜之意涛涛不绝。 激动道:“你能被城隍爷记恨上,说明你厉害,我决定了,拜你为师!” 姜缈盘坐在新鲜的干草上,懒懒瞅了他一眼。 “你没有慧根。” “我有,不信你看。”池戈把脑袋顶到铁栏杆前,指着自己头顶上的旋。 “我爹说,一个旋就是一个慧根,我有三个!” “哦,那我换个说法,你资质不行。”姜缈随口忽悠。 池戈气得跺脚,恼羞成怒,“姜小缈,我宣布与你割袍断义!” 说罢,撕下一块孝披扔姜缈脸上,气呼呼地跑了。 姜缈顶着白布安详躺下,幽幽叹气:“这一笔赚到手,大概就能养得起那几个废物了吧?” 忽然,大地一阵晃动,大牢的铁栏杆“咔咔”乱响。 姜缈一把抓掉白布,猛地坐起身来,“卧槽,地震了!” 第48章 本尊会以特别的方式出现在缈缈面前 姜缈急忙掐指算了起来,算不到! 这不正常! 顿时心头慌得一批。 不能算出来的天机,只有一种可能,不是这种可能,就是那种可能…… 姜缈口吐芬芳指天骂地,“&*%¥#,你是不是想同归于尽!” 正准备越狱,便瞧见池戈跌跌撞撞地跑回来,手里拿着一大串钥匙。 神色惊慌地喊道:“哪把钥匙是你的啊,我不认识啊……” 姜缈伸出手,握着门外的“铁将军”轻轻一拧。 “铁将军”连个屁都没放,就被姜?金刚芭比?缈给徒手拧开了。 池戈:wow~ ⊙o⊙我嘞个去! 早知道他就不去敲狱卒闷棍抢钥匙了……手臂都被反噬酸了。 拜师,一定要拜师! 姜缈推门出来,冲池戈喊道:“不是断义了吗?你又回来干嘛?跑啊!” 池戈急得去拽她,“小爷想起断交仪式没做完,跑……啊!” 小世子的手没挨着姜缈,落入一只修长冰凉的大手之中,被捏得发出一声惨叫。 冷千璃像座移动大冰山,直冒冷气。 他都没摸过姜缈的手,别人也不许摸。 “叫花子?你怎么出来的?”姜缈惊讶地盯着他。 冷千璃收回手,嫌弃地在囚衣上擦了擦,神情自若道:“那门自己倒了。” 扭成麻花的门:你看我像自己倒的吗? 说话间,大地震动得更加厉害了,牢里的犯人们惊恐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呼救声。 姜缈把他和池戈往外一推,“你们先走,我救人!” 说着也不等二人反应,立刻在通道中飞奔起来,一拧就扭断一把锁。 不多时,犯人们都成功逃出大牢,在大牢外的广场上站住了。 跑不掉,官差、狱卒提着刀将他们拦下。 还以为能趁机越狱呢…… 与此同时,那令人胆战心惊的地动也骤然停止,大地恢复了平静。 姜缈往四周扫视了一下,房屋都还好好的没有倒塌,顶多掉下些瓦块。 “干什么?干什么?想越狱吗?” 官差提着刀,凶巴巴地朝姜缈推搡过来。 冷千璃想都不想,一个掌刀劈过去。 随着“咔嚓、哐当”两声脆响,那官差的臂骨直接折了,手里的刀也掉在了地上。 “啊~唉哟……” 官差顿时跪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霎时间,场面又乱了,一部分官差朝冷千璃和姜缈围了过来。 有几人去看那受伤的官差。 队长盯着冷千璃,喝道:“把这个人捆起来!” 冷千璃唇角勾起,那双线条优美的双眸中散发出一股邪气。 蝼蚁! 姜缈直觉不好,鬼使神差般展开双臂挡在他面前。 大喊一声,“停!我们赔钱,医疗费、误工费、护理费、交通费、住宿费、住院伙食补助费、精神损失费……” 还没喊完呢,心头猛地一跳,缓缓回头朝冷千璃看去。 美丽……废物……只会花钱不会挣钱…… 一号出现了? 这特么的什么妖孽? 竟让她莫名其妙、控制不住地说出“赔钱”这种话? 这严重违背了她做人的底线! 美丽废物一号耳尖泛红,冲她露出惊喜羞涩的笑容,她说“我们”耶…… 姜缈:这怕是个脑残吧? 官差队长哪里肯罢休,冷笑一声,“有钱了不起?知道打伤官家的人是什么罪吗?死罪!” 大手一挥,朝周围喊道,“兄弟们,给我上!” “你怕是要上天,都给本世子住手!” 池戈一把扯下身上的孝披往姜缈怀中一塞,露出皇室宗亲在正式场合才穿的礼服。 正值驸马新丧,此刻池戈穿得正式。 一身淡雅的白色藤竹丝绣暗海兰色织锦蟒袍,腰系绿虎纹宽腰带,脚踏双兽纹薄靴,气势凌然地走上前来。 端地是矜贵无双。 小世子如玉的脸庞神色冷厉,散发出常人不敢直视的尊贵之气。 众官差狱卒一见,霎时间跪了一地。 “参见世子爷。” 犯人们看见跪在身前的官差狱卒们,总感觉有点不合适,然后也脑袋懵懵地跟着跪了下来。 连受伤的官差也憋住惨叫声跪下。 姜缈推了池戈一把,“叫他们把人送去医馆。” 池戈“哦”了一声:“把人送去医馆。” 几个官差跪谢后,抬着人跑了。 官差队长心头憋屈不已,自己手下的人正常执法反被打伤,此刻他们跪了一地,那凶手竟还趾高气昂高高在上地站着。 趾高气昂的凶手眉头紧蹙,深邃的目光遥遥望向城外西山的方向。 西山下,风光霁月(狼狈不堪)的掬月上神从地里冒出个脑袋来,谨慎地审视了四方良久。 确定没人,就连只鸟也没鸟他,才放心钻了出来。 “呸、呸、呸……” 一边拍着身上的泥,一边往外吐土渣子,顺便抖掉头发上的土星子。 又举着胳膊闻了闻味儿,果断凝出一汪清水冲头浇下。 如此反复数次,才勉强收了水,用法术烘干水分,认真地梳理好满头长发才罢休。 面上露出亲切地笑容,低声道: “冷千璃,你可真会给本尊找麻烦,怎么回报你才好呢?” “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 冷不丁的,一道声音传入耳中。 桑掬月笑得更灿烂了,“见到本尊,开不开心?” “你来做什么?”冷千璃千里传音,咬着牙明知故问 。 桑掬月优雅地举步往京城方向走。 笑得像只狐狸,“监督你,免得你伤害凡人性命。” 冷千璃气得想暴走,若不是封印了神力,只怕立刻隔空一巴掌拍了过来,与他决一死战! 怒道:“你刚才的动静已经伤了凡人性命!” 桑掬月侧眸含笑,“本尊与你一样封了神力,这点微末力道连只蚂蚁都没震伤,本尊一向拿捏得恰到好处。” “不像你,总是用力过猛,比如,做乞丐!” “本尊就不一样了,本尊会以独特的方式出现在缈缈面前,让她惊为天人、一眼万年。” 冷千璃心中警铃大作,桑掬月一向心思诡谲,可别真被他后来居上,入了姜缈的心吧? 忍不住问道:“你打算以什么身份出现?” 桑掬月的声音说不出的魅惑,“你……猜?” 冷千璃差点心肌梗死。 Σ_(???」∠) 第一回合,惨败! 第49章 友谊的小船在破产面前一文不值 “你遗传病发了?” 姜缈狐疑地看着气得直哆嗦的美丽废物一号,寻思要不要给他扎上两针。 扎哪儿好呢? 胸肌?嚯,发育得很好啊! 腹肌?这几块也挺结实。 翘臀?嘶哈——只是单纯的觉得这里好下手。 冷千璃骤然回神,才发现周围人都散了。 赶紧摆出最潇洒的姿势和最魅惑的表情,“我很好啊。” yue~~~,刚才还属于70%是水的正常人类,现在百分之百是油了! 姜缈没那心情欣赏了,严厉道: “刚才跟他们谈妥了,我帮你赔钱,走了点关系把你捞出去,你去乞讨吧,记得每天把乞讨的钱上交给我。” 冷千璃:??? 姜缈抬手不由分说地拽下他的囚衣,套在自己身上。 “出门左转,出了这条街左转再右转,穿过下一条街就是京城最繁华的花街,是我为你量身选定的风水宝地,运气好的话,你很快就能还完欠我钱。” 这么好看的油囊,指不定就被哪家老鸨姨姨相中,油不油腻我不管,大妈喜欢这一款! 再不济,莺歌这种人傻钱多的花痴也能勾上一两个吧? 冷千璃的关注点刁钻,俊美的脸上布满了不符合气质、受宠若惊的欣喜之色。 藏在背后的手指都在轻轻颤抖,“每天都能来见你吗?” 姜缈点头,朝牢头指了指,“嗯,他会放你进来的。” “我知道了,那我去了啊。”冷千璃贪婪地看了姜缈最后一眼,依依不舍地离去。 每天都能见到姜缈呢…… 幸福! 在天界之时,只能等姜缈修炼完才能见她一面。 短则几月,长则数年。 让他吃够了相思的苦。 他决定了,他要在凡间与姜缈缠缠绵绵到永远,她是疯儿他是傻~~~ 池戈很是受伤,一脸控诉地望着姜缈,“你凭什么替他花钱?” 赚他家的钱给别的男人花,等同于他是大冤种! 姜缈生无可恋地望天,高深莫测道: “你信命吗?” 池戈重重点头,“信!我爹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又说阎王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 因此他爹死了,他虽有些难过却也想得通。 反正过几十年就能团聚了,以老爹的赚钱能力 ,他下去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姜缈瞅了他一眼,“我不信,阎王要我三更死,二更我就抹脖子!” 主打一个出其不意! 说完,昂首挺胸地朝正在抢修的大牢走去。 池戈:就你能! 快步追上去,“你坐牢还坐上瘾了?你有钱把自己保释出去不香吗?” 姜缈捂着钱包,警惕地看向周围,“我没有,别胡说啊!” 一会儿被人听去会被打劫的! 提起钱就难过,刚才嘴一瓢就花了两千两出去,不然美丽废物一号这事儿摆不平! 缩水的资产……就看长公主能不能操作得当了! …… 地震后不久,官府就放了公告。 称国师沟通上苍后得到启示,此次地动已经过去,不会再发生。 瞬间,惊魂未定的百姓们把心放回了肚子,开开心心地该干嘛干嘛去了,反正也就是摔坏点值钱的东西。 把泪水写在欢乐之中的人生,才是真正精彩的人生。 与此同时,京城最大的赌坊——博通赌坊,开出了前所未有的新盘口。 赌姜缈会不会被判刑。 盘口简单粗暴,赔率如下: 判刑:一赔三,十两银子起下注,上不封顶。 不判刑:一赔一百,一两银子起下注,上不封顶。 赌局结束后,赌坊要么赔死,要么小赔。 给赌徒们整不会了。 黑心的资本家转行做慈善,就问你怕不怕? 但鉴于博通赌坊的口碑和实力,以及秉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信念,赌徒们还是纷纷下了注。 保守点的选了一赔三,理由很简单,赌坊背景不小,极有可能已经得到内部消息,所以赔率放得低。 少赚也是赚。 想要搏一搏草房换高楼的,毫不犹豫地选了一赔一百。 更有自诩聪明者,下双注。 赌坊掌柜数钱数得心发慌,这些年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这若是输了,东家怕是要破产! 姜缈的案子本就成了全城百姓关注的重点,盘口一开,就连卖菜的阿婆也关注了起来。 京兆府尹与阵容强大的后援团们集体沉默了。 如此一来,他们想要通过暗箱操作、判姜缈无罪释放就不可能了。 毕竟那个诡异的梦,让水能覆舟的百姓们都看到了姜缈推姜锦婳的犯罪事实。 就算他们坚持梦非事实,也要问人们同不同意! 若是他们欺上瞒下放了姜缈……朝廷和官府往后还有什么公信力? 没胆子欺上也瞒不了下啊! 永宁侯闷闷地开了口,“老太傅发话了,他会紧紧盯着案情进展。” 随后补充道:“姜缈把他得罪得挺狠的。” 众人心中一沉。 老太傅这是要公报私仇,痛打落水狗啊! 景老夫人为姜缈奔波了一日,累得拄起了拐杖。 将手中的拐杖狠狠往地上一杵! 怒道:“都怪那博通赌坊兴风作浪,老身这就请圣上封了它!” 赌场少东家池戈:??? 怪赌坊什么事儿?又不是赌坊托的梦! 墨北书握拳抵在唇上轻咳 一声,“老夫人,赌坊是姑父的产业,这些年各地赈灾的银子,其中有三成是赌坊这边开支的。” 景老夫人面色顿时尴尬,“当老身放屁。” 宋大学士缓缓沉吟道:“如今之计,只有从宣远侯府着手了。” 闻言,众人眼睛一亮。 妙啊,苦主是宣远侯府,只要他们撤诉,姜缈就没事儿了。 池戈吓急了眼,跳起来强烈反对:“不行,我家会赔得倾家荡产!” 友谊的小船在破产面前一文不值,说翻就翻。 说完,立刻接收到众人谴责的目光。 池戈气势瞬间弱了下去。 小声道:“大不了、大不了小爷陪姜小缈坐牢咯……小爷也不是不讲义气的人。” 破产不行,坐牢可以。 “不用想了,该怎么审怎么审!” 卓公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步伐沉重地走了进来,面色凝重道: “圣上已经得知此事始末,刚才发话了,谁也不能偏袒任何一方,也不许搞小动作,并命太子殿下全程监督,按章程进行调查审判。” 一首凉凉送恩公! 闻言,所有人的心都凉了。 得,宣远侯府这条路也堵死了! 景老夫人怔愣了半晌,无力地站起身来,“都散了吧,这是那丫头的命!” 天妒英才啊,不然为何所有人都能梦见那丫头踹人的犯罪事实? 被天妒的英才,正在大牢最隐蔽的最后一间牢房外,没事儿人一样坐在小板凳上指挥工人装修。 “这里修一个净房,还有这里留一块地方出来,我要放一张软榻。” 工头满脸黑线,“预、预算不够……” 姜缈沉吟片刻,“有个大工程我有路子拿下,你有兴趣吗?” 工头迟疑片刻,“什么大工程?” 第50章 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 “长公主驸马的陵墓。”姜缈缓缓说道,你就说牛不牛逼吧! 工头吓得一个趔趄,我特娘的谢谢你全家! 这他娘的大工程他敢接? 哪个修皇陵的不是修完就埋? 驸马的陵墓也差不多…… 工头一张脸比阿三还黑,要不是见姜缈跟府尹大人关系铁,连牢房都能按心意装修,他都想打人! 姜缈见他反应,诧异道:“不合心意?” 工头不想跟她说话。 姜缈没别的工程能介绍了,在自己贴钱装修和放弃舒适之间,选择了辛苦劳动。 她的人生哲学是:少花钱多办事儿,不花钱也办事儿,最好是花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儿。 当下直勾勾地盯着工头,十根手指跟翻花似的掐动起来。 算到他十八代祖宗都没算到能驱动人家贴钱装修的突破口。 狗吃刺猬——无处下嘴! 要不,换个装修队吧…… 忽然,姜缈眼睛一亮,卧槽,这家伙运气这么好的吗? 别人的十八代祖宗给他留了遗产!!! 当即兴奋地朝工头勾了勾手指,“你过来,我有个秘密讲给你听。” 工头一脸mmp,老子间歇性聋了! 姜缈叹气,好好好,就宠你这一回。 屁颠颠跑过去,附在工头耳边小声道: “你现在立刻回家,在你家院子那颗枣树北方十步处,往下挖二十尺,有个装满银子的箱子。” 闻言,工头冷笑一声。 “你可拉倒吧,我家上数十八代都穷得叮当响,靠卖身为奴才保住这座破宅子,还是我挣了点钱翻修的。” 你穷得还挺骄傲! 姜缈瞥了他一眼,慢悠悠道: “这宅子的地皮原是前朝一贪官的资产,改朝换代后才被你祖宗得到,银子自然是他埋的,你要是不挖,我可去挖了啊!” 工头心头一紧,那不行,不管有没有吧,也得是他去验证。 连个招呼都不打,一溜烟跑了。 姜缈拳头硬了! 这属于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的精神状态啊! 值得学习! 这事儿没个席梦思摆不平! 随后懒洋洋地躺在小板凳拼成的“躺椅”上,也不嫌咯得慌,咸鱼在哪儿晒不是晒? 长松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丝滑无比地扑过来想要去抱她大腿。 姜缈把脚一收,社交距离懂不懂? 长松子动作一顿,急道:“高人,大活儿来了!” 姜缈:??? 长松子急忙解释,“上回跟您说的,烨郡王殿下的祖母到京城了,宣俺家狗蛋去给老王妃治病呢。” 姜缈这才想起来。 毫不在意道:“看去呗,我看了那小子面相,短期之内没有丧亲之痛,不乱用药不会死人。” “不是的,俺收到消息,老王妃的状态有点不对劲儿。”这才是长松子着急的点。 不是着急医不好老王妃,是着急接不下大生意。 “哦?如何个不对劲儿?”姜缈来了点兴趣。 “据说老王妃好像变了个人,经常对着身边伺候的丫鬟上下其手摸人家关键部位,俺寻思,这是色鬼上身了啊!” “(????)!”姜缈都词穷了。 得亏不是女色鬼,不然摸光了侍卫老王妃也得沉塘! 沉吟片刻道:“我正在坐牢,去不了,这活儿回头再说,让老人家尽尽兴。” 长公子哭了,“事情传到圣上耳中,圣上亲口许了五百两黄金的赏赐。” “还有,据可靠消息,圣上决定让国师出关来处理此事,咱要是去晚了,活儿就跑了!” “越狱是我长项!”姜缈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 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喜欢竞争上岗! 长松子心头大石落地。 天意啊,活该他赚钱! 他今日来给姜缈送银子,一进城就听见到处都在议论姜缈的事儿。 一打听才知道姜缈被抓了。 急忙找卓公公通融一下, 打算来探望姜缈,正巧就听到这件事。 随即双手奉上上回景老夫人给的报酬。 “高人,这是景家给的三千两,请笑纳。” 姜缈快若闪电般抓过银票揣进藏在囚衣下的包包里,“怪客气的,其实我这个人不在乎金钱,主要是喜欢助人为乐。” “是,是,您性情高洁、一身清廉、两袖清风……”长松子搜肠刮肚地找词拍马屁。 姜缈:我怀疑你在嘲笑我,但是没有证据。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碰见兴奋得脸皮抽筋的工头返来。 “大、大师……” 姜缈脚步不停,飞快吩咐道:“搞一张金丝楠木罗汉床,垫上十床蚕丝被,铺张金镶玉竹篾席,先酱紫。” 工头心肝一痛,立即算了笔账。 得,意外之财去了一半。 却还是狠狠咬了咬牙,“包您满意!” 能结交到这样的高人,价值岂能是金钱可衡量的? 就是这么大格局! 郡王府,墨北书远远站在门口,望着气鼓鼓的老王妃,神情相当复杂。 被捆成粽子一样的老王妃倔强地坐着不肯倒下,粗着嗓子质问道: “你把金莲、瓶儿、雪娥、越娘藏哪儿去了?” 墨北书满头黑线。 “祖母,她们不叫这名儿……” “她们就叫这个名儿!把人还给我!”老王妃嘶吼道,额头上的筋都蹦出来了。 墨北书心一紧,生怕老人家一激动就两腿蹬天。 咬着后牙槽朝身后管事吩咐,“先把人带进来。” 管事支支吾吾道:“茗烟和红袖都上过一回吊了……” 墨北书无力道:“先把钰川和菡竹叫来吧。” 沈南在背后小声道:“主子,让属下好朋友来看看老王妃娘娘吧。” 墨北书回头,“你还有好朋友?” 沈南一脸骄傲道:“姜缈啊,您忘了?” 墨北书:“……” 你个二愣子,人家那是把你当朋友吗? 还好上了! 悄悄退了出来,说道: “倒也不必,圣上说让国师提前出关前来处理。” 沈南很是着急,“可圣上许了五百两黄金的赏赐,这钱必须得让姜缈挣!她太可怜了,最便宜的玉都买不起。” 合着她眼都不眨敲姑母几千两的事儿,你是选择性失忆啊! 墨北书瞪了他一眼,“我看你是中了姜缈的邪!国师活了百余年,还不如一个小丫头厉害?” 没有贬低姜缈的意思,但在墨北书看来,国师的本事在姜缈之上! 沈南不敢帮姜缈说话了。 好朋友,我真的尽力了。 蓝瘦,香菇。 正在此时,管事一脸喜色匆匆来报。 “殿下,国师大人来了!” 第51章 既怕兄弟过得苦,又生怕兄弟开路虎 墨北书大喜,疾步迎了出去,“快,快请国师大人!” 郡王府前厅,看上去约莫五十、清隽白皙的中年男子,任谁也看不出他已是百岁老人! 只穿着一身寻常麻布轻衫,往那儿一站,便给人一种不敢亵渎、心生敬畏之感。 他身后那群衣着华丽、藐视众生的随从反而落了下乘,沦为他的陪衬。 想起对方高深莫测的能力,墨北书禁不住屏住了呼吸,放轻了脚步。 上前抱拳行礼,微笑道:“国师大人,许久不见。” 国师露出淡淡笑容,稍稍打量了他一番,才道: “郡王风采更甚从前,我大丰有福了!” 墨北书谦逊道:“承国师大人谬赞,元烨不胜惶恐!” 国师话锋一转,开门见山,“去看看老王妃吧。” 墨北书谢过后,亲自带国师前往老王府寝殿。 难以启齿道:“国师大人,我祖母她……”可能正在对丫鬟耍流氓。 国师摆了摆手,“无需多言,我看看便知如何化解。” 闻言,墨北书心情摆烂,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不给国师看也不行。 “金莲坐过来点,让我看看你今日的肚兜是什么颜色……” 屋子里传来老王妃粗哑的声音,墨北书尴尬得脚趾能抠出一个郡王府。 刚要说点什么缓解尴尬,国师神色淡定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噤声。 随即缓缓闭上眼,仿佛瞬息间进入了某种超凡状态。 随即说道:“老王妃是途经郓州地界才出事的吧?” 墨北书心想这事儿妥了,国师连这都知道,定能解决。 “正是,国师高明!” 国师一睁眼,眼中爆发出一道精光,倏忽而止,抬步走了进去。 搂着丫鬟、面露淫笑的老王妃倏地抬起头来,往常慈祥的目光阴邪得像条毒蛇,朝国师看来。 墨北书心中一颤,下意识朝腰间佩剑摸去,又无奈地放下。 默念:自己的祖母,亲的…… 老王妃原本虚弱的身体不知哪来的力道,将怀中丫鬟猛地推出去,发出桀桀怪笑声。 “来了个装神的,刺激!” 到此刻,墨北书心中的侥幸一扫而空,不得不承认祖母这是被阴邪附体了。 果然如姜缈所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人家只是不说,不是不信! 国师双手负于背后,一步一步朝老王妃走去,宛若身披星辰、脚踏风云的世外高人,气质超然物外。 以超脱尘世的口吻轻描淡写地说:“是你自己现身,还是需本国师亲自相请?” 老王妃发出嚣张刺耳的笑声,语气不屑,“老子还没玩够,你说出来就出来?老子岂不是没面子?” 国师微微叹息,“虽忌惮伤害老王妃的身体,但……” “但你妹,逼话多过文化,不打就滚!” 老王妃霸气侧漏,老态龙钟的身体竟快若闪电般朝国师飘了过来。 轻灵得像飞鸢,又诡异的凌厉。 国师面色倏然一变,这邪祟不讲武德! 猛地后退,大袖一挥,无数白色细粉如天女散花般飞散开来! 老王妃竟在半路硬生生一个倒翻,避开这蓬白粉。 但站在一旁的墨北书就没这么好运了,哪怕他及时屏住呼吸往后躲,也不可避免地吸入些许。 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不可控制地软软跪倒在地。 国师迅速掠过来,一手拎起他的后衣领飞快退出寝殿。 老王妃猖狂大笑,“装你妈呢,弱得批爆,能动老子的这地儿就没有!” 他可是考察了一百年才放心出来的! 国师充耳不闻,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颗蓝色小药丸塞进墨北书口中。 那药丸入口即化,沁人心脾的馨香和清凉之气布满口腔。 只片刻,墨北书便清醒过来,身体的力量渐渐恢复。 他一把抓住国师的手,心急如焚。 “国师大人,对方可是很难对付?” 国师面色沉静地点了点头,“确有些道行,只因他藏匿于老王妃身上,我投鼠忌器,不敢轻易下重手。” 墨北书满心焦虑,急迫地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国师神态从容,平静道:“莫慌,待我回府准备一些物品,定能在不伤害老王妃的情况下将之驱逐。” 见他说得云淡风轻,信心十足,墨北书心中的焦虑稍稍平息。 国师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回府准备所需之物,改日再来造访。” 墨北书也没心思留客,客客气气地将人送出了门。 目送国师的仪仗离去。 沈南从旁走上前来,“殿下,不如还是请姜缈来吧……” 国师有点……算了,有点啥他不说。 “嗨,好盆友,就知道你义气!” 姜缈的声音从门前高大的榆树上传来。 二人抬头望去,只见姜缈啃着鸡腿满嘴油光,晃悠着脚丫子坐在最高的树杈上,伸出只油爪子跟沈南打招呼。 沈南眼睛一亮,“真的是你!” 姜缈轻轻一跃,从二三十尺高的树上跳下来,身姿轻盈美妙…… 如果忽略那松松垮垮、前胸后背还写着“囚”字的囚衣,颇有种仙女下凡的氛围感。 她伸手在沈南的肩头上拍了拍,顺便揩去手指上的油。 感慨道:“果不愧是本大仙相中的好盆友,别人是既怕兄弟过得苦,又生怕兄弟开路虎,你这是赶着给兄弟送禄福啊!” 沈南听不懂她这些奇奇怪怪的话,但也明白这是在夸他,摸着后脑勺憨乎乎地笑了。 墨北书错愕地望着她,“你不是在坐牢吗?” 姜缈:“越了个狱,挣完钱就回去继续蹲。”语气轻松得像是我去买了个菜。 就……挺藐视王法的。 说完,从包包里摸出一块雕刻着卡通佩奇的劣质玉牌塞到沈南手中。 “好盆友,贴身戴着,别又被人哄走。” 说着,睨了墨北书一眼。 尊贵的郡王瞬间红了耳尖,轻咳一声,故意吓她。 “你来这里做什么?快回去,你这案子由太子皇兄亲自监督审理,若被他发现你越狱,后果自负!” 姜缈不高兴地看了他一眼,“咋地,这项目是非给别人做不可?” 别逼我不正当竞争啊! 墨北书:??? 心中不由得有些烦躁,这丫头能不能有点分寸,他这正烦着呢,尽捣乱。 姜缈撇着嘴角,“豪横什么?你很身段吗,请放下你的牛,信不信今晚那色鬼就要上你的身?” “什么?!” 墨北书想起祖母那不堪入目的状态,脑补代入了一下自己,顿时一阵恶寒。 他见过姜缈的本事,自然不敢质疑,当下也顾不得得罪国师,态度倏然一转。 恭敬道:“还劳烦你去看看。” 姜缈下巴高高扬起,“哼,这还差不多,年轻人不要这么嚣张,我只是坐了牢,不是上了墙!” 墨北书深呼吸,我忍! 忍气吞声地把人往里请。 挂在榆树上的长松子想提醒姜缈还有他,恐高症硬是让他失了声…… 姜缈走了几步,鼻子忽然跟狗子一样耸了耸,狐疑地盯着墨北书。 “小郡肝,你乱吃什么了?” 第52章 撒旦背上都得纹个你 小郡肝:??? 怎么有种她在说他的错觉? “嘿,几天不见,怎么智商降了这么多?”姜缈寻思,这家伙的紫烟又浓了些,被辐射了? 墨北书:“……”还得忍! 努力把话题拉回正常状态,“因为忧心祖母,也没胃口,就喝了点粥。” “氧化钙!”姜缈陡然拔高声音,“我去,你没事儿吃石灰是想cos木乃伊吗?” 倒也不用这么逼真。 “不对,还有山茄花、洋金花,大癫茄、闷陀罗、猪波罗、老鼠愁……” 姜缈围着墨北书边嗅边转边疑惑,“白头翁、地丁、甘草、穿心莲……还有点啥?” 成分表怕是三位数。 墨北书听到药材名儿,突然反应过来之前神志恍惚时,国师好像塞了什么进他口中。 急忙跟姜缈说了。 姜缈神色有些古怪,憋着笑倒是什么也没说。 也不用墨北书引路,径直就绕过曲折的回廊朝老王妃的寝殿走去。 墨北书和沈南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震惊之色。 小郡肝:我怀疑她来我家踩过点。 沈南:好朋友真厉害,都不用主子带路也能找到老王妃娘娘。 姜缈一脚踹开紧闭的殿门,惊得两个正准备咬舌自尽的丫鬟咬着舌头,发出痛呼声。 老王妃欲求不满的眼神朝姜缈看过来,神色瞬间阴翳。 喝道:“滚,趁老子还不想杀人!” 姜缈吊儿郎当地抄着手斜倚在门框上,“是你自己现身,还是需本大仙亲自相请?” 老王妃愣了愣,你们敷衍得连台词都懒得换了吗? 有被侮辱到! “妈的,老子不发威当常威是炮灰?”老王妃两次被打断好事,彻底怒了! 威风赫赫地站起身来,抄起黄玉枕头就朝姜缈扔来。 那枕头裹挟着凌厉强大的力道,竟发出破空声,“嗖”地一下到了姜缈眼前。 “小心!”墨北书俊脸一白。 顿时后悔让她来了,这是要死姜缈的节奏啊! “贼子敢尔!” 憨乎乎的沈南化身猛士,催动全速飞跃过去,双臂架起想要替姜缈挡下这致命一击。 已做好手臂折断的准备。 反正主子制定了一套让伤残侍卫余生有保障的福利制度。 为好朋友两肋插刀! 士为知己者死! 他的牺牲是有价值的! 突然,怀中爆发出一股炙热的气息,形成一道无人能看见的气浪,弹在那黄玉枕上。 沈南只觉得眼前一花,那黄玉枕化为粉末,洋洋洒洒地扑他一脸。 “咳咳……”有被呛到。 “让开!” 姜缈手指轻轻勾起沈南的后衣领把人拖到一旁,高大的汉子竟无反抗之力。 双眼亮晶晶地看向沈南,“小子,你会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那就是平安顺遂福禄无双,不活到99别想死! 沈南有点委屈,他这还错上了? 姜缈径直朝老王妃走去,脚步看似寻常,落入现场几人眼中却好似看见了无数条腿。 十几米的距离眨眼就到了老王妃跟前。 老王妃浑身戒备,眯着老眼像只猥琐的老斑鸠,警惕地盯着姜缈。 明显感觉到这个不是刚才那个装逼犯能比的。 人家龙王文里都是打了小的来老的,到他这儿怎么就成打了老的来小的了? 这小的还更厉害,这不科学! 具体有多厉害——他不想试。 阴沉地问道: “你是谁?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姜缈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他?),“为了钱啊,这还用问?” 老王妃竟无言以对。 沉默了一秒,“你想怎么样?” 姜缈嘻嘻一笑,“送给阴差冲业绩、魂飞魄散,你选一个,我都可以。” 老王妃咬牙切齿:“你是魔鬼吗?撒旦背上都得纹个你!!!” 姜缈眼睛倏然一亮,“嚯~~~这梗我喜欢,会说你就多说点,兴许我一高兴就放过你了。” 老王妃面皮抽搐,抓狂道:“老子是色鬼不是碎嘴,当老子郭德纲?” 姜缈沉默了一秒,“奇变偶不变。” 老王妃顿时崩溃地双手抠头,“侮辱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你为啥偏偏问老子数学?学渣就没有尊严了吗?” 姜缈神色陡然凌厉。 “滚出来,不然让你做奥数!” 老王妃眼中闪过一丝狡猾的光芒,突然硬生生朝姜缈撞去。 “妈的,老子跟你拼了,大不了换个老太婆!” 就问你敢不敢伤这具身体。 “定!” 姜缈右手一抬,掌心突然闪过一道金色的符文,直接就按(他)脑门上了。 老王妃的身体还保持着身子前倾头朝前顶,守门员撞球的动作,不动了。 姜缈拍了拍手,嫌弃地瞅了(他)一眼。 “又菜又爱玩儿,都不稀得说你!” 墨北书一脸震撼。 为啥之前觉得这色鬼凶猛无比,连国师搞不定不敢轻易出手。 可这会儿看,还真是如姜缈所说,菜! 沈南眼睛都眨不动了,张着嘴半晌才说出一句,“难道这就是没有对比就没伤害……” “放开我,有本事正大光明地跟我打一架。”老王妃愤怒不已,活像对手使用了不正当竞技手段。 姜缈慢悠悠地掀开囚衣,露出下面的乞丐包,缓缓抽出一根柳条。 轻飘飘地抽在老王妃身上。 “啊!痛!” 老王妃发出一声惨叫,散出一抹黑烟。 姜缈手不停,一鞭一鞭地抽了过去。 老王妃不断冒黑烟,不断惨叫。 墨北书和沈南莫名想上去尝试一下,这跟挠痒痒似的,真疼? 咋那么像演的呢? 眼见那黑烟越来越淡,老王妃干嚎起来。 “呜呜呜,不带你这么欺负鬼的……” “劳资蜀道山,一!”姜缈又是一鞭抽过去。 “能不能讲点道理?”色鬼性子还挺倔,试图以理服人。 “三!” 姜缈声音清脆,轻喝一声。 老王妃懵了一瞬,“二呢?” 姜缈手不停又是几鞭下去,“我默念的。” 色鬼绝望了,这尼玛是何方凤雏,数数都不按顺序吗? 满脸控诉,撕心裂肺地吼道: “你都把老子定住了,老子怎么出来?” “嚯嚯、嚯嚯,不好意思,第一次用掌心符,业务不熟练。” 姜缈很是抱歉道,收了符咒。 一道灰色的影子瞬间就从老王妃的头顶钻了出来,就跟蛇脱皮一样。 水墨画般的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化作一股清烟飞快往门外钻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人害! 三百年后再来报仇! 姜小缈:姐姐们就不能给个好评吗?别逼本大仙下跪! 第53章 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 他快姜缈更快。 姜缈退后几米,手里拿着一根形似棒球棍的木棒子,潇洒地朝影子挥去。 “bia唧”一声。 影子被一棍子磕飞,被那恐怖的力道压成了纸片鬼贴在墙上。 歪歪扭扭地滑了下来。 姜缈捏着拳头做了个胜利的动作,“大满贯,yes!” 色鬼:你他妈的一个道士,不跳大神打棒球?! 挣扎了半晌,想重新“充气”成人形,最终宣告失败。 姜缈得意地像青蛇一样扭着胯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睥睨着他。 “说吧,哪个道上的?” 色鬼:“鬼、鬼道……” “问你啥来路,怎么死的 ,傻逼!” 色鬼沉默了几秒,“江南皮革厂下岗工人,去讨要薪资的路上遇上隔壁电子厂讨要薪资的女神,我就先去帮她要钱,被人打死了……” 就挺惨。 色鬼抹了把并不存在的泪水,“然后我打算去投胎,路上看见一个漂亮的女鬼,我好奇地跟着她,结果被她发现后一脚踹这里来了。” 主要是伤心他苟了百年,好歹有了点实力才有勇气出来。 结果却不尽人意:先帝创业未半,今天就要完蛋! 他不甘地问道:“我考察了百年,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像英叔那么厉害的人,你为啥不念咒不画符都能对付我?”连他妈的桃木剑都没有! 不问清楚,他死不瞑目! 姜缈贱兮兮地笑,“有没有一种可能,在你考察时间之内,本大仙正在低调做人当千金小姐?” 色鬼:“……你特么就不能继续当你的富二代吗?” 姜缈幽幽道:“你以为我不想吗,他们都不做dna鉴定就非说我不是亲的……” 色鬼脑补了一出豪门恩怨,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这么说起来你也挺惨的,我看出来了,我们其实是老乡,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姜缈果断拒绝,“那不行,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 说着,小手快若闪电般掐住色鬼的脖子,将其揉成一团,塞进了乞丐包里。 “md,哪壶不开提哪壶!” 随即拍了拍手回头看向呆若木鸡般的墨北书和沈南。 诧异道:“怎么了?” 墨北书吞了口唾沫,“就、就行了?” 他全程目睹,姜缈说废话的时间比她动手的时间多了n倍。 这要是直接干活儿,只怕不到十个呼吸就能把这色鬼拿下。 他先前竟还认为国师比姜缈厉害…… 是他肤浅了! 忽然之间,国师在他心目中高大且不可亵渎的形象,轰然倒塌! 要不是姜缈这性子……他都想推荐她做国师。 先等等吧,姜缈会长大,国师也会老,等太子皇兄继位,正好让国师换届! “不然呢?五百两黄金,三天内付清,超时后每半个时辰利息两分!” 姜缈打了个哈欠,从两人中间挤出去。 墨北书:算了,让她当国师,国库不保! 墨北书和沈南把姜缈送到门口。 “我派马车送你回去……太子殿下为人正直不阿,若知你擅自越狱,恐怕会罪加一等。” 虽然隐隐觉得姜缈似乎不是他们这个层次能压制的,但她既然选择了在此生活,最好还是做一下表面功夫。 姜缈潇洒地摆了摆手,“不用,许久没看胸口碎大石了,我欠人家一个打赏。” 今日怎么也得给十个铜板! 想到钱,姜缈差点破防。 她挣点钱容易吗? md,辛辛苦苦搬大砖,转头就养二百五! 要不是感觉那几个美丽废物实在美丽,又跟她有着大因果,定然是知道她身份的,定要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哼,要是他们不说……就把他们卖去做小倌! 让她姜大仙做大冤种,必然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个阻止城隍透露她身份的王八蛋怎么还没出现? 有诈! 指不定在背地里策划什么阴谋! 此刻,蹲在花街乞讨的美丽废物一号,被人踢翻了要饭的碗正在发怒,准备给这个蝼蚁一个教训。 突然心有所感,朝郡王府的方向看了过去。 脸颊瞬间浮起两朵娇羞的小红花。 嘤嘤嘤~姜缈在想他呢…… 开心! 当即决定原谅所有的人和事! 美丽废物二号:温润如玉不染凡尘的掬月上神蹙起他矜贵的眉头。 不满地看向城隍道:“你就不能发挥一下想象力,给本尊想个特别的身份,好让缈缈一见我就忘不了?” 城隍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是谁在千璃上神面前装的逼,还以为您有多惊艳的计划呢,结果让我帮你想?! 让我帮忙也就算了,还嫌这个不出众,那个不闪亮,您咋不挂天上当星星呢? 一闪一闪亮晶晶,直接照进姜缈心,多好! 我他妈一刀! 但城隍惯常是人格分裂的,语言行动都被怂货人格控制。 躬着身子赔笑道: “要不,您试试抢姜大人的生意?” 桑掬月:??? 你怕是想我死! 城隍生怕他恼怒,忙道: “是这样的,姜大人一贯欣赏有能力的人,所以您一旦表现出超凡的才能,定能入她的眼,再不济也会让她对您英雄惜英雄,剩下的事儿就好办了……” 桑掬月若有所思。 倏忽,眉眼宠溺地笑道:“确实如此,她总嚷嚷着要跟冥鬲拜把子,就是因为冥鬲战斗力强。” 城隍悄悄松了口大气,总算是忽悠住了。 还是千璃上神可爱! 桑掬月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但本尊并不想跟她拜把子,只想跟她拜堂,所以,请再换一个吧!” 城隍一口老血吐出。 md,同归于尽行不行? …… 郡王府前,长松子见姜缈压根忘了还有他这个人,总算是克服了恐高失声的障碍,通过吓尿的方式成功引起姜缈的注意。 姜缈嫌弃地把人弄了下来。 “事情搞定,回头分账。” 长松子受宠若惊,客气道:“俺也没帮上忙。” 姜缈“哦”了一声,“也对哈,不过你提供消息了,这样,你们替老王妃治病的活儿我就不参与了,你也不用分钱给我。” 长松子点头如捣蒜,“多谢高人。” 趁姜缈转身之际,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 叫你多嘴! 姜缈背着小手在街上晃悠,没看着当日表演胸口碎大石的街头艺人,倒被她看到个熟人。 姜锦婳养父的徒弟刘温。 刘温眉头紧锁,步履匆匆,也不知要去干嘛。 他却没注意到身后跟着个头戴斗笠看不到面目的驼背老头儿。 姜缈忽地一拍脑门。 “哎哟,忘了处理小柿子脖子后的记号了!” 得亏那小子命硬! 第54章 靠对暗号父子相认 小柿子池戈背着个小包袱,鬼鬼祟祟地穿过下人院子,想从侧门溜出去。 他当着同伙们的面说了要陪姜小缈坐牢,不能言而无信! 突然,一道熟悉的到化成灰都认得分明的声音隐隐约约传了过来。 “这鬼灵堂本宫是一日也不想守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跟皇兄提亲?” 还不等池戈从晴天霹雳中回过神来,便又听到一道醇厚好听的声音。 “乖,再等几日,好歹等池重瑞头七过了,过来抱抱。” “哼,是不是也抱过夷安?” “啊这……要不我把手砍了?你舍得吗?” 驸马不由分说,将长公主拉进怀中,正欲一亲芳泽以解相思之苦。 粉色的桃花瓣纷纷扬扬洒下,氛围感十足,实为偷情之绝佳场景。 两人都陶醉在这醉人的气氛之中,脸越靠越近…… 一声稚嫩的咆哮声从身后传来,“你们够了!” 两人飞快分开,看清眼前人是他们那逆子后,顿时松了口气。 长公主从尴尬过渡到气定神闲,眉眼含笑道: “儿子,既然你看见了,娘就不瞒着你了,这就是娘打算给你的惊喜!” 池戈红着眼睛,指着换了驸马芯子的景湛愤怒道: “你不是要跟这个人不共戴天吗?爹还帮你出过主意怎么收拾他,原来你一直在迷惑爹……” 想起先父熬了整整一夜呕心沥血写下损招,只为让娘消气,头发都熬掉一把,池戈心如刀割。 感觉先父被这两人玩弄在股掌之中! 怒道:“我不管,是谁都不能是他!!!” 长公主属实没想到儿子反应这么激烈,一时间有点抠脑壳。 驸马也有点心虚,撞了撞长公主肩头。 “亲,要怎么才能让儿子相信我就是他爹?” “你休想做我爹,本世子与你不共戴天!”池戈气得身子发抖,“不许学我爹说话!” 要不是打不过对方,他都恨不得扑过去将这厮暴揍一顿! 就挺有自知之明。 驸马叹息一声,“景家有良田千亩,珍宝无数,现银数百万两,你确定不愿当我儿子!” 池戈不为所动,“哼,本世子富贵不能淫!” 主打一个气节! 驸马朝长公主一摊手,“亲,你受点累,我们再生一个,遗产不能没人继承。” 长公主瞪了他一眼,难得慈母一回,捏了捏儿子气鼓鼓的腮帮子。 柔声道:“好了,别生气了,他就是你爹……” ““休想我认贼作父,我给舅舅告你!”池戈捏着拳头,打算与邪恶势力对抗到底! 贼父老怀大慰,儿子没白养! “你傻不傻,缈缈是不是跟你说过你爹不会有事的?”长公主耐着性子。 “你爹确实是死了,那天景湛也死了,所以缈缈就施了法让你爹用了景湛的身体,虽然外貌不同,但爱你的灵魂是不变的哟!” 池戈吸了吸鼻子,有点不敢信又有点想信。 别的不说,这事儿若是真的,月例高低得翻倍! “爹教你的金句还记得吗?”驸马适时加入,“手握明月摘星辰……” “世上无我这般人!”小柿子条件反射般接下句。 随即抢先说上句,“天苍苍野茫茫……” “外焦里嫩烤全羊!”驸马单手负于背后,不慌不忙地接道。 “山无棱天地合……” “谁吃铁锅炖大鹅!” “先帝创业未半……” “蹦迪花光预算!” “……” “……” 父子俩一问一答,语速越来越快,小柿子破涕为笑越背越起劲。 长公主喊都喊不停,真是够够的了,谁家对暗号对这么多? 当即大声道: “慈母手中剑,游子身上劈!” 小柿子立刻抢答,“一劈18剑,剑剑出暴击!” 驸马暗道不好,急忙给自家儿子使眼色。 长公主掐着腰河东狮吼,“本宫剑呢?” 池戈顿时回神,仓惶抱头鼠窜。 喊道:“爹、娘,我去陪姜小缈坐牢,坐完牢再跟她回来喝喜酒哈……” 长公主和驸马相视一笑,儿子真好哄,不生二胎了! 小柿子一边盘算着回头要求涨多少月例,一边悠哉悠哉行到京兆府。 寻思先问问大牢修好没有,怎么的也得要间跟姜小缈相邻的牢房,好作伴。 抬眼便见到太子皇兄那低调的青顶马车停在院子中。 顿时一个哆嗦转身就走。 “戈儿。” 太子清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已经看见你了。” 池戈咧嘴,脸蛋皱成一团缓缓转身。 瞬间就变了脸。 惊喜道:“太子皇兄,您怎么在这里,好巧啊。” 太子朝他招了招手,池戈迈着小碎步走过去,琢磨着该编个什么借口才能骗过对方。 却听太子问道: “听说,你跟那姜缈很熟?还打算陪她坐牢?” 池戈:“……” 艹,同伙中出内奸了! 千万别被他查到是谁! 不然要他好看! 不动声色般问道:“谁跟您嚼舌根了?” 太子似笑非笑,“景老夫人刚走。” 池戈刚硬起来的……拳头,软了。 这个内奸不能惹??????? 人有钱,往后祖母还得叫得甜! 太子淡淡瞅了他一眼,“当年就是姜缈害得你被父皇揍了一顿,随后姑母姑父又揍了你两顿,怎么,不记恨?” 池戈心念一转,飞快摇头。 “恨,怎么不恨?!” 拍了拍身后的小包袱,慷慨就义般道:“她阴险狡诈,我决定去守着她,看着她不能越狱!” 太子笑笑不说话,你看我好不好骗。 池戈被看得心头发毛,“您要是不让,就、就算了……” “让,怎么不让,难得戈儿懂事了,去吧。” 太子挥了挥手,很是贴心地给他指路,“走左边,右边道暂时封着。” 池戈如蒙大赦,都不及细想太子皇兄为何同意他去大牢,一溜烟跑了。 从小到大,他就怕这个表哥。 也说不出原因,反正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怕。 太子望着他的背影,微微愣了愣神。 若他是戈儿该多好,就不用整日装正经、背着太子的身份谨言慎行了。 还可以想干嘛干嘛。 京城纨绔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太子做了会儿白日梦,幽幽叹息一声,肃了肃神情,转身进了京兆府大堂。 府尹大气不敢出,将姜缈的卷宗小心翼翼地呈到他面前。 恭敬道:“殿下,这就是姜缈与姜家女发生冲突的始末,请您过目。” 太子扫了眼卷宗,“本宫也下了注,你猜本宫压的哪一种?” 每天求一次五星好评,感谢姐妹们! 第55章 好看的皮囊你养不起 这不用猜,也不是重点。 府尹战战兢兢,小心问道 :“您下了多少注?” “不多,也就约莫你十年的俸禄吧。”太子低头吹了口茶水上漂浮的嫩芽,心中的郁闷消散了些。 做太子也就这点好了,没事儿吓吓臣子挺解压的。 他压根没下注,逗府尹玩儿。 府尹想说的那句赔了下官给您补足,立刻吞回肚子里。 拿着三两三的奴才,操心主子的盈亏,是他不知天高地厚了! 太子把茶盏放下,唇角勾起戏谑的笑。 “姜缈的事情既闹得满城风雨,就给她来个公审大会,让百姓们看看咱们官府是怎么秉公办案的。” 那场面肯定得比庙会还热闹,他想看看姜缈是怎么在风口浪尖上跳舞的。 姑母能开出这种包赔的盘口,多半是与姜缈勾结好了,以姑母那敛财的手段,怕是要通吃! 实在是太好奇了,她们究竟要如何做到让既姜缈判刑又不判刑? 先回去把瓜子嗑够! 府尹恭送太子离去后,又翻来覆去把姜缈的案卷看了好几遍。 铁证如山,无处下手! 摆烂算了。 想哭,恩人要是天天聚鲜阁,他就得去做兼职了……至少两份! 京兆府外的转角处,姜缈看着太子的马车走远,才现身出来。 眼露疑惑之色。 根红苗正,皇后嫡子,皇帝从小就悉心培养的接班人,为何身上不冒紫烟? 这人也不是早夭之相啊,可他往后的人生,竟如同一团迷雾般让她看不清。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太子主动把皇位让给了墨北书! 就挺不合理的,他就不怕墨北书登上皇位后刀了他? 毕竟有他这个正统在,墨北书名不正言不顺。 姜缈摇头,贵圈复杂,其脑回路不是她这么单纯的人能懂的! 背着小手径直走回大牢。 心想算小柿子义气,还知道来陪她坐牢,这避难所算是找对了。 老远就听见池戈的声音,“再加一张软榻,本世子将就睡,把床让给姜小缈。” 说得好像床是他的。 工头苦哈哈的点头应下,吩咐手下工人去买软塌。 冲工人使了个眼色,工人暗暗点头,他懂,买最贵的。 工头松了口气,幸亏世子爷没点名要名贵木料,买个差不多的得了。 “慢着!”姜缈几大步冲过去,狐疑地望着池戈,“你要跟我待一间牢房?” 池戈占据了原本属于她的小板凳,傲娇地扬起脑袋。 “不然呢,小爷转了一圈就你这儿能住人,莫非让我睡干草?奉劝你不要从中作梗,本世子很快就要发达了!” 就问你这个小财迷抱不抱大腿吧! “哟呵,父子相认了?”姜缈抄起双臂靠在墙边,玩味儿地睨着他。 “嗯哼”,池戈小尾巴要翘上天,“本世子的月例很快就要高涨了,手指缝漏点出来就够你花的。” 姜缈一巴掌拍在他肩头上,“够哥们儿!四海阁、聚鲜楼的菜给安排上,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池戈很是爽快,“你先垫着,回头我拿了月例给你就是。”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锦鲤二人组击掌为誓,愉快地达成了协议。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扯着,等到天黑透才装修完毕。 池戈很满意,属实没想到工头如此大手笔,买了张金丝楠木软榻,唯有工头不满意,md,工人会错意了…… 姜缈盘腿坐在金丝楠木罗汉床朝池戈招了招手,“过来,让我看看你……” 话未说完,便见池戈跳上他的软榻,双臂抱着身子呈保护状警惕地望着她。 “本世子不是那样的人!” 姜缈一脸懵逼,“哪样的人?” 小柿子俊美稚嫩的脸蛋浮起两团可疑的红晕,磕磕巴巴道: “就、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把你当、当兄弟,你可不能对我动邪念!” 姜缈给气笑了。 “要点脸不?好看的皮囊你养不起,有趣的灵魂看不上你,自知之明会写吗?” 池戈瞬间恼羞成怒,“想要嫁给本世子的小娘子从京城排到了南越,你有眼光吗?” 姜缈翻了个白眼,“你要是不过来,很快就要去跟莺歌圆房了。” 莺歌飘在她身边娇羞地垂下脸蛋,“大人您说话可要算话啊!” 得亏姜缈没施法,池戈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说话,不然他宁肯去隔壁睡干草。 池戈下意识朝脖子后摸去,终于想起姜缈说过他被下记号的事儿。 急忙跳下软塌飞快跑了过去,背着身子蹲下,急道: “姜小缈你快给我弄掉这鬼东西,我家好多钱要我继承。” 姜缈瞅着那黑色的小圆点,一边想手术方案,一边损他。 “就你这脑瓜子,还是让你爹娘再生个继承人吧,否则这家产迟早要姓姜!” “那不能,我脑子不灵光还不能娶个脑子灵光的夫人了?”池戈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我娘说陈家三小姐打小就聪明,十岁就能帮家里做生意,我打算娶她。” “陈家?颍川世家那个陈家?” “对,就是他们。” 姜缈轻嗤一声,“你这哪是看上人家的脑子,是看上人家的银子了吧?” 颍川陈家历经几朝,其财富的积累怕是连长公主都不一定能比得上。 池戈回头像看傻子一样看了她一眼。 “她一个女子又没有继承权,顶多嫁妆丰厚一些,我朝有规定,夫家不可霸占妇人嫁妆,这是死罪!” “好好好,死罪。”姜缈突然喊了声,“初一,出来!” 缩小成手指大小的初一正挂在她腰带上做美梦。 梦见与战神冥鬲威风凛凛叱咤战场,杀得魔族屁滚尿流…… 被姜缈这冷不丁的一叫,吓得垂死病中惊坐起,方知小丑竟是我自己! 梦始终是梦,冥鬲战神压根就瞧不上它…… 卑微的神贱都没时间心疼贱贱的自己,打起精神飞了出来。 剑尖直抵池戈脑门,只待魔星一声令下就完工,回去接着在梦中与冥鬲战神再续前缘。 池戈吓得背脊发麻,望着这神贱成了斗鸡眼。 姜缈揉了揉额角,“后面来,把这块黑色的皮割了,丁点都莫要残留,不难吧!” 初一立刻调转方向,往池戈脖子上画了个圈。 小柿子的惨叫只响了半声,手术就结束了。 姜缈反手将早准备好的符灰按在那伤处,还没流下来的鲜血瞬间止住。 顺手点在小柿子的昏睡穴上,任由人软倒在床脚睡得香甜。 才慢悠悠地摸出那把从驸马那里得来的青铜小剑。 初一一看,顿时怒了。 哪里来的妖艳小贱货,是不是想抢它的地位?! 看贱! 第56章 扔不掉的青铜小贱贱 姜缈盘腿坐在床上,手捧小剑翻来覆去地看。 嘀咕道:“乍一看像西周的,仔细看又像上周的,这气息又带着点周公的,气质就……挺错综复杂的。” 初一:管他哪周的,看贱! 跳起来就去戳青铜小剑。 青铜小剑灵活地避开,发出一闪一闪的幽光,那节奏让姜缈觉得它在挑衅初一。 “别闹,这剑有灵!”眼睛瞪得溜圆,一把捉住乱窜的初一,顺手挂在腰带上。 不是没见过好东西,但这小剑跟初一不一样,它真就是凡尘俗世的物件啊! 忽然,姜缈感受到一股灵力波动,自远方悄然探来。 浑身汗毛立刻就竖了起来,直觉是被搞驸马的那人察觉了。 “我嘞个去,这世界真有修仙的,惹不起、惹不起!” 当即拿着小剑悄摸着出了大牢,施展缩地成寸术跑到城外,挖了个坑将小剑埋了进去。 口中念念有词:“失物招领处,有怪勿怪,怪我也是白怪,阿门!” 溜了,溜了。 仿佛远离了祸端,姜缈放下心中大石,拐到花街上远远瞅了眼美丽废物一号。 只见那嚯了好几个口子的破碗,竟还缺了一半,里面一个铜板都没有。 难怪今晚没来上交所得,压根就莫得! 果真是个废物,要钱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都做不好,还能干点啥? 白瞎了一张好脸蛋,回头让莺歌给他培训一下。 姜缈嫌弃地转身,去旁边小吃街嗦了碗粉才悠哉悠哉地哼着小曲儿回去坐牢。 抬腿迈过不知做了什么美梦笑出声的小柿子,刚躺下,便觉得有什么东西咯背。 回头一看,整个人都凝固了。 那青铜小剑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床正中,让姜缈莫名有种占了人家高铁座位,被正主死亡凝视的感觉。 “幻觉,一定是幻觉。” 姜缈谨慎地拿两根手指尖捻起小剑往外一甩。 “哐”,小剑砸在墙上,又反弹回来,落到她面前。 姜缈二话不说,抓着小剑又出去刨了个坑埋了。 这回也不哔哔了,缩地成寸术直接开到最大,第一时间回到了牢房。 嘿,你猜怎么着? 那小剑又回来了,比她还快一步。 这尼玛是什么牌子的520? 姜缈不信邪,又拎着小剑出去遗弃。 这回跑远点,埋真觉寺高僧圆寂的菩提树下。 臭不要脸的,以佛祖的名义镇压你! 镇压失败。 这一夜,姜缈疲于奔命于大牢与城外各方,连清风观都去了,三清道祖没镇压住,小剑主打一个对她不离不弃。 就跟她小肚腩上的肉肉一样,根本甩不掉。 姜缈累了,把小剑往包包里一塞,瞬间长出反骨! “不就是个修仙的,说得好像本大仙不会一样,睡醒就去修!” 长松子不说了他家有祖传修仙秘籍吗,修一个就行了。 明天就把这小贱贱还给驸马,冤有头债有主,前面左转是政府! 死道友不死贫道,让国师去死! 格局一打开,顿时就心安理得地睡着了。 青铜小剑在包包里,跟色鬼大眼瞪小眼。 突然发出娇柔甜美的声音,“你叫色鬼吗?” 色鬼:“……我叫无痛人刘先生。”出门在外要多长个心眼,用网名自我介绍就行了。 “呀,你不会痛啊?”小贱贱惊讶不已,跳起来就朝无痛人刘先生戳去。 色鬼,卒! “呀,你都没叫痛,是真不会痛欸。” 小贱贱说完,见对方一直没有反应,终于明白过来,无痛人流先生被她戳死了! 愣了愣。 随后悄咪咪地钻进银锭堆把自己埋了。 她什么都不知道,不关她的事。 决定以后都安分点,不能被这个厉害的小姑娘遗弃掉。 主人不要她了,只有跟着这个厉害的小姑娘,才有可能带着她去仙界找主人…… 第一道曙光划破天际,熹微的晨光从巴掌大的窗户口射了进来,落在池戈面上。 小柿子浓密的长睫轻轻颤动,睁开眼后好一阵迷茫。 “咦,我怎么睡在地上?梦游了?” 翻身坐起,侧头对上姜缈睡得香甜的脸蛋。 少女眉宇灵秀,那张小脸,平时灵动张扬、如同夏日里灿烂而热烈的阳光,此刻安静乖巧得像是初绽的桃花,娇嫩可爱。 池戈愣住了,下意识伸出手指头在那q弹的小脸蛋上戳了戳。 姜缈猛地睁开眼,赫然起身,抓起初一就要行凶。 “修仙的,看贱!” 池戈本就做贼心虚,吓得连滚带爬,跟个大马猴一样跳上软塌。 “是我,是我!” 姜缈揉了揉眼,扔下初一拍了拍胸口。 “吓死本大仙了,还以为修仙的来追杀我了。” “修仙的?”池戈眼睛一亮,“在哪儿?我要拜师,我要修仙!” 姜缈白了他一眼,“搞你爹那个,拜吗?” 池戈下意识朝脖子后摸去,“还想搞我那个?” “嗯。”姜缈懒懒应了声,打了个哈欠。 “那不拜了,我还是拜你为师吧,你之前说过吃了我大舅锦鲤就收我为徒的,你不能言而无信!” 池戈又跑过来,蹲在床沿边望着她。 姜缈翻了个身留给他一个背影,“睡醒再说。” 池戈撅着嘴,就知道骗小孩儿! …… “姜缈打人一案快要公审了,再不下注就晚了。” 苏玥儿舌头还没好利索,但好歹能说话了。 抱着自己的钱匣子,朝死死抱住她双腿的丫鬟说道。 丫鬟要哭了,“小姐,求求了,老太爷命令奴婢一定要把您看好,任何与姜缈有关的事儿都不能让您参与。” 苏玥儿气呼呼地蹬开她。 “我就去下个注,又不跟姜缈打照面,再说了,我想招惹她也招惹不着啊,活该她坐牢!” 丫鬟吓得小脸苍白,“这话可不兴说啊……” 下意识看了看周围,说不定姜缈放了鬼出来在监视他们。 “瞧你这点儿出息,我才不信姜缈能抓鬼,招鬼还差不多。再拦着我,把你贬成末等丫头!” 苏玥儿放下狠话,转身就走。 丫鬟无法,只得闭上嘴跟着去了…… 博通赌坊下注的地方围满了人,苏玥儿背着家里来下注也不敢嚣张,只得老老实实排队。 正等得烦躁,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颗心顿时“砰砰”跳了起来。 丫鬟顺着她目光看去。 只见姜家二公子姜沣黑着脸,匆匆从对面路过,身旁跟着个小厮赔着笑脸不知在说着什么。 丫鬟急忙挡住她的目光,怯怯道: “小姐,别看了,老太爷已经将、将这桩亲事推了。” 苏玥儿顿时眼前一黑,“什么?” 第57章 姜缈这次死定了 苏玥儿颤抖着唇角,哆嗦问道:“为、为什么?” 丫鬟担忧地看着她,小声道:“老太爷说姜家跟姜缈关系闹成这样,您要是嫁去姜家,一定会受到牵连。” 实际上苏太医原话是,若苏玥儿嫁去姜家,他苏家必然会受到牵连,她若要使性子就一辈子老在家里好了! 苏玥儿泪眼汪汪,“姜、姜家怎么说?” 丫鬟垂下头,声音更低了,“他们同意了。” 苏玥儿身子狠狠一晃,丫鬟急忙扶住她才没倒下。 把怀中的钱匣子往丫鬟怀中一塞,苏玥儿抹了把泪,咬牙切齿道: “给本小姐全下,赌姜缈判刑!” 话音未落,已经拎着裙角匆匆朝姜沣追去。 丫鬟想追上去阻止,又生怕小姐回来怪罪她没下注,被贬成末等丫头。 罢了,小姐非要作死就作去吧,大不了答应做老太爷的十六房小妾。 苏玥儿气喘吁吁地追上姜沣。 “姜、姜二哥……” 姜沣回头,见到她脸色更不好了,冷漠疏离道:“苏小姐有何贵干?” 苏玥儿心中一痛,小脸涨得通红,从前姜二哥不是这么对她的。 一定是祖父回绝了这门亲事,伤了他的自尊心。 咬着唇看向那小厮,希望他有点眼力劲儿走远一点,她好跟姜沣说话。 那小厮偏不,跟根木头一样杵在那里一动不动,主打一个主子在哪儿我在哪儿,我是主子的贴身袄。 苏玥儿心中暗骂蠢货,眼见姜沣不耐烦地蹙起眉头,只得硬着头皮开了口。 有些话今日不说,往后更没机会说了。 声若蚊蝇般道:“那、那不是我的意思,我、我的心意从未变过……” 姜沣嘴角噙起一抹冷笑,苏家退婚正中他下怀,但也让他没脸。 罢了,不久后他就是国公之子,京城真正的新贵,苏家不过是太医世家,苏家女压根就配不上他。 正想甩袖离去,突然脑筋一转,神情瞬间变得沉痛万分。 “玥儿,其实我与你心意一样,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只道是无缘了。” 苏玥儿又喜又悲,蓦地生出无尽的勇气,语气坚定道: “只要姜二哥的心意仍如往常,玥儿必不相负!” 姜沣深深看了她一眼,“其实也不是没有转机,只要我入了国学书院,定能让你家长辈高看一眼,到那时我才有底气重提此事。” 苏玥儿惊喜地抬起头望向他,破涕为笑,“姜二哥不是已经被录取了么?” 姜沣叹息一声,落寞地摇了摇头。 “也不知为何,书院说我之前的考试不作数,还需重新考一次,我怀疑有人从中作梗!” 苏玥儿惊得张了张嘴,“怎么会呢?国学书院录取学生,一向是由最为正直严谨的宋大学士把关,谁能让他坏了规矩?” 姜沣面色沉了沉,凉飕飕地扫了她一眼,语气隐隐不悦,“你也认为我考试成绩不合格?”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苏玥儿急忙摆手。 随即把心一横,说道:“宋大学士与祖父有些交情,宋夫人身子弱,常常请祖父帮着调理,我让祖父去说说 。” 这正是姜沣的用意。 闻言,看向她的眉眼变得温柔起来,温声道:“会不会让玥儿难做?” “不会的,祖父最疼玥儿了。”苏玥儿羞涩地一笑,似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垂下眼眸道:“那姜二哥等玥儿好消息。” 也不等他回答,便快步离去。 心中小鹿乱撞,月余不见,姜二哥比往常更加沉稳,也更加英俊了。 苏玥儿决定了,回家就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祖父帮姜二哥成功进入国学书院! 姜沣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勾出一抹讥讽的笑。 若她能办妥此事,要了她又有何妨? 不过这娶可就要变为纳了! 苏玥儿心情大好,连姜缈判不判刑都不是那么有兴趣了。 不如留着银子,回头给姜二哥买套珍贵的笔墨纸砚,作为他入学的贺礼。 丫鬟从人群中挤出来,把下注的回单交给她。 “小姐,按您吩咐,奴婢全买了姜缈判刑。” 苏玥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两银子都没留?”这可是她从小到大的全部积蓄! 丫鬟老实地摇头,“奴婢不敢自作主张!” 苏玥儿咬着牙,“平日也不见你这么听话!等着去做末等丫头吧!” 丫鬟在她身后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会这样! 等着叫我姨奶奶吧您嘞! …… 老太傅收下管家交回来的下注单子,抚着胡须冷笑连连。 他买了一千两赌姜缈判刑,赢了就赚三千两,又买了五百两赌姜缈不判刑,赢了能赚五万两。 不管结果如何,他都是赚! 这笔银子,就拿去买姜缈的命吧!!! 那帮兔崽子怕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姜还是老的辣! …… 姜家,姜淮将下注的回单交给姜夫人。 得意道:“娘,我买了五千两赌姜缈判刑!” 姜夫人惊道:“不是让你两样都买的吗?” 姜淮双手负于背后,神态自得。 “这您就没往深处想了吧?赌坊背后的大老板是长公主殿下,她能没有内部消息?能不知道姜缈会不会被判刑?” “那不判刑就一赔百的盘口,分明就是坑那些想以小博大之人,所以,姜缈这次死定了!” 若不是那日地动把震坏了大牢,他早就去收拾姜缈了。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姜缈一辈子都别想出来,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折磨她! 姜夫人皱着眉头很是不安,“这要是赔了,你爹得气疯,我们家毕竟不比别家,也才好起来几年。” 姜淮敷衍地安慰了她几句,去找姜锦婳说话去了。 姜夫人喃喃道:“我这心里,怎么就这么慌呢……” …… 长公主一早就进了皇宫,赖在御书房不走。 不停在皇帝跟前晃悠。 皇帝不得不放下正在批阅的奏折,无奈地看着她。 “你到底想做什么?” 长公主像幼时一样蹲在他身边,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道: “皇兄,我开盘口的事您知道吧?” 皇帝淡淡嗯了一声,“简直胡闹,朕听太子说,买姜缈判刑的比买她不判刑的多很多,你这是打算赔个底儿朝天?” 长公主嘻嘻一笑,“所以,这不是找您商量来了嘛!” 皇帝浑身汗毛直竖,伸手按在她脑门上推开,“你离我远点,我害怕……” 警惕地看着她,“国库真没多少银子!” 长公主不屑地撇了撇嘴,“瞧您说的,您那点蚊子肉我能看上?” 皇帝一口老血差点喷出,“蚊子肉你吃少了?” 他但凡多一个亲妹子,绝逼跟这个断绝关系! 长公主也不装了,站起来把御案上堆满的奏折扫落下地,掏出本薄薄的手抄本放在他面前。 “皇兄,送您一个大宝贝!” 第58章 别为感情掉一滴泪,只为钱财夜不能寐 手抄本封面龙飞凤舞地写着《论大丰律法之不足》。 皇帝太阳穴突突跳。 “谁写的?” 长公主洋洋得意,一脸骄傲道:“自然是我那学富五车、智慧无双的亡夫。” 皇帝突然反应过来。 是啊,妹夫都亡了,妹子怎么还挺欢乐? 如不是她提起,他还都忘了妹子新寡,不该哭唧唧吗? 这不正常,这两人感情甚笃,妹子不该是这种反应。 望着她春风满面的脸,狐疑道:“驸马都没了,你开心个啥?” 长公主做出深沉状:“亡夫曾说过,别为感情掉一滴泪,只为钱财夜不能寐,他让我好好活下去,反正每天都有新的打击。” 皇帝:“……” 感觉好有道理,但又好像哪里不对…… 长公主敲了敲桌面,“不要试图转移话题,您先看看这个。” 皇帝瞅了她一眼,认命地翻开手抄本,这要是不满足她,今儿个都别想清静。 第一页上写着:【一个字:缺乏人性化。】 皇帝狐疑地抬起头,“这明明是五个字。” “您看错了 ,不信您再看。”长公主提笔,将一字涂了,现场改成五。 皇帝深吸了口气,不气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继续翻阅。 原以为这一册要看许久,结果不到半刻钟就看完了。 全篇就写了一个内容,如何修改律法让姜缈在除了判刑与不判刑这两条路外,还有路走。 皇帝神情渐渐严肃,从嗤之以鼻到若有所思,最后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缓缓起身,“驸马头七未过,朕去送他一程吧。” 他竟不知驸马居然如此大才,此等才华却只用在经商上,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若能辅佐于他,他至于天天累成狗? 搞得后宫怨声载道,后妃们争先恐后地给他送补品……让太后误会他不行了,拐弯抹角地暗示他不要讳疾忌医。 他只是太累,不是太萎! 可惜……驸马已逝,悔之晚矣! 长公主一把把他按下去,“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有这功夫赶紧宣人来,连夜改律法。” 皇帝怒。 长公主一句话就灭了他嚣张的气焰。 “您要是不改律法,就连夜改赋税吧,否则别妄想施行您那些仁政了。” 长公主威胁完自家皇兄,趾高气昂地走出御书房。 皇帝捏着拳头重重捶桌,朝候在一旁当隐形人的卓公公说道: “你看看她,都威胁上朕了!” 卓公公同情地瞅着他,幽幽道:“这么多年,圣上您还没有习惯吗?” 怪谁? 还不是圣上您自己惯的。 “对了……”长公主去而复返,吓得皇帝慌忙调整表情。 “皇兄,您的锦鲤养得太少了,就剩下两条,我都不好意思偷。” 皇帝惊呆了,“你好意思说你要偷!” 长公主甜甜一笑,“亡夫曾说过,若您只养一条鱼,鱼死了您会很难过,可当您养了一池子的鱼,您还会在意死几条吗?” 皇帝和卓公公对视一眼,好tm有道理! 受害鱼:我也不知道,我观赏鱼的属性怎么变成食用鱼了。 * 锦鲤二人组弓着背脊,鬼鬼祟祟地从牢头眼皮底下走过,打算集体越狱。 牢头:“……”要我把眼睛戳瞎吗? 二人溜出城,直奔西山清风观。 “他们真的有修仙秘籍?”小柿子从听到这个消息到现在,已经问了无数次同样的问题。 姜缈正想转身给他一拳,打晕算了。 “我太激动了,我要是修仙了,就把家产全给你。”小柿子激动得立下口头遗嘱。 姜缈收回拳头,“哈哈,真的吗,那高低得让你先看秘籍。” 长松子殷勤地将二人迎进大殿。 恭恭敬敬地说道:“高人,俺去取师祖留下的手札,您先参观参观。” “师祖曾留下话,说咱这三清殿里有大机缘,兴许您就撞上了呢?” 池戈一个箭步冲到三清道祖的塑像前,凝神仰望。 姜缈背着小手转了一圈,目光在三清道祖的雕像上稍作停留,然后缓缓移向了东侧。 那里立着尊人像,虽只是个背影,却宛如一位仙风道骨的真人。 虽静立不动,却能感受到那自内而外散发出的仙气与道韵。 月白的道袍如同月光倾泻,纯净而明亮,衣袂飘飘,仿佛随时都会随风而起,飘向那遥远的云端。 姜缈若有所思,半晌感慨道:“这雕像一定花了很多钱。” 池戈也走了过来,望着那雕像,皱着眉头道:“我怎么感觉有些眼熟,好像曾认识他。” 姜缈睨了他一眼,“今天的风好大,和你一样,真会吹!” 小柿子一脸认真地看着她,“我没吹,我好像揍过他吔。” 姜缈扭头就走,不想跟妄想症患者说话。 长松子蓬头垢面地捧着一个满是灰尘的匣子小跑过来。 “高人,找着了。” 姜缈示意他放在院里的石桌上,把灰尘吹去打开匣子。 小柿子在身后弱弱提醒,“你刚才说让我先看的,家产。” 姜缈立马退后一步,做了个请的动作,“您请。” 池戈神色慎重地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将那木匣子打开,珍而重之地捧起里面一卷竹简。 姜缈疑惑地看向长松子,“你家这位师祖贵庚?” 长松子想了想,“师祖约莫三千岁是有的。” 姜缈差点破防,三千年前这个世界怕是灵气充裕得令人发指,能是现在这稀薄的灵气能比的吗? 飞升这条路怕是堵死了…… 池戈已经打开竹简,望着那上面一个个歪歪扭扭、奇奇怪怪的符号一脸懵逼。 “这都什么玩意儿?” 姜缈凑过去一看,顿时双眼睁得溜圆。 “我去,你家师祖是生怕你们能修成仙吧?” 这尼玛英文修仙秘籍,你敢信? 合着是个歪果仁穿越来,最终修成仙飞升的吧…… 这个世界好奇怪,穿越人士多如狗! 长松子吓得连连摆手,“这话可不兴说啊,上一回说这话的师公的师公被雷劈死了。” 姜缈撇嘴,“我不信,除非他劈我一次。” “轰”~~~ 话音未落,万里无云的天空响起晴天霹雳…… 第59章 修仙第一步,先砍姜缈上三路 “卧槽!” 一道紫色闪电不偏不倚落在姜缈头上。 瞬间,姜大仙难得梳得整整齐齐的发型成了方便面,刚泡好那种,还在冒烟儿。 小脸黢黑只剩下两个白眼球,眼神僵直。 姜缈默默抬头望天,一开口喷出一道白烟。 “但凡杀不死我的,必将杀不死我!” 说着,朝天空竖起中指。 长松子和池戈吓懵了。 都不敢确定这是不是姜缈的鬼魂在说话。 池戈试探道:“姜小缈,你死了吗?” 姜缈抹了把脸,黑均匀了,“洒洒水啦!” 两个人同时松了口气,长松子看她的眼神更加崇拜了。 “高人就是高人,师祖都劈不死您,您必有后福!” 姜缈只心疼身上破破烂烂的袍子,md,价值两钱五,说没就没了! 幸亏怕引人注意,把囚衣脱了,得以幸存。 黑着脸借地儿冲洗了一下,换上本打算出庭那天才穿的新袍子。 板着小脸抄起桌上的英文竹简转身进了大殿,“谁也别打扰我!” 大殿的门“砰”的一声关上,差点把小柿子的脸拍成平板。 长松子和他面面相觑,均是担忧不已。 异口同声道:“她不会把秘籍毁尸灭迹吧?” 姜缈把自己关在大殿里整整三天三夜,可把京兆府尹和后援团急坏了。 景老夫人埋怨府尹,“你怎么不看着她点儿?她还这么小,跑出去被坏人欺负了怎么办?” 众人:“……” 老夫人对姜缈的误解是不是太大了? 她不欺负人就谢天谢地了! 宋大学士也皱起了眉头,“她那性子虽不是任人欺负的,可毕竟也只是个小姑娘,姜府若要来阴的,她也无力反抗。” 闻言,卓公公沉吟道:“要不要让人查查?” 墨北书暗戳戳地笑了。 他亲眼见过姜缈的厉害,两根手指头就能把沈南拎着扔开,她无力反抗?别闹了。 永宁侯也不担心。 别的不说,有那把自己会动初一剑在,他都担心谁把姜缈惹急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但这两人都不说。 都有种只有我知道姜缈秘密的爽感。 府尹幽幽道:“你们都不担心世子爷的吗?” 卓公公大惊,“世子爷也不见了?” 府尹哭丧着脸点头。 “赶紧找啊!”卓公公大喝一声。 很快,官府官差、朝廷特务机关齐齐出动,展开寻找世子爷和姜缈的秘密行动。 姜缈只是附带…… * 三天后,清风观大殿的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姜缈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手里拿着那本翻译好的修仙秘籍。 一脸绝望地将秘籍拍在池戈的胸膛前,打算将自己所有的失落都转移给他。 “拿去,你修吧,记得把家产留给我。”姜缈有气无力地说道。 池戈顶着黑眼圈,翻开那本用黄纸扎成册的秘籍,看了一眼后,迟疑道:“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那就别讲。”姜缈没好气地打断他。 她现在的心情就像是被几百道雷同时劈了一样,哪里还有心情听池戈逼逼叨。 “你真的认识那些字?”池戈为了修个正宗的仙,还是不当讲的讲了。 姜缈也没心情逗他,双眼发直,生无可恋地说道:“你新爹也认识,不信你问他去。” 池戈一听,心里顿时安定了大半,虚伪地笑道:“呵呵,没必要,我就随口问问而已,怀疑谁都不能怀疑你啊!” 说完,趁姜缈不注意溜进大殿将竹简收入怀中,还是得找爹看看才放心。 突然,他反应过来,姜小缈怎么看起来这么不开心? 忙问道:“这秘籍有哪里不对吗?” 姜缈老实地回答道:“是我不对,我没有灵根,修不了仙。” 她第一天就翻译完了秘籍,花了两天两夜思考自己为啥没有灵根。 她明明有点灵力,也能感受到灵气啊…… 池戈同情地望着她,然后非常讲义气地安慰道: “其实你也不用太难过,你虽然不能修仙,但你能继承我的家产啊,这样一想,是不是觉得心情好多了?” 姜缈幽幽看了他一眼,“最可怕的是既不能修仙,也继承不了你的家产。” 池戈断然否定,“那不能,本世子就是那传说中的绝世天才,我与成仙只隔着一本秘籍,如今秘籍有了,只要本世子愿意吃苦,那必然是一遇风云便化龙!” 姜缈涣散的眼神终于在池戈狂妄的脸上聚了焦。 拍了拍他的肩头,“好的,只要你肯吃苦,这辈子就有吃不完的苦。” 池戈道心坚定,丝毫不为所动,目光坚毅地望向天空。 “不管你怎么说,本世子都会为了梦想努力的!” 姜缈难得没有打击他,赞同道:“好的,没有人能让你放弃梦想,你自己试试就会放弃了。” 池戈:“……” 修仙第一步,先砍姜缈上三路! “走吧,大牢清静,实乃修炼圣地。” 姜缈耷拉着脑袋往山下走。 池戈走到半路上才想起长松子托他转述的话。 “哦,那个道士跟他师弟去给老王妃治病去了。” “嗯。”姜缈鼻子哼了一声,随口道:“治不死的,老太太大限在明年。” 池戈闻言大惊失色,拽着姜缈的包包带子,急道: “老王妃明年还不能死,你有办法让她不死吗?” 姜缈嗤笑道:“人终有一死,大家都可以死,凭什么她就不能死?” 池戈眼神忧虑,“我二哥还有个大哥,靖王妃想让他哥袭爵,一旦他哥袭爵,我二哥就惨了,现在是老王妃压着,我大舅才没有下旨。” 好一出豪门争抢继承权的大戏! 姜缈没有灵根的郁闷一扫而空,掏出包瓜子嗑了起来。 吐出块瓜子皮,眼睛晶亮,“快说说,他家怎么个情况?他哥咋了?” 那神态活像村口的大妈。 池戈满脸嫌弃,“他哥满脑肥肠,无才无德,哪像我二哥这般有才能,再说了……” 池戈突然住了嘴,神色不自然道:“总之,老王妃一死,我二哥就没好日子过了。” 姜缈拿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你知道吃瓜没吃全是什么感受吗?” 池戈懵懵地看着她,“什么感受?” 姜缈阴险地一笑,一把抢过池戈怀中的秘籍和竹简,跟只小猴一样迅速攀爬到旁边的大树上。 “如同你修仙没有秘籍的感受!” 小柿子气得脸蛋通红,站在树底下无能咆哮,“姜小缈!!!” 第60章 京城第一滚刀肉非你莫属 “叫你爸爸作甚?”姜缈反客为主,树上开花。 “嗯?粑粑?”池戈惊恐地退后,“你别拉啊……我说还不成吗?” 姜缈:“这还差不多。” 池戈顿了顿,“不过你得发誓不外传。” 姜缈麻利地竖起手指,“我发誓我若乱传,天打雷劈!” “不行不行,换一个,你又不怕雷劈。” 姜缈暗骂,这小子突然变聪明,吃营养快线了? 又道:“我发誓我若乱传,我男朋友就是狗!” 池戈怒不可遏,“你就我一个男朋友,为什么要害我?” “行行行,我发誓我若乱传,就叫我打一辈子光棍。”为了吃瓜,姜缈选择了为梦想发誓。 池戈终于满意了,点头道:“这个狠,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女子嫁不出更惨的事了。” 莺歌轻蔑一笑,比惨?奴家自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池戈娓娓道来。 “我听我爹娘墙角时听到的哈,也不一定保真,话说……” 原来,墨北书是前一位靖王妃的儿子,如今的靖王妃之前只是侧妃,正妃死后,靖王才立她为正妃。 如此一来,庶长子便成了嫡长子。 靖王在世之时也极为偏心,喜欢长子,对次子墨北书不闻不问。 老王妃心疼墨北书,才将他送到京城,与太子为伴接受教育。 靖王妃手里握着靖王属意长子袭爵的遗书,老王妃却以长子无能,无法治理好封地为由,坚持让墨北书袭爵。 如此,就僵持到现在。 所以,没了老王妃这个坚定的拥护者,墨北书休想袭爵,下场也难以预料。 姜缈听完,露出一个“就这?”的表情。 池戈很受刺激,核心秘密冲口而出,“你知道个屁,靖王是怀疑我二哥不是他亲儿子。” “尊嘟假嘟?”姜缈兴奋得从树上跳下来,从包包里掏出个香瓜,分了一半给池戈。 锦鲤二人组蹲在山道上,啃着瓜鬼鬼祟祟地议论开了。 “那他亲爹是谁?” “我娘也不知道,但她怀疑是我大舅,我二哥鼻子跟太子皇兄长得特别像。” “不是应该跟你大舅像吗?” “我大舅鼻子更大一点,他们的好看些。” “倒也合理……那前靖王妃跟你大舅有一段?” “不清楚,我猜是有的……” 莺歌很是不屑,心道非要有一段吗,有一夜就够了。 初一听得直摇头,有条狗从这俩八婆跟前路过,几分钟后就得身败名裂! 姜缈站起身来,“别瞎操心了,本大仙看了你二哥一眼,就知道他非池中蛤蟆,小小封地不够他塞牙缝的!” 这大丰往后都被他一口吞嘴里。 池戈有被安慰到,姜小缈嘴虽贱,倒也不会拿正事儿诓他。 二人才刚进城,就被一堆人围住了。 特务机关头子上前对小柿子嘘寒问暖,恨不能透视看看世子爷身上有没有暗伤。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遥遥指向姜缈。 “将此人拿下!” 池戈循声望去,惊得脸蛋一白,“国师怎么来了?” 特务机关头子连忙小声解释,“世子爷您失踪的事儿惊动了圣上,下官遍寻您不着,圣上就请了国师算您的去向,这不,国师一算一个准!” 对国师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池戈推开他,老鹰护小鸡般挡住要绑姜缈的官差,“谁敢动?是本世子带她出去玩的!” 官差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听谁的。 国师坐在敞篷马车上,与姜缈两两相望。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闪起一阵“噼里啪啦”的火花。 国师:这丫头眼里有光,凶光。 姜缈:这老头眼里有光,散光。 国师挥了挥手,官差散开。 他居高临下地朝姜缈说道:“本国师给你一个机会,说实话,是不是你拐走世子的?你意欲何为?” 姜缈剔了他一眼,“美少女的事儿你少打听。” 国师一口气噎得差点内伤。 心中恼怒万分,却表现得云淡风轻,“小丫头伶牙俐齿,欠管教啊……” 特务机关头子立刻表现自己,想要在国师面前刷好感。 板着脸冲姜缈呵斥,“顶撞国师,罪加一等,你想进诏狱吗?” 姜缈一秒兴奋,“管饭吗?” 众人:“……” 京城第一滚刀肉非你莫属。 墨北书骑着马匆匆赶来,冲国师抱了抱拳,“请国师给本王一个薄面,姜缈于本王有恩。” 众人哗然,一脸震撼地看着眼前这个混得比乞丐好不了几分的侯府弃女。 她何德何能,既能与世子爷为伍,还成了烨郡王的恩人? 国师在墨北书心中的地位已经只剩一丁点。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当着众人的面就说道:“上次国师走后不久,姜缈轻轻松松就解决了本王烦恼之事。” 还特意咬重轻轻松松这几个字。 别人不知道是什么事,国师心里清楚得很。 闻言当场破防,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他至今都没想到如何在不伤害老王妃的情况下,把那色鬼弄出来或者搞死。 这小丫头竟“轻轻松松”搞定了? 最大的可能是那色鬼被他吓跑了,让小丫头捡了漏。 墨北书微微一笑,“本王不敢拿祖母的安危开玩笑。” 墨北书的反应让国师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如若这小丫头不是捡漏,那就威胁到他的地位了。 只一瞬间,便决定不择手段要将姜缈打压下去,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压下心底的不安,淡淡道:“是吗,那就恭喜郡王了。” 藏在袖子底下的手颤抖个不停,当即吩咐下人打道回府。 姜缈这才想起那色鬼还没处理。 翻了下包包,惊道:“我色鬼呢?” 墨北书:??? 池戈:??? 众人:“……”这小丫头疯疯癫癫,脑子有毛病吧! 难怪宣远侯府不要了。 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是寻根究底的时机,姜缈跟墨北书打了个招呼。 “我跟他还有点儿事,一会儿回大牢。” 墨北书哭笑不得,又恐官差们不好交差,只得道:“不介意我陪你们去吧?” 姜缈无所谓,“随你。” 特务机关头子悄悄后退,将自己隐藏在官兵队伍之中。 下定决心以后多嘴不办差,办差不多嘴。 姜缈与池戈默契地朝景家走去。 一个去甩锅,一个求证秘籍。 正巧景老夫人又去京兆府蹲姜缈消息,没在家。 家里就景湛一个主子。 姜缈把青铜小剑从银锭堆里刨出来放到景湛面前,一本正经道: “我算过了,它与你有缘,你且好生保管,最好是交给国师保管。” 坑死那个老毕登,刚刚还凶她! 景湛听懂了姜缈的暗示,心中大惊,这到底是什么邪物,连姜缈也解决不了,需得国师出手? 注:以后驸马就叫景湛了。 第61章 年少不知阿姨好 池戈把姜缈和墨北书支开。 姜缈猜到他的小心思,主动邀请墨北书,“小郡肝,我们去欣赏一下池子里的锦鲤吧。” 看看值不值得吃。 因为皇帝喜欢养锦鲤,京中贵族也兴起了养锦鲤之风,几乎各家都养。 两人一走,池戈就迫不及待地把竹简掏出来。 “您快帮我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嗯?”景湛拖出一个长长的尾音。 狠狠瞪了他一眼,习惯性看周围,我竹篾呢? 父子俩之间的默契不是盖的,池戈后脊背一麻,秒懂。 扭扭捏捏地小声喊了声,“爹。” 顿了顿又解释道:“我怕现在就喊习惯了,回头在外面也喊出来,毕竟您尸骨未寒。” 景湛感觉儿子懂事了,都知道维护自己的名声了,老怀大慰。 伸手去接竹简,“找爹帮忙就对了,爹学富五车,没什么能难得住爹。” 如果难住了,那就打这个不孝子一顿。 景湛施施然摊开竹简,看到上面的英文,下意识揉了揉眼。 震惊我妈一万年! 翻来覆去地看竹简,确定这不是上周的。 不是,歪果仁凭啥穿越到我们华夏?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看不懂。 也不是完全不懂,以他那补考三次都没过的英语成绩,无法胜任翻译一职。 但在儿子面前,是绝对不能说不懂的。 老父亲的自尊心和面子观占了上风,都忘了问这是什么东西、哪来的。 试着翻译了第一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下一句不认识,跳过,“天之道……地补足……” “不对啊,爹您说的跟姜小缈写的不一样,她写的是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池戈对照姜缈翻译的秘籍,狐疑地看向自家新爹。 景湛闻言大喜,做了个推眼镜的动作,“哦?缈缈已经翻译了?拿给我检查一下。” 池戈把黄纸递给他。 景湛煞有其事地假装对照检查,时不时点点头。 学着老教授风格点评道:“不错,缈缈用词虽不如我精准,但胜在通俗易懂,表达还算清楚,适合你这个文化层次的阅读。” 池戈放心了,宝贝地把竹简和翻译本收了起来,神神秘秘地对景湛说道: “爹,等着吧,儿子我就要光宗耀祖了!” 景湛生怕他再缠着说英文的事儿,敷衍地鼓励,“爹相信你,努力,加油!” “耶!” 父子俩击了一掌。 一个雄心万丈,一个暗自庆幸,老父亲的尊严守住了。 又是感恩缈缈的一天。 景老夫人得到姜缈和池戈回城的消息,放心回到家中。 见到姜缈惊喜不已,拉着她去了小厅说话。 一落座,老太太就愁上了,“缈缈啊,我儿子说他心仪之人是长公主,这不合理呀!” 姜缈心道老太太没糊涂,但为了合作伙伴长公主的幸福,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景大将军和长公主之间的事,我略有耳闻,你怎知他没有为当年的任性懊悔过呢?” “年少不知阿姨好,错把少女当成宝,如今还能以中年之姿傍上阿姨,是你家祖坟冒烟,大好事儿!” 老太太幽怨地瞥着她,“好什么好啊,他就不能心仪黄花大闺女吗?京中贵女那么多,还挑不出个好的?” “缈缈,你上回不是答应我说给他牵条姻缘线吗?把这条掐了行不?” 姜缈慢悠悠道:“掐不动,这条太茁壮。”长公主身高156,体重是个小土豆。 “当日你可是说的除了夷安公主是谁都好,再要换人,这难度超过五星,得加钱!” 老夫人下意识捂紧荷包,“加、加多、多少?” 姜缈伸出十根手指头,“这个数,万。” 老太太果断道:“长公主好,聪慧又漂亮,跟我儿绝配。” “还有个现成的大孙子。”姜缈让老太太更认清现实。 得亏景老夫人心理素质强大才没心肌梗死。 默念道:天定良缘,顺其自然,长公主能生儿子,说明生育能力没问题,景家至少有后了…… 在景家蹭了顿饭后,姜缈与池戈肩并肩回去坐牢。 姜缈躺在床上捏着小肚腩,叹息道:“人家都是宝藏女孩,只有我是饱胀女孩。” 池戈不明所以,“你说什么废话?” 姜缈翻身拿背对着他,“修你的仙吧,少管我。” 池戈顿时犹如打了鸡血,翻开翻译本认真看了起来。 姜缈半天没睡着,惊觉那话痨好半天没说话,翻身看去。 只见小柿子盘坐于软榻上五心朝天,神态安详,仿佛进入了一个玄妙的境界。 姜缈隐隐感受到空气中有微薄的灵气在流动。 瞬间破防了,暗戳戳朝初一摸去,一剑戳死他的灵根! 下一秒,泪眼汪汪地抱着初一默默疗伤。 哭了几秒就睡着了…… 大牢里的灵气越来越多,汇入锦鲤二人组的牢房。 随后分成两条,一条进了池戈丹田,一条进了姜缈丹田。 * 黑暗中,宣远侯府外,一个头戴斗笠的驼背老者闭着双眼感受着那股灵气的流动方向 。 随后睁开双眼,露出抹邪恶的笑容。 眼露贪婪之色舔了下唇角,心道: 【小崽子,好好修炼吧,老夫会好好利用你们的身体的,保管一丁点都不浪费。】 随后缓缓转身,看向身后的少女。 露出慈蔼的笑容温声道:“乖徒儿,母子连心血为师帮你弄来,你只需在十五那日把你那好哥哥骗到城外就行。” 姜锦婳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声音激动得轻轻颤抖,“多谢师父帮助。” 老者很满意她的态度,“回去吧,好好修习为师教你的功法,切记不可让你家里人发现。” 姜锦婳连声保证,“事关重大,婳儿省得的,师父您放心。” 老者挥了挥手,姜锦婳再次行礼后钻进侧门。 老者讥诮地无声笑了,这趟京城来得太值了。 原本只想拿到鲁班书,没想到还收获了一颗完美的棋子! 师弟做梦都想不到,他当心肝一样疼的宝贝闺女,跟他眼中欺师灭祖心术不正的师兄,是同一类人。 可惜这丫头没有灵根,不然倒是真能收她为徒。 罢了,就算她有灵根,也注定成为他报仇的牺牲品。 “萧一,国师!”老者咬牙吐出这几个字,目光阴翳得可怕。 良久后阴恻恻地笑了,“萧一啊萧一,等着老夫送你的大礼吧!” 等乖徒儿修习好那功法,就将她送到国师床上。 能与国师同年同月同日死,也不枉她叫他一声师父了! 第62章 千璃上神又被坑了 一觉睡醒天还没亮,姜缈是被饿醒的。 伤心道:“为什么漂亮不能当饭吃?” 正要招呼小柿子点外卖,却见人家依旧保持昨夜的状态,还在吸灵气。 md,不吃了,嫉妒使人饱胀! 姜缈垂头丧气地去净室洗漱出来,突然想起美丽废物一号没来上交所得。 立刻扯着喉咙把牢头喊了过来。 一打听才知道这三日美丽废物都没来。 不好,美丽废物携款潜逃了! 姜缈赶紧掐算,半天没算到冷千璃的下落。 心头一痛,小脸一下就白了。 懊恼得捶胸顿足,谁说的挣钱是件细水长流的事? 她就该把他卖了!一夜暴富! 这波血亏! 打击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姜缈返身躺回床上安详地闭上眼,只要我不出去浪,打击就找不上我! 早早起床真的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说,再睡一觉。 忽然,跟个棉花一样弹了起来。 姜缈小心翼翼地朝刚才躺下的地方看去,顿时毛骨悚然。 那青铜小剑又双叒叕他妈回来了! 她仿佛看见那小剑冲她贱兮兮地歪嘴笑:“惊不惊喜?” 沉默良久,还是没想到处理青铜小剑的办法,又差点睡着。 突然听见有人隔着牢门在叫她。 “缈缈,要死了!” 姜缈:“……” 尼玛,大清早的,要不要这么客气? 景湛站在牢门外,神情焦急,眼巴巴地往里瞅。 姜缈几步窜过去,掐着腰凶巴巴道:“说。” “那、那东西不、不见了!”景湛语无伦次,六神无主,给人一种祸不单行的感觉。 姜缈默默举起青铜小剑,面色木然道:“惊不惊喜?” 景湛吓得一个趔趄,幸亏这具身体反应敏捷、臂力强大才勾住铁栏杆没有摔倒。 站好后面色一秒恢复正常,器宇轩昂地负手而立,风度翩翩。 “既然没有丢失,那我就放心了,保重!”跟个衣冠禽兽,说完就走。 “回来!” 姜缈目露凶光,初一神贱不知何时已经架在小柿子脖子上。 盯着景湛咬牙切齿一字一字道:“把它送去给国师,现在!立刻!马上!” “好嘞,我就是这么打算的。”景湛神情一肃,恭恭敬敬双手接过青铜小剑,转身快步而去。 恨不得后背生翼,立刻就飞到国师府,把这份大礼送出去。 姜缈召回初一,蒙头大睡。 根本就不去想青铜小剑会不会回来,回来又怎么办? 人类所有的烦恼都来自于思考,有什么事儿当时想不通,就放一放,后面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 与此同时,美丽废物一号千璃上神和疑似美丽废物二号掬月上神,背对背被绑在一起,委身于京城西郊一处废弃宅子里。 屋内昏暗无光、潮湿霉臭,只有几缕微弱的阳光从屋顶的缝隙中透进来,勉强照亮了这个阴冷的空间。 陈设简陋,几张破旧的桌椅随意摆放,上面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到处都是蜘蛛网。 蜘蛛网下,冷千璃眼底浓云翻滚,仿佛狂风呼啸,卷起无尽的碎冰和骤雨翻飞。 咬着腮低声咆哮。 “三天!整整三天,你知道我怎么过来的吗?你说姜缈会来找我们,她人呢?” 掬月上神神情闲适,眼底笑意分明,似拢了温和的月泽,光华流转。 眉目轻轻舒展,一开口,声音仿如那微风拂柳般温柔。 “唉,你总是这样性急,几千年都等了还差这几日吗?你怎么能对缈缈这么没有耐心?你就不怕她对你失望吗?” 冷千璃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不容易想到一句能怼回去的话,掬月上神又先他一步开了口。 “本尊挖空心思想出这个办法来,也是为了你好啊,你不是要在缈缈面前装惨吗,这还不够惨吗?” “本尊逼你了吗?难道不是你自己愿意的吗?” 千璃上神再次张口结舌。 半晌,底气不足地问了一句,“那你算到姜缈到底什么时候来吗?” 如果实在是等不来,不如回去乞讨啊,哪怕只有一枚铜钱,也能名正言顺地去见姜缈。 “哦对了,有件事本尊忘记告诉你了,本尊下来时天尊特意警告过,不允许我们在凡间使用法术,一旦被发现……” 冷千璃心头一紧,忙问道:“一旦被发现会怎样?” “天尊会亲自把缈缈带走,去一个我们再也找不到的地方。”掬月上神语气凝重地回道。 冷千璃松了口气,幸好他只用了一次法术,让那个跟姜缈有因果的蝼蚁磕破额头,天尊应该没发现。 桑掬月像是看透他的心思,慢悠悠道:“使用千里眼、顺风耳、潜行术、千里传音等等小法术也不行。” 冷千璃立马又算了起来,他好像也就用了一两次,幸好天尊没有发现,以后可不能用了。 刚放下的心还没完全落下。 桑掬月又补充道:“我们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天尊,他老人家仁慈,体谅我们一开始不习惯,便给了我们三次犯规的机会。” 说罢,回头看着冷千璃,眉眼浅浅地弯起。 “千璃上神,你的三次刚好用完,而本尊,还有三次机会!” “你!!!” 冷千璃瞬间暴怒,双臂一振就要挣断绳子跟对方决一死战。 桑掬月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小心,这绳子以凡人之力是万万不可能挣断的,你又犯规了!” 冷千璃顿时两眼一黑,毁灭吧! 桑掬月玩他脑筋百十回,他竟然还会上他的当! 当即阴沉着脸道:“不等了,怎么把本尊捆起来的怎么放开,本尊要去乞讨!” 桑掬月突然“嘘”了声,悄声道:“你听!” 冷千璃俊挺的眉头一蹙,竖起耳朵倾听屋外传来的动静。 由于不敢用法术,只隐隐听到不远处有几道脚步声,有人压抑着兴奋之意说道: “你们要找的人就在最里面那破宅子里,但是他们有两个人。” 另一人好似不放心,再次确认道: “你确定就是当日在东山真觉寺前那个长得很标致的乞丐?” “小人看得清清楚楚才敢来禀报,您放心!”先前那人语气谄媚,小心保证。 桑掬月笑得像朵花儿,无声翕动嘴唇,“是来找你的。” 说罢,外面的人已经推门而入。 千钧一发之时,桑掬月施展法术,瞬间消失在冷千璃眼前…… 第63章 做一个对社会有副作用的人 “桑掬月!!!” 冷千璃切齿怒吼。 你他娘的跑就跑,倒是把绳子收走啊!!! 这绳子自动收缩,把他绑成了个粽子,之前还只是反绑手臂而已! “咦,怎么只剩一个了?” 一瘦骨嶙峋的乞丐诧异地在房中扫视,半个时辰前他明明看见有两个人绑在一起的。 另一个也俊得好像那传说中的仙人。 当时可把他嫉妒坏了,他要是长这样一副好相貌,高低得是那小倌馆的头牌! 再不济随便入赘哪个富贵人家,挑一家最有钱模样最俊的! 然而他只能做一个对社会有副作用的人…… 他身后跟着五个腰圆膀粗的大汉,目光落在冷千璃面上,对了对手上拿着的画卷。 是他是他就是他,贵人要找的那个他! 满意地点了点头,朝那乞丐笑着踹了一脚,“猴三儿,算你走运,那么多叫花子就你发现了他的踪迹。” 说着,抛出两块碎银子扔在地上,“大爷赏你的,滚吧!不想死嘴巴就闭严实点儿!” 猴三急忙捡起来,点头哈腰地告了退。 冷千璃不动声色,冷飕飕地盯着留下这几人。 这些蝼蚁找他做什么? 莫非是姜缈派来找他的人? 这样一想,心中瞬间甜丝丝的,他就知道姜缈就算忘了他,也依旧会放不下他。 这是刻入灵魂之中的眷恋! 但又有哪里不对…… 对了,如果是姜缈派来的人,桑掬月那厮不会跑! 千璃上神脑子总算正常思考了一回,冷眼斜睨这眼前几个蝼蚁,眼底似有寒冰凝集。 哼,本尊就算不用法力,也不是你们这些蝼蚁能摆布的。 那几人二话不说,上前就一个大麻袋从头兜下,将他套了进去,麻利地扎紧了口子。 冷千璃:“……” 不能用法力,他好像……只能任人摆布…… 但他抗揍啊,凡人又杀不了他! 眼睛一闭,拳头一松,算了,反正也死不了。 姜缈说过他脑子有坑,正好给敌人设陷阱,哼! …… 姜缈回笼觉还没睡醒,就又被人喊醒。 生气! 本来睡前准备原谅一切,现在打算重计前嫌。 提着初一黑着脸冲到牢门前,咆哮道: “谁tm活腻了?面对疾风吧!” 外面,牢头吓得猛退好几米。 工头也想退的,可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感给了他无限勇气,牢牢抱紧了铁栏杆。 硬着头皮面对姜缈点头行了一礼,神色慌张道: “姜、姜大师,求求您帮小人算算,我娘子不见了!” 姜缈见他双眼通红,嘴角都急出了火泡,起床气消了大半。 说话时还带着没睡醒的鼻音,“莫要慌,慢慢说。” 工头深深吸了两口气,“我娘子昨晚半夜起夜,我睡得迷迷糊糊也没注意,可当我睡醒时就发现身边是凉的,说明她起夜后就没回来睡。” “然后我就到处找,起初以为她早起串门儿去了,结果问了左邻右舍,谁都没看见她。” “您快帮小人算算,我娘子已有七个月身孕,可不能出事啊!” 姜缈猛地转身,把头伸进盆里清醒了一下,飞快掐算起来。 越算脸色越不好看。 糟糕糟糕额买噶,魔法怎么失灵啦? 昨日算不到美丽废物一号,今日也算不到工头的娘子。 这不玄学! 工头见她神色数变,心也跟着沉到谷底。 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娘子可是、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姜缈摆了摆手,“不是,是我出了意外……没算到。” 闻言,工头深感安慰,同时又沮丧不已。 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劳烦您了,我再去找找。” 姜缈摸出把钥匙打开大铁锁,“我跟你一起,找府尹派官差去找。” 工头望着她麻利开锁的动作,都忘记了感激。 谁家坐牢还给配钥匙啊?又不是出租房…… 姜缈出去后,想了想,把小柿子反锁在牢里,自个儿跟着工头和牢头走了。 饿死你的灵根! 府尹听明来意,神色立刻凝重起来。 一下子站起身来,“怎么回事,今日接到五起报案,都是家里有身孕的妇人失踪!” 工头闻言,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对着府尹不住磕头,“求大人多派点人帮小人找找娘子,他们母子若有个三长两短,小人也活不下去了……” 姜缈下意识瞅了他一眼,不由得紧紧皱眉。 前几日看工头时,还是家道兴隆子孙满堂之相,这会儿却晦暗不明,表示他的人生面临着极大的变数。 这变数来得突然且诡异,很不对劲儿! 府尹定了定神,沉吟道:“问题的关键是找到关键问题!” 姜缈:“……” 当官的都懂废话文学吗? 但凡有点意义,也不至于一点意义也没有。 姜缈往他跟前一坐,小嘴飞快翻了起来。 “巡检司、五城兵马司、金吾卫,十六卫通知了么?” 府尹摇头。 姜缈妙目一竖,蓦地散发出上位者的压迫感,喝道: “那还愣着干嘛?等开席吗?去叫他们找人啊!” 府尹惊得忘记了思考,腿一抬就往外走,突然觉得不对劲。 到底他是大人,还是姜大人是大人? 算了,他都默认她是大人了。 回头道:“恩人,金吾卫寻人最拿手,可他们只听圣上调派……” “哼,不见了一个池戈,金吾卫就翻遍京城,怎么,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吗?”姜缈冷笑。 说完也知这不能怪府尹,别说这是皇权至上的时代,就算是…… 算球,不说了。 招了招手道:“你回来,快些写文书,派人分别通知其他部门,金吾卫我去想办法。” 府尹心头大定,匆匆跑回来写文书。 姜缈语速越来越快,朝工头说道:“你现在立刻回家,找一些你娘子私密贴身的东西带过来给我。” 工头下意识抖了抖,私密的……还要贴身的…… “最好是头发什么的。”姜缈补充了一句。 工头吐出一口浊气,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姜缈说完,人飞快不见。 人命关天之事,也不管惊不惊世,骇不骇俗了,施展缩地成寸术朝长公主府狂奔。 京兆府门前守门的差役只觉得眼前一花,姜缈便没影了。 转头问旁边的同僚,“你刚才看见有什么过去了吗?” 同僚揉了揉眼睛,“好大一只苍蝇!” 姜缈直接翻墙而入,在后花园找到正与景湛私会的长公主。 一把拎起她后衣襟,“进宫,找你哥要个指令!” 姐妹儿们,跪求好评,求追读!!! 第64章 被自己蠢哭了,但又舍不得揍自己 “你慢点啊,本宫要吐了……” 长公主突如其来体验了一把“极品飞车”,有了晕车反应。 姜缈反手塞了颗“晕车药”进她嘴里。 几秒钟后,长公主便感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春风得意……最后心潮澎湃。 脚不沾地,欢呼雀跃地说道: “哇,这就是成仙的感觉吗?这风好大,这味儿好清新……缈缈去找本宫皇兄做什么呀?是不是想瞻仰圣颜啊?他没本宫好看啊……” 姜缈飞快打断她,“让他下令出动金吾卫寻人。” 长公主脑子处于极度兴奋之中,嘴巴不受控制地说出不过脑子的话。 “寻什么人啊?是不是很重要啊?男的还是女的啊?俊不俊啊?多大岁数了啊?成家了吗?有……” “肃静!”姜缈一张符贴她脑门上,世界瞬间清静了。 转头就看见长公主那双神采奕奕的大眼睛还闪烁着亢奋的光芒。 偷偷咧了咧嘴,好像……喂错药了…… 不过问题不大,阻止长公主吐她一身的目的达到了就行,是药三分毒嘛,有点副作用也正常。 姜缈拎着长公主飞檐走壁,翻过三丈高的宫墙,直奔御书房。 侍卫队队长眼睛一花,惊道:“我好像看见长公主殿下跟个谁飘过去了……” 视觉神经捕捉到的信息晚一步传入大脑。 经大脑一分析得出结论:长公主殿下被人劫持了! 侍卫队队长瞬间兴奋,犹如打了鸡血般大声喝道:“抓刺客!!!” 祖宗显灵嘞,前辈们一辈子没等到的机会被他等到了。 只要拿下刺客,必定官升三级,超越景大将军,直逼永宁侯! 侍卫队长凭着专业的业务能力判断,刺客一定朝御书房去了。 不信你看,长公主殿下在御书房外停下了。 姜缈重新喂长公主吃了颗药丸,警惕地盯着她,“等下别多话,能做到不?” 长公主眨了眨眼,表示明白。 姜缈撕掉她脑门上的符揣进包包里,扫了眼张口结舌盯着她的守门小太监,“赶紧通传!” 长公主一开口就唱开了:“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本宫来了,还不禀报?!” 唱了半截画风突变,忽然恢复正常。 搞得小太监措手不及,连滚带爬地冲进去禀报圣上。 姜缈勾唇一笑,她姜大仙的药,起效就是这么神速! 但正事重要,难得严肃起小脸,快速道: “我来之前已经失踪了五个孕妇,都是怀孕七个月以上的,还不知有没有没来得及报官的,让金吾卫立刻出动找人!” 长公主一听,心头一紧,二话不说抬步匆匆往御书房里走。 姜缈一屁股坐在殿外台阶上,还没喘上两口气,忽地一拍脑门。 “md,应该去问城隍啊!” 被自己蠢哭了,但又舍不得揍自己。 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来,便看到数十名侍卫朝她合围而来。 侍卫队长远远看不清她的脸,但能确定刚才劫持长公主的就是这个蓝衣服,激动得声音都劈叉了。 “抓住她!” 姜缈没时间跟他们周旋,立刻施展缩地成寸术从他们眼皮底下溜走。 侍卫队长揉了揉眼,望着姜缈刚才待过、眨眼间便空空如也的台阶。 呆愣了半晌,官、官位跑得这么快的吗? 姜缈很快就到了城隍庙。 在门外就看见一个俊美不凡的男子悠然闲适地信步而来。 顿时眼睛晶亮,冲人家轻佻地吹了声口哨,活像个小流氓。 桑掬月蓦地脸红,许久未见,骤然相逢竟不知该做如何反应。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姜缈已经越过他几大步跨进庙里,一脸衣冠楚楚。 仿佛刚才的举动是他的错觉。 他下意识举步追上去,就吃了个闭门羹。 姜缈要跟城隍对话,自然是不能让人瞧见的,免得太过惊世骇俗,又吓疯一个。 桑掬月手指不觉蜷缩起来,手心发汗。 缈缈刚才对他吹口哨,是不是对他有感觉? 这就是一见钟情吗? 掬月上神在门外踌躇不安地踱步,一会儿想着等下姜缈一出来,就上前跟她打招呼,就算是“认识”了。 一会儿又觉得这样的相识方式不够惊艳,他必须更特别一些,才能让缈缈对他一眼万年。 庙子里,姜缈直接问城隍,“那些失踪的孕妇是怎么回事?” 城隍一脸懵逼,“什么失踪的孕妇?不知道啊。” 姜缈气笑了,“你身为掌管这一方天地的神官,不应该什么事都知道吗?” 城隍满脸愧色,“小神法力有限,实在是不能关注每一个人。” 他有印象的也就是那几个逢年过节都来上香火的铁粉。 姜缈想了想,觉得这解释也合理。 便道:“那你现在有办法看看失踪的妇人都在哪里吗?” 城隍问了下事情始末,也觉得事关重大,情况诡异,但其实也没他什么事儿…… 世人以为,我举高香敬神明,抵我心中意不平。 殊不知,纵然仙香举过头,神明不理世间愁。 不过,在姜缈的逼视下,不得不端正态度道: “小神尝试一下,看能不能尽快找到她们的位置,不过……” “不过什么?”姜缈挑眉问道。 “小神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讲!” 城隍一噎,“那换个说法,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数,不要干预他人造化,除非他人求我,姜大人也需明白这个道理,这就是天道。” 姜缈若有所思,良久后点头道: “我明白了,再有人求我帮忙,我就揍得他开不出口!” 城隍:“……倒也不必如此极端,收点报酬也是可以的。” “啊!”姜缈惊呼一声。 慌道:“这件事儿我已经参与了,但没收钱,太吓人了,我们各忙各的,你赶紧找人,我去收钱。” 说完,一溜烟跑掉。 城隍:“我?的也没收到钱!” 门外,桑掬月已经摆出最潇洒的姿势,对着棵老树准备吟诗一首,打算留给姜缈一个才华横溢的才子印象。 却发现姜缈从他身边路过,正眼都没瞧他一眼,跟个小旋风一样跑远。 “……” 气恼半晌,返身走进城隍庙。 城隍居然在他眼皮底下跟缈缈说悄悄话,呵…… 城隍一见他就喜笑颜开,“恭喜上神,贺喜上神,您闪亮登场的机会来了!” 桑掬月眉梢轻挑,眼眸里漾出了耀眼的波光。 “讲!” 第65章 她突然袭击我,我大意了啊,没有闪 城隍将孕妇失踪之事讲了一遍。 憋出一副担忧之色,道: “姜大人已经参与进这件事之中,就必须得有个结果,天道无情人有情,还请上神助姜大人一臂之力。” “如此一来,姜大人见到您展示出来的才能,自然会欣赏不已,女子慕强是天性嘛,您懂的。” “本尊不懂!”桑掬月揉着额角发笑。 “缈缈慕强?这是本尊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别人都想做本尊的小可爱,她却只想把本尊打败!” 随即看着城隍浅浅一笑,人畜无害般温和道: “你是不是收了冷千璃的好处,你让他示弱,却让本尊逞强,抢走缈缈的功德,居心何在?” 城隍背脊发寒:“……”把我毒哑算了。 “不过……”桑掬月倏地眼眸一弯,顿生粼粼波光,令这陈旧落魄的城隍庙霎时蓬荜生光。 “本尊倒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既不抢缈缈功德,也能令她刮目相看。” “恭喜上神,贺喜上神。”城隍浮夸地捧场,压根不想知道他的好主意。 面对这厮他总有种太监逛青楼的无力感。 桑掬月在心中设计好行动方案,施施然离去。 城隍暗戳戳给自己点了个赞,终于赢了一回,让上神去忙活吧。 午休时间到,睡! * 姜缈小心翼翼地算了一下长公主的行踪,生怕魔法又失灵。 还好,算着了。 只是她既不在皇宫,也不在长公主府,在花鸟市场做什么? 不管了,先找到人把钱收了,不收要遭雷劈! 整条花鸟街都是侍卫,长公主立在一铺子前,望着面前一箱子鸽子蛋大的小乌龟陷入了沉思。 适才皇帝命令完金吾卫去寻人后,顺便让她帮忙买一百只乌龟,说不打算养锦鲤了改养乌龟。 养乌龟也不是不好,只是不知缈缈爱不爱吃…… 忽地,旁边响起一道声音,“这些龟龟好小。” “是啊,怕是要养好些年才能吃。”长公主顺口接道。 姜缈双眼圆瞪,惊呼,“你想吃龟龟?这个想法很危险欸!” 长公主骤然回神,才发现说话之人是姜缈。 呵,看吧,缈缈不喜欢吃乌龟。 又诧异道:“为何危险?” 姜缈一脸虔诚,“你信主吗?主说不能吃。”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她若是祸霍乌龟就会倒大霉。 具体什么情况,还得看情况。 “信……吧。”凡是缈缈信的,她都信。 长公主也不追问主是啥玩意儿,可能比皇兄大吧,果断违背圣意。 朝铺子老板说道:“要一千条锦鲤,一会儿送进宫里。” 姜缈有些担忧,“你家皇兄能想出一千个名字吗?” 长公主莞尔一笑,“放心,本宫让臣子以及臣子家眷来为它们命名,浅浅收个冠名费,他们还会引以为荣,皆大欢喜。” 姜缈看向长公主的目光肃然起敬,“活该您是资本家!” 随即说明来意,长公主为难道:“各部官差说到底都是皇兄的人,他的人出力,你这再问他要钱恐怕……” 姜缈沉吟一瞬,“那你多买一千条锦鲤算我的报酬吧,但需得你哥亲自喂养和命名。” 话音未落,长公主爽快道:“成交!” 姜缈懵了懵,为什么有种被长公主套路的错觉? 这就是报应吗? 算了,也算是收了报酬,不会被雷劈就行。 又匆匆跑回京兆府。 工头已经坐立不安地等待她多时,见到她差点哭了。 把一个大包袱放到姜缈面前,“姜大师,这是我家娘子贴身的小衣,头发没找着,您看行吗?” 姜缈打开包袱,见到一堆花花绿绿的肚兜,用料极省。 朝工头看了一眼,玩挺花啊。 挑挑拣拣一阵后,终于在一个粉红肚兜上发现一根长发,顿时神情一肃。 工头没来由地紧张起来,“有、有什么问题吗?” 姜缈严肃地点了点头:“你娘子有点营养不良。” 工头:“……” 姜缈随即朝工头和府尹、师爷说道: “闲人回避,本大仙做法的时候恐怖得我自己都害怕!” 三人立刻恭敬退下。 忽然,一道傲慢的声音传来。 “不必了,国师大人已经算到失踪妇人所在。” 姜缈抬眼看去,只见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小矮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来。 身高一米五,像个二百五。 “你谁啊?”姜缈斜斜剔了他一眼。 二百五傲慢地朝府尹颐指气使道: “告诉她,我是谁。” 府尹心中一阵mmp,却也只得跟姜缈老实交代。 “这位是祝三爷,国师府大管事。” “哦,闲杂人等,回避!”姜缈不认为国师能算到失踪人员。 一个拿石灰粉吓鬼的假老练,能指望他干点啥? 姜缈不太愿意拿人命来赌运气。 闻言,祝三爷顿时怒了。 跳到姜缈面前负手而立,高高昂起脑袋,目光不善地看着她。 “你……” 姜缈默默站起身,俯视他头顶上的头皮屑。 祝三爷血条掉了大半。 下一瞬恼羞成怒,“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姜缈居高临下,伸出手指在他脑门上戳了戳。 “首先我没家教,其次你很好笑。” 说完揪着祝三爷的头发将他转了半圈。 抬起一脚踹在他屁股上,“翻滚吧,牛宝宝!” “啊~” 祝三爷发出一声惊呼,像个炮弹一样飞了出去,直接把院墙砸出个洞。 姜缈满意地看着那人形窟窿,上下左右都挺对称。 目光落在府尹三人面上。 三人同时打了个寒战,捂着屁股飞快跑到院子里。 姜缈关上门,手指搓出一小簇火花,将那根头发凑了过去。 头发遇火本应燃烧得极快,但在她手中却比香还燃得慢上几分。 一股极其微弱的青烟歪歪扭扭地从门缝间飘了出去。 姜缈拉开门,跟着那道烟往外走,穿过那个人形窟窿时,不得不弯腰。 府尹和师爷对视一眼,不是做法吗? 放个屁的功夫,就做完啦? 这法……它正宗吗? 祝三爷刚挣扎着要爬起来。 姜缈一脚踩在他头上,“借过一下。” 鼻青脸肿鼻血长流的祝三爷再次以头抢地,喷出一口鲜血来。 气的。 望着姜缈的背影咆哮道: “你等着,藐视国师等同死罪!” 姜缈头也不回放出莺歌,“揍他!” “好嘞!” 莺歌扭着小蛮腰靠近祝三爷,上去就是一个左正蹬、一个右鞭腿…… 祝三爷后来回忆,她突然袭击我,左刺拳打我脸,右勾拳打我眼,我大意了啊,没有闪! 姐妹们,打算换个封面,大概就是这个女娃娃,回头别找不到书了哦。 第66章 敌人太强,暂避锋芒! 姜缈跟着青烟的走势,横冲直闯。 遇房翻屋梁,遇桥跨栏杆,一直走向城外。 不少百姓眼露疑惑,这个神金好眼熟…… 到了城外十里,那青烟突然开始原地打转,像个无头苍蝇。 姜缈大惊,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对方是个高手,设法屏蔽了失踪孕妇的气息。 果断掐断火苗,转身就往回走。 敌人太强,暂避锋芒! 一刻钟后,姜缈盘坐在城隍面前。 “你的意思是……我就这样等着,天上就会掉馅饼?” “线索,是线索!” 城隍痛心地纠正,姜大人这是混得有多惨,啥都能往吃的想。 “好好好,线索,但我能等,那些柔弱不能自理的孕妇不能等啊。” 姜缈觉得自己是个三观超正的五好女少年,有着强烈的社会责任感(报酬已收,不敢违约)。 你不管我不管,轮到自己有事无人管。 只要人人都献出一份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我知道您很急但您先别急,时机未到,您急也不会马上掉馅饼、不是线索、是线索……”城隍抹了把汗,都急瓢嘴了。 不知道现在给上级领导送点礼,能不能调去别处。 一个姜大人,两个上神已经搞得他神经衰弱了,回头还得再来一个…… 城隍仿佛看到了自己日暮途穷、走投无路的光明前途。 姜缈有点愁,又有点饿,把手伸进包包里掏个饼出来吃。 突然,姜大人眼睛都直了。 缓缓收回手,两根手指头捻着那柄阴魂不散、死缠烂打的青铜小剑。 这要是个男人,这一套打下去,尼姑都得还俗。 姜缈把小贱扔在面前,沉默了。 随后取下初一,将之与小贱剑尖对剑尖,企图用魔法打败魔法。 初一一秒兴奋,“蹭”地跳起来对着小贱就是一戳。 “妖艳贱货,看贱!” 青铜小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起来,插在姜缈道士髻那坨丸子上。 初一吓得硬生生顿住去势,要不是没有血吐,高低得吐个三升。 好奸诈的小贱货! “啊啊啊啊,你出来呀,我今天必须整死你,或者被你整死!” 青铜小剑置若罔闻,主打一个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姜缈给整笑了,一把抓下小贱。 气笑道:“你这么会认路,无论我在哪儿你都找得到,那就去给我找人,本大仙不收留废物!” 本是一句气话,却见小贱发出柔和的两团幽光轻轻闪烁,像是眨巴着眼说:“好哒。” 姜缈“蹭”地一下站起身来,“这样也行?” 取出工头娘子的头发缠在青铜小剑上,“闻着味儿去找人能行不?行就跳两下。” 有被侮辱到,青铜小贱寻思,要怎么才能让小姑娘相信她是灵,不是狗? 但考虑到这正是与小姑娘搞交情的机会,委委屈屈地跳了两下。 “nice!”姜缈打了个响指,小脸霎时亮了起来。 急忙放出莺歌吩咐道:“你带着它去找人,不是,你牵着它去找人,找到地方就回来告诉我!” 说着,扯出根麻绳套在青铜小剑上,另一头缠在莺歌脖子上。 这奴家脑子不好使,注意力不集中,一会儿牵丢了。 初一飞起来在她眼前晃悠。 “我!我!我!我超厉害!” 姜缈想了一下,“行,你也去,但轻易不要动手,除非你有把握保证那些孕妇的安全。” 初一猛“点头。” 你想不到吧,我木有手动,我动剑! 莺歌激动得魂体不稳,“这要是成了,奴家配享太庙!” “享享享,去吧。”姜缈敷衍地打发走临时特别行动组,心头总算稍微放松了一点。 在等线索的空闲里拉着城隍下棋。 半个时辰后,姜缈抓回刚才落下的棋子,“走错了,走错了,我该走这一步的。” 城隍忍无可忍,“落子无悔,您自个儿说说,您都毁多少回了?” 奥特曼都没您会变! 姜缈自觉理亏,默默叠了几十个金元宝化给城隍。 城隍一秒变脸,“嚯嚯、嚯嚯,话又说回来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规矩都是针对不守规矩的,不针对您……” 姜缈:“……” * 不得不说,在寻人这件事上,青铜小剑吊打专业寻人犬。 特别行动组出了城,青铜小剑扯着莺歌、莺歌扯着初一,一路狂奔。 直到八十里外的猪牙山才放缓了速度。 青铜小剑蓦地谨慎起来,一寸一寸往前移。 莺歌莫名感受到一股紧张之意,总觉得再跟上去鬼命不保。 弱弱道:“要不、要不奴家就在这等你?同意你就跳一下。” 不享太庙了,奴家不配。 “呵,女人!” 初一从她手中挣脱出来,对着青铜小剑屁股一顶,“整快点,死磨死磨的,吃屎你都赶不上热乎的!” 青铜小剑终于忍不住说话了,“我知道你出发点是好的,但你先别出发。” 莺歌吓得手一抖,把青铜小剑甩老远。 初一歪嘴一笑,“好的,爷这就出发!” 小剑小声道:“那你出发吧,前面五里有个山洞,洞口有阵法,你一剑下去阵法就破了。” 初一猖狂大笑:“你也知道爷的本事!” 小剑接着道:“阵法破了,山就塌了,咱就该吃席了,一吃一整天,都不带重样的。” 闻言,初一犹豫了。 那些凡人死了事小,魔星发起火来事大。 回头恢复记忆了,跟冥鬲战神一说,它这辈子别想跟战神牵小手! “没有别的法子破掉阵法么?” “我承认我头脑简单,也没有手。”青铜小剑很憨厚。 初一看向莺歌,莺歌急忙摆手,“你看奴家有脑子么?” 初一沉默了一秒,“爷也没有。” 得,回吧。 好歹寻人的任务是完成了。 姜缈得到这个消息,秀眉紧蹙。 “什么阵法威力这么大?我不信!” 伟人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没有正确的调查,同样没有发言权。 沉思良久,沉吟道:“为今之计,只有深入虎口一探究竟了!” 猛地将初一从剑鞘里拔了出来,朝城隍铿锵喊道:“照顾好我七舅老爷!” 城隍连忙劝说,“您别冲动啊,还有您七舅老爷是谁?” 姜缈瞪了他一眼,“是你大爷!等等等,但凡你靠点谱,本大仙也不至于羊入虎口!” 仰头慷慨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城隍被姜大人的壮举感动得眼眶发热,妙啊!走地藏王的路,让他无路可走! 接着便听崇高的姜大人决绝道:“自然是有灵根的入!” 第67章 人没有梦想,跟无忧无虑有啥区别? 姜缈都被自己的机智惊艳到。 决定大方一回,斥巨资为小柿子打造个精彩造型。 东市买布衣,西市买胭脂,南市买木簪,北市买棉花,共计消费七钱八。 急匆匆回到大牢,见到屁股都没挪动一下的小柿子后,顿时脸就黑了。 谁家修仙这么勤奋啊? 梦想就这么重要吗? 如果一个人没有梦想,跟无忧无虑有啥区别? 神仙都没这么逍遥好吗?好人谁修仙啊! 暗戳戳地去外面捉了只老鼠扔到小柿子身上。 小柿子惊得跳了起来,“何方妖孽,找死!” 老鼠:?过奖,我只是一只平平无奇的耗子…… 姜缈盯着他笑,阴阳怪气道:“修仙的就是不一样哟,口气都大了,敢吃妖孽了。” 酸得像吞了整片葡萄林。 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兄弟的成功却更令人揪心。 池戈回过神,拉着她的手激动道:“姜小缈,我引灵入体了,你感受到了吗?” 姜缈抽回手,严厉批评道:“男女授受不亲……” “啊,我只当你是兄弟啊。”池戈急着解释,“你千万不要误会啊,很可怕啊!” “哈。”姜缈气得失语。 md,说好的拜师呢?就兄弟了? 心中默念清心咒: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是给魔鬼留余地。 杀人犯法,岁月静好。 如此反复数遍,情绪终于爆发了。 指着池戈控诉道: “你知道你有多过分吗?你家世好,又有钱又有势,长得还挺好看,当然这一点你不如我,可我除了好看一无所有,当孤儿已经够可怜了,还没有灵根,但你连灵根都有,我忍不住嫉妒,可是嫉妒完又狠狠自责……” 池戈呆呆地望着眼前总是傲娇乐观,万事不往心头去的小姑娘,此刻眼泪花花,一下子就心疼了。 可见此事对她的打击有多大。 搞不好会得爹说过的那什么一语症,往后都不说话了。 小姑娘总得来说是善良的,嫉妒后还被自责折磨,可怜的哟…… 慌忙哄道:“以后我的月钱都给你,我爹娘就是你爹娘,但是灵根这件事我没……” 然后就听姜缈说道:“我每天都在自责为啥不一剑戳死你的灵根!” 池戈:“……” 每天? 从她知道自己有灵根,到现在还不到一天好吗? 姜缈摸出块手绢擦了下眼泪,缓缓吐气。 “说出来舒服多了,不会长结节了,言归正传,现在本大仙有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你!” 池戈:??? 小心翼翼问道:“还、还、戳死我灵根吗?” 姜缈仰着下巴轻哼一声,“想得美,我要日日看着你受那修仙的苦,而我,搞色搞钱,风生水起。” 池戈:“好的,我二哥姿色还可以的。” “我从不对客户下手。”姜缈随口胡说八道。 掏出一件女式粗布裙子塞给他,飞快说了下孕妇失踪这件事。 握着池戈的肩头做战前动员。 “她们都是你家的百姓,她们肚子里的孩子以后也是你家的百姓,所以你应当义不容辞,救她们于水火之中!” 池戈眨了眨眼,“这活儿好像该太子皇兄接?” 姜缈轻蔑一笑,“他没有灵根!” 池戈犹犹豫豫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也有灵根?” 空气瞬间凝固了。 小柿子察觉有危险在靠近,忙道:“我接,我接,谁抢我活儿我戳死谁!” 姜缈这才放他一马,打算空了探探太子有没有灵根! 等池戈换了衣裳出来,帮他上了胭脂,现烧了根木棍做成碳条画了眉。 再给他梳了个时下流行的元宝髻,由于手艺不行,刚梳好就垮掉了。 姜缈肉疼地摸出一块米饼,化成浆糊充当发胶才固定好发髻,顺手插上支做工拙劣的木簪。 想了想不妥,这事儿危险系数太大。 他的灵根可以死,但他不能死。 朝初一命令道:“变成簪子!” 初一一剑劈掉木簪顶替了上去。 姜缈大怒:“你个败家子!” 初一:爷听不见。 姜缈顺了顺胸口,把棉花塞进池戈肚子里,棉花买少了,剩下的只能勉强够个b杯。 小柿子摇身一变,化作那身怀六甲的小娘子。 但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姜缈的目光落在小柿子的喉结上。 小柿子后背一凉,默默把自己价值百两的衣裳撕了一条下来缠在脖子上,僵笑道: “呵呵,丝巾,丝巾,我家卖得挺好的……” 又小心翼翼地捂着档,“这应该看不出来……” 姜缈撇了下嘴,“细狗!” 不等小柿子发怒,立刻将他推了出去。 “你就在街上晃悠就行,然后故意钻进偏僻的巷子里,给坏人制造犯罪机会。” “我在你身上做了记号,遇事不要慌,有初一帮你挡枪,刚才我说的计划你都记着了吗?” 池戈乖巧点头,“都记着了,但是,你不陪我出去吗?” 姜缈摆手道:“我就不陪你了,我现在是名人,有偶像包袱。” 小柿子:呵呵。 罢了,仰头诵道: “单枪匹马你别怕,一腔孤勇又如何?” “仰天大笑出门去……” 身后传来姜缈的声音,“快给女友去充气!” 池戈:“……”没那气氛了。 不一会儿,莺歌回来禀报。 “大人,那山洞没动静,里面的人都活着。” “再探!” 莺歌掉头就飘,对自己这份侦查兵的工作投入了十八分的热情,比当头牌还多了十分。 如此数十遍,莺歌晃晃悠悠地飘了回来。 太喜欢这种工作状态了,累得有种走火入魔的感觉。 有气无力道:“大人,那山洞没动静,里面的人都活着……” 姜缈有些心疼自家鬼,急忙烧了香烛给她充电。 莺歌顿时精神百倍,掉头就飘,飘到一半又飘了回来。 咋咋呼呼地大叫。 “大人,奴家差点忘记了,世子爷被人抓去了。” 姜缈很是淡定,小手缓缓握拢,“一切尽在本大仙掌握之中!” 莺歌叫道:“不是啊,抓走世子爷的人是国师府的。” “什么?怎么回事?”姜缈倏地站起身来,抓着铁栏杆问莺歌。 莺歌难得条理清晰,“奴家看见抓走世子爷的人中,有一个去跟那个猪三爷汇报了。” 姜缈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我就说那饭桶怎么可能算到失踪人口的下落,原来他们是联合作案!!!” “摆架!我要进宫面圣!” 莺歌懵了懵,“咋摆啊?” 下一秒,姜缈已经不见了。 莺歌冒出星星眼,嘤嘤嘤,大人好帅,奴家好爱! 第68章 姜缈受教! 姜大人摆架的方式别具一格,直接飞檐走壁翻宫墙。 侍卫队长眼睛一花,肾上腺激素顿时急速攀升。 好消息,官位又来了。 坏消息,官位跑不见了。 但问题不大,经他专业分析,判断官位一定又去御书房了。 连忙召集侍卫,“护驾!”浩浩荡荡朝御书房冲去。 可惜专业也有失误的时候。 姜大人专业判断后,得知皇帝在御花园锦鲤池旁,飞快跑了过去。 卓公公垂着手恭敬地立在皇帝身旁,望着那一池子跟下饺子一样挤得密密麻麻的锦鲤,神情有点复杂。 皇帝正在犯愁。 “就算朕能想出那么多名字来,也记不住谁是谁啊……” 本来之前那两条还能认出来的…… 他明明要的是乌龟,结果妹子买了锦鲤,锦鲤就锦鲤吧,结果买了一万条! 一万条啊一万条! 好在不是花的他的钱,忍忍也就算了。 就是这名字,着实不好取,以他的知识储备,象征吉祥的词语都找不出来一万个! 姜缈看见满池子锦鲤也惊呆了,不是两千条吗? 随后就反应过来,长公主一定是把锦鲤当银子养,回头都拿锦鲤跟她结算。 还能多赚一大笔冠名费! 好一个阴险狡诈的资本家! 自投罗网! 对她来说,沾皇气儿的锦鲤比银子有用多了。 至于具体怎么有用,还看具体怎么用。 直到她走近,皇帝主仆才发现她。 二人骤然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皇帝把卓公公撞进了锦鲤池,胖公公瞬间就被锦鲤淹没。 皇帝略一思索也准备跟着跳下去,有锦鲤掩护,刺客一时半会儿找不着他。 妹子真是他的小福星啊,这锦鲤少买一条都不行! “且慢!我是好人!”姜缈伸出尔康手,但还是慢了一步,皇帝已经捏着鼻子跳下去了。 姜缈:“……” 默默蹲在水池边上守株待人。 不一会儿,卓公公率先憋不住气,从水里冒出个脑袋来。 四下一看,顿时惊骇万分,“圣上呢?”不能这么快就毁尸灭迹了吧? 姜缈指了指他身后,“喏,后面。” 卓公公回头一看,自家圣上头上顶着根水草冒了下脑袋,“救……” 那个驾字伴随着“咕噜噜”的水声传来。 姜缈飞快扔出一枚符,在水面上瞬间放大,“快趴上面!” 卓公公肥胖的身子灵活地把皇帝托起来,主仆二人一人一边趴在那张磨盘大的符上直喘气。 慌慌张张地朝“刺客”看去。 两人终于发现这“刺客”有些眼熟。 卓公公惊呼出声,“姜缈?你是姜缈?” 姜缈心虚地“嗯”了一声。 主仆二人顿时松了口气,不是刺客就好,要求就这么低。 皇帝定了定神,手指在手臂下的黄纸上摸了摸。 疑惑地问道:“看起来好像是黄纸。” “奴才以为,这不是黄纸,只是长得像黄纸。”卓公公也摸了一下。 “这就是黄纸,你们要是还不起来,它就要原形毕露了。” 姜缈伸出手,将二人扯了上来。 收回符纸,那符纸在她手中瞬间变回了正常大小。 皇帝和卓公公一脸震撼,这是什么高级戏法? 但此刻不是研究这个的好时机。 皇帝的好奇心被尊严打压下去,立刻板起脸来,“大胆,擅闯皇宫,惊扰圣驾,知道是什么罪吗?” 卓公公小心翼翼将他头上的水草捻走,这样能让圣上看起来没那么蠢。 姜缈诚恳回道:“抱歉,我是法盲,还不是因为你普法教育没做好,我有急事跟你说,你家大侄子被绑架了。” 皇帝:怪我咯? 不过他大侄子有点多,有些蠢货绑了也就绑了,最好是被撕票,还能节省一笔开支。 “池戈!” 皇帝一惊,这笔开支不能省。 “怎么回事?” 姜缈把池戈扮成孕妇钓鱼执法,结果出师未捷被国师的人抓去之事说了。 说完,皇帝就不担心了。 但脸板得更严了,“胡闹,这件事是你们这些小孩子能管的吗?” 姜缈不解,“重点不是国师这个反派终于暴露出真面目,要残害孕妇吗?” 卓公公满脸黑线,在皇帝身后冲她直摆手。 国师的谣可不兴造啊! 皇帝给气笑了,“国师?反派?你话本子看多了吧?这件事国师跟朕报备过,他打算用孕妇做诱饵引出真凶。” “哈!”姜缈笑声嘲讽,“所以他就可以到处抓孕妇,把人家当做诱饵?” “而你,身为一国之君,居然同意这么荒谬的计策,你就是这样爱护子民的?” “她们是孕妇,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务,受到惊吓极有可能导致滑胎,后果严重,你有考虑过吗?” 皇帝被她一连串的质问搞得恼羞成怒。 若不是想到长公主这波需要姜缈配合才不会破产,当即就要治她个大不敬之罪。 他绝不会承认是担心姜缈图穷匕见,给他一符。 侍卫都死哪儿去了? 忍着怒气道:“国师保证过不会让那些妇人受到伤害,朕对国师有信心,非常事行非常手段,岂是你能置喙的?” “好好好,好一个非常事行非常手段,姜缈受教!”活该你头上开始长草! 姜缈说完,转身就走。 侍卫队长这才带着大批侍卫匆匆赶来,见到她眼睛一亮。 “抓住这个官、不是,刺客!” 侍卫一拥而上,姜缈正在火大,一席连环无影脚将人全部踹进了锦鲤池。 皇帝大怒,“拿下这个刁民!” 侍卫们往水下沉了沉:拿不下,根本拿不下…… 皇帝只能眼睁睁看着姜缈眨眼就到了那宫墙下,接着翻墙而去,活像只窜天猴儿! 卓公公站在皇帝身后,尽量缩小存在感。 心道那丫头连圣上都敢顶撞,姜家那姑娘只是被她踹下山道而已,属实不算什么。 皇帝气鼓鼓地往前走,卓公公跟在身后急道:“圣上您赶紧回去换一身……” 皇帝突然转身,阴沉着脸问他,“朕同意国师的计划错了吗?” “啊这……”卓公公在心中叹了口气。 “圣上您同意国师的计划并非是不把百姓的安危放在心中,而是出于对国师的信任,国师从明宗皇帝开始担任国师一职,到如今历经三朝,从未做过危害百姓社稷之事,且屡次助大丰渡过危机,您没错。” 皇帝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些。 “哼”了一声道:“姜缈那小儿、不是,她一个小姑娘懂什么?回头定要让她见识见识国师的厉害!” 卓公公点头哈腰。“是是是。” 国师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他这双眼全靠国师所赐的熏香亮着,不然早就瞎了! 第69章 支持sb,把他鼓励成一个大sb md,皇帝活像被上线儿彻底洗脑的微商,油盐不进。 姜缈生了会儿气,然后狠狠做了一番自我检讨。 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发疯外耗他人。 还是那句话,做人没必要太正常。 决定多掌握一门语言。 比如说……手语。 下次吵架就用手语,扇他们耳光,不带重样的。 不过国师抓了小柿子,破坏她的计划就不行,来而不往非礼也,那她就把他抓的人全放了。 气死狗皇帝的上线儿! 姜缈循着池戈身上的记号找了过去。 到了现场,发现事情出乎她的意料。 世上果真有很多出人意料的事,比如,你以为我会举个例子。 三个孕妇嘻嘻哈哈,挎着竹篮子在郊外挖野菜……场面很是国泰民安。 其中就数小柿子挖得最起劲,连野草也挖了。 真的好惊喜呢。 姜缈默默观察周围,发现不远处的树丛里隐藏着数个黑衣人,正高度紧张地监视着她(他)们。 一群蠢货,以为绑架孕妇的贼是普通人吗? 真是文能挂机骂队友,武能越塔送人头! 与其现在幻想立功,不如反思下了地府也不能崛起。 姜缈黑着脸走过去,一把拽下池戈的竹篮子扔地上,掐着腰瞪他。 “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池戈犹豫了片刻,肉疼地取出个钱袋子递给姜缈,“这个解释……不知道能不能解释?” 姜缈掂了掂钱袋子,沉甸甸的,至少十两。 行吧,做特工也不是不允许创收。 原来国师使用钞能力,诱使无知的孕妇自愿充当诱饵! 另外两个孕妇惊讶地看着姜缈,这是那小娘子的夫君? 也太缺德了,上来就收走人家的钱! 一个五大三粗的指着姜缈骂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有脸要女人的钱,自己不会挣钱吗?” 姜缈:有被侮辱到,a杯它也是杯! 算了,不跟她一般见识,说道: “跟我走吧,回家好好待着养你们的胎!” “你什么意思?看我们赚钱嫉妒了?有本事你也怀个娃呀!” 那妇人顿时叫骂起来。 姜缈默念,不气不气,不跟傻逼怄闲气。 严肃平静地问道:“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两个妇人对视一眼,看向池戈。 姜缈气乐了,还整成同伙了,挺社牛啊。 池戈对姜缈点了点头,“甲方说得很清楚。” 那俩乙方也点头,不屑道:“毛都没长齐也敢管老娘的事!” 姜缈扫了她们一眼,“行,好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渡自绝人,你们继续!” 什么都知道还敢来玩儿命。 祖师娘说得对,遇到sb千万不要批评他,支持他的一切观点,把他鼓励成一个大傻逼! 黄连救人无功,人参害人无过。 她们既然选择啃国师这根害人的老人参,她也不屑当那讨不到好的黄连。 姜缈转身就走。 走两步又回来捡起池戈的菜篮子,野菜还能卖点钱,三文两文也不嫌。 池戈像个做错事被家长抓包的孩子,耷拉着脑袋地跟在她身后。 那妇人叉着腰跳着脚,唾沫横飞地骂道: “什么玩意儿,老娘做事要你教?少在老娘跟前装大蒜!滚远点吃你的软饭吧!” 旁边妇人扯了扯她衣袖,“我想起来了,她是宣远侯府那个不要了的弃女。” 那妇人一听,找到了新的攻击点,小短腿跳得更高了。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人侯府不要的丧家犬,这么恶毒难怪人家不要你,宣远侯府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摊上你这么个不男不女的怪胎,等着牢底坐穿吧!老娘到时候一定买挂鞭炮给你助兴!” 池戈惊呆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泼妇骂街? 骂人就骂人,别揭人短啊。 转身刚要反驳,被姜缈一把捂住了嘴。 姜缈冲那妇人挤眉弄眼,“死鬼,你早上吃大便了吗?” 那妇人气得脸色铁青,扔下竹篮就冲上来,“老娘撕烂你的嘴!” 姜缈拔腿就跑,“欸,小短腿追不着,吃屎倒是挺在行,来,追我呀!” 那妇人追了几步便停下了,自鸣得意道:“老娘才不会上你的当,想骗老娘误工,没门!” 姜缈嗤笑一声,“我把你当人看,你却非要向我证明你是头猪!” 这回真是头也不回地走了,任凭那妇人在身后跳脚大骂。 树丛后的黑衣人悄声讨论,“就这样让她把人带走?” “可我们出去会不会破坏计划?” 有人幽幽道:“她是姜缈。” 闻言,所有人都沉默了。 算了,他们瞎了。 池戈弱弱问姜缈,“你刚才是不是故意激她们来追你,然后带她们回城?” 姜缈凶巴巴地盯着他,“我没有,我不是,你不要诬陷我!” 池戈:“……” 顺手抬了抬快要掉下来的假胸,“那现在怎么办?” 把你脑花取出来搅拌! 姜缈无语片刻,这家伙脖子上顶的是个肿瘤吗? 半晌后挥手道:“指望你是指望不上了,本大仙亲自出马!” 说完,找了个隐蔽的角落,二话不说扒下池戈的裙子和假胸假肚子套在自己身上。 a+b=c! 又把初一扒了下来插自己头上。 池戈小声提出意见,“你脸太嫩了,不像妇人。” 姜缈摸出张符往自己脑门上一贴,“像了吗?” 池戈一看,大受震撼。 姜缈那张粉嫩的小脸已经变成一张三十多岁妇人浮肿的脸,还吊着两个大眼袋。 池戈结结巴巴,“你、你怎么做到的?” 姜缈云淡风轻道:“小小障眼法而已,不必大惊小怪。毕竟本大仙的手段能让你大吃三斤!” 池戈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我不放心你,还是我去吧。” 姜缈深感欣慰,孩子怪贴心的。 却听池戈说道:“毕竟你只是个凡人,不像我,我都修仙了。” 姜缈:刚才说错了,孩子怪扎心的。 我tm一刀! 姜缈没好气将他踹趴下,“修了仙也是个菜!” 池戈还想争取一下,他已经设计好一套完美的方案,不能失去这个得赏、不是,立功的好机会。 等他爬起来时,姜缈已经不见了踪影。 空气中飘来一句话,“回城把野菜卖了!” 小柿子自诩坚定的道心瞬间有所动摇,他一个有灵根的还打不过一个没灵根的,合理吗? 姜缈在城里晃悠了半天,偏僻巷子都不知被她钻了好几条,硬是没能引人犯罪,倒是引来几条狗对她穷追不舍。 摸出两个铜板扔出个泽雷随卦,意为所求之事需随时变通才有结果。 姜缈恍然大悟,吸溜了一下口水。 “随变随变,一口雪糕,快乐无限。” 算个卦还给她整馋了…… 好好好,看我给你变! 第70章 反派死于话多,正派死于太作 不多时,人来人往的东水门大街上,多了一个小贩。 贩卖人口的。 姜缈捧着假肚子坐在摊子前,面前摆着一大块布。 上书斗大的四个字【卖身葬父】! 举目望向宣远侯府的方向遗憾得泪流满面。 若不是前爹不在京城,高低得抓他来跑个龙套。 搞一张破草席,把前爹往上一摆,想想都好兴奋! 不一会儿,就吸引了很多人来围观。 看着姜缈写要价的一百两,狗都探个脑袋进来直摇头。 “这小娘子咋想的,你说你要是个俊俏小娘子也还好,长得难看也就不说了,年纪还这么大,又带着个拖油瓶,把你买回去伺候你月子吗?” “就是,十两银子就能买个黄花大姑娘了。” “关键是,她要葬的父呢?” 姜缈拍了拍假肚子,埋怨道:“这叫买一送一,不懂不要乱说。” 引得众人一阵哄笑,明明是出人间惨剧,生生演成喜剧。 有好心人建议,“小娘子,你降降价吧,兴许还有人买,你这样怕是你爹都烂了也不能入土为安。” 姜缈诚恳道:“建议得很好,下次别建议了,我就想卖个大户人家。” 众人:“……” 有人当即讽刺,“果然丑人多作怪。” “好货不愁卖!”姜缈反攻,“一百两都嫌贵,有没有反思自己为什么这么穷?” “嘿,你这小娘子怎么说话的?人家也是好心……” “我死了爹心情不好,少管我。”姜缈巴不得这些人赶紧散了,别耽误她鱼儿上钩。 “呸,你是行情不好!瞅瞅你那丑样!” 姜缈嘴皮子翻得贼快,“虽然你们嘴上说我不好看,但人心隔肚皮,我也不能太当真。” “……”众人哭笑不得。 有人摇头无奈退出,“散了吧,没意思。” 不一会儿,人就全散了。 姜缈立刻察觉到一道目光锁在她身上,心下一喜,鱼儿上钩了! 没过多久,一个胖妇人走了过来。 姜缈一看,哟,还是个熟人。 当初泼她一盆水,害得她衣裳少当了五两的胖嬷嬷。 一下子就没兴趣了。 那胖嬷嬷“啧啧”两声,怜悯地看着她道: “小娘子,这是有七个多月了吧?” 姜缈瞅了她一眼,刚想臭她两句,突然发现她不对劲儿。 当初还红头花色的,今日一看,那张脸上萦绕着淡淡的黑气,比姜家三兄弟的脸还黑。 心中一阵疑惑。 按说宣远侯府主子倒霉,家里奴仆虽也或多或少受些影响,但正常来说不会比主子的黑气更甚。 除非她自己摊上什么事儿。 不过她也懒得算,胖子又没给她钱。 胖嬷嬷见她不吭声,又道:“小娘子,你夫家呢?” 姜缈随口道:“死光了。” 闻言,胖嬷嬷心头一喜。 面上的怜悯之色更甚,“哎哟,这可真是太苦命了,这样吧,你跟我走,我出银子安葬你爹,也不要你卖身,真是可怜哟。” 姜缈突然心中一动。 这胖纸可不是这么好心的主儿,有诈。 莫非她在帮抓孕妇的人做事? 略微一思索,便犹犹豫豫地答应了,“那等我生完卖孩子吧。” 胖嬷嬷殷勤地上前来搀扶她起身。 姜缈指着写着卖身葬父的布,“帮我收起来,我还有用。” 胖嬷嬷脸色一僵,差点顺手就给她一巴掌。 什么玩意儿,也敢命令她做事?! 除了侯府几个主子,她没伺候过任何人。 当做没听到,用力把姜缈往前拖。 姜缈傲娇地跺脚,一把推开她。 “这么点小忙你都不肯帮我,让我怎么相信你会好心帮我爹下葬,你是不是人贩子?” 胖嬷嬷额角突突直跳,下意识朝周围看了看。 紧张道:“你可别乱说啊,我真的是看你可怜,唉,帮你收起来就是了。” 胖嬷嬷心不甘情不愿地把白布收起来往姜缈怀里一塞。 心中冷笑道:留着做你的裹尸布吧! 姜缈这才跟着她走,故意用力靠在她身上,累不死你! 胖嬷嬷搀着她一步一步往城外走,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 出了城,胖嬷嬷见周围无人,一改之前的慈祥态度,把姜缈重重推开。 破口大骂,“你个小婊子蝙蝠身上插鸡毛,装个鸟,敢磋磨你姑奶奶!看我扇不死你!” 说着,抡着大巴掌就要打姜缈。 姜缈往后一退,假装摔倒在地,躲过敌袭,呼天抢地地嚎道: “来人啊,救命啊,杀人啦!” 胖嬷嬷心头一紧,可别被人发现了。 赶紧把她拽起来往前推搡。 姜缈怯怯道:“你还帮我埋爹吗?” 胖嬷嬷冷笑,“埋,怎么不埋!”连你一起埋,蠢货! 姜缈小媳妇般委屈道:“哦,那你骂我吧,反正我也听不进去。” 胖嬷嬷:“……”气得一口气不上不下。 自个儿安慰自个儿,算了,这小婊砸脑子不好使,要不然也轮不到她空手套白狼…… 坐在一旁石头上透气,“累死了,休息会儿。” 姜缈走到她边上,“坐过去一点。” 胖嬷嬷给气笑了,“你全家都是被你气死的吧?” 姜缈双眼圆睁,“啊,这都被你猜到了?” 胖嬷嬷果断闭嘴,她是造了什么孽拐到这么个奇葩! 说话的功夫,来了三个孔武有力的大汉,二话不说,一个麻袋兜头就将姜缈装了进去。 低声威胁道:“别出声,否则杀了你!” 姜缈立刻闭上嘴巴,反派死于话多,正派死于太作。 听见一个人对胖嬷嬷说道:“你也跟我们走。” 一行四人走了没一会儿,上了马车朝猪牙山的方向驶去。 姜缈打了个哈欠,八十里路程,这马车得走两个时辰,睡会儿…… 等她睡醒之时,马车也终于到了地方。 三个大汉把她抬了下来,走到洞口前重重咳嗽了两声。 隐约传来人声,“孩子咳嗽老不好。” 一大汉喊道:“多半是装的打一顿就好。” 姜缈在心里默默接了一句,一顿不好两顿好。 须臾,那洞口地面上闪动起黯淡的光芒,三人才抬着麻袋走了进去。 胖嬷嬷惊讶得张大了嘴,“这、这就是活神仙的手段?” 那大汉厉声呵斥:“少说话。” 姜缈又默默接了一句,多挨揍。 很快,姜缈被人从麻袋里拖了出来,一睁眼,对上一双美得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美目,忍不住就吹了声口哨。 桑掬月:??? 好熟悉的配方…… 第71章 她狂任她狂,待宰的羔羊 缈、缈缈? 桑掬月有点懵,下意识朝姜缈胸前看去。 不像,应该不是缈缈,缈缈没这么大,顿时放下心来,缓缓放松。 吓死上神了,这可不是他想象中的一眼万年,幸好是个误会。 这反应落在姜缈眼里却是另一番含义。 姜缈:瞧不起我??? 也朝他的胸看去,呵,区区小e,可把你能的,也不嫌重得慌! 二人默契地撇开脸。 桑掬月:真丑! 姜缈:肤浅! 开始打量周围环境。 随着视线的聚焦,竟被她看出点恐怖片的味道。 昏暗的山洞里阴冷潮湿,墙壁上有水珠缓缓滑落,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能刺激神经。 旁边有条深不见底的地下河,河水漆黑如墨,还时不时冒出一串泡泡,很难不让人展开丰富的联想啊…… 周围点着稀稀落落的火把,幽暗的光芒照在瘫软在地上的孕妇身上。 映照得那一张张或麻木、或恐惧、或惊慌的脸,跟莺歌的差距只隔着半颗头。 这些妇人还没崩溃,怕是全靠母亲的本能在撑着。 惊慌的明显是新来的,比如,之前与池戈一起挖野菜那两个。 凶神恶煞的妇人半边脸肿得像发面馒头,鼻子下还挂着两串干涸了的血迹,一看就是因为嘴贱被人赏个大耳刮子。 “哈哈。”姜缈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狂任她狂,待宰的羔羊! 狗皇帝不是相信国师保证的安全吗?是够安全的,还没凉透。 那妇人:??? 姜缈的笑声让她找到宣泄的出口,眼中凶光毕露,“小贱人,你敢笑老娘?” 姜缈:“哈哈。” 妇人挣扎着要爬起来,挣扎失败,指着姜缈骂道: “小贱蹄子,你再笑个试试!” 姜缈顿了顿。 妇人以为她被自己震慑到了,得意地冷笑一声。 便见姜缈朝她凑了凑,“哈哈。”笑得更大声了。 妇人瞬间破防,“信不信嘴给你撕烂,牙给你打断?” 姜缈眨巴着无辜的眼,“你说话这么冲干嘛,活不到明天了吗?” 妇人气得双眼通红,想到自己身处危险之中,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肠子都悔青了,之前就该跟着那姜缈回城的,此刻已经吃上夫君炖的鱼汤了。 她现在回想起来,约莫猜到姜缈叫她去追她的用意,恨不得狠狠抽姜缈几巴掌。 她就不能把话说清楚吗?多说两句会死咋滴? 又恨自己眼皮子浅,为了十两银子就要把命都丢。 可谁不稀罕十两银子啊?姜缈不也稀罕吗? 咦? 不对,姜缈拿着银子走了,那些黑衣人也没追上去找她要。 “哎哟。”妇人猛地一拍大腿,她咋就不跟姜缈走呢?还能白得十两银子。 越想越伤心,越哭越大声。 “谁他娘的在闹!” 一个大汉从不远处冲过来,一个大逼兜扇在那妇人另一边脸上。 好了,两边对称了,姜缈觉得顺眼多了。 哭声戛然而止,妇人转头怨毒地盯着姜缈。 姜缈欠揍地摊了摊手,“瞅我干哈?又不是我打的你。” “闭嘴,再出声连你一起打!” 大汉不耐烦地朝姜缈踹去。 姜缈身子灵活地把腿收回来藏到桑掬月身后,大汉那一脚便踢在桑掬月小腿上。 桑掬月:??? 谁家女人这么贱啊? 大汉也没注意,踢完人就走。 嘟囔道:“他娘的,女人就是麻烦,幸好不用忍多久了。” 姜缈和桑掬月同时心中一跳。 这是要朝她们下手了? 姜缈皱着眉打量洞中妇人,竟然有十五个之多。 默默计划着该如何才能把人全部安全救走。 想了想,把莺歌放了出来,悄声命令,“去洞口,把人引开。” 又趁人不注意化了张符。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飘过一道红影子。 活见鬼了? 桑掬月惊恐地看向姜缈。 这、这符分明是缈缈的手法。 不会吧,不会吧? 桑掬月咽了口唾沫,悄悄朝暗河边上挪,再挪,一直挪…… 心里慌得一批。 突然,姜缈一把抓住他脚脖子。 桑掬月惊出一身冷汗。 姜缈盯着他幽幽道:“人固有一死,但不能社死,水鬼很丑的。” 桑掬月:我只是打算跳河远遁。 扯出抹勉强的笑容,对姜缈点了点头,以表示感谢。 姜缈惊道:“你是哑巴?” 桑掬月顿了顿,缓缓点头。 姜缈立刻露出同情的目光安慰道: “没事,哑巴挺好的,少说话少挨揍,你看她就是因为话多被揍得好惨。” 妇人:?(o﹃o?) 不是不想骂,而是嘴巴一动就痛得她想死。 姜缈瞥见桑掬月身上的绫罗绸缎,当即决定重点关照她。 回头找他家人要钱。 弯了弯眉眼,笑得像小红帽的奶奶,“别怕啊,我会保护你的,你看我刚才就救了你一次。” 着重强调“救了你一次”这几个字。 桑掬月莫名后背发凉,突然有个预感,自己可能要去跟冷千璃肩并肩讨饭。 但迫于姜缈那期待的目光,他期期艾艾地点了点头。 “鬼啊!” 正在此时,外面响起嘈杂地脚步声和惊恐的叫声。 七八个大汉朝洞内争先恐后,跌跌撞撞地朝山洞深处跑来。 莺歌跟在后面撵,发出凄厉的嘶吼声,“还我头来,还我脸来……” 姜缈生怕孕妇们也被吓出个好歹,飞快念了起法咒。 十指翻飞结出咒印,“屏!” 孕妇们茫然了一瞬,下意识揉了揉眼,哪有鬼? 但气氛都到这儿了,不烘托一下过不去,纷纷发出尖叫,“鬼啊!” 姜缈也茫然了一瞬,魔法又失灵啦? 这不玄学! 但见孕妇们个个中气十足,根本没有受到惊吓后的应激反应,便放下心来。 身子一闪,便顺着山壁爬了上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桑掬月眼前。 桑掬月抹了把汗,一看就没少爬树,难怪天尊精心种植的仙果年年只剩歪瓜裂枣。 姜缈一动,青铜小剑不知从哪儿飞了过来,不偏不倚插在她丸子头上。 初一:滚开,老子不近女色! 青铜小剑:放心,我没把你当男人。 初一:卒。 姜缈来到洞口,此刻守门的汉子都被莺歌撵得在山洞深处鸡飞狗跳,没人能注意她。 她蹲在地上,伸手朝地面上摸去。 猛地缩回手来,惊叹道: “恐怖如斯,这世上竟有如此高深莫测的阵法!” “需得浪费我两张符!” 第72章 胸掉了 初一:“……” 青铜小剑:恐怖如斯,世上竟有比主人更厚颜无耻的小姑娘! 姜缈肉疼地取出两张符,骂骂咧咧。 “这阵布的,蝌蚪背上纹青蛙,秀你妈呢!” “本来可以重复利用的符,这次用完都废了,还一次废俩, 等本大仙找到布阵的王八蛋高低得让他赔一千两!” 一边哔哔,一边把两张符分别放在阵法的东西两侧。 念了串初一都听不懂的法咒,并起两指往符箓一指,“破!” 符箓便化作无数星星点点的光芒,渗透进阵法中。 随即那阵法肉眼可见的颤动了一瞬,像是极其不甘心地破了。 与此同时,京城一客栈内。 驼背老头儿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痛苦地捂着胸口抽搐着倒下。 头上斗笠掉落,露出一张长满褐色肉瘤的脸。 “师父!” 姜锦婳吓得花容失色,想上前搀扶又被老者那张脸丑到,“yue~” 急忙捂住嘴,生怕老头儿发现她的嫌弃和厌恶。 小心翼翼地等了一会儿,发现老头儿一动不动,像是噶了。 这下彻底慌了,她来客栈的时候有人见到过她,这要是出了人命,她浑身长满嘴都说不清楚。 慌乱中,扫到床边的夜壶,想也不想提起来就往老头儿头上浇。 试试他到底死没死。 “咳咳……” 老头儿发出一阵咳嗽声,缓缓睁开了眼。 姜锦婳暗中松了口气,强忍着恶心做出一副关切之色急道: “师父您怎么了?婳儿这就去给您请大夫。” 老头儿艰难地摆了摆手,疑惑问道:“什么味儿,这么骚臭?” 然后,就看到姜锦婳手中提着的夜壶。 老头儿的脸皲裂了,从齿缝中蹦出几个字,“出去,不需要大夫!” 姜锦婳巴不得离他八百里,可心里还惦记着子母连心血,不敢与之翻脸。 假意关切道:“师父您真的没事吗?” 老头儿强撑着坐起身来,目光阴翳地盯着她,阴恻恻地笑道: “为师没事,旧疾突发而已,你功法修习得不错,再努力些,为师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办到。” 闻言,姜锦婳不动声色地放下心来。 乖巧地行礼道:“那婳儿先回去了,师父您保重。” 老头儿盯着她的背影冷笑。 小贱人,以为他看不出来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呵! 等姜锦婳恭敬地关上房门,老头儿哆嗦着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倒出颗丹药,满脸心疼地吞进嘴里。 这可是真正的修仙者炼制的丹药,他费尽心机才搞到三颗。 当年被萧一那厮暗算浪费了一颗,今日又消耗了一颗…… 老头儿心都在滴血。 捏着瓷瓶在心中发誓,若被他知道是谁破了他的阵,定要那杀千刀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又疑惑地皱起眉头。 这大丰朝除了国师萧一,绝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有能力破他的阵法。 但据他所知,萧一并不擅长阵法,绝没有能力在破坏阵法的同时对他造成反噬。 莫非这些年他长进这么大? 不管了,肯定是萧一破坏他的好事! 老头儿双拳紧握,指骨发出“咔咔”声响。 眼神怨毒,咬牙切齿道:“萧一,不管你有多长进,老夫也要你血债血偿!!!” 这边,姜缈破掉阵法,慢悠悠地摸出个红薯,一边啃一边往洞里走。 随口道:“你俩谁去震慑那些小喽啰,我带那些孕妈妈回城。” 初一傲娇地表示:一群蝼蚁,爷不屑动贱。 青铜小剑默默飞了出来,主动请缨。 没办法,谁叫人家资格老呢? 姜缈很是欣慰,表扬道:“这才是职场新人应该有的样子,好好工作,注重过程,不要计较回报。” 青铜小剑:??? 织场?跟在小姑娘身边还需得掌握织布的技能吗? 倒也合理,以小姑娘这抠门的性子,奴役他们织布卖钱也不稀奇,唉…… 等姜缈走到山洞深处,发现那七八个大汉个个腿上被戳出两个血淋淋的大洞,正抱着腿哀嚎不止。 姜缈吩咐莺歌和青铜小剑,“看住他们,一个都不许放走。” 转身便对上一双双震惊的目光。 霎时便得意起来,知道本大仙的厉害了吧? 轻咳一声,正要发表一番感言。 便见那个长得贼好看的孕妇指着她……的胸,“掉、掉了……” 姜缈下意识低头。 只见两个b杯掉了一个,正落在假肚子上,活像长了个肿瘤。 这尼玛就尴尬了! 那是别人。 姜缈淡定地将手伸进裙子里,连着b杯和假肚子一起扯了出来。 清了清嗓子道:“都看到了吧,为了搭救你们,我牺牲可大了。”买棉花可花了她十几文呢。 “现在都跟我走,赶紧的,速度要快,姿势要帅!” 孕妇们茫然地看着她,把一孕傻三年诠释得淋漓尽致。 姜缈眉头一皱就要发飙,桑掬月急忙站起来跑到她身边,冲她鞠了一躬。 随后指了指那些受伤的大汉,再只指了指姜缈,表示是姜缈打倒坏人救了她们。 妇人们终于反应过来,欢呼一声,相互搀扶着站起身来。 姜缈拍了拍桑掬月的肩头。 突然诧异道:“美人儿,你长这么高是喜欢吃树叶吗?” 桑掬月扯了扯面颊,没说话。 幸好他是哑巴。 姜缈也没指望他回答,关切道:“我俩有缘,一会儿我亲自送你回家。” 桑掬月额角冒汗,他哪来的家?岂不是一会儿就要穿帮了? 要不,浪费一次施展法术的机会弄个出来? 想想又觉得不划算。 就这样一路纠结着跟着姜缈出了山洞。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 回城的路程有八十里,别说现在乌漆嘛黑的看不清路,就是白天走回去都费劲。 草率了,该让小柿子来做接应工作的。 姜缈沉吟片刻,“要不,大家伙儿回去歇歇,我去搞点交通工具来拉你们?” “不要,我要回家!” “我也要回家!” 经历了之前的恐惧后,她们宁肯走断腿也不愿再回山洞。 正在姜缈头疼时,宣远侯府那胖嬷嬷手里提着一个大桶,从一旁转了过来。 众目对双眼。 胖嬷嬷:??? 姜缈兴奋地喊了声,“揍她,她跟坏人一伙的!” 之前那被打肿脸的妇人二话不说,撸起袖子上前狠狠一巴掌扇到胖嬷嬷脸上。 “打死你这黑心肝的坏种!” 有彪悍的妇人也冲上去围殴胖嬷嬷。 一时间,扯头发的扯头发,掐的掐咬的咬,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胖嬷嬷身上。 姜缈抱着双臂看热闹,撞了撞桑掬月的肩头。 “美人儿,有个生意想跟你谈,有兴趣吗?” 忽的,远处传来一道声音,“她们在那里!” 姜缈转头望去,只见远处有火把的光芒亮起,不少人朝这边赶来。 一个曾听过的声音谄媚道:“国师大人算无遗策,功德无量!” 第73章 傻逼的信仰是跪下,劳资的信仰是拿下 姜缈看向桑掬月,“你说,功德是谁的?” 桑掬月差点脱口而出:必须是你的。 幸亏想起自己是哑巴,坚定地指着她,重重点头。 姜缈很是欣慰,群众的眼睛的是雪亮的。 下一瞬,便听见身旁妇人全都欢呼起来,激动得跳脚,像是群癫狂的私生饭。 “是国师大人!国师大人亲自来救咱们了!” “天呐,我家祖坟冒青烟了啊,竟能得到国师大人亲自搭救。” “快,快跪下迎接国师!”最凶悍的那妇人拉着身旁的人,颤颤巍巍朝前方跪了下去。 一时间,所有人妇人都身形矫健地跪了下去,一扫之前的颓废状态,活像打了过期激素。 姜缈沉思,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信仰? 突然想起之前这些人连声谢谢都没跟她说,顿时就不开心了。 板着脸问道:“你们为什么不谢我,是我不配吗?” 妇人们被她问得一阵尴尬,那泼妇冷笑一声,“你干啥了?我们可什么都没看到!” 姜缈气笑了。 好好好,你们雪亮的眼睛只会对别人的隐私洞察秋毫是吧! 本也没计较她们谢不谢的,但明明是她救了她们,这些蠢货竟将功劳算在国师身上,那就不能忍了。 忍气吞声只会道心不稳! 霎时间,心中戾气大作,拎起那泼妇就往山洞里走。 傻逼的信仰是跪下,劳资的信仰是拿下! 可怜那泼妇一身蛮力竟无丝毫反抗之力。 “啊,你做什么?国师大人当前你竟敢行凶,你眼里还有国师大人吗?” 姜缈垮起张批脸,把那泼妇扔下,飞快返回洞外。 双手结印,往洞口砸下一堆符。 无声无息之间,洞口再次被阵法封住。 徒留那泼妇在洞子里跳着脚骂街,可惜外面听不见。 姜缈拍了拍手,冷笑道: “我倒要考验一下国师大人的阵法水平,看看凭他能不能破阵救人!” 桑掬月暗戳戳地往她身边一靠。 一双美眸冷冽地看向姗姗来迟的国师,这蝼蚁若敢抢缈缈功劳,他就敢捏死他! 大不了被天尊召回天界! 再找机会溜下来就是。 国师的敞篷马车已经到了跟前。 火把的光芒将他的脸照得明明灭灭,看上去高深莫测。 他目光平和地扫向跪了一地的妇人们。 抬了抬手,淡淡道: “都起来吧,你们受苦了。” 妇人们鼻子发酸,何德何能,竟得国师大人金口安慰。 抽抽噎噎地感激涕零道:“多谢国师大人挂怀,国师大人恩情深似海,我等无以为报,回家必定为国师大人您立下长生牌,日日求神拜佛保佑您平安顺遂。” 国师很是满意妇人们的反应。 矜持道:“这是本国师该做的。” 随即朝旁边的祝三爷吩咐道:“你骑马回去,赶紧调派马车过来接送她们回城,务必要挨个送到她们家人身边。” 妇人们又是一阵感动。 “呵。” 一道不和谐的嗤笑声打破这感人的场面。 姜缈抄着小手靠在桑掬月身上,清亮的声音划破黑暗。 “国师大人先别忙着居功啊,洞子里还有人呢,救出来再居功不迟。” 桑掬月脸颊浮起两团红晕,激动得手指颤抖。 心中发出满足的喟叹,几千年了,终于叫他与缈缈近距离接触了一回。 暗戳戳地抬起双臂轻轻搂住姜缈的腰身。 瞬间决定就以现在的身份接近缈缈,一眼万年也不见得就比朝朝暮暮细水长流令人心动。 国师这才注意到前方还有个面色蜡黄的丑妇人,倒是一惊。 这声音怎的跟她的外貌一点都不配? 还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但这不是重点,诧异道:“怎么,里面还有人吗?” 一妇人指着姜缈控诉道:“是她,之前那个大姐已经出来了,又被她抓回去了,她一定就是绑架我们的背后黑手!” 姜缈笑眯眯地点头。 “有眼光,我就是黑手党。” 国师目光清淡地扫了她一眼,“本国师会查清真相的,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姜缈点头,义正言辞道:“正义也会惩罚每一个装逼失败的人!” 国师不屑理会她,朝马车前一个锦衣华服的随从挥了挥手。 “去将人带出来。” 那人恭敬地行礼,一转身,傲慢地瞥了姜缈一眼,朝山洞走来。 姜缈拖着桑掬月朝旁边移动两步,好心提醒道:“小心正义!” 那随从看都不看她一眼,迈着坚定地步伐走进山洞。 “轰!” 一道耀眼的光芒在洞口亮起。 “啊!” 那随从惊恐的惨叫声从国师的敞篷马车前方传来。 众人:??? 半晌,才听见祝三爷喊道: “你、你的方位怎么漂浮不定的?” 密集的火把光芒下,众人看得清清楚楚。 那随从瘫在地上,不断从口中喷出鲜血,一副就要去见阎王的模样。 国师惊得“蹭”地一下站起身来,望向山洞口的目光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和惊恐。 这、这竟是修仙者布的阵! 大丰朝怎么会有修为如此高深的修士出现? 霎时间后背一阵发寒,立刻有了判断,这恐怕不是他能得罪的! 不,是他绝对不能得罪的存在! 国师恨不得把祝三爷当场掐死,就是这瘪三出的馊主意用孕妇做诱饵。 可恨的是,还真被他找着了关押这些贱民的地方。 他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带着数百侍卫浩浩荡荡地前来。 打的便是以多为胜、立下奇功名利双收的主意,却做梦都没想到竟遇到个正经修士。 国师脑筋飞快转动,也顾不得思考为何消失无数年的修士还会存在了。 不管如何,必须先把场子镇住。 将颤抖得跟发了鸡爪疯一样的手藏在袖袍里,故作镇定道: “尔等无需惊慌,本国师需得准备些物件,才能将人万无一失地救出来。” 其实自己心里慌得一批。 今年是不是流年不顺啊,又遇到搞不定的事,真是夭寿啊,一件比一件难搞! 他到底要怎样收场,才能既不得罪那修士大人,也能不被在场的妇人看出端倪。 他根本都不知道这里有阵法,虽疑惑这些贱民是怎么逃出来的,却不能开口询问。 一问就暴露他只是赶巧到来之事,往后可如何令人信服? 姜缈凉凉道:“别啊,她们都说是您国师大人将她们救出来的,您必须现场展示一下神迹,让她们开开眼啊!” 第74章 活像那灰太狼,三千多集抓不着羊 国师心中一阵mmp。 忍着怒气看向姜缈。 “你又是何人,为何在此?莫非真是绑架她们的凶手?” 姜缈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假肚子塞了回去。 拍着肚子道:“不要血口喷人啊,我跟她们是一伙的,都是受害者好吧!” 国师有点绷不住了,暗戳戳地想不如先把这刺头拿下再做打算。 还有她旁边那个不肯下跪的贱人,两人肯定是一伙的! 姜缈笑眯眯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国师阴沉着脸不发一言,桑掬月赶紧捧哏,“像什么?” 姜缈嘿嘿一笑,“活像那灰太狼,三千多集都抓不着羊!” 突然,转头疑惑地看向桑掬月,“你不是哑巴吗?” 桑掬月脸色涨得通红,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解释这件事情。 要不,就说自己的语言能力突然受到刺激,复活了? 却见姜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目光怜悯地看着他道: “我知道了,因为你声音难听得像男人你才不喜欢说话的,对吗?” 桑掬月急忙接住这个梯子,感激地点头。 缈缈居然也有如此善解人意的时候,太出其不意了…… 姜缈目光落在他喉结上,慢条斯理道:“这脑子还不如二愣子,也不知道围条丝巾,是不喜欢吗?” 桑掬月下意识捂住喉结,雌性同体能说得过去吗? 国师虽没看过喜羊羊,倒也能听懂姜缈在讽刺他无能。 气得都内伤了还不得不维持云淡风轻的高人人设,“本国师所作所为,上不愧于天下不怍于地……” “中却藏奸诈上装大义!”姜缈悠悠打断他。 跟本大仙耍嘴皮子? 姜缈表示,在座的各位都是弟弟! 心中有键盘,我自立神坛,也没啥能耐,专搞你心态! 国师裂开了,终于爆发。 朝国师府随从们喝道:“摆阵!” 姜缈愣了一秒,这么高端吗? 然后便见那约莫五十个穿得花枝招展的随从,齐齐整整地排成两个同心圆,还挺圆。 一手拿锣,一手执骨锤,乒乒乓乓地敲了起来,又跳又唱的,也不知嘴里叽叽咕咕的是什么调。 活像那远古做法的萨满。 别说,观赏性挺强,就是没啥用。 姜缈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地欣赏了一个小时……眼神渐渐迷茫。 小脑袋一点一点地往桑掬月身上靠,桑掬月调整好姿势,只想让她睡得香甜些,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池戈和墨北书的到来戳破了掬月上神梦想的泡泡。 池戈从马背上跳下来,诧异地望着那些动作迟缓的花衣服随从。 惊道:“这咋还跳上了,合适吗?” “摆阵,世子爷,这是在摆阵!”国师府副管事义正言辞地纠正。 池戈“哦”了一声,不耐道:“让他们消停会儿,吚吚呜呜的吵死人了,姜小缈呢?” 姜小缈? 姜缈?! 国师突然悟了,原来那刺头就是姜缈。 他就说那声音怎么有点熟呢! 这狗东西天生就是来克他的吧? 不然怎么遇到一次被打一次脸,一次比一次疼? 正打算说点什么场面话,突然心念一转,计上心来。 烨郡王不是说姜缈厉害吗? 那他正好把这个烫手山芋甩回给姜缈,她不是喜欢出风头吗? 让她去跟那个修士死磕好了,他倒要看看这狗东西是怎么死的! 主意拿定,立刻抬起来手来,中气十足地喊道: “收阵!” 随从们闻言如蒙大赦,娘吔,再跳这腿没法要了,世子爷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吟唱声一停,姜缈就醒了过来。 就连昏昏欲睡的孕妇们也觉得脑子清楚了些。 心下骇然,国师大人果然厉害,她们刚才都开始做梦了,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幻境! 姜缈打着哈欠茫然地看向前方,“咋就不唱了?还没睡醒呢,怪催眠的。” 随从们:是挺催眠的,实不相瞒,睡不着的时候我们就哼哼…… “姜小缈,你没事儿吧?” 池戈发现目标,欣喜地朝姜缈跑过去。 一边邀功道:“我琢磨着你肯定很快就能完事儿,叫二哥一起来接你了。” 墨北书骑着匹通体雪白的马儿缓缓踱过来,看了眼周围无精打采的孕妇。 目光落在姜缈的脸上,眼角抽搐两下,强忍着笑说道:“我就知道只要你出马,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姜缈指着国师,“那家伙说是他搞定的。” 墨北书居然秒懂,缓缓转身,像是才看见国师一般。 也不下马,微微抬起下颌问道:“国师大人,巧啊。” 一语双关,分明是在讽刺国师来的时间凑巧。 国师尴尬地轻咳一声,顾左言他道:“烨郡王来得正是时候,本国师已经叫祝三回城调动马车过来,接她们回城。” 墨北书轻笑一声,“国师大人算无遗策,怎么这次竟忘了准备马车?” 国师正要狡辩,墨北书继续道:“理解,国师定是怕来晚了,造成不好的后果。” 至于什么后果,明白人都知道。 碍于圣上还信任国师,他也不说破。 但他很期待国师怎么被姜缈一步步拖下神坛! 池戈插嘴道:“幸亏我二哥心细,特意准备了马车和吃食。” 妇人们一听到马车和吃食,顿时激动得纷纷站了起来。 墨北书挥了挥手,沈南上前,“都跟我来,马车就在后面。” 妇人们对着墨北书道谢,“多谢贵人相助。” 想到有吃的,把救命恩人国师大人都抛在了脑后,争先恐后跟着沈南走。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国师清了清嗓子,板着脸道:“烨郡王既相信姜缈能解决此事,本国师就不献丑了……” 姜缈惊道:“你竟然还有更丑的献?” 国师冷哼一声,“本国师不与你这小儿一般见识。” 姜缈一见这阵势便知他想溜。 二话不说,一把将墨北书从马背上拖了下来,抓起桑掬月翻身上马,抬手往马屁股上狠狠一拍。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留下一地众脸懵逼。 墨北书:??? “山洞里还有孕妇没救完,国师莫要辜负圣上的信任!”姜缈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只要我跑得快,国师就别想把锅甩! 跑了几步路过沈南时又大声喊道:“好朋友,山洞口有个被打得很惨的胖纸,把她带回去谁找你要都别给!” 沈南神情一肃,目光坚定道:“交给我,你放心!” “除非给钱!” 姜缈的声音影影绰绰传来。 第75章 一个舍得死,一个舍得埋 墨北书终于忍不住爆笑起来。 揉着腮帮子道:“这丫头,到底要这么多钱来做什么?” 池戈举手回答:“这我知道,我娘说姜小缈在为养几个美丽废物做准备,怪可怜的,自个儿都舍不得花。” 墨北书疑惑地看着他,迟疑道:“冒昧地问一句,这美丽废物……其中包括你吗?” 有被侮辱到,池戈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二哥说什么呢?我可是有灵根的绝世天才,怎么能是废物?” 墨北书憋着笑,“好好好,你是宝物。” 兄弟俩打趣的话听在国师耳中,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世子竟然有灵根???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怎么知道自己有灵根? 莫非,他拜了那修士为师? 思维无限发散后,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正确。 否则怎么解释姜缈能开启阵法把那些贱民都救出来? 等他一来,那阵法又启动了! 他们肯定是一伙的! 这……绝逼是针对他的阴谋!!! 国师心惊胆战,莫不是多年前被他打伤那人终于修得正法,来找他报仇了? 以那人对他的恨意,要一点一点折磨他也说得过去。 不行,必须暂避锋芒,等女儿回来他就谁也不怕了!!! 国师为自己的灵敏嗅觉点了个赞。 当下也顾不得善后了,暗戳戳摸出个血包来塞进口中。 牙齿咬破血包,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来,人歪歪斜斜倒了下去。 “国师大人!!!” 随从们惊慌地围了上去,掐人中的掐人中,化符水的化符水,喂药的喂药,一阵兵荒马乱。 国师牙关咬得死死的,坚决不吃。 一群蠢货,那符上有磷粉,想毒死国师吗? 墨北书上前看了一眼,“怎么回事?” 随从回道:“国师大人强行出关伤了身子,定是旧疾突发了。” 墨北书大受震撼,学到了,回去就整个旧疾出来,必要时就突发。 无奈地挥手让他们送国师回城。 池戈望着山洞,“就这样让他走啦?里面还有人呢。” 墨北书沉吟片刻,“姜缈挖的坑你跳吗?先说好,我可能拉你不起来。” 池戈飞快摇头,猛地翻上马背,马鞭一甩,“二哥,我先去跟大舅报个信。” 墨北书:“……” 这孩子以前也没这么狗啊! …… 姜缈一口气跑回城,打量了一下桑掬月,神色夸张,语气担忧道: “男孩子在外面不安全,我有义务送你回去。” 管他是男是女,反正她救他两次是事实,该要的钱还得要。 见桑掬月局促地捏着衣角不说话,贴心道:“我不打探你隐私,只是单纯地想送你回家。” 她说到做到,又不是闲得慌,见着谁就把人家算一遍。 桑掬月:突然对我这么好,你还是别对我这么好算了,攒着以后给吧…… 姜缈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桑掬月不得不编造出一个谎言。 “我是从家中偷跑出来的,绝对不能回去。” 这单白跑啦? 姜缈瞬间翻脸,“实话跟你说吧,我现在的怨气一点都不比厉鬼少!” 看向桑掬月的目光逐渐险恶。 桑掬月突然福至灵心,指着自己头上的珠翠说道:“等天亮我就把这些东西当掉,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姜缈再次翻脸,笑得见牙不见眼。 “嗬嗬,这么客气怪不好意思的,不过我更不好意思拒绝你,对了,现在我们去哪儿?” 这家伙身上都是好东西,鸭子还没煮熟,别给飞了。 桑掬月沉吟片刻,“城隍庙吧。”他也没钱请缈缈住客栈,开房这种事总不好让女孩子出钱吧。 姜缈一拍手掌,“那地方我熟,走!” 桑掬月:我也挺熟的,但我不说。 城隍正在享受信徒的供奉,飘飘欲仙。 猛地看见这两尊胎神,吓得一个激灵,把留着往后几日享受的一口吞了,噎了个饱嗝出来。 瞪着大眼一瞬不瞬地瞧着他们,这就是掬月上神特别惊艳的出场方式? 倒是成功了一半,好歹占了个惊。 姜缈故作看不见他,一把扯下城隍塑像上披着的红布铺在地上,朝桑掬月看去。 桑掬月受宠若惊,眼里亮起星星,“你邀请我一起睡吗?” 姜缈诧异地剔了他一眼,“你怎么能把不要脸这件事干得比我还熟!去外面捡点柴火来。” 桑掬月红着脸转身往外走,不开心,被缈缈骂了。 姜缈体贴地警告,“不要乱跑啊,我变成厉鬼的契机取决于你回不回来。” 城隍缓缓闭上眼,一个舍得死一个舍得埋,没眼看! 次日天一亮,姜缈就迫不及待地带着桑掬月去当首饰。 还是上次那一家,不为别的,就欣赏那个掌柜的坦诚! 姜缈把一包首饰递进去,“掌柜的,我又来当韭菜啦,开不开心?” “姜缈?” 掌柜也做了那个梦,一眼就认出她来。 “嗬嗬,是我是我,这次少割点哈,都这么熟了。” 掌柜嘴角轻抽。 打开小包袱看了几眼,瞬间,神情就复杂起来。 问道:“这东西真是你的?” 姜缈回答得铿锵有力,“必须是我的!” 掌柜点了点头,起身道:“你且等我片刻,我有点拿不定主意,需得再找人鉴定鉴定。” 姜缈很好商量的挥手,“鉴定好,鉴定准确了才能给个卷死同行的价格嘛。” 这一等就等了小一刻钟。 桑掬月突然有点心慌,隐隐担忧道:“要不,我们换个当铺吧?” 姜缈拒绝了他的提议,“我就喜欢当他的韭菜。” 桑掬月:要朝哪个方向磕头才能遇到你这么优质的韭菜? 在天界时,想喝你一杯茶都要买…… 掌柜人没在柜台后出现,倒是在姜缈身后窜了出来。 大声喊道:“抓住她们,国公府夫人的首饰就是她们偷的!” 姜缈茫然地望向提着刀朝她们围过来的官差,什么国公府夫人? 转头问桑掬月,“你是国公府的?” 桑掬月不说话,心道我是国师府的……梁上君子。 半刻钟后,姜缈与桑掬月被押往京兆府。 府尹看见她,额角一阵猛跳。 祖宗欸,咋又来了? 不是,咋还二进宫了? 望着桌上的赃物沉默了许久,才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 “要不,让景老夫人去说说,把东西还给国公府,这事儿就算过了?” 姜缈伸手朝桑掬月一指,“是他偷的,与我无瓜!”主打一个死贫道不死道友。 掌柜义正言辞地指证,“我问得清清楚楚,你坚定说东西是你的!我们铺子里的人都能作证!” 群众的耳朵也雪亮的,姜缈无力反驳。 拿眼刀子狠狠戳桑掬月。 干啥啥不行,气人第一名! 国公府夫人闻讯赶来,气势凌人地站在公堂上,朝着府尹掷地有声道: “这两个贼谁也别想包庇,否则就是圣上那里,本夫人也要去讨个公道的!” 府尹无法,急忙暗示师爷去请景老夫人。 姜缈朝府尹问道:“这事儿有多大?” 府尹捻起条翡翠项链,“盗窃太后亲赐之物……” 随后做个抹脖子的动作。 第76章 我若拿出这个,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这就是法盲的下场。 古代律法再次攻击姜缈这片文化沙漠。 但姜缈是谁? 京城第一滚刀肉。 在包包里摸索了一阵,取出一枚通体翠绿的玉扳指套在纤细的食指上晃圈圈。 “我若拿出这个,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府尹大人有点老花,眯着眼看了半晌。 在心中嘀咕:好像有点眼熟,在今日之前,约莫日日都能看到。 日日都能看到? 府尹猛地睁圆了双眼,脑门开始下瀑布汗。 结结巴巴道:“圣上、圣上的玉扳指?!” 姜缈笑眯眯地表扬,“有点眼光。” “圣上的东西怎么在你这儿?” 国公府夫人大惊,脱口问道。 这小丫头明明是宣远侯府的弃女,别说现在是个贱民身份,就算她还是宣远侯府家的小姐,也没可能得到圣上贴身的贵重物品。 一定是勾结了宫里奴才偷来的,二者里应外合,一个负责偷一个负责销赃。 而这个蠢货,竟然还敢拿出来,是打算打着圣上的幌子替自己脱罪吗? 呵,真是开眼了,蠢货真是永远不知道自己是蠢货啊! 国公府夫人觉得自己真相了。 眸色一厉,大声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她拿下等候圣上发落!!!” 姜缈根本不慌,悠悠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圣上感恩于我,给的小小薄礼?” 昨日把狗皇帝从锦鲤池中拉起来,这玉扳指不知怎么就在她手里了。 这不是狗皇帝的谢礼是什么? 当时狗皇帝身边还有外人,不好意思明着道谢罢了,皇帝好面子嘛,这点人情世故她又不是不懂的。 看破不说破,下次好进货。 国公府夫人气笑了。 小小薄礼? 圣上戴了几十年的翠玉扳指在她看来竟是小小薄礼? 果然是井蛙见天小,人狂必有祸! 突然理解了宣远侯府为何要把这养女赶出家门,换了是她,恐怕做得更绝。 必须先打断手脚、扒了舌头再赶出去啊! 真是太招人气了! “巧言令色,愚不可及!” 国公夫人说完,突然笑了起来,施施然往边上一坐,双手交叠搭在膝盖上慢条斯理道: “你既然说是圣上给你的,那就证明一下吧,你若证明不了,呵呵,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姜缈斜了她一眼,“你也是个法盲,死刑哪有这么快的?一套流程走下来,怎么也得是秋后啊!” 国公府夫人气得声音都尖利起来,“这是重点吗?” 姜缈认真道:“这不是重点吗?今日死和秋后死之间隔着好多顿饭呢!” 府尹掐着人中劝架,“二位冷静,据我看来这两件事一定都是误会!” 国公府夫人和姜缈异口同声。 “我反对!” 府尹望着姜缈,暂时失去语言能力。 祖宗,您是真看不来我在拉偏架啊! 接着,国公府夫人与姜缈又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开了。 府尹也不说话了,闭着眼养神,公堂不是公堂,是他摆烂的天堂…… 直到景老夫人赶来,才拯救了即将心肌梗塞的国公府夫人。 “哎哟,缈缈、菀曦,这是怎么了?” 姜缈一秒委屈,嘟着小嘴道:“她诬陷我,非要说我偷了她的珠宝首饰。” 国公府夫人诧异了一瞬,景家跟宣远侯府都不来往了,老夫人怎会跟姜缈这个侯府弃女熟识? 且看起来关系还挺亲近,都缈缈了。 起身冲着老夫人行了一礼,恢复了温婉的模样,轻声细语道: “老夫人,事情的经过您一问便知,那些珠宝首饰您也见我戴过,太后娘娘赐给我的项链您不会不认识吧?” 想当年太后在宫宴上当着所有官眷的面赐给她如此贵重之物,可是传遍整个权贵圈了呢,她那些妯娌嫉妒得眼珠子红了几个月。 昨日发现东西丢了后,那几个眼皮子浅的还在她面前阴阳怪气幸灾乐祸,暗示这件事若被太后知道,有她好果子吃。 这也是她丢失珠宝后如此气愤的原因。 景老夫人上前看了一眼,双眼一闭。 得,这她没法狡辩! 老太太给了国公府夫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和颜悦色问姜缈,“缈缈啊,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你跟我说实话,别害怕。” 姜缈指着桑掬月,“你问他吧,东西是他给我的,说是感谢我救命之恩。” 这老夫人信。 看向桑掬月时,目光陡然严厉。 威严道:“你说!” 姜缈拍着桑掬月肩头,语重心长道:“兄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争取宽大处理!” 桑掬月对上她大义灭亲的脸,犹犹豫豫道:“那……我真说了?” 姜缈点头,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桑掬月深深吸了口气,“没错,是我偷的。” 姜缈收回手站远,叹息一声,“坦白从宽,牢底坐穿,兄台,保重!” 桑掬月:“?你刚才明明说坦白从宽的……” 姜缈:“我那是在考验你,很遗憾,你没有通过组织考验。” 桑掬月:“……”缈缈到底在凡间学了些什么鬼? 国公府夫人忍不住冷笑,“东西是他偷的,脏是你拿出去销的,你以为你能置身事外?” 府尹不待姜缈询问,主动给文化沙漠普法,“你们这种属于盗窃团伙,团伙作案罪加一等!” 姜缈大声喊道:“我有权保持沉默,在我的状师团来之前,将不会再说任何话!” 府尹腹诽,我若相信您的嘴,不如相信男人不是骗人的鬼…… 国公府夫人勾起唇角,看向景老夫人。 “老夫人您先别站队,这丫头胆大包天,竟还敢勾结宫中奴才盗窃圣上之物!” 景老夫人心中一颤,朝姜缈看去,“这不是真的……吧?” 姜缈小嘴紧闭,默默竖起食指,用事实告诉她这就是真的。 白生生的手指上,那翡翠玉扳指发出特别的幽绿光芒,想不认识都难。 景老夫人面色一白,拄着拐杖就往外走,健步如飞。 “这事儿太大,老身也兜不住,老身这就去请长公主殿下。” 国公府夫人皱着眉头诧异道:“这事儿跟长公主殿下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转身,好心给她解惑,“倒是不知这事儿跟殿下有没有关系,但这人跟殿下有关系。” “有什么关系?” 国公府夫人惊得心跳陡然加快。 她不傻,景老夫人的态度表明跟姜缈关系匪浅,此刻又说要去请长公主殿下。 殿下是谁请都能请得来的? 这姜缈莫非还有让大丰朝顶级权贵为她出面的本事? 虽认为这事太过荒谬,但不问清楚心中着实有点慌。 得罪谁都可以,但绝对不能得罪长公主殿下! 第77章 以前是流氓,现在是变态 老太太想了想,“我长话短说,但说来话长,你还是自己问长公主殿下吧。” 国公府夫人:“……” 寻思老夫人以前也不会这样说话呀……这废话说的。 “老夫人不必去找姑母了,她一早就进宫见父皇去了。” 太子温和的声音传来,要不是心疼老人家奔波,他还能躲在外面看一会儿热闹。 “太子殿下!” 府尹、景老夫人、国公府夫人、以及当了半天透明人的当铺掌柜急忙见礼。 就连姜缈也装模作样地行了个屈膝礼,一蹲,一抽,动作快得像抽了风。 太子的目光落在杵着不动的桑掬月身上,陡然一惊。 世上竟有长得如此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要不,他吃点亏收回府镇压一下? 桑掬月犹豫了一下,他不行礼……有点入乡不随俗。 但他朝凡人行礼,对方会不会因为承受不住而灰飞烟灭? 要不,实验一下? 二人目光相触,太子羞得耳尖泛起了红晕…… 确定过眼神,这是个男人! 谁家女人不长胸啊,光长喉结。 怪只怪他以貌取人,倒也怨不得别人。 桑掬月:??? 他耳朵这么红,是不是白兔精? 不能用法力的话,搞不过,还是不要拆穿了。 两人默契地各自收回目光,太子清了清嗓子。 “刚才的事本宫都听到了,不如你们各退一步,庭外和解吧。” 庭外和解这个词还是昨日从父皇口中听来的,感觉不用一下显得不够上进。 “和解?怎么和解?” 国公府夫人内心是拒绝的,像姜缈这么恶劣的东西,就该得到该有的教训。 可太子殿下既然发了话,她总不能不给太子殿下面子。 太子沉吟一瞬,“有两个方案,一是姜缈赔点钱……” “二,二,我选二!”姜缈大声做出选择。 她也不是抠门,主要是喜欢理智消费。 众人:“……” 太子哭笑不得,瞟了姜缈一眼,“你好歹等本宫说完,其二嘛,姜缈赔偿五百两银子加道歉。” 姜缈:??? md,太子烧我cpu! “二,二,我也选二!”国公府夫人立刻喊道,见姜缈吃瘪,心里好受多了。 她倒要看看这丫头去哪里拿五百两银子。 太子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和解协议达成,不接受反驳!” 姜缈磨了磨牙,指着桑掬月不服气道: “明明是他偷的,凭什么我赔钱?” “因为你们是团伙呀!他要是给钱也行。”太子觉得自己的判决很合理。 为了让姜缈顺顺利利活到公审日,他都尽全力拉偏架了,区区五百两而已,希望姜缈不要不知好歹。 桑掬月很是赞同,“在座各位都很有眼光,我和缈缈是一伙的,昨夜……” “我赔!我赔!”姜缈咬着牙打断他的话,可别昨夜了。 她名声在外,有好有坏,之前是流氓,说完成变态! 她只是研究一会儿桑掬月那逼真的e杯,然后烤来吃了,发现是牛肉而已。 姜缈泪眼花花地数了五张一百两的银票出来,递给国公府夫人,哽咽道: “它们都是我身上刮下来的肉,你可要好好多待它们呀……” 景老夫人都忍不住翻白眼,这明明是从她身上刮的肉! 国公府夫人笑眯眯地接过来,“没问题,本夫人一会儿就去押你的注!” 姜缈的泪珠子掉得更凶了。 感动,好人一生平安! 李太白诚不欺我也,果然是千金散尽还复来! “不过,圣上的扳指……”国公府夫人还是有点不甘心,倒也不是跟姜缈有仇,就是单纯习惯了落井下石。 太子昧着良心撒谎,“这事本宫知道,也不必详说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国公府夫人遗憾地收回期冀的目光,识趣地带着证人——自家当铺掌柜走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姜缈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连太子殿下也替她大事化小。 把宣远侯的女儿踹下山道这种小事儿算个屁啊,绝对不会判她刑的。 回头就去押姜缈不判刑,赚个一百倍方能解她心头郁气! 姜缈心疼银子,只想找补回来,盯着桑掬月问,“你有什么特长吗?” 起码得让他分摊二百五,没钱就去挣! 桑掬月思索了一下,“睡眠时间特别长……”他修炼时的状态就跟睡着了一样,几十几百年都有过。 姜缈得出结论,懒惰! 这怕不是自己从家中跑出来的,是被赶出来的吧! 犹不死心,提醒道:“有什么技能吗?违法的事儿都不算。” 桑掬月认真想了想,技能挺多的,只是用出来就移山填海,血染万里,也不知算不算违法? 除此以外,没有以外了。 只得茫然地望着姜缈。 姜缈望着他那张连犯蠢都好看得不得了的脸,竟看不出任何信息来。 几息后,突然悟了。 身份不明、来历可疑、长得比花儿还好看,关键是又坑她花了钱…… 种种迹象表明,美丽废物二号实锤了! “呵……”姜缈发出一声被社会毒打得没了脾气的笑。 二话不说扒了桑掬月一身绫罗绸缎。 抬脚往他屁股上一踹,顺便落一下一个印记,上次那个忘记做记号,人都消失了,血亏! 咆哮道: “出门左转,出了这条街左转再右转,穿过下一条街就是京城最繁华的花街,是我为你量身选定的风水宝地,滚去乞讨!” 桑掬月踉跄出门,惆怅望天。 直觉应验了! 早知道之前对冷千璃好点的,好歹有个乞讨搭子。 同是天涯沦落人,男人何必为难男人…… 冷千璃,你现在还好吗? 姜缈面无表情地将桑掬月的衣裳叠好,朝太子说道: “我请个假,一会儿就回来。”这回说破嘴皮也要当个五十两! “且慢!” 太子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 “昨夜的事,父皇都知道了……” 姜缈:!!! 吃牛肉被发现了? 虽然宰牛犯法,但那是同伙宰的…… 与我无……好吧,有点瓜。 太子神色凝重道: “姜缈,谁也不能抢走你的功劳,山洞里的妇人还需你解救出来,凡事以大局为重。” 姜缈竖起食指。 太子看着玉扳指,替自家父皇忍痛割爱道:“你喜欢就送你了。” 没办法,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再不把人救出来恐会引起百姓不满。 谁叫国师那么脆弱呢?说出吐血就吐血,都柔弱得不能自理了。 姜缈摇头:“我意思是一万两,黄金!” 太子的涵养差点走失,愤愤道:“你怎么不自己去挖?” “挖什么?”姜缈寻思,莫非要给她一座黄金矿,嚯嚯 ~ 太子看着她目光逐渐热烈,“本宫有个大胆的想法……” 第78章 太子喜提绰号——小牌坊 “快说说,有多大胆?” 听到大胆二字,姜缈莫名兴奋,条件反射摸出瓜子朝太子凑过去。 太子低下头,两颗脑袋越凑越近,心有灵犀地往外走。 府尹耷拉着眉眼,这就见外了吧? 让他也听听怎么啦?他又不是多嘴的人。 “此事说来话长,话说前朝的前朝,猪牙山不叫猪牙山,叫双神山,是个风水宝地。” 太子说完,目带期冀看向姜缈,“你懂我意思吧?” 姜缈摇头,“不懂。” 太子叹了口气,非得让他赤裸裸地说开吗? 姜缈突然“哦”了一声,“你想请我勘测风水,为自己准备个好阴宅?是够大胆的,堂堂太子拒绝下葬皇陵,你祖宗棺材板压不住了。” 太子:“……” “那是前朝的前朝的祖皇帝陵墓,你懂我意思吧?” “哦,你想用你的陵寝镇压他!” 姜缈眨着清澈的眼,就不接他茬。 想挖人祖坟还想让她说出来,就不,憋死这个小牌坊! 太子最终败下阵来,“我意思是,那陵墓里奇珍异宝无数,据说还有长生不老的秘籍,你不是爱财吗,财富都给你,我只要长生秘籍。” 姜缈抿着唇看他。 明白了,这家伙好好的皇帝不想当,居然想长生不老。 果然是个有志青年! 就是脑回路过于清奇。 那长生秘籍若是真的,前朝的前朝的祖皇帝也用不上陵墓了。 又不是古墓派。 语重心长道: “古往今来追求长生的没一个善终,一年可见春去秋来百年可证生老病死,千年可叹王朝更替万年可见斗转星移,凡人想用短短一生去窥探百万年的天地……” 姜缈说着,缓缓摇头。 太子听得心潮澎湃,脑海中不觉翻涌起沧海桑田的画面,若他能得见如此过程,人生该是何等豪迈? 急忙追问,“如何?” 姜缈瞅了他一眼,“茅房里点灯——找死!” 说罢就自顾自往前走,长什么生,不什么死,都不得为那碎银几两折腰? 活十年有十年的欲望,活千年有千年的欲望。 就连那慈悲为怀的高僧,不也为了几颗舍利子自投火海吗? 忽然,姜缈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 云雾缭绕中,天真无邪的少女垂眸看向那一个个宛如蝼蚁、忙忙碌碌的小小人影,满眼好奇。 朝着仙风道骨的老头儿问道: “师父,那些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老头儿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顶。 “想知道?去做做人体会一番便知,明白了再回来。” 回来? 回哪里? 画面陡然破碎,姜缈尖叫着捂住脑袋蹲在地上。 太子吓得后退好几步,他什么都没做啊,不带这么碰瓷儿的。 好在剧痛只持续了一秒,姜缈渐渐缓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太子小心翼翼靠近两步,“你……不会也旧疾突发了吧?” 姜缈木然地摇了摇头,心中忽然生起一个念头。 她若寻不到人活着是为了什么的答案,恐怕永远也找不回自己的记忆和身份。 然后陷入无尽的轮回……太可怕了,只怕到时候身上的buff都叠加不下。 猛地抬起头来,瞳仁里燃起两簇火花。 “你要秘籍我要财富,立字据!” 轮回的事儿往后再说,现在她想要的buff是爆富! 太子大喜,“成交!” 池戈站在二人身后,幽幽道: “就不带我玩儿呗?” 姜缈惊得瞪圆双眼,“你走路怎么没个声?被莺歌传染了?” 池戈歪嘴一笑,“本世子绝世天才,目前已经修得无上功法第一步,走路无声!” “切!” 姜缈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带你玩也可以,你得出钱,但不能分我的钱。” 太子有点懵,“这事儿也不用花钱吧?” “这活儿是一天能干完的?”姜缈掰着手指,“干粮要不要带?铁锹铁斗洛阳铲要不要买?哪样不要钱?先说好,我没钱。” 太子摇头道:“除了干粮别的恐怕都用不上。” “为什么?” 锦鲤二人组异口同声问道,莫非用手刨?又不是大狼狗。 太子俊脸微微一红,轻咳一声,“本宫悄悄派人去探过,挖不动。” 池戈目光缓缓上移,落在姜缈丸子头里的初一上。 初一陡然警觉:不好,奇奇怪怪的功能又要增加一个! 姜缈沉思片刻,背着小手往前走。 叹道:“这人啊,一定要学会一门乐器,比如我,退堂鼓就打得不错。” 太子急了,追上她做思想工作。 “金山银山,富可敌国呢,你不想要了?” 姜缈伸出两只白生生的小手。 “我的定位是白领,只出卖脑力,绝不出卖劳动力!”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是用脑力呢?”太子觉得过了姜缈这个村就没姜缈这个店了,决定不择手段也要说服她盗墓。 “这样,出劳动力的事儿我和池戈干,我们起码得去试试吧?” 姜缈不为所动,走了一家又一家当铺,任凭太子说得口吐白沫也不松口。 直到走到最后一家当铺。 姜缈把衣裳递进去,“掌柜,当两百两。” 掌柜眯着眼看她,“你是……姜缈?这大白日的我又做梦了?” 池戈踮着脚尖凑过去,好心纠正,“这不是梦,这回她是活的。” 掌柜“哦”了一声,“那就是她在做梦!” 说完,把那套衣裳无情地扔了出来。 姜缈捡起衣裳拍了拍灰尘,垮着张批脸问池戈,“还有当铺吗?” 池戈摇头,“最后一家了。” 姜缈瞪了他一眼,“叫你娘马上开一家。” 池戈回瞪她,“你不如直接卖给我娘算了。” 太子突然悟了,一把抢走她手中的衣裳。 “我买了,两百两就两百两!” 姜缈唇角抑制不住地翘了起来,“早有这个觉悟不就完了?你的人生选择是正确的。” 就这一根筋的脑子,还是不要当皇帝了,不然是要被墨北书祭为先帝的。 太子松了口气,“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姜缈打了个响指,“安排!聚鲜阁走起!” 只要是饭点,聚鲜阁就没有不人满为患的时候。 为发展经济,皇帝严厉禁止王公贵族人大欺店。 只要店家规矩合理,任何人都不得破坏。 比如现在,堂堂太子殿下和世子爷因为没有预约,只得在外面老老实实地等号。 二人坐在角落里鬼鬼祟祟地背对人来人往的过道。 倒不是担心丢脸,主要是不想帮聚鲜阁打活广告。 万一被人看见,京城小报一定会写: 馋得太子殿下和世子爷都要排队等的美味佳肴,你确定不来试试吗? 聚鲜阁又没给他们出场费。 姜缈完全没有这种顾虑,一个人坐在外面吃小点心。 时不时朝小二喊道:“盐焗杏仁、琥珀核桃再来一盘,还有还有,香辣海带也不错,再上两盘。” 小二:你吃饱就走了呗。 忽然,一道晦气的声音传来。 “姜缈,怎么又是你?” 第79章 今日不搞你两下,本大仙心魔难消! 姜缈转身,抬头,就看到站在二楼窗户边上的苏玥儿。 她还没说话,苏玥儿就叫开了。 “快抓住姜缈,她越狱了!” 这一嗓子,让二楼所有的食客们沸腾了,全都喊着借过、借过冲到窗户边上来看姜缈。 姜缈想了一秒,默默把囚衣拿出来套上。 感觉不穿囚衣着实有些辜负群众们的热情。 挥着手朝大家微笑着打招呼,“同志们,辛苦了!你们接下一句,首长辛苦了!”表现得相当平易近人。 大家伙儿也听不懂同志和首长具体是啥意思,但不乏有好事者大声起哄: “首长辛苦了!” 姜缈满意地点了点头,背着小手,“大家都回去吃饭吧,吃完好给首长我让座。” “哈哈哈,首长上来一起吃啊!” 说话的是个脑门儿油亮的小胖子,穿着一身夸张的亮紫色锦缎衫,使劲儿朝姜缈招手。 姜缈眼睛一亮,“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哈,我还有俩哥们儿,你那儿坐得下吗?” “坐得下,我让我哥们儿腾位置,还没上菜呢,赶紧的。”紫胖子相当热情,跟姜缈热络得像是他乡遇故知。 哥们儿:??? 紫胖子推了旁边人一把,“你们去别地儿吃,别哔哔哈。” 哥们儿三个黑着脸,敢怒不敢言,讪讪离去。 “哈哈哈,小公爷您还真请姜缈吃饭啊?”周围人笑不活了,“您认识她吗?” 小公爷“啪”地一下打开折扇,摇头晃脑道:“同是天涯好食客,相逢何必曾相识?” “是个妙人儿!”姜缈一拍手掌,随即指着他手指一点:“就凭你这句话,本首长决定罩你了!” 这下好了,连一楼的食客也听到动静凑过来看热闹了,场面一度很难控制。 苏玥儿一脸懵逼,这场面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 大家不应该一拥而上,把姜缈痛打一顿然后捆起来送往官府吗? 急得朝紫胖子喊道:“小公爷,姜缈是犯人,她肯定是越狱出来的,您身份尊贵怎么能跟这种人为伍呢……” 紫胖子脸色一垮,斜睨她一眼,“谁家狗没牵好出来狂吠?” “噗~”周围人又笑开了。 苏玥儿脸色涨得通红,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同桌的姜锦婳和姜沣,一个脸色僵硬,一个脸色铁青。 都在心中暗骂苏玥儿,蠢货,看到姜缈也不先说一声,非得这样大喊出来,搞得现在他们也跟着丢脸。 要不是刚上的菜还没动筷子,真想一走了之。 可这顿饭花费了姜沣几个月的月钱,走了实在太亏,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可没脸打包。 这边,姜缈拖着太子和池戈三步并作两步上了二楼。 太子内心是拒绝蹭饭的,但姜缈一句话就把他嘴堵上了。 她说:“你若拒绝,我必反弹。” 太子:“好的。” 三人一上楼,将原本就热闹的气氛推进了低潮。 “拜见太子殿下。”紫胖子虽胖,但反应迅速行动敏捷,立刻拜了下去。 楼上不管认识不认识太子和池戈的,顿时跟着跪了一地,嘈杂的喧哗声戛然而止。 苏玥儿被姜锦婳拉着跪了下来,脑子里一片混沌。 她好像看到姜缈跟太子殿下一起上来的,是眼花了吧? 姜缈哪来的资格与太子殿下和世子爷为伍?一定是巧合。 太子温和地摆了摆手,“都起来吧,大家继续。” 姜锦婳悄悄抬眸,目光落在太子温润如玉的脸上,心头“砰砰”直跳。 瞬间把烨郡王抛在脑后。 是了,以前是她眼皮子浅,一个郡王在她眼里就成了天。 如今才真正见识到什么是天。 就是不知太子殿下可有婚配?回头跟娘打听打听。 不,就算有了婚配,那太子妃也得为她姜锦婳让位! 想到自己那位神秘的师父,姜锦婳的欲望膨胀到了极致,觉得自己注定就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虽不知姜缈为何有资格跟太子和世子爷在一起,但不管姜缈用了什么手段,以她的名声和模样也绝对入不了太子殿下的眼,不值一提。 思及此,姜锦婳故意频频看向太子,在太子有所察觉看过来时,目光微微流转含羞带怯地低下头,露出一截优美的粉颈。 太子嘴角一抽,如今的风气怎么坏成这样了? 未出阁的女子竟敢当众行这暗送秋波之勾当? 回头问问是谁家的姑娘,让弟弟们都警惕些,别误打误撞娶回家里,丢了皇家颜面! 太子淡淡移开目光,将紫胖子扶起来。 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无期,许久不见。” 紫胖子咧嘴憨憨一笑,“殿下风采更甚从前。” 池戈撇着嘴,“土狗别学那洋狗叫,说人话。” 紫胖子白胖的脸一红,“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别拿从前的眼光看我……” “不是吃饭吗?”姜缈打断他们寒暄,四下张望,也没看见有空位。 倒是看到了姜锦婳和姜沣。 心情更好了,多了两道下饭菜。 姜沣神色犹豫了一下,起身朝这边走来。 苏玥儿下意识去拉他衣袖,没拉住。 姜沣走到跟前,先是朝太子、池戈和胖小公爷行了礼,故作熟识地跟池戈搭话。 “世子爷别来无恙?” 池戈斜睨了他一眼,“你谁啊?” 姜沣面色一僵,尴尬道:“上回我跟我弟弟来您府上给驸马爷吊唁,我们还说了好一会儿话,我是宣远侯府姜沣。” 小公爷恍然大悟,指着他又看向姜缈。 “哦,就是他家把你赶出来的?” 姜缈抄着小手点头,“嗯,可牛逼了,一个子儿都不给我带走。” 小公爷面色古怪地看着姜沣,“倒也正常,宣远侯府嘛,都懂……呵呵。” 姜沣只觉得自尊心碎成了渣渣,却又只能强行隐忍。 不就是国公府吗,等父亲回来,他也是国公府的公子! 姜缈也懒得搭理姜沣,这厮眉心黑气凝成一团了,自有天收,犯不着跟他沾上因果。 跟小公爷说道,“你这名不好,得改!” “哦?为何?”小公爷和太子、池戈都看向姜缈。 被忽视的姜沣心头不爽,突然沉着脸斥道:“够了,姜缈,别把你招摇撞骗那套拿出来丢人现眼!” 姜缈有限的涵养当场离家出走,md,因果就因果,饱腹的硕果! 今日不搞你两下,本大仙心魔难消! ps: 姐们们能点点催更吗,免费的小礼物送起来,给我点动力,thanks?(?w?)? 第80章 骂我干嘛?我又不会改 “你有病啊?” 池戈一秒翻脸,丝毫不给姜沣一丁点面子,“这儿也没药,麻溜滚!” 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姜沣身上。 青年脸色涨得像猪肝,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铁青着脸转身欲离去,“啪”,后脑勺突然传来一阵闷痛,下意识转头看去。 只见姜缈手里握着一只鞋,凶神恶煞地盯着他。 “招摇撞骗?” 话音未落,手里鞋底板又招呼过去,“啪”的一声在姜沣白净的脸皮上印出一个鞋印。 “丢人现眼?” “啪!”又是一下,被打懵了姜沣瞬间鼻血长流。 架起双臂企图抵挡攻击往后退去,无能怒吼道:“姜缈!你……” “你你个der啊!” “啪啪啪”,姜缈完美完成三连击,姜沣退一步,她便进一步。 抽得姜沣眼冒金星,踉跄着跌到一旁,撞翻身后那一桌上好的饭菜。 这边苏玥儿见心上人被羞辱,顿时理智全失,几大步冲了过来。 将姜沣护在身后,怨毒地盯着姜缈,“又是你这个搅事精,你怎么不去死啊!” 姜缈无辜地摊出鞋底板,“不是,你看我不爽应该你去死啊,骂我干嘛?我又不会改。” 苏玥儿一愣。 “别人长嘴吃饭,就你长嘴犯贱。”姜缈背在身后的手迅速结了个法印施术。 下一秒,苏玥儿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捂着嘴朝凑得最近、看热闹看得炯炯有神的小公爷倒了下去。 小公爷吓得脸一白,条件反射一脚踹了过去…… 又是一桌饭菜毁了。 该桌食客们神色复杂地站起身来,琢磨着这一桌子饭菜究竟该找谁赔。 原本还故作淡定的姜锦婳绷不住了。 疾步上前扶起姜沣,又急忙去看苏玥儿。 苏玥儿倒在她怀中,泪流满面地张开嘴。 姜锦婳一眼就见到半条断掉的舌头,血肉模糊,恶心极了,吓得花容失色,一把将苏玥儿推到一旁。 苏玥儿难以置信地望着她,顿时悲愤欲绝,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直到这时,掌柜才闻讯赶来。 拍着大腿焦急道:“哎哟,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食客们齐刷刷地指向姜缈。 姜缈手中鞋底板一扬,满脸肃杀之气,“给你们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众人莫名打了寒颤,默契地把手指转了个方向,对准姜沣。 “是他,我们都看见了,他骂人。” 姜锦婳狠狠一掐大腿,眼泪说来就来,看也不看掌柜一眼,只楚楚可怜地望着太子。 悲悲切切道:“太子殿下,刚才的经过您看得清清楚楚,望殿下为家兄主持公道,臣女感激不尽,必当……” “以身相许!”姜缈立刻接出下一句,朝太子努了努嘴,“碰瓷儿的来了。” 小公爷猛地一拍手,“这题我会,书上说英雄救美后,美人儿若见英雄长得好看,就说以身相许,若见英雄长得丑,便说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救命之恩。” 姜缈穿好鞋子,朝他竖起两个大拇指。 “大兄弟一看就是文化人,学历至少有我一半,今日你我一见如故,不醉不归!” 小公爷大手一挥,“掌柜,酒来!” 掌柜苦着脸招呼小二去拿酒,小心翼翼地把手指凑到苏玥儿鼻子下。 还有气! 顿时心下一松,“快,快把她送去医馆。” 姜锦婳则往苏玥儿身前一站,挡住要去抬苏玥儿的人,对着太子行了一礼,悲切道: “求殿下为玥儿做主。” 太子皱了皱眉,“做什么主?在场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是她自己突然倒下的。并无人触碰她,要硬说有接触,倒是令兄与她触碰过。” 姜沣急忙摆手撇清关系,“不关我的事啊!” “切~~~” 众人发出一阵嘘声,看向姜沣的目光鄙夷万分。 “人家刚才可是为你出头的。” “这还是个男人?” 姜沣脸色如同一阵青一阵紫,嗫嚅着辩解道:“我只是实话实说……那姜缈还打人呢,你们怎么不说她?” 小公爷奇道:“说什么?莫非你还想打她?还有什么比打女人更可耻的事吗?” 池戈严肃地点头,“有,打不过!” 小公爷眼睛一亮,“妙啊!” “哈哈哈~~~”堂中暴起一阵哄堂大笑。 姜沣紧紧捏起拳头,暗中将嘲笑他的人一个个记在心底,等父亲做了国公爷,哼…… 姜锦婳突然跪了下来,望着太子眼里充满了哀求,“求殿下为家兄做主……” 太子沉吟一瞬,“你先起来,你这样拦着不让人救那女子,是故意的吗?” 姜锦婳心头一慌,急忙解释,“殿下您误会了……” 太子不耐地蹙眉,语气陡然严厉,“让开!” 掌柜也顾不得避嫌了,一把将姜锦婳推到一边,慌忙让人把苏玥儿抬走。 姜锦婳咬着下唇,一副无助的样子,哪个正常人看了都会心生怜悯。 哽咽道:“姜缈我知道你恨我回来抢了你的地位,推我下山也就罢了……” “罢了就罢了,这可是你说的,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姜缈打断她的话头。 姜锦婳一噎,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回答。 小公爷立刻朝周围人喊道:“大伙儿可都听见了啊,这女的自己说的,姜缈推她下山的事儿就算了,到时候你们都要去作证啊。” 在场的没几个正常人,get不到姜锦婳的柔弱,反倒是热情高涨,“那必须啊,既然人苦主都说罢了,姜缈无罪!” 这都是些有钱的主儿,但凡下了注的都是下的一赔百,赌姜缈不判刑,玩儿的就是个刺激! 当然巴不得姜缈无罪。 “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锦婳急得争辩,却瞥见太子看向她时有些失望的眼神,顿时闭上了嘴。 罢了,忍一时风平浪静。 暂时放过姜缈也无妨,等她坐上太子妃的位置,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这件事到此为止,姜沣出言不逊有错在先,姜缈打人虽也有点冲动,姜沣若有不服可去报官。”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官官相护! 太子金口玉言,立刻为这场闹剧定棺盖论。 太刺激了,要不是从小练就一身万事不动声色的本事,他都想把姜缈的鞋底板抢过来抽几下。 长这么大还不知道鞋底板抽人是什么滋味,看起来好爽的样子。 等不做太子了,定要找个人抽抽! 顺便提了一句,“姜缈不是越狱,因有一要事需得她亲自去办,所以特赦她可自由行动。” 姜沣下意识就要想提醒太子不要被姜缈蒙骗,他还不知道姜缈几斤几两? 一个把教书先生都气走好几个的草包,能办什么大事? 姜锦婳立刻出声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乖顺地对着太子拜了一拜,姿态优雅,刻意将玲珑的身段展示出来。 柔声道:“谨遵太子殿下口谕。” 说完,便做出一副以大局为重而忍辱负重的模样,朝姜沣说道: “二哥,我们走吧。” 姜缈伸开双臂拦住二人去路,大喊一声。 “且慢!” 第81章 布洛芬都找不着你哪儿疼 姜锦婳柔弱地抓住姜沣手臂,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全身都颤抖起来。 “姜缈,你还想怎么样?其实我很想跟你做姐妹的,可是你好像不太喜欢我,我也理解你的心情,但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对二哥,他也曾是你的二哥呀……” 望着她,姜缈沉默了。 姜缈天生就是人群中的焦点,她一沉默,周围也迅速安静下来。 空气中飘荡着一丝丝忧伤的味道,令人情不自禁地替姜缈心疼。 心疼她被赶出家门,心疼她为了保护自己不再被伤害,故意竖起一身刺来面对曾经的亲人。 她心里其实很难受吧? 然后内心柔软的吃瓜群众们,便看见姜缈蹙着秀气的眉头,稍许疑惑地说道: “不是,你全身哪哪儿都在抖,布洛芬都找不着你哪儿疼,害我想半天没想到啥药能治,你得啥病了啊?” 闻言,姜锦婳下意识地就不抖了。 现场气氛诡异了一瞬,吃瓜群众们的脸色变幻莫测。 从共情(脑补)姜缈的痛苦,到试图跟上她脑回路的线路,最后全都看向姜锦婳,目光古怪意味不明。 姜锦婳终于蚌埠住了,身子一晃,朝着姜沣倒了下去。 姜沣又急又心疼,愤怒地盯着姜缈厉喝一声。 “够了,你到底想怎样?” “哦”姜缈指了指汤汤水水被撞翻,一片狼藉的两桌菜。 “你撞翻的,人家还没吃呢,赔钱!” 姜沣顺着她手指看去,顿时心头一紧。 那两桌都是聚鲜阁贵得良心被老板吃了的招牌菜,之前他一道都没舍得点。 如今竟让他赔钱? 他拿什么赔? 当即满脸愤懑地动了动唇,正要狡辩,便听那两桌的食客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咦,看他这样子是不想赔哦?” “也许是没钱赔,宣远侯府嘛,呵呵……” “宣远侯府算个球啊,就是宣远侯撞翻我们的菜也得赔,我一口都没吃呢。” 姜沣顿时急了,吼道:“你们都瞎了吗,明明是姜缈打我,我才撞上的……” 小公爷折扇一收遥遥指向那些食客,摇头晃脑道: “非也非也,撤退路线是你自己选择的,这么宽的通道你不走,非要去撞人桌子,看起来你对他们有意见啊!” 姜沣心头“咯噔”一跳。 这意见可有不起。 这两桌人好死不死,全都是皇室宗亲,虽说都是些没有实权的家伙,可架不住人家身份在这儿。 这要是告他一个藐视皇室的罪名,别说他的前程无了,就是姜家也要无…… 想到自己正在考国学书院,姜沣不得不忍气吞声。 咬着牙蹦出两个字,“我赔!” “这就对了,出门在外,面子是自己给的,往后可别这么莽撞了哈。”姜缈老气横秋地背着小手点评。 掌柜见状,立即让小二送来账单递了过去。 “加上您那一桌,抹个零头,承惠两千两。”1 姜沣面色倏然一白,他总共就带了二百两银子出来,之前点菜之时都是掐着预算来的。 这会儿哪来两千两? 别说这会儿,就姜家现在也拿不出两千两现银。 宣远侯府才脱贫不到十年,宣远侯当官后有了些钱,但人情往来的花费也水涨船高,根本没多少家底。 随后姜锦婳回来,为她修了新院子,加上装潢摆设花费近万两。 前不久被姜缈碰瓷碰走两千五百两,随后又拿了五千两去下注,家里就剩下点维持日常开销的小钱。 银子不是大风刮来的,却是大风刮走的。 他急得脸色青一阵紫一阵,满头大汗,姜锦婳却在庆幸自己提前装晕,如若不然,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众人目光。 在心中把姜家人全部咒骂了一遍,原以为侯府该是何等的富贵,哪知却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空架子。 得快些想办法嫁给太子才行,尽早摆脱姜家。 她却不知,若不是姜缈暗中施法,她连如今的待遇都没有。 姜缈看出姜沣的窘迫,好心给他出主意。 “这女的头上这套红宝石头饰品质不错,差不多能抵两千两。” 姜锦婳一听,差点病中惊坐起。 这是姜夫人最珍贵的一套头饰,上次因梦见姜缈后的反应觉得愧对亲生女儿,这才当做补偿送给姜锦婳的。 她平时都舍不得戴,想着今日来的地儿是京城最高档的酒楼,才戴出来充面子。 没曾想姜缈一句话,便要拿走她唯一能上台面的东西。 不行,绝对不行。 可还没等她想到应对之策,姜沣已经飞快扒下她头上的步摇、发簪、发钗,一股脑塞到掌柜手里。 留下一句“回头我来拿银子来取。” 便抱着姜锦婳飞快走了。 姜锦婳气得一口气不上不下,噎在心口,猛地翻了个白眼…… “呀,她这回是真晕了,身体好柔弱啊,真是好可怜啊。”姜缈在后面假惺惺地怜悯。 众人:“……”终究是错付了…… 白同情姜缈一场,好想打人啊。 姜缈将他们的反应都在看在眼里,歪嘴一笑。 你们不了解我的时候都想骂我,等你们了解我了,就知道自己错了吧? 因为你们只想打我! “能开饭了不?”姜缈皱着眉眼看向小公爷。 “开,马上开,这边请!” 小公爷殷勤地将三人领进包厢,小二也适时送上好酒好菜。 四个人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良好习惯,一阵风卷残云。 姜缈是风卷,剩下的残云给那三个看的。 小公爷干脆放下筷子,笑眯眯地看着姜缈。 “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谢无期。” “唔唔唔~~”姜缈把嘴里的丸子吞下,说道: “你不说我还忘了,你这名不行,得改!” “哦,为何?”三人也回想起姜缈之前说过这话,只是被姜沣打断了。 “无期,无期徒刑啊,多不吉利。”姜缈抄起手绢擦了擦小嘴。 谢无期不赞同道,“我名字不是这个意思,是取:志大浩无期,醉胆空满躯这首诗里的意境。” 姜缈喝了口米酒,抽空看了他一眼。 “我不白吃你的饭,送你一卦。” 随后摸出黄纸提笔蘸取酒水,写下两行字。 【来路明兮复不明,不明莫要与他真。 坭墙倾跌还城土,纵然神扶也难行。】 谢无期仔细看了半晌,茫然地望着姜缈:“纵然神扶也难行,是因为我太胖了神仙也扶不动吗?” 姜缈:??? 草,没点大病都解不了这题! 注1:真人真事,道光年间,陕西粮道张集馨经常接待各地官员,每次公款宴请的花费都在两千两银子以上。 唐至清代,一斤相当于596.82克,一两换算下来等于约37.30克。 古代纹银不纯,2000两银子略等于现在十多二十万元。 第82章 放下助人情节,嘲笑他人命运 “你可千万别减肥,往后挨饿的时候能多撑段时间。” 姜缈认真地看着谢无期说道,还重重点了点头,以示强调。 谢无期眼神更茫然了,“咋就要挨饿呢?” 好歹是自己放出豪言要罩的小弟。 姜缈组织了一下语言,难得严肃地给他解释签文。 “最近你要注意身边的人和事,多留点心眼,凡事不要强出头,做事要留条后路,这最后一句意思是:即使有高人帮助你也不一定能走过这个坎。” 闻言,太子和池戈的神色也严肃起来。 莫非国公府有难? 却见谢无期长长吐出一口气,双手搁在大肚子上没心没肺道: “你都说了有高人相助也不一定能过这个坎,凭我自个儿还能过啊?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真特么有道理! 这番话说的,连姜缈也沉默了。 他长这身肉是应得的。 摆烂界杰出青年必有小公爷一席之位! 池戈急道:“姜小缈,听你的意思,是他这名儿不好?” 姜缈沉吟道:“倒也不完全是,是他娘不好。” 谢无期努力把眼缝撑到最大,以表达自己的震撼之意。 “我娘怎么了?” 姜缈答非所问:“你有钱吗?” 谢无期重重点头,“有。” 姜缈这才道:“我的座右铭是:放下助人情节,嘲笑他人命运,但如果我们之间有了金钱关系就不一样了。” “怎么个不一样?” “我能为你捅命运两刀!”姜缈做出捅人的姿势。 谢无期眨巴着无知的双眼,“没听懂。” 太子无奈地看着这片文化沙漠,解释道: “姜缈的意思是只要钱到位,她就能替你改命!” “不是说有高人相助也过不了这个坎吗?”谢无期逻辑还在线,很不好骗钱的样子。 池戈指着姜缈,另一只手在自己下巴处比了比,“她不是高人,她是矮人。” 姜缈:(?`灬′?) 我特么是谢夫涅! “不是,我娘怎么啦?”谢无期更关心自家老娘。 姜缈迟疑了片刻,看向太子和池戈,“需要他俩回避吗?” 谢无期坚定摇头,“不用,我有他俩把柄!” 太子拳头硬了,寻思还是继承皇位吧,回头找这胖子秋后算账。 池戈不说话了,明显是那把柄有点正中七寸。 姜缈轻咳一声,“那我可说了啊。” 然后便霹雳吧啦地说开了。 “你娘是双生姐妹,你姨母在你娘成亲头一日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谢无期“哦”了一声,“这我知道,我娘经常想起她妹妹,还时不时哭一场。” 姜缈嘿嘿一笑,“你娘就是那个妹妹,想不到吧?” 太子:??? 池戈:??? 谢无期:??? 姜缈继续道:“与你爹有婚约的是你娘的姐姐,但你娘为了嫁进国公府,便把亲姐姐噶了顶替她出嫁,现在报应来了,懂了吗?” 她轻易不算人,除非有利好图,难图就算了。 谢无期脸上的肉狠狠颤动了一下,猛地站起身来,喝道: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姜缈用茶水漱了下口,淡定地看了眼窗外已经黑透的天色。 站起身来招呼太子和池戈,“走了,干活儿去。” 池戈诧异道:“谢胖子这活儿你不接了?” 姜缈摊手,“他不相信我,我就只能嘲笑他的命运咯。” 突然,谢无期猛地朝外奔去…… 太子默默伸出大长腿,把胖子绊了个狗啃屎。 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道:“你想做什么?” 谢无期抬起头来,哽咽出声,“举、举报,跟我爹举报我娘去。” 简直孝死人了! 太子看着这从小跟着他屁股后头跑的小胖子,恨铁不成钢道: “你爹本就嫌弃你不够上进,偏爱你那个庶出的弟弟,但你占了个嫡,这爵由不得他不让你袭,你这是要自断前程吗?” 在帮理和帮亲之间,太子选择了帮姜缈接活儿。 作为姜缈新晋的无脑粉,他坚决相信姜缈能完美解决这件事,只要钱给够! 谢无期瘫坐在地上,抹了把泪花子,哭丧着脸道:“我能怎么办啊?圣上从小教导我们要刚正不阿,我不敢不听啊……反正我不举报你们也要举报,还不如我举报。” 太子和池戈都看向姜缈,等她出方案。 然后小公爷突然爬起来,飞快坐到桌前拿起筷子就把剩菜往嘴里塞。 囫囵着道:“姜缈说得对,我多长点肉,挨饿的时候就能多撑几日。” 姜缈坐回去,给他添了碗汤,拍了拍他肩头安慰道: “慢慢吃,你有三天的时间考虑要不要找我化解,你钱不够,得找个赞助商。” 谢无期嘴里叼着根青菜,一脸震撼。 “我钱不够?你居然瞧不起我!!!” 遂不服气道:“你问问他们两个,我们仨谁私房钱多?不是我吹……” “别吹了,你那小一万两不够买你娘的命!” 姜缈把汤碗递给他,鄙夷地看向太子,“一万两都没有……” 太子:“……”实不相瞒,我父皇也没有。 谢无期转头看向池戈,“是你跟她说的?” 池戈指着他,气愤道:“哦哦哦,你居然有这么多钱,上个月我问你借五百两你都不借!!!” 谢无期面上一阵尴尬,弱弱道:“那些银子都是祖母帮我存着,跟她要点像要她老命一样。” 太子揉了揉额角,努力把话题拉回正道上。 “你不如问问姜缈如何才能化解这件事,毕竟是条人命。” 姜缈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三万两,我替你娘出头,争取让你姨母原谅她。” 池戈突然皱起眉头严肃地望着姜缈,“姜小缈你变了!” 姜缈:“我没变!” “不,你变了,之前永宁侯家的事儿,你还化身为正义之使让真凶绳之以法,如今你竟然助纣为虐企图为他娘掩盖罪行,你良心不会痛吗?” 谢无期点头附和,谴责道:“姜缈,你这样是不对的!” 姜缈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残羹剩肴从盘子里飞起又落下,竟一滴都没落在外面。 板着小脸道:“你们懂个锤子,一对棒槌!” “他娘跟她姐姐三世恩怨,上一世是她姐姐害死了她,并寿终正寝,这一世是还她因果。” 谢胖子再次展示出他惊人的逻辑思维能力。 “那按你这么说,她俩算抵消了,为何我娘这次要遭报应?” 姜缈横了他一眼,“你以为这样就完了?” “你捅我一刀,我捅你一刀,很公平,这咋还死缠烂打上了呢?”谢无期不解。 第83章 姜缈这个人祸! 姜缈懒散地靠在椅子上,瞅了谢无期一眼,“还不是因为你娘多捅了她一刀,她不服气。” 在场几人都沉默了,就挺离谱的…… 这理由成立吗?但仔细一想,又感觉很充分。 唯独没人怀疑姜缈胡说八道。 “那、那现在我该怎么办?”谢无期眼巴巴地望着姜缈。 “回家拉赞助呗,谁有钱找谁。”姜缈给他指出一条崎岖坎坷路。 谢无期苦着脸道:“我爹最有钱,但他肯定不会给我,我娘也有钱,但她也肯定不会给我……” 姜缈奇道:“你娘不是亲的吗,我算错了?” 谢无期摇头,耷拉着眼角,“我娘只疼我二弟,她嫌我长得丑。” 姜缈:“……”爹不疼娘不爱的,身体还能长这么好,也是志残身坚了。 认真端详了他两眼,“还好吧,长得有鼻子有眼的,你与男神之间只隔着一个美颜相机。” “啥鸡?” “一百斤的鸡,减减肥就好了啦,单纯的丑好歹比又丑又胖强。”姜缈拍着谢无期的肩头安慰。 谢无期幽幽道:“那你刚才又叫我不要减肥。” 这孩子咋就这么不好忽悠呢? 姜缈叹了口气,“瞧你这么倒霉我怪高兴的,我吃点亏,这次就不收你钱了。” 谢无期眼睛发出幽光,惊喜道:“姜缈你太好了,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下次一起收。”姜缈慢条斯理补充说明,等小胖子做了国公宰起来手感更好。 “那敢情好,就这么说定了!啥时候开始化解啊?”谢无期喜笑颜开,一扫颓废之态。 太子和池戈在心里默默为他点了根蜡。 谢胖子硬是听不出来往后还有祸。 姜缈这个人祸! “不急,我现在得去办点事儿,一起不?”姜缈随口道。 谢无期想也不想,“一起,必须一起。” 太子:“……”挺好,又来个免费劳动力。 谢无期结完账,四人一起出了聚鲜阁。 姜缈扫了周围一眼,看向太子,“一会儿叫你那些暗卫也帮帮忙。” 太子大为崇拜,“你发现他们了?” 姜缈淡定道:“不,我猜的,是你太单纯了。” 单纯的太子:“……”别逼本宫对你用帝王术! 一行四人骑着三匹马直奔猪牙山。 姜缈倒坐在马背上,靠在池戈后背打瞌睡。 谁也不知道她怎么睡得着。 半路上,姜缈眯着眼打量左侧山脉。 不看不知道,一看全知道。 这哪里是猪牙,明明是野猪牙! 整座山脉就像是个庞大的野猪头,东西两座主峰突兀的勾起,活脱脱就是两根獠牙。 被削断了尖头的獠牙。 “双神山?” 姜缈在脑子里干涸的文化河床里搜寻历史知识。 前朝的前朝的祖皇帝距今至少一千年,莫非一千年前这里出过神仙,还一次出俩? 可惜任凭她搜肠刮肚也想不起多余的信息。 果然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但话又说回来了,百无一用是书生。 管它几个神,还能有她神? 姜缈一心只想盗墓发家致富,到了地方就快速撤去山洞口的阵法,朝太子喊了一句。 “让你的人把里头的活人带回去,死的就别带了。” 太子心头一跳,“还死人了?” 姜缈“哦”了一声,“死的那个是我的鬼。” 随即开始招魂,“莺歌,回来了!” 山洞里吹出一股阴风,直往人脖子里钻,活像背后有鬼在吹气。 太子和谢无期生生打了个寒颤。 修仙天才池戈紧紧依偎在姜缈身边,打了两个寒颤。 姜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还灵根!” 池戈理直气壮,“灵根就不能怕鬼了吗?” 姜缈腹诽,都跟鬼睡过了,还装。 随即烧了张符,然后他们就看见一个红衣女鬼惨白着半张脸飞快飘了出来。 对着池戈抛了个媚眼,娇声喊道:“世子爷,见到奴家开心吗?” 池戈:“yue~” 莺歌大为受伤,气呼呼地又飘了回去,把靠在洞口睡得正香的那泼妇摇醒。 那泼妇一睁眼就看见缺了半颗脑袋的女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鬼啊!” 眼皮子一翻,晕死过去。 莺歌踹了她一脚,“敢骂我家大人,奴家吓死你,哼!” 说完,才狗腿地飘到姜缈身前撒娇,“大人,奴家想死你了。” 姜缈终于无法直视她那张残缺的脸,一巴掌拍边上去,“把脑袋变出来。” 莺歌乖乖地变成美人儿模样。 谢无期看呆了,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莺歌。 姜缈“嘶”了一声,“大兄弟,你口味这么重你娘知道吗?” “不是。”谢无期回过神,眼神疑惑道:“她好像一个人诶。” 莺歌白了他一眼,“奴家明明好像一个鬼。” “不是,我意思是你很眼熟,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谢无期抠着脑袋,绞尽脑汁地回忆。 “哦?莫非她是你失散多年的姑奶奶?” 姜缈来了点兴趣,目光在一人一鬼脸上打了好几个转。 还真被她看出点名堂来。 不说一模一样吧,只能说毫不相干,连物种都不同。 池戈嫌弃地推了谢无期一把,“你能不能有点品味,咋啥人都能套上近乎呢?” 莺歌撅着嘴不满,“奴家是鬼,是鬼,还有,世子爷您跟奴家都近乎得躺一个被窝了,就不许别人跟我套近乎了?” 池戈一把薅下腰上挂着的玉佩塞到姜缈手中,“把她收走,立刻。” 姜缈笑眯眯地收起玉佩,“就不。” “玉佩还给我……”池戈气得要跟姜缈血拼。 谢无期突然大吼一声,“我想起来了!” 三人一鬼望着他,还真认识? 谢无期有些激动,指着莺歌道:“我家里有幅画像,是我祖母年轻时的画像,跟她长得好像。” 姜缈心念一动,“莫非她是你祖母走失多年的亲姐妹?” 谢无期摇头,“我祖母没有姐妹,倒是有个早夭的女儿。” 太子理了理头绪,道:“姜缈你算算,莫非她就是国公府老太太的女儿,当年并非是早夭而是丢了?” 莺歌撇了撇嘴,“拉倒吧,这近乎别套,奴家自个儿有娘。” 姜缈盯着莺歌看了一会儿。 边看边摇头,“不是,她跟国公府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这亲还是别认了,莺歌命运坎坷,就这样傻乐着挺好。 自个儿的鬼自个儿疼。 第84章 吹吹人间发财风,填我十万八千梦 “走了,干活儿去。” 姜缈直接转移话题,不想把莺歌的身世挑明。 莺歌究竟是被遗弃的还是什么阴谋的受害者,她回头会调查清楚的。 谢无期还不死心地盯着莺歌,“太像了,怎么就没关系呢……” 正说着,山洞里爬出一串彪形大汉,一个个灰头土脸活像丧尸。 吓得谢无期紧紧一把抱住太子,大喊,“啊,好多鬼啊……” 太子无语地扒拉开他壮实的手臂,“他们不是死人。” 谢无期这才敢回头去看,却见到一柄青铜小剑在空中忽上忽下,像是在指挥那几个大汉往前爬。 惊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妖、妖孽……” 青铜小剑故意在他眼前转了一圈,施施然飞到姜缈头上,寻了个离初一稍微远点的地方插进丸子头里。 初一:怎么有种被蝼蚁嫌弃的错觉…… 太子也被这一幕惊呆了。 目光呆滞地从青铜小剑缓缓落到姜缈脸上。 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姜缈究竟是什么人啊? 不管,这条大腿他抱定了!!! 池戈也是第一次见到会飞的青铜小剑,但他是见过世面的,有初一这个前科在,此刻淡定如老狗。 端着高人姿态朝太子和谢无期不屑道:“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真是没见过世面。” 姜缈瞥了他一眼,被他装到了。 随即吩咐太子,“就是他们把孕妇抓来这里的,叫你的人把他们押回去,仔细审问。” 太子立刻反应过来,有条不紊地分配人手。 谢无期也缓了过来,兴奋道:“我从来没见过鬼,还有会飞的剑,太激动了,走,我请你们吃宵夜,有家烤羊排味道特正宗……” 姜缈吸溜了一下口水,“改天吧,来都来了,先挖坟。” 谢无期:??? 池戈小声给他讲他们的盗墓计划。 谢无期越听越兴奋,猛地一拍池戈肩头,“那我们要发了?” 池戈呵呵两声,没回答。 都是姜缈的免费劳动力,能来见世面就不错了,还想分钱? 姜缈走到一旁,张开双臂仰着头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池戈指着姜缈挑起眉头道:“看见了吧,姜小缈在感应陵墓的位置!” 谢无期恍然大悟,崇拜地看着姜缈,“大师就是大师,果然与众不同!”找墓穴都不用罗盘什么的。 太子小声斥道:“别说话,不要打扰她。” 然后,晚风送来姜缈的七言绝句:“吹吹人间发财风,填我十万八千梦!” 一转头,便见三位爷张口结舌地望着她。 诧异道:“怎么了?” 三人整整齐齐摇头。 姜缈打了个响指,朝东峰遥遥一指,“战士们,朝梦想出发吧!” 太子三人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地昂首挺胸站到姜缈身后。 两个时辰后,姜缈掐着腰站在半山腰上,指着三个累成狗的权贵骂骂咧咧。 “你说你们能干点啥?” “还盗墓?爬个山都爬不动,不如回去睡大觉啊。” 谢无期喘着气,说话都在破音。 “我、我正有此意……” 太子靠在一棵树干上,有气无力道:“你有没有想过,墓道其实是在山脚下。” 池戈猛地一拍脑门。 “对啊,咱们皇陵入口不都在地面上吗?” 姜缈一噎。 草率了,碰到知识盲区了…… 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 高深莫测道:“我说是在山顶那必须就是山顶!” 鄙夷地看向三个弱者,以眼神攻击他们的尊严。 “在这儿等着,本大仙去探探虚实!” 说完,不等三人反对,就跟只灵猴儿一样窜上树不见了。 谢无期一屁股坐在地上,卷起衣袖擦汗,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又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突然听到山上隐隐约约传来动静。 池戈和太子猛地站起来往上看去。 乌漆嘛黑,啥也看不见。 谢无期警惕地小声道:“姜缈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池戈淡定地摆手,“那不会,不管遇到什么,姜缈都是对方的危险。” 然后,便见一道影子飞快从他们面前窜了过去。 传来姜缈的声音,“跑啊,有蛇,好多蛇……” 三人一听,争先恐后往下跑。 谢无期很快落到后面,被身后越来越大淅淅索索的声音吓麻了。 哭喊道:“别扔下我啊……” 池戈大着胆子回头,便见皎洁的月光下,一条条水桶粗的大蟒蛇飞快滑行而下。 它们如同洪流,席卷而来,无边无际。 无数只绿幽幽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宛若来自地狱的鬼火。 “啊啊啊,我还没成仙,不能死啊!” 池戈哀嚎一声,猛然加速越过太子,朝姜缈追去。 被抛在最后的谢无期绝望地闭上眼睛。 姜缈之前给他批文一字一字清晰地在耳边响起。 “最近你要注意身边的人和事,多留点心眼,凡事不要强出头,做事要留条后路,这最后一句意思是:即使有高人帮助你也不一定能走过这个坎。” 一点都不准,这坎就是高人给他堆的…… 若有来生…… 还没立完g,便见一道影子飞快来到他身旁。 一只纤细的手臂拎起他的后衣领,快若闪电般往山下奔去。 谢无期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仿佛眨眼间便追上了太子和池戈。 姜缈把他往树上一扔,大喊一声,“抱紧了!” 紧接着,太子和池戈也被扔上树杈。 而身后的巨蟒离他们已经不到半米。 池戈已经能看清最前面那条蟒蛇眼里那贪婪而残忍的光芒。 只需要一个呼吸的时间,他们便会被这群巨蟒生吞活剥,很快就能尝到死亡的滋味…… 姜缈踩着树干窜上去,双手结印,动作快得在空中留下无数残影。 “屏!” 随着姜缈的声音落下,那密密麻麻的巨蟒也停了下来,茫然地在周围打转。 有灵智的巨蟒顺着树干往上爬。 “啊啊啊,它们上来了!”谢无期吓得连连尖叫。 池戈和太子脸色苍白,惊恐无助地朝姜缈望过来。 却见姜缈坐在树杈上,慢条斯理地摸出从聚鲜阁顺来的琥珀桃仁吃了起来。 眯着眼一副享受的模样,“还得是饿极了吃东西才香。” 池戈红着眼嘶吼着控诉,“快想办法啊,你少吃一口会死吗?” 姜缈瞟了他一眼,“我多吃一口你会死啊?” “咦,它们瞎了吗?” 耳边传来谢无期疑惑的声音。 池戈低头看去,便见那些爬上树干的蟒蛇像是走到了尽头,又掉转头爬了下去。 姜缈翘着二郎腿,“莫慌,本大仙已经布下结界,任凭它们喊破喉咙都咬不着我们。” 三人提到嗓子口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抱着树杈互相对视,均露出劫后余生庆幸万分眼神。 歇了一会儿,太子最先镇定下来。 朝姜缈问道: “你究竟做了什么它们要这么追着你?” 第85章 主要是喜欢花样儿作死! 姜缈看了三个权贵一眼,“别不知好歹,长这么大你们有被人这么坚定的追求过吗?” “请珍惜这份难得的体验,别人想要都要不着。” 三个对视一眼,她被宣远侯府赶出来,着实不冤。 姜缈从她那顶多两个巴掌的包包里,猝不及防端出磨盘般大小的草窝。 里面密密麻麻装着几十个大得惊人的蛋。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晶亮得像星星,兴奋道: “这么大的蛇蛋没见过吧?” 三个权贵别说这么大的蛇蛋了,就连蛇蛋都没见过,遑论大小? 遂集体摇头。 姜缈很是得意,“实不相瞒,我也没见过。” 池戈想起那群滑腻腻的软体动物,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满脸嫌弃,“姜小缈你能不能挑点食,别什么都想吃!” 姜缈把蛇蛋窝放回包包里,嗔了他一眼。 “蛋蛋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呢?我打算把它们孵出来。” “啊啊啊,你不要太离谱!”谢无期吓得差点掉下树去。 今夜的巨蟒惊魂将是他一生磨灭不去的阴影,如果姜缈要养蛇,他就要考虑与她一刀两断了! 姜缈掰着手指头,“给你们一人两条,剩下的都归我,从小养才会有感情,到时候你们出去后面跟着两大金鞭,就问你拉不拉风吧!” 谢无期苦着脸,“我可能会拉稀……” “你怎么做到说话都有味儿的?”姜缈瞪了他一眼,低头朝地面看去。 说话的功夫,巨蟒们失去目标,无奈撤退了。 只剩下一条最粗的还在周围不死心地盘旋。 姜缈仔细一看,发现这条与众不同,它身上的鳞片隐隐泛着淡淡流光,额头上长着两个小小的包,像是生出了角。 姜缈眼睛一亮,“嚯嚯,这条要成精了!!!” 说罢,也不管三个权贵死活,直接撤去结界纵身跳了下去。 那巨蟒又嗅到小偷的气味,猛地直起身子,硕大的脑袋朝姜缈撞来。 姜缈右脚在它脑袋上一点,借力飘到旁边一棵树上。 摸出一颗蛇蛋来问道:“这是你的孩子吗?是就咬我,不是就说不。” 巨蟒愣了愣,猛地张开血盆大口腾身而起去咬姜缈。 “诶,咬不着啊咬不着。”姜缈纵身一跃,直接跳到巨蟒身上,双腿盘着蛇身飞快拿出根绳子把蛇蛋套了起。 然后把蛇蛋吊在巨蟒眼前晃悠,让它看得着摸不着。 巨蟒愤怒地卷起身体,想要把姜缈活活缠死。 但无论它怎么变换姿势,姜缈总能在千钧一发时钻空子。 不一会儿,巨蟒就把自己缠成了麻花,“啪嗒”的一声搭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姜缈从它身体间的缝隙钻出来,伸长手臂给了它一巴掌。 “做蛇不要太冲动,有什么事是不能坐下来互扇耳光的?” 巨蟒目露凶光,使劲蛄蛹着脑袋去咬姜缈。 今日不是被她气死,就是她被咬死。 总之只能活一个。 姜缈嘻嘻一笑,手掌心缓缓放出一丝浅浅的灵力送进巨蟒脑袋中。 须臾,巨蟒的眼神从凶狠变成疑惑,随后逐渐兴奋。 它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好像变得聪明了一点点。 这个人类有点东西! 姜缈见时机已到,收回手掌,说道: “我在找一个陵墓,你带我去,我就把你孩子还你,同意就点头,不同意就死!” 巨蟒脑袋宕机了一秒。 试探着摆了摆头,随机二选一。 姜缈二话不说,拔出初一就要去戳它头顶上的包。 巨蟒吓得魂飞魄散,急忙点头。 “哼,敬酒不吃吃毒酒,本大仙耐心有限,再敢在死亡的边缘试探一次,我就当着你面把你孩子烤来吃掉,让你只能闻味儿但吃不上!” 巨蟒流下憋屈的口水。 从来只有它欺负人,今日竟被人欺负了。 呜呜呜,这一定是个魔鬼吧?! 这一幕直接把树上三个看呆了。 短短一会儿就让他们跟着姜缈在死亡的边界线疯狂横跳数次。 只要姜缈一死,他们也活不成。 太他娘的峰回路转了! 池戈率先从呆滞中反应过来,激动地望着把巨蟒驯服的姜缈。 拜师,必须拜师! 学不到本事没关系,主要是喜欢花样儿作死! 谢无期在心中决绝地发誓,养蛇就养蛇,谁也不能让他与姜缈一刀两断! 太子:父皇可能会有兴趣养蛇,让姜缈把蛇蛋卖给父皇,他愿意把名额献给父皇。 姜缈叽叽咕咕跟巨蟒不友好地达成非公平约定。 朝三个权贵招了招手,“下来,它答应带我们去陵墓了。” 三个默默估摸量了一下自个儿跟地面的距离…… 池戈虽渴望作死,但不想真的死,冷笑道: “你是让我们跳下去吗?那也不用它带路了,直接入住陵墓好了!” 莺歌不知从哪儿飘了过来。 撇嘴不屑道:“世子爷您别吹了,到时候您也只是跟奴家一样死了,又不是能寻墓了。” 池戈险些儿气炸,无能咆哮道:“姜小缈,能不能管管你的鬼?” 谢无期憨憨道:“她说得没错诶,你干嘛凶人家?” 太子直接扯下腰间玉佩扔给姜缈,“顶级羊脂玉,劳烦你把我们接下去。” 姜缈小手一抄,将玉佩接住抄进怀里。 笑得见牙不见眼,“我就欣赏你这种有钱就是爷的有钱人嘴脸!” 一会儿后,姜缈带着三个权贵骑着巨蟒,朝尊贵的前前皇陵出发。 巨蟒速度惊人,三个养尊处优的权贵被阵阵腥风刮得心狂神移。 直接把从聚鲜阁里摄入的美食吐了个一干二净,还搭上三两苦胆水。 还真被姜缈蒙对了一半。 皇陵并未建在山脚,而是在西峰上。 只是到西峰半山腰,巨蟒就打死不往前行了。 用脑袋指方向,示意陵墓入口就在上方不远处。 姜缈从它眼中看到了恐惧之色和阴险狡猾之意,还夹杂着兴奋之色,像是等着这个欺压它的魔鬼自个儿去找死。 姜缈立刻察觉到前方有未知的危险。 但并不强蛇所难,把那颗用绳子吊起来的蛇蛋推到它面前。 “我是个讲信誉的仙,蛋还你,交易结束,我们一别两宽!” 巨蟒:??? 魔鬼的信誉是这样讲的吗? 当即就要发疯,先吃那个胖的! 姜缈手指一搓,指尖上跳动起一簇幽幽火焰。 笑眯眯道:“蛇蛇啊,你说,我用这个火烤你孩子会不会更香?” 第86章 有点想死,但感觉该死的另有其人 巨蟒有点想死,但感觉该死的另有其人。 它只是一条蛇而已,为什么要这么对它? 姜缈温柔地摸了摸它的脑袋,“蛇蛇啊,想变人吗?” 巨蟒警惕地望着她,但眼中的渴望怎么都掩饰不住,毕竟没什么心眼。 “这样,你替我拼这一回,我助你变成人,我这人很讲信誉的。” 闻言,巨蟒不大的cpu转得冒了烟。 它想变人,毕竟人是最容易修炼成仙的物种。 但又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儿,还不太能理解信誉是什么。 可能变成人后就能理解了。 它是一条有抱负的蛇,到底是点头答应了。 姜缈感动极了,掐着腰得意地冲三个权贵炫耀。 “它是第一个跟我双向奔赴的,我画饼,它吃饼。” 三权贵:“……” 巨蟒有个优点,那就是头脑简单。 一旦做了决定便一个劲儿地莽,哪管那危险重重。 四人重新骑在它身上,没过一会儿就到了山顶。 姜缈疑惑地扫了周围一眼。 山顶的风光宛如一幅壮丽而深邃的画卷,乌漆嘛黑一团。 倒是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带着泥土的芬芳和草木的清香。 深呼吸一口,就能感受到大自然的呼吸和脉搏,令人心旷神怡。 但姜缈实在怡不动,因为这里太诡异了。 那就是静。 绝对的寂静。 非但没有鸟叫虫鸣,连树叶的沙沙声都没有。 “小心!” 她猛地喊了一声,话音未落,身下巨蟒突然将他们四人卷了起来。 从四面八方射来无数利剑,均被巨蟒厚厚的鳞片挡开。 黑夜中竟摩擦出点点火花。 一轮利剑攻击之后,巨蟒仍旧没有放开四人。 池戈脖子被勒得出不了气,发出“嗬嗬”垂死挣扎的声音。 姜缈飞快喊道:“静心!意念流转遍周身,气息循环通百脉,感气深长如龙吟,纳入丹田聚精华。” 池戈神色一肃,立即按姜缈说的做了起来,很快进入物我两忘之境界。 紧接着,第二轮攻击来袭。 无数巨木撞向巨蟒。 即便是被它保护在躯体之间的几人,也能感受到巨蟒承受的重大打击。 察觉到巨蟒内腑受到冲击,姜缈小手一翻,贴在巨蟒下巴处,灵力源源不断地输送过去。 心疼得直咧嘴。 md,这波亏大了,就算搬空这座陵墓,也只能弥补一丢丢损失。 好在第二轮攻击很快就过去了。 许是年岁久远,巨木机关的铰链没能通过时间的考验,终是一个接一个地毁掉了。 巨蟒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危险消失,在缓缓放开卷曲的身体,将四人放了出来。 自己则无精打采耷拉着眼皮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姜缈翻身下来,摸摸它的脑袋。 “蛇蛇,你怎么样?” 巨蟒双眼无神地瞅了她一眼,很想告诉她,它大抵是不能变成人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变成个死人。 但它不怪她,蛇活着总是会死的,或死于天劫,或死于人类的嘴。 姜缈也感到它不对劲儿。 急忙从包包里摸出一个土罐子,喊道:“张嘴!” 巨蟒拼尽全力将嘴张开了一丝丝,姜缈毫不犹豫,直接把土罐子里所有丹药都倒进它嘴里。 然后把它眼皮合上,神情肃穆,语气沉重道: “蛇蛇,我不能带你去盗墓了,对不起。” 巨蟒倔强地睁开眼,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后目光落在她的包包上,又变换成哀求的眼神。 像是在说遗言:求求你好好对我的孩子…… 太子和谢无期不忍地挪开眼,巨蟒没吃到他们反而为他们而死,太惨了。 却见姜缈一溜烟跑开了,“快跑啊,它马上要放屁了,比你们的粑粑还臭……” 谢无期奇道:“她怎么知道我们的粑粑是啥味儿?是偷偷闻过吗?” 太子抓住重点:臭! 第一时间拽着谢无期,谢无期拖着沉迷于吸收天地灵气中的池戈,企图往姜缈逃窜的方向撤退。 “噗~~~” 一道有型的烟从巨蟒某处喷了出来。 太子三人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脸,顿时翻着白眼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谢无期最后一个念头是:姜缈骗我们!全京城的粪桶加起来都没这么臭! 姜缈骂了声“笨蛋。” 往自己鼻子上贴了张符又飞快跑回来,一脚一个把三人送到几里之外。 匆匆喊道:“蛇蛇挺住,蛇蛇坚强,放完连环屁你就能变成人了!等我啊,你和姜缈有个约定!” “噗噗噗~~~~” 蛇蛇听到她的话还来不及思考,就被自己释放出的毒气熏晕了。 姜缈在山头上转了一圈,才发现一处水坑。 打了点水化了张符灌入三人口中,自个儿摸出个小酒壶喝了起来。 喝着喝着,便陶醉在幽冥般的黑暗之中。 突然诗兴大发,负手仰头决定吟诗一首! “明知夕阳留不住,却向晚霞寻归处,天黑之后不认路,特别容易出事故。” 身后传来池戈深沉的声音。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炖不下,姜小缈,跑啊!” 姜缈迅速回头,便见一只巨大的蝙蝠朝她扑过来。 好家伙,果然一锅炖不下! 初一激动地飞了出来,一剑斩下那巨型蝙蝠的脑袋,只剩那身子还扑棱着翅膀在空中跌跌撞撞扑腾。 姜缈心念一动,问道:“这蝙蝠从哪里来的?” 池戈抹着脑门上的汗指向他身后。 姜缈眼睛一亮,“想必死皇帝的陵墓就在此处了,挖!” 池戈和太子面面相觑,一脸无辜道:“走得太急,忘记带工具了。” 姜缈没脾气了,是她喊走的。 烦躁地抓起初一往前方一甩,“给我挖!” 初一骂骂咧咧,要不是看在冥鬲战神的面上,它一定将这魔星戳个透心凉! 突然,初一停顿住了。 冥冥之中,感觉有什么在地下召唤它。 是宿敌吧? 初一顿时犹如打了过量激素,飞快挖了起来。 不多时,便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池戈惊喜道:“是墓口!” 姜缈瞥了他一眼,“盗洞,是盗洞,你显得很不专业。” 说着,从丸子头上拔下青铜小剑,往洞口一扔。 “给你一个立功表现的机会,给本大仙打头阵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我们的口号是:片甲不留!!!” 青铜小剑:谢谢你看得起我,今日愿望:希望不会遭遇神佛。 姜缈送走两贱,开始奴役劳动力。 “都楞着干嘛?搓绳子啊,莫非你们还能跳下去摔不死?” 太子沉吟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何事?” “本宫的暗卫都不见了。” 第87章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谢无期脸色一白,惊恐道:“被、被蛇吃了?” 姜缈果断否定,“不可能,我都没听见他们惨叫!” 三权贵:“……” 判断标准这么草率的吗? 池戈觉得姜缈就像他娘打他一样,根本不讲道理。 也不与之废话,直接道:“那你赶紧算算啊。” 姜缈摊开手掌,“卦不空算,得给钱。” 太子和池戈身无分文,自觉退后,将谢无期让到c位。 小公爷仗义,立刻摸出一块碎银,“够么?不够我也没了。” 姜缈居然掏出钱袋子认认真真数了一堆铜板给他,“十文足矣。” 这操作把太子和池戈整懵了,“为啥这么便宜?” 姜缈回道:“因为我算了,没算着,但是我算了。” 还挺有良心,就收点成本价。 池戈也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那现在怎么办?” 姜缈沉吟道:“据我所知……” 三人紧紧盯着她。 “我一无所知。”姜缈无奈地摊手,在池戈即将暴走的瞬间举手喊道: “你们没发现奇怪的不止一件事吗?” 三人一愣,莫名心头发毛,下意识往周围看了看,“没、没发现啊……” 姜缈终于正经起来,神色略带凝重道:“我刚才就发现了,我们可能不在原来的猪牙山了。” 三个:??? 姜缈指着前方的坡度,“我在山下观察过,猪牙山东西峰的山顶像是被人削得平平整整的,也就是说我们原本应该是站在平地上,但我们现在处于一个坡度比较陡的地方,所以,我们可能穿越了。” 穿越? 这个名词着实超出了三个的认知范畴。 姜缈简单解释了一下,也不管他们听没听懂,霸气地挥起小手。 “这事儿我有经验,实在回不去我们就在此处占山为王!” “就、就不能占国为王吗?” 权贵当惯了,太子觉得落草为寇有失体面。 姜缈公平地瞧不起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她自己。 不屑道:“谁能治国?你?你?还是你?” 三人都沉默了。 太子认真反思了一下,他虽学了为君之道怕是也治不好国,主要是不好此道。 莺歌在背后猛翻白眼,说得好像凭你们四个就能拿下一国一样…… 说到这里,气氛难免有些低迷。 姜缈挥舞着拳头给三人打气,“振作点儿,没什么困难能打倒我们,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士气更低落了。 算了,不说了。 姜缈屁股一拍,直接从那新鲜的盗洞跳了下去。 一不见她人,三个更慌了,急忙追着过去。 池戈趴在洞口大喊,“姜小缈,你不要抛弃我们啊……” 莺歌贴心地贴在他背后,用腻死人的声音说道:“世子爷,奴家背你下去呀。” “我不!”池戈宁死不屈。 “我、我愿意……” 谢无期一把拉开池戈,鬼不可怕,看不到姜缈才可怕。 太子毫不犹豫道:“劳烦姑娘了,本宫也愿意。” “哼。”莺歌傲娇地看了池戈一眼,一手拖着一个,带着谢无期和太子飘了下去。 留下池戈孤零零一个人站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周围寂静得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每一声都如同鼓点般敲击在他脆弱的神经上。 黑暗像是有生命的巨兽,无声无息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池戈内心慌得一批。 突然,一股阴冷的风毫无预兆地吹来。 一片树叶被风卷起,像是一只失去方向的幽灵,在空中盘旋着,最终落在了池戈的脑门上。 那冰冷的触感让池戈猛地一颤,心中的恐惧如同被点燃的火焰,迅速蔓延开来。 小柿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眼睛一闭,跳入了那深不见底的洞口之中……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莺歌的声音在他耳边幽幽响起。 “世子爷,您压到奴家胸了……” 池戈猛地睁开眼,便对上莺歌含情脉脉的眼。 太他娘的刺激了! 紧绷的弦终于崩断,小柿子眼皮子一翻,晕了过去。 姜缈不知从哪儿弄了个火把走过来,“咦?他摔死了?占穴为王?” “大人您别胡说,世子爷是与奴家亲密接触,激动难耐没承受住。”莺歌顺口为自己脸上贴了块金。 然后喜滋滋地一个公主抱把池戈抱在怀里,眼巴巴地瞅着姜缈,“大人,让世子爷休息会儿吧。” 姜缈气笑:“果然是流氓不分男女。” 懒得管她,招呼谢无期和太子,“跟着我,别乱走。” 前面传来金铁相击的声音,左前方有个只容一人通过的墓道。 姜缈带着几人循着声音走去。 眼前的一幕惊得她手中火把都差点掉了。 “我去,好大一个粽子!” 只见初一和青铜小剑正与一头浑身长满红毛的僵尸和一柄长剑打得不可开交。 那柄长剑被褐色的血迹包了浆,姜缈觉得有点眼熟…… 喃喃道:“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那长剑猛地一颤,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我压根就没见过你!” 说罢,毫无义气地抛下红毛战友,一溜烟儿飞走了…… 第88章 月亮代表我的心,坑坑洼洼冷冰冰 同伙一走,红毛僵尸立刻双拳难敌两贱,很快败下阵来。 被青铜小剑抵住要害。 初一二话不说,朝那包浆长剑逃逸的方向追去。 姜缈走过去,默默把青铜小剑从红毛僵尸的中间位置抬到脑门前。 疑惑道:“你一把剑为何如此下流?” 青铜小剑:“……”她哪里下流了? 以前主人头都破了也没哼一声,自个儿不小心撞到那个位置,却嚎了好半晌。 这难道不足以说明那里是弱点吗? 这跟下流有何关系? 姜缈抬眼打量红毛僵尸唯一没长毛的部位……脸。 有鼻子有眼的。 “啧”了一声,“长得还挺正点。” 红毛僵尸血红的眼珠子呆滞地转动了一下。 她好像在夸他? “哟,听得懂人话?”姜缈背起小手,“那问你两个问题,财宝在哪里?长生不老秘籍又在哪里?” 听到这句话,红毛僵尸突然暴躁起来。 脑门直接朝青铜小剑撞去,竟是要寻死。 “嚯,要钱不要命?”姜缈一把抓走青铜小剑,“我喜欢!” 反手摸出一粒血红色的丹药塞进红毛僵尸龇牙咧嘴的口中。 那丹药入口即化,不消片刻便被红毛僵尸吸收殆尽。 与此同时,它的眼神逐渐清明,张了张嘴,说话了。 “你、是、朕、的、哪、一、代、孙、女?” 不知多少岁月未曾开口,那声音沙哑难听如锯子,表达得极为艰难。 姜缈:“……” 我特么亲自挖了个祖宗出来! 严肃道:“请你尊重一下我的专业!” “什、么、砖、叶?”红毛僵尸很是疑惑。 “专业盗墓!”姜缈抓狂道,命令太子,“你来给他上堂历史课。” 一个时辰后,太子讲得口干舌燥,终于让红毛僵尸接受了王朝覆灭后、又改朝换代两次的事实。 说话也顺溜了。 “这么算起来,离朕驾崩已经过去了一千一百年,真是山中无甲子,世事皆如烟啊……” 还未感慨完整,便被一道咆哮声打断了。 “你一个开国皇帝,竟连陪葬都没有,还要不要脸了?” 姜缈黑着脸从一个通道口钻了出来,气得鼻子冒烟。 md,她把这座陵墓翻遍了,别说奇珍异宝了,连块打碎的瓷片都没有! 红毛僵尸很是诧异,“朕有无陪葬跟你有何关系?” 姜缈一噎,好像是这个道理哈。 但还是很气。 气鼓鼓道:“红毛儿,你吃了我的丹药你承认吧?” 红毛儿:??? “你在喊朕?” 姜缈指着他,“你自个儿瞅瞅,这里谁长毛了?” 红毛儿望着她的丸子头,识相地没反驳。 沉吟道:“你说得对,朕是吃了你的丹药才恢复神志的,多谢。” “空口无凭,来点实在的我才能相信你是真心感谢我,金银珠宝不嫌多,古董字画不嫌贵。” 姜缈还抱着一丝丝奢望,万一宝贝都藏在她没发现的密室中呢。 红毛儿下一秒就灭了她的非分之想。 沉痛道:“从前是有的,但朕适才记起来了,朕的王朝破灭后,都被后代子孙搬空了。” “……” 姜缈都不知该同情他还是该同情自己。 真是孝死人了。 不死心道:“那长生秘籍呢?不要说又是被你的不肖子孙偷走了。” 来都来了,空手而归会长结节。 红毛儿一脸无奈地看着她,“你看我像是长生不死吗?市井谣传你也信!” 哦豁。 月亮代表我的心,坑坑洼洼冷冰冰。 姜缈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同样坑坑洼洼冷冰冰的还有太子。 他失魂落魄地看着红毛儿,“真没有吗?你说男人不骗男人。” 红毛儿哈哈大笑。 “你们这几个小鬼真有趣,朕若是有那长生秘籍,整个世界都将匍匐在朕脚下!” 姜缈没好气道:“别太看得起自己,有秘籍你也不见得能修得成!” 红毛儿笑了笑,“你就是朕的长生秘籍。”若没有姜缈那颗丹药,他只能是个行尸走肉,如今也算是另类长生了。 好他娘的有道理! 感觉更亏了。 姜缈无力反驳。 但有力釜底抽薪! 猛地跳起来,朝红毛儿的主墓穴跑去。 指挥青铜小剑把上好羊脂玉打造的棺椁切割成一块一块。 姜缈把羊脂玉装进包包里,气愤道:“他家子孙真是没良心,连自家祖宗的坟都偷得一干二净!” 青铜小剑:还是有点良心的,好歹给你留了这副棺材…… 搬完羊脂玉,姜缈被伤害得千疮百孔的心,总算恢复了供血机能。 感慨道:“我发现我的想法变了。” 青铜小剑默默倾听,主要是不想听也不行。 “从前我也是想致富的,现在我只想脱贫。” 池戈幽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就不能想想脱险吗 ?我们回不去了 ……” 第89章 谁在我屁股底下吹气? 姜缈转身,见小柿子一脸丧气,心情又好了两分。 “你哪里不开心了 ?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池戈狠狠瞪着她,语气却很委屈。 “一想到我爹年纪轻轻就要经历丧子之痛,我就很难过。” “这倒也是,你就不担心你娘?”姜缈罕见地善解人意起来。 池戈叹了口气,“不担心,我娘一天800个情绪,我顶多占一个。” 姜缈一脸羡慕,“有个情绪这么稳定的娘,是你的福气。” 呵呵。 池戈蹲在她身旁,眼眶微微发红,“姜小缈,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姜缈抬手拍了拍他肩膀,顺便揩了下灰。 “乾坤未定,你我皆是咸鱼!” “既来之则摆之,咸鱼在哪儿躺不是躺?” 小柿子的双眼瞬间失去光彩,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想说话了。 姜缈也不搭理他,喜滋滋地数羊脂玉,这块是我的,这块也是我的…… 突然,池戈跟个弹簧一样捂着屁股跳了起来。 回头盯着之前坐下的位置惊恐道:“谁在我屁股底下吹气?” “嗯?谁这么不见外?让我看看。” 姜缈推开他,凑过去往他刚才坐的那块地方看去。 这是一座三寸高的青石平台,原本那羊脂玉棺就放在这里,如今空空如也。 但是细看,却发现上面不太均匀的分布着一个个半个指尖大小的孔。 之前姜缈还以为是人家皇室的什么秘密造型,也没在意。 她抬手覆在那些小孔上,竟感到一股股冰凉的气息,顺着她手掌的毛孔钻进手心里。 姜缈惊喜得小脸发亮。 “灵气!” “好浓郁的灵气!!!” “我明白了,那红毛儿就是因为受到灵气滋养才变成僵尸的!” md,红毛儿才是天选之子吧! 活着的时候是开国皇帝,死了变成僵尸也就罢了,还遇到她这个冤大头来送温暖,直接给他整活了! 羡慕每一个被她嫉妒的傻逼。 池戈听到有灵气,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听到她说僵尸的养成原因。 硬生生打了个寒颤,俊脸煞白,哆嗦着嘴唇道:“吸、吸收灵气会变成僵尸?” 真要是这样,那他还是求姜小缈把他的灵根戳死吧。 他宁肯英年早逝也不愿长红毛。 最讨厌红色,他喜欢绿的。 “谁说吸收灵气会变僵尸了?”姜缈无语地瞥了他一眼。 “你刚才说的。”小柿子直言不讳。 姜缈抬手就想给他一巴掌,“那是因为他是死后才接触到灵气,受到灵气滋养后他尸身不腐,误打误撞成就不死之躯。” “那为什么长毛?”池戈最介意这点,不问清楚不放心。 “估计是细菌吧,你见过蘑菇吗?你就当他的红毛是蘑菇好了。”姜缈的解释向来很粗糙,让他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差不得了。 小柿子明白了,从此以后不吃蘑菇。 姜缈突然灵光一闪,“你修仙秘籍带着吗?” 池戈一把捂住胸怀,警惕道: “你送出手的东西还想要回去?没品!” 姜缈一个飞毛腿:“你快去把太子和胖子叫过来,让他们试试有没有灵根。” 占山为王这件事,能不能成就看她能奴役几个修仙者了。 池戈急急忙忙去了。 小柿子就这点好,只要有事情做,就不再伤爹悲娘、胡思乱想。 姜缈最羡慕他的就是这点,也许这样单蠢的人才能修炼成仙吧…… 太子和谢无期很快就来了,后面还跟着红毛儿。 红毛儿望着空空如也的棺椁台,愣了半晌。 “朕的床呢?” 姜缈大言不惭,“床什么床,你不是我祖宗吗?当给我的见面礼了,不会这么小气吧?你给其他后代的都是奇珍异宝,金银古董,我都没说啥。” 红毛儿:“……” 飞来横孙,小马识途,怪惊喜的。 姜缈立刻指挥太子和谢无期坐上青石平台。 “把修仙秘籍读给他们听,验灵根!” 结果很令姜缈意外。 原以为太子跟小柿子好歹是近亲,多半是有灵根的。 结果他真有。 但凭啥小胖子也有? 姜缈突然有种这个世界人人都有灵根,就她没有的错觉。 大家都是天选之子,就她是天选弃子是吧? “呵呵,挺好,致敬尊贵的修仙者。” 姜缈虚伪地表达了一番敬意,背着小手勉励三人。 “从今日开始,你们就在这里修炼,我能不能暴富就看你们了。” 太子不解,“我们修炼跟你能不能暴富有何关系?” 姜缈叉着腰理直气壮道:“我占有欲发作了,感觉你们往后掠夺而来的钱都是我的!” 第90章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几个穿越狗不知,他们的失踪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 当夜还未遭遇巨蟒之时,太子的暗卫们眼睁睁看着他们突然消失在视线之中。 暗卫们吓懵了,立刻在山中搜索起来。 找了半夜没找到人,果断回城报信。 此时此刻,猪牙山遍布官兵和狼狗,墨北书也亲自上山找人。 皇帝的御驾就停在山脚,焦急地盯着这座吞噬掉他继承人的茫茫大山。 长公主俏脸冰冷,望着猪牙山不住冷笑,笑得皇帝心头发毛。 “你能不能别笑了?” 长公主回道:“亡夫说了,爱笑的女孩子运气都不会太差,所以我得笑。” 皇帝强行压制着翻白眼的冲动,“这不废话吗?运气差的怎么笑得出来?” 亡夫垂手站在御驾之下,望着猪牙山在心中默默计算,需要多少炸药能把这山平了! 找不着儿子就炸山,让它给儿子陪葬! “报,一队没有发现!” “报,二队没有发现!” “报……” 整整三天,几万官兵把猪牙山翻了个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皇帝脸色苍白,声音沉重地发号施令。 “追加人手继续找,没有朕的命令,不许撤队!” 说罢,挥了挥手,示意摆驾回宫。 他也想在这里等个结果,但他不仅仅只是父亲,还是君王,并没有太多时间留给儿子。 他一走,长公主就把景湛召到跟前说悄悄话。 “你说是不是我肚子里这个克他哥哥了?” 她前脚查出有了身孕,儿子后脚就失踪了。 长公主难免胡思乱想。 景湛小声安慰,“迷信要不得,一个胚胎能有这么大的能量,我叫他爹。” “也是哈。” 长公主心头好受了点,但依旧揪心不已。 “缈缈跟他们在一起的,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景湛心头没底,但还是顺着她的话点头。 “肯定不会有生命危险,兴许是只是贪玩儿,钻哪个山洞探险去了。” 他没穿越前就喜欢爬山钻洞子,但其实他觉得这个理由很牵强。 自家儿子和小公爷、姜缈贪玩也就罢了,太子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不远处的马车上,祝三爷扶着国师下车,朝长公主二人走来。 “咳咳~~” 国师一边走一边咳嗽,生怕别人不知他带病出关。 他神情严肃地朝长公主说道:“殿下,本国师算了一卦,太子殿下和世子爷失踪皆是受了姜缈牵连。” 傻逼! 长公主暗骂一声。 要不是你屁用没有,救不了山洞里的孕妇,缈缈也不会来。 缈缈不来,太子和儿子也不会来,谢家那小胖子最冤。 长公主忍着脾气,淡淡道:“所以呢?” 国师语气沉重道:“那姜缈行踪诡异,本国师观她面相就不是好人,此次两位殿下失踪极有可能就是她的阴谋,目的是谋害储君,令得朝廷动荡。” 长公主冷着脸,“然后呢?” 国师:“……” 然后不该是你怨恨姜缈吗? 长公主冷笑一声,“国师若无有意义的建议,不如回去闭关。” “本国师言尽于此,希望殿下不要被姜缈所蒙蔽。”国师犹不甘心,非要给姜缈拉仇恨。 随即负手而立 ,望着猪牙山微微眯眼。 沉吟道:“本国师确定姜缈就在此山之中,放火烧山吧,将罪魁祸首姜缈逼出来!” “然后把太子和本宫儿子都烧成焦炭,给国师您烤火?” 长公主因为儿子失踪本就心情焦躁,再加上怀了身孕,更是暴躁。 连基本的面子也不想给国师了。 皇兄总以为风调雨顺是国师的功劳,她可不信这个邪! 国师一噎,被自己口水呛到,倒是真的咳得喘不过气来。 景湛皮笑肉不笑道:“还请国师回府休息吧,别把病气儿过给长公主殿下。” 国师后牙槽都咬紧了,拂袖而去,回到自己的马车上。 他倒要看看,那姜缈究竟耍什么花招! 姜缈的花招他是没能见着,皇家救援行动开展了整整十几日,依旧没能找到姜缈几人的踪影。 更离奇的是,翻遍整座猪牙山,都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另有乾坤的山洞。 经过墨北书再三确定没有线索之后,皇帝采用了国师的建议,烧山! 墨北书劝说无效,焦急地朝猪牙山奔来,希望姑母能阻止官兵烧山。 一旦烧了山,那真是没有希望了…… 猪牙山前,长公主气得拎起桐油就往身上浇。 怒道:“谁敢烧山,把本宫一起烧了!”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国公府夫人犹豫了一下,默默站到她身边。 浇桐油就算了,摆摆姿态得了。 …… 双神山陵墓中,正在修炼中的三个不约而同地睁开眼。 姜缈诧异道:“怎么了?” 三个神色疑惑,“灵气消失了。” “嗯?” 姜缈一把将三人薅开,伸手去探那些小孔。 果然,之前那种冰凉的气息消失了。 转头看向红毛儿,“怎么回事?” 红毛儿一脸懵逼,他怎么知道? 忽地,外面传来莺歌的声音,“诶诶诶,你谁啊?怎么随便往人坟墓里钻?” “还不穿衣裳……” “嘶哈”,姜缈眼睛一亮:有裸男??? 第91章 老毕登,本大仙看你不顺眼很久了! 众男:难以置信,居然能在一个小姑娘脸上见识到猥琐! 一眨眼,姜缈人已经不见了,留下一股尘烟。 几个跟过去,便看见姜缈骂骂咧咧地给一个白生生的人形物体套上囚衣。 姜缈气得手都直哆嗦。 “原始人都知道弄片树叶遮羞,你这样是要气死谁?” 想不通,一条蛇怎么能有那么大的(?人?)。 赤裸裸地欺负姜缈,可恶! 五彩斑斓的巨蟒化身皮肤白的发亮的大美女,一双大长腿直接给三个权贵看直眼了。 乌黑油亮的长发微微卷曲,半搭在肩头上,衬得那件囚衣风情万种。 蛇蛇还不会说话,吚吚呜呜、神色焦急地比手划脚。 姜缈认真地看了一会儿,点头道: “听了你的分析,我决定再分析分析。” 随即小手一招。“剑来!” 青铜小剑屁颠屁颠飞了过来。 姜缈抬了抬下巴,“给她握着。” 蛇蛇变成人后,智商得到一个质的飞跃。 伸手握住了青铜小剑,好奇地打量了一会儿,猛地往自己肚子上一戳! 主打一个以卵击石。 “啊!”旁观者惊呼出声。 “啊~~~”蛇蛇后来居上,痛呼出声。 姜缈望着她肚子上浸出的鲜血,缓缓闭上眼,平静无波道: “恭喜你,会说人话了。” 比如,这声“啊”就很正宗。 蛇蛇痛苦地皱起眉头,可怜兮兮地朝姜缈挪过去,挨了挨她的手。 姜缈抿紧唇瓣,化符成灰,掀开囚衣给她糊在伤口上。 md,智障。 幸亏伤口不深,很快就止住了血。 有气无力道:“给你剑是让你在地上比划的,不是让你自裁的,你想跟我说什么,画出来。” 这话蛇蛇听懂了。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 蹲在地上画了一起来。 她画了两座山,姜缈一眼就看懂了。 是双峰未平的双神山和被削平山尖尖的猪牙山。 中间连着一个弯弯曲曲的通道。 蛇蛇思考一瞬,又画了一个太阳和一轮弯月,便紧张地望着姜缈,希望她能明白。 姜缈没让她失望。 惊讶道:“你是说现在连接两个空间的通道打开了,太阳和月亮表示通道开启是有时间限制的,所以你很着急,我们再不走就晚了?” 蛇蛇不住点头。 姜缈想也不想,当先就朝盗洞奔去。 双神山很好,但她得回去找记忆。 剩下三人一鬼一蛇急忙跟上,红毛儿在后面失落地望着他们背影,又剩他一个了吗? 等到了盗洞,姜缈傻眼了。 整个洞口都塌了,全是土。 初一和包浆长剑一边一个插在土堆上,两败俱伤。 姜缈气笑了。 抓起两柄长剑,手臂一振就要互击。 “在下认输!” 包浆长剑猝不及防地喊了起来。 此刻,离两剑相残只剩0.01秒,千钧一发之际,姜缈精准地停下动作。 “哟,是你这怂货呀,怎么转性了?” 在下认输委屈道:“是老大一来就要砍我,我才还手的。” 初一:“老子想清理门户很久了!” 在下认输幽幽叹息一声,“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看贱!”初一暴躁地吼道,它娘的,这家伙竟然比它有文化了,不能留! 姜缈按住初一,板着脸道:“你俩立刻马上把盗洞给我捅出来,不然就同归于尽!” “其实,你们可以走大门的。” 红毛儿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姜缈嘴硬,“那不符合盗墓贼的气质。” 话音未落,就被池戈和谢无期架起往后撤。 “红毛儿,带路!” 能当权贵谁想落草为寇啊?他们又不是姜缈这个平民! 红毛儿眼巴巴地看着他们,“朕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走?” 姜缈眼珠子一转,“可以,但你吃了我的丹药,要给我打工。” 红毛儿喜滋滋地答应了。 从前都是他奴役别人,还没尝试过被人奴役的滋味,往后的日子有盼头了喂! 很快,一行人大摇大摆从墓门钻了出去。 蛇蛇摇身一变化为原型,示意他们坐身上,蛇信子猛吐,发出急促的“嘶嘶嘶”声。 姜缈拍了拍它的脑袋,“我懂,回头跟他们算交通费,你放心。” 蛇蛇:“……” 算了,有这沟通的功夫不如跑快点。 这一路都很顺畅,除了那三个又吐得一塌糊涂。 直到姜缈驯服巨蟒的地方,蛇蛇突然停了下来。 姜缈:??? 蛇蛇毫无征兆地变成人,指了指山下,又指了指自己,再指向山上。 姜缈猜测道:“你说我们下去就能回去了?你回山上,不跟我们走?” 蛇蛇点了点头,有些不舍地望了姜缈的包包一眼。 随即一扭头飞快跑了…… 姜缈的尔康手没能挽留住。 好家伙,孩子也不要了。 算了,不要就不要吧。 无所谓,我会孵蛋! 曙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投射下来,光影在每个人的脸上映出点点金光,显得朝气蓬勃。 除了红毛儿。 阳光衬托得他一脸晦气。 姜缈沉思片刻,把在下认输递给他,“要不,把毛剃了?显得合群一点。” 红毛儿很是叛逆,“朕不!” 太子好心警告他,“以后别朕啊朕的,一朝不容二帝,容易被砍头。” 红毛儿诧异地瞅了他一眼,“谁砍谁?你重说一遍。” 成功让太子闭上嘴。 姜缈也闭嘴了,这届小弟太难带了,爱咋咋地吧。 自个儿施展缩地成寸术,飞快往山下跑去。 慢一步就要成烤姜缈! …… 山脚下,官兵们有序地向猪牙山浇桐油。 圣旨在前,就是长公主也阻止不了这场大火。 长公主与国师剑拔弩张。 国师负手而立,严肃道:“殿下,一切请以大局为重。” “如今太子殿下失踪多日,朝堂人心不稳,这件事必须得有个结果,还请殿下配合。” 长公主红着眼,冷笑道:“好一个人心不稳,那就让心不稳地亲自来跟本宫说,说说他怎么个不稳!” 国师淡淡一笑,“殿下或许还不知道,朝中重臣得知太子殿下与姜缈为伍,均是颇有微词,就算殿下没有失踪,只怕……” “只怕什么?”姜缈双手揣兜,口中叼着根野草晃悠着出现在国师身后。 国师悚然一惊,猛地回头看向她。 惊道:“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长公主惊喜得声音发颤,“缈缈……”只喊出两个字,便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姜缈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抬起右手,在国师面前缓缓握紧。 “老毕登,本大仙看你不顺眼很久了!” 国师下意识退后一步,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做了你!” 回答国师的还有姜缈的无影腿。 国师被姜缈一脚踹到山壁上,姜缈手指一搓,亮起一簇火苗。 “喜欢烧山?巧了,本大仙也喜欢!” 第92章 姜缈,圣上要拿你是问! “保护国师!” 祝三爷迈开小短腿,招呼花枝招展的随从们冲向猪牙山。 一边张牙舞爪地大喊,“不许点火,不许烧山!” 长公主叉着腰咆哮:“烧!烧死他!” tmd,合着烧她儿子就行,烧这老毕登就不行? 惯得你! 姜缈气运丹田,清脆的声音远远传开,清晰地落入每一个官兵耳中。 “本大仙数到十,没下山的就跟老毕登组团去偷阎王的塔吧!” “一!” 官兵们面面相觑,在违抗圣旨与违抗姜缈之间纠结不已。 墨北书骑在马上,吼道:“还不滚下来!” 官兵们得到命令,把桐油桶一扔,连滚带爬地往山下跑。 “二!” 姜缈的声音就像催命符,击打在国师心口。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想要离开危险地段。 结果却令他惊恐得魂飞魄散。 走不动,根本走不动。 那山壁像是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将他紧紧吸附在山壁上,誓要与他融为一体。 姜缈走到长公主身旁,嫌弃道:“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儿子没了怕什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不又有了。” 长公主知她喜欢说胡话,破涕为笑,鼻子吹出一个大泡泡,顿时羞得满面通红。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二次这么丢脸。 “五!” 姜缈抬头,继续朗声数数。 众官兵一愣,三和四失踪了? 紧接着,便听见姜缈一连串“六七八九十”毫不间断地飞快喊了出来。 这一嗓子,喊得所有人魂飞魄散,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回跑。 拼命拉扯国师的祝三爷和随从们果断扔下国师,加入逃命大军。 见所有人都距猪牙山有了段安全距离。 姜缈嘿嘿一笑,“逗你们的,圣上爱民如子,本大仙哪能枉顾人命呢?” 祝三爷松了口气,他就知道这小贱人不敢乱来。 坐在地上喘着大气,破口大骂道: “小贱人,有本事你烧啊,看圣上治不治你的罪,敢跟国师大人作对,你死定了!” 姜缈走过去,“骂得不够怨毒,再骂,我爱听。” 祝三爷更加确定姜缈外强中干,装腔作势,放心大胆地骂了起来。 “小贱人,丧家之犬,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爷诅咒你不得好死,永世不能超生!” 姜缈眉眼一弯,“等的就是你这句。” 话音一落,手指尖上的火苗轻飘飘地落到祝三爷身上。 那火苗一沾到祝三爷的身体,瞬间燃起熊熊大火,活像火星子落入油桶之中。 “啊~~~” 祝三爷凄厉地惨叫出声,跟条蛆虫一般翻滚着身体,企图把火焰压灭。 可惜姜缈的火不是普通凡火,任凭他如何扭动,那火焰反而越烧越旺。 所有人都惊呆了,呆滞地望着那团炽白的火焰,即便是远处的人也感到热气逼人,没人敢上前救火。 祝三爷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姜缈背起小手望天,仿佛在跟谁说话,“他骂我骂得这么恶毒,我不灭了他会生心魔的,这逻辑说得……” “轰!” 万里晴空突兀地响起一道惊雷。 拇指粗的紫电不偏不倚落在她头上。 !!! 震惊,有人被雷劈了! “啊,缈缈!” 长公主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拼尽全力朝姜缈奔来。 墨北书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抱住,沉痛道:“姑母节哀!” 他没敢再回头看姜缈一眼。 不愿相信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就这样说没就没了…… 他给她准备的黄金锦旗还没送到她手上呢…… 他还想等宣远侯回来后,逼他给姜缈道歉的…… 沈南那傻子一定会哭很久吧…… 墨北书喉咙发梗,缓缓闭上眼,滑下一滴眼泪。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傻了,望着天空,身体不住发抖。 原来,杀人是真会被雷劈的! “通吧……” 姜缈倔强地吐出之前没说完的两个字,嘴里带出一抹白烟。 众人吓得集体跳脚,惊愕地揉眼。 没死? 生命力如此顽强的吗? 墨北书猛地回头,便看见姜缈顶着一蓬焦黄的鸡窝头,黢黑的脸蛋看不出脸色,但他猜测底色应该也是黑的。 那双黑白异常分明的眼缓缓闭上,双手集体对着天空竖起两根中指! 咬牙切齿道:“惹到我你算是亏大了,什么教训都得不到!” 墨北书:“……” 须臾,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红了眼。 小丫头没事,真好! 长公主身子一软,顺势倒在墨北书怀中,抬手无力道: “送姑母回马车。” 这段时间她心力交瘁,本就是强撑着,这会儿心情大起大落,顿时有种不如死了好的感觉。 死孩子,一个两个三个,个个不省心,眼不见为净。 姜缈遗憾地看向国师,早知道把烧人的名额留给老毕登了! 看来以后不能这么直接杀人了,一道雷劈不死她,不见得十道百道劈不死。 她明显感觉到刚才那道雷充满了警告的意味儿。 罢了,就让他在这里生根好了。 说不定还能开出花儿来。 闹了一场,池戈几人终于安全回到山下。 池戈狠狠瞪了谢无期一眼,“我说走左边,你非说走右边,结果走错了吧!” 谢无期呵呵憨笑,“这不还是下来了吗?” “殿下,是太子殿下!” 有官兵认出太子,一声欢呼,众人便乌泱泱地围了过去。 齐刷刷地跪地请罪:“卑职救驾来迟,求殿下宽恕。” 太子吓了一大跳。 啥情况啊,搞这么大阵仗? 至于? 姜缈在远处煽风点火,“别宽恕他们,他们都准备烧死你了。” 池戈双眼圆瞪,“噢噢噢,我就说好大一股桐油味儿!幸亏我跑得快。” 遂怒道:“你们想造反吗?” 官兵首领吓得以头抢地,“世子爷息怒,事情不是您想的这样……” 墨北书打马上前,翻身下马对太子行礼道: “太子皇兄,这件事是圣上的旨意,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回头我再跟您细说。” 太子点了点头,拍了拍他肩头。 “辛苦你了。” 池戈眼尖,抬眼就发现了长公主的马车,诧异道:“我娘怎么也来了?” 墨北书解释道: “因为你们失踪,姑母很是担心你。” 池戈欣喜得双手乱舞,“我娘居然这么爱我,我可要涨月例了喂!” 墨北书看了眼竭力隐藏失落情绪的谢无期,神色复杂道: “无期,你娘那日也来了的。” 闻言,谢无期无神的双眼亮起一道光芒,激动道:“我娘也来了!我娘也来了!” 姜缈抄着手走过来。 慢悠悠道:“我刚才问过了,这边已经过去了十八天,长公主殿下来了这里就没走,你娘哪日来的?” 谢无期脑子有点懵。 他记得他们在山里只过了两日啊,这怎么就十八天了呢? 那……娘是只来了一次吗? 姜缈拍了拍他的肩头。 “不去攀,不去比,别拿畜生气自己。” “我一个亲人都没来,你好歹还来了一个。” 池戈:姜小缈在说我是畜生? 墨北书无语地瞥向姜缈:“……”你有亲人吗? 眼见谢无期就要哭出来,急忙转移话题。 严肃地对姜缈说道:“圣上深信国师之言,说太子皇兄失踪是你的阴谋,要拿你是问,你快想想怎么应对。” 姜缈眨了眨眼。 朝躲在树丛中的红毛儿勾了勾手指。 “我若拿出那位,倒要看看阁下如何应对!” 第93章 找男人一定要找花心的,专一的甩不掉 红毛儿扭扭捏捏藏在树丛后不肯出来。 姜缈好言相劝,“出来吧,你的一小步,却是僵尸界的一大步,值得记入史册。” 红毛儿伸出个脑袋来,“真的吗?” 姜缈诚恳鼓励道:“凡事都有第一次嘛,比如,醒来就要给这个世界第一拳!”打倒狗皇帝! 墨北书已经惊呆了,僵尸??? 世上有鬼这件事他才没接受多久,又要遭遇僵尸对他认知的冲击吗? 红毛儿到底还是走了出来,心道:那就放心大胆去做吧,剩下的交给报应! 气宇轩昂地站在姜缈身后,睥睨众生。 “妖怪啊!!!” “快跑!” 众官兵一看红毛儿满身红毛儿,惊得发出一片尖叫,扛着他们太子殿下跑了。 姜缈:“……”挺好,忠心耿耿的。 墨北书张口结舌。 红毛儿看起来很听姜缈话的样子 ,他倒不怎么害怕。 但确实不知如何应对。 姜缈高高扬起下巴,“皇帝不是要拿我是问吗?我让我打工仔去跟他讲讲道理。” 说罢,大摇大摆带着红毛儿走了。 墨北书揉了揉额角,行吧,姜缈一定能讲赢的,他就不操心了。 姜缈给红毛儿贴了张隐身符,主要是怕吓得长公主滑胎。 小嘴巴巴地数落道:“叫你把毛剃了你非不剃,眼瞅着就入夏了,你就跟狗一样吐舌头散热好了。” 红毛儿:“朕一个僵尸怕什么热?”终于说出了顾虑。 “朕的孝子贤孙们把朕的衣裳都扒走了……”他堂堂开国皇帝,总不能在小姑娘面前露鸟吧? 姜缈一拍大腿,兴奋道:“这仇得报,回头你带我去挖他们的坟!” 剩下的事儿就好办了。 蹭着长公主的马车回城,去长公主府要了一堆驸马的衣裳给红毛儿。 大家都是死人,也没啥好忌讳的。 又节约一张符。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红毛儿换上锦衣华服后秒变帅大叔。 连眼角的褶子都在散发荷尔蒙。 把长公主迷得不要不要的。 望着在花园中吸食日月精华的红毛儿幽幽叹气。 姜缈奇道:“你叹什么气?” 长公主捂着脸,指缝中露出的眼睛还挂在红毛儿身上。 “本宫一生恪守妇道,贤良淑德,见到他本宫才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 又忧伤不已,“本宫为何要放弃年少时的梦想?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值得吗?” 姜缈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向梦想出发吧,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不过我有一个忠告。” 长公主转过脸来看着她,“什么忠告?” “找男人一定要找花心的,专一的甩不掉。” 姜缈说完,突然感觉刚才说的是她宝贵的人生经验。 但经验是怎么得来的,想不起来了。 算了,不想了,拍拍屁股去吃大餐。 吃完饭,长公主朝身边嬷嬷说了几句。 不多时,几个丫鬟捧着红漆盒子进来。 长公主心疼地看着姜缈,“缈缈,你受苦了,这些是我找人给你做的新衣裳,快去换上。” 姜缈一手托着腮,兴趣缺缺。 “只要气质到位,到哪儿都是顶配,我不是肤浅的人儿!能折现吗?” 长公主一巴掌拍在桌上,吼道: “不能 !” “好的。”姜缈秒怂,顺从地跟着嬷嬷走了,洗澡换新衣。 胖橘不知什么时候偷偷出现在净室,望了姜缈露出浴桶的锁骨一眼,急忙羞涩地移开目光。 这是它能看的吗? 随即左爪子打了右爪子一下,都怪脚不听话。 搞得它心肝“噗通噗通”直跳,都快嗝屁了。 “胖橘!” 姜缈发现了它,手臂一伸把猫咪抱了过来。 胖橘吓懵了。 死了死了,要死了…… 姜缈突然从浴桶中站了起来,把胖橘扔进浴桶中。 “哈哈哈,敢偷看,吃我的洗澡水吧。” 胖橘双眼一闭,重新投个胎算了…… 姜缈换上新衣,华丽霓裳,流苏随着袅袅婷婷的莲步摇曳,走得矫揉造作。 裙裾拖曳间,左脚绊右脚,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急忙斜靠在立柜上稳住身形,风流倜傥地捋起一缕长发,朝长公主跑抛了个媚眼。 “妞儿,给爷笑一个。” 长公主笑不出来。 严肃道:“太子被禁足了,谢无期被他爹打得下不了床了,老太傅领着一干御史长跪于殿外,称太子与你为伍失德失品,并要求从重处理京造府尹等一干助你越狱的官员。” 姜缈很是诧异。 老太傅? 老头儿上回不是被阴差带去参观地府后变老实了吗? 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倒是有点心疼胖胖的小公爷,他的肉一定很痛吧? “他爹打他做什么?” 长公主幽幽叹息一声,瞅了她一眼。 “还不是因为你,嫌他跟你玩儿丢人现眼呗,你以为谁都跟本宫一样平易近人、慧眼识卿、温柔大度、善良……” “停,这些话留给景湛听吧,我得去救府尹。” 姜缈说完就准备走。 发现裙子太长妨碍行动,“嘶溜”一把给撕了半截。 长公主气得咆哮,“一百二十两没了!” 姜缈装作没听到,招呼红毛儿就走。 长公主急忙追上来,神色担忧,“本宫跟你一块儿去。” 姜缈摆了摆手,“别担心,你皇兄不能拿我怎么样。” 长公主都要哭了,“本宫担心你把皇兄怎么样!” 行吧。 姜缈摸了摸鼻子,带上红毛儿坐长公主的马车进宫面圣。 路上,长公主语重心长地说道: “缈缈啊,皇兄也不是针对你,太子失踪这件事确实让他很恼火,那些个大臣吃饱了没事干尽逮着这事儿说,非要皇兄重新立太子,说什么储君不稳国不安稳,皇兄烦不胜烦,难免迁怒于你,你别放在心上,看在他帮你养锦鲤的份上消消气吧。” 姜缈很是大度,“没事儿,我这人喜欢以德服人,你放心好了。” 长公主微微松了口气。 有她在中间周旋,皇兄应该不会被揍的……吧? 进了宫,长公主和姜缈一行人朝御书房走去。 远远就瞧见老太傅跪在c位,身后跪着一干身穿红衣的御史。 姜缈咂舌。 御史穿红衣,这是以死相逼非要皇帝妥协呀。 干得漂亮! “长公主殿下到!” 太监高声唱道,惊得老太傅和一干御史回头。 老头儿一见姜缈,顿时吹胡子瞪眼,指着她喝道: “大胆妖女,竟敢擅闯宫廷,你眼里还有圣上吗?” 姜缈二话不说,拔出初一就朝他斩去…… 长公主惊得花容失色,说、说好的以德服人呢? 第94章 傻人有傻福,傻逼没有! 长公主慌忙提醒姜缈:“以德服人,以德服人!” 姜缈这才想起来理应先说点场面话。 当即放开初一,由得它自个儿架在老太傅脖子上。 背着双手居高临下望着一干御史,淡淡道: “我这人向来以德服人,诸位要是不同意,我就动剑了。” 说话间,拔出在下认输轻轻一抖。 小五瞬间化作数十道小剑,均匀地分布在御史们脖子上。 它也不厚此薄彼,每个人都分到三剑。 不枉它学了千年的文化课,加减乘除说算就算! 哪知御史们个个都是铁脑壳。 老御史梗着脖子横眉冷对姜大仙:“妖女,有本事就杀了我们!朗朗乾坤,苍天有眼,你又能猖狂到何时?” “嘿,我这暴脾气!” 姜缈撩起裙摆往腰间一塞,眼见就要以脚服人。 长公主生怕她要开杀戒。 忙道:“一个人头一千两,现银!” 姜缈眼睛一亮,画风骤然转变,盘腿坐在御史们对面。 语气柔和道:“老人家,您要这样说的话,话就不能这样说了。” 老御史冷哼,直接偏过头去,不屑看她。 姜缈也不以为忤。 挣钱嘛,遭人白眼不寒碜。 自个儿说道:“老人家,您家中孙儿两岁之时摔了一跤,突然就痴傻了,太医也说没得法,但我这个妖女有办法,您要不要听听?” 老御史干脆闭上眼。 他堂堂御史大夫,岂能三言两语就被妖女牵着鼻子走? 长公主赶紧捧哏,“缈缈你快说说,有什么办法能治?” 姜缈掰了下腿,让自己坐得舒服些,才道: “那孩子是在夜里摔的,三岁之前的孩子心灵纯净,身体接近原始,魂魄与鬼魂磁场相近,就很容易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那天夜里,孩子是看到阴差领着鬼魂过路,被吓傻了。” 老御史实在忍不住了,厉声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简直一派胡言,老夫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你当老夫是好骗的 ?” 瞧把你闲的,盐吃多了的后遗症呗,多骄傲? 姜缈也不与他争辩。 说道:“老人家,您仔细想想,您孙儿摔傻的前一日,您家隔壁邻居可是被人灭了满门?” 老御史冷笑道:“这件事全京城谁人不知,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相信吗?” 姜缈摸出黄纸,现场画了道符。 老御史只觉得好像看到金光一闪而过,那符便成了。 疑惑地抬头望了望天,恰好日头被云层遮住,也不是阳光啊? 他这是跪久了,以至于老眼昏花了? 姜缈把符推到他面前,“拿回去烧了,符灰和着黄酒喂给您孙儿吃下,便知我是不是吹牛逼。” 老御史断然拒绝,怒道:“你简直丧心病狂,连个痴儿你都要祸害!” 长公主按着额角,好言相劝。 “老御史,你且回家试试,不行再来讨伐她不迟,这可是皇宫,她跑不掉的。” 见长公主发话,老御史神色犹豫不决。 姜缈微微一笑,换了个方向对准另一个御史。 黄御史浑身汗毛竖起,下意识思索自家有何怪事,想了想没啥事儿后才放松下来。 “这位大叔,您贵姓?”姜缈表现得乖巧可爱。 黄御史垂眸不言,眼不见为净。 跪了一上午,实在没精力跟她鬼扯。 姜缈也不生气,叹息一声道: “令嫒上月定亲了吧?这门亲事可非良缘啊,您那未过门的女婿不是好人啊,您且买通他家下人仔细打听打听,那狗东西早已与他表妹有了私生子,就等着您闺女过门就要把他表妹抬进府中做平妻,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您唯一的闺女这辈子可就难熬了。” 黄御史勃然大怒,“一派胡言,那赵公子的父亲与我乃多年至交,那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绝非你说的这般无耻!” 姜缈摊手,“别急着否定啊,多大岁数了还这么冲动?就算是为了您闺女的幸福,您去打听完后也能放心不是?” “哦,对了,也不用找赵府的人打听,您派人去京城外的黄桥镇查一查一家姓翟的人家,便知我所言非虚。那镇上就一家姓翟的,去年才搬来的。” 说罢,姜缈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来。 长公主正听得津津有味儿,朝满地御史抬了抬下巴,“他们家里没事儿吗?” 御史们:“……” 您就不能盼着点儿我们好? 姜缈摇头,“有啊,但我算累了,得吃几条锦鲤补补才能继续。” 众御史的脸当即黑了,又禁不住心头发毛,赶紧自省家中事。 姜缈此言非虚。 观其面算其家人具体事情,确实相当费神。 装逼嘛,装一波就够了。 剩下的得给钱! 老太傅也回过神来,嘴上不说但自个儿清楚,他刚才听得挺入神的。 原来不止他一家有破事儿,大家都一样嘛。 随即想起自家那破事儿要死了,一下子又不高兴了。 斥道:“妖言惑众,其心可诛!” 姜缈摸着下巴仔细看了他两眼。 恍然大悟道:“我说老头儿怎么敢跟本大仙刚了呢,原来是有了靠山,呵呵。” 话落,大摇大摆朝御书房走去。 老太傅一愣,她怎么知道? 但一想到那高人的话,顿时又有了底气。 一个得意忘形,激动地站起身来,“拦住她!哎哟!” 初一是真敢下贱啊。 直接把老太傅的脖子划开一大条口子。 老头儿下意识伸手,摸到一手鲜血,顿时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长公主忙喊领路太监,“快,快抬去太医院。” 皇帝站在窗前,将这一幕全部看在眼里。 趁着殿外太监拦住姜缈的时候,悄悄把卓公公招到跟前。 眼底隐隐盛着怒意,小声道:“咱就是说,她怎么敢把兵器带进宫的?要不要喊侍卫护驾?” 卓公公诚恳道:“陛下,她不用兵器侍卫也是送菜,上次的事儿您忘了?”还是给您自个儿留点面子吧。 想起之前姜缈在御花园,侍卫连她的衣裳角角都没摸到,皇帝怒意顿消,幽幽叹息一声。 “先帝也没教朕如何对付这种滚刀肉啊……” 卓公公莫名想笑,憋着气道: “您是君王,对这样的能人异士招揽为上,您说呢?” 皇帝叹气叹得更重了。 “你瞅瞅朕的国库,招得起吗?” 卓公公也没辙了。 皇帝深深吸气,让自己振作起来。 勉励自己道:“朕是天子,就连国师也对朕俯首称臣,岂能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裹挟?今日需得教教她尊君之道!” 还国师呢?那位这会儿还贴在猪牙山动弹不得…… 卓公公心中吐槽,却躬身道:“圣上英明!” 您英明在早就立了太子,太子殿下看起来跟姜缈关系还不错,想来是不至于弑杀新君的。 您这位老君……可就难说了。 明明知道姜缈惹不起,您还偏要去惹! 卓公公默默退后。 圣上您自求多福吧! 傻人有傻福,傻逼没有! 此时,殿外太监进来通传,“禀圣上,长公主殿下驾到,姜、姜缈也来了,还有个陌生男子。” 第95章 本教派讲究有仇必报 陌生男子? 适才跟在姜缈身后,那个年纪比他还大的? 皇帝心下疑惑,莫非是妹子的心上人? 半个月前,妹子告诉他自己又有了心上人,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今日是领来给他过目的? 妹子真是要不得,这个爱一下,那个爱一下,不像他,谁都爱,后宫都是小可爱。 他倒要看看这男子有何长处,能让妹子在驸马尸骨未寒之时就迫不及待要再嫁。 皇帝端坐回御案后,抬了抬手,淡淡道:“让他们进来。” 姜缈得了长公主一千两一个的御史人头费,心情还可以,便装模作样地随长公主行了个礼。 跪是不可能跪的,主要是不想害皇帝英年早逝,无冤无仇的。 皇帝倒也没有自找不自在,目光落在红毛儿脸上。 威严道:“你是何人,见了朕为何不跪?” 红毛儿打量了他一眼,中正有余,气魄不足,也就是投了个好胎,比起他儿子差远了。 负手而立,淡然道:“本人谢无瑕。” 嗯?难道不该是谢红霞吗? 姜缈自个儿脑补,“噗”地笑出声来,红毛儿挑眉看向她,你笑啥? 姜缈捂住嘴,“抱一丝,我发神金,你们别管。” 皇帝皱了皱眉 ,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的样子? 但这不是重点,他奇怪的是此人明明不是任何权贵,为何一身气派竟有帝王之相? 差点以为是帝国皇帝潜入皇宫,欲对他不利。 不悦道:“朕问你为何不跪?” 姜缈忽然抬腿踹了红毛儿膝弯一脚,红毛儿不动于山。 姜缈摊手道:“看见了吧,他腿弯不下去,不要跟病人计较啦,再计较就不礼貌了。” 长公主急忙给皇帝使眼色。 差不多得了,给您梯子就赶紧下吧,省得一会儿摔得太难看。 皇帝看懂了,憋屈地略过此事。 清了清嗓子把矛头对上姜缈。 “姜缈,你可知错?” 姜缈乖巧摇头,“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我哪儿错了?” 皇帝气得想掀桌,御案是整块黄花梨打造的,掀不动。 气得站起来叉腰围着姜缈走了好几圈。 磨着后牙槽道:“且不说你拐走太子,就问你施了什么诡计把国师定在猪牙山动弹不得?” 姜缈奇道: “我还想问你呢,国师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服他那包药?” 皇帝压制着怒意,说道: “国师为我大丰朝立下无数功劳,如今我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国师有很大的功劳!” “详细讲讲。”姜缈随口接话,顺手拿起个掐金丝白玉小盏,“这个可以送我吗?” “你!!!”皇帝指着她,气得手指发抖,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姜缈撇了撇嘴,把东西放下,“不送就不送,生这么大气干嘛?” 长公主急忙给自家皇兄顺胸口。 “您别怄气,缈缈还是个孩子,小孩子嘛,都喜欢这些小玩意儿。” 又给姜缈使眼色,假意轻斥,“乖乖的,听话哈。” 姜缈嘟着嘴,小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正色道:“我洗了耳朵听,你说。” 皇帝缓了两口气。 默默念道:不要生气,皇帝的命也是命。 才道:“国师已辅佐我朝三代君王,期间数次旱涝天灾,皆是国师做法求得上苍怜悯才得以缓解灾情,五十年前,先帝御驾亲征,不慎被敌军所擒,也是国师孤身一人深入敌营将先帝平安带回,四十年前……” 姜缈认认真真听着,若有所思。 皇帝见她的反应,以为她听进去了,语重心长道: “所以你就算有点本事,也要敬重前辈,怎能对国师如此无礼,去把国师放了吧。” 姜缈抬眼望着他道:“证据呢?” 皇帝:??? “什么证据?” “你说国师孤身救先帝这事儿暂且不追究细节,就说缓解灾情这些事儿,你们凭啥认为是他的功劳?” 姜缈认为这其中有问题,但想不到国师是如何操作的。 沟通上苍,说求雨就求雨,说天晴就天晴。 扯犊子呢! 龙王都得叫他爹! 皇帝脸黑成了锅底,“这都是有真实记载的,并非朕杜撰,几年前国师求雨之事,全京城百姓都看到了……” “我就没看到啊。”姜缈实话实说。 皇帝重重一巴掌拍在桌上,“国师之女主动和亲,换来大丰与南越两国十年和平,这你总不能反驳吧?” 红毛儿诧异道:“南越竟也独立成国了?” 当年他在位时,南越只是他天盛朝一个郡而已。 皇帝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朝长公主问道:“你什么眼光?”看上个文盲! 长公主一脑门问号,这还不帅吗?皇兄定是嫉妒人家。 姜缈打断他们。 “你说那些我都没亲眼看到,暂时不予评价,但国师利用孕妇钓鱼执法,反而令得孕妇深陷险境,这也是事实吧?” “其实他沽名钓誉也好,草菅人命也好,跟我都没关系,但他拉踩我,对我百般恶意,那就跟我关系大了。” 这倒是事实,皇帝没法反驳。 只得好言相劝,“朕回头敲打他,让他往后不再招惹你,佛家讲究渡化仇人恶人,让其忏悔,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行吗?” 姜缈油盐不进,“不行,本教派讲究有仇必报,否则念头不通达,道心不稳!” 皇帝再次一巴掌拍在案桌上,还没说话,姜缈飞快窜过去,轻轻一巴掌按在桌上。 那重达一吨的黄花梨案桌瞬间化为碎末。 “哗啦啦”散开,奏章落了一地。 姜缈眨巴着眼,一脸好心:“我看你总是拍不烂,手怪疼的。” 皇帝看着一地黄花梨尸沫,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搞不赢,根本搞不赢! 下意识朝卓公公看去,咋整? 卓公公低垂着眼眸全神贯注盯着自己脚尖。 心底一片悲凉。 国师没了他也要没了,再也得不到国师的熏香,这眼睛很快就要瞎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气氛诡异地安静下来,此刻的沉默震耳欲聋。 突然,外面传来太监的通报声。 “圣上,京兆府尹有要事求见!” 皇帝心头烦躁,怒道:“让他滚!” 却听见京造府尹焦急的声音在外响起,“圣上,大事不好啦,之前救回来那些孕妇全都昏迷了!” 皇帝一听,心口陡然一跳。 猛地转头看向姜缈,厉声道:“人是你救回来的,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姜缈诧异地回望他,“你脖子上顶着个肿瘤吗?” 皇帝敢怒不敢言。 哼,敢问哪个皇帝有他憋屈? 长公主轻咳一声,打起了圆场。 “缈缈,你也不要与他置气,人命关天先去看看那些孕妇吧。” 姜缈突然对皇帝说道:“你当真要保国师?” 皇帝沉吟不语,显得帝心难测。 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说不保吧,显得太没面子。 说保吧,实在不知这小丫头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要不,立马退居二线做太上皇? 第96章 好死,不送! 一直沉默的卓公公,突然朝姜缈跪下。 姜缈大吃一惊,“胖公公,莫非你也与国师有基情?” 卓公公抹了抹泛红的眼睛,朝皇帝磕了个头。 “圣上,老奴有几句话想跟姜小姐说。” 皇帝点了点头,很是欣慰,果然还是小卓子体贴他,知道替他化解尴尬。 卓公公得了皇帝应允,这才对姜缈说道: “姜小姐,老奴想求您件事儿,国师大人他……” 姜缈竖起手指“嘘”,“别说话,容易挨揍,自个儿都快瞎了呢,还想着国师。” 卓公公一脸震惊,“您看出来了?” 姜缈把他拉起来,“v我两千,本大仙包你这双眼比那苍鹰还亮堂。” “威、咋威?”卓公公没听懂。 “哦,就是给我两千两,我帮你治眼睛。”姜缈反省自身,以后说话要尽量平易近人,免得他们听不懂,还得解释一番。 卓公公大喜,忙道:“多谢姜小姐,老奴凑足银子就来找您。” 皇帝没好气道:“别装了,两千两还需凑,你也枉自跟了朕一辈子。” 卓公公菊花一紧,赶忙下跪。 皇帝诧异道:“你不帮国师说话了?” 卓公公老实回道:“不敢欺瞒圣上,老奴原是想请姜小姐收拾国师的时候,顺便问问他那熏香怎么制的。” 皇帝气得踹了他一脚,“连你也跟姜缈一伙!” 卓公公急忙表忠心,“老奴首先是跟您一伙的。” 姜缈斜了皇帝一眼,“人家眼睛都快瞎了都比你有眼光,都不稀得说你。” 皇帝气得翻白眼。 “行了,你要保国师也不是不行,本大仙跟你做个交易。”姜缈走到窗前望天,“两日之内必有大雨,这场大雨来势汹汹,久而不歇,又是一场大涝,若国师真能让雨停,本大仙就放过他。” 姜缈缓缓转身,满面肃杀之气,“若他办不到……” 长公主一把捂住她的嘴,“缈缈冷静!本宫有钱,有钱!”大可不必弑君。 姜缈拖开她的手,瞅了她一眼,“你紧张什么?我要他帮我孵蛋而已。” 长公主:“……”不是,你一脸杀气还怪我误会? 皇帝:??? “孵、孵蛋?孵什么蛋?” 姜缈小心翼翼把蛇蛋窝端出来,温柔地摸了摸蛇蛋。 “小蛇蛇,若由你孵化出来,它们就沾了皇气,往后咬人更疼了。” 皇帝一听,望着那几十个蛇蛋,脑补出一窝蛇在他屁股底下的画面…… 顿时菊花生痛。 断然拒绝道:“换个条件!” 姜缈收回蛇蛋,“行,我这就去刀了那老毕登!” “剑来!” 屋外,初一和在下认输放开御史们,一溜烟飞了进来,落入姜缈手中。 左青龙右白虎,护着中间二百五。 皇帝看她是真敢刀啊。 只得把心一横,“朕答应了!” 姜缈一脸古怪地看着他,“你这样……很难不让我误会你跟那老毕登有私情啊……” 皇帝恼羞成怒,“休得胡言!” 姜缈突然目露八卦之色,“那就是你跟他闺女有私情?” 皇帝老脸一红,斥道:“闭嘴,你一个未及笄的丫头,怎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噢噢噢。”姜缈一副了然的模样,伸手在唇边一拉,“好好好,依你依你。” 可那目光却是赤裸裸地深究到底。 皇帝只恨自己无能,否则一定把这丫头毒哑! “诶,话说那夷安公主不日就要回朝,你有没有想过收进后宫?我帮你算个吉日,不收钱,坐上席就成。” 姜缈到底是没忍住吃瓜的嘴,一脸真诚地毛遂自荐。 长公主将她拖着往外走,“赶紧救人去吧你!” 姜缈意犹未尽,在长公主耳边鬼鬼祟祟小声道:“我感觉你哥有那个想法,你怎么看?” 长公主翻起白眼,“本宫拿眼睛看。行了,说正事儿,这几日别乱跑,已经没人下注了,是时候开庭公审了。” 姜缈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 眼睛贼亮,“我能分多少?” 长公主笑眯眯地竖起十根手指。 “十万?”姜缈笑得见牙不见眼,“发了,这回真发了。” 长公主骄傲地扬起下巴,“格局小了吧,是三十万!” 姜缈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那你怎么竖起十根指头误导我?” 长公主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你见过谁有三十个指头的?” “呵呵,也是哈。”姜缈晕乎乎地傻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一时间得意忘形,忘了美丽废物。 路过御史们时,招呼京兆尹跟她走。 长公主皱了皱眉,站到老御史跟前。 “怎的还跪着?赶紧回去救你孙儿。” 原以为要费些唇舌,却见老御史颤颤巍巍站了起来,乖顺道:“谨遵殿下之命。” 他是不相信姜缈的鬼画符能救孙子的,但不抓住这个机会溜他就是孙子! 回去歇息好后,再来求圣上严惩姜缈不迟! 黄御史也急忙起身,恭敬道:“微臣也谨遵殿下之命。” 其余御史眼巴巴地看着同僚和长公主、姜缈一行人走远,心都碎了。 咋就不帮他们算算呢?太客气了。 随便有点啥事儿也有借口走啊,腿都要跪断了…… 圣上咋还不让他们滚啊? 马车上,长公主问姜缈,“你真打算放过国师?” 她其实很想弄死国师,竟给皇兄出馊主意烧山。 差点害她黑发人送黑发人。 姜缈难得正经起来,沉吟道: “之前我还没注意,今日仔细看了你哥后,发现件蹊跷的事情。” “何事?”长公主莫名紧张,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你皇兄的帝王之运与国师有一线牵连,因此也影响到大丰国运,没找出原因解决之前,还真不能动那老毕登。” “啊?怎么会这样?”长公主惊呼出声,满脸难以置信,“莫非,国师是曾祖父的亲儿子?原本该是他坐那个位置?” 姜缈:“……” “倒也不必无中生爷,他跟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长公主吐出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吓死本宫了,那你刚才为何不告诉皇兄?” 姜缈认真地看着她,“我打算进你家皇陵查看一番,跟你哥直言相告如何?”顺便参观一下古董。 长公主急忙摆手。 “那不行,皇兄绝对不会答应!” 姜缈吊儿郎当地靠在她身上,“那我跟他说不着。” 一行人随府尹来到医馆。 见到十来个孕妇安详地躺在堂中临时搭起的木板上,姜缈恍惚以为进了义庄。 接着就该吃席了。 孕妇家属们一个个如丧考妣,见了府尹急忙拥了过来。 抹着泪花子问道:“大人,圣上可有让太医前来?” 府尹把姜缈让了出来,指着孕妇们说道:“她们都是姜小姐救回来的,兴许她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众人愣了愣。 看着姜缈稚嫩的脸蛋一脸怀疑。 一老妇突然拍着大腿嚎了起来,“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啊,明明是国师大人把我儿媳妇救出来的,你们偏要说是这个小丫头救的,这会儿还拿她来敷衍我们,我老太婆不活了!” 说着,就朝姜缈一头撞来。 姜缈:??? 你不活了,撞我干嘛? 抬手抓着老妇的胳膊把她转了个圈,往前一推。 “柱头在那儿,好死,不送!” 第97章 玩归玩闹归闹,别跟你缈哥开玩笑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不愧是敢把宣远侯嫡女踹下山的精神小妹。 她是真敢下手啊。 老妇倒也不傻,知道撞不过柱头。 双手一撑柱子,一个回旋便稳稳当当地靠着柱头,滑坐于地上,身手相当矫捷。 当即指着姜缈破口大骂,第一招:唾沫横飞,远程攻击! 第二招:隔空点穴,边指边骂。 骂一句伸缩一下手臂,节奏感相当强,搞得围观之人都忍不住跟着她的节奏伸缩脖子。 姜缈灵巧地避开唾沫攻击,“反弹!”一招排山倒海把唾沫全糊在老夫脸上,气得老妇七窍生烟。 老妇立刻施展出第三招,一骨碌爬起来,单脚跺地,气势凌然! 姜缈“哟呵”一声,遇到劲敌了! 立马燃烧小宇宙,掐着腰跟她对骂起来。 二人以妈为中心,以爹为半径,赢则双亲健在,输则族谱升天。 想劝架的人根本插不上嘴,想想还是算了,把爹妈留着过年吧。 长公主看得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急忙背下口诀,存着回头骂夷安! 一刻钟后,老妇终于败下阵来,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使出第五招:防卫性反击,赖死你! 姜缈丝毫不惧,跟她碰瓷的都得成瓷片! 朝老妇比起手枪手,鄙夷道:“爹不锋利妈太瘦,你拿什么跟我斗?抬走,下一个!” 众人齐刷刷往后退三步,生怕成为下一个。 骂不赢,全家加起来都没有那么多词汇量。 医馆学徒乖觉,急忙把老妇拖下去急救。 姜缈目光锋利地扫视众人一圈。 “哼,玩归玩,闹归闹,别跟你缈哥开玩笑,哥陪你们闹呢,你们就带笑,哥给你们脸呢,你们就必须得要!” 长公主脑壳青痛,骂个架自个儿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了! 后遗症蛮严重的。 府尹抹着脑门上的汗,上前赔笑说道: “是是是,本官记下了,要不,您老看看这些个妇人?” 姜缈压迫感巨强的目光还没收回来,看得众人背脊发凉,被迫齐齐整整地点头,“要,要,要。” 只求别对他们开炮。 姜缈这才满意,背着小手踱着方步走到孕妇们身边。 随机扒开一人的眼皮看了下。 动作夸张地跳后一步,语气却平平无奇,“嚯,好家伙,丢了生魂!” 又挨个看了过去,赞叹道:“多整齐啊,都丢了生魂,团灭!” 众人听得心口一跳,丢了生魂,这还能活? 吓得一个腿软,整整齐齐跪了一圈。 姜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过年还早,不用行此大礼,这活儿我接了,给钱办事就成,江湖规矩!” 她话音一落,就有人哭出声来。 是个半大小子,不过十二、三岁。 姜缈奇道:“你哭啥,我又没说救不了。” 小子咬着下唇,朝她重重磕了个头。 小脸通红,抹着眼泪哽咽道:“姐姐,我家就剩我娘跟我了,家里没钱,我、我卖身给您做奴才,您救救我娘行不行?” 姜缈走过去拉起小孩儿的手臂捏了捏。 嫌弃道:“没二两力气,我要你做甚?” 小孩儿瘪着嘴,“我、我会长大的……” 姜缈白了他一眼,“想得美,我连自个儿都养不起还得养你?” 小孩儿闻言,眼中的光华顿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颓丧地跪坐下去。 失神落魄地望向一个孕妇,颤抖着嘴唇发不出声来,瘦弱的小肩头一抖一抖,说不出的可怜。 小小的男孩儿散发出大大的悲伤,令人不忍多看。 众人不由得暗怪姜缈心肠狠硬。 只是他们也不富裕,还不知道自家那点家底够不够付姜缈的钱,谁也不敢强出头。 长公主也有些不忍,正想说她帮这孩子把钱付了。 便听姜缈朝众人说道:“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拿出你们家中积蓄的百之其一,这些人我就救了!” 众人呆滞了一瞬,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么便宜的吗? 比医馆要的还少。 长公主也是诧异,在场之人全是平民,穿着只能勉强算整洁,一看就没钱。 缈缈……这一手实在是颠覆了她对她的认知。 禁不住翘起了嘴角,眼角微微发热。 太感动了,这丫头从不坑穷人,专逮着她坑! 府尹见众人还愣着,急得大喊,“都发什么呆,还不赶紧谢过姜小姐。” 有个汉子回过神来,怯生生地问道:“小人、小人家中积蓄不到半两银子,也、也够吗?” 闻言,众人都眼巴巴地望着姜缈,大气不敢出。 生怕她说太少了不行。 姜缈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不管多少,都取百之其一,要的就是你们的诚意,不过若是谁敢作假,呵呵……” 后面的话她没说,众人也不去想她呵呵什么,只觉得自己今日遇到大善人了! 就自家娘子这种情况,哪怕倾家荡产也得救啊! 霎时间,都纷纷上前付钱。 一边点头哈腰,感激的话说了一箩筐。 姜缈也不看收了多少钱,顺手揣进包包里。 长公主和府尹看得清清楚楚,就那点铜板、碎银,加起来不到十两。 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 姜大仙有点良心,不多不少拿捏得死死的…… 姜缈收了钱后,众人都松了口气,眼巴巴地望着她,等她救人。 身无分文的男孩被众人遗忘,孤零零地跌坐在一旁发呆。 他的悲伤与众人的欣喜格格不入。 姜缈拍了拍他的肩头,吓得小家伙身子一抖。 姜缈不悦道:“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吗?” 男孩儿一愣,突然反应过来,一骨碌爬起来身来就往外跑。 姜缈翘起嘴角,喊道:“天黑之前,你能赚到一个铜板,我就帮你救你娘!不能偷抢哦!” 没跑多远的男孩儿又跑回来,就在门槛外对着姜缈磕了个头。 小脸上一片坚毅之色,“姐姐,我懂了,多谢!” 说完便爬起来飞快跑了,之前的颓废之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朝气蓬勃的生气。 众人喉头有些发哽,看向姜缈的眼神有了敬意。 她或许不知道,她这个举动将会对那孩子产生多大的影响,或许能助他迈过人生的每一个坎。 姜缈坐到大夫的桌子前,取出黄纸开始画符。 众人看着她那行云流水般的起势落笔、落于纸上的银钩铁画,之前忐忑不安的心不经意间缓缓平静下来。 只觉得姜缈说能救回他们的亲人,那便一定能救回。 姜缈画完符后,随机抽了两个人。 “你们拿符纸贴于她们额头上,注意要遮住双眼。” 二人看着细细一溜符纸,怯怯道: “姜、姜、姜小姐,这也遮不住啊……” 姜缈:“……不会横着帖吗?” 众人敢质疑不敢言,谁家符纸横着贴啊? 很快,二人就贴完了符,却差了一张。 回头道:“姜小姐,还差一张。” 姜缈“哦”了一声,指着那骂过她的大肚子泼妇道: “她骂过我,她婆婆刚才也骂过我,可难听了,没个一百两不救!” 众人:“……” 那孕妇怎么骂您的不知道,但刚才您骂得比她婆婆难听多了。 那两个去贴符的人突然一愣。 诧异道:“咦,好奇怪,刚才我贴符纸之时,好像根本就没看到她。” 另一人也道:“我也是。” 第98章 玄学的尽头是量子力学 姜缈翘着二郎腿,一脸小人得志,“所以说,对本大仙不敬的人,老天爷都会针对她!” 众人信没信不知道,反正长公主是不信的。 腹诽道:明明是你针对她,这锅老天爷不背。 众人识相地没有再提此事,万一惹得姜小姐不高兴撂挑子就不好了。 毕竟钱都给了,穷人的钱才是钱。 眼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有人等得焦急,忍不住大着胆子问姜缈。 “姜小姐,不知何时能开始帮她们把生魂找回来?” 姜缈回道:“等到亥时。” 长公主不解,“通常这种事不都是子时后操作吗?” 姜缈撇嘴表示不屑,“装神弄鬼罢了,本大仙就不一样了,啥时候都行。” “那你还说要等到亥时?”长公主想早点看完回家,景湛说好夜里要翻墙来幽会的。 “这样显得比较有原则。”姜缈随口胡馅,其实她在等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还没等到,倒是等来一个泥腿子大汉。 大汉裤腿卷到膝盖上,进门之时带起一股汗臭味儿,闷头就往里闯,瓮声瓮气喊道: “娘,杏儿咋样了?” 恰好,被姜缈骂废的老妇在医馆学徒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一见到自家儿子,老妇顿时觉得有了主心骨。 当即叫嚣起来,“儿啊,你可算是来了,你老娘被人欺负死了啊……” 大汉顿时满脸戾气,“咋回事?谁敢欺负你?儿子帮你出气!” “她,就是这个小贱蹄子,姜缈,姜缈!” 老妇指着姜缈,目光怨毒至极,活像姜缈杀了她全家。 大汉二话不说,笃笃笃朝姜缈走去。 抬起手来,蒲扇大的巴掌就朝姜缈挥去。 姜缈仰起小脸看向他,不闪不避,目光挑衅,极其欠揍。 眼看那大汉的巴掌就要落到她面上。 众人都惊呼起来,“住手!” 府尹怒道:“放肆!” 就连长公主都伸长了脖子瞪大眼睛看过去,就想看缈缈的脸是不是跟她的巴掌一样硬,连黄花梨都硬不过她。 下一秒,一直站在阴暗的角落,没被人注意的红毛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了出来。 精准地握住大汉的手腕,往后一撇。 “啊!” 大汉捂着手腕大声惨叫起来,抬起腿就去踹红毛儿。 “咔嚓。”腿断了。 老妇愣了一瞬,一屁股坐在地上嚎了起来。 “杀人啦,姜缈杀人啦,官老爷也不管,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人啊……” 众人:“……” 他们算是长见识了,这种浑人没被人打死也是稀奇。 “闭嘴!”红毛儿不高不低地呵斥了一声,声音冷冽中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势。 众人突然有种违令者死的感觉,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那老妇也被镇住了,嚎叫声戛然而止,看向红毛儿的眼神中有了怯意。 姜缈掏出块碎银抛给医馆大夫,“我的打工仔伤了人,这是医药费。” 又悠悠道:“但我这人干活的时候喜欢清净,这一家子太烦人了,影响我发挥。” 众人一听,顿时面面相觑。 这是要他们把那泼妇一家子赶出去的意思? 谁敢啊?怕是要惹一身骚。 那老妇也反应过来,死死抱住柱头不撒手,撒泼道:“老娘就不走,谁敢赶老娘走,老娘就死在这儿!” 那大夫叹了口气,小声给那大汉说了一下情况。 指点道:“你赶紧求姜小姐高抬贵手吧,否则你娘子就要一尸两命了。” 大汉脸色陡然大变,神色犹豫不决。 突然推开大夫,扶着桌子站起身来,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碎银跛着脚往外走。 回头朝那老妇喊道:“娘,我们走,我就不信了,她敢把杏儿怎么样!” 老妇眼珠子一转,“还是我儿聪明!” 立刻爬起身来追着大汉往外走,出门时还回头对着姜缈啐了一口,神色得意至极。 姜缈嗤笑一声,潇洒地打了个响指。 那老妇应声而倒摔了个狗啃屎,磕着了舌头,惨呼一声后又开始骂娘。 姜缈朝众人说道:“看见了吧,这就是人性中的恶。” “有些人的自私、恶毒、无礼、傲慢和愚昧,是刻在灵魂里的,不是我瞧不起你们,学都学不来!” 众人:“……”感觉自己平白被看不起,又好像被夸了。 “姜大师!” 门外,一个男子与大汉母子擦肩而过,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姜缈一看,还是个熟人。 笑眯眯道:“哟,包工头大哥,你怎么这会儿才来?” 工头笑着回道:“这不才下工么,听说您来了,小人这心里就踏实了。” 姜缈嘿嘿一笑,“你来了我也踏实了,这里就数你富裕,给钱吧。” 工头二话不说,把手里拎着的一个木盒子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姜大师,这是小人一半的积蓄,若是不够,小人再去取。” 姜缈也不打开看,满意道:“够了,你这人上道儿,对我胃口,有个大工程我有路子拿下,可有兴趣?” 工头一脑门黑线,又来? 这又是哪个贵人归天了?让别人去陪葬行不行? 姜缈神神秘秘道:“这事儿回头细说,这一票干下来,你就翻身了。” 工头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翻不翻身不要紧,只求不是高危工种。 两人说笑一阵,就到了亥时。 姜缈朝门外看了一眼,站起身来,“时辰到,本大仙要做法了!” 府尹问道:“可需要我们回避?” “不用,人都走了本大仙装逼给谁看?”姜缈脸皮厚得震撼人心。 不过在场之人还都想看她装逼,想要亲眼见到自家娘子苏醒过来。 姜缈朝众人说道:“你们站到门外去,大声喊自家娘子的名字,我没喊停就不要停!” 众人急忙出去喊名。 姜缈慢悠悠走到堂前,取出根烧过的线香,随手一晃那香便燃了起来。 脚踏七星,步走天罡,口中念念有词。 随即,留在医馆中的长公主等人,便见那线香燃起的烟呈一条直线飘出门去。 惊讶得眼睛都直了。 长公主受了驸马多年熏陶,下意识呼道:“这不科学!” 姜缈还能在念口诀的中间接口:“你这个文盲懂什么科学?科学的尽头是玄学,玄学的尽头是量子力学。” 正在此时,之前那出去赚钱的小男孩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 半张脸都是鲜血,原本打满补丁的衣裳破破烂烂,露出的肌肤上全是血印子。 他冲到姜缈面前,伸出手掌摊开,掌心里躺着几枚染血的铜钱。 小男孩虚弱的咧嘴笑了起来,眼里盛满了星星,也盛着他母亲的生机。 “姐姐,我赚到钱了!” 说完,眼睛一闭身子往前栽去,红毛儿眼疾手快接住他,皱眉道: “这是怎么了?” 第99章 骗子能骗多久,是傻子决定的 姜缈高深莫测道:“本大仙掐指一算,被人揍了!” 长公主没好气道:“你掐指算了吗?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那他还问?”姜缈把手中的线香塞到府尹手中,朝男孩走过去。 府尹小心翼翼地端着线香,紧张极了,“我、我不会弄啊。” 姜缈头也不回:“哦,没事,你要是手拿酸了随便插哪儿都行。” 府尹:这么随意的吗? 果然是一分钱一分货。 长公主埋怨姜缈道:“先前你没算到这孩子出去有灾吗?瞧这可怜的。” 姜缈白了她一眼,“见谁都算,我cpu不费电的吗?” 检查了一下孩子的伤势后,说道:“皮外伤,没大事儿,饿晕的。” 遂让医馆大夫接手过去,“先喂点糖水弄醒,得他喊他娘才喊得回来。” 果然,男孩儿喝下糖水后幽幽醒转,姜缈拍了拍他的小肩头安慰道: “没事儿,尝尽生活的苦后,才会发现西北风很甜。” 男孩乖巧点头,“我懂了,多谢姐姐指点。” 姜缈表示很欣慰。 长公主:“……” 骗子能骗多久,是傻子决定的,你得意个屁! 男孩打起精神站到门外喊他娘的名字,小小的嗓子眼爆发出极高音贝,搞得隔壁大妈都拎着扫帚出来抗议他们扰民。 好在扯皮之时,孕妇们的魂陆陆续续顺着那线香的烟飘了回来。 很快就睁开眼醒了过来,坐起身茫然地看向周围,看到一张张熟悉的脸。 异口同声道:“啊,怎么又是你?” “这就是猿粪,一起蹲过洞,一起丢过魂,建议你们结拜。” 姜缈说完,无意中看向某处,神色一下凝重起来。 孕妇家属们欢天喜地,又是哭又是笑又是说的,医馆闹腾极了。 “安静!” 姜缈一声大喝,猛地跨到那男孩的母亲身边,只看了一眼,急道:“不好!” 话音未落,人已经不见了。 空中留下她严厉的声音,“继续喊,全部帮他喊,不要停!” 众人面面相觑,出什么事儿了? 也不敢怠慢,立刻冲到门前帮着那男孩儿一起喊他母亲的名字。 左邻右舍了解清楚情况后,也自发加入了喊名的队伍,几条街外都听到了“李翠花”这个名字。 越来越多的人赶来看热闹,问旁边人道:“李翠花是谁啊?怎么都在喊她?” “好像是医馆大夫的娘子不见了。” “不是啊,听说是府尹大人的娘子。” “不是,是府尹大人的娘!” “啊,那一起把大人的娘喊回来啊。” “李翠花!” 有的人甚至都不问,跟着喊就是了。 一时间,李翠花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名震京城! 姜缈身形快若鬼魅,循着线香的青烟很快找到一处破旧的民房。 屋内传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 “谁他娘的敢坏老夫好事?” 姜缈攀上屋顶,掀开瓦片看了两眼。 只见一个戴着斗笠的驼背老头儿正在生气,都气得咳血了,怪惨的。 地上摆着一溜廉价的香炉,恰好十五个,与孕妇的数量对等。 想来是准备把她们的生魂封印在香炉里,也不知有啥用。 屋里飘着两个魂,姜缈一眼就认出其中一魂是那泼妇,另一个不用说,就是男孩的娘了。 两魂呆呆傻傻,漫无目的地在屋子里打转,凭着本能想要跑出去。 却怎么都找不着门。 看得人挺捉急的,眉毛底下挂着两个蛋,只会眨眼不会看。 姜缈倒挂在屋顶上,上半身吊进屋里,眨巴着眼好奇问道: “你在做什么呀?” 头顶上突然冒出个声音,冷不丁把驼背老头儿吓了个哆嗦。 一抬头,斗笠滑落。 露出那张长满肉瘤的丑脸来。 姜缈看到这张脸也是吓了一跳,惊呼一声,“我去!” 手一滑就掉了下去,条件反射一脚踹向老头儿面门。 老头儿被她踹到墙角,断了两根肋骨,想要爬起来,又猛地咳出血来。 姜缈叉着腰板着脸数落道: “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你出来吓人就不对了!” 老头儿:??? 怒道:“老夫好好在屋里,出去了吗?分明是你闯进来的,还讲不讲理了?” 姜缈反应过来,抓了抓丸子头,“嗬嗬,抱一丝,本能反应、本能反应,理解一下。” 老头儿又气得吐出一口血。 姜缈踢了踢香炉。 老头儿紧张得大吼:“别动……” 喊慢了,香炉应脚而碎,流出一堆黑糊糊的水。 姜缈往后一跳,惊讶道:“你在哪家买的质量这么差啊?奸商!投诉他!” 老头儿已经气得没脾气了。 这尼玛是个什么牌儿的癫子? 姜缈走到他面前,突然摸出几张符来拍到他脸上,遮住丑脸。 快得老头儿根本拒绝不了。 姜缈呼出一口长气,“这样顺眼多了,声明一下,我不是歧视你啊,你不要多心。” 老头儿心中阴笑,狗崽子,竟敢到你爷爷身边来,受死吧! 正要使出绝杀将对方一击毙命,结果发现动弹不得了。 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这小疯子究竟是什么人? 为何会有如此厉害的定身符? 这符不是早就失传了吗? 莫非是国师萧一的弟子? 他的修为有了历史性的突破? 姜缈站起身来,小手一招,把两个妇人的生魂收过来,狠狠掐了那泼妇的生魂一把。 “叫你骂我,怎么不骂了?小样儿!” 把两魂顺手塞进包包里,低头看向老头儿问道: “你拿她们的生魂做什么?” 老头儿答非所问,警惕问道:“你跟萧一是什么关系?” “小姨?那不就是我姨妈吗?”姜缈叹气道:“都没人教过你吗?” 遂拍着手唱了起来,“妈妈的姊妹叫什么?妈妈的姐妹叫姨妈……” 老头儿抓狂道:“萧一!萧一!不是小姨,是国师!” “啊,国师叫萧一啊,名字怪高级的,我跟他的关系嘛……忽远忽近,忽冷忽热,” “热的时候他的热情想烧死我,我的热情想烧死他。” 姜缈觉得自己表达得很传神。 老头儿彻底懵了,“所以,到底是什么关系?” 姜缈突然眼睛一亮,有点兴奋起来,“你这么关心他跟我的关系,是打算搞一波消费吗?” 老头儿完全跟不上的她的脑回路,翻着白眼,逼话不想说一个。 谁家的疯子没拴好,赶紧牵回去吧! 第100章 搞得她人心黄黄的 姜缈可不放过他。 一把揪着他的衣襟把人拎起来,老头儿痛得直抽气,撕心裂肺低吼: “骨头、骨头……戳肉了……” “一百两我卖你消息,五百两给你接骨。” 姜缈说完,看着他的衣着陷入短暂的沉思,“算了,看你也不富裕,算你五百打包价好了。” 老头儿磨着后牙槽,心道还挺划算,如果这骨头不是被她踹断的话。 “成交,银票在鞋底,自己拿。” 姜缈秉着诚信交易的原则,摸出颗丹药来,“张嘴。” 老头儿犹豫了一下张开嘴,那丹药弹进他口中,入口即化,立刻浸入血肉之中直奔那断骨之处。 姜缈抽出初一,倒转剑柄往他肋骨处捅了两下。 痛得老头儿“嗷嗷”叫。 叫到一半,突然停了,“咦,好了,不痛了,哈哈哈哈,好啦!” “是吧,本大仙超腻害的!” 姜缈话音未落,猛地舞起初一,把老头儿的鞋子砍成了对半。 老头儿脚底一凉,紧张道:“你又做什么了?” 姜缈用初一挑起张五百两的银票,鼻子眼睛皱成了一团。 “这是我见过最有味道的钱……” 初一:你还嫌弃上了? 爷都不干净了,爷配不上冥鬲战神了╥﹏╥ 忧伤那么大…… 姜缈捏着鼻子把泼妇的生魂甩出来,团巴团巴裹着银票吊在初一剑尖上,这才感觉好受了点儿。 初一:老五,哥求你个事儿,把哥噶了吧…… 老头儿迟疑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跟国师什么关系。” “哦,就是我想搞死他,他想搞死我的关系,你要替他出头吗?我劝你冲动一下。” 姜缈点着头诚恳地劝说,“冲动是魔鬼,魔鬼能打到我,不信你试试!” 老头儿:“……” 当老夫涉世未深? 心道这疯丫头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听起来很好骗。 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沉声道:“实不相瞒,我跟萧一有生死大仇,我们可以合作。” 姜缈奇道:“他杀你全家了?” 老头儿摇头。 姜缈又猜测,“那他夺你妻了?这倒是容易,他长得还挺不错的,呵呵,呵呵,我不是说你丑啊。” 老头儿气得内伤,忍着气道: “老夫原也是玉树临风美少年,当年识人不清,误把萧一当成了好人,却被他害得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姜缈一下子来了兴趣,“详细说说。” 勾过一把椅子坐好,摸出瓜子嗑了起来。 还好心地问老头儿要不要。 老头儿礼貌地道谢婉拒后,咬牙切齿道: “当年我无意中得到一个消息,称有仙人留下的宝藏,那地方险峻异常,宝藏没找到我却摔下了山谷,于是便想找一个志同道合的道友与我同往。” “我刚从那山谷里爬起来,便遇到萧一,他假仁假义照顾了我几天,我见他一副高人模样,还有点本事,便邀他一同去寻宝藏……” 说到这里,老头儿哽咽出声。 “本来说好得了宝藏我们二一添作五,若有功法秘籍什么的一起修习,可他、可他……” 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竟一时伤心得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你了?” 姜缈听得捉急,别关键时候断章啊,搞得她人心黄黄的。 老头儿吸了吸鼻子,缓了半晌才道: “开始还好好的,他找来个女子说是他闺女,许给我做妻,我感动极了。” “成亲后,我对他父女二人毫无保留,不但与他们共享功法,还把我自己的本事都教给了他……” “这不挺好的吗,相亲相爱一家人。”姜缈点评道。 老头儿愤愤出声,“好个屁,后来我才知道,我那娘子根本就是个男人!!!” 姜缈倏然瞪圆了双目,cpu都烧起来了。 惊道:“那啥,你们没那啥?” 老头儿听懂了,犹豫了一下。 “算了,你一个小丫头就不跟你说这些了,总之,他们合起来骗了我,还给我下了毒,害得我毁容不说还坨了背,还留下内伤。” 姜缈没听到重点,烧心挠肺的,急道:“一百两,你跟我说他怎么骗过你的?” 老头儿:“……” 这是谁家的卧龙凤雏? 正常人家能养出这样的姑娘? 姜缈说给就给,摸出一百两的银票塞到老头儿手中,“快说。” 钱就该花在刀刃上! 老头儿迟疑片刻,犹犹豫豫道:“那我只说一句,听不明白你也别问了!” 他是反派,不是变态。 跟个小姑娘说这些,怪难为情的,可是她给钱啊。 姜缈“嗯嗯”点头,“我这方面悟性还可以的。” 老头儿声如蚊蝇道:“他说他喜欢后、后面……” 说完,脚趾都抠出个洞来。 “嗐!”姜缈一拍大腿,“我猜到了,跟你说我真猜到了!” 老头儿已经不知道自己今日有多少次无语了。 突然就不想坑这丫头了,他时日无多,也该正经收个徒弟把本事传承下去了。 这丫头就挺对他胃口,比那姜锦婳好了不知多少倍。 老头儿想到就做到。 突然说道:“丫头,既然你与萧一有仇,我也与萧一有仇,不如你拜我为师,我们师徒二人同心协力,弄死他!” “啥?” 姜缈用小指头转了转自己耳朵,是她幻听了还是老头儿幻觉了? “我拜你为师?” 老头儿郑重点头,“没错,老夫一身本事不比萧一差,在京城里还有些人脉,不会亏待你!” 终于轮到姜缈无语。 啥也不说了,动手吧! 姜缈扯下贴在老头儿脸上的定身符,摸出一颗丹药来递给他。 “揉成粉末涂脸,一会儿再跟我说话。” 说完,直接背转身去,看了那张脸怕是瓜子也要吐出来,一颗颗剥的…… 老头儿也是个狠人,竟真听了姜缈的话把那丹药揉碎往脸上抹。 姜缈数着数,当数到五十的时候,缓缓转过身来。 老头儿下意识看向她,脸上的肉瘤全都消失不见,显出原本端正的五官来。 姜缈松了口气,“算你没吹牛逼!” 摸出面大铜镜,“哐”地一声放在老头儿面前。 “瞅瞅,是不是变帅了!” 老头儿没去看镜子里的自己,盯着那半人高的铜镜呆若母鸡。 这、这是仙人吧? 这么大面铜镜说变就变出来。 突然,抬手往自己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五根手指印清晰地印在那已经恢复平整的脸上。 姜缈吓了一跳,“你不喜欢变帅早说啊,实在不用以自虐的方法毁容,这活儿我也能接。 ” 老头儿二话不说,朝她猛地跪了下来。 “我谢安愿拜仙人您为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姜缈缓缓勾起唇角,抬起左腿搭在右腿上。 “说说吧,你跟宣远侯府是什么关系?” 第101章 有内鬼,终止计划! “昂?” 老头儿一时没反应过来,慢了半拍才想起。 惊道:“老夫纵横江湖一辈子,行事风格主打一个神秘低调不张扬,你点出这事,不得不让老夫受宠若惊,敢问大仙可是早已发现了老夫有大帝之姿,特意关注老夫?” 姜缈也大吃一惊。 “你无耻的样子有我当年的风范,难怪命运将你送到本大仙手上!” “行事鬼鬼祟祟被你形容得如此高端大气,不得不说,当年先生退出文坛,我是竭力反对的!” 老头儿郑重抱拳,“承蒙大仙抬爱……”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脸就一张,不能省着点丢吗?”姜缈打断他,略微不耐道: “所以,你跟姜家到底什么关系?” 老头儿老脸一红,这才反应过来又被耍了。 老老实实回道:“跟姜家倒是没什么关系,不过他家那女儿姜锦婳目前是老夫徒弟。” 姜缈突然想起在胖橘记忆中模模糊糊看到的场景。 结合姜锦婳身上那又有血腥、又有怨气的气场,仿佛明白了什么。 顿时一脸羡慕。 “她可真是好命,坏事都有你这个冤种师父代劳,是因为有机会成为我徒孙吗?” 姜缈习惯性胡说八道,说完自个儿都被这个想法一整个惊艳住了! 拍了下手掌抬手指住老头儿,眼睛亮得像星星。 “我若收你做弟子,姜锦婳就是我徒孙,姜家几个小子就得叫我奶,宣远侯就略等于我儿,哈哈哈哈!” “快,交上束修,我就收你为徒!!!” 因这个原因被姜缈收为徒弟,老头儿是万万没想到的。 感觉平白被人低看了一眼。 但成大事者不拘于小节,目的达到了就成。 反正学到本事后,送师父上路这件事他有经验。 却不知姜缈也没安好心。 清理门户这件事她好像做得轻车熟路,且很好玩的样子。 再说,又没祷告天地,收徒也是假收,问题不大。 就这样,两人一拍即合,各怀鬼胎,达成了统一意见。 老头儿乖乖奉上几张银票,给自己留了点碎银,便开始磕头拜师。 等他喜滋滋地磕完头,还未抬头,初一便架在他脖子上了。 凌冽剑气把老头儿吓得一哆嗦,感觉自己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 姜缈那张轮廓分明的小脸上面无表情,眉目沉静。 可周身散发出的肃杀之气,无端让人觉得她有一个冰冷而嗜血的灵魂。 令人心生寒意。 老头儿下意识伏低了身体,心头一阵叫苦,他这是拜了个什么疯批师父? 翻脸翻得无缝衔接,主打一个迅雷不及掩耳…… 姜缈的声音平静无波,不紧不慢道: “那些孕妇是你抓的吧,目的是帮姜锦婳施展什么邪术吧,眼见计划失败,你又抓了她们生魂,等着人死了再继续行事,我说得对吗?” 老头儿拿不准姜缈是正是邪,狡辩道: “是姜锦婳哭着求我的,我一时心软才误入歧途……” 说完,小心翼翼地偷瞄姜缈的脸色。 姜缈淡淡一笑,问道:“你知道我为何收你为徒么?” 老头儿迟疑道:“因为我资质上乘?” 对于这一块儿,他向来是自信满满的。 “回答错误,因为我喜欢清理门户,这样就没人能说我多管闲事了,为师是不是很机智?” 姜缈说着说着,自个儿开心起来,笑得眉眼弯弯。 她开心老头儿就不开心了。 昧着良心道:“师父,我发誓我这辈子就做过这件坏事,且还没做成功,您就饶了徒弟吧。” 姜缈懒懒抬眼。 “你身上背着人命,自有报应,为师打算刀几个人,你帮为师把报应背了吧,也不枉我们师徒一场。” 老头儿:??? 这玩意儿也是能背的? 关键是就算他愿意背也背不着啊,只要是对方授意,他顶多算个帮凶,主谋也是逃不过的。 当即把这个疑惑说了出来。 姜缈剔了他一眼,“为师的手段你少打听!” 说罢,拍拍屁股站起身来。 将这屋子扫视了一圈。 她一到这里就感觉到冷千璃和另一个废物留在这里的气息。 凭着直觉,感到这事儿要不与老头儿有关,要不就与姜锦婳有关。 背着小手吩咐道: “为师有个……有个……” 想起冷千璃,她半天没想出来该如何表达她二人之间的关系。 算了,随tm便吧。 “为师有个废物小弟,曾在这间屋子里待过,如今他失踪了,你去帮为师找出来。” 她不怎么关心冷千璃的死活。 能找找,找不到算求,反正她是不会让自个儿受累的。 说完就要走。 老头儿一看,急眼了。 师也拜了,束修也收了,他除了有机会被清理门户,啥也没捞着。 这师拜得有何意义? 就为了被师父刀吗? 急道:“师父,您不教徒弟一两招本事么?” 姜缈回头,诧异地看着他道: “有本大师的徒弟之名还不够么?做人不要太贪心好吧?容易招祸。” 老头儿敢怒不敢言,内心一阵mmp。 这哪里是拜了个师父,是认了个主子。 不,连主子都不如。 做人奴才,主子好歹还负责温饱…… 姜缈召回初一,施施然往外走。 老头儿阴沉沉的目光盯着她背影,在心中疯狂计算着偷袭小师父有几成胜算。 先这样,再那样,她一定会这样,然后再那样…… 姜缈走到门口,突然折腰,将身体探进门内。 笑嘻嘻道:“对了,我在你身上种了印记,欺师灭祖就会自爆哦。” 老头儿大脑瞬间宕机。 有内鬼,终止计划! 姜缈哼着小曲,开开心心地走了。 这老头儿没说实话,都不告诉她姜家的祸有他大半功劳。 幸亏被她看了出来,否则刀了老头儿算是平白帮了宣远侯府。 到时候得把自个儿气死! 姜缈慢悠悠在街上闲逛,朝医馆走。 隔着几条街都听见“李翠花”这个名字,震撼天地。 猛地一拍脑门,哎哟,把这茬给忘了。 肯定是太久没吃皇帝的锦鲤,记忆力严重衰退。 那男孩儿这会儿怕是失声了吧…… 一个提气,飞快朝医馆跑去。 人还未走近,便听见有人哭丧。 “杏儿啊,我可怜的儿媳妇啊,你咋就走了啊……好歹把娃生出来再走啊!” “天杀的姜缈,就是她害死你的,你做鬼也不要放过她呀!” 第102章 你的善良很贵,先看看他人配不配 天降黑锅! 姜缈都给气得没脾气了。 啥也不说了,暗戳戳烧了张符,随即把那泼妇大肚子的生魂放了出去。 有人喊李翠花喊得不够专心,心不在焉左顾右盼。 一个左顾,突然就发现了泼妇大肚子的生魂。 淡淡的魂影就在他身边打转。 顿时吓得一个激灵,惊恐地大喊起来。 “鬼,有鬼啊!” 这一嗓子硬是压过了李翠花,惊得所有人都齐刷刷闭嘴, 朝这边看了过来。 霎时间,震耳欲聋的“李翠花”变成了“鬼”! 一个眨眼的功夫,吃瓜群众跑了大半。 那哭丧的老妇一转头,也看见了自家儿媳妇的生魂,惊得怔愣了一瞬。 下一秒,脱下鞋子朝那生魂扔了过去。 骂道:“老娘打死你这个贱妇,死了还敢跑来吓老娘。” 众人惊呆了。 果然人不要脸鬼都怕! 姜缈穿过人群,孕妇家属们立刻上前拥着她道谢。 工头小声道: “姜小姐,您帮忙招回我家娘子的生魂,我们也没什么能感谢的,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说着,朝对面点了点头。 信号准确被接收,那老妇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 手里拿着一只大麻袋,冷不丁地朝那老妇兜头一罩。 麻利地把人套进麻袋,飞快用绳子扎紧口子,朝众人无声地点头示意。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默契地围了上去。 你一拳我一脚,争先恐后地围殴起来。 瞬间,麻袋里响起老妇那杀猪般的惨叫声和咒骂声。 姜缈瞪圆双眼,捂着小嘴说道:“这样不太好吧……” 众人手脚一顿,有些无措地看向她,他们是不是做错事了? 便见姜缈神情凝重道:“记得一会儿扔远点啊,不要靠近任何一家医馆。” 众人眼睛一亮,又开始动手动脚。 男孩儿看着这一幕惊呆了。 本就还没稳定的三观左右摇摆。 姜缈摸了摸他的脑袋,难得正色认真道: “善良有度,忍让有尺,人不可惯,情不可判,你的善良很贵,先看看他人配不配。” 男孩儿陷入了沉思。 姜缈没打扰他,走进医馆将李翠花的生魂放了出来,施术结印将人与魂结合在一起。 片刻,李翠花悠悠醒转,茫然地看向周围。 说出了第一句话,“我看见神仙了。” 姜缈:??? 李翠花神情有些癫狂,突然拽着姜缈的手,激动道: “我看见神仙了,神仙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凤凰转世,以后是要做皇后的。” 姜缈对着她的脸认真看了一会儿,沉吟道: “皇帝有可能是昏君,但绝不可能是瞎子。” 男人不在乎女人的颜值,除非眼瞎了。 皇帝就更不用说了,身边伺候的宫婢不说是大美女吧,起码五官端正,后宫嫔妃哪个不是大美女? 哦,满清除外。 李翠花不解道: “什么意思?” 姜缈摸出个铜镜放在她眼前。 “你自个儿看吧,我不太好说。” 李翠花看不懂,把铜镜推还给姜缈,不悦道:“你不信就算了。” 姜缈看在那男孩的面子上,无奈道:“大姐,你这胎是男孩儿!” “什么?”李翠花大惊,“这不可能,我警告你忤逆神仙是要不得好死的!” 就这精神状态,真不怪她夫君跟人跑了。 姜缈脑壳青痛,叫大夫把那男孩儿喊进来。 交代了两句后,赶紧招呼长公主和红毛儿走人。 医馆外静悄悄的,那老妇已经被众人抬走了,留下泼妇的生魂还在打转。 姜缈抬头望天。 自言自语道:“她若是被雷劈死,算不算我的锅?” 长公主大惊失色,“那你赶紧把她弄走啊,万一算你的锅呢?” 姜缈梗着脖子,“就不。” “轰!” 天空响起一道惊雷,霎时,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长公主急忙拖着她冲进马车,一边拿布给她擦头发,一边疑惑道: “这雷竟然不是劈你的,是天黑看不清楚吗?” 姜缈:“……” 旋即幸灾乐祸道:“你要破财了,这雨要连下几个月,到处都是洪灾,嘿嘿。” 长公主心头猛地一跳,“当真?” “骗你又没好处,就看那国师能不能真让雨停了。” 姜缈还真是有点好奇,狗皇帝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若是真的,国师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随口问道:“国师以前做法是怎么做的?” 长公主回忆了片刻:“他会在皇宫最高的楼台开坛做法,但在这之前,他会消失一天,不让任何人跟着他,也不知干什么去了。” 姜缈若有所思,看来,问题的关键就在这失踪的一天。 立刻说道:“去猪牙山,放他回来!” 马车在泥泞中艰难地行驶,半夜才赶到猪牙山。 姜缈看得清清楚楚,国师还沾在猪牙山壁上。 头顶上搭起了草棚,供他遮风避雨。 周围还摆起了桌子,摆满了各种吃食。 此刻,狗腿子们排着队牵起篷布给国师遮挡四处乱溅的雨水。 姜缈有些不开心。 木着脸数落长公主,“谁家皇室出行像你这么简陋的?随从都没两个,侍卫也不带一个。” 长公主瞅了她一眼,“本宫低调,本宫的暗卫是最厉害的,你没发现吧。” 姜缈惊讶极了,她还真没发现。 大丰的暗卫都是忍者? 也不纠结此事,嘟着嘴道:“国师都有狗腿子遮风挡雨,难道让本大仙淋着雨去放他吗?” 长公主从身旁小柜中取出一把伞来,“要不,本宫给你打伞?” 闻言,姜缈推开车门就跳了出去,“积点德吧,你怀的好歹算是景湛的孩子……” 不得不委屈自己施了法术,避雨前行到国师面前。 狗腿子们看清楚是她,顿时如临大敌,紧张得打算弃主而逃。 万一他们也被沾到山壁上,那可真就团灭了! 国师抹了把飘到脸上的雨水,强掩着得意,装得高深莫测道: “本国师早就算到了,你必须得亲自来请本国师回去!” 姜缈有气无力,“嗯,这场大雨能不能停就靠你了。” 国师拿乔,语气淡淡道:“若本国师拒绝呢?” 姜缈歪嘴一笑,“我就去挖了大丰的龙脉!” 闻言,国师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疾言厉色道:“你敢!你这是要置天下苍生于不顾吗?这么多人命你背负得起吗?” 姜缈皱着眉头点头,“这倒是对我人性的严峻考验。” 国师悄悄松了口气,像个和蔼的长者,语重心长道:“这就对了……” 姜缈突然打断他,昂头望向天边,斩钉截铁道: “除了党,我不接受任何人的考验!” 第103章 有什么倒忙是本人能帮的吗? 国师整个人都裂开了。 问姜缈:“你是不是有病?” 姜缈答:“莫非你有药?” 国师:“……”算了,好人不跟疯子斗。 看着越来越大的雨,目露担忧道:“赶紧把本国师放了,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会死很多人的。” 听起来像人话。 姜缈动了动手指,让国师与猪牙山分离开来,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饿了。 国师在后面喊道:“圣上没派人来吗?” 姜缈头也不回,信口挑拨,“最是无情帝王家,你已经不是皇帝的小可爱了,爱回不回。” 国师的心碎了,低声道:“有他求我的时候!” 次日,皇帝得知国师回府,圣旨一早就到了。 国师面色冷漠,瞟了卓公公一眼,“圣上可还有话让你带来?” 卓公公笑道:“圣上说,国师大人若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国师藏在衣袖里的手倏然一握。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这个国没他萧一早晚得散! 矜持道:“倒也无甚要求,只希望圣上把那姜缈管好,勿要来打扰本国师。” 突然,一道清脆欢快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 “早啊,有什么倒忙是本人能帮的吗?” 国师和卓公公下意识抬头,便见姜缈倒吊在屋檐上,笑眯眯地望着他们。 国师修身养性几十年的表面功夫终于破了,勃然大怒,厉声喝道: “你阴魂不散、死皮赖脸缠着本国师,到底想怎样?大清早的,你就不能多睡会儿吗?” 姜缈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好心来帮倒忙,你怎么还骂人呢?我鬼迷心窍了不行吗?” 国师气得胸腔剧烈起伏,朝卓公公喊道: “赶紧把她弄走,否则本国师立刻闭关!” 这大雨下个不停,国师不急皇帝急! 卓公公急忙对着姜缈作揖打躬,哄道: “小祖宗,咱去别处玩儿成不?”说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老奴已经筹备好了。” 姜缈闻言,立刻放过国师,兴高采烈道:“走,去你家玩儿!” 有钱不赚是王八。 “诶,好嘞!” 卓公公都不敢跟国师多话,省得又节外生枝,赶紧抬脚往外走。 姜缈冲国师挤眉弄眼,“小一,我回头来帮你倒忙啊,等我!” 国师瞪着眼看她从屋檐上跳下来,蹦蹦跳跳地跟卓公公有说有笑,像是在自己家一样松弛自在,气到内伤。 突然站起身来,朝心腹低声吩咐,“赶紧把东西准备好,趁她不在我们去把事儿办了!” …… 姜缈随卓公公来到他府上,一进厅堂就看到个熟悉的面孔。 “高人?!” “松子?!” 此人正是清风道观的长松子,见到姜缈又惊又喜。 “您怎么来这儿了?” 卓公公反问道:“你又来做什么?” 姜想起来了,长松子说他认识卓公公,二人是同乡。 长松子突然朝着姜缈一拜。 “高人,俺遇到大麻烦了,原不想麻烦您的,没曾想今日竟能遇见您,这定是上天的旨意,让俺求您帮忙。” 卓公公:“……” 就用不上他了呗。 好一个见风使舵的奸诈小人! 当初就该拉着他一起自宫的,也不留个后,留着那玩意儿自己玩儿吗? 姜缈很是热情,人家都把祖传修仙秘籍给她了,她也不能小气不是? 立即问道:“这活儿……钱多吗?” 长松子神色黯然,提起钱来顿时没了底气。 只得硬着头皮道: “还是郡王爷祖母的事儿,老太太身子是真不成了,昨夜喝了俺弟弟开的药竟吐出血来,烨郡王大怒,把俺弟弟给扣住了,也不知会不会拿狗蛋抵命。” 说完,一张脸皱成了苦瓜。 姜缈闻言,语气轻松道: “我当是什么大事儿,放心好了,老太太的大限在明年,还有一年多好活。” “不是啊,狗蛋虽学艺不精,但基本功还是有的,他亲口说了老太太生机几乎都断了,怕是活不过这月。” 长松子不敢埋怨姜缈,但当初若不是她说老太太没大事儿,这活儿他铁定让狗蛋推掉。 姜缈诧异道: “怎么会呢?我那天看了老太太面相,还摸了她,那时候还好好的。” 长松子苦着脸哀求,“高人,您给想想办法把狗蛋捞出来,俺给您做孙子都成。” “太客气了,大可不必。” 姜缈断然拒绝,突然想起桩事儿来。 朝卓公公问道:“小郡肝家是不是又来人了?” 卓公公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说烨郡王墨北书。 能跟上姜缈的节奏,全靠他大半生伴君如伴虎,锻炼出来的机敏。 点头道:“好像是听说靖王妃来京城了。” 姜缈一拍大腿,指着长松子笃定道: “破案了,靖王妃给老太太下毒了!” 长松子急得要哭了,“那俺家狗蛋岂不是要当她的替死鬼?这可如何是好啊!” 卓公公无语极了。 要都这么破案,不知多少人吊死在宫前! “祖宗,这话可不兴说啊,您有证据吗?” 姜缈很不服气,“凭我多年追剧的经验,肯定是这样,敢不敢打赌?” 卓公公心累得很。 耐心道:“就算您猜对了,这事儿没有证据也不能拿靖王妃如何,为今之计……” “如何?来个三司会审吗?我还没看过这种大戏吔。”姜缈抑制不住兴奋之意,说不定又能开个盘口大赚一笔。 卓公公提醒道: “倒是不用看别人被三司会审,回头您就要亲自体验了。” 想起这件事也是感慨不已,若不是驸马爷临终前留下的东西,圣上的寝殿怕都要被长公主殿下搬空。 姜缈惊讶不已,小脸一下亮堂得活像中了彩票头奖。 喜得小嘴都合不拢,“三司会审我吗?快跟我说说,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卓公公心下欣慰,难得小祖宗的态度如此端正。 那必须得好好提点一番。 “到时候您万万不可顶撞主审官……” “你不要误会,我是说让三司注意一下。”姜缈直接截断他的话头,转头看向长松子。 “别管狗蛋了,老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咱们来个顺手牵羊,去把靖王妃绑架了!” 长松子有点懵,成语是这样用的吗?他自学学错了? 卓公公吓得一个趔趄,急道:“祖宗诶,您就别出馊主意了,我去跟烨郡王说说,让他调查调查再说。” 姜缈瞥了他一眼。 “这事儿小郡肝搞不定,老太太的生机若真是断了,那靖王妃背后定有高人出手!” 第104章 这活儿我单方面接了 “啊这……”卓公公大惊,“您有根据吗?” 姜缈摊手,“这不是正打算找吗?” “把靖王妃绑架过来,让她尝尝满清十大酷刑,屈打成招!” 卓公公:“……” 突然有点不敢让她治眼睛了,说不定今日是他的瞎眼纪念日。 得,这就是个不讲理的主儿! 赶紧说道: “您不要轻举妄动,我立刻就进宫禀报圣上,请圣上定夺。” “瞧把你吓的,200斤都没半两幽默细胞,听不出来我在开玩笑吗?” 姜缈感觉跟胖公公代沟有点大,还是小柿子和小牌坊好玩。 只得正色道:“这活儿我单方面接了,你放心,我不会乱来。” 卓公公不太放心,但不敢反驳,决定回头偷偷禀报圣上。 “那,狗蛋怎么办?”长松子只关心自家兄弟,好歹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 卓公公急忙把活儿揽下,“一会儿我亲自去跟烨郡王说说,先留他一命。” 长松子这才放下心来,便提出告辞。 卓公公已经不想让姜缈治眼睛了,趁机来个金蝉脱壳。 起身道:“事不宜迟,这就去郡王府!” 姜缈拉着他后衣领,“别走啊,我活儿还没干完呢,钱呢?” 卓公公心头苦啊,但不敢说。 只得把银票摸出来,讪笑道:“您收着,老奴这眼睛还成,暂时不治了。” “那不行,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是个有原则的人。” 姜缈一把拖过银票,对着光线看了看,确定不是假钞后喜滋滋地揣进包包里。 小手一晃,摸出一个针包来。 “府尹说你帮我出过头来着,否则你这眼睛再加个零才能治。” 说着,把针包甩开,露出一排排手指长的银针来。 长松子惊道:“这、这是给牛扎的针吧?” 姜缈也惊道:“啊不好,兽医这个马甲暴露了!” 卓公公一听,直接把外套脱了就要跑。 哀求道:“祖宗,您就把老奴当个屁给放了吧……” 他也是信了客栈掌柜的邪,居然对这小祖宗的医术抱了一丝幻想。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自作孽不可活。 姜缈伸手在桌上一拍。 那布包里的针齐刷刷飞了起来,朝着卓公公的脑袋扎去。 卓公公吓得花容失色,哀嚎一声:“我命休矣!” 长松子只觉得眼睛不够用了,眨眼间,老友脑袋上便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针。 他一动,那些针便跟着颤动,生动极了。 活像海豹头上顶着个海胆,还是活的。 姜缈力大无穷,拖回卓公公把他按坐到椅子上。 “放松!”姜缈一声低喝,声音里蕴含着淡淡灵力,顿时让卓公公安静下来。 心中一片空灵,祥和得仿佛置身于平静的大海之中。 他就是那条……随波而逐的海带。 海带浑身暖洋洋的、脑袋晕乎乎的。 只觉得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好,竟能看清楚远处正在繁衍后代的珊瑚虫。 身边小鱼儿成群结队地游过,轻轻触碰他的身体,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一生之中,从未有过如此惬意的时刻,神仙的生活也不外乎于此吧…… “好了。” 姜缈猛地在海带肩头上拍了一掌。 海带虎躯一震,脑袋上的银针被姜缈一把收走,乖乖插回针包,各就各位。 长松子一脸震撼,凑近卓公公,瞪圆了双眼盯着他的眼睛。 明亮! 清澈! 通透! 一双招子宛如婴儿的双目般干净。 抬眼崇敬地望向姜缈,这钱挣得可真轻松啊…… 卓公公依依不舍地从海洋中抽回神来,对上长松子的脸。 惊道:“松子,你竟然长了这么多皱纹?” 长松子站直身体,感觉有被伤害到。 垮着脸没好气道:“您以为俺是您啊?俺是贫道,贫道,整日吃糠咽菜能不老吗?” 卓公公幽幽叹气,想起逃荒路上两人饿得吃土的苦日子,感慨道: “幸亏我选择当了海带、不是,太监……” 话未说完,突然愣住了。 一把扶住长松子的脸,双眼一眨不眨地在他脸上扫视。 看着看着,神情逐渐癫狂,“哈哈,我看得好清楚,你好多皱纹,还长斑了,哈哈哈……” 长松子一把推开他。 “死太监,起开!” 卓公公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眼疾许是治好了。 赶忙去找铜镜来照。 一整个儿被自己的眼睛惊艳住,赞叹道:“世上竟有如此纯澈的双目,太好看了!” 那曾经浑浊的双眼如今干净如洗,眼眶周围红红黄黄的肿胀之物消失无踪。 再无那隐隐作痛的糟心感。 卓公公肯定以及确定,自己的眼疾是彻底好了。 这个认知让他呜呜呜地哭了起来,猛地转身扑到姜缈面前跪下。 “小祖宗,我不会瞎了,老奴不会瞎了……” “您的恩情比海还深,老奴无以为报,这就找人把靖王妃给您绑来!” 说着就要起身去办大事儿。 姜缈按住他的肩头,扫了这厅堂一眼。 “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把你这宅子借我住吧。” “至于绑架靖王妃就算了,回头本大仙还得费力搭救你。” 卓公公赶忙应下。 “没问题,您爱住多久住多久,老奴这就搬走。” “不用,家里有人才有人气儿,我一个人怪寂寞的。” 姜缈很是喜欢这座宅子,主要是气场干净。 胖公公力有不逮,没那些接床气儿的事儿。 卓公公立刻吩咐管家去给姜缈收拾一个院子出来,事无巨细地安排下去,生怕小祖宗住得不舒服。 姜缈在府里参观了一番,表示很满意。 雕梁画栋,亭台楼阁,比宣远侯府气派多了。 感恩,姜家若不赶她出来,她都不知道外面房子这么高级。 拍了拍卓公公的肩头,“等我选个良辰吉日再搬过来,我牢还没坐完。” 卓公公感动得鼻子发酸,“若是大丰罪人都有您这个觉悟,哪里还需要狱卒,圣上能省好多银子。” 长松子控制不住地翻起白眼。 人家是没有这个觉悟吗,是没有越狱的机会! 办完事儿,姜缈潇洒离去。 国师的鬼把戏怕是要开始了,她先找城隍打听打听。 卓公公和长松子目送她出门。 姜缈纤细的身体融入雨帘之中,雨点却碰不到她衣角半分。 绝世出尘的身影在雨雾中显得虚无缥缈。 长松子肃然起敬,“这就是师祖笔下描写的仙子吧……” 下一秒,仙子一个趔趄,当街劈了个叉。 仙子黑着脸仰天咆哮:“哪个挨千刀的到处扔果皮?” 长松子滤镜碎了一地。 卓公公惊叹不已,“世上竟有如此接地气的仙子!太平易近人了!” 长松子:你眼疾好了,但瞎眼了…… 第105章 精神已经很变态了,身体一定要健康 仙子骂骂咧咧一路,来到城隍庙。 庙子外那一小片竹林被雨水染得湿漉漉的,格外清新。 一簇簇杜鹃从密集的绿竹里斜窜出来,沉甸甸地缀着被雨水打残的花朵,破碎感扑面而来。 仙子浮躁的心在这一刻得到升华。 一脚重重踏上前,一手负于背后,45°仰头酝酿情绪准备吟诗一首。 搜肠刮肚良久后,仙子清了清嗓子: “诗朗诵《梦微之》: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好诗好诗!” 自己鼓掌后,低头弯腰,将踩在脚底下的牛蛙捉了起来。 牛蛙鼓大了牛眼,挥舞着四肢表示抗议。 仙子以一种悲天悯人的声音说道: “蛙兄,蛙活着总归是要死的,不如填了本大仙的肚子,全了泉下泥销骨这个意境,还能落个墓碑,你也是古往今来第一蛙了!” 说完,也不征求蛙兄的意见,拎着它走进城隍庙。 庙子里残留着凡人闻不到的元宝味儿。 姜缈狐疑地看向城隍。 “你偷吃?” 城隍一把捂住嘴,瞪着眼睛摇头。 姜缈暂时没管他,自个儿收拾好牛蛙,从后面小院子里取出藏好的木炭烤了起来。 蹲在地上,一边烤牛蛙一边跟城隍唠嗑。 “你之前说,逼你发毒誓不透露本大仙身份的王八蛋就在京城,这都过去一个月了,为啥还没出现?” “是王八还没把他下出来吗?” 城隍在心里狠狠敬仰了姜大人一番,骂自己骂得这么狠,活该她是大神,他这个小神就舍不得骂自己。 他早有准备,对答如流。 “时机未到罢了,大人不必心急。” 以姜大人的尿性,这个借口约莫还能用两次,下一个借口他都已经想好了。 至于下下个借口,想不到就等死吧。 姜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又有他好果子吃。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打一天破工发一天疯,这逼班他是一天也不想上了。 姜大人熟练地给牛蛙上孜然粉,悠悠道: “我倒是不急,但我看你挺急的,是急着去投胎吗?” 城隍:??? “小神不懂……”不懂归不懂,但内心已经慌得一批了。 姜缈给牛蛙翻了面,均匀地撒上孜然粉。 “我看你真饿了,谁给化的元宝你都敢吃,国师来过了吧?” 城隍心中“咯噔”一跳。 死了死了,要死了。 有些事情终于瞒不住了,明年今日就是他的忌日! 城隍不敢狡辩,轻轻“嗯”了一声。 “所以,这些年来他求雨得雨,求晴得晴,是贿赂你办到的?” 姜缈早有猜测,最后求证一下。 城隍:“嗯。” “你啥时候跟他勾结上的?” 姜缈感到自己遭遇了背叛,很是欣慰。 她就知道自己是大女主的命,这大女主的剧情不就来了? 城隍很想死一死。 md,还不是姜大人当初选地方的时候,要求是个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好地方,他才跟国师勾结的。 啊呸,是合作。 这会儿倒怪上他了! “那你这次也答应他了?” 姜缈抬眼望着城隍,眼中刀光剑影。 城隍后背一凉,在摆烂的前一秒急中生智,突然想到个自救的说法。 赶紧以谎言解释。 “姜大人息怒,小神这样做是受那颗王八蛋的胁迫,她不许小神透露您的身份,但又不想您在大丰受苦,所以要求小神遇到旱涝天灾之时联系龙王解决,让您好过些。” 说完,城隍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他既没撒谎也没透露姜大人的身份,既不会被姜大人刀也不会因为破誓而魂飞魄散! 完美! “让我好过些?我是哪种农作物?” 说完,姜缈陷入了沉思。 世上竟有如此爱护她的王八蛋? 思维如此清奇,默默爱护不求回报,这不是纯爱战士…… 是她爹啊! 这个猜测在姜缈脑子一秒生根,立刻脑补出一出豪门大戏。 她是亿万富豪之女,为了让她成为优秀的继承人,她爹把她扔这里来锻炼生存能力。 但又担心她因战乱天灾什么的早夭,特意买通城隍打造一个良好的时代。 然而她根本视钱财如粪土,一边追逐自己真正的梦想,一边又感到愧对她爹的栽培和苦心。 这才有种欠了什么人债的感觉…… 太可怕了! 混得太好是要回去继承亿万家产的! “所以,我的梦想是什么?”姜缈突然问道。 城隍犹豫了一下,试探道:“成为千万富翁?” “不,我的梦想就是躺在家里,什么都不想!” 这一刻,姜缈终于确定了人生目标,兴奋得翻起了筋斗。 城隍幽幽道: “可是,你没有家诶……” 空气凝滞了,城隍在姜大人的死亡凝视下啪啪打嘴。 惶恐道:“小神胡说的,您别介意。” 姜缈收回目光,嘀咕道:“瞎说什么大实话。” 脑海里浮现出小柿子跟长公主、驸马在一起的情景,心头酸溜溜的。 这世上怎么有人什么都能拥有啊? 搞得她都想去搞破坏了! 下一秒,短暂失落的姜大人又生龙活虎起来。 捏着拳头给自己打气,“只要我找回记忆,我就有家了!” 城隍一脸假笑地附和,“是是是,对对对。” 心道您高兴得太早了。 等您找回记忆就会发现,还不如没有记忆。 姜缈恢复了精神,开始找城隍的茬。 “问你话呢,这次你又要帮国师去求龙王收雨?” 城隍苦着脸,“不然怎么办呢?这雨若不停会死很多人的。” “也是哈,又被他装到了,可恶!” 姜大人又被创了,无精打采地蹲在一旁啃牛蛙。 精神已经很变态了,身体一定要健康。 纤瘦的背影看上去可怜极了。 城隍心痛了一秒,剩下59秒都用来偷笑。 突然,姜大人转头问道:“你有没有路子把龙王请上来?” 城隍:??? “您……有何贵干?” “我有一计,能打击国师,但需要龙王配合。” 姜缈决定玩儿把大的! 城隍心头一抖,警惕问道: “您确定需要龙王帮忙?” “嗯,这个方案我单方面通过了!”姜缈全脸笃定。 城隍不太放心,再次确认,“如有任何不良后果,您不怪小神?” 姜缈大气地拍着a杯保证,“放心吧,任何后果本大仙一力承担!” “小神不信,除非您写个字据。”城隍硬着头皮提要求。 这也不能怪他鸡肠小肚恶意揣测,姜大人的信誉早就喂了哮天犬。 姜大人二话不说,摸出黄纸就写下保证书。 一巴掌拍在城隍身前的案桌上,“拿着,本大仙的笔墨金贵,记得供起来!” 城隍卷起保证书就开溜。 “您且等着,小神这就去联系龙王。” 但凡跑慢一秒,他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姜大人的克星要来了! 往后就没精力折腾可怜的城隍了。 还是她自个儿请来的,可喜可贺,普天同庆,当浮一大白! 第106章 让往事翻篇是对未来的敬意! 姜大人笑眯眯地挥手,“早去早回啊,顺便带点海鲜特产回来啊。” 城隍小声哔哔。 “总有人死性不改,以为自己是例外,结果海鲜过敏。” 姜缈喜滋滋地把牛蛙的每一根骨头都嗦得宛如水洗。 在庙子外刨了个坑把尸骨埋了。 还郑重其事地立了个碑。 立在碑前三鞠躬后,肃穆致上悼词。 “沉痛哀悼蛙兄,在此,谨献上本人诚挚的祝福,希望蛙兄下辈子投胎做人。” 一脚踏进地府的牛蛙亡魂泪流满面。 什么玩意儿啊,吃了它还要诅咒它做人! 那人是能做的吗? 生而为人,必经苦难。 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求不得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五蕴炽盛苦…… 登天难,求人更难。 黄连苦,无钱更苦。 它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下辈子要当人? 牛蛙含恨一头撞死在地府门口! 姜缈无所事事,在街上瞎晃悠。 胸口碎大石的不出来表演了,斗蛐蛐的也不见踪影,各家商铺生意清淡,门可罗雀。 雨太大,淋得京城萧条得像是要集体破产。 街道上的积水排泄不及,水深得几乎淹没了脚背。 到处漂浮着稀奇古怪的垃圾,鱼肠带多得…… 让她对大丰朝计划生育政策的落实率肃然起敬。 说明大雨严重影响到京城人民的生产,只得一人出一样,愉快到天亮了。 姜缈抬头望天。 嘀咕道:“究竟是哪个天怒人怨的东西被龙王盯上了?这是要淹死他的节奏啊!” 她当即决定突袭检查,偷看那个美丽废物有没有好好工作! 姜缈以为花街会更萧条,没曾想局部地区还挺热闹。 刚进街口就望见前方不远处纸伞攒动,不少人围在一家青楼前,像是在看热闹。 姜缈可兴奋了,三步两步跑过去,一头往人堆里扎。 “借过借过,我是当事人家属,有血缘关系那种!” 听到这话的人,都朝她望过来。 有人认出她来,惊讶道:“姜、姜缈?” 顿时,所有人神色古怪,默默让开两步,给她留出宽敞的过道。 这觉悟把京城人民的整体素质提升了至少两个高度。 以后史书都不敢写,花街妓子龟公们才是大丰的素质体现。 姜缈浑然不觉,兴致勃勃地站到了吃瓜第一前线。 “……” 好大一条狼狗! 姜缈在众人谐谑的目光中镇定自若,“呵呵,我家的狗子身体好吧?” 大狼狗被人砍断了两条腿,趴在积水中凄惨地呜咽着。 雨水将它腿上的伤口冲刷得已经泛了白,狰狞的伤口触目惊心。 姜缈蹲到它身边,皱眉道:“小黑,谁砍的你?” 一道弱弱的声音带着哭音,在身后响起,“姐姐,它叫大黑……” 姜缈猛地回头,便见刘翠花的儿子——之前被打伤的男孩浑身浇湿站在那里。 “是你!” 姜缈眼尖,一眼就发现男孩脸上又添了道伤口,不深不浅,刚够渗血。 小脸一板,“谁又打你了?” 她不问还好,一问,那那孩儿便再也忍不住委屈,大声哭了起来。 姜缈手脚利索,摸出两粒丹药分别覆在大黑伤口上。 也不知她如何做到的,那药粉硬是没被雨水冲走。 这才起身走到男孩面前,伸手在他脸上的伤口抹了一下。 众人便看到那伤口突然就不渗血了,仔细一看,好像正在愈合。 情不自禁发出一阵抽气声。 这是什么神仙医术? 不由得想起之前的传言…… 有人传姜缈在猪牙山变出一小簇火花来,把国师府大总管烧成了灰。 就连国师大人也被她施了邪术绑在了猪牙山动弹不得。 这还不算,她身边还跟着个浑身长满红毛的怪物…… 谁信啊! 可现在看到这一幕,他们有点信了。 二话不说,瞬间走了个干干净净。 这姜缈好生邪门,靠近她会不幸! 姜缈:??? 面色微微一沉,朝男孩儿关切道:“不要哭了,你咋倒霉的,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男孩儿乖乖点头。 能让姐姐高兴是他的荣幸。 努力让自己停止抽泣,抬手指着面前的青楼道: “那天姐姐让我出来赚钱,我就来这里找活儿干,他们说好了给我一百个铜板的,最后干完活儿只给了十个。” 男孩儿自然不依,便跟管事的理论。 结果被青楼打手打破头扔了出去。 男孩儿忧心母亲,只得先赶回医馆。 今日他母亲的精神稳定下来,他便想着来要工钱。 还带了自家大狼狗来壮势。 结果对方仍旧不给,砍伤了大黑后,又打了他一顿。 姜缈回头看了那青楼一眼,“这么横?” “是啊是啊,他们可黑心了,奴家就是被他们打死的!” 莺歌从姜缈的包包里冒出个脑袋来,气呼呼地盯着那青楼说道。 姜缈诧异道:“这么巧?” 这该死的缘分! 她原本都把莺歌的仇给忘了。 姜大人素来心大,她自己个儿的仇都不放在心上,哪里还会记得莺歌的仇。 莺歌比她心还大,压根儿就没再提这事儿。 跟着大人日子别提多惬意了,哪还有功夫去想那些糟心事? 往事清零,恩怨两清。 她不懂什么大道理,只晓得不要为难自己,让往事翻篇是对未来的敬意! 姜缈把大黑移到屋檐下避雨处。 牵起男孩儿的手,歪嘴一笑。 “走,姐姐今日帮你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男孩儿突然止步不前,瑟瑟道:“姐、姐姐,我还小,可以等我长大了来吗?” 姜缈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他啥意思。 一时竟无言以对,古代的小孩儿都这么早熟吗? 莺歌突然不安起来,小声道: “大人,奴家不能进去,这里有很厉害的阵法,大人小心。” 想起自己的灵魂在门口遭受过重创,莺歌觉得有必要激发一下自家大人的胜负欲。 “奴家感觉那个布阵的高人比大人您还厉害!” 闻言,姜缈迈出去的脚步立刻收了回来。 鬼鬼祟祟望了那门头一眼,紧张道:“真的吗?” 莺歌郑重点头,“奴家这方面的经验还可以。” 姜缈一个转身,抱起大黑就走。 “算了,新世界的大门没开,下回再来!” 反派太强,远避锋芒! 莺歌眼睛转圈,激将法失败了? 大人可真听劝啊…… 男孩儿不甘地望着青楼,小小的拳头紧紧捏起。 正在此时,青楼紧闭的大门猛地打开。 看见门口还有人,那长得就很刑的汉子站在门口骂道: “小比崽子活得不耐烦了?还不滚!” 随即看到姜缈怀中的大黑,猛地脸色一沉。 斥道:“小娼妇,把狗留下,老子要炖来吃了!” 姜缈指着自己鼻子。 “这位壮士,你好像是在跟我说话?” 第107章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刑汉子瞅了姜缈没被大黑遮住的左胸一眼。 突然叉着腰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错了,你做娼妇都没资格!!!” “你礼貌吗?” md,侮辱性挺强伤害还大。 这不能忍!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小胸也会长结节。 姜缈把大黑递给男孩儿,男孩儿突然拽住她的衣袖,红着眼道: “姐姐我不要钱了,我们走吧……” “这时候还想走?晚了!” 刑大汉狞笑着走出来,捏着沙包大的拳头,指骨啪啪作响。 贲大的胸肌一跳一跳,一看就扛揍,等会儿打别处。 姜缈瞧得眼睛发直,“嚯,好家伙,胸都被你长了!” 刑大汉猛地伸手就去拽男孩儿怀中的大黑狗。 姜缈轻轻抬腿,脚底板放在大汉腰部以下,大腿以上的要害部位。 批评道:“动手就不礼貌了,素质高的人都动脚!” 话音未落,倏地一个发力,大汉那处发出一声闷响。 是蛋碎的声音啊…… “啊!” 大汉捂着碎蛋,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穿透了整条花街。 “哐哐哐”,临街的窗户整整齐齐地打开,无数个脑袋从窗户中伸出来。 有人一脸震撼,“她竟敢打含烟阁的人!” “呵呵,不知天高地厚!” “可怜啊,小小年纪就要死了,唉。” “别看了,含烟阁的热闹是能看的吗?一会儿惹一身骚……” “不是,你们忘了她是谁了吗?” “不就是姜缈吗?” “对啊,就是姜缈啊,她把宣远侯的亲生女都推下山了,不也好好的在这儿吗?” “咦,她不是被抓了吗?” “那个……国师府大总管不会真是被她烧死的吧?” 姜缈猛地回头,“谁在背后嚼我舌根……” “哐哐哐”,窗户又关上了,整齐得像是统一训练了许久。 姜缈这才说完后半句,“宣传得挺到位的。” 大汉的惨叫声惊动了含烟阁的人,打手、龟公、老鸨全都冲了出来。 大汉忍痛指着姜缈,“给我打死她!” 十余打手霎时就向姜缈围了过来。 姜缈拎起男孩儿的后衣领,顺手甩到对面屋顶上,冲他挑眉道: “坐稳了,看姐姐驯狗!” 大黑翻了个白眼,能不能不要侮辱狗? 姜缈话音刚落,一道人影飞奔而至,撞飞一个打手稳稳站到了姜缈身前。 桑掬月伸展手臂护住姜缈,朝打手们说道: “出来混就要敢作敢当,有什么不爽就来打我!” 姜缈从他背后探出脑袋来,“打了他就不能打我了哦!” 打手们看了看两人,喝道:“一起打!” 桑掬月不敢还手,虽封了神力,他一旦出手也不是凡人能扛的。 这要是死在他手上一个,缈缈就又要被天尊带走了。 只得仗着灵活的身形在打手中东躲西藏。 打手们拳拳到肉,全都朝姜缈招呼。 姜缈拳打脚踢,一半落在桑掬月身上,顿时怒不可遏。 “你他妈的废物点心,求你滚远点行吗!” 桑掬月被骂了也不还嘴,他好歹还能被缈缈骂。 冷千璃这会儿还下落不明呢,这货连被缈缈的机会都没有。 立刻换了个战术。 他太熟悉姜缈的招式,抢先一步把打手送到姜缈拳脚之下。 不消片刻,打手们断腿断手,全都倒在地上蜷缩成虾米,哀嚎不止。 老鸨看这阵仗,立刻返身往屋里走。 姜缈随机揪住一个含烟阁的人,喝道: “你们欺负小孩儿,欠人家的工钱呢,拿来!” 此人正是含烟阁的账房,被姜缈像只鹌鹑般提在手里,心里害怕极了。 结结巴巴道:“钱、钱不在小的这儿……您、您等会儿,妈妈去取了。” 心里却暗戳戳地想,等朱妈妈出来,有你好看! 还想讨工钱? 哼,打伤他们这么多人不赔得倾家荡产算他输。 还把权五的下身打坏了,这笔账还不知怎么算呢…… 姜缈诧异道:“不对啊,你的台词不该是放出狠话吗?你这么配合,这戏我接不下。” 说话间,老鸨朱妈妈又走了出来。 满脸堆笑,朝姜缈说道: “哎哟,一场误会,一场误会,瞧这事儿搞的,你快进来我们好好谈谈。” 莺歌看见老鸨分外眼红,终是被仇恨冲昏了简单的头脑。 尖叫出声,“奴家咬死你这个肥婆!” 女鬼从姜缈的包包里飘了出来,直挺挺地朝老鸨冲了过去。 姜缈心口一跳,不好! 果然,老鸨胸前发出一道凡人看不见的黑色光芒,化为一条灵蛇。 张开比身体大了十数倍的嘴巴朝莺歌的头咬去。 这要是被它咬住,莺歌本就贫瘠的脑子便要全军覆没。 姜大人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年纪轻轻就要照顾脑瘫鬼,会给她本就艰难的生活锦上添花。 姜缈小手一探,“我捉!” 精准地握住了黑灵蛇的七寸! 黑灵蛇瞬间蔫吧下去,一整个儿萎靡不振。 姜缈好奇地端详了一阵,突然说道:“咦,你只有一颗牙吔,是发育不良吗?” 黑灵蛇并无灵智,凭着本能扭头去咬她虎口。 虽只有一颗獠牙,却也尖锐锋利。 姜缈吓了一跳,下意识一捏。 黑灵蛇,卒! “……你是脆皮吗?”姜缈属实有点意外。 之前听莺歌的口气,她还以为是个什么高级货,都给吓得打算临阵脱逃了,就这? 破旧的民房内,正在打坐疗伤的驼背老头儿毫无征兆地猛吐鲜血。 稍缓一点后,跺着脚发出一声无能咆哮。 “哪个杀千刀的又破了老夫的法术?!” 他娘的,这一阵子是倒了什么血霉啊? 抓孕妇被破了山洞阵法,遭到反噬。 抓孕妇生魂又被狗屁师父踢破他以心头血祭炼的香炉,惨遭反噬。 他都怀疑狗屁是师父是故意的,不然十五个香炉,她为何偏偏踢那一个? 难道是爱? 今日又遭反噬,那灵蛇放出去好几年了,以前都好好的,还能给他带回点好处…… 驼背老头儿不得不怀疑自己今年运势不佳,干啥啥不行,倒霉第一名。 这边,老鸨浑然不知护身灵蛇已经被姜缈一把捏死。 面上笑嘻嘻,心里mmp,热情地邀请姜缈进含烟阁进行友好协商。 “既然你这么客气,那我就不客气了!” 姜缈上前两步,突然抬眸看向那门头…… 好一个吸星大法! 不是,说错了。 好一个吸财大门匾! 这玩意儿对她胃口,那就必须搞到手。 轻咳一声,背着小手冲老鸨说道: “这门匾给我,我就不找你要拳脚损耗费了!” 第108章 有病才是我的必杀技 闻言,所有人包括鬼和狗子都惊呆了。 拳脚损耗费? 这是什么新鲜项目? 驸马爷在世之时也没这么会整活儿啊! 老鸨假仁假义、口蜜腹剑、笑里藏刀的面容皲裂了。 僵硬着笑容问道:“不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缈拍了拍手掌,提了提腿,指着那一地断手断脚的打手说道: “他们突然袭击我,我属于正当防卫,不得不费手费脚与他们周旋,要知道人的手脚使用次数是有限的,所以我收点拳脚损耗费很合理吧?” 老鸨给气笑了。 指着打手们说道:“难道我们不该坐下来,算算他们的医疗费和伤残费吗?” “我刚算了,我的拳脚损耗费抵消他们的费用后,还多出五千两,我心算很厉害的,先生都夸我是神童。” 姜缈有问必答,回答得有理有据。 她坚信这笔生意是打成的,而不是谈成的。 但得让人消费得明明白白,才能打出口碑不是? 老鸨几十年的阴险都被她说破功了。 当即胖脸一板,就要发飙。 被账房先生抢了话头,假意客套道: “姜小姐,我们还是到里面谈吧,外面风大雨大的,说话都费劲儿。” “也成,不过这门匾归我了,先打个记号,省得你们耍赖。” 姜缈说完,手指弹出一张符,稳稳当当贴在那门匾上。 老鸨:ヾ(?`Д′?)?彡 账房费劲儿将她拖到背后,悄声道: “忍!先把她哄进去。” 这话被耳听八方的姜缈给听见了,撅着嘴不开心。 “那你倒是哄我呀,别只哄她不哄我。” 账房先生的脸黑了。 桑掬月都替他尴尬。 轻咳一声道:“那……先进去再说?” 姜缈诧异地望向他,“有你啥事儿?要着钱了吗?” 桑掬月急忙摸出一把铜板来递给她,既谦虚又骄傲地说道: “之前没找到技巧,一直没开张,这两日终于找对了方法,效果还可以。” 姜缈瞅着那一眼就能看清数量的铜板。 震惊不已,“两日就有这么多了?” 桑掬月挑眉,傲娇地点头,“没错。” 姜缈再问:“效果还可以?” 桑掬月迟疑了一下,拿不准她是不是反问,保守地回道: “主要是下雨,人少,不然效果应该会好一些。” 姜缈木着脸把铜板揣进包包里,啥也没说,推开账房和老鸨自个儿走进含烟阁。 一个好的老板是不能打击员工的积极性的。 虽然这个员工看起来很蠢。 但她目前只有这一个员工。 桑掬月抬步跟了上去。 从他开始说话的那一刻起,老鸨的眼睛就没从他脸上移开过。 直到帅哥冲她淡淡一笑,“麻烦把口水擦一擦。” 年近半百的老鸨霎时红了脸。 紧紧抓住账房的手臂,望着桑掬月英姿笔挺的背影,哽咽道: “老罗,听到了吗?” 账房点头,“他让你把口水擦一擦。” 老鸨娇嗔地看了他一眼,“老娘问你听没听到老娘的心跳,是心动的感觉啊!” 账房浑身一抖,下意识挣脱她的肥爪子,敷衍献计。 “那你一会儿让姜缈把他赔给你好了。” 老鸨羞涩道:“他会愿意吗?” 账房负手而立,霸气侧漏,傲然道:“强扭的瓜管它甜不甜,先拧下来再说!” 老鸨兴奋地拍了他一掌,“成,不甜老娘蘸酱也要吃了他!” 账房很是欣慰,“这就对了,别忘了,我们上面有人儿!” 老鸨气势一振,昂首挺胸跨进大门! 姜缈已经大喇喇地坐在主位上,翘着二郎腿东瞧西望。 小嘴还叭叭地点评着,“这个零堂得水局摆得不错,但为啥还要整个玉带环腰局?还有这里……” 老鸨非常注重风水这块儿,闻言,禁不住问道: “哪里不对吗?” 姜缈倏地停止点评,目光闪烁道:“都挺好。” 老鸨:“……” 这世上怎么有这么讨厌的人? 说话说一半,整得人心头怪不舒服。 转念一想,这局摆了好几年了,一直顺风顺水顺财神,肯定是没问题的。 姜缈定是故意这样说,要么想骗她上当,要么就是半壶水响叮当。 老鸨瞥了桑掬月一眼,把心中旖念狠狠压下。 装作不经意地走到主位左首第一张椅子前坐下。 账房的心顿时踏实下来,“哐”地一下关上了大门,甚至还上了把锁! 老鸨不装了,盯着姜缈阴恻恻地笑道: “小贱人,进了我含烟阁,就是老娘说了算了!” 姜缈侧头狠狠瞪了候在身边跟个丫头一样的桑掬月。 “都怪你,是你叫我进来的,现在他们关门放狗,我只能放你了!” 桑掬月胸有成竹地一笑,“无需惊慌,听听她怎么说。” 老鸨猛地抬手指向他,抖动着面上的肥肉颐指气使道: “姜缈,一万两加这个人,今日这事儿就算了,否则,哼哼……” 姜缈沉吟了一下,“请问,他算多少两?” 这个问题老鸨压根没想过,冲口而出,“一万两!” 心头暗爽,若姜缈舍不得男人,那就拿一万两来换! 回头再找人绑来就是! 姜缈兴奋地拍了下扶手,“成交,一万两卖你了!” 当初因桑掬月偷盗,她赔了国公府夫人五百两,区区二十日就赚了百分之两千的利润,巴菲特都不敢做这样的梦。 老鸨气笑出声,“你是不是有病?老娘说的你给一万两加这个人,不是老娘跟你买!” 姜缈一脸震撼。 赞道:“阁下真是火眼金睛,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实不相瞒,搞笑只是我的保护色,有病才是我的必杀技!” 老鸨被她疯疯癫癫的反应搞得耐心全无。 掏出张随身携带的字据,填上金额后往左手的茶几上一拍。 厉声道:“老娘警告你,立刻把字据签了,否则……” “否则你要踩下机关,让我万箭穿心吗?” 姜缈的目光落在老鸨左脚下,好奇问道。 老鸨心头一跳,她怎么知道这里有机关? 不管了,先把人关上再说。 打她几顿就学乖了,这事儿她有经验。 随即,左脚狠狠往地上一跺! 姜缈“啊”地叫了一声。 老鸨得意地狞笑,“没人能在我含烟阁的地牢里活上……” 说着说着,声音越说越小,最后没能说完。 她看得清清楚楚,姜缈还好好生生地坐在太师椅上。 那原本该裂开的地面稳若老狗,一丝缝隙都没有。 老鸨和账房目瞪口呆,“这不可能……” 姜缈:“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在尽力表演,你好歹也配合一下,用力啊,没吃饭吗?” 老鸨不死心,又狠狠跺了几脚。 突然,地板蓦地晃动起来。 老鸨发出猖狂的笑声,“哈哈哈,动了动了,你死定了!” 下一瞬,整块地板轰然下落。 不仅是姜缈,连着她和账房、桑掬月一起掉进黑暗之中。 耳畔传来姜缈气急败坏的声音,“草,谁他妈修的豆腐渣工程?” 又狠狠踹了老鸨一脚,气呼呼道:“踩死你个扑街黑社会!” 如果我求你了,能给我个五星好评吗?带字那种??? 第109章 我又不是寺庙里的王八 含烟阁外的龟公听到里面的动静,暗道一声不好。 立刻撒开脚丫子朝花街外去。 点子棘手,只能请那位出面,才能摆得平了! 含烟阁内,四人同时落地,姜缈和桑掬月轻巧站稳,老鸨则是摔得嗷嗷乱叫。 账房更惨,都叫不出声音来,直接摔成脑震荡了。 姜缈用手指搓出一簇火花来,凝眉看着老鸨,神色间甚是疑惑。 “不对啊……” 桑掬月好奇问道:“哪里不对?” 姜缈满脸都是求知欲。 “为什么我们四个会同时落地?” “教材上认为质量不同的物体从同一高度落下同时落地,与重量无关。但实际生活中由于存在空气阻力,物体越重,越先落地的。” “所以应该胖子先落地,然后就能给我垫背,省得我脚掌触碰地面时遭受反震力的伤害。” 桑掬月沉默了。 缈缈还是那么注重细节、爱动脑筋,难怪她动手能力那么强。 遂开始做深刻的自我反思。 刚才这种情况,换成冷千璃在的话,一定会提前落地垫在缈缈身下,让她舒服一些的。 不怪缈缈不喜欢他,是他做得还不够好。 上神反思完毕,在心中默默励志,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这边,姜缈得出结论。 “所以,胖子得多赔我一笔费用,反震力挫脚费!” 桑掬月赶紧附和道:“合理,还有我的,你也一起收了。” 姜缈赞赏地看向他。 随后纠结着小脸,假仁假义道: “你竟有如此觉悟,我都有点舍不得卖你了,可是她出一万两吔……” 老鸨竭力反驳,“我没有,我不是,老娘没说要出一万两买他!” 姜缈自动忽略,只要我没听到,那就是没听到。 掬月上神更不可能听取凡人的意见。 积极地出谋划策,“你可以先收了我的反震力搓脚费后,再把我卖给她,然后我再跑回来,找机会再卖给她。” 老鸨:“……”当老娘是智障? 姜缈猛地一拍大腿,“这方法我想到了的,但被你抢先说了,你收回,让我来说!” 桑掬月宠溺地看着她,缈缈连不讲理的时候都这么可爱! 真不敢想象若是与她成亲后,日子会有多美好。 强忍着想要摸她脑袋的冲动,温声道: “好,我收回,你说。” 姜缈神色深沉,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把台词抢过来,“我有一计……” 老鸨实在忍不住插话道: “不是,我只是腿断了,不是耳聋了,你们这样好吗?” “啊,你摔断腿了?”姜缈惊讶道,上前两步观察老鸨的断腿处,“呀,断得好明显!” 然后一脚踩在断腿处…… 老鸨痛得杀猪般鬼叫起来。 姜缈幽幽道:“这样好了吗?” 老鸨连连点头,“好、好了……” 姜缈满意地收回脚,随即招呼桑掬月,“去,把那字据找来,改一下给她签字画押!” 桑掬月屁颠屁颠去了,在一地地板、家具残骸中找到了字据。 姜缈摸出狼毫笔给他,“会写字不?” 桑掬月云淡风轻道:“不在话下!” 姜缈沉吟片刻,“看来我是大材小用了,回头介绍你个文书工作,工钱虽不高但有保障。” 旱涝保收,包吃包住,细水长流,日积月累下来,还是很可观的。 桑掬月内心是抗拒的。 他堂堂上神去凡人手底下做事,岂不是要受凡人管制? 上神不要面子的吗? 还不如当乞丐自在,顶多是被巡逻官兵撵得满街跑,他们中跑得最快的都追不上他! 姜缈看出他神色犹豫,苦口婆心劝说道: “你不要小瞧文书,现在没有编制但不代表往后没有编制,公务员后备队呢,也就是我才有这个路子。” 桑掬月:“好的,都听你的。” 罢了,缈缈高兴就好,他受点委屈有什么关系呢? 冷千璃这点就比他做得好,缈缈说一他绝不想三,就是这么二! 值得学习! 走情敌的路,让情敌无路可走! 姜缈把改好的字据放到老鸨面前,将笔塞到她手里,“签字!” 在威胁到财富的关键关头,老鸨决定与邪恶势力做殊死斗争。 胖脸上布满视死如归的表情,拒绝签字,并放出狠话。 “姜缈,别以为你跟世子爷有点关系就能横行霸道,老娘上面有人!” 回答她的是姜缈的脚。 少女清脆的声音穿透老鸨的惨叫声,“上面还有人吗?” “没、没人儿了……”老鸨钢铁般的意志只维持了两秒,哭丧着脸道:“其实……我不会写字。” “这简单。”姜缈随机抽出青铜小剑,在老鸨脖子上划拉出一道口子。 鲜血顷刻间冒了出来,抓着老鸨的手抹上鲜血后,在字据上按下密密麻麻的指印。 语重心长地教育她:“知道文化的重要性了吧!” 说完,一手拎一个,提着老鸨和直接桑掬月跃上二楼。 乱成一锅粥的妓女们突然安静下来。 姜缈抬起爪子朝她们打招呼,“嗨,大家好,算卦吗?不准不给钱!” 一彩衣女子怯怯地看着她,指了指老鸨。 “奴家给您一两银子,可以让奴家踩她一脚吗?” 老鸨顿时目露凶光尖叫起来,“贱蹄子,老娘还没死呢,你敢……” 姜缈反手一巴掌把她下巴扇脱臼,恶狠狠道:“断我钱财犹如杀我前父母,你若去杀他们我也就算了,但不能断我财路!” 那彩衣女子取出银子来,柔柔弱弱地问道:“奴家有十两银子,可以踩她十下吗?” 姜缈笑眯眯地接过来,“再送你两下!” 彩衣女子眼睛一亮,把银子交给姜缈后,迫不及待地朝老鸨断腿处踩去。 老鸨喉头发出凄厉地惨呼声…… 下一瞬,妓女们纷纷取出银两,来踩老鸨。 姜缈收钱收到手抽筋。 老鸨痛晕过去,又被她弄醒惨叫,必须让客户得到满意的体验感,就是这么有职业道德! 如此反复数次,妓女们才踩完,露出满足的神色。 姜缈靠在墙壁上好奇地问道:“你们不怕回头被她收拾吗?” 闻言,妓女们互相看了一眼,整整齐齐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姜缈大惊失色,警惕道:“别找我许愿啊,我又不是寺庙里的王八!” 还是那柔弱的彩衣女子说话了,“姜缈小姐,我们都攒足了银子,只想请您做个见证人,我们想把自个儿赎出去。” 另一女子红着眼眶道:“他们不是人,再在这里待下去我们会死的,求您帮帮我们。” 莺歌不知何时飘了出来,看着眼前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最终停留在一张脸上。 这个被带进含烟阁时还不到她肩头高的小丫头,如今也挂着牌子接客了…… 她还记得小丫头那倔强的眼神,咬牙切齿地说她宁可死也不做妓女。 不敢想象小丫头究竟吃了多少苦头,才不得不妥协…… 莺歌收回目光,悲伤道:“大人,帮帮她们吧,她们都是苦命人……” 地牢里,账房幽幽醒转,便听到上面的动静。 顿时气急败坏地吼道:“姜缈,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我们上面真有人,你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姜缈一秒兴奋,“真的吗?” “吃不完还能打包,你人怪好的嘞!” 第110章 仗义多是屠狗辈,最是无情读书人 账房吐出一口老血,这该死的世道,疯子都没人管了吗? 姜缈忙着招呼小姐姐们。 “快,快把银子准备好,打包好行李,我去找卖身契。” 妓女们欢天喜地,又激动又紧张地返回各自的住处收拾包袱。 姜缈拎着老鸨的脖子,问道:“她们的卖身契在哪里?” 老鸨咬死不说。 “嘿,非得逼我动脚是吧?” 姜缈以点刹的方式,持续踩踏在老鸨的断腿处。 老鸨脸上冒出豆大的冷汗,硬是不回答。 姜缈有点懵,“怎么突然这么硬气了?要钱不要命,干不死就往死里干是吧?老鸨这个职业魅力这么大的吗?” 桑掬月小声提醒,“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下巴脱臼说不出话来……” “嚯,还得是你,文化人就是有文化!”姜缈大受启发,一把合正老鸨下巴。 老鸨终于能说话了,立刻叭叭叭道: “姜缈,你以为你能放走她们吗?做梦,她们拿了卖身契也走出这个京城,包括你!” 姜缈掐着老鸨后脖颈,把人吊到木栏杆外,威胁道: “要你管,不把卖身契交出来,就把你扔下去!” “在我房里,三楼最后一间。”老鸨反复无常,再次反水。 姜缈嫌她碍事,一把扔在地上,命令桑掬月,“看好她。” 自个儿踩着木栏杆翻身攀上三楼。 桑掬月望着她矫健灵活的身影,悠然神往。 缈缈偷天尊的仙果之时,一定也是这般姿态优美吧…… 姜缈在老鸨房里翻箱倒柜,终于找到装着卖身契的盒子。 随手翻看了一下,底下压着几张银票,面额都不超过一千两。 比她还穷??? 姜缈不甘心,再次翻箱倒柜,再三确定没有银两银票之后,爆出粗口。 “我顶你个肺,你个扑街老鸨,穷成这个逼样儿!” 一溜烟翻下二楼,揪着老鸨的衣襟逼供。 “说,银子都藏哪儿了?” 老鸨冷笑不已,“我只是这里的老鸨,不是这里的老板!” 姜缈愣了愣,顿时垮起一张批脸。 “吃了不懂经营的亏!” 遂疑惑地问道:“你都没那么多钱,怎么敢在字据上画押的?那可是三万两啊!” 老鸨:“……” 是她自愿画押的吗? 来不及深究,妓女们已经匆匆忙忙收拾好包袱赶来集合了。 眼巴巴地望着姜缈怀里的盒子,胸膛剧烈起伏起来,眼眶渐渐发红。 那不是她们的卖身契,是她们美好的未来。 姜缈也不啰嗦,打开盒子取出卖身契,“何二丫,卖身钱二两,拿钱来换卖身契。” “二、二两?” “二两换卖身契?” 女子们惊讶得出声反问,心中有个念头,却不敢相信,不敢去相信。 姜缈一脸理所当然:“对啊,二两卖的,二两赎回,很公平啊,这是妓院不是当铺好吧?” 被点名的何二丫急忙掏出二两银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哽咽道:“姜缈小姐,您的大恩大德……” “配享太庙是吧?”姜缈傲娇道:“太庙太小,敬不下我这尊大神!” 说罢,将何二丫拽起来,收了银子还给她卖身契。 何二丫拿着卖身契看了又看,又哭又笑,喃喃道:“我自由了,我终于自由了……” 身旁小姐妹幽幽出声,“原来你叫何二丫呀,可我记得你好像……不识字诶……” 何二丫破涕为笑,笑骂着扑过去,“就你话多!”姐妹俩闹成一团。 莺歌飘在空中看着这一幕,感动得想流泪,可惜鬼没有泪腺…… 若是她能熬到这一日该多好啊! 算了,还是现在好,她可是大人的贴心鬼! 片刻后,所有女子都以当初卖进来极低的价钱,换回了自己的卖身契。 个个抱着自己的卖身契喜极而泣。 姜缈看着盒子里还剩下的几张卖身契,沉默了一秒。 缓缓取出来,念道:“肖大花、李小妹、张招弟……” 随着一个个名字被她喊出来,在场的女子们都安静下来。 此刻的沉默震耳欲聋。 何二丫小声道:“姜缈小姐,她们都被打死了……” 姜缈“哦”了一声,把卖身契放回盒子,“那就烧了吧。” 兴许她们还没投胎,把卖身契烧给她们开心一下。 莺歌突然叫道:“大人先别烧,奴家、奴家就是肖大花。” 姜缈僵笑一声,“名字挺配你的,好大一个花痴!” 莺歌委屈地嘟起嘴,大人话这么多,定是比别人多个舌头! 别人的悲伤总是来得快去得更快,女子们很快开始兴致勃勃地讨论下一步去哪儿。 姜缈嘴角悄悄弯起,搓出个火苗来点燃了剩下的卖身契,无声地念了段超度法咒。 突然,她耳朵一动,猛地站起身来。 朝含烟阁大门看去。 片刻后。 “砰!” “砰!” “砰!” 猛烈的砸门声响起,刚刚还兴高采烈的女子们霎时惊惶不安起来。 “他们还在里面,没人出来!”外面传来人声。 一把粗狂的声音喊道:“兄弟们,把含烟阁围住了,一只苍蝇都别给老子放出来!” “是、是大哥头的声音……”何二丫面若死灰,艰难地说道。 姜缈疑惑地问道:“大哥头是谁?很厉害的吗?” 女子们神色惊恐,活像听见了阎王的名号,咬着唇点头都不敢出声了。 姜缈皱了皱眉,神色有些不悦。 何二丫突然走到她面前,昂起了慷慨就义的头,说道: “姜缈小姐,大哥头是龙虎帮的大当家,整个大丰都有他们的分舵,含烟阁就是大哥头罩着的。” 姜缈踢了老鸨一脚,“这就是你上面的人儿?” 老鸨轻蔑一笑,“他算个屁,老娘说出来吓死你!” “那你快说出来吓死我吧。”姜缈的神情跃跃欲试,“让我做个吓死鬼!” 老鸨见救兵赶到,笃定姜缈今日只能横着出含烟阁,便也不再保密。 得意道:“当今圣上的亲叔叔,先帝亲封的永安王!” 姜缈瞪圆了双眼,一脸震惊。 “嚯,好大的来头!” 老鸨冷笑一声,“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姜缈一秒变回正常脸,淡淡道:“没听过。” 老鸨抓狂道:“你就算孤陋寡闻,也当知道圣上的亲叔叔是什么人!” “所以呢?”姜缈手一摊,“影响我单手开法拉利吗?” “啥力?”老鸨一脸懵逼。 姜缈懒得理她,不慌不忙地摸出一叠黄纸来,朝莺歌喊道: “护法,本大仙要做法了!” 众女子瑟瑟发抖,却是战战兢兢地将姜缈围了起来。 哪怕她们只得到片刻的自由,也是要感激姜缈小姐的。 那些坏人要伤害姜缈小姐,就从她们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姜缈看着这一幕,忽地笑了。 “仗义多是屠狗辈,最是无情读书人。” 冲女子们眨了眨眼,“就冲你们这份仗义,本大仙就护你们平安到底!” 第111章 谣言我自己传,你们传的我不放心 撞击大门的声音如同疾风暴雨般愈发急促,每一声都仿佛重锤砸在女子们的心尖上。 让她们不由自主地紧攥着拳头,汗水在掌心悄然汇聚。 姜缈好像听不到撞门声,手中的狼毫笔又稳又准地落在符纸上。 一笔到底,勾出一个个玄妙至极的符文。 一张接着一张,活像工厂里流水线上的熟练工,月月拿计件奖那种。 纤细的身影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神秘而庄重,仿若掌控着天地奥秘的法师。 桑掬月看着符文渐渐出了神,心中一片空灵。 不知不觉间盘膝而坐,神思隐入那符文之中,感受着其中蕴含的道蕴。 莺歌好奇地看着他,这人长得怪好看的,怎么说死就死了? 都不喘气儿了…… 何二丫不知姜缈在做什么,但感觉她们应该做点什么。 一把拔下头上的发钗,紧握在手中。 看向其他女子,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姐妹们,谁有武器,都拿出来!我们要一起守护这里!” “砰!” 何二丫话音刚落,大门就被撞飞了,“哐哐”落入地牢。 “啊!” 下面传来半声惨呼,账房先生,卒! 享年41岁半。 威武的汉子们正要一拥而入,猛地察觉到前方没有地面,及时刹车。 背后冒出冷汗,心头一阵后怕,就差一步啊…… “都他娘的愣着做什么?进去啊!” 后面传来那道粗狂的声音,大哥头不耐烦地重重推了挡在前面的兄弟一把。 “砰砰砰……” 五六七八个汉子站立不稳,犹如多米诺骨牌倒下,掉进地牢里。 全体都有! 大哥头这才注意到地面失踪的问题,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抬头看向对面二楼。 姜缈抽空跟他打了声招呼,“来了?老弟。” 大哥头怔愣了一瞬,下一秒,一大坨花花绿绿的东西朝他飞了过来。 姜缈潇洒地落下最后一笔,悠闲地趴在木栏杆上指着飘摇在空中的老鸨,一脸真诚的挑拨离间。 “老鸨背后嚼人舌根,她刚才骂你了,说你算个屁!” 大哥头下意识侧身让过,老鸨直接飞出大门,直到撞上对街的墙壁才停下来。 骨头碎裂的声音听得人牙花子发酸。 整条花街二楼的窗户又暗戳戳地打开了,无数双眼睛盯着老鸨软成一团的身体,集体震撼。 姜缈竟然还活着!!! 有人轻轻关上窗户,叹息一声。 摇头小声道:“大哥头来了,姜缈恐怕……唉。” 屋顶上,抱着大黑等姜缈的男孩儿听到这句话,心头焦急不已。 下一瞬,把大黑放到一旁,顺着屋脊往下爬。 姐姐情况不妙,他得去搬救兵! 大哥头危险地眯了眯眼,阴鸷的目光落在姜缈脸上。 “你就是姜缈?” 姜缈“嗬嗬”一笑,“是不是见面不如闻名?” 大哥头:??? “说错了,重来,是不是闻名不如见面?”姜缈及时纠正。 若不是外面还躺着一地断手断脚的打手,大哥头简直不敢相信,眼见这面容娇嫩,精神失常的少女战斗力那么强。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但不管如何,敢在他罩的场子闹事,姜缈别想善罢甘休! 猛地足尖点地,借力朝二楼飞跃而去。 姜缈瞪圆了双眼,惊呼出声,“好一招燕子三抄水!” 大哥头稳稳落在她对面,咬着后牙槽忍了一瞬。 md,忍不住。 严肃地纠正道:“不是燕子三抄水,是天罗地网势!” 姜缈眨巴着眼,“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我觉得三抄水更好听。” 大哥头脸色一沉! 彩衣女子突然冲出来,双手握着发钗对向他,紧张又勇猛道:“你、你、你不要过来啊……” 姜缈默默把人拖到身后,交给她一叠符纸。 “分给大家,贴肚兜里,本大仙刚发明的软件硬化符!” 大哥头嗤笑一声,轻蔑地扫了她一眼,“原来外面传你招摇撞骗是真的!” 姜缈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板着小脸道: “谣言你们别给我传,我自己传,你们传的我不放心!” 大哥头气笑了,“真他娘的见鬼了,遇上你这个疯子!” 这话姜缈觉得在理。 点头道:“对啊,有些人光是遇见就很倒霉了,比如我!” 大哥头二话不说,抡着拳头就朝姜缈揉身而上。 姜缈随机拖过一个小姐姐挡在身前。 女子吓得花容失色,眼见大拳头带风逼近自己,认命地闭上了双眼。 大哥头的拳头触到女子的胸前,那一片猛地爆出一道光芒,软绵绵的胸脯硬成了钢板。 “咔嚓!” 在作用力与反作用力之下,横行江湖多年的大哥头的拳头,碎了! “呃……” 大哥头硬气,只发出一声闷哼。 这边,小姐姐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 ??? 下意识看向周围,只见小姐妹都惊愕地张口结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胸脯看。 小姐姐急忙捂住胸口,脸蛋通红,啐道:“看什么看,你们没有吗?” 大哥头震惊当场,捂着受伤的拳头沉声问道: “为什么这么硬?” 姜缈歪嘴一笑,“软件硬化符,一万两一张,要吗?” 大哥头终于相信了姜缈如传言中一般邪门。 猛地后退几步,抱拳说道:“今日之事,我大重九认栽!就此别过!” 话音未落,就想溜之大吉。 打得赢就打,打不赢明天再打! 姜缈身体诡异地移动到他身后,一把揪住他后衣领。 “大重九,别急着走啊,含烟阁欠我华子三万两,你给吧。” 既然老鸨没油水,那就只能刮龙虎帮的油咯。 又龙又虎的,听起来就很有搞头。 能坐上大当家之位,大重九也不是个傻的。 立刻顺水推舟,准备拖住姜缈,回头让上面的人出手摆平她。 沉吟道:“我出门不会带这么多银子,五日后,我筹足银子交给你如何?” 姜缈轻蔑地扫了他一眼,鄙夷道: “三万两都要筹,你必须反省一下了,有没有好好当黑涩会?涨没涨保护费?” “黑涩会都能干扑街,都不稀得说你!” 大哥头忍气吞声,自己黑自己,“兄弟太多,我们只是表面风光而已。” 姜缈当即表示同情,“没想到黑涩会这碗饭也这么难吃,真是难为你了。” 大哥头重重点头,“行行都不好做,那你看是不是少……” “五日后,在哪里交易?”姜缈自说自话,还帮他顺了顺衣领。 大哥头:“……” 瞬间就想到一个适合埋伏,围攻姜缈的好地方。 “城外东山下结义亭,我们混江湖的,讲的就是个义字!” “行,亥时吧,我喜欢夜生活。”姜缈挥了挥手,“我送送你。” 大哥头客气道:“倒也不必麻烦……” “不麻烦,一脚的事儿。” 姜缈随意抬脚,将他踹飞出去…… 幸而大哥头一身功夫,才没步入老鸨后尘。 饶是如此也是耗尽全力才勉强站稳,立马头也不回地跑了。 姜缈转身,便被热情的小姐姐们紧紧围在中间。 见她们眼中冒起的星星,姜缈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112章 我不能让所有人满意,但我能让所有人不满意! 果然,何二丫激动地说道:“姜缈小姐,我们决定了,就在京城安顿下来,开几个铺子,请您当老板!” 姜缈:“……” 她的愿望很小,只想不劳而获啊。 ceo听起来风光,其实就是个打杂兜事儿擦屁股的大冤种! 这活儿接不了。 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决定之所以叫决定,是需要深思熟虑的,你们太草率,这样显得很不尊重决定。” “带着银子远走高飞,过回正常人的生活不好吗?” 在京城里,早晚被人揭穿曾经为妓的过往,她是不歧视她们,但别人会歧视啊。 何二丫自嘲般笑了一下,“姜缈小姐,您意思是让我找个老实人嫁了吗?” 姜缈:“……”为什么终是老实人扛下了所有? 紧闭小嘴沉默不语,人生建议还是算了吧…… 彩衣女子眼眸低垂,弱弱道:“不想嫁,一个男人不玩儿两遍……” 姜缈一个趔趄,大受震撼。 对她竖起大拇指,“小姐姐,请问,你是怎么做到又社恐又让社会惊恐的?” 彩衣女子小声道:“我们含烟阁有个叫莺歌的前辈姐姐,就是因为一直玩儿一个男人,最后把命都丢了,我不想学她。” 莺歌:_=????(??=????(??д? =????(??д? ) 她屁都没放一个,平白就被扎了一刀,这合适吗? 姜缈摸了摸自家鬼的头,安慰道:“坚强一点,毕竟每天都有新打击。” 莺歌:“嘤嘤嘤,大人好贴心。” 众女子看不到莺歌,但非常自然地接受了她们姜缈小姐神神叨叨的状态。 开始兴致盎然地商量在哪里开铺子,开什么铺子。 姜缈打断她们,“我建议,你们还是先找个落脚处再决定吧,我感觉你们每天都会有新决定。” “姐姐!” 突然,男孩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姐姐,不要怕,我找大人来救你了!” 姜缈垂眸看过去,便见府尹站在门口,望着消失的地面,嘴巴张得比鸭蛋还大。 “这、这是怎么了?” 姜缈顿时来了气,怒道:“我要报官,这里有豆腐渣工程,害得我掉下去摔死了。” 府尹习惯性地抹汗,好言相哄,“好端端的,何必自己咒自己啊……” 姜缈不依不饶,“我报官了,你得把承建这个工程的人找出来,我要走法律程序,申请民事赔偿!” 府尹忙不迭点头,“是是是,我找我找,那您能出来了吗?” 姜缈踩着栏杆,凌空踏步落到他面前。 府尹:“……”很好奇小祖宗是怎么摔死的。 姜缈这才看到外面还有群官兵,无语道:“果然古今中外都一样,警察都是打完才来。” 指着那些打手告状,“我要报案,他们群殴我,你瞅瞅,我都受伤了!” 说着,飞快撸起衣袖,又飞快放下,府尹啥也没看到。 主打一个无中生伤。 府尹配合地倒抽气,“啊,好严重的伤势!” 当即吩咐身后捕头,“快、快去请大夫到……” 姜缈阻止他道:“我伤势太严重了,需要太医医治,这事儿你搞不定,我自己搞!” 接着又吩咐府尹,“找梯子把小姐姐们接下来,安顿好,她们都是目睹我被群殴的目击证人,好好招待。” 府尹一脑门黑线,“咋招待啊?啥规格啊?也没这种先例啊……” 姜缈沉吟片刻:“宾至如归的规格吧,放心,费用有人出。” 府尹不放心,感觉他就是这个“有人”。 蓦地拿出当官的气势,转移负面情绪。 厉声命令手下,“把这一众匪徒套回去,严刑拷问!” 官差们纷纷上前,也不管打手们断手断脚,手中铁链一套就往外拖! 姜缈跃上对面屋顶把大黑抱下来,放到男孩儿怀中。 又掏出块银子塞给他,“姐姐帮你把工钱要回来了,姐姐超腻害的哦!” 男孩儿捏着银子,喉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望着姜缈,仿佛看见姐姐脑袋上顶着一个光圈。 是他黑暗人生中的一束光啊…… 花街二楼上的窗户又打开了。 人们沉默地看着这一幕,神情复杂。 姜缈看似赢了,实则赢了。 但,她离死神又近了一步! 自含烟阁开张以来,还没人能在惹到他们后全身而退。 今天闹事,明天暴尸! 一个女子忽地哭出声来,眼圈都红了,“姜缈要死了,这可怎么办啊?” 旁边人诧异道:“她要死了关你何事?你哭什么?” 女子抽抽噎噎地反驳,“怎么不关我的事儿了?我下了注,赌她不判刑的!” 旁边人猛地一拍脑门,惊道:“啊,我也下注了!!!” 猛地把脑袋伸出窗户扯着嗓子大喊道: “姜缈你快回去坐牢啊,不然你会死的!!!” 姜缈回头看过去,惊喜道:“啊,街坊们这么关心我的吗?没想到我人气这么高!” 有人忍不住说道:“我们下了你的注,你别死这么早啊,还没公审呢……” 姜缈的惊喜化为惊怒。 咬牙道:“我谢谢你们全部!” 有人开了头,跟风的就多了,众人七嘴八舌地喊开了。 “对啊,你啥时候公审啊,到时候我们都来捧场!” “你给透露透露,到底判不判刑啊,反正我们都下注了也改不了,就是好奇。” 姜缈叉着小腰,邪魅一笑。 “放心吧,我不能让所有人满意,但我能让所有人不满意!” 众人:??? 姜缈趁机给自己打广告,“街坊们,有事没事都来找我啊,要养成预吉凶、算祸福的好习惯,不准不给钱哦。” 有人两眼转圈圈,疑惑道:“你刚才还说让所有人不满意……” 姜缈把胸脯拍得“啪啪”响,鼓励大家道: “不要怕上当嘛,每天上一当,当当不一样,有当咱就上,才不枉这清贫的人生嘛!” 众人:“……” “砰砰砰”整整齐齐关上窗户。 md,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尽说大实话! 老扎心了…… 姜缈乐得哈哈大笑,牵着男孩儿的手,得意道:“走,姐姐发了点小财,带你去搞消费!” 男孩儿回头,气鼓鼓地说道:“他们怎么能对姐姐关窗户呢?真是不礼貌。” 姜缈拍了拍他的脑袋,笑眯眯地说道:“那是因为姐姐还不够强大,不足以震慑所有人。” “姐姐胡说,姐姐是最强大的!”男孩儿倔强地昂起脑袋看她,眼里有崇拜,也有不平。 “那我换个说法,听好了哦,一般人我不告诉他。”姜缈缓缓收起笑容,逐渐严肃。 “天底下只有一种方法可以让别人对你笑颜相迎,那就是给他想要的东西。” 随即高昂头颅,“但像我这么牛逼的人,就可以爱给不给!” 男孩儿默默记牢这两句话,许多年后,终于成为了一个无限接近牛逼的人! ——屠宰场第一刀! 第113章 外面的屎没吃过也是香的 带男孩儿去吃了他这辈子最饱、最丰盛的一顿饭。 又带他去买了米面,给大黑买了一堆肉骨头。 大黑冲着她直摇尾巴,若不是被狗不嫌家穷的名声道德绑架,差点就要弃暗投明! 姜缈送别一人一狗,莺歌终于找到机会提醒她。 “大人,那个长得好好看的男乞丐死了,您不给他收尸吗?” 姜缈:??? 这才想起来,把打工仔给忘在含烟阁了。 她可真是天生的资本家呢。 大老板谁记得底层员工啊? 随口胡馅道:“死了就死了,我还给赔一副棺材?不是我的风格。” 莺歌羞涩道:“那奴家能不能跟他配个婚?” 姜缈幽幽道:“不是说要做我儿媳妇的吗?” 莺歌一秒闭嘴,钻进包包里装死。 姜缈把她拎出来,教育道:“别总是想着给人名分,多养养鱼,放弃占有欲,享受使用权,懂了吗?” 莺歌眨巴着眼,弱弱道:“大人,奴家没脑子这件事不是公认的吗?能不能别说这么复杂的事?” “好的。”姜缈放弃拯救恋爱脑,把莺歌塞回包包里,“你多睡会儿,不费脑。” 溜哒溜哒到了长公主府。 掐指一算,长公主殿下今日不开心,去看看她怎么不开心的,好让自己开心一下。 管家带着她到了小花园外,悄声道: “姜缈小姐,殿下今日心情不好,连午膳都没吃,您劝劝殿下吧。” 姜缈不以为意,摆手道:“女人的事儿你少管,你只需要习惯。” 孕妇嘛,一天八百个情绪。 一会儿发疯,一会儿安静,一会儿计较,一会儿释怀,越理她越来劲儿! 她打算去理理她,让她更来劲儿! 管家退下后,给了自己一嘴巴,他就多余说,所托非人! 姜缈站在小花园外,竖起耳朵听声儿。 从长公主的语气能听出来,殿下此刻的情绪是看破红尘前的顿悟阶段。 “呵,男人!” “呵,天下乌鸦一般黑,家里的饭菜好不好吃不重要,外面的屎没吃过也是香的。” “他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本宫不在乎!” “本宫只当真心喂了狗,跟狗计较总归是不好的。”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听众红毛儿情绪稳定,及时配合,“嗯”了一声。 长公主又道:“你往后见着那个夷安就知道了,她连本宫的脚指头都比不上!” “欸你说说,男人是不是总是吃着碗里、惦记着锅里的?” 红毛儿平静无波道:“我从不惦记,都是一锅端了。” 长公主好一会儿没说话,想来又要换情绪了。 姜缈笑得肚子痛,没憋住笑出声儿来。 长公主拍案而起,“谁在那儿笑?舌头给你扒了!” 姜缈把脑袋伸出去,对她扮了个鬼脸,“略略略!” 长公主一见是她,眼眶说红就红,瘪着嘴道:“缈缈,我要换个驸马!” 姜缈满脸幸灾乐祸,借尸还魂后遗症来了? 背着小手走过去,赞同地点头道:“我支持你,换,今天我听到个人生哲理,你要不要听听?” 长公主噘着嘴,“不想听。” 姜缈撑着桌面跳上去坐好,拿起削好的香桃啃了一口。 “唔,下次记得叫你丫鬟剥点花生,我喜欢吃。” 长公主气鼓鼓地瞪了她一眼,“什么哲理?” “哦,又要听了?”姜缈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来,跟姐念,一个男人不玩儿两遍!” 红毛儿:“……”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不过区区一千年,世风都下到没底线了吗? 长公主猛地一拍大腿,“说得太好了!真的,说到本宫心坎儿上了!” 姜缈装作不经意问道:“景湛做什么了?” 听到这个名字,长公主又来气了。 “人家心上人来信了!” “夷安?”姜缈扔了香桃,换成香瓜,吃瓜吃两份,快乐会加倍。 “除了她还有谁?”长公主轻蔑地勾起唇角,矫揉造作地捏着嗓子道: “一别之后,两地悬念。 吾听闻,君始终一个人,等酒香醇,君可否再为吾弹一曲瑶筝?” “景湛还会弹筝?”姜缈惊讶不已,不禁悠然神往。 翩翩公子颜如玉,八块腹肌显英气。 武能上阵杀敌,文能弹琴赋诗,关键是家里还有钱。 人类高质量男人啊! 长公主忿忿不平地盯着她,“你不要搞错重点好吧?现在是这贱人在勾引本宫男人!” “嗬嗬,还君可否再为吾弹一曲瑶铮,还再?说明以前给她弹过咯!” 那口气酸得都能腌黄瓜条了。 姜缈反省了一下,赶紧重新站队。 猛地一拍桌子,“这不能忍,三万两,本大仙帮你把她刀了!” 长公主差点被口水呛到。 急忙调整面上表情,端庄道:“倒也不必,本宫岂会跟她一般见识?显得她多重要似的。” “三百两还差不多,三千她都不配!” 姜缈无情揭穿她,“就是舍不得花钱呗。” 长公主讪笑一声,“缈缈啊,这一场大雨下来,不知又有多少地方要遭难,本宫的银子不够花啊。” 提起大雨,姜缈突然想起正事儿,面色严肃下来。 正色道: “水旱为灾,民生重困,皆因水利失修,致误农工,依我之见,大丰应该兴修水利提高农业生产,而不是旱涝天灾的时候指望国师做法。” 长公主目露不解,“何为水利?” 姜缈有点无语,“驸马没跟你说过?冒昧的问一下,驸马以前做什么的?” 又补充道:“他的秘密你是知道的,我问的以前你懂的哦?” 长公主一点就透,“本宫懂,他说他以前是共享计算机网络财务总监,他说他可厉害了,那啥网说断就断!” 姜缈:“……” 这特么不就是网吧收银员吗? 要不是她听过这个梗,还真能被唬住。 她还是耐酸碱高温固化物近距离传输员呢! 俗称——搬砖! 姜缈决定替驸马保守这个秘密,每年收点保密费,这事儿就算了。 “所以,驸马走南闯北也没发现这个民生问题?” 长公主摇头,神情凝重,忧心忡忡道:“他没说过,这件事很重要吗?” 姜缈点头应是。 算了,驸马能把生意做好已经是天赋异禀了,民生这方面确实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现代穿越来的也不见得都比古人有智慧。 姜缈换了个坐姿,大腿都压麻了。 严肃道:“就这么说吧,你觉得国师靠得住吗?” 长公主神色犹豫,“以前,他确实都办到了,从这方面来说……” 姜缈心中一阵mmp,那该死的王八蛋竟让国师钻了空子,装逼几十年! 忍不住放出重弹,“别这方面那方面了,他要死了!” “所以,兴建水利工程刻不容缓,我就不信大丰就没有这方面的人才!” 闻言,长公主捂着心口,脸色逐渐苍白。 “要、要死了?本宫出一万两能给他续命五十年吗?” 姜缈怒,“你之前还让我收拾他的!孕妇就能明目张胆的健忘吗?” 长公主不敢看她的眼睛,“主要是,那什么水利听起来更费钱……” 姜缈凑到她面前,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姨,我有一计,就看你中不中计了!” 长公主一指头戳在她额头上,“正经点儿,不出钱本宫就干!” 姜缈眯着眼,稚嫩的脸蛋上装了双老谋深算的眼。 “夷安什么时候到京城?” 第114章 人生得意须尽欢,嘚瑟一天是一天 “你打算打劫她?”长公主眼睛亮成了白炽灯,兴奋得以掌击拳。 “本宫的暗卫可胜任此事!” 姜缈:“……”一孕傻三年? 无语地瞅了她一会儿,“她亡夫有钱不假,但他亡夫的儿子们能允许她把遗产带回来吗?” 长公主尴尬地笑了笑,“也是这个理儿哈,她哪有这个本事,那你提她做什么?” 姜缈阴笑道: “我听闻这个夷安很不简单,在民间呼声老高了,老百姓非常敬重她。” 红毛儿眼中爆发出智慧的光芒,插嘴道:“莫非你打算让她在民间募资,以用于兴建水利?” 姜缈热烈鼓掌,指着他夸道: “专业!不愧是做过皇帝的,这搜刮民脂民膏的觉悟太高了!” 红毛儿有被侮辱到,立刻正色反驳,“朕在位之时,从未加过赋税,更不提搜刮民脂民膏了。” “但你的王朝还是玩完了,说明你有暴君基因。”姜缈笑得很是讨打,“史书上写了,就是因为赋税过重导致老百姓吃不起饭,才揭竿起义的。” 这红毛儿无力反驳,重重砸了下腿,怒道:“都是些不肖子孙!” 长公主仔细想了想,缓缓道:“这个方法可行是可行,但具体实施起来并不简单,从宣传造势到财务管理以及募资路线,都需得细细考较。” 但凡跟钱有关的事儿,长公主的智商就能在线。 姜缈一直在阴笑,“还能把她支得全国乱跑,根本没时间勾引景大将军。” “妙啊!”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长公主立刻拍板,“本宫干了!” 姜缈捏着拳头给她打气,“就是这样,让他们一辈子尝尽相思之苦,就是这么狠毒!” 长公主不干了,立刻反水维护自家男人,“景湛才不会相思她,你不要造谣好不好?” “……” 姜缈鄙视不已,“呵,女人!” 所以闺蜜骂老公骂男朋友的时候,听听就好,千万别跟着骂。 会不幸。 你跟她同仇敌忾,她转头就把你卖! 再附赠你子宫肌瘤、乳腺结节! 打定主意往后再也不参与别人两口子的事儿。 吃瓜不多嘴,多嘴不吃瓜。 姜缈突然想起有两日没看见小柿子了,还怪想他的。 当妈的都说不要跟不三不四的人玩儿,所以她只跟很二的人玩儿。 遂问道:“小柿子呢?” 长公主嫌弃地挥了挥手,“嗐,别提了,倒霉孩子听说谢无期被揍得下不了床,说要去看他,结果出去就没回来。” 姜缈奇道:“他不回家你都不担心吗?” 长公主诧异地看着她,“这不有你吗?他若有危险你能不知道?” 姜缈呵呵。 “我怀疑他是我儿子……” 话未说完,姜缈又想起一事。 立刻掐了个诀屏蔽包包,防止莺歌偷听。 神秘兮兮地问长公主道:“听说国公府老夫人以前有个女儿?” 长公主想了会儿,点头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听说是生下来没多久就夭折了。” “夭个屁折,你猜那女儿是谁?”姜缈冷笑不已。 长公主一听,眼中的八卦之火一秒点燃。 急切道:“你快说,是谁?本宫认识的吗?” “莺歌,差点给你做了儿媳妇那个。”姜缈挺感慨的,若莺歌是国公府小姐,跟小柿子还蛮般配。 别误会,她说的是脑子。 一个二、一个蠢,负负得正耀庭门! 就是年纪大了一轮。 长公主惊得打翻了面前的茶杯,瞪圆了双眼,以至于声音都劈了叉。 “这、这怎么回事?那丫头是被人拐走了?” 姜缈摇头。 “难说,不一定是被人拐走的,也有可能是被主动遗弃的,阴谋论一点的话,兴许还有可能把她的气运拿走换给其他人,比如说……” “谢国公!” 长公主蓦地站起身来,一副洞察了真相的模样,捏着拳头咬牙道:“难怪本宫觉得不对劲儿!” 姜缈眼睛转圈圈,听起来好复杂的样子,长公主掌握了她没算到的事儿? “什么情况?” 长公主缓了缓,娓娓道来。 原来当初她说过要给莺歌讨个公道,还真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了。 等她的人查到含烟阁时,暗中便有两股势力出来阻止。 明的那个是她王叔永安王。 暗的那个她一直没查出来,如今想来,怕是谢国公在暗中阻扰。 姜缈很是不解,“谢家阻止你为莺歌讨公道干嘛?他们就这么恨一个无辜的女儿?” 长公主幽幽叹息一声。 “深宅大院的事,一言难尽,他们怕的不是本宫替莺歌讨公道,是怕本宫挖出莺歌的身世吧。” 闻言,姜缈生气了。 “草,这么说起来的话,他们是知道莺歌沦落青楼的,却冷眼旁观任由她被人糟践了?” 长公主点了点头。 “本宫甚至怀疑,那个骗尽莺歌钱财的男子说不定也是谢家安排的。” 姜缈生生打了个嗝儿,她自以为对人性已经看得很透彻了,却再次被刷新了三观。 自己的亲生女啊,他们怎么下得了手? 她只是个单纯的宝宝,为什么要让她替莺歌喝下这杯人生苦酒? 嘀咕道:“不至于吧……” 长公主阴恻恻地笑了一声,“你要是不说换运这句话,本宫也不会这么想,是不是莺歌越倒霉,谢国公运势越好?” “本宫记得,几年前谢国公卷入一个案子中,皇兄差点抄了谢家,后来不知又为何给他平了反,本宫不关心朝政,也没多问。” “我去,时间对得上吗?”姜缈给吓着了。 长公主笃定的点头,“本宫调查过,有发言权,前后脚的事儿。” 两人说完,目光在空中交汇,汇聚成一道正义的光芒。 “本宫决定了,本宫要向皇兄揭发谢家!”长公主斩钉截铁道。 姜缈一巴掌拍在脑门上。 合着谢无期的劫数不是他娘的锅,是受他祖母跟他爹连累! 当真是雪崩的时候,每一片雪花都不是无辜的,除了小公爷,一家子坏水儿! “以你之见,你皇帝哥哥会怎么收拾他们?” “皇兄最恨这种巫蛊邪术之事,轻则抄家流放,重则满门抄斩!”长公主一字一字道来。 姜缈的惆怅就像这连绵的雨,捂着脸不甘极了,“我才交上的土豪朋友,这就要破产啦?” 倒是不担心谢无期没命,这家伙死不了。 流放路上,希望他那身肉能多顶一阵子吧…… 算了,想个办法捞他一把,怪可怜的。 长公主目中闪耀着智慧的光芒,“如此看来,当初那个案子谢国公绝非无辜,一旦查实,数罪并罚,修水利的钱不就来了吗?” 姜缈瑟瑟发抖。 原来皇室都有养猪的天赋,养肥了就宰! 立刻决定去把小公爷找出来蹭一顿最后的晚餐。 人生得意须尽欢,嘚瑟一天是一天。 他也没几天好嘚瑟了不是? 当了好一会儿透明僵尸的红毛儿,突然发问,“这家人姓谢?不会是朕的后代子孙吧?” 姜缈无语半晌,“你是我见过的最不挑的,屎都去抢着吃!” 第115章 今天不把这绿茶泡开,算她输! 姜缈走后,红毛儿问长公主。 “她说话一直这么欠揍吗,你怎么忍过来的?” 长公主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诚恳给出人生建议。 “打不过就加入,在要脸与要尊严之间,本宫劝你要命。” …… 姜缈不喜欢国公府的人,除了小公爷。 选择翻墙而入,大摇大摆地找了过去。 一路遇到几个丫鬟仆人,硬是没人看见她。 小公爷的院子里,传来小柿子说话的声音。 “跟你说好多遍了,这句话不是这么理解的,气沉丹田,不是让你放屁!” 池戈捏着鼻子扇风,满脸都是嫌弃之色,“你自己说说,今日放多少回屁了?” 姜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窗口,幽幽道:“他的屁都进你嘴里了,你捏着鼻子只进不出,你真的好爱。” 小柿子一秒裂开,愤怒不已,“姜小缈你不会说话别说!” 谢无期背对着窗户,听到姜缈的声音,欣喜地转过头来。 “你怎么来了?” 姜缈瞅着他手上拿着的修仙秘籍,感慨万分。 “一个人只要胖到位了,认真看书都像在点菜,可惜,你这个人设快没了。” “嗯?” “什么意思?” 两个权贵不理解。 姜缈摆了摆手,“我在聚鲜阁定了位,我出胃你出钱,先高兴高兴再说。” 回头就有人不高兴了。 谢无期和池戈对视一眼,默契地交换了眼神。 谢无期强颜欢笑道:“姜缈啊,我家厨子手艺很不错的,要不今日你先尝尝?” 姜缈一眼看穿他的故作坚强,这是被限制消费了呗。 同情地叹息一声,“无期啊,我就说你这个名字要改,你非不信,往后你想吃聚鲜阁的菜,怕是遥遥无期了。” 瞅了眼小胖子脸蛋上的淤青,终是心软了一回。 一脸沉痛道:“这样,也不用你请客了,我请你吃吧。” 记太子账上就是,不然这交情岂不是白交了? 池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铁公鸡也有拔毛的时候? 伸手掐了小公爷肉嘟嘟的手背一下。 “疼吗?” 小公爷老实巴交地摇头。 他皮厚,感觉池戈在撩他,希望是错觉。 池戈夸张地长叹,“小爷我果然是在做梦!” 莺歌从包包里冒出来,“世子爷,您活像个棒槌!” 姜缈转身就走。 小柿子和小公爷对视一眼,默契地翻窗而出。 然后三个默契地去爬墙。 姜缈疑惑地看着他们,不解道:“我翻墙是因为喜欢不走寻常路,你们翻墙是为什么?” 池戈指着谢无期,“他正在被禁足。” 姜缈看着两个一会儿就被淋成落汤鸡似的公子哥儿。 无语道:“没人教你们下雨天要打伞吗?” 两人可怜巴巴地望着永远离她三寸远的瓢泼大雨,“看你身上是干的,我们以为没多大的雨。” 姜缈冷笑,“又瞎又聋又蠢,淋着吧!” 姜缈带着两个权贵,好不容易涉水来到聚鲜阁,掌柜热情地将他们迎进去。 眼底下有隐藏的兴奋。 姜缈敏锐地察觉到掌柜的不寻常,直截了当地问道: “你看起来情绪很足啊,有什么喜事儿吗?说出来让我们也沾沾喜气呗。” 掌柜翘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捂着嘴低笑,指了指二楼,悄悄道:“宣远侯家的姑娘又来了,嘻嘻……” 三个极为不解,“她来了你为什么这么兴奋?” 掌柜瞅了姜缈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小的一合计,这不又有钱赚了吗?上次她抵在这里的头面没钱赎,小的拿去卖了赚不少呢。” 姜缈歪嘴一笑,“有没有一种可能,她这次没值钱的东西能抵给你了?” 掌柜的笑容凝固了,姜缈心情舒坦了。 大仙一身反骨,就爱给人添堵! 掌柜麻木着脸带着三人上楼,姜缈扫了一圈,果然发现姜锦婳在上次那个靠窗的位置上坐着。 啧啧,心理素质太强了。 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埋! 对面又是个熟面孔。 她曾心血来潮想要收为徒弟的那个小子,牛瘟。 说错了,刘温。 微微诧异了一瞬,两人握手言和啦? 就挺意外的。 二楼食客见到姜缈,神情古怪地扫向姜锦婳。 今日是什么黄道吉日,精彩的一天呢! 刘温也注意到姜缈,跟姜锦婳说了句什么,起身朝姜缈走来。 姜锦婳转头看见姜缈,顿时一副吞了苍蝇的模样。 姜缈朝她竖起中指,两根! 姜锦婳:??? 姜缈目光转到刘温身上,一秒变脸,喜笑颜开地打招呼。 “嗨,小蚊子,还没回家喂牛呢?也好,让你家牛多活几日。” 刘温:“……” 抱拳微微躬身道:“姜姑娘,好久不见。” “是挺久的,久到我以为你已经被坑死了。”姜缈目光瞟向姜锦婳,意有所指道。 刘温尴尬地笑了笑,“您说笑了。” 姜缈看见他印堂平白出现的横纹,随口指点了一句,“你最近气场变弱了。” 不过想到这人也不是个听得进劝的,顿时没了交谈的欲望。 挥手道:“再会。” 说着,头也不回地进了包房。 姜锦婳放在桌下的手禁不住握起,心里很不舒服。 为什么姜缈都被赶出侯府、成为贱民了,却还能被尊贵的小公爷和世子爷看得起? 她长得也没多好看啊? 不说丑吧,至少不如自己漂亮,那身段也是,平得跟男人一样…… 真不知小公爷和世子爷看上她什么了? 还有京兆尹,怎么办差的? 明明该在牢里的人,却比她这个千金小姐还自由。 等父亲回来,定要让他参府尹一本! 姜锦婳自动忽略之前太子说的话,潜意识里就不愿相信有什么事,非得姜缈处理不可。 刘温回到座位上,见她面色不好。 问道:“怎么了?” 姜锦婳勉强笑了笑,“我真的好羡慕她,可以不用被规矩束缚,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 刘温诧异道:“她跟谁在一起了?” 姜锦婳轻咳了一声,目光中带着轻蔑鄙夷之色,说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是说她挺会玩儿的,不像我们这种身份的姑娘,说话行事都循规踏矩,生怕落人口舌,给家里人丢脸。” 刘温更诧异了,“她玩儿什么了?” “我玩儿她祖宗了!” 姜缈的咆哮声突然从包房里传了出来。 二楼食客们顿时一个激灵,全身细胞都兴奋起来。 来了,来了,那祖宗又来整活儿了! 下一秒,就看见一道风从包房里卷了出来。 姜缈闪电般窜到姜锦婳背后,利落地抬脚,点球。 姜锦婳顿时飞身而起,完美地越过刘温,被踹得接连撞翻三张桌子,才堪堪落地。 胸痛,但感觉脸更痛。 一身崭新的锦绣衣裙沾满了汤汤水水,一丝不苟的发髻散乱垂下,还在滴汤。 姜缈叉着腰骂骂咧咧。 “嘴闲就去舔屎,你他妈嘴上抹开塞露了是吧?” 骂完还不出气,猛地大喊一声,“掌柜,给劳资提壶开水上来!” 今天不把这绿茶泡开,算她输! 第116章 道理讲不通就讲物理 掌柜有点懵,“您要开水做什么?小的给您上的茶水刚刚好。” 姜缈瞪了他一眼,“美女的事儿你少管,拿来就是!” 掌柜屁颠屁颠去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姜缈要开水干嘛,根本想不到她要烫人。 他们对姜缈的印象是,打人是常规操作,但不至于杀生。 刘温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急忙起身去搀扶姜锦婳。 姜锦婳心中除了对姜缈滔天的恨意之外,脑子里一片混沌。 只剩下一个念头,丢人! 上次姜沣被姜缈打过之后,颜面扫地,至今没脸出门。 何况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 “紫柔,你怎么样了?”刘温轻轻握着她的手臂,神情复杂地问道。 姜锦婳纷杂的思绪被打断,脑筋迅速转动起来。 这一次不能装晕了,她要让所有人都同情她,怜悯她。 趁此机会让姜缈付出代价。 思及此,姜锦婳借着刘温的力,艰难地坐起身来。 她微微仰起脸庞,泛起点点湿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汤水。 那美丽的容颜,却是一片毫无血色的惨白,柔弱得让人心痛。 轻轻咳嗽着,仿佛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看上去无助又无辜。 颤声道:“她、她为什么这么对我?” 刘温抿了下唇,没说话,试图将她扶起来。 姜锦婳推开他,垂眸哽咽道:“师兄,你走吧,不要因为我招她嫉恨……我好怕她伤害你……呜呜呜……”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最后捂着脸低声饮泣。 肩头轻轻抖动着,抽泣道:“我只是回到父母亲人身边,我有什么错?” 众人集体沉默下来,朝姜缈看去。 上次还可以说是姜沣先招惹姜缈,姜缈还击也属正常。 可这次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姜家小姐什么都没做,却平白无故被姜缈踹飞…… 这一次,姜缈属实有点过了。 有个青年男子见到姜锦婳这柔弱无助的样子,禁不住生出一股怜悯之意。 脑子被血一冲,立刻上头了。 站出来看着姜缈,义愤填膺道:“你凭什么打人?” 又上前一步,厉声质问道: “就因为她才是宣远侯的亲生女,而你因为身份暴露被赶出家门,就对她怀恨在心吗?” 其他人虽没说话,但那神情和看向姜缈不赞同的目光,分明表示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姜锦婳抓住最佳时机,怯生生地抬眸看了姜缈一眼。 低声道:“我知道你恨我,但我从来没恨过你,哪怕我在外面受了十几年的苦……” 闻言,刘温不由得皱了皱眉。 师父虽不如宣远侯有权有势,可对紫柔却是倾尽所有、毫无保留。 不说给她大富大贵,她也并未吃过苦。 这样说……让他为师父感觉不值极了。 可姜锦婳这话已经成功收获吃瓜群众的同情,都皱眉看向姜缈。 没吱声,怕挨揍。 姜缈面对陌生人的质问,也不生气。 道理么,讲得过就讲。 讲不过就讲物理! 伸腿勾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小公爷和小柿子默默站在她背后,宛如哼哈二将,无条件支持她。 姜缈扬了扬下巴,对刘温说道: “你敢不敢把刚才她跟你说的话,原原本本说一遍?” 姜锦婳闻言,心中一紧,急忙拽住刘温的衣袖,哀求地看着他。 这目光刘温熟悉极了,紫柔每次有求于他,都是这样让他妥协的。 他突然有些明白,紫柔之前说姜缈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 无非是说姜缈行为不检点,这种话若是传出去,姜缈脊梁骨都会被人戳断。 此刻,他陷入了激烈地思想斗争之中。 如果他说出真相,人们又会如何看待紫柔? 更重要的是,他找了紫柔很多次,她终于答应出来跟他谈一谈鲁班书的事。 如果他实话实说,紫柔定然不会将鲁班书给他。 如此一来,师父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这一瞬,他做出了决定。 他可以对不起任何人,却不能对不起师父…… 他垂眸避过姜缈的目光,缓缓道:“她只是跟我一些儿时的趣事罢了。” 姜锦婳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心中隐隐得意。 今日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姜缈无论如何都占不到理,接下来她只需要继续卖惨就好了…… 至于姜缈,哪怕她有小公爷和世子爷帮忙说话,也堵不上这悠悠之口。 当今圣上可不是昏庸之人,会任由这样的毒瘤祸害贵族子弟,扰乱律法清明! 姜缈勾了勾唇角,嘲讽的目光在这二人脸上转了一圈,淡淡道:“有意思。” 转头看了楼梯一眼,掌柜拎着一壶刚烧开的水上来。 姜缈将手一招,“拿来。” 有人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惊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姜缈眼皮都没抬一下,懒懒道:“泡茶!” 掌柜松了口气,泡茶好啊,只要不是拿他提供的工具伤人就好。 上前把水壶递给姜缈,微笑着问道:“您亲自带茶来了?需要茶盏吗?” “不需要。”姜缈一根食指就将水壶挑了起来,在指尖上转圈。 竟一滴水都没洒漏出来。 之前那替姜锦婳说话的青年,莫名冒出一身冷汗。 他刚才……是不是太冲动了? 姜缈不会打他吧? 众人都有点懵,看不懂姜缈的操作了,这又是要玩儿哪出? 下一秒,答案揭晓。 那水壶快若闪电般朝姜锦婳飞去……众人惊骇得失声惊呼。 刘温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抬眼看到这一幕,顿时怒意暴起。 呵斥道:“你太过分了!” 同时起身,抬起手臂想要挡住飞过来的水壶。 那水壶却像是长了眼,从他头顶上飞过,倾斜90°,壶嘴对上了姜锦婳。 滚烫的水浇到姜锦婳的脸上,瞬间便红了一大片。 “啊!!!我的脸!!!” 疼痛其实还没到来,她纯属是被吓到的。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目瞪口呆地望着姜缈。 她、她怎么敢? 刘温这才挥臂将水壶打飞,但姜锦婳的半张脸已经飞速红肿起来。 他咬紧牙关,急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将药粉倒在姜锦婳的脸上。 姜缈嗤笑一声,“蠢货,你这样会让她留疤的。” 姜锦婳因为这句话彻底破防了,惊叫着一把将刘温的手打开。 红着眼怨毒地盯着他,“你想要害死我吗?” 刘温微微一愣,下意识解释道:“师父花重金请人配的药,你是知道的……” “滚开,滚开啊,不要跟我提他!” 在毁容的恐惧支配下,姜锦婳彻底丧失了理智,将心中的委屈、怨怼都发泄到刘温身上。 “都怪你,都怪你们,我跟你们没关系了,你们还阴魂不散地缠着我!” 刘温脸色倏地沉下,强压着怒意道: “他是你养父,倾尽所有将你养大,只为了不让你受一丁点委屈,一直不曾成亲,你竟说他阴魂不散?” 他站起身来,冷声道:“姜锦婳,把你从师父那里偷来的东西交出来,我立刻消失在你眼前!” 众人面面相觑,啥情况啊? 这……这宣远侯家的女儿居然是个小偷? 姜缈冷笑道:“你们的恩怨靠边,现在是说我跟你们的恩怨!” “我这人有个习惯,从不记仇,一般有仇当场就要报!” 掌柜奇道:“他怎么跟您又有仇了?之前不还打招呼来着?” 姜缈缓缓抬起手指,指向刘温。 “因为他刚才说谎了!” 第117章 对不起,没骗你们是我的错! 众人的目光又转到刘温脸上。 这短短半刻钟的剧情,含瓜量竟如此之高! 姜缈和姜家小姐,还有这个男人,他们之中究竟是谁在说谎? 好紧张啊,还有点手痒,想开个盘子下注! 刘温对姜锦婳失望到了极点。 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她骗了,以她这样的心性,是绝对不会把鲁班书还给他的。 他真是蠢啊,刚才竟帮着她撒谎! 刘温闭了闭眼,对姜缈抱拳道:“对不起,刚才是我说谎了。” 姜缈斜睨他一眼,“不接受。” 刘温愣了愣,苦笑一声,虎目里涌起点点泪花。 他要将师父为姜锦婳所做的一切全都说出来,让世人都知晓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转身看向姜锦婳道:“她不到一岁之时险些儿被人卖到南越,我师父心软,花大价钱将她从人牙子手中买了回来。” “师父虽然又聋又哑,却是手艺极佳的木匠,方圆几百里的人家都慕名来请师父去建房。” “师父所挣的钱大部分都花到她身上,所以,她说她在外吃苦十几年,纯属虚言!” 姜锦婳哭道:“我怎么不是吃苦?区区木匠能跟侯府比吗?” 众人:“……”这话倒是不好反驳,但又感觉话也不能这么说。 刘温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自顾自说道:“她被亲人找回,师父虽不舍却也没有阻拦,还将自己的积蓄全部给了她……” “我父亲可是给了他一大笔钱,你怎么不说?”姜锦婳再次反驳。 “没错。”刘温点头,讽刺道:“是你说师父不收侯爷的钱你心里不踏实,师父才收的。” “若侯爷给的五百两银子就是一大笔钱,那师父给你的三千两银子算是什么?” 众人哗然。 他们是知道一个好的匠人有多挣钱的,这姜家女被人娇养了十几年,区区五百两,宣远侯怎么有脸拿出手的? 刘温眼眶渐渐红了,指着姜锦婳一字一句道: “你还说,师父既然收了侯爷的钱,你跟师父就再无瓜葛,从此后老死不相往来,师父答应了,只为让你安心。” “可你不知道,你走时,师父偷偷追着你的马车跑了几十里,直到他再也走不动,他仅仅只是希望你回头看他一眼,可你没有!” “那天,师父在你房里独自坐了一夜。” “第二日,他却笑着对我说,他很高兴,因为你会有更好的人生。” 此时此刻,即便是万事不挂心的姜缈,也听得心中发酸。 若是她有这么好的养父,她发誓……发誓…… 嗯,他要天上的月亮她也给他摘下来! 刘温又道:“后来,即便是师父发现你拿走了他师门最重要的东西,也没有怪你,反而是担心你因此受到伤害,才叫我来找你要的。” 众人看待姜锦婳的目光彻底变了。 从同情到鄙夷,也仅仅不到半刻钟。 有人叹道:“是我太单纯了,误以为只要是人,多少都会有点良心的。” “可不是,今日真是开了眼。” “原来,有的人的恶是生来就有的。” 姜缈惊讶道:“京城民风如此质朴吗?对不起,没骗你们是我的错!” 众人:“……”要不要这么打脸? 之前仗义执言的青年悄无声息地退到人群之后,偷偷打了自己一巴掌。 难怪娘说他是个棒槌,迟早会被外面的女人骗得啥也不剩…… 小公爷猛地一拍桌子,指着姜锦婳怒道:“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狼心狗肺的东西?” 小柿子连声冷笑,“这不就是姜家的种?他们姜家哪个不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姜缈不好吗?她不无辜吗?她被换到姜家的时候也还是个婴孩儿,姜家却说她居心叵测贪慕虚荣,将她赶了出来!” 姜缈咳嗽一声,“这种事就不要帮我宣传了,谢谢。” 她这雄鹰般的女人,学不来那狐媚子的手段,更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想要什么,她自己拿! 拿不到就…… 算了。 吃瓜群众们再次沉默。 小公爷和世子爷虽不着调,谢国公和长公主殿下却是拎得清的。 他们都没阻止自家儿子与姜缈来往,那必然是认可姜缈的。 如此看来,姜家诋毁姜缈的话都不可信。 姜锦婳企图转移众人关注点。 红着眼圈摇头,委屈道:“不是的,我没有拿他的东西,他血口喷人!” 刘温突然笑了起来,他想通了,姜缈姑娘说得对,好言劝不了该死的鬼! 姜锦婳拿那邪恶的东西当做至宝,就活该做那该死的鬼! 淡淡瞥了姜锦婳一眼,“你说没拿就没拿吧,这就是你的命!!!” 说着,朝姜缈抱了抱拳,“姜姑娘,我这就将她之前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你。” 姜缈懒洋洋地挥了挥手,“我不要你说,我要她说!” 刘温急道:“她不会说实话的!” 姜缈笑了笑,胜券在握道:“她会说的!” 忽地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有人打赌吗?赌她说不说实话,一赔十,我坐庄!” 众人集体退后,道貌岸然地表示他们都是五好老中青少年,黄赌毒概不参与。 他们又不是傻,这都不是黑幕了,这是赤裸裸地想坑他们钱! 姜家女是不是实话还不是姜缈说了算。 有人还假惺惺地一副为她打算的模样,“算了,你也不富裕……” 姜缈见没人上当,气鼓鼓地撅起嘴来。 不开心。 严肃地警告他们,“虽然我看起来很好骗,但你们最好不要往死里骗!” 成功引来一片白眼:反弹! 姜缈只得把气出在姜锦婳身上,“立刻马上,把你刚才说我的话一字不差地道来,否则你这张脸烂了也别想出这个门!” 池戈把胸脯一挺,大声道:“对,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别想走!” 谢无期往楼梯口一站,神情凛然道:“要想下楼,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姜缈感动极了,决定一会儿多加个菜,全款拿下! 毕竟太子有这个实力,没必要分期付款。 众人看向姜锦婳,有人惊呼出声,“哎呀,她脸上起了好多水泡!” 闻言,姜锦婳心头一抖。 下意识伸手去触碰脸颊,摸到一个个凸起的大水泡,顿时慌了。 猛地站起身来就往外跑。 她要去医馆,这张脸是她重要的依仗,千万不能有事! 姜缈抬起脚,踹起一把椅子精准地落在姜锦婳身前。 “砰!” 娇滴滴的少女被椅子绊倒,摔了个结结实实。 下巴磕出道口子,鲜血直冒。 “嘶!”众人集体咧嘴,看起来好痛的样子。 爽! 姜缈无声地凝望着姜锦婳,黝黑的眸子里像是有飓风肆虐的万丈深渊,要将她扯下无间地狱…… 第118章 一方有难,八方添乱! 姜锦婳抬起头,情绪彻底崩溃。 怨毒地盯着姜缈,面容扭曲地嘶吼道: “我说错了吗?你一个女子整日与外男厮混在一起,丝毫不顾礼义廉耻,丢尽天下女子的脸!”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她说的这些话惹到姜缈了。 这话确实欠揍。 女孩子的名声最为重要,这是要让姜缈声名狼藉啊! 但属实多余了。 姜缈的名声在外,有好有坏,刚才是流氓,现在是变态。 也很难讲哪个更差。 可姜缈怎么知道的? 莫非她比他们多长了几百个耳朵? 藏哪儿了? 姜缈却是缓缓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姜锦婳,她面无表情,却压迫感十足。 “你只有一次机会了,你不懂一字不差地道来是什么意思,我可以教你!” 姜锦婳咬着下唇,脸上传来的剧痛让她又急又怕。 再不去医馆怕是真要留疤。 她不敢赌姜缈是不是真敢把事情做绝。 只得不甘地妥协下来。 嘴唇颤抖着说道:“我、我说……” 随即强行压下心中的憋屈和恨意,闭上眼努力回忆自己之前所说的话。 “我、真的好羡慕你,可以不用被、被规矩束缚,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 “嗯,记性不错,还有一句。”姜缈提醒道。 姜锦婳下唇咬出个血印,继续道: “我是说她挺会玩儿的,不像我们这种身份的姑娘,说话行事都循规蹈矩,生怕落人口舌,给家里人丢脸。” 众人有点懵,为什么这些话明明一个难听的字眼都没有,听起来却比她刚才说的那句杀伤力更强? 都看着姜锦婳,面容隐忍。 他们也好想上去打她一顿啊,可惜没立场出手。 这事儿居然又被姜缈占了理。 再这样下去,姜缈杀人他们都会认为被杀的该死! 池戈猛地一拍大腿,盯着姜锦婳道: “哦哦,小爷看穿你了!你就是我爹说的那什么茶什么婊!” 众人一脸懵逼,问道:“啥意思啊?” 姜缈好心给大家科普: “同学们,绿茶婊泛指外貌清纯脱俗,在人前装出楚楚可怜、人畜无害、岁月静好却多病多灾、多情伤感的样子,背后善于心计,玩弄人心的女人,此婊还擅长阴阳怪气地贬低别人来抬高自己。” 众人再次恍然大悟,难怪姜缈之前说要泡茶! 这比喻也太贴切了吧,奇奇怪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可比喻归比喻,她是真敢泡啊! 姜缈见众人一副获得知识后的满足模样,突然灵光一闪。 兴奋地宣传道:“除了绿茶婊还有汉子婊、白莲婊、心机婊、圣母婊等等,回头我出本书,你们买回去好好研习,以免被各种婊蒙蔽了良心!” 众人哭笑不得,还有什么是姜缈想不到的? 却都捧场道:“只要你出书,我们一定买!” 谢无期突然飞跑过去,踹了姜锦婳一脚。 “小爷从不打女人,除非太贱!” 姜缈转头看向他,奇道:“你抽什么疯?好端端地骂自己做甚?” 谢无期急忙捂住嘴,家丑不可外扬! 他在姜锦婳身上看到了他爹妾室的影子,他不受父亲待见,有那个绿茶婊大部分功劳。 姜缈严肃地纠正道:“你这话有语病,回头我写本书,你买回去好好学习一下语法。” 下一瞬便想起小公爷即将要破产,顿时没了动力。 挥手道:“算了,爱咋咋滴吧,你开心就好。” 毕竟往后开心的时候不多了。 池戈酸溜溜地瞪了姜缈一眼,咬牙切齿道:“你就惯着他吧!” 姜缈诚恳地说道:“放心,我也有这么惯着你的一天。”你也不是没有倒霉的时刻。 池戈瞬间满足了。 姜锦婳忍气吞声道:“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姜缈摊手耸肩,“我吓唬你的,你刚才就可以走。” 众人:“……” 姜锦婳低头就走,掌柜急道:“欸欸欸,你撞翻三桌菜还没赔钱呢!” 姜锦婳怔愣了一瞬,“是她踢我才……” 掌柜学着姜缈摊手耸肩,“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不敢找她要啊!” 姜锦婳气得攥紧了拳头,质问道:“莫非在你看来,我们宣远侯府是好欺负的?” 掌柜理所当然地点头,“正是!” 在姜锦婳爆发的前一瞬,靠近她悄声道:“我们东家一个指头就能摁死你爹,信不?” 姜锦婳顿时后背发寒。 闭上眼缓缓吸气,将这口恶气吞了下去。 她会记住今天在场的每一个人,终有一天,他们会跪在她脚下求她原谅!!! 从齿缝中迸出一句话,“我给你写个字据,来宣远侯府取银子!” “得嘞!”掌柜满意地点头,挑眉看向姜缈,嘿嘿,你想不到吧,她有三千两! 姜缈撇嘴,小人得志! 刘温主动走过来,“姜姑娘,今日之事我刘温永远欠你一个情,往后若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必定在所不辞!” 姜缈凝望他面门半晌,郑重抱拳,“苟富贵,勿相忘!” 刘温一头雾水,他一个木匠何来富贵? 只当姜缈说笑,告辞离去。 姜缈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凝出一抹阴险的笑容。 小子,有一天你会发现,做一个没人能利用的废物有多幸福! …… 闹了好一会儿,三个都饿了。 菜一上来,全程只有咀嚼声,将食不言进行到底。 菜盘子见底后,姜缈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 忧伤道:“减肥没有那么容易,每块肉都有它的脾气……” 小胖子抹了抹嘴,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 感慨道:“等小爷袭了爵,就把这家的厨子挖回府里,我家的厨子真不行!” 姜缈闻言,神色渐渐严肃起来。 手指尖在桌面上敲了好一会儿,才组织好语言。 “那个,无期啊,你赶紧把你的银子转移到我这里,你家很快就要破产了!” 池戈:“这么突然的吗?” 谢无期一脸懵逼:“不是说我会倒霉的吗?怎么换我家了?” 姜缈再次做法屏蔽莺歌耳目。 将莺歌与谢家的纠葛告诉了二人,总结道: “综上所述,其实你是受你家庭连累,之前我没见过你祖母和你爹,但我敢赌一两银子,他们的面相一定比你更有倒霉相!” 谢无期惊愕道:“你要去检举揭发我家?” 姜缈大义凛然地摇头,“我姜缈岂是这种坑害朋友的小人?” 倏地指向池戈。 “她娘是!” 池戈:??? 谢无期张大了嘴,“长公主殿下?!” 话音未落,小胖子立刻想到对策,“我若现在挟持世子,威胁殿下保密来得及不?” 池戈站起身把胸脯拍得“啪啪响”。 “小爷我配合!”就是这么义气! 姜缈很是忍心地摇头,“来不及了。” 谢无期肩头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一秒后拍案而起,油光水滑的脸上突然布满了正义的光辉。 义正言辞道:“我愿忍辱负重转做污点证人,以保证谢家还能留下我这颗种子!” 姜缈轻咳一声,“倒也没这种严重,顶多流放。” 谢无期顿时转忧为喜,喜笑颜开道:“还有这种好事儿?!” 池戈:“……” 姜缈:“……” 谢无期潇洒地摆手,“不要丧气嘛,你们跟我说说流放有什么注意事项吧。” 姜缈和池戈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问末期小公爷。 “你真不介意?” 谢无期神色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自嘲地笑了笑。 “谢家乌烟瘴气,根儿都烂了,我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如今知道我祖母和我爹联手残害我姑,我娘杀我姨母,谢家没落真不冤,还能保命已经是万幸了!” 姜缈这才发现,小胖子真的是大智若愚,烂竹里生出的好笋,难怪人有灵根! 遂提出诚恳地建议,“流放路上,饿了就喝水,馋了就打嘴。” 池戈搜肠刮肚,也提出建议,“不要相信天上会掉馅饼,真掉下来你也抢不过狗!” 主打一个一方有难,八方添乱! 谢无期猛翻白眼。 他是好骗,但不是智障! 第119章 你有什么需求尽管提,我好提价! 最后,谢无期决定赶紧回家,把自己的私房钱偷出来交给姜缈。 姜缈信誓旦旦地保证,她一定会做好后勤工作,保证他在流放路上吃糠咽菜。 谢无期提醒道:“我有一万两,可以吃肉的。” 姜缈一副无良商家模样,“我这个中间商赚得比较多,你适应一下,如果适应不了,我就实话实说了,这活儿我干不了别人也休想干!” 这是跟当铺掌柜学的,在坦诚的基础上扩大了一下宽度:坦诚地威胁。 谢无期认命了,吃糠咽菜也比饿死强! 望着他孤寂而庞大的背影,池戈终于反应过来,对着姜缈神色凝重道: “姜小缈,你以后有事无事千万别惯着我,我害怕!” 姜缈拍着他肩头真诚地鼓励道:“不要害怕嘛,我劝你看开些,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死半路!” 池戈捏着拳头,暗暗磨牙,“劝得很好,下次别劝了!” 三人组分头行动,锦鲤二人组回公主府打探消息。 以确定谢家流放的具体时日,也好提前准备。 池戈忧心忡忡,“也不知无期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姜缈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其实,我打算捞他一把,你若出力,我就把他的钱分你三成!” 池戈瞪圆了双眼,“你、你刚才骗他的?” 姜缈嗔了他一眼,“这叫善意的谎言好吧,到时候给他个惊喜让他冲冲喜!” 池戈很是不甘,“为何我只有三成?” 姜缈掰着手指,“主意是我出的,我得四成合理吧?” “另外三成呢?” “当然是给无期了,你不会想让他饿死吧?我劝你善良!” 池戈想了想,“听起来挺合理的,但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姜缈推了他一把,“哎呀,别在意这些细节了,赶紧去找你大舅捞人!” 池戈摸了摸后脑勺,“是不是早了点?谢家还没遭殃呢……” “兵贵神速懂不懂?抄家流放也不过是皇帝一句话的事儿,趁早办了才踏实!” 姜缈成功说服了小柿子。 池戈急急忙忙冒雨进宫,姜缈悠闲地躺在长公主殿下的贵妃榻上,鸠占鹊巢。 虚情假意地心疼自己,“挣钱可真难啊……” 接着心满意足地吃着瓜果看起了话本。 窗外雨声绵绵,雨滴跳跃着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园中翠竹在雨水的滋润下更加挺拔,缕缕凉风送来清新的竹叶香气。 若不是想到这雨水即将带来的灾难,姜缈愿永远沉沦在这宛如水墨画的意境里…… 洗涤她这颗被铜臭污染的心灵! 不一会儿,少女的眼皮开始打架,话本子从手中滑落到地上。 胖橘悄无声息地迈着猫步走了过来,叼起话本就跑。 一天天的不学好,尽看这些小黄书。 这是个未及笄的姑娘能看的吗? 是它这个成年喵看的! 姜缈是被丫鬟推醒的。 揉着眼坐起身来,两眼无神地嘟囔道: “md,我这睡眠像是在拼多多拼的,是不是匈奴打来了?” 丫鬟也早已适应了姜缈小姐的胡言乱语。 捂嘴笑道:“小姐,烨郡王殿下有事找您。” 姜缈离家出走的灵魂渐渐找到回家的路。 抬起纤纤玉手,“宣!” 丫鬟平白被吓出一身冷汗,这个字除了圣上,是谁都能说的吗? 溜了溜了。 不一会儿,墨北书走进来。 看着满屋乱转的姜缈奇道:“你在做什么?” 姜缈回头,抓着松松垮垮的丸子头疑惑道:“我话本不见了,是不是被你偷了?” 听着少女还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墨北书哑然失笑。 “我偷你话本子做什么?你喜欢?我给你买!” 姜缈警惕地退后一步,“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想利用我?” 墨北书缓缓将手放在背后,捏成了拳。 怕自己忍不住就要揉一揉少女的头。 她怎么能又可爱又可恨的? 轻咳一声后,故作自然道:“是有件事想要麻烦你。” “呵呵,不用跟我客气,钱到位就行。”姜缈立刻抛弃了话本子,一秒进入接单状态。 调整好面部表情,露出官方微笑。 “这边请,你有什么需求尽管提,我好提价!” 什么叫专业,这就是! 墨北书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真怕我的钱不够你坑。” 姜缈搓了搓手,“放心好了,等哪天你没得坑的时候,我就不坑你了。” 说着,倒了杯冷透了的茶给他,“将就喝着,说吧,这回是什么活儿?” 说起正事,墨北书心头沉重下来。 “姜缈,我祖母她身子不行了,想请你去给她瞧瞧,是不是上次被那东西伤了元气?” 姜缈抿了抿唇,反问道: “你就没怀疑过靖王妃?” 闻言,墨北书怔愣了一瞬,不敢置信道:“你认为是她对祖母……做了什么?” “我猜的,你可以不信,不过你家这事儿吧,不好整。”姜缈倒也不完全坑人。 认真分析道:“就算是靖王妃做了什么,你多半也拿不到证据,你又不可能对她做什么。” 墨北书目光凌厉起来,寒声道:“本王无需证据,只要你确定是她做的,本王自会处理!” 姜缈剔了他一眼,凉凉道:“小郡肝,我拿你当朋友呢你就别跟我本王本王的,我有精神病,随时可能揍人!” 墨北书立刻收起全身气势,急忙解释,“我只是太生气了,不是针对你!” 姜缈也立刻换上顾客至上的笑容,“接上句,我就不一样了,我想对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姜缈见好就收,天大地大,面子第二,挣钱最大! “钱带了吗?” 墨北书从怀中取出几张银票推到她面前。 “规矩我懂,这是定金,你若能救我祖母,另有重谢!” 姜缈摸了摸银票,眼睛里都是铜钱,整整五千两呢! 她宣布,小郡肝是继长公主之后的后起优质客户! 啥也不说了,立刻起身道: “事不宜迟,走!” 二人很快来到郡王府,姜缈从马车上跳下来,指了指大门。 “我去看靖王妃,你先进去。” 墨北书疑惑道:“她在府里,你不进去怎么看她?” 姜缈潇洒地转身,像只轻灵燕子般跃上屋顶,回头对他一笑。 那笑容划过墨北书的心,像是穿透乌云的一缕骄阳,扫去万般阴霾。 姜缈得意地挑眉,“我这样看!” 少女的身影倏地消失在雨帘中,墨北书站在原地许久都没能收回目光。 良久后,摇头低笑了一声。 她是自由的鸟,而他……或许连做一棵让她偶尔落脚的树都没资格。 第120章 凡尔赛本赛! 姜缈在郡王府上空俯瞰全府,很快就锁定了靖王妃的寝殿,长驱直入。 尊贵的妇人正于软榻上半寐。 突然听见啃瓜果的声音,顿时心生不悦。 春瑶越发没有规矩了,竟敢当着她的面偷吃瓜果。 倏地睁开双眼,便见一个陌生人吊儿郎当地坐在对面啃她的香桃。 短暂地怔愣后,眼眸一厉,厉声道:“你是谁?” 说着,手悄悄伸到背后。 “你在找这个吗?” 姜缈从背后抽出一把匕首,竖起给她看。 靖王妃心头猛地一跳,立刻大声喊了起来。 “来人,有刺客!!!” 姜缈阴恻恻地笑着逼近她,“你喊吧,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靖王妃不信邪,一直喊一直喊。 整个郡王府就像只有她们两个活人了,根本没人来。 姜缈很是好奇地问她,“你为什么不尝试跑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靖王妃提起裙脚就去翻窗。 “砰。” 整个人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反弹在身体上,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她抬起头,满脸惊恐地望向姜缈。 颤抖着嘴唇问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姜缈骄傲地挺起胸脯:“正义的使者!” 少女的中二表现驱散了靖王妃大半的恐惧,目光落在她胸脯上。 犹豫了一下,竟问道:“请问阁下,你男的女的?” 姜缈:“……有点礼貌,不多。” 靖王妃逐渐冷静下来,“你想做什么?要钱还是……”要色的话,会让她很为难呢。 姜缈一听,顿时眼睛一亮,笑得合不拢嘴。 “您这是要花钱买命的意思?” 靖王妃咬了咬牙,起身走到立柜前取出一个两尺见方的木匣子。 走过来放到姜缈身侧地圆桌上,沉声道:“出门在外,带的东西不多,你看看。” 姜缈眯着眼打量眼前这镂空精雕的紫檀木匣子,根据她的经验,保守估计至少能当五百两! 果然权贵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像宣远侯夫人的妆匣最贵的也顶多值两百两。 这还是人家出门在外带的。 最值钱的肯定不会带啊。 深吸一口气,颤抖的心,激动的手,打开了妆匣。 珠宝! 全他妈是珠宝,亮瞎了姜缈的狗眼。 只瞄了一眼,立马一把将盖子合上。 闭着眼逼逼叨,“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靖王妃:??? 紧张地捏着衣角问道:“够吗?” 姜缈缓缓睁开眼,义正言辞道:“不要企图用糖衣炮弹来腐蚀我钢铁般的意志!” 靖王妃一时拿不准她的意思,不由得说道:“阁下最好能明示。” 姜缈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语气沉痛道:“我先收了别人的钱,就不能收你的贿赂了啊!” 靖王妃张了张嘴,有些心慌,又感觉不是很慌。 主要是面前这人吧,话太多。 杀手谁跟你说话呀? 上来就是一刀。 但你要说没危险吧,也不能这么肯定。 莫非这个杀手不太冷? 姜缈掀起桌布把紫檀匣子盖住,眼不见心不馋。 重重咳嗽一声,背着手严肃地看向靖王妃。 “我要问你一个问题,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先给你普及一些知识,你需得认真聆听,明白吗?” 靖王妃点了点头。 心道你讲吧,讲得越久越好。 春瑶许是去厨房了,一会儿回来就会发现这里的异常,她就安全了! 思及此,靖王妃很是配合,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姜缈问道:“现在我要向你普及满清十大酷刑!” 说着,从破破烂烂的布包里抽出一刀未裁的黄纸铺在桌上。 招呼靖王妃道:“你过来看。” 接下来,姜缈通过语言,再结合惟妙惟肖地图案向靖王妃传授知识。 “接下来,我们讲剥皮。” “剥的时候由脊椎下刀,一刀把背部皮肤分成两半,慢慢用刀分开皮肤跟肌肉,像蝙蝠展翅一样的撕开来,这样被剥的人要等到一天多才能断气。” “最难的是胖子,因为皮肤和肌肉之间还有一堆油,不好分开。” 姜缈侧眸看了靖王妃一眼,满意地点头,“你身材保养得不错,不胖,比较好剥。” 靖王妃倏地瞪圆了眼,由于代入感太强,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窜到脑门。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我?” 姜缈点头。 “我之前所说的一切都是在铺垫,主要是想提醒你,你等会儿回答我的问题千万不要撒谎,否则我会随机选出几种来针对你!” 靖王妃吓得捂着心口,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整个人都不好了,抓狂道:“你到底要问什么呀?” “哦,我就想问问你,老王妃中毒了,是不是你干的?”姜缈随意问道。 语气轻松得活像这个问题只是顺带。 靖王妃张口结舌,愣了半晌,突然笑出声来。 姜缈瞪她一眼,“你笑个der啊,严肃点!” 靖王妃身上由内向外散发出一种由衷的轻松感。 唇角翘起都压不下去。 姜缈莫名觉得她应该在想两个字,“就这?” “第一,不是我干的,第二,得知这个消息,我真的很开心,真的!”靖王妃笑得眉眼弯弯。 姜缈:“……” “倒也不必幸灾乐祸得这么明显。” 这事儿吧,凭她的火眼金睛,已经能确定不是靖王妃干的。 她身上还真没有因果,真不合理。 靖王妃伸手揉了揉脸颊,终于让自己笑容隐匿下去。 但那双杏眸中还带着挥之不去的兴奋之色。 瞅了眼门窗,小声向姜缈打听,“此事可是真的?她还有多少日子?” 姜缈奇道:“不是,你们这些贵妇不是最善于掩饰自己吗?你这个样子和这副脑子,怎么在宅斗中活下来的?” 靖王妃摊手道:“本妃有王爷独宠,不需要斗啊!” 姜缈:草,凡尔赛本赛! “可你老公不是死了吗?” “可王爷留了不少依仗给我呀,只要本妃不做出格的事,谁也动不了本妃!” 姜缈撇嘴。 吹! 小郡肝都说了,不用证据就能搞死你。 突然想起墨北书的身世,姜缈搬了个凳子挨着靖王妃坐下,凑到她耳边问道: “你跟我说说,墨北书到底是谁的儿子?” 靖王妃白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傻,自然是王爷的儿子!” “可据可靠消息……”姜缈说到一半,先闭了嘴。 这话可不能乱说,万一靖王妃拿这个来攻击小郡肝,那可就是她的锅了。 靖王妃杏眼一瞪,“我不许你胡说,休要侮辱我们王爷!” 说着,不知想到什么,气呼呼地一巴掌拍在桌上。 “让本妃知道是谁嚼舌根,非扒了他的舌头不可!” 姜缈跃跃欲试,好想告诉她是长公主说的啊! 算了,换个话题。 姜缈问道:“你最有动机暗害老王妃,你说不是你,那你倒是跟我说是谁干的?” 靖王妃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 沉吟道:“倒是有个人本妃认为很有嫌疑,但这人很不好对付!” 姜缈胸有成竹道:“你只管说就是,剩下的交给我来搞定!” 靖王妃眼睛一亮,“当着?” 还不等姜缈保证,靖王妃咬着牙道:“萧妤,夷安公主!本妃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姜缈:“……” 我怀疑你在公报私仇,但我没有证据。 特喵的,人家都嫁去南越十几年了,也能被你攀咬一口! 遂问道:“你是不是想借刀杀人?” 靖王妃叹息一声,“本妃暗恋的人没有,想暗杀的倒是不少,能除一个是一个咯,谁叫本妃有那心没那胆呢?” 第121章 她要杀的人,阎王都要连夜改生死簿! 姜缈突然理解了那句话。 傻人有傻福,傻逼没有。 靖王妃很显然不是傻逼,她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难怪能得靖王独宠,这身材她都爱。 算了,太内耗了,去看老王妃吧。 老太太的身材比较友好。 姜缈起身,背着手在背后微微一动,撤去法术。 朝门口走去。 靖王妃起身追了上来,“欸,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姜缈。” 姜缈头也不回,下一秒便被靖王妃拽住了手臂。 “你是姜缈?” 姜缈回头,便见贵妇眼里跳跃起火花,激动地望着她,“你真是姜缈?” “我寻思,也不会有人想要冒充我吧?”在这一块儿,姜缈特别自信。 靖王妃突然把她往回拖。 一边快速说道:“快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我送给你啊。” 姜缈坚定的脚步立刻不听使唤地转了方向。 “嚯嚯,这么客气的吗?” 靖王妃一把掀开桌布,打开妆匣,将里面的珠宝一件件拿了出来。 “红宝石不配你,我觉得这套瑞珠赤金头面可以。” 靖王妃喜滋滋把瑞珠赤金头面拿起来,一一在姜缈头上比对。 “啧啧,我就知道,这色泽衬你气质。” 姜缈指着一支帝王绿压鬓簪,“我喜欢这个。” 靖王妃皱眉,“东西是好东西,就是老气了些。” “不重要,我主要是喜欢头上带点绿。”姜缈觉得除了黄色,她第二喜欢的就是绿色了。 说不出来,好像是一种本能。 觉得就像她见过的那些恋爱一样,不是黄了就是绿了,值得纪念。 如果既没黄又没绿,别急,等等就来了。 靖王妃见她实在喜欢,便将这簪子和瑞珠赤金头面一起堆到她面前。 “都送你。” 姜缈一本正经,道貌岸然地说道:“我这人轻易不收受贿赂,除非你能让我不轻易。” 靖王妃嘻嘻一笑。 “本妃一到京城就听了你不少事迹,当听说你收拾国师后,本妃就决定一定要交你这个朋友!” “嗯,你若是不嫌弃,做本妃儿媳妇也是可以的。” 姜缈:“……” “国师怎么得罪你了?” 靖王妃撇嘴道:“本妃平等地讨厌一切跟夷安有关的人!” 姜缈的八卦属性成功开启,眼睛晶亮,问道: “夷安又怎么得罪你了?” 靖王妃诧异道:“怎么?讨厌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 姜缈陷入了沉思,这是个哲学问题,伟大的哲学家亚里士多德穿越过来也回答不了。 把珠宝首饰推了回去,“实不相瞒,我跟墨北书是朋友。” 交朋友最忌三心二意。 跟敌对双方都做朋友的话,他们说对方坏话的时候,她也想跟着说。 靖王妃道:“我知道啊,有什么关系?你要是喜欢他也行,往后也是本妃儿媳妇。” 姜缈不解道:“你不是很不待见他吗?” 靖王妃叹了口气,“又是听外面的传的吧?本妃是有私心不假,希望我儿子能袭爵,但我儿子蠢啊,让他袭爵无非是想保他一命,一辈子无忧罢了,偌大的宁州他守不住,还得靠烨儿。” 姜缈很是意外地看着靖王妃。 这女人跟谢无期是一类人。 心眼不坏,大智若愚。 最终还是含泪拒绝了靖王妃的馈赠,难过道:“你倒是不搞这一出我心里还好受点。” 靖王妃见她坚决不要,也毫不气馁,拉着她的手送她出门。 “有空来找我玩儿啊,我很闲的。” 看出来了。 姜缈敷衍了两句,赶紧溜了。 墨北书等在外面的回廊上,来来回回踱步,看起来心里很是不安。 “小郡肝!” 姜缈蓦地出现在他背后,吓了墨北书一大跳。 忙问道:“如何?可是她做的?” 姜缈摇头。 墨北书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又深深皱起了眉头。 不是她,那会是谁? 祖母一生为人和善,行事谨慎,也不曾得罪过谁啊! 姜缈安慰道:“莫要担心,总会找出凶手的,先去看看老王妃吧。” 一到老王妃的住处,老远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儿。 姜缈挥手扇风,“药都停了,这是要腌木乃伊的节奏。” 墨北书打手势支开丫鬟婆子,带着姜缈悄声走了进去。 低声道:“祖母一日中有大半时间在昏睡,也吃不了多少东西。” 姜缈走上前,握起老王妃的手摸了摸脉搏。 长松子说得没错,老太太的生机几乎断了。 又翻起她的眼皮看了一眼,蓦地一下怔住了。 回了回神放开手,示意墨北书跟她出去。 见她面色凝重,墨北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他从未见过姜缈有过这样的神色,哪怕上次祖母被色鬼上身,她也是笑嘻嘻的。 二人站在屋檐下,雨声滴滴答答,敲在墨北书的心上,宛如这暗沉的天气。 姜缈沉声道:“老太太不是中毒,是中蛊!” 墨北书:??? “鼓?” 姜缈认真给他科普了一下中蛊的意思,墨北书惊骇得瞳仁紧缩。 震惊道:“这世上竟有如此诡异歹毒的害人手段!” 姜缈默默掏出他给的定金,抽出其中一张,闭着眼将剩下的四张塞到他手里。 伤心道:“这事儿我搞不定,退你大半,一千两算我帮你排除靖王妃嫌疑的辛苦费。” 墨北书抬起右手,迟疑半晌,终是轻轻落在她头顶上拍了拍。 柔声道:“我送出去的东西,从不会收回来。” 姜缈倏地睁开眼,一把将银票拖了回来,“这可是你说的!反悔是小狗!” 墨北书点头,“我说的。” 姜缈拍着心口,“真的,我刚才都听到心碎的声音了,哗啦啦那么大声。” 墨北书很想笑,可他笑不出来。 连姜缈也说搞不定,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祖母被人害死么? 况且听姜缈的意思,到最后,祖母在走之前会承受极大的痛苦,凄惨无状! 他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暴起,胸腔中的一腔怒火无处宣泄。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没用! 风吹开他散落于面上的黑发,姜缈一抬头,便看见这副精致容颜流露出的凄哀之色。 破碎感直击灵魂! 不像她,破碎感没有,破产感倒是十足。 下一瞬,一句没有经过左脑同意的话冲口而出。 “你别难过,我帮你想办法啊!” 话音一落,姜缈顿时皱起小脸,抬手就打嘴。 悔恨就像是延绵不断的山丘,痛苦全方位降临! 墨北书忽地握住她的手腕,凝望着她的眼睛,“别打自己,也不要为难自己。” 姜缈咧嘴,露出撕心裂肺的假笑。 “漫漫人生路,总会错几步,本大仙亲自立的g,哭着也要实现!如果没实现,我再立!” 墨北书突然笑了,“多谢!” 多谢你肯帮我。 多谢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与我并肩而行。 姜缈深深吸了口气,很快恢复了雄心壮志! 这世上就没有她治不好的病! 她要杀的人,阎王都要连夜改生死簿! 她要救的人,同理! 第122章 风吹哪页看哪页,哪页难读撕哪页 姜缈很是认真地问墨北书。 “假如,我是说假如哈,我要是出手把老太太给治死了,你会不会怪我?” 墨北书一点犹豫都没有地摇头。 “我并非愿意拿祖母的生命来冒险,只是如果她会经历非人的折磨,还不如由你……” 姜缈:“……” 好的,解锁安乐死新技能。 重新收好银票,姜缈双手握拳,做出铁臂阿童木的经典动作飞快往回跑。 “gogogo,今日不是虫死就是我亡!” 墨北书望着她充满活力的身影,突然感觉事情好像也没那么糟。 唇角缓缓勾起,深吸一口气,追着她跑了起来。 姜缈停在门口,回头道:“让人准备麻沸散。” 墨北书急忙去了。 姜缈推门进去,发现老太太已经醒来。 正靠在床头发呆。 姜缈走过去,问道:“老人家,您在思考人生吗?” 老王妃动作迟缓地转头过来,对她露出一个微笑。 拍了拍床边,“是你啊,过来坐。” 姜缈走过去坐下,“您认识我?” 老王妃笑道:“是啊,那日你打得我好疼。” 她虽被色鬼附身没有身体的主动权,却还是有自己的意识。 “我那是在抽鬼呢。”姜缈撅起嘴,“您可不能冤枉好人。” “我知道。”老王妃笑眯眯地看着她,“你又来了,这次有把握吗?” 姜缈老实巴交地摇头,“我试试,总比你回头被虫子啃得只剩一把骨头强,是吧?” 老王妃明显被吓着了,干枯的手紧紧抓住床单,强撑着说道: “原来是真的,难怪我这段日子老是梦见有虫子在我身体里钻……” 姜缈拍了拍她的手背,真诚地安慰道: “别多想,它们不会在您身体里乱钻的,一旦我出手,不是虫亡就是您死,根本就不给它们机会钻!” 老王妃哭笑不得。 叹气道:“我也不是舍不得死,就是担心烨儿,往后留下他一个人可就难了啊。” 姜缈心道他是难啊,每天晚上都不知道翻谁的牌子。 有时候就跟撞大运一样…… 嘴上却说:“哪有什么好难的,风吹哪页看哪页,哪页难读撕哪页,就这么简单!” 老王妃失笑,摇头无奈道:“尽说傻话,哪有这么简单啊……” “社会很单纯,复杂的是人。”姜缈突然凑了过去,“老太太,有件事您务必跟我说实话,我要用他的血把虫子钓出来,所以很重要。” 老王妃面色微微一凝,迟疑了片刻,点头道:“你问。” “靖王爷是您亲儿子吗?墨北书是不是靖王爷亲儿子?”姜缈问得直接。 倒也不纯粹为了吃瓜,她打算用墨北书的血把虫子引诱到表皮,一一戳死之。 但如果墨北书与老太太没有血缘关系,这方法估计就没用了。 老王妃被她问得一怔,随即满面怒容地斥道: “你这丫头,嘴上就没个把门儿的,别的事儿胡说八道也就罢了,这种事儿你也敢说!就不怕掉脑袋吗?” 姜缈可不惯着她。 冷冷瞅了她一眼,“爱说不说,搁我这横啥?我还不乐意给你灭虫了呢!” 杀虫队员也是有脾气的! 说着,站起身就往外走。 老王妃急了,喊道:“你回来!” 姜缈充耳不闻,推开门跨出门槛。 背后传来老王妃又急又复杂的声音,“我不知道!” 姜缈脚步一顿,快步走了回去。 “你是说你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你亲孙子?” 老王妃疲惫地闭上眼,万般不愿地点了点头。 姜缈同情地看着她,“你人怪好的,都不知道是不是亲的还对他这么好。” 老王妃缓缓睁开眼,目中似有祈求之意,小声道: “这件事……你万万不可跟烨儿说,明白了吗?” 姜缈点头,“好的,封口费一百两。” 老王妃:??? 蓦地侧身,抓起枕头就朝姜缈扔过来,“死孩子,你咋就这么招人恨呢!” 姜缈轻松地一跳,枕头擦身而过,扭着胯得意道: “嘿,打不着!” 老王妃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喘着问道:“若是他的血不管用,就能证明他不是……对吗?” 姜缈点头。 老王妃闻言,抿着唇半晌没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后,挥了挥手道:“你走吧,我不治了。” 姜缈“哦”了一声,摊手道:“来不及了,不是我说你,磨磨唧唧的不早说。” 老王妃正要笑骂她两句,便见到墨北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顿时明白了姜缈说来不及了是什么意思。 遂目光焦急中带着哀求看向姜缈,无声地祈求她离开。 姜缈瞄到她手腕上的帝王绿手镯,舔了下唇角暗示道:“你这手镯水头可真好啊……” 老王妃二话不说,立刻把手镯脱了下来,示意姜缈拿了赶紧滚。 姜缈飞快接过手镯,麻溜地套在自己手上,瞅着墨北书,“东西呢?” 门外,丫鬟端着个木盘子走进来,上面摆着三碗汤药。 姜缈哄着老王妃,“我看着你把药喝了就走。” 墨北书疑惑地看向姜缈,为什么祖母要赶她走? 姜缈摆了摆手,“女人的事儿你少打听。” 墨北书不说话了,主要是说了也没用。 老王妃不疑有它,乖乖配合着喝下一碗,感觉到味道跟平时喝的药不一样也没问。 只想让姜缈赶紧走。 姜缈笑眯眯地端过第二碗,“喝完这碗,我保证走,不走是狗。” 谁是狗她不说。 老王妃咬牙认了。 喝完第二碗麻沸汤,目光灼灼地望着姜缈,这下总该走了! 姜缈疑惑地摸着下巴,朝墨北书看去,“买到假药了?” 这不科学,老太太比恐龙还难放倒…… 老王妃忍无可忍,拍着床板喝道:“你到底走不走?” 姜缈忽地转身,伸出手指比了个一,“这是几,回答对了我就走!” “一,一,一!” 老王妃气急败坏地吼道:“你是不是想当狗?” 姜缈眨了眨眼,点着自己那根指头,“非也非也,这是二!” 老王妃怒不可遏:“明明是一,凭什么是二?” 姜缈背着小手摇头晃脑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所以你回答错误!” 老王妃双眼一翻,生生被她气晕了过去。 姜缈吐出口长长的气来,叉着小腰道:“就这?不是我瞧不起你,我真瞧不起你!” 再坚持会儿她能把老王妃身上薅空! 第123章 试试被你勾引的滋味 姜缈摸出针包来打开,随机取出一支最长最粗的针来。 猛地往老王妃的人中穴上一扎。 冷不丁把墨北书吓够呛,紧紧咬着后牙槽才没惊呼出声。 支撑他的是对姜缈近乎盲目的信任。 老太太被扎到人体最痛的人中穴也没动,睡得极其安详。 姜缈抽出针来,满意地点头,“这是真被麻住了,有点往生状态。” 墨北书有些紧张,问道:“你一会儿要做的事,会很痛吗?” 姜缈摇头,“我不知道啊,但其实我也很想知道,要不把她弄醒我们看看她痛不痛?” 墨北书一脑门黑线。 “还是不要了。” “那你问个毛线!” 姜缈招手示意他过来,从脑袋上拔下青铜小剑对着他比划了一下。 “一会儿你自己放血,把虫子勾引出来,如果勾引不出来,你就得……” 墨北书紧张道:“怎样?” “加钱!”姜缈小脸皱成了一团,“因为就得我出血了。” 若是换个人,墨北书一定会说那不如直接用你的,钱不是问题。 但他不想姜缈受丁点伤害,抿着唇点头,接过青铜小剑来。 姜缈掰开老王妃的嘴,塞了颗黑乎乎的丹药进去,指尖在她喉头上点了两下。 那丹药便被动吞咽下去。 相当骄傲地说道:“本大仙的独门仙药能护住她的心脉,就算手术失败也不会马上死,起码得等明天才死。” “也来得及说点遗言什么的,起码来得及告诉你她私房钱藏哪儿了,我也听听。” 墨北书:“……” 明明让人感激的事情,经她这么一说,就让人特别想揍她。 “放血!” 姜缈猝不及防地喊了一声,墨北书握着青铜小剑竟不知从哪儿下手。 “割腕啊,自杀都不会吗?” 经姜缈提醒,墨北书这才把青铜小剑往左手手腕上一划。 谁知那小剑摧金断玉般锋利,他明明控制着力度,却划得深了一些。 “卧槽,你来真的?” 姜缈眼睛瞪得像铜铃,急忙捏住他的手臂三寸处,防止大出血。 数落道:“我说自杀是形容词,不是动词,漂亮的我不会说话,但你得学会听漂亮的我说话!” 说着拖着他凑到老王妃身前。 让鲜血滴落到老王妃的眼睑下。 墨北书见鲜血顺着老太太的面颊滑落,焦急道:“你快放手,这点血不够。” 姜缈无语地摸出颗药丸来捏碎,胡乱糊在他伤口上。 目光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就是放血放成干尸也不够。” 这货不是亲的,实锤了! 墨北书不蠢,立刻就反应过来,小声道:“我的血不行,得用你的了,对吗?” “嗯。”姜缈木着脸推开他。 墨北书有些心疼,急忙给她打鸡血,“别难过,你要加多少钱都行。” 姜缈面无表情道:“别以为钱是万能的!” md,钱就是万能的,都能让她放血了! 墨北书识相地闭嘴,默念:她是女孩子,让她。 姜缈把青铜小剑招了回来,在他衣袍上擦干净血渍,顺手插回丸子头上。 取出根针,用手指搓出一簇火焰烧了起来。 墨北书好奇问道:“这是做什么?” 姜缈一边消毒,一边说道:“准备放血。” 墨北书懂了,心中却有着说不出的感觉。 他竟在姜缈身上看到了女孩子独有的娇气? 这让他感觉很新奇,还有种古怪的欣慰之感。 还没等他欣慰完,便听姜缈说道: “主要我三把剑都不干净了,沾了别人的血,很容易交叉感染疾病啊什么的。” 墨北书:“……” 三把剑:“……” 初一暗戳戳地幸灾乐祸:这针还扎过太监,沾了太监的血呢,但它是不会提醒魔星的! 等她扎完再说,美滋滋! 然后就听姜缈说道:“亏得我未雨绸缪,单独留了一包针自用!” 初一惨遭重创! 姜缈烧好针,叹息数声后,战战兢兢地在手指头上比划。 “扎哪根好呢?” “老话讲十指连心,也不知是哪个老人讲的,但书上又都是说取指尖血。” 墨北书想了想,建议道:“你可以试试取手腕上的血。” 姜缈瞪了他一眼,“那不行,那里血管粗,流出来的血也多些,不划算。” 又自个儿说服自个儿,“听了老人言,难受一整年,还是听书上的吧。” 墨北书不想说话了,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你叫我割腕! 最终,姜缈以抽签的方式,选中了扎左手大拇指。 闭着眼把针递给墨北书,“你来扎,我下不去手。” 墨北书接过针来,捉起她的小手,也是半晌下不去手。 这是他第一次仔细看姜缈的手,少女的手握在手中娇娇小小,又软又滑。 十指尖如笋,腕似白莲藕。 一双十指玉纤纤,不是风流物不拈,描写的就是这样的手吧。 喉结滑动了一下,小声道:“别怕,我轻一些。” 随即硬着心肠在她拇指上扎破一个小洞。 也没舍得太用力扎,只用指腹之力迫使鲜血流出来。 好不容易挤出一滴鲜血落在老王妃的下眼睑处,正想问够不够。 便见那滴红艳艳的鲜血宛如一颗有生命的红宝石,凝在那处轻轻颤动,并不曾滑落下来。 这…… 明明都是人血,为何血与血之间的差距这么大? 姜缈睁开眼,急忙喊道:“够了够了!” 一把抽回手放在嘴里吮吸,再晚一秒伤口就愈合了。 望着自己的鲜血嘿嘿一笑,“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墨北书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滴鲜血,一瞬也不敢移开。 半晌后,眼睛抽筋了。 在他伸手揉眼的瞬间,老王妃的下眼睑诡异地起伏起来,就像是有无数小滚珠在做不规则地剧烈运动。 肌肤下仿佛有什么要破皮而出。 但更加诡异的是,姜缈的那滴鲜血始终不凝固,就算着落点凹凸不平也没滑落滚动。 稳如老狗。 “来了来了!” 姜缈眸子晶亮,精神极度亢奋。 “哈哈,我就知道,本大仙的血能勾引世间万物!” 墨北书心道你别说了,搞得我也好想尝尝,试试被你勾引的滋味。 一睁眼,便见到一个黑点突然冲破他祖母的肌肤,瞬间就钻出跟蛆虫一样的全身。 蠕动着迅速往姜缈的鲜血爬去。 “yue……” 墨北书受到的冲击太大,一个忍不住,冲到窗台呕吐起来。 姜缈鄙视道:“呵,男人!” 墨北书再受刺激,强忍着恶心返回。 然后便看见密密麻麻的虫子爬了出来。 “呕……” 算了,他是男人,没必要跟女孩子争个你强我弱。 窗台才是他的战场! 姜缈飞快翻出取针,精准地朝那些黑色小虫子扎去。 一针穿一串,还是活的。 还用脚板踩着节奏唱: “钵钵鸡,啊钵啊钵钵鸡,一元一串的钵钵鸡!” 她在这扎得开心,就有人不开心了。 子蛊要死不活,母蛊也好不了! 姜缈嘿嘿阴笑,“一天烤一串儿,凌迟哪个王八蛋!” 第124章 表白 数百里之外,进入大丰境内后,心情极度愉悦的夷安公主正在与宣远侯谈论景大将军。 她淡淡笑道:“景大将军一直不曾婚配,也不知在等谁?” 宣远侯摇头,“这倒不曾听说,许是大将军心思不在儿女之情上……” 夷安心道蠢货,正要说点什么,突然面色一变。 匆匆起身道:“抱歉,本宫突然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宣远侯恭敬地起身,微微弯腰道:“您请,需要让大夫来瞧瞧吗?” 夷安走得飞快,头也不回地说道:“不用!” 语气冰冷得与平常的温婉平和截然不同。 宣远侯愣在原地,绞尽脑汁地反省自己。 他适才可是说了什么让公主殿下不高兴了? 莫非是说大将军那句? 可跟公主又有什么关系?百思不得其解。 夷安慌忙回到自己房内,打开一个大箱子,又继续打开里面的中号箱子,接着是小箱子,迷你箱子…… 最后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黑黝黝的,看起来像是西周的,不知是何材质铸就的圆形扁罐。 只瞧了一眼,便两眼一花,几欲晕倒。 里面一条成年男子拇指粗长的黑色虫子,正恹恹地口吐白沫,一副要死不活的衰样儿。 夷安美丽的容颜瞬间扭曲起来,手指蜷起爆出一根根青筋。 咬牙切齿道:“哪个挨千刀的,杀了本宫的子蛊!” 她并不知道,此刻那个挨千刀正在考虑把她的子蛊拿来烧烤。 给谁吃暂时没定,但大概率是狗皇帝或者狗国师。 但也不排除其他可能,谁惹她给谁吃。 姜缈也并不关心这蛊是谁给老王妃下的,那是小郡肝的事儿。 她现在只关心该要多少钱合理。 割韭菜也是有技术含量的,必须把控好割多少才能不影响割下一次的度。 吃一顿跟顿顿吃,她还是懂怎么选的。 墨北书刻意不去看那被穿成一串串的恶心玩意儿。 强忍着激动问道:“姜缈,我祖母是不是没事儿了?” 姜缈望着自己的血摸了摸下巴。 “从理论上来讲,虫子应该都钓出来了,但人生处处是惊喜,生活处处有意外,所以我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谁先到来!” 即便没有得到百分之百的保证,墨北书已经很满意了。 他能接受祖母经历生老病死的自然过程,却不能接受祖母被人迫害至死! 他一定要找出暗害祖母的真凶,将之凌迟!!! 一转头,便发现姜缈躲门外去了,遂好奇地走了过去…… 此刻,姜缈正蹲在屋檐下鬼鬼祟祟盘点自己的现金。 发现加起来竟有两7钱巨款。 铜板她还没算! 姜缈双眼发直,被金钱冲击得有种脑溢血的感觉。 “卧槽,卧槽,这换算成rmb,差不多一千万啊!” 姜缈被自己的挣钱能力震撼了。 她被赶出宣远侯府还不到两个月,如果不算他们在双神山那两天,外面世界却已过去的十八天,刚好一个月。 原来姜家才是她发财路上的绊脚石,幸亏石头把她踢开了! 感恩石头! 月入千万是什么概念? 这得点多少个男模才花得完啊? 不敢想,根本不敢想! md,若不是给那两个美丽废物花了2500两,她能多点好几个,不,好几十个男模! 姜缈幻想着自己在白马会所,一堆八块腹肌185小哥哥围着她展示才艺的场景,乐得打滚。 墨北书在一旁看着她一脸痴笑,不停吸溜口水的模样,陷入了沉思。 莫非姜缈有点什么毛病却不自知? 医者不自医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何况严格意义上来说,她还不算是医者。 回头找几个太医问问,这种情况能不能治。 墨北书犹豫再三,都拿不准此刻能不能打扰她,会不会加重病情…… 姜缈自个儿康复了,很突然。 “咳咳。”清了清嗓子准备跟墨北书讨价还价。 “那个,小郡肝啊,你祖母的命在你心中值多少钱啊?” 墨北书一听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笑道:“自然是无价的。” “狡诈!”姜缈板着脸不满地瞪他,“你必须说个数!” 墨北书揉着眉心,隐藏眼中的笑意,无奈道:“不如你自己说个数。” 姜缈之前就已经想好了,现金这方面暂时不考虑了,毕竟大重九兄弟还要给她三万两。 是时候给自己搞点不动产了! 万一含烟阁那些小姐姐真要抽风做生意,不就能租给她们了吗? 还有什么是比睡后收入更美妙的事情? 往后她就躺着,啥也不做都能吃香的喝辣的! 妈耶,她才十四岁就实现了绝大多数人一辈子追求的梦想! 人类高质量女性就是她了! “嚯嚯嚯……” 想着想着,思想又飘了…… 墨北书抿着唇皱眉,小丫头怎么回事?才刚好又开始犯病了? 忍不住小声试探,“哪个……你想好了吗?” “哦,想好了想好了。”姜缈一秒回神,“我要三间铺子,地段要好,采光要足,风水嘛……这个我自己搞就是了。” “好。” 墨北书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 姜缈:??? 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张口结舌。 墨北书不解问道:“怎么啦?有问题吗?” “啊啊啊,你为什么不还价?”姜缈双手抓头,神情崩溃。 有种后悔叫做第一口还价,老板就答应了! 墨北书感觉小丫头病情更严重了,先尝试一下,看用财物能不能压制。 便道:“那就再加一间?” 姜缈一把捂住嘴,热泪盈眶! “你还加?我感觉更亏了……” 墨北书终于get到她发病的点,思索了一下,道: “我京城里有不少铺子,你若是喜欢……” “不,我不喜欢!” 姜缈断然拒绝,义正言辞道:“多了我管不过来,我连星座都信,你以为我能精明到哪里去?” 墨北书目中含笑,“我是想说,那都是留着做聘礼的,你若是喜欢可以考虑考虑。” 姜缈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你认真的?” 墨北书只是目光盈盈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姜缈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脸蛋都红了起来。 墨北书看着她这副娇俏的模样,心跳越来越快,下意识将手藏到身后,紧紧攥起。 就像被姜缈狠狠攥紧的心。 她…其实对他也是有点感觉的……是吧? 却听姜缈说道:“别给我画饼了,最近戒主食。” 说完,一溜烟跑了,连铺子的房契都没拿。 整儿一个落荒而逃。 妈耶,太可怕了,就差一点点就把自个儿给卖了! 又有钱又有颜,还有腹肌的小哥哥谁不爱? 可惜这个不能爱。 傻逼才会相信小说里写的,皇帝会一夫一妻制。 刚跑出郡王府,便见到卓公公撑着伞从马车上下来。 见到她,立刻堆满了笑脸。 “仙、姜小姐,总算找到您了,快随老奴回家。” 姜缈跳上马车,问道:“咋了?狗皇帝驾崩了?” 卓公公吓一大跳,“祖宗,这话可不兴说啊。” “那你这么高兴作甚?”姜缈懒洋洋地趴在马车里的小方几上,伸手去捉小瓷盆里养着的红尾鱼。 “您别急,回家您就知道了。”卓公公言语间颇有几分扬眉吐气的傲娇之意。 谁敢信? 那些嘴臭骨头硬的家伙也有来求他的一天! 第125章 这个世界的人就像是npc,她一靠近就有任务 到了卓公公府上,姜缈见到那日在御前告她状的御史们都在。 全体都有。 奇道:“你们都不上班的吗?” 遂严肃地规劝众人,“你们这样很容易被裁员啊,努力不一定会被看到,但摸鱼会。” 卓公公偷笑,圣上巴不得这些人别在他跟前晃。 今儿个没看见这些扎心玩意儿,圣上心情可好了。 兴高采烈地召集所有娘娘集体冒雨去观看他喂锦鲤。 御史们见到姜缈,竟齐齐起身站了起来。 一个个面上带着客气的笑容,还加了点谦卑。 主打一个先倨后恭。 老御史先说话了,“姜小姐,我等以前误会您招摇撞骗,实在是肤浅,今日特来向您道歉。” 姜缈反应过来了,是她那日给的符起作用了。 “呵呵,不弹劾我啦?” 众人面色尴尬,实在没好意思说,您还没有被弹劾的资格。 姜缈朝老御史问道:“你孙子好了吧?” 老御史忙不迭地点头,一想起自家大孙子那恢复机灵的小眼神,顿时老泪纵横。 激动道:“您是我们老莫家的大恩人啊,我就一个儿子,我儿子也就一个儿子,老夫本以为我老莫家就这样了,往后我们都走了,那孩子还不知多可怜……如今好了,我家孙儿打小就聪明,长大后一定会有大出息!” 说着,朝着姜缈深深一拜。 姜缈认真看着他的面相,沉吟道:“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御史很是爽快,“您但说无妨,能得您提点,是老夫的福气。” “你高兴得太早了,你儿子在外面还有个儿子,应该是养了个外室吧。”姜缈当真但说无妨,没把大家当外人。 话落,所有人都目光古怪地瞧着老御史。 老御史张了张嘴,快六十的人了,神情跟个孩子一样无措。 姜缈诧异地问卓公公,“他喜当爷,高兴傻了?平时也这样吗?” 卓公公一脸幸灾乐祸,“哈哈,哈哈,他高不高兴得永宁侯说了算。” 姜缈一听,便明白这里面有事儿,顿时眼睛晶亮。 下意识去摸瓜子,神神秘秘地递了个眼神过去,“具体说说。” 不消卓公公说,老御史自己说了。 老先生生无可恋地说道:“老夫的儿媳妇正是永宁侯唯一的亲妹子。” “哈哈……”姜缈的笑声戛然而止, 算了,别人的笑话可以笑,永宁侯的不太好笑。 人家可是帮她出过头的。 当即摆正立场,板着脸义正言辞道: “这就是你儿子的不对了,我劝你儿子赶紧自裁谢罪。” 老御史幽怨地看着她。 哪有这样式儿劝的? 众人也只当姜缈胡说,但都担忧地看着老御史。 永宁侯的暴脾气可是出了名的。 当初嫁妹子的时候就放了话,但凡莫家有谁让他妹子受了委屈,就把脖子洗干净等死吧。 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他手底下忠心耿耿的兵蛋子兵痞子不知几何,他什么都不用干,自然有人替他把事儿做了。 还能做得干干净净,跟他沾不上半点关系。 卓公公悄悄把背后这些弯弯绕绕跟姜缈说了。 姜缈痛心疾首地拍着大腿,“莫家公子糊涂啊,明知山有虎,那就不去明知山啊,嘿,他偏去!” 这孩子定是打小就叛逆。 老御史急得满头大汗,朝姜缈祈求道: “姜小姐,您足智多谋,请您帮老朽想想办法,老朽就那一根独苗啊!” 说着说着,就抹起眼泪来。 姜缈沉吟片刻,抬眼看了周围一眼。 “其实,你不用求我,求他们咯,只要他们不说,我是不会说的。” 吃瓜嘛,吃完皮就扔,这是吃瓜群众的自我修养。 闻言,老御史哀莫大于心死。 管住这些人的嘴比管住圣上不选秀还难。 好事人们不爱传,谁家要是倒霉了,传的可开心了,发自肺腑的…… 老御史仰天长叹一声,面色灰败地朝姜缈抱了抱拳,一言不发往外走。 那背影说有多落寞就有多伶仃。 姜缈重重打了自己嘴巴一下。 人家是祸从口出,她是事儿从口出。 突然感觉这个世界的人就像是npc,她一靠近就有任务。 认命地喊了声,“回来,我有一计……”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老御史已经站到了她面前。 姜缈:“……老先生,你行动很敏捷啊……” 老御史谦虚地回道:“老朽没做御史之前,当了几年通讯兵,特长就是腿特长。” “我懂。”姜缈了然地点头。 npc嘛,都有点隐藏技能在身上的。 “姜小姐,敢问您有何良计?” 老御史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眼里的光是他儿子的生命之光。 姜缈诚恳地说道:“我有个馊主意,为了保住你莫家两代血脉,你出面把这事儿给扛了吧!” 众人:“……” 您也知道您出的叫馊主意啊? 有点自知之明,但不多。 老御史眉头深深皱起,脑门凝出个穿堂纹,跟原本的皱纹组成个王字。 老眼中渐渐露出霸气的光芒,猛虎上身! 猛地一拍大腿,“老朽干了!” 随即朝姜缈重重一拜,“姜小姐,大恩不言谢,老朽必有厚报!” 说完就迈着坚定地步伐走了。 这回真走了。 姜缈扫视在场之人,众人急忙摆手,“您放心,我们不会多嘴的。” “哦,我只是想问你们为啥不走?想留下来吃饭吗?表演个才艺吧。” 众人:“……” 吃你家大米真难! 姜缈相信老御史能把事情处理好,根本不关心这些人多不多嘴。 至于永宁侯嘛,吓唬人的话听听就好,认真你就输了。 这世道就这样,他自己都三妻四妾,虽然都没了,但也没资格管妹夫花心。 黄御史上前一步,朝姜缈鞠了一躬。 “姜小姐……” “又被我说中了对吧?”姜缈兴致缺缺,一点惊喜都没有。 黄御史重重点头,义愤填膺道: “亏我还把那小子当做半个儿子看,结果他竟是如此鲜廉寡耻之人,与人不媒而苟,连孩子都有了!” “若非姜小姐提醒,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险些儿把女儿嫁给他!” 姜缈慢条斯理道:“其实你没必要激动,天下乌鸦一般黑,说不定下一个更黑。” 黄御史:“……” 突然就不想谢了。 姜缈越过他看向其他人。 敷衍道:“你们都没啥事儿,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本大仙要梦游了。” 众人闻言,欣喜中带着点失落。 没事儿自然是好事儿,但总觉得该有点啥事儿才踏实。 这种感觉……很难说清楚。 但人家都说没事儿,总不能非要人说有事儿吧? 遂客气了一番,心情复杂地走了。 等人都走光后,卓公公不甘心地问道:“祖宗,他们真的就没点啥事儿吗?” 姜缈眼皮打架,嘟囔道:“法不轻传,道不贱卖,顺其自然,逍遥自在。” 卓公公眯着眼琢磨半晌,悟了! 小祖宗这是嫌他们穷的意思! 一抬眼,便见小丫头脑袋一点一点,睡着了。 急忙叫来个身强力壮的丫鬟,把姜缈背回屋。 亲手给她盖上被子,踮着脚尖走出去,再轻手轻脚关上门。 朝丫鬟悄声吩咐道:“警醒着点,小姐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丫鬟拍着强壮的胸脯保证,“老爷您放心,奴婢眼里有活儿!” “小姐爬墙我递梯,小姐偷懒我放哨,小姐打人我递棒!” 卓公公:“……” 突然感觉往后的日子,很难再正常了…… 第126章 如果世界是个群,我想退了 姜缈是被吵架声闹醒的。 外面一男一女正叫嚣着要弄死对方。 “我们吵架是为了解决问题,可你现在却在想解决我?”这是池戈的声音。 小柿子气急败坏,咆哮道:“你再哔哔一个,信不信小爷一巴掌拍扁你?小爷可是修仙的!” “哎哟,今天的风好大,跟你一样会吹。”一道女声毫不客气地回怼,“你来呀,拍扁我呀,扁了我也能变圆,我还能一屁股坐死你!” 这嗓门听起来月经量就很大。 姜缈揉了揉眼打开门,望着外面两个人,真诚地建议道: “你们为什么要吵架呢……” 话音未落,就被池戈打断。 见到姜缈,小柿子宛如惨遭霸凌的儿童见到家长。 指着那丫鬟控诉,“姜小缈,是她……” 姜缈抬手打断他,“我话还没完,你们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扇对方几巴掌吗?” 池戈气呼呼地撇过头,“小爷不打女人!” 丫鬟呵呵笑,“你是怕打不过我,我知道。” 姜缈诧异地看向她,“姐妹儿,你谁啊?” 长得怪可爱的,胖乎乎白生生的,看着就喜庆。 丫鬟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份,急忙拎着裙子行了个被教养嬷嬷看见会挨板子的、极其不标准的礼。 “奴婢灯草,以后奴婢就是小姐您的狗腿子了!” 说着,灯草骄傲地挺起胸脯,举着胳膊展示她那强壮的身躯,并自信道: “奴婢力气特别大,往后小姐出门奴婢就背着您,保管比那马车还稳!” “……” 姜缈瞄着灯草那比她脸还大的胸脯,半晌噎出一句,“甚好。” 听说跟月经准的小伙伴儿在一起,能调月经。 池戈暂时放过了灯草,跺着脚对姜缈说道: “姜小缈,我被你害死了!” 灯草眨巴着湿漉漉的圆眼,这货撒谎,明明还有气儿! 但嬷嬷教过她,主子说话和有人跟主子说话的时候,不能插嘴。 姜缈瞅了池戈一眼,“大清早的别瞎说,人鬼差还没上班,让不让人休息了?” 路过的敬业鬼差听到这话,急忙赶过来为自己争表现。 “姜大人,小的在加班呢,这个要带走吗?” 姜缈:“……有你啥事儿?滚。” “好嘞。”敬业鬼麻溜滚了。 灯草见小柿子吃瘪,满足了,乐呵呵地道:“小姐,奴婢给您打水来洗漱。” 姜缈蹲在屋檐下望天,嘀咕道:“今天的雨像祺贵人跑出来怒骂甄嬛然后被打死一样大。” 城隍咋还不回来? 再下两天,老百姓就该改善伙食了。 不仅可以吃土,还能喝上水啦…… 池戈没听清楚她在嘀咕啥,“哪个贵人被打死了?我昨儿进宫没听人说呢?” 姜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你来干嘛?” 池戈这才想起自己来找她的目的。 情绪一秒激动。 指着姜缈控诉道:“姜小缈,我早就说过你的话跟老太婆的牙一样,没一颗真的!” 姜缈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我不信,除非你找个老太婆来给我看。” 池戈抓狂道:“我娘根本没有举报谢国公,我去找大舅,大舅问我什么事儿,我就说了,然后我大舅就知道了。” “哦哦哦!!!”姜缈伸手对他指指点点,目光鄙夷,“你出卖兄弟!” 池戈怒道:“明明是你让我去找大舅的,我说不急,你非要我去,还说早点办了踏实!” 姜缈手一摊,无辜道:“对啊,这不就踏实了吗?” 起身拍了拍小柿子的肩头,语重心长道:“迟早要爆雷的事儿,爆了才踏实,对吧!你说对!” 池戈瞠目结舌。 好像……是这个道理哈。 他去找大舅的时候,正巧见到金吾卫头头儿从御书房出来。 他大舅正在生气,但他不知道他大舅为啥生气,等说了谢家的事儿,他大舅更加生气了。 然后把他揍了一顿,问他为啥不早说。 原来金吾卫一直还在暗中调查当年那桩案子,已经查到谢国公这条线上。 皇帝怪池戈的点是,他若早说一会儿,就能让金吾卫头头连着这件事一起查了。 免得回头皇帝又要给金吾卫转述一道。 所以,他举报谢家遗弃莺歌、陷害莺歌、甚至用邪术借莺歌之运这件事不算落井下石。 更像是锦上添花。 思及此,小柿子迟迟疑疑道:“对……” 姜缈问道:“你娘为啥没去检举揭发谢家?” 提起这茬,池戈就生气。 “我娘跟我爹私会去了,结果听说我先举报了谢家,说我抢了她的功劳,打了我一顿!” “小爷决定了,小爷要离家出走!” 姜缈一听,这还得了! 急忙劝道:“不行不行,你娘又怀上了,你千万不能挪坑儿,否则财产都是你弟弟的了!” 池戈气鼓鼓地梗着脖子。 “身外之物而已,小爷不在乎!” 姜缈怒了,一脚踹向小柿子的屁股蛋。 “我特么在乎,你说了要让我继承你家产的!!!” “啊!” 池戈发出一声惨叫,捂着屁股就跑,“我回家,我回家,别打我。” “回来!” 姜缈想起事情还没问完,“你大舅同意赦免无期了吗?” 池戈猛地一拍脑门儿,“哎哟,我忘说了!” 呵呵。 姜缈给气笑了,咬牙切齿道:“初一,给我戳死这倒霉孩子!” 初一:老子聋了。 它若真干了,立刻就要给倒霉孩子殉葬! 玩儿呢?! 池戈脚底抹油,仅有那丁点灵力都用来逃命了。 姜缈垮起个批脸。 哪个棒槌发明的早上好?到底是谁在好? 反正她是好不了。 生活枯燥乏味,早起谋杀人类! 算了,睡个回笼觉修身养性。 刚躺下,灯草端着一大盆水,咋咋呼呼地喊道: “小姐,热水来了。” 姜缈生无可恋地睁开眼,便看到自家狗腿子左脚踢在门槛上…… 手中的铜盆脱手,冒着热乎气朝她飞来。 一个鹞子翻身跳下床,矫捷地躲开袭击。 铜盆落在床上,发出一声闷响后,反扣在铺上。 “……” 姜缈眨着眼问灯草,“咱家流行睡水床吗?” …… 高空之上,城隍身边立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已经看了姜缈好一会儿。 侧目看向城隍,“她变乖了。” 城隍:??? 大惊失色,“什么?姜大人现在这样竟已经算是乖巧?” 城隍忿忿不平,“小神已经人仰马翻了……” 男子淡淡瞥了他一眼,“这就不行了?活该你升不了职。” 城隍泪流满面。 如果世界是个群,我想退了。 男子的身影逐渐消失,声音萦绕在城隍耳边。 “让她带着诚意来见本王!” 第127章 没什么特色,但特色 城隍呵呵。 龙王大人想得还挺美的。 姜大人诚意没有,成套的套路倒是管够。 不过想到传闻说姜大人数次在龙王大人手下吃瘪,又感觉姜大人要栽。 心疼自家老大一秒。 姜缈得知龙王到来,丧尸般的心情立刻云开雾散。 激动地问道:“这龙啥色的?” “我听说龙有好多种肤色,颜色决定了它们的地位。” 城隍如实回答:“小神也不知道。” “嗯?你不是认识他吗?”姜缈不信。 “主要是他每次都穿着衣裳,小神也不能扒了龙王大人的衣裳看啊。”城隍心累得很。 龙族出来见人的时候都是化身为人的,只有打架打上头了才变回原形。 但他没见过龙打架。 没资格。 姜缈闻言,眼珠子咕噜噜乱转。 转得城隍心慌。 姜大人又没憋好屁了。 姜缈以为龙王会在城隍庙等她,结果人家在城外拥有一座山庄。 山庄依山傍水,坐落在一处斜伸出来的山崖上,背后一条瀑布宛若银色匹练从天而落。 姜缈被这美景震撼住了。 立在山脚下摇头晃脑,当场赋诗一首,“飞流直下三千尺,咦?是银河落九天!” 城隍挠了挠脑袋,姜大人这片文化沙漠也长绿洲了? 但好像长歪了。 蜿蜒的山道下,有个精神矍铄的老者穿着标准的管事服饰等在那里。 见到两人,摆出专业笑容不卑不亢道: “二位贵客请随我来,我家主人已经备好茶水,等候二位多时了。” 姜缈疑惑地看向城隍。 “你确定那是条龙?” 城隍尴尬地点头,哪有当着人家下人这样说人主子的? 不过想想姜大人的真实身份,也就原谅她了,她学做人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你确定他是新来的?”姜缈仰头望着半隐在山间的山庄,百般不解。 “这排面……啧啧,看起来像盘踞这里多年的精怪。” 管事装聋作哑,只引路,不搭话。 突出一个专业。 行走在蜿蜒山道上,一侧头便能看见雾气缭绕、宛如水墨画般的远山淡影。 嘈杂的雨声和瀑布声,在一刻也变得悦耳起来,令人心旷神怡。 三人拾级而上,很快便进入一座古朴的山庄。 山庄内部幽静而典雅。 青石小径环绕着错落有致、雕梁画栋的院中建筑。 一看就很有钱。 如丝细雨轻轻洒落,为这古朴的山庄再披上一层朦胧的轻纱。 让姜缈特别想撕开这层轻纱,看看这条龙是个啥色。 没错,她看出来了。 这座山庄就是法术变出来的。 说不定她现在就踩在这条龙的屁股上。 这要是崩个屁出来,还不知是几级地震。 管事带着二人穿过庭院,来到一个圆形拱门外,凉亭就坐落在后面的绝壁之上。 抬手做出邀请的姿势,“二位请自行进入,我家主人就在凉亭之中。” 姜缈转头,看见古色古香的凉亭之中,摆放着一张石桌和几只石凳。 石桌上摆着一壶清茶,茶香与雨气交织在一起,在空气中静静弥漫。 无端让人心生向往。 而凉亭中的人,更是这幅画中的点睛之笔。 白衣胜雪,墨发如瀑,俊美容颜间的精致眉目尽显冷清和傲气,仿佛这世间万物在他眼里都不过是浮尘一般。 “斯哈斯哈。”姜缈当即发出最直接的赞誉声。 身子一晃便钻进凉亭,毫不见外地坐在男子对面。 雨滴打在亭檐上,顺着檐角滴落,形成一道道细密的水帘,将凉亭与外界隔绝开来。 也把城隍隔绝在外。 城隍:“……”何必这么见外? 还是管事有素质,主动邀请城隍去帮他砍柴。 城隍幽怨地瞅了老管事一眼,“说好的二位贵客呢?” 老管事沉吟片刻,“抱歉,初来人界,还没能掌握客套话的精髓。” 他一只鳌能学到八分像人,已经远超同类几百步了。 城隍更心塞了:你还是别抱歉了…… 姜缈坐在清凉如玉的石凳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美男子。 男子脸颊抽搐。 是乖巧了些,至少不对他上手了。 “你……” “你真是条龙?” 男子刚出声,姜缈也说话了。 他沉默了一瞬,“本王也不可能是两条龙。” 姜缈:“6。” 遂说道:“本大仙欲与龙王做笔交易,但在这之前,你必须证明你就是龙王。 “如何证明?” “脱了衣裳给我检查一下。”姜缈目光晶亮。 男子手指下意识一收,上好的白玉杯粉身碎骨。 他错了。 这丫头变本加厉了! 以前还只是对他的脸上手,现在都想染指他的身体了! 她这些年在凡界,到底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鬼玩意儿? 姜缈见他反应这么大,还久久不做回应,大抵是想歪了。 心道你一条龙,思想还怪复杂的。 便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放心,在本大仙眼中只有道友,不分男女,如果你是条龙,我更不会对你有想法的。” “毕竟物种不同不能相交。” 男子敛下眼眸,连睫毛都在鄙视姜缈。 臭丫头没什么特色,但特色。 “白玉京。”他轻轻开了口,低了两个度的嗓音磁性清润,如空谷幽涧。 “嗯?”姜缈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对方在做自我介绍。 疑惑道:“你姓白?龙族不都该姓敖吗?” 白玉京轻飘飘地睨了她一眼,“凡人无知,乱传罢了。” 提起名字,就想到姜缈名字的来由。 他至今还记得小丫头将他拦下,得意非凡地告诉他从今日起,她就叫姜缈了。 他问她为何,她背着小手扬起小脸,脆生生地念道:“因为……芙蓉缥缈白玉京啊!” 也不知在哪儿捡了半句诗词在他跟前嘚瑟。 他只觉万幸,她没选芙蓉。 而他这分明是云淡风轻的眼神,竟让姜缈看出那眼尾旖旎的光彩,判断对方在勾引她这雄鹰般的女人。 哼,轻浮! 姜缈翘起二郎腿,“但我还是不信你是龙,除非你给我看。” 白玉京微微凝思,缓缓抬起手来,轻轻说了声,“停。” 霎时,不知不觉间又倾盆而下的大雨,竟生生停了。 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落。” 白玉京的手指一收,大雨复又倾盆。 “信了吗?” “嗯?”姜缈注意力一直那只修长如玉的手上,茫然的目光移动到他脸上。 “……”白玉京抿了抿唇,“所以你刚才没见到本王控雨?” 姜缈秀气的眉头一皱,猛地一拍石桌。 “你这龙也是,你要演示先宣传一下啊,我以为你在表演手指舞,再来一次!” 白玉京吸了口气,再次让雨停下。 姜缈小嘴张成个o型,将脑袋伸出凉亭望天。 “我去,真停了!你快让雨下,我检查下是不是巧合。” “落。” 随着白玉京清冷的声音,一盆大雨精准地淋在姜缈脑袋上。 砸得她脸痛。 雄鹰般的女人不怕痛,抹了把脸,“再来!” “停、落,停、落落落……”白玉京说话的节奏越来越快。 姜缈被一盆盆大雨砸得晕头转向,忙不迭地大喊,“停停停!” 白玉京淡粉的唇瓣终于勾出了一个弧度,还是这么蠢。 高抬贵手将她拉进了凉亭。 挥袖在她头上一抹,淡淡的清香一闪而逝,姜缈便他被手动烘干。 姜缈直勾勾地望着他,瞳仁里都是白玉京那禁欲得让人想摧毁的神颜。 “我信了,我决定跟你做交易!” 白玉京缓缓抄起双臂,黝黑的眼眸宛若深海,凝视着姜缈。 不紧不慢道:“先说说,你拿什么跟本王做交易?” 第128章 只要我没用,就没人能利用我 姜缈二话不说,取出从老王妃那里讹来的帝王绿手镯,摆在白玉京面前。 “特别值钱,把我卖了都买不起,我费老鼻子劲儿才搞到手的。” 她真的是下了血本了,诚意感天动地。 白玉京瞄了手镯一眼,这种凡物在他眼中一文不值。 淡淡启唇:“没兴趣。” 姜缈皱起小眉头。 “你们龙不是就喜欢这些珠光宝气的东西吗?做龙不要太另类!” 白玉京不搭理她,专注地给自己换了个茶杯,浅浅品茗。 就喜欢看这丫头吃瘪。 姜缈见打动不了他,想了想,“我给你算命吧,一般人我都不给算的。” “不需要。” “风水,我给你家看看风水!” “不需要。” “成家没有?给你介绍个老婆。” “不需要。” 姜缈大惊。 “你竟然没有这方面的需要?” 白玉京捏了捏手指,好想把这丫头嘴缝上,用最粗的针! 然后,便见姜缈飞快从她那破破烂烂的包包里,摸出一个布包来摆在石桌上。 一打开,上面插满了密密麻麻、手指长的银针,跟普通银针比起来,确实够粗。 属于心想半成了。 姜缈激动道:“我算是知道怎么帮你了,我跟你说,你这是病,得治,知道吗?” “我这方面有经验,客栈掌柜就是我给他治好的,他媳妇儿都怀上了。” 鉴于对方是条龙,姜缈觉得给他扎针比较有仪式感。 虽说是第一次给龙治病,但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 如果不成功,那就是失败了。 失败是成功之母,成功六亲不认她也没办法。 说着,取出一根针站起朝白玉京靠近过来。 白玉京立刻抬起手臂将她拒之三步之外。 几乎是咬着后牙槽道:“本王不需要!” 姜缈龇着门牙质问。 “这也不要那也不要,天上的月亮你要不要?” “不要!”白玉京主打一个无欲无求。 姜缈怒,(╯‵□′)╯︵┻━┻掀桌! 没掀动。 诧异地弯腰去看石桌,好奇问道:“你这桌子怎么修的,居然能抗拒本大仙的暴力!” 看了半天没看出端倪,又想起来自己在生气。 便站直身体望着他气鼓鼓道:“这不也不干那也不干,那你来干嘛?” 感觉就像是无意中看见个旅行团,被低廉的价格吸引,随便来观光一下。 但坚决不购物! 白玉京微不可察地叹气,揉了下额角。 不准备再跟她胡扯浪费时间。 主动提出条件,“你答应我一件事,本王就与你交易。” 姜缈立刻收回刚才的想法,这货是有备而来! 需得小心应对! 遂小心而谨慎地问道: “什么事儿?” 白玉京把玩着手中茶杯,看着杯子里浮浮沉沉的嫩芽,眼皮也未抬起。 “暂时没想好。” 那你说个锤子! 姜缈觉得人心难测,龙心更不好测,毕竟她都不知道龙心长哪个部位。 不能答应他这种无理要求。 “那不行,你得先说,万一你让我跟你谈恋爱怎么办?” “想得美。”白玉京凉凉瞥了她一眼,“不违背良心,不伤害你自己,不伤天害理,也无需你花钱的事,同意吗?” “啊这……” 姜缈把这几个条件仔细想了半天,感觉应该没什么坑。 遂愉快地答应了。 还嘚瑟了一句,“只要我没用,就没人能利用我!” 白玉京瞅了她一眼,“把你的针收起来。”不然他想抢过来缝她的嘴。 姜缈一边收针还一边好心地劝说,“真不治吗?” “你不要不好意思,我现在是大夫,在大夫眼中患者只是一坨有生命的肉,不会想那些有的没的。” “治治呗,你好她也好,往后你会感谢我的。” 白玉京把茶杯放下,清冷的目光在她翻个不停的小嘴上扫了一眼。 “再说一个字,交易取消。” “好的。”姜缈给嘴巴拉上拉链。 白玉京示意她坐好,才道: “你现在可以说了,你想本王做什么?” “简单,就像你刚才那样,但是换我来发号施令,我说停,你就让雨停,我说落,你就下雨。” 姜缈早就想好了,等国师祈祷雨停的时候,她偏不让雨停,破了他的神话。 打肿狗皇帝的脸。 然后再合理地让雨停下,杜绝洪灾。 只要不出意外,那就没有意外。 “胡闹!”白玉京严厉地看了她一眼。 这种场景是能让凡人看到的吗? 姜缈理直气壮地反瞪回去。 “你没胡闹吗?你知道你这样让雨下个不停,会害死多少人吗?” “现在还只是影响了人们的生活生产,随后就是庄稼大片大片淹死、山洪暴发、洪水肆虐,浮尸遍野!” “你想想你的罪过有多大?我这是在救你,不要不知好歹!” 白玉京很是意外地看着她。 原来她只是想让雨停。 不错,有进步,终于长出怜悯之心了。 组织了一下语言,侧面引导道:“所谓天灾,也只是天道的一种反馈,就如同凡间帝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但究其根源,还在于人。” “世界由地、水、火、风、空、识六大元素组成,在大多数情况下,它们之间都水乳交融,可是当六种元素一旦出现失衡,彼此就会重新组合。” “而令这些元素失衡的根源便是人类无止境地朝大自然索取,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姜缈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白玉京看她这认真的小模样颇感欣慰。 果然远离那三个废物后,小丫头渐渐走上正轨,不枉他煞费苦心引导一场。 欣慰了没一分钟,便见小丫头倏地站起身,激动地喊道: “我反对!” 白玉京一怔,接着严肃道:“这就是事实,你反对无用!” 是他高估她了! 姜缈还想据理力争,若说科技发达了,人们滥用资源无尽索取导致天灾她没话说。 可现在还很原生态啊,人们对大自然的破坏极其有限,也就是砍砍树而已。 这货还甩锅人类,奸诈! 必须揭穿他! 白玉京一句话便让她哑火。 “多说无益,再答应本王一件事,本王就让雨停,否则交易取消。” 姜缈狠狠瞪了他一眼,撂下句狠话找面子。 “正义虽迟但到,总有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风水轮流转!” 随后无缝衔接,卑微地问道:“啥事儿您说。” 白玉京淡淡道:“闭嘴。” 姜缈:??? 白玉京闲适地站起身来,“就这件事,你可以走了。” “嘿,我还没说具体如何操作,你该如何配合我……” 姜缈话音未落,眼前的男子已经消失不见。 姜缈跳着脚叫骂,“你礼貌吗?” 下一瞬,整座山庄也消失无踪,留下远处与她两两相望的城隍。 一对目瞪口呆落汤鸡,都没来得及施法避雨。 第129章 很喜欢早起,有种棺材板被掀飞的感觉 姜缈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低头四下乱看。 城隍走过来,好奇道:“大人,您在找什么?” 姜缈气愤道:“那龙太小气了,刚才他捏碎的杯子,连渣都给带走了!” 碎片也是玉,能做成小玉件卖钱呢。 城隍也不好说什么,就觉得人抠到这个程度也是蛮不容易的。 二人回城后正准备分道扬镳。 见到不远处有人在雨中狂奔。 边跑边喊:“好消息,好消息,国师大人要开坛做法祈求雨停了!” “真的吗?太好了,国师大人千岁千千岁!” “我就知道,只要国师大人出马,咱大丰就不会有天灾!” 百姓们听见这个消息,都感恩戴德地冒着大雨朝着国师府的方向跪拜。 拜自家祖宗时还得选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争取不淋雨呢! 姜缈酸溜溜地翻了个白眼,“呵,肤浅!” 城隍赶紧赔笑,“凡人无知,大人您不必与之计较。” 姜缈剔了他一眼,“呵,浅薄!本大仙是那样小气的人吗?” 城隍:“……” 这破城隍干得一天天诚惶诚恐滴,不当也罢! 姜缈想了想,为了更好的为人民服务,需要趁打脸国师的机会推出一个代言人来。 于是又去找到长松子,两人密谋一刻钟,便达成了双边有利不利多边协定。 到了傍晚,官方就发布公告了。 称国师大人于次日卯时开坛做法,届时全城禁烟禁火禁荤腥,百姓们需得朝天坛方向准时跪拜,向天表达敬意。 灯草圆溜溜的眼睛里都是问号,歪着脑袋问姜缈。 “小姐,您说吃鸡蛋算是荤腥吗?” “有次奴婢去问真觉寺的师父,一个老师父说是,另一个小师父说不是,然后小师父就被老师父揍了,结果奴婢还是不知道鸡蛋算不算荤腥。” 姜缈正啃着鸡腿,抽空回道: “荤不荤我不知道,生吃倒是蛮腥的,我不喜欢。” “那小姐您明早还吃鸡蛋吗?”灯草谨记老爷的吩咐,要注重小姐的一日三餐,务必把小姐养得白白胖胖的。 姜缈颇为诧异,“官府说了禁制烟火,我不吃生食不吃剩菜,你敢生火?” 灯草不屑地撇嘴。 “奴婢才不信呢,哦,生火煮饭老天爷就要降罪了?那这老天爷也不配奴婢敬他!” 闻言,姜缈冲她竖起大拇指,这觉悟对她胃口。 “有前途,我就喜欢你这种体重一百九,反骨两百斤的崽,修仙吗?” “嗯?” 灯草脑筋跟不上她的节奏。 姜缈难得展示耐心,“我问你想修仙吗?长生不老永远不死那种。” “不要,奴婢才不想永远不死呢,想想还要做那么多久奴婢,就好绝望。” 灯草生怕自家小姐拉她修仙,急忙找了个借口溜了。 姜缈:“……”说好的狗腿子呢? 灯草的嘴,骗人的鬼! 次日还不到卯时,姜缈就被灯草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姜缈有种棺材板被掀飞的愤怒。 垮起张批脸赞美国师,“果然是千岁,跟人沾边的事他是样样不做!” md,做个戏而已,下午做犯法吗? 非得天不亮就开演! 骂归骂,还是手脚麻利地把自己收拾好,心满意足地吃了丰盛的早餐朝天坛出发了! 天坛与皇宫同建在京城的中轴线上,一南一北,遥遥相对。 今日国师开坛做法,皇帝恩准百姓观看。 是以还未到卯时,天坛周围已经被人群围得密不透风。 但透雨。 各种颜色的油纸伞延绵不绝,煞是壮观。 姜缈也装模作样,打起把伞慢悠悠地朝天坛走去。 今日出门看了黄历,黄历说宜扮猪吃虎。 一辆马车从她身旁疾驰而过,冷不丁溅她一身水。 姜缈一脚踹在那车轱辘上,“赶着去投胎呢?” 车夫赶紧勒马,马车惯性滑出老远才停下。 马车里的人问道:“何人叫骂?” 车夫小心翼翼回道:“回郡主,好像是姜缈……” 马车的帘子猛地掀开,露出张小小的瓜子脸,目带轻蔑之色朝姜缈看了过来。 乌漆嘛黑的只看见一道人影。 但不影响郡主奚落姜缈。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京城第一丧家之犬!” 姜缈眯了眯眼,这货面生,但看起来很好揍。 反击道:“谁家的狗没套好,天不亮就出来狂吠!” “住嘴,竟敢辱骂郡主,该当何罪?”马车上跳下一个丫鬟,指着姜缈怒斥。 哟,还是个郡主,惹不起惹不起。 “好的。”姜缈笑眯眯地走过去,缓缓抬起脚。 丫鬟下意识退后一步,“你想做什么?” 姜缈以实际行动回答她,一脚踹在马车上。 下一瞬,翻倒的马车里传来郡主的尖叫,“啊!拿下她,本郡主要她的命!” 车夫犹豫了一秒,抄着马鞭朝姜缈挥来,但做好了被姜缈揍的准备。 “住手!” 突然,后面传来一道严厉的声音。 车夫那声“好嘞”差点脱口而出,赶紧收手。 天菩萨,他化险为夷了! 太子匆匆跳下马车,疾步跑过来把姜缈护在身后。 看了眼翻倒的马车,俊挺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墨容玥,你又欺负人了?” 姜缈一听,乐了。 合着是个惯犯? 那丫鬟一改之前的嚣张气势,怯生生地朝太子行礼,回道: “殿下息怒,这回真不是郡主欺负人,是她先骂郡主的。” 太子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朝马车里的人说道: “出来,给姜缈道歉!” 姜缈冲太子挤眉弄眼,小牌坊仗义! 墨容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太子哥哥,您看不见我的马车都被她推翻了吗?” 太子淡淡道:“本宫没看见!” 墨容玥把马车蹬得嘭嘭乱响撒泼。 “到底谁才是您妹妹,您怎么帮着她一个外人?我不服,有本事让她跟我到大伯面前评理!” 太子冷哼一声,“不出来是吧,那就别出来了!” 说完,一挥手,“守着她,没本宫命令不许她出来!” 话落,周围凭空冒出几个黑影,带着肃杀之气沉默地将马车围了起来。 车夫和丫鬟被这浓郁的杀气吓得瑟瑟发抖,屁都不敢放。 墨容玥尖叫道:“太子哥哥,放我出来,我赶回来就是要看国师做法的!” 太子充耳不闻,拉着姜缈回到自己马车上。 沉声道:“你怎么招惹到她了?” 听起来好像这个“她”很不好搞的样子。 姜缈好奇道:“这是哪个郡主?我以前没见过。” 太子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我皇叔的掌上明珠,才从颍川回来,被她外祖家娇惯得不成样了。” 姜缈懂了。 太子所说的皇叔是与皇帝、长公主一母同胞的弟弟,本朝唯一一个亲王,安亲王。 亲王属于爵位制度中王爵的第一等,地位仅次于皇帝。 难怪这郡主如此嚣张。 不过问题不大,在她姜大仙眼中众生平等,万物皆可揍。 太子知道姜缈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提醒道: “你最好跟她搞好关系。” 姜缈顿时挺起胸脯,铿锵喊道:“我是光荣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无惧一切反革命!” 太子自动忽略她的疯言疯语,侧目看着她,神色认真地缓缓道: “她有钱,且不怎么聪明。” 第130章 现场表演一个天打雷劈,为大家伙儿助兴 姜缈一拍大腿,立刻改口,“那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妹啊,我必须惯着她!” 太子忍俊不禁,“倒也不必惯着她,你若能让她改邪归正,我皇叔必定对你感激不尽。” 姜缈拍着胸脯保证,“帮助熊孩子树立正确的三观,是我的责任,想必你皇叔也不是小气之人吧?” 闻言,太子沉默了一秒。 “实不相瞒,由于我皇叔常常自掏腰包支持父皇的各种政策,也不是很有钱。” 太子挺心疼自家皇叔,给姜缈指出正路。 “墨容玥有钱,是因为她外祖家富裕,你薅她就是了。” “哦,她外祖是哪家?”姜缈相信知己知彼,百骗百胜,应该探清对方家底。 “颍川陈家。” 姜缈眼睛瞪成了铜铃,这不就是小柿子打算娶人家大小姐的那个陈家吗? 发了! 立刻对着太子埋怨道:“我姐妹想去看国师做法,你怎么能搞破坏呢?她又不是想要天上的星星。” “乖,赶紧把我姐妹放了。” 太子:“……” 他到底是低估了姜缈的无耻。 幸亏他比她更无耻。 暗戳戳地乐了一下,说道: “那日你们在聚鲜阁消费了四百六十二两,吃饭的时候不叫我,付钱找我,对我心灵造成不小的创伤,于是我让他们送了同等的菜式来府上,账单挂你头上了。” 姜缈愣了一下,“啥意思?” 太子解释道:“意思是一共九百二十两,都挂你头上了,掌柜还说给个整数就行,我严厉地批评了他,你又不差这点,这不是打你脸吗?” 姜缈:“…… 你努力模仿我,是想成为我的低配版吗?” 小牌坊模仿能力很强啊! 但没关系,他没她好看。 太子隐隐得意,“自从没了素质后,整个人开心多了。” 姜缈指着他,鄙视道:“你飘了!” 太子云淡风轻地回道:“你也可以飘啊。” 姜缈咬牙切齿,“我特么飘起来是沙尘暴!” 太子为阻止沙尘暴肆虐,急忙让人去通知暗卫把墨容玥放了。 马车渐渐行到天坛之外的围栏处,从这里开始就禁止人们靠近了。 但古今中外任何时代,只要有阶级就有特权。 太子的马车只在这里稍作停留,侍卫便恭敬地放行了。 姜缈推开车门跳了下来,朝太子潇洒地一挥手:“回见。” 太子诧异问道:“你不去看?” 姜缈歪嘴一笑,“莫急,天空一声巨响,本大仙闪亮登场。” 太子嘴角抽搐。 姜缈莫不是打算现场表演一个天打雷劈,为大家伙儿助兴? 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儿。 跟在后面的墨容玥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正巧见到姜缈跳下马车。 心情顿时饱受安慰。 扬起下巴轻蔑道:“我当太子哥哥多看重她呢,结果还不是被赶下马车了!” 丫鬟赶忙捧哏,“那可不,姜缈一介贱民怎配近距离观看国师做法,这可是皇室贵族才有的殊荣!” 墨容玥满意地笑了起来,“关键时候太子哥哥还是拎得清的,我知道他其实是一番苦心,不喜欢我刁蛮跋扈罢了,刚刚才故意帮姜缈的。” “但本郡主绝对要让姜缈明白一件事,本郡主可不是宣远侯家那个废物,被她打了还只能等待官府裁决!” “本郡主要让她牢牢记住,这天下姓墨不姓姜!” 车夫在外听到这话,默默为自家郡主点了根蜡。 您有这样的想法,离被姜缈打也不远了。 车夫甚至有种不成熟的直觉,总觉得只要姜缈愿意,这天下也不是不能姓姜。 …… 远处,沉厚悠扬的钟声在湿润的空气中回荡。 钟声落定五下,穿透嘈杂人声,宣告着卯时整的到来。 百姓们纷纷收起雨伞,虔诚而肃穆地朝着天坛方向跪拜。 这肃静而庄重的氛围中,姜缈鹤立鸡群。 她的目光越过一片片低垂的头顶,穿越迷蒙的雨雾,最终定格在了一个同样鹤立鸡群的身影上——白玉京。 白玉京站在人群的另一端,整个人与雨雾融为一体,虚幻而缥缈。 两人遥遥相望,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在这一刻,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在这雨雾之中,静静地凝望着对方。 姜缈打破沉默,“你来了。” 白玉京道:“我来了。” 姜缈道:“我知道你会来的!” 白玉京道:“我当然会来,你当然知道。”否则当初我怎么会放你走? 姜缈嫌两人隔得太远,说话费事儿。 朝他走了过去,踩着人们的背脊。 被踩之人只觉得背脊一沉,却看不到姜缈的人。 白玉京:“……” 突然想起姜缈下凡后,他与天尊的对话。 天尊眉头紧锁,“总觉得这丫头下去会搅风搅雨。” 他答:“无妨,我控风控雨。” 天尊又道:“还是该把她法力都封了。” 他道:“无妨,她天性善良,不会用法术作恶。” 天尊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就惯着她吧!” 他道:“彼此彼此。” 天尊“呵”了一声,“我当她是闺女,惯着是应该的,你呢?” 他没回答。 他当她是什么? 鬼知道。 “小龙人儿,发什么呆?”姜缈打断了他的思绪。 下巴朝天坛扬了扬,晶亮的眼里都是狡黠之色。 “别走神,喜剧马上开演,嘿嘿。” 白玉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只见天坛正中摆起了祭台,祭台上摆满了瓜果鲜花。 数名赤裸上身的壮汉手握鼓槌,时不时敲在牛皮大鼓之上,气势恢弘。 周围站着以大丰皇帝为首的天潢贵胄们。 大丰朝国师朝着东方遥遥一拜,冷不丁大喝一声。 “呔!” “天生五谷,以养人民。 今天雨不止,用伤五谷。 如何如何,灵而不幸。 杀牲以赛神灵,雨则不止。 鸣鼓攻之,朱绿绳萦而胁之。”注1 其声恢弘肃穆,令得所有人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生怕自己的呼吸会打扰国师大人沟通天地。 白玉京眼角抽搐,这凡人也是个奇葩,竟敢威胁神明…… 旁边有龙套躬身上前,双手捧起香烛递给国师。 国师口中念着咒语,脚踏七星,步走天罡,举着香烛来回挥舞三圈。 其姿势比古代巫祝尚且专业三分。 猛地一个神龙摆尾,跪于祭台之前,高声喝道:“燃!” 众人都不是第一次见他做法,眼中俱都露出激动而期待的目光。 按以往的经验,那儿臂粗的香烛会随着国师的声音而燃。 这就是国师的神迹之一! 几秒之后,众人有点懵逼。 无事发生! 那香烛跟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动静。 国师心头一抖,这不合理,昨夜他还亲自检查过这批香烛,就怕关键时刻掉链子。 这还真给掉了! 正在想挽救之法,旁边龙套机灵,赶紧递上尖刀。 朗声道:“国师大人,此次雨势凶猛百年难遇,应是老天降怒,需得先以三牲祭天,先平息老天之怒。” 众人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对,这次大雨非同寻常,出点意外也不意外。 国师投以龙套一个赞赏的眼神,立刻接下这个梯子。 大喊一声,“抬三牲!” 姜缈嘿嘿一笑,用手肘碰了碰白玉京。 “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注1杀牲以赛神灵,雨则不止。鸣鼓攻之,朱绿绳萦而胁之。 意思是:现在宰杀性畜以报神福,希望天怜止雨。如果雨继续下个不停那么我们将继续击鼓偃之,用红绿绳缠绕成绳索,威胁雨神赶快止雨。 第131章 走姜缈的路让姜缈无路可走! 白玉京无缝连接回道:“本王赌三牲不死。” 姜缈:“……” md,你好会。 走姜缈的路让姜缈无路可走! 生气,不赌了! 须臾,孔武有力的侍从抬上活牛、活羊、活猪。 三牲许是感觉到死亡的气息,发出惨烈的嘶鸣声。 却让就近观礼之人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祭天三牲的鲜血最为吉祥,以往谁要是身上溅到一滴,这一生都好运不断。 据说当今圣上就是那一年祭祀法会上,唯一溅到鲜血之人,从此才被先帝所关注。 长公主暗戳戳地拉了池戈一把,悄悄退后。 这血谁爱接谁接,反正他家不接,恶心死了。 太子垂着眼眸默默祈祷,不要溅到本宫身上,把好运都给父皇吧,求求了。 墨容玥悄悄补上长公主的位置,挨着她爹暗戳戳地靠近皇帝。 祈求上天把好运降临在她身上。 国师念了段无人听清的咒语,猛地将手中尖刀扎向牛脖子。 墨容玥眼睛一眨不眨,时刻准备着与鲜血双向奔赴。 那头牛也吓着了,“哞哞哞”乱叫着挣扎。 然后,所有的人就看见那尖刀被牛皮挡住了,别说扎个洞了,连皮都没划伤。 国师微微一怔,深吸口气,运起全身力气狠狠再扎一刀、两刀、三刀…… “哞……”牛牛松了口气,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神经啊,戳来戳去很痒的好吗! 天坛上的权贵们都愣住了,此刻的沉默振聋发聩。 国师果断甩锅,“这刀钝了。” 龙套抹着脑门上的汗珠子,急忙递上一把新刀,幸亏他准备到位。 国师接过新刀换了个方向,对准了猪。 猪猪眨着长睫毛瑟瑟发抖。 国师对准它脖子上的大动脉,狠狠一捅。 猪猪平安,“哼哼^(* ̄(oo) ̄)^” “不可能!”国师后背上一片寒湿,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他无论如何不肯相信,这世上有杀不死的三牲。 遂对着羊羊猝不及防地捅去。 勇于尝试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 “咩……”羊羊叹气。 何必呢?真正的威风不应该建立在羊羊的痛苦之上…… 国师不愧是国师,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好歹活了近百年,老而不死是为贼。 贼精! 立刻怪叫一声,“不好,此次老天怒意深重,根本不肯接受我等献祭!” 皇帝听得心肝颤抖,一想这雨会导致他的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便急红了眼。 忙问道:“爱卿,这可如何是好?” 国师知道个锤子,唯一想到的可能,是这次城隍爷对他进贡的贿赂不满,但也只能后面去补救。 他脑筋急转,目光缓缓掠过皇室众人,突然灵光一闪。 朝着皇帝浅浅一揖。 沉声道:“为今之计,只有献祭皇室血脉,以示圣上诚意,换取上苍怜悯。” “啊这……” 皇帝惊得腿软,幸得安亲王搀扶才没倒下。 他捂着抽痛的心口,胆战心惊地问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朕愿下罪己诏祈求上苍原谅。” 罪己诏就罪己诏吧,但凡有一点意义,也不至于一点意义也没有。 起码能拖上一阵…… 国师把心一横,指向天坛外密密麻麻引颈相望的京城百姓。 义正言辞道:“圣上请睁眼,看看您的子民们,他们正承受着大雨肆虐,难道您忍心看着他们即将因灾难成为遍野饿殍吗?” 皇帝都不想说话了,朕的眼睛还不够大吗? 天坛外观礼的百姓见国师点香点不燃,杀三牲杀不死,整个天坛上气氛凝重。 这会儿又跟他们圣上不知在说什么。 陆陆续续意识到这次国师做法不顺,均都焦急起来。 有人开始交头接耳。 “怎么回事?出什么意外了吗?” “肯定是出意外了啊,但我坚信国师能成功止雨。” “对,这么多年来,国师从未失手过,这次也不会意外。” “我附议……” 百姓们口口声声说着相信国师,不过是抱着美好的期望,希望大雨停歇,阻止灾难蔓延。 人心是最不坚定的东西,哪怕你成功了一万次,只要失败一次都会导致信用崩塌。 已经有脑筋转得快的,悄悄往后退。 这几日已经有粮商暗暗提高粮价。 若今日国师做法失败,都不敢想象粮价会涨到什么程度。 与其在这里等消息,不如先到临近的镇上买点粮食来备着…… 天坛上,太子有些不安地望天。 姜缈说过,天空一声巨响,她就闪亮登场。 这天空怎么还没响?在线等,挺急的。 皇帝被国师搞得哑口无言。 不是不想反驳的,但国师历经三朝君王,其威望已经深入他心,根本不敢反驳。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随后缓缓睁开,朝周围的皇室成员们一一看去。 目光首先落在太子身上。 这个不行,亲儿子,狠不下心。 再看向安亲王。 这个不行,亲弟弟,狠不下心。 又看向长公主。 这个不行,亲妹子,狠不下心,她死了没人给他钱花。 第一梯队不行,再看第二梯队。 目光落在挺拔出众的墨北书身上。 这个也不行,他本就亏欠这孩子良多,如何忍心再拿走他的生命? 随即目光直接掠过池戈,落到墨容玥身上。 心中隐隐意动。 要说这皇室中最不招他喜欢的,就是这个侄女了。 可惜这个又是亲弟弟的命根子,也不行…… 皇帝看了一圈,发现每一个或多或少都沾点不能死的理由。 这他娘的就难搞了! 要不把他祭了算了…… 正当皇帝为难之时,天空猛地传来一声巨响。 一个身穿黄袍的道人敲着锣从天而降,直接落在了祭台之上。 众人惊得倒退一步。 什么情况? 太子震撼不已,这是姜缈乔装打扮的? 易容术好生了得! 国师第一个反应过来,指向祭台上的长松子喝道: “呔,你是何人?竟敢打扰本国师做法!” 长松子也是才从懵逼中回过神来,内心慌得一批。 娘吔,面前这些人可都是他从前想巴结都巴结不上的权贵啊! 高人说让他突然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镇住场子。 也没说是这么突然啊…… 若不是三牲没死,此刻就该摆在他的目前位置上。 就……有种他就是三牲的感觉…… 长松子面色平静,心中的小人却在发抖。 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努力回忆姜缈短短几句的交代。 对了,高人说随机应变。 长松子想起姜缈说让他临场发挥就好,总之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一旦成事,他长松子便能取代国师,成为大丰朝明面上的第一道! 顿时心中大定。 属于他长松子的高光时刻到来啦! 白玉京看着这儿戏的一幕,无语了好半晌。 侧目看向姜缈:“这人是你找来的?” 姜缈点头,“隆重介绍,长松子道长,为本集团代言人!” 白玉京抽了下嘴角,这都集团了……发展挺迅速的。 第132章 天道这是喝到假酒了吧! 长松子使出忽悠景老太太的惯术,挥了下手中拂尘,目光清冷地看向国师,淡淡道: “贫道清风观长松子!” 说着朝着皇帝遥遥拱手,道:“贫道特来助圣上止雨,但贫道此刻有神明加持,不便行大礼,望圣上海涵。” 皇帝都想给他跪了。 这哪里是贫道,是救他脱离苦海的天菩萨啊! 不管这人是个什么鸟,只要能阻止他献祭皇室宗亲就是好鸟。 和颜悦色道:“道长不必多礼!” 国师直觉长松子是有备而来,为的就是趁机将他拖下神坛取而代之。 立刻大声厉喝道:“来人,将此狂徒拿下!” 皇帝重重地咳嗽一声,刻意回避国师的目光,说道: “慢着,既然这位道长都说是为助朕止雨而来,那就让道长……做法?” 说着,有些不确定地以目光询问长松子。 是正经做法吧? 不能又拿他的亲人献祭吧? 国师气急,威胁道:“圣上不可,此人不知是何方妖道,万一他的行为惹怒上苍,本国师是不会再出手的!” “啊这……”皇帝迟疑了。 心中一阵mmp。 早知道今日是这种令他左右为难的场面,他绝逼昨日就传位于太子。 让太子做选择题。 反正太子说他都会修仙了…… 长松子翻身跃下祭台。 目光寡淡地看了国师一眼,“怎么?国师大人怕了?” 国师负手于后背,不屑地扫了他一眼。 “无名小卒耳,本国师倒要看看你如何让雨停!” 长松子是天生的表演家,一旦入戏便是戏精上身,心中瞬间有了剧本。 也不与国师做口舌之争,举步缓缓走到天坛边缘。 目光望向雨中紧张凝望天坛的百姓们。 提气将自己的声音清晰地远远送出。 铿锵有力道:“乡亲们,贫道清风观长松子,今受玄天大帝授意特来带领大家祈天止雨……” “荒谬!” 他话未说完,便被国师打断。 国师满面怒色,愤而斥之,“本国师护佑大丰近百年,也未得玄天大帝授意,而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妖道,何以得此殊荣?大家万万不可相信他,谨防受骗!” 百姓们纷纷点头,感觉国师大人说得好有道理。 清风观他们也知道,虽说存在了很多很多年,但去求过拜过,不怎么灵验的样子。 有人甚至当场拆台,大声道: “去年我在清风观求了个姻缘签,你这道人说是上上签,去年定有好姻缘,结果到今年我也没娶上媳妇。” “对对,我也去求过,这道人说我命里无儿,结果我媳妇儿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 “这就是个骗子!算得不准不说,还骗了我三两银子,真觉寺的大和尚都没这么黑!” 前来观礼的大和尚:“……”来得好,平白被夸了一遭。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声讨行列,甚至有人把从太奶那辈上过的当都搬出来佐证。 画风急转,法会变成了声讨会。 国师心中暗暗得意,只要百姓不相信这个妖道,妖道就打不倒他! 皇帝听着百姓们激愤的控诉,一脑门黑线。 就这名声,他想帮着说几句,也找不到切入点啊。 总不能说这道士长得像得道高人吧?也就这点优势了…… 长松子不慌不忙,伸手往下压了压。 朗声道:“乡亲们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嘛,要以发展的目光看待贫道,贫道如今得玄天大帝传授道法,实力与往日不同而语,不信你们看!” 长松子转身拿起国师之前未能点燃的香烛,朝众人展示。 “国师点不燃这香烛大家都看见了吧?贫道能点燃!” 有人嗤笑,“可真敢吹!” 下一瞬,便见长松子用手扇了扇那香烛,便真的燃了起来。 即便是豆大的雨点落在上面,也未能撼动烛火。 !!! 仅此一招,长松子便将所有人镇住,包括国师。 国师怔愣了一瞬,猛地奔到一旁,又取来香烛尝试着想要点燃,定是香烛恢复正常了。 但依旧是哑火。 他冷笑着把手中香烛怼到长松子面前,“有本事你再点燃!” 长松子也不接,对着国师手中的香烛扇了扇。 嘿,燃了! “啊,真的被他点燃了!” 人群中爆发出惊呼声。 长松子浅浅一笑,对着脸色黑成了锅底的国师说道: “知道你为什么点不燃吗?” 不少人好奇地急问,“为什么?” 长松子面色一肃,语气严厉道: “因为国师早已忘记了初心,忘记了为百姓谋福祉,沉迷于权势之中,严重违背祖师道义。” 他猛地上前逼近国师,厉声喝道:“你被开除道籍了!” 国师竟被他道貌岸然的气势镇住了一瞬。 道籍是什么鬼? 待反应过来想要反击之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 急得嘴巴开开合合,手舞足蹈。 长松子看着淡淡道:“萧一,属于你的时代过去了!” 国师如遭雷击,一个踉跄险些儿摔倒,瞬间像是老了几十岁。 龙套急忙上来扶着他,国师一把推开他,“本国师还没老!”却依旧没有声音…… 姜缈看戏看得专心,诧异出声道:“国师应激反应这么大的吗?这就哑巴了?” 白玉京瞥了她一眼,“台词太多,浪费时间,本王给他禁言一刻钟。” 姜缈瞪了他一眼,“人家义演又没你钱,你怎好意思嫌弃?” 天坛上,皇亲国戚都被长松子镇住。 长松子趁热打铁,挥手号召百姓道: “乡亲们,祈求上苍止雨,非贫道一人之力,还需要你们所有人的愿力加持。” “你们必须让老天爷看到你们的诚意,如此才能阻止这场大灾。” “上苍有好生之德,不杀牲,不献祭,只以诚意打动上苍,这才是真正的道!!!” 长松子这最后一句,深得帝王之心。 与国师祭祀三牲不成便要杀他亲人一比,简直不要太高大上。 皇帝不由得激动地喊了声:“好!” “如此,便请道长指引我们祈求上苍止雨!” 长松子朝着皇帝微微一揖。 随后面容立刻变得肃然起来,仿佛承载着万千重任。 他高声呼喊道: “各位乡亲,请与我一同虔诚祈祷,随我诵念咒语,让我们共同的心声直达苍穹,让上苍听见我们的祈求!” 这一手全民参与,瞬间让民众血液澎湃起来。 太激动了,他们也成为了与上天沟通的使者! 长松子深吸一口气,口齿清楚地念出第一句。 “嗟!天生五谷以养人,今淫雨太多,五谷不和。” 所有人包括姜缈都跟着念了起来。 “嗟!天生五谷以养人,今淫雨太多,五谷不和。” “敬进清酒,以请社灵,幸为止雨,除民所苦,无使阴灭阳。” 随着长松子洪亮而庄严的声音响起,整片天地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唤醒。 万众齐声诵咒,声音如海浪般滚滚而来,一波接一波,层层叠叠,充满了力量与坚定。 “阴灭阳,不顺于天。天之常,意在于利人,人愿止雨,敢告于社。” 人们的声音充满了对天地的敬畏,对五谷的祈愿,对风调雨顺的渴望。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虔诚与期待,眼神中闪烁着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希望的光芒在前方闪耀。 诵咒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震撼着每个人的心灵。 它仿佛有着神奇的力量,将人们的意志凝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直冲云霄,向老天爷传递着人们的祈求。 诵咒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仿佛整个天地都被这股声音所震撼。 人们仿佛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完全沉浸在这份虔诚与激动之中。 与此同时,长松子庄严的面上竟发出纯净的光芒,渐渐朝周围扩散开来…… 白玉京一脸震撼。 这……竟是凡人成圣的征兆! 天道这是喝到假酒了吧! 第133章 老天关了他的窗,把门也给带上了 在这沸腾的时刻,广场的气氛如火山爆发般炽热,达到巅峰。 长松子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声音犹如古老的钟声,穿越人群,回荡在广场的每一个角落: “玉帝谕令,神力镇压四方,金木水火土,听我号令,风雨雷电,皆须退散,速速如律令!” 咒语落下,空气中仿佛还弥漫着余音。 人们被这股力量深深震撼,如被定格的画面,一动不动。 这时,国师的笑声犹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打破了这沉寂的场面。 “哈哈哈!说要止雨?雨呢?止住了吗?哈哈哈!!!” 他张开双臂,仰天长笑,雨水顺着他的脸庞滑落,他觉得这是世上最甘甜的琼浆玉液。 他从未觉得大雨如此美妙,如此令人畅快淋漓! 皇帝朝长松子看去,目光里都是问号。 难不成,他像个傻子一样跟着白念叨了? 丢脸丢这么大,怕是要砍几个脑袋才能挽回颜面啊…… 长松子被他看得心中发慌,下意识在人群中去搜寻姜缈的身影。 不会吧,高人不会是玩儿他的吧? 这要是止雨失败,他绝对会被圣上扣上一个欺君之罪! 他掉脑袋没关系,只可怜他清风观还没有继承人啊! 这要是到了下面,师父一定会把他打出屎来…… 民众们沸腾的血液渐渐冷却下来,看向长松子的目光逐渐怀疑、质疑、不善…… 姜缈接收到长松子传递过来的茫然,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还没给龙王发号施令。 忙伸手指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喊声,“给我停!” 周围太安静,她这冷不丁地一叫,不由得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姜缈? 众人这才发现京城着名滚刀肉就在身边。 她不是在坐牢吗?京城大牢这么容易被越狱的吗? 国师也发现了这个他单方面认定的死对头,立刻找到新的攻击目标。 指着她厉喝道:“本国师明白了,这个妖道就是跟姜缈一伙的,他二人狼狈为奸,将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间,其心可诛!” 这妖道与姜缈是不是一伙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借此机会铲除姜缈。 一旦激起众怒,姜缈还不得被人群活生生地撕了? 妙啊! 果然老天关了他的窗,还会给他开扇门! 姜缈都懒得搭理老毕登,伸出舌头舔了舔雨水,怪解渴的。 侧目看向白玉京,咬着后牙槽道:“不停是吧?不讲信用是吧?” 白玉京眸中隐含笑意,就喜欢看小丫头气急败坏的样子。 特别可爱。 民众们看不见白玉京的存在。 他们只能看到姜缈独自喋喋不休,与空气对话。 仿佛置身于一场荒诞的哑剧之中。 “她这症状是在宣远侯府时就有了吧?不然不会被赶出来。” “妈耶,怪吓人的。” “快离她远点,别一会儿疯了咬人。” “风紧,扯呼!” 这人话音一落,姜缈周围瞬间空出一大片地来。 姜缈:“……”很好,终于没人在她旁边放屁了。 亏她刚才还保持素质,都没嫌弃这些人随地乱放屁! 白玉京皱了皱眉。 姜缈只能是他一个人欺负的,这些人凭什么欺负她? 若不是先前答应了小丫头,他真想让这雨下到明年! 眼见小丫头在暴走的边缘,不慌不忙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你再喊一句雨停。” 姜缈警惕地望着他,“你再玩儿我怎么说?” 白玉京掀唇微微一笑,“你永远都可以相信我。” 姜缈思考了一秒,“永远太远,我鼠目寸光只看眼前,你要是不满足我这个愿望,就满足我另一个。” 白玉京抿唇而笑,眼里有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 “好。” 他声线浅浅,却带着让人安心的魔力。 姜缈得到保证,当即单手指天,铿锵有力地喊道: “傻龙,一天天的就知道下雨,有本事你下钱啊!给劳资停!” 白玉京:“……”他答应得太早了…… 周围传来一阵哄笑声,“笑死,她当老天爷是她爹呢!” 人群深处,姜家两兄弟双手握成了拳。 冷笑着嘲讽道:“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黄鼠狼也有皮,就她不要脸,幸亏把她赶了出去,不然今日丢的就是我们宣远侯府的脸!” 下一瞬,瓢泼如注的大雨毫无征兆地停了,风中连一片儿雨丝都没留下。 !!! 国师满脸震撼,这、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言出法随? 老天关了他的窗,还把给门带上了,顺带夹了他的脑子…… 周围的人群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刚才还嘲笑姜缈的那些声音,此刻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些原本还在窃笑的人也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和震惊,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这是……”有人喃喃自语,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楚。 “她……她真的让雨停了……”另一个人结结巴巴地说,声音中满是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她是怎么做到的……”又有人低声惊呼,声音中充满了惊疑和困惑。 姜沣面色突变,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慌袭上心头。 姜缈自从离开他们姜家后,就变得跟从前不一样了。 莫非,她真的有什么特别的能力? 姜淮脑中闪过一段记忆。 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姜缈也才六七岁的样子。 有次他看见她偷偷在屋里画画,嘴里还在飞快念叨着。 好像在说什么天官赐福,急急如律令…… 便悄悄走过去看,姜缈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把将她画的东西塞进嘴里。 当时他还以为小妹在学道士画符玩儿,只觉得奇怪的是,他明明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此刻,姜淮突然觉得,这个被他们赶走的妹妹,好像不简单…… 天坛上,墨容玥也被这一幕震惊得鼓圆了双眼。 想起有人跟她说全城人都梦见姜缈一事,她本来是不信的。 可此时的巧合,让她感觉到姜缈邪门得紧。 禁不住对姜缈生出敬畏之感。 突然,有人大声喊了起来。 “不,不是她做到的,是我们,是我们与长松子道长一起祈求上苍止雨的!” “你们都清醒一点,不要被她骗了!” 众人恍然大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都悄悄松了口气。 忙不迭地附和道:“对对,这是我们的功劳,她只是凑巧了。” 墨容玥也跟着松了口气。 朝着姜缈方向狠狠瞪了一眼。 好险,她竟被这一幕所蒙骗,差点打消了报复姜缈的念头。 外祖母说得对,她就是太单纯了…… 姜沣和姜淮看着姜缈沉着不惊的小脸,总觉得看出了点深藏功与名的味道…… 是他们想多了吧?一定是! 第134章 月亮不睡我不睡,太平间里有床位! 听到这些人奚落姜缈的声音,白玉京又不开心了。 这明明就是小丫头的功劳! 有这些人什么事儿? 遂朝姜缈说道:“你要是想,本王可以让你表演雨停雨落……” 姜缈单手负于背后,扬起下巴淡淡摆手。 “不需要,本大仙不看重这些虚名。” 白玉京微微挑眉,看向她的目光颇为诧异。 暗道小丫头不错,都知道韬光养晦了。 然后,姜缈靠近他,悄声道: “比起装逼,我更喜欢扮猪吃老虎,要让他们知道我这么厉害,回头就不好坑了。” 说着,自个儿还捂着小嘴偷乐起来,亮晶晶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可爱又可恨! 白玉京:“……” 这丫头总是会猝不及防给他一击,这本事也是独特…… …… 大雨骤停,京城上空的阴云被无形的力量撕裂。 金色的阳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天边浮现出绚烂的彩虹,它横跨天际,宛如一座通往仙境的桥梁,色彩斑斓,美不胜收。 霎时间,人们爆发出雀跃的欢呼声、掌声、笑声,互相拥抱着跳跃起来。 整个城市都为之沸腾。 孩子们兴奋地拍着小手,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要把这彩虹的美丽永远留在心中。 老人们则拄着拐杖,微笑着抬头仰望。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岁月的沧桑,但此刻却仿佛回到了年轻时的时光,重新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与希望。 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驱散了多日来压在心中的阴霾。 天坛上,皇帝亲自朝长松子伸出手,赞道: “道长法力高深,替朕化解一场灾祸,朕当重重奖赏!” 长松子谦逊地行了一礼,正色道: “圣上,贫道只是略施法术,谈不上高深。但人力毕竟有尽,法术只能应急,不可长期依赖。” 他深深一叹,接着恳切地进言: “贫道以为,圣上应当着眼于长远,大兴水利,以抵御旱涝之灾。此乃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明智之举,方能确保国家长治久安。” 皇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之色。 他激动地点点头,由衷地赞道:“爱卿果然深谋远虑,有大才也!” 说罢,皇帝迫不及待地拉着长松子的手臂,亲切地说: “爱卿,请随朕入宫,我们详谈此事,共同为大丰的未来谋划!” 长公主翻了个白眼,都爱卿了,关系发展得挺快的…… 不用说,这幕后黑手又是缈缈,小丫头脑袋瓜子怎么长的? 小小年纪运筹帷幄,一步步将国师在皇兄心中的形象磨灭,最终达到她想要的目的。 皇兄被小丫头在鼻子上套了个环牵着走,却不自知,走得还很开心…… 算了,看破不说破,懂得而沉默。 太子深深地看着长松子。 这道士不简单,竟在他们不知不觉的时候上了姜缈的贼船。 贼船的空间是有限的,作为过来人他已经过来了,就不能再让别人过来! 池戈悄悄靠近他,神色凝重道:“太子皇兄,切记严防这牛鼻子!” 太子不动声色道:“为何?” 池戈神色愤愤,捏着拳头道: “他出现在这里,说明他深得姜小缈信任,我们的地位岌岌可危。” 太子闻言大惊。 望着长松子切齿道:“好一个奸佞小人!走,去我府上商议对策!” 池戈重重点头,“对,不能让他争宠,姜小缈是我们的!” 二人对望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危机感。 不远处,被皇家成员忽视的国师咬碎了后牙槽。 活了近百年,他从未像今日这般丢脸。 羞耻感与失落感将他重创,而最他难以接受的是皇帝对长松子的态度。 这几乎象征着皇帝信赖的对象,将由他换成这个妖道作为新对象! 他萧一纵横大丰三朝,终于跌下了神坛。 痛心疾首地看向城隍庙的方向,在心中悲愤地呐喊:城隍误我也! 忽地心口一阵剧痛,眼前漆黑一片,口中鲜血溢出,猛地朝前栽倒…… “国师大人!” 随从们惊呼着上前将他接住,焦急地喊道:“圣上,国师大人晕倒了!” 皇帝正与长松子相谈甚欢,闻言转过头来。 眉头微微一皱,斥道:“叫朕做什么?还不赶紧送国师回府!” 特娘的,他又不是太医! 再说了,国师只是晕倒又不是死了,需得着如此小题大做的吗? 晕得好啊,这老毕登还想刀他亲人,怎么不去死? 随从们见到皇帝的反应,顿时心肝剧颤。 完蛋,圣上变心了…… …… 在某个远离人群的地方,桑掬月看见白玉京,整个人都不好了! 艹! 说好的不能动用法术呢? 还是这种大法术! 合着天尊的规矩就只规矩他们三个? 不,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缈缈从前就最喜欢热脸去贴着龙王的冷屁股。 属实是应了那句话。 得不到的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缈缈没了从前的记忆,却还有刻在灵魂中的习惯。 这不,又被白玉京迷得五迷三道的了! 这家伙总是一副高岭之花般惺惺作态,这会儿怎么又巴巴地赶来了? 虚伪! 卑鄙! 下流! 不行,不能让他独占鳌头! 必须将这个无耻之徒赶走,让冷千璃上! 桑掬月决定暂时与冷千璃握手言和,老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他要将朋友解救出来,让朋友去对付白玉京这条骚龙! 趁着白玉京还未注意到他,急忙朝城西方向奔去…… 姜缈打了个哈欠,小眼神开始迷离起来。 晕乎乎地对白玉京说道:“我得回家补瞌睡了,你自便。” 今日人设,有气无力的懒洋洋。 白玉京轻声应道:“好。” 姜缈像个鬼魂一样飘回卓府。 灯草早等在门口,见到她二话不说,把人背起来就往屋子里跑。 跑慢一点小姐就要当场去世…… 姜缈睡了个天昏地暗,直到月亮升起来她才睡醒。 满足地伸了个懒腰,元气满满地喊道: “芜湖~~月亮不睡我不睡,太平间里有床位!” 灯草闻声推门,探了个脑袋进来。 “小姐您醒了?外面来了好多人,都是找您的。” “嗯?”姜缈胡乱套上衣裳,警惕地问道: “来多久了?” 灯草气呼呼地说道:“来一天了,都蹭两顿饭了!” 姜缈一听,这还得了?! 卓胖胖的米就是她的米,他们盘中餐,粒粒皆是米! 生气! 当即大喝一声:“初一、在下认输何在?” 初一倏地从她脑袋上飞了下来,疯狂跳跃。 哈哈哈,等的就是这一刻!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在下认输瑟瑟发抖,为什么要它这个和平爱好者改变爱好啊? 突然,姜缈感到头顶上传来习习凉风。 缓缓抬头看去……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好家伙,屋顶都没了! 很好,有种天灵盖被人掀了的爽感! 灯草的惊叫声慢了一拍才发出,“啊,小姐,他们打起来了!” 嗯?几个菜啊,就敢在她的地盘闹事? 姜缈提着双剑就要夺门而出。 便听赛事解说员灯草激动地喊道:“小姐,快出来看神仙!!!” 姜缈一听,来不及走门了,直接翻墙而出。 又听灯草惊呼一声,“小姐,不好啦,神仙飞走啦!” 第135章 谈恋爱可以,要名分不行 姜缈翻墙出去,连神仙的毛都没看见。 左手初一突然挣脱她的手,化作一道流光冲上云霄,转瞬消失不见。 姜缈:??? “艹,这家伙嗑药了?竟敢抛弃本大仙!” 在下认输急忙替自家大哥解释,“大人,大哥去打架了,打完还会回来的,您理解一下,它浑身都是好斗因子。” 姜缈冷笑一声,咬着牙迸出一句:“孽子!” md,不带她玩儿! 搞得像谁不会飞似的,呵! 算了,她不会飞。 能力范围能干的就是,跳上墙头俯瞰卓府,视察损失。 偌大的宅子,从前厅到她住的院子,屋顶全都没了。 特别通风,不用开窗都能呼吸到清新的空气,享受春风拂面的惬意。 干得漂亮! 四处看了一圈,屋顶没看见,倒是看见不少吃了她家大米的人。 京兆尹、含烟阁彩衣小姐姐、何二丫小姐姐、一个御史大人、墨北书和好朋友沈南。 所有人都仰着脑袋望天,神色甚是茫然。 神仙呢? 怕不是那丫头造谣的吧? 可若是没有神仙,那这突然消失的屋顶又如何解释? 姜缈沿着墙头走到前厅,跳到众人面前。 抬手跟大家打招呼。 “大家好啊,不好也行,随便你们。” 众人低下脑袋朝她看过来,整整齐齐地揉脖子。 姜缈背着小手坐到正首之上,目光扫向所有人的肚子。 笑眯眯地问道:“我家大米好吃吗?” 京兆府尹笑着恭维道:“贵府厨子手艺当真不错,不比聚鲜阁的差多少。” 墨北书多少算是对姜缈有了长足的了解,眸光含笑问道:“可是要收伙食费?” 姜缈嗔怪地瞅了他一眼,“哪能呢?我像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太违心了,心脏痛。 可小郡肝是大客户,府尹请她吃过好几顿聚鲜阁,含烟阁的小姐姐是小客户,沈南是好朋友,收伙食费的话还真说不出口。 便把目光虎视眈眈地对准了那个御史。 都没在她这儿搞过消费,凭啥吃她家大米? 御史心事重重,根本就是食不知味,此刻见姜缈望着他,以为在等他夸家里厨子的手艺。 忙道:“贵府膳食极佳,今日有幸品尝到,是鄙人荣幸。” “那阁下就没点表示吗?”姜缈认为响鼓不用重锤,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 “嗯?”御史好像明白了,又没明白完,干脆说明来意。 “是这样的,鄙人今日有要事想请您帮个忙……” 这个是个哑鼓。 姜缈越过他看向墨北书,“请问阁下有何贵干?” 心道别又是来表白的吧? 墨北书看向她,眉眼修长疏朗,眼里光彩宛如那润玉上那一点微微莹泽,简直能溺死人。 姜缈不坚定的道心被男色动摇,心中有了主意。 他若再表白,就答应他! 谈恋爱可以,要名分不行。 发誓可以,发朋友圈不行。 见你家长可以,见我家长不行。 却听墨北书说道:“上次你忘记拿铺子的屋契了。” 说着,从沈南手中拿过一个牛皮纸袋递了过来。 “我挑了几间位置上佳的,你得空去看看,不满意再跟我说。” “嚯嚯,您太客气了,还亲自送来。“姜缈搓了搓手,笑得眉眼弯弯。 热情道:“吃宵夜吗?我请客。”给你个表白的机会。 墨北书摆手道:“不了,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 说着便带着沈南走了,潇洒得不带走一片云彩。 姜缈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忒不得劲儿。 这退堂鼓打得挺好的。 啊呸,渣男! 封心锁爱了! 钥匙在门框上,185能够到。 又看向京兆府尹,“大人,你又有何事?” 京兆府尹习惯性地抹着额头上的汗水。 陪着笑脸道:“姜小姐,那日群殴您的泼皮都招了,您看看,这些证人们就不用再来衙门了吧?” 这些姑娘天天坐在衙门里也不是个事儿啊。 比他这个官老爷还敬业,衙门还没开她们就在门口等着了。 好说歹说都劝不走,非说姜小姐吩咐的事她们定要办到,硬是日日守到他下衙。 伙食费都贴十好几两了…… 他有理由怀疑她们就是来吃白食的,但没有证据。 彩衣女子羞涩道:“姜缈小姐您放心,大人把我们照顾得很好,饭菜我们都挺满意的。” 何二丫也点头,“对对,您有事您先忙,我们可以再等等的……” 府尹想哭,你们倒是可以再等等,可我等不起啊…… 这月的俸禄都被你们吃光了啊! 姜缈顺手打开牛皮纸袋,拿出屋契看了看。 朝彩衣女子和何二丫说道: “昌明街伍六七号都是我的产业,不是想做生意吗?去看看能做什么。” 二人一听,顿时神采飞扬地道谢,“多谢姜缈小姐。” 姜缈严肃道:“别谢太早,租金这块儿没得商量。” “没问题!”二人连价都不问,便兴高采烈地走了。 都高兴得忘了把府尹带走。 御史终于得到说话的机会,咳嗽一声吸引姜缈的注意力。 “姜小姐,是这样的,鄙人家中出了点事儿,想问问您有没有办法解决。” 姜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钱到位就能解决。” 御史看着她稚嫩的脸蛋,不免又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 迟疑道:“我家这事儿……有点棘手……” 他原意是也不知姜缈能不能解决。 却听姜缈接口道:“那得加钱!” 御史:“……” 御史这副不爽快的样子,府尹都看不下去了。 忍不住指点道:“刘大人,你直接说是啥事儿,说清楚了姜小姐才好定价。” 御史一脑门黑线。 心中已经有些后悔来这一趟了。 真是被黄大人洗了脑,让他以为姜缈无所不能。 可这……她分明还是个孩子啊。 但来都来了,不如还是说说吧。 叹了口气,说道:“是这样的,鄙人家父几日前病逝,先生算了日子本该昨日出殡的,可那棺材怎么也抬不起来,十个大汉都抬不起来……” 府尹奇道:“莫非是大理石棺材?” 御史苦笑道:“周大人说笑了,不过是普通木料罢了,那白事先生说此乃大凶之兆,若不解决,我家中怕是灾祸不断……” 说到此处,御史已经红了眼眶。 这几日他寻遍了京城,无人能解决此事。 这才来找姜缈,准备碰碰运气。 只不过,怕是也没什么运气的…… 姜缈面不改色,像是听人在说今日吃了大饼一样波澜不惊。 缓缓说道:“这事儿确实相当棘手,根本没人能解决!” 御史一听,一颗心几乎沉到了谷底。 颤声道:“那打扰了,我这就去找长松子道长问问……” 姜缈摇了摇手指,“划重点,我说的是没有人能解决!” “但我就不一样了,我不是人!” 第136章 初一失恋 “啊?” 御史刘大人完全跟不上姜缈的节奏,脑子发懵。 这咋还自己骂自己不是人呢? 没点大病说不出这话。 他就不该来! “啊什么啊,走啊,你爹还在等着下葬呢,你还在这磨磨唧唧,真是个不孝子!” 姜缈站起身往外走,还不忘数落人家。 刘大人:“……”还不是因为你一睡睡一天,猪都没你能睡! 府尹激动地推了刘大人一把,“快跟上啊,姜小姐能解决。” 这一天没白等,又有热闹可看了。 刘大人犹犹豫豫地跟着姜缈走了。 …… 万里高空上。 初一贱兮兮地对着白玉京叫嚣: “有本事你过来啊,看本剑不挑断你的龙筋!”只要闻着冥鬲战神的味儿,它就浑身长满了胆子。 又掉转头对着一个黑衣劲装的男子讨好道: “冥鬲战神,您就站在一边看着就好,初一给您表演个活挑龙筋!” 男子眉如墨画,眼若星辰,五官立体分明,浑然天成的俊美中带着不可言说的凌厉与威严。 他脸上冷漠得没有丝毫表情,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浑身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对初一不理不睬,只冷冷盯着白玉京。 寒声道:“你答应过本尊,不会在姜缈下凡之时出现在她面前的。” 白玉京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 挑起左边眉头,“是她找上本王的!”语气平淡却能让冥鬲气炸了肺腑。 拳头倏地蜷起,看向他那眼中的利刃宛如实质。 “她一生之中只掉过三次眼泪,皆是为你,你当知道求而不得最苦,若非如此天尊也不会让她来红尘中历练,你为何不肯放过她?” 白玉京揉了揉眉心。 目光淡淡地瞥开。 声音中略带嘲讽之意说道:“本王原以为你跟那两个蠢货不一样,呵,不过如此!” 那丫头所谓的求而不得……不过是因为太过顺遂,容不得有人拒绝她罢了。 都是这几个蠢货惯的! 包括天尊。 冥鬲大怒,挥剑朝他斩过来。 短暂消停的战火又拉开了帷幕…… 初一上蹿下跳,寻找机会准备朝白玉京背后嗖嗖放冷箭。 下一瞬,被冥鬲手中长剑击飞,“让开,别在这儿碍事!” 初一:Σ_(???」∠) 是不是我不坚持了,我们之间就结束了…… 日落归山海,山海藏深意。 没有人不遗憾,只是有人不喊疼。 冥鬲战神,初一退了,这一退就是永远…… 此后,你向南我向北。 风雨不相认,山水不相逢。 在下认输与自家大哥心心相连,听到大哥的心声禁不住好生感慨。 果然,失恋会让人蜕变。 它决定写本书,书名都想好了,就叫《神剑与文豪之间,只隔着一次失恋》。 姜缈正在前往刘府路上,初一从天而降,化为手指大小稳稳插在她丸子头上。 姜缈疑惑地摸了初一一下,没有察觉到贱贱的emo。 心道神仙打架这么快的吗? 比掌柜的持久力还不如,这是病,得治! 也就胡乱想了一瞬,便抛开这事儿。 跨进刘府大门,立刻感到一阵阴气袭来。 好家伙,贞子出行都没这么阴! 刘府不大,仅一个二进的宅子。 灵堂就设在堂屋,跪了一地披麻戴孝的男男女女。 个个神情惶惶不安,不停地对着棺材叩头低喃。 大抵是在求自家老爷子别折磨后人了。 姜缈目光落在那棺材板上。 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头儿神色麻木地坐在棺材板上,像尊雕塑般一动不动。 倒是诧异了一瞬。 这老头儿怨气好重,竟比永宁侯府家的妾室还幽怨! 转头朝刘大人问道:“你爹在世时,你们虐待他了?” 刘大人一听,忙哭丧着脸解释。 “这话可不兴说啊,我身为御史,其身不正何以正朝堂?最为看重的便是孝之一道,是以也要求家里人孝敬老人。” 姜缈闻言,摆了摆手。 “让你家里人都出去,包括你,本大仙要做法了!” 刘大人犹豫道:“这不太好吧,灵堂离不得人的……” 不敢走啊,姜小姐精神状态着实让人担忧,不看着着实不放心。 看起来就像要搞破坏。 姜缈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道:“那我换个说法,你家阴气已经重到每呼吸一口就会伤及灵魂,你问问他们是不是一个个都头昏脑涨头重脚轻的?” 刘大人:“……” 一大家子好几天没休息好了,不头昏脑涨才怪。 他还没说话,一个妇人却疾声说道: “是啊,老爷,我们都有这种感觉,比生了场大病还难受……” 其余人都眼巴巴地望着他。 讲真,这鬼灵堂是一刻钟都不想守了! 谁家老人这么折磨人啊? 刘大人重重叹息一声,无奈道:“都出去吧……” 众人如蒙大赦,忙不迭地起身相互搀扶着走出了家门。 反正雨停了,坐屋檐下打个盹也好啊…… 刘大人敛下眼中的失望之色,跪倒在灵前,双手合十道: “爹,您有什么心愿未了,就、就告诉姜小姐,她一定能替您办到的。” 姜缈急忙跳开,“别,你家都穷成这样了你还敢许愿!吃了我家几个菜啊?” 刘大人这才想起还没谈价钱。 叩拜;灵牌后起身朝姜缈问道:“敢问姜小姐,若要解决我家的事,欲如何收费?” 姜缈指了指棺材,“别问,问就是我要的你给不起,等我问问你爹给不给得起,再决定要不要出手。” 刘大人闻言,越发认为她不靠谱。 他这几日四处打听,确实有听说过通灵一事。 但都是虚无缥缈的传说,实际上都是江湖术士坑蒙拐骗的手段罢了。 恰好姜缈的名声之一,就有坑蒙拐骗这一项。 顿时又在心中把黄大人咒骂了一通。 下一瞬,姜缈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把人精准地踹了出去。 堂屋大门无风自动,轰然阖上。 府尹看得清清楚楚,姜缈还站在灵堂前,根本就没挨着门。 这不是闹鬼是什么? 顿时背后汗毛倒竖,拖着被踹懵了的刘大人就往大门跑。 这热闹不看也罢…… 姜缈这才朝站在屋子角落中的鬼差招了招手。 “啥情况啊,这你们地府退步了啊,区区小鬼都带不走。” 鬼差苦兮兮地作揖打躬。 “姜大人您来了就好了,小的本就打算今夜去找您帮忙的。” 姜缈呵呵一笑,搓着手指道:“好说好说,你有钱吗?” 鬼差:“……有是有点,但您也用不上啊。” 姜缈不满地扭过头,“那我不帮。” 鬼差赔着笑,指着那老头儿道:“大人您相信小人,您这趟必不会白干!” 姜缈来了点兴趣,挑起一边眉头,“详细说说。” 鬼差附在她耳旁,悄声道:“您道这老头儿为何不走?他就是在等您啊!” 姜缈猛地一拍额头,“我明白了,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姑奶奶!” 鬼差:“……” 倒也不必无中生孙。 第137章 失散多年的公主殿下 姜缈瞅着老头儿,问鬼差。 “他这是什么行为艺术?” “生活索然无味,僵尸cos人类?” 鬼差听得哈哈大笑,最喜欢听姜大人胡说八道了。 当然,胡说八道的对象不是他就更好了。 解释道:“小人将他魂魄压制了,这就解开,您直接问他。” 说着,鬼差上前从老头儿天灵盖里抽出一根针。 确切地说,那只是一道没有实体的蓝色荧光,倏地一下就消失了。 姜缈看得眼红不已。 这简直就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的必备良器! 吸溜着口水问道:“这玩意儿咋卖的,包邮吗?” “您说笑了,这是我们鬼差用来压制恶鬼的……啊!”鬼差还未说完,便发出一声惊呼。 连姜缈都没察觉那老头儿啥时候恢复的意识,跟个蚱蜢一样弹跳起来骑在了鬼差肩头上。 双手揪着鬼差的头发,哐哐就是一顿薅。 鬼差一边制止老头儿作怪,一边惨呼着大喊,“姜大人救救小人,这鬼凶得很……” 场面一度搞笑。 姜缈念在鬼差柔弱,决定帮他一把。 不紧不慢地从包包里取出当初用来抽莺歌的柳枝,“啪”的一下抽在老头儿身上。 老头儿发出一声惨呼,魂体瞬间淡了两分,从鬼差肩头栽了下来。 正要挣扎着爬起来跟凶手拼命,就被姜缈用柳枝抵住了脑门。 “老头儿,我想给你这里戳个洞,cos二郎神。” 老头儿意识还很混沌,但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立马老老实实地蹲在地上。 仰起头像个哈巴狗一样望着姜缈。 姜缈对着鬼差皱眉道:“这不行啊,他都被你那针戳出后遗症来了,能问出什么来?” 老头儿歪着脑袋看了她半晌,突然出声道:“姜缈,你是姜缈!” 神情甚是激动,若不是被柳枝制衡,感觉他想跳到姜缈肩头上。 鬼差拍着手叫好,“好啦,这不好了吗?” 姜缈盯着老头儿看了看,确认过眼神,这个不是人。 问道:“老人家,你见到我这么激动,是有遗产要我继承吗?” 老头儿眼角抽搐,他是想流泪来着,奈何没有泪流。 突然朝着姜缈叩头拜了起来。 一边呜咽着道:“公主殿下,老奴终于等到您了啊……” 姜缈:??? 转头看向鬼差疑惑道:“你那针正经吗?被它戳了不会疯?” 鬼差摇头,自豪道:“那不能,小人的针根本没个能力。” 又赶忙提醒姜缈,“姜大人,他应该是知道您的真实身份。” 姜缈点头,“听出来了,但我觉得他认错人了,我怎么可能是公主?” 鬼差谄媚笑道:“您不能妄自菲薄……” 姜缈瞥了他一眼,“我意思是,我高低得是个神,每天都感觉自己很神金的。” 鬼差:“……”看出来了。 老头儿赶紧插话,“殿下,您相信老奴,当初就是老奴找产婆将您换去宣远侯府的!” 姜缈懂了。 老头儿说的是她这身体原身的身份。 就……有种天上掉馅饼,但没有狗跟她抢的感觉。 公主啊,听起来就有亿万继承人的范儿。 脑子里立刻脑补出一个剧本。 皇后被妖妃所害,身怀六甲逃亡民间忍辱负重韬光养晦,只等时机成熟(等她长大)便回去夺回属于她的一切! 忙收起柳枝,别一会儿不小心把知情人戳死了,痛失继承权。 脸上立刻堆满笑容,伸手搀扶老头儿起来。 “爱卿请起,咱家是哪个国的啊?国力强盛吗?我娘她还好吗?招了多少兵买了多少马啊?” 老头儿闻言,激动的神情微微一滞。 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有些不敢看姜缈饱含期冀的目光。 惭愧道:“殿下,皇后娘娘她生下您就去了,都怪老奴无能,连个大夫都没钱请……” 说着,又吚吚呜呜地哭了起来。 光打雷没雨下。 姜缈听到这个消息,“嘶”了一声,心道好惨。 面上的笑容也是收了起来。 虽说她其实对原身的亲人没有感情,但再怎么说那位娘也是她这身体的娘。 必须尊敬。 她勾了个凳子过来让老头儿坐下。 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正色问道: “老人家,我有几个问题要问您,您别急,慢慢说。” 老头儿重重点头,看向她的目光甚是欣慰。 姜缈等他情绪平缓了一些,才问道: “老人家,第一个问题,我父母是哪国人?” “南越。” 姜缈眼睛倏地瞪圆,瞬间想到某个可能,说话都结巴起来。 “我爹是南、南越皇、皇帝?”夷安的亡夫! 老头儿点头,“是,但老奴前不久听到消息,他已经死了。” 姜缈揉了揉额角,“那我娘为何要来大丰?” 心中有了点猜测,但还需证实。 提起这件事,老头儿爆发出极大的怨气,眼珠子蓦地变得血红。 灵堂卷起一阵阴风,周围挂着的白布哗啦啦地乱飞起来。 鬼差吓了一激灵,下意识就要朝老头儿天灵盖打下压魂针。 姜缈动作比他快,伸手按在老头儿肩头上,清亮的声音飞快念出清心咒。 “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 “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静!” 其声宛若九天惊雷,当头棒喝,镇得老头儿浑身直哆嗦。 眼珠子的红色如潮水般退去。 鬼差松了口气,还得是姜大人牛逼。 若他这次出手,这老头儿就一整个废了…… 压魂针不会让鬼发疯,但会让鬼变成白痴。 老头儿眼神逐渐清明,痛苦地抱着头无声地哭了起来。 虽没有眼泪流出,但他散发出来的悲伤之意,令得姜缈这雄鹰般的女人都忍不住给他递手绢。 姜缈神色肃穆,安安静静等老头儿宣泄完情绪。 随后,姜缈得到一个堪比话本的套路话本。 南越皇后怀孕后,被人诬陷与竹马有染,但证据确凿。 据说这证据还是竹马亲自送来的——皇后的肚兜。 皇帝震怒,下令处死皇后和竹马。(姜缈觉得这竹马不是脑壳有包,就是另有内情,但归根究底还是脑壳有包。) 皇后的娘家人得到消息,立刻举全族之力,将皇后救出皇宫。 逃离南越的路途上,皇后与娘家人遭遇了重重围追堵截。 娘家人满门武将,用生命守护着皇后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相继倒在逃亡的路上。 最后只剩下这位刘老爷子带着皇后逃到了大丰。 主仆二人艰难地活着,皇后忍受着身心的煎熬,却还是坚强地支撑着。 终于坚持到了生产的那一刻,诞下了可爱的女儿。 只看了女儿一眼便再也撑不住,与世长辞。 刘老爷子深知自己无法给予小公主一个安全的成长环境,更无法将她培养成为能够为母亲一家报仇的强者。 于是,他用尽最后的钱财,买通了产婆,将小公主偷偷换到了宣远侯府家。 只愿她远离仇恨与纷争,一生顺遂平安,做个普通人就好。 若不是姜缈被赶出侯府,又展示出惊人的能力,这个秘密刘老爷子死也不会说出来。 故事说起来不到一刻钟,可姜缈能想象到皇后一家逃亡路上,被追兵围剿的惨烈。 姜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反复检讨自己,今天出门先迈出左脚的错误。 导致她被动接到这个隐藏任务…… 第138章 朋友不多,够骂就行 姜缈还有问题要问。 “老人家,您知道您这故事最大的漏洞在哪里吗?” 鬼差:??? 假的? 老头儿闻言,满面焦急之色,急道: “殿下,老奴句句属实,若是老奴说谎,叫老奴转世为猪。” “倒也不一定是猪,请您解释一下您十几年前才来大丰,为何有个年近四十的儿子?” 姜缈不给他撒谎的机会,接着说道:“您不要狡辩,您就是他亲爹。” 老头儿忙道:“不敢欺瞒殿下,老奴儿子是在老奴逃往大丰后,他娘才带着他逃过来的。” 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姜缈点了点头,“第三个问题,为何您生前不找我?” 老头儿叹息道:“那夜全城人都梦到您后,老奴意识到您绝非寻常人,就想要告知您这一切的,奈何老奴中风多年,口不能言手脚也不能动,实在没办法找您。” 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 “老天有眼啊,让殿下您拥有了常人没有的能力,才让老奴等到告诉您真相的这一天。” “最后一个问题,您要怎样才不压棺材?”姜缈决定先把老头儿送走。 要不要接这个报仇的任务,回头再说。 老头儿道:“殿下,能亲口告知您的身世,老奴再无遗憾,到了泉下也有脸见皇后娘娘了。” 闻言,姜缈有点遗憾。 原以为老头儿要她发誓为亲人报仇的。 如此一来,必然激发她的叛逆心,这任务就被叛逆打败了。 现在倒是被自个儿那不多的责任感裹挟了。 就觉得不为皇后一家子人报仇,挺不得劲儿的。 往后人设又多了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在逃公主。 想了想,姜缈摸出一沓符递给老头儿。 “老人家,这些东西您带着上路,谁要是欺负您,您就给他一符,一张不够就两张,甭管对方是什么鬼,都得死!” 说完,又对鬼差说道: “劳烦你费点心,帮我照顾一下老人家,该走后门的时候就走,元宝管够。” 鬼差受宠若惊,欣喜若狂。 哪个鬼差不知姜大人的元宝是最硬的硬货啊?一个顶俩。 想不到出个任务还摊上这等好事儿。 忙欢欢喜喜地答应了。 姜缈也不含糊,现场叠了一大堆元宝化了过去。 一部分给鬼差,一部分给刘老爷子,让他顺道捎给皇后一家人,如果他们还没投胎的话。 眼看天色将明,刘老爷子不舍地看了姜缈最后一眼,跟着鬼差走了。 姜缈在灵堂发了会儿呆,鸡都把狗叫醒了才回过神来。 缓缓打开灵堂的门走了出去。 刘大人一家子都站在院子里忐忑不安地等着。 见她出来,面色也不大好,刘大人心头“咯噔”一跳。 果然是他草率了,姜小姐也不过是个小女娃,哪能搞得定这种事情? 叹息一声,还是上前说了几句客气话: “姜小姐,不行就算了,我这就去求长松子道长来看看,辛苦你了。” 姜缈看了他一眼,“谁说不行了?可以出殡了,也别看日子了,国家规定的工作日节假日都是好日子。” 说完也不等刘大人反应,便自顾自离去了。 刘家人面面相觑,个个都是难以置信。 这小姑娘本事这么大的吗? 刘大人率先反应过来,急忙跑进灵堂,招呼自家儿子来抬棺材。 两人托着棺材,猛地一声大喊:“起!” 那原本十个大汉都动摇不了丝毫的棺材,竟被二人轻易就抬了起来。 “抬动了!” “抬动了!” “棺材变轻了!” 刘家人发出一声声惊呼,一时间竟喜极而泣…… 老爷子终于不折磨他们了。 刘大人突然想起什么,急忙追出大门,却早已看不到姜缈的身影。 他立在门口,目光望向卓府喃喃道:“宣远侯脑子里装的屎吧,这么厉害的闺女都不要了……” 姜缈跟个游魂一样在街上晃荡,不知不觉就晃到长公主府门口。 管事正准备出门办事,见到她立刻热情地打起招呼。 “姜缈小姐您来了,快请进。” 姜缈蓦地回神,既然来都来了,那就进去骂骂小柿子解忧吧。 朋友不多,够骂就行。 池戈吃完早饭,正打算回屋修炼,见到姜缈垮着张脸走来。 问道:“姜小缈你怎么啦?吃早饭了吗?” 姜缈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你说公主请开心。” 池戈:??? 奇道:“你想当公主?” 姜缈大喇喇地占据长公主的贵妃椅,翘着二郎腿道:“怎么,不行吗?” “哈哈哈,自封公主不是行不行的问题,是刑不刑的问题。” 姜缈小脸摆出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四分不羁的扇形图案。 斜睨着他霸气道:“今日的我你爱搭不理,明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池戈走到她身边,伸手摸了摸她脑门。 疑惑道:“这也不烫啊,咋说胡话了?” 姜缈一把打掉他的手,“天晴了,雨停了,你又觉得你行了?” 都敢跟姐动手了! 池戈迟钝的末端神经终于察觉到姜缈是发自内心的不对劲儿。 拖了个凳子坐到她对面,抓了抓头皮问道: “姜小缈,你到底怎么了?有事儿你就说啊,反正我也帮不上。” 姜缈眨了眨眼,这孩子跟谁学坏了? 憋了好半天了,终于憋不住了。 拽着池戈往后花园走。 然后从包包里摸出瓜子递给他,“你嗑吧,我给你吃个瓜,保鲜。” 池戈瞬间来了兴趣,拖着她躲到葡萄架下,鬼鬼祟祟地巡视了周围一圈。 才说道:“我爹娘今天没在这儿幽会,你现在可以放心说了。” 姜缈蹲在地上一边画圈圈,一边说道: “我娘死了。” “嗐?”池戈一脸懵逼,“醒醒,你没有娘,姜家的不配!” 姜缈有气无力道:“我亲娘。” “啥,才多久不见你就找到亲娘了?”池戈惊得瓜子都忘了嗑。 姜缈把新鲜的瓜切开给池戈吃了。 话落,池戈久久不语,看向她的目光同情又怜悯。 姜小缈太可怜了。 没有爹娘就算了,这一有就是样式儿的情况。 搁谁谁不迷糊? 一时间竟说不清到底是姜家这门亲好,还是她原本的身世好。 遂绞尽脑汁地想词汇来安慰她。 姜缈抬眼,清澈的眼里破天荒地出现茫然之色。 小声说道:“这仇,我得报,对吧?” “必须报!” 蓦地,一男一女的声音异口同声地在葡萄架上响起。 池戈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瓜子洒了一地。 姜缈缓缓抬头,便看见长公主和景湛的两张脸谱卡在葡萄架的空隙里俯视她。 眼角轻轻一抽,“您二位……都玩儿到葡萄架上去了啊……” 景湛把长公主抱下来,嫌弃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 “还以为他带你来这里谈恋爱呢,真是不中用!” 长公主一把将姜缈抱在怀里,红着眼眶道: “好孩子,以后本宫就是你娘,本宫疼你。” 姜缈沉吟一瞬,扬起小脸望着她,诚恳道:“既然您都开口了,我若拒绝就不礼貌了。” “娘,女儿要去南越拿回属于我的一切,现在还缺路费八万八,请娘赞助一下。” 第139章 公主创业未半,开局花光预算! 长公主:“……” 养不起,根本养不起。 虽说女儿要富养,这也太费钱了…… 正在苦恼如何把说出去的话收回来,才会显得体面一点。 便听景湛说道:“众筹吧。” 池戈:??? 长公主:??? 姜缈猛地一拍大腿,眼睛一亮,“妙啊!” “敢问壮士有何良策?” 景湛得意道:“文案我的都想好了!” 姜缈冲他抱了抱拳,“壮士请讲,但闻其详!” 景湛酝酿了一下情绪,微微抬头沉痛道: “我本是南越公主,惨遭奸妃陷害流落大丰,我欲回国夺回属于我的一切,v我50,倾听我的复仇计划!” 池戈:“……” 长公主冷笑道:“有没有人听你的复仇计划不知道,奸妃的杀手随后就到!” 池戈重重点头,补充道:“出师未捷身先死,公主含恨血满京。” 姜缈一听,顿时肩头一垮,仰天长叹道: “罢了,这筹不筹罢!” 公主创业未半,开局花光预算! 话锋一转,问道:“啥时候公审我,时间定了吗?” 长公主见她不再提认娘的事,暗戳戳地松了好大口气。 心道幸好这胎是儿子,不是女儿,不用富养。 忙道:“本宫替你把时间争取到了后日,如此一来你的复仇资金就有了。” “行吧,一切按原计划行事,别耽搁太久,晚上我还要去找大重九收钱。” “拜拜,我去坐牢了。” 姜缈终于想起自己分内之事,告别三人回到大牢里。 …… 与此同时。 驼背老头儿找到姜锦婳。 “后日就是十五,为师让你办的事有把握吗?” 姜锦婳终于敢直视他那张被姜缈治愈的脸了。 心道原来师父之前是易容了,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果真是把她当亲弟子了才会以真面目出现。 师父交给她的任务,一定要好好完成。 遂重重点头,保证道:“师父您放心,姜淮非常好骗,全家人中他最是疼我,我让他走东,他决不走西。” 驼背老头儿满意地颔首,“既如此,为师就放心了,后日亥时你领他到城外结义亭。” 姜锦婳仔细记下时间地点,再次保证不会出问题。 见驼背老头儿心情不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师父,弟子这边有点小麻烦,不知师父能否出手帮帮弟子?” 驼背老头儿心中不耐,但又担心此时拒绝会引起她不满,万一后日不配合他就麻烦了。 想了想,认为她的小麻烦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顺手就能解决。 便道: “你说。” 姜锦婳取出一张画像,画的正是冷千璃的大头像。 双手捧到驼背老头儿面前。 咬着牙恨恨道:“请师父帮弟子找到这个逃跑的奴仆,找到他,弟子定要挑断他的手筋脚筋。” 姜锦婳恨极了,她的换颜术还没大成,那好看的乞丐竟突然失踪了。 非但如此,还偷走了她养父给她的三千两。 害她都没钱赔给聚鲜阁掌柜,天天被对方追债。 气得她生生吐了好几口血! 驼背老头儿接过画像看了一眼。 顿时惊讶不已。 这世上竟有长得如此美貌的男子! 好像他失散多年的娘子! 难怪他寻找此人多年都没找到,原来竟是躲到了宣远侯府之中。 好好好! 倏地把画像捏在手心。 踏破草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哈哈哈,他谢安转运啦! 果然拜师能够转运! 感恩师父! 老头儿将画像慎重放入怀里,心中连连冷笑。 等找到此人,定要他生不如死! 好叫他知道风水是怎么转回来的! 第140章 待本公主东山再起 姜缈在牢里睡了一觉,醒来只坐了半刻钟就坐不住了。 把牢门敲得哐哐作响,说有要事要见牢头。 已经下班回家,正准备跟媳妇儿交流感情的牢头又被叫了回去。 知道是这祖宗找他,也只得内心mmp,脸上笑嘻嘻。 赔笑问道:“姜缈小姐,您有何要事,尽管吩咐就是。” 姜缈“哦”了一声,“就是跟你请个假,我要出去一趟。” 牢头:“……” 就这? 就这?? 你他娘的越狱十次也就一次打过招呼,还是碰到之时顺便说了句。 今日发癫了咋地,还讲起规矩来了? 你要走就走,谁还敢拦你咋地? 牢头想起自家媳妇儿那幽怨的小眼神,脸色难免就不大好了。 姜缈瞅了他一眼,“咋地,跟你请假你还不乐意,是对你这个工作有什么不满吗?” 牢头心中一紧。 立马正色道:“姜缈小姐误会了,小的很喜欢上班,有种牢底坐穿的感觉!” 赶忙给她开了门,恭敬地把这姑奶奶请了出来。 什么叫万死不辞? 就是每天气死一万次,依然不敢辞职! 姜缈拍了拍他的肩头,夸道:“我就欣赏你这种工作态度,回头录取你来我集团打工,只要你足够努力,你老板我就一定过上想要的生活!” 牢头:“……”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 姜缈又去了趟长公主府。 见到长公主便甜甜糯糯地喊了声娘。 喊得长公主汗毛倒竖,暗道不好。 这小祖宗又要出幺蛾子。 忙扶着额头摇摇欲坠般柔弱道:“缈缈啊,本宫身体不适、马上就要晕倒,有事改日再说吧。” 姜缈铁面无私地戳穿她,“您面色红润,气息平稳,刚刚还吃完补品,您这是想躲我!” 跺着脚撅着嘴撒娇,“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爱会消失的!” 长公主哪里经得住小姑娘撒娇,忙搂着她一顿哄。 认命道:“你说吧,想要什么?” 姜缈弯着眼睛笑眯眯道:“我家屋顶飞走了,您找人帮忙修一下好吗?” 闻言,长公主松了口气。 “小事一桩。” 立刻就吩咐管家找人去办。 姜缈目的达到,捧着她的脸“啵”了一口。 “这么晚了您赶紧去休息,跟个孩子一样还要我这个小孩儿监督,都不稀得说您!” 然后就溜了。 长公主气笑了,磨着牙道:“我要是宣远侯,也得把你赶出家门!” 门外传来姜缈猖狂的笑声…… 姜缈来长公主府真正的目的还是找红毛儿。 红毛儿看着她沉吟道:“你意思是让我去南越,帮你调查皇后被害的真相?” 姜缈点头,“我想了许久,发现这件事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非你莫属!” 红毛儿暗暗得意,很满意姜缈的眼光。 他智计无双、运筹帷幄,只要他出马,这等阴谋诡计在他睿智的目光下必定无所遁形。 然后便听姜缈说道: “你看,你不用吃饭,就省了伙食费。” “也不知道疲累,就省了交通工具费。” “你还不用住店打尖,连住宿费也省了,太省钱了!” 红毛儿:“……” 姜缈见他面露迟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随即慷慨地许下承诺。 “待本公主他日东山再起,我们红尘做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红毛儿:“……” 沉思片刻,也没想到有什么马是他没骑过、又有什么人世繁华是他没有享受过的。 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姜缈见状便知没能打动他,眯了眯眼后背着手,神情庄重地对红毛儿说: “做僵尸,你可知最重要的是什么?” 红毛儿老实巴交地摇头。 姜缈微微一笑,踮起脚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 “会品味那香浓的鸡汤,会享受那美味的大饼!这才是僵尸之道的真谛。” 红毛儿:“……” 突然福至灵心,做僵尸最重要的是离这丫头远点。 当即连夜往南越的方向奔去。 此时此刻,两人都未曾料到,命运之轮早已悄然转动。 当初姜缈在盗墓时,红毛儿那句“你是朕的哪一代孙女”竟成了真。 第141章 死囚游街仪式 次日,不到半日,官府定于明日公审姜缈一事便传遍了京城。 人们奔走相告,喜极而泣。 不容易啊,姜缈打人事件的结果让他们等了太久太久。 终于等到正义之光降临,即将开注! 十五这日,天还没亮,人们便朝京兆府赶去。 远倒是不远,主要是想抢个好位置,近距离观赏姜缈。 特别是没能亲眼见到过姜缈的人,最是积极。 想看看她是不是跟梦里一样……狗。 太子很是贴心,突发奇想,连夜差人在天坛外的广场上搭起了高台,好让人们都能看清楚公审过程。 人们得知消息,又匆匆朝天坛赶去。 辰时末(上午8点多钟),姜缈坐着囚车往天坛来了。 囚车左右跟着池戈和谢无期。 一个忙着给姜缈递牛奶。 一个忙着给她剥鸡蛋。 池戈数落道:“叫你早点起来,你偏不,牛奶都凉了。” 姜缈努力睁开死鱼眼,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 “叫你准备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池戈点头,“都准备好了,不过你还没说要白布巾和水干嘛?” 姜缈懒懒瞅了他一眼,“你不懂,打擂台的时候,用白布巾擦汗和用水漱口才显得专业。” 池戈还是不懂。 姜缈也懒得跟他解释,抓紧时间睡觉,早上那个梦还差个结局。 很快,便被群众们热情的呼喊声惊醒。 “姜缈来了!” “姜缈!” “姜缈!” 万人齐呼,声浪震天。 姜缈一个激灵,激动地站了起来。 “哐!” 头顶在囚车顶上撞出个大包。 姜缈很是生气,举起拳头哐哐两拳头把囚车顶砸出个大洞来。 这才满意了。 把脑袋伸了出去,对着热情的群众们频频颔首微笑。 举起小手挥了起来,“同志们好!” “哈哈哈。”谢无期想起初识姜缈那日的场景,非常配合地高声喊了起来,“首长好!” 当日在场的食客和不少跟着起哄的群众也凑热闹喊道:“首长好!” 姜缈笑得更甜了,又挥手喊道:“同志们辛苦了!” 谢无期带头喊道:“首长辛苦了!” 然后,跟风的人更多了…… 离高台最近的vip位上的景湛一脑门黑线,眼角直抽。 你cos阅兵仪式的时候能不能注意下细节? 就这囚车里露出个脑袋来,分明是死囚游街仪式! 早早就到了现场的宣远侯府一众看到这一幕,几张批脸黑得要滴出水来。 姜锦婳微微垂眸,脸上布满了哀怨之色,咬着下唇默不作声。 看得姜淮心肝都痛了。 轻轻握着她的手安慰道: “婳儿不用难过,更不必在意这些低贱之人,姜缈推你下山道是事实,甭管她如何狡辩都改变不了蓄意伤人的罪行。” 姜锦婳抽回手,低声道:“那又如何?她坐牢跟不坐牢又有何区别?” 姜淮被噎住了。 半晌才想出安慰的话,“那是之前,等她定罪之后她就得去刑部大牢坐牢了,刑部尚书大人与父亲有几分交情,届时我们跟大人打声招呼,她姜缈再也别想越狱!” 闻言,姜锦婳心中舒服了些。 抬眸看向他微微一笑,“多谢三哥。” 心中也不由得有些唏嘘。 如果不是他好巧不巧在阴年阴月阴日出生,她还真舍不得他死。 姜家对她最好的便是姜淮了。 可惜…… 姜锦婳无声叹息,罢了,这都是他的命。 要怪就怪娘生他的时日不对吧。 姜夫人的目光落在姜缈面上。 多日未见,姜缈似乎长高了一点。 看着那灿烂的笑脸,姜夫人脑子里一阵恍惚。 不由得想起姜缈还在姜家时,也时常露出这样的笑容,献宝一样给她带来她自己做的小玩意儿。 小姑娘那脆生生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萦绕。 “娘亲,快看这是什么?” 然后小姑娘骄傲地拎出一条柔软的奇奇怪怪的布带子,清澈的眼里露出狡黠的目光,悄悄在她耳边说道: “这叫胸罩!” “做女人挺好!” 她被小姑娘缠得无法,还是试了。 那感觉真的……挺好。 然后小姑娘又发明了卫生巾、内裤等等小东西,不得不说,真的方便了许多。 那丫头其实比婳儿聪明多了…… 姜夫人微微愣神,眉头轻蹙。 为何在婳儿回来不到一日,她便会对姜缈生出厌恶之心呢? “娘,您在看什么?” 蓦地,姜锦婳带着委屈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第142章 学会听取别人的意见,顺便记下来谁对我有意见 姜夫人回神,转头便对上姜锦婳那双布满了哀伤和不安的眼。 心,一下就痛了。 忙握着她的手,说道:“婳儿别怕,娘在呢。” 姜锦婳敛下眼眸,轻轻“嗯”了一声。 嘴唇几番启动,低声说道:“娘,婳儿对不起您,让您为难了。” 闻言,姜夫人心中升起强烈的愧疚之情。 真想狠狠抽自己一巴掌。 她怎能在婳儿与姜缈对决公堂之时却还去怀念那个坏丫头? 见自家母亲愧疚的神色,姜沣急忙岔开话题。 沉声道:“婳儿你放心,我们全家人都是你的后盾,今日二哥就是你的状师,绝对会让官府从重判处姜缈!” 姜锦婳眼中泪花轻闪,感激道:“多谢二哥。” 很快,姜缈的囚车就到了高台之前。 府尹亲自上前替她打开门,眼里忧色弥漫,小声道: “姜小姐,形势有点不妙啊,一早我才得知今日由刑部尚书大人亲自审您,您得小心一些。” 姜缈眼睛一亮,“还有这等待遇?” 刑部尚书吔,相当于现代的公检法最高领导。 没犯个震惊全国的重大刑事案件都没资格被他们审理! 简直是光宗耀祖! 她姜缈就是为南越国挣体面的第一人,当记入史册! 突然,一道稚嫩的声音声嘶力竭地从远处传来。 “姐姐,我们都来支持您了!” 姜缈转头看去。 便见那个她帮助过的小男孩吃力地举着大黑,朝她挥大黑的爪子。 “汪汪汪!” 大黑激动地吼叫着,脖子上挂着一块布条,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字。 “姜缈无罪!” 而男孩身后,默默站着一干人,是以工头为首的孕妇家属们。 除了他们,还有姜缈最早在外摆摊之时,指点过的那个大汉和他的街坊们。 这些人神情肃穆,默契地举起书写着《姜缈无罪》的横幅,无声地支持她。 雄鹰般的女人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挥手喊道:“家人们,辛苦啦,以后跟着缈哥混,一天吃三顿!” 看热闹的其他人齐齐抽气。 啥家庭啊,一天吃三顿? 大家都只吃两顿,你凭啥比我们多吃一顿? 姜缈抹干眼泪,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上高台。 池戈和谢无期挺直背脊,一人捧着白布巾,一人捧着水壶,趾高气昂地跟了上去。 长公主眼角抽搐,朝身边的景湛问道: “你儿子发什么癫?” 景湛为难道:“亲,很难跟你解释,你看完就明白了。” 姜缈朝对面坐成一排的姜家人看去。 大拇指在鼻子下一抹,旋即握着双拳摆出李小龙的经典姿势跳了两步。 一个高抬腿后,铿锵喊道:“我打!” 众人:“……” 突然有些同情姜缈了。 这丫头被赶出家门受了刺激,已经癫了…… 坐在正中的刑部尚书脸颊抽搐,猛地一拍惊堂木。 “肃静!” 姜缈立刻收手,贴着双腿站好,乖巧可爱。 神经分裂得很及时。 刑部尚书清了清嗓子,威严道: “本官奉圣上之命,公平公开审理姜缈打人一案,现在请控告人姜锦婳上前!” 姜锦婳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起身,迈着标准大家闺秀的步子朝中间走去。 她目不斜视,容颜端庄,对着尚书大人行了一礼。 不卑不亢道:“姜锦婳见过大人。” 这一幕跟姜缈出场那一幕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少人低声议论起来,“瞧瞧,这才是侯府真正的大小姐,那姜缈跟人家一比,还真是上不得台面啊。” 姜缈耳朵一动。 突然转过身来,朝议论之人看了过来。 歪嘴一笑,“会说多说点,我正在学习听取别人的意见,顺便记下来谁对我有意见。” 众人发出一阵嘘声。 有刺头叫嚣道:“别磨叽了,赶紧配合大人审案,我们也好早点拿到赌注。” 赌注二字一出,人群瞬间沸腾了。 许多人都激动地喊了起来,“姜缈,你一定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对对,我可是下了全部身家赌你不判刑的,你要是输了,往后我就去你家吃饭!” “呸,她凭啥不能输?她打人还有理了?” “我相信正义,我赌了她判刑!” 姜缈嘿嘿嘿一阵笑,叉着小腰得意道: “放心吧,我不能让你们所有人满意,但我能让你们所有人都不满意!” 众人:??? 啥意思? 还来不及细想细问。 便有有心急的人大声喊道:“别废话了,赶紧的吧,反正总有人输也总有人赢!” 刑部尚书大人一阵头痛。 他是造了什么孽啊,被圣上点名来审理这个案子。 先不说圣上对姜缈的态度…… 就看下面太子殿下、长公主殿下、永宁侯、景老夫人与景大将军看向他那不善的目光,就感觉压力有山那么大。 他其实就是被迫来走个过场而已,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大的恶意啊? 再看群情汹涌的民众,尚书大人很想原地去世。 结果他是知道的,就是不知道等会结果出来,这些赌徒们会不会殴打朝廷命官! 第143章 铁证如山 尚书大人心疼了自个儿一会儿,气得连拍三次惊堂木。 严厉道:“肃静,谁再喧哗当做扰乱公堂处理!” 身后衙役们配合着将手中木杖重重一杵,发出沉闷的声音。 像是在说竹笋炖肉吃不吃? 终于将喧哗的群众震慑住了。 尚书大人看着姜缈,缓缓说道: “姜缈,你于上月初一在东山真觉寺前推姜锦婳下山,可是事实?” 姜缈挺起胸脯,铿锵喊道:“铁证如山!” 尚书一愣,给整不会了。 尼玛,你好歹给自己辩解两句啊,一来就认罪让本官怎么演下去? 圣上也没给剧本啊…… 正当他愣神之时,姜锦婳说话了。 依旧是未语眼先红。 语调轻颤着说道:“启禀大人,姜缈打我不止一次,还打过我二哥,小公爷与聚鲜阁掌柜、小二皆可作证……” 姜缈小手一挥,“铁证如山!” 闻言,群众们尽皆哗然。 姜缈也太蠢了吧?人家一说就认。 梦里看起来挺机灵一姑娘啊。 还有,她怎么打得过姜家二少爷? 这么娇小一个丫头,怎么看都像是被打那个呀,除非姜家二少爷让她。 倒也可能,毕竟好男不跟女斗嘛。 心道小姑娘还是知道怕了,知道自己没有靠山,不敢在大人面前说谎。 尚书大人心中一阵mmp,你快闭嘴吧,还嫌老子一会儿激起的民愤不够大? 早知道出了趟差回来就摊上这苦逼差事,他装病也要装几天。 轻咳一声,板着脸看向姜锦婳:“今日只审理东山一案,别的事你可以另行报案。” 姜锦婳轻轻咬了咬唇,摇头说道: “大人您误会了,我并不是想过多追究,只是希望大人给她一点点小小的教训,这也是为了她好,往后才不会走上歧路。” 姜锦婳的话音一落,便有人忍不住夸道:“哇,她真的好善良。” “是啊是啊,我还听说姜小姐一直在努力说服家里人把姜缈接回去……” “我也听说了,还不是姜缈自己不争气,换了我也不会再要她!” “这样一看对比不要太明显,难怪姜缈不讨家里人喜欢……” 姜锦婳听到这些议论声,心中沾沾自喜,却面上不显。 此刻,她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担忧,那隐忍着委屈的模样令人心生怜惜之情。 尚书禁不住微微点头。 心道宣远侯这个嫡女倒是心善,懂得顾全大局,比姜缈懂事多了。 点头沉吟道:“既然你这个苦主都不计较了,姜缈也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那本官就宣判了。” 宣完还能下个早班,美滋滋。 “大人且慢!” 一旁的姜沣坐不住了,起身疾步走过来,对着尚书行了一礼。 “大人,我家小妹年幼,不知事情轻重,她说的那些话做不得数!” 随后指着姜缈悲愤道: “姜缈性情恶劣,心思歹毒,且目无法纪随意出手打人,求大人对她从重处罚,防止她再祸害他人!” 姜沣义正言辞地一番话,引来了群众的共鸣。 “就是,姜缈的行为太恶劣了!” “这要是不把她制服,回头岂不是她想打谁就打谁?” 姜缈也跟着点头:“对啊对啊,我最喜欢制服了。” 下注赌姜缈不判刑的那些人,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到底是他们草率了,光顾着想以小博大,都没想到姜家二公子能言善辩,几句话就说得人心服口服。 众人垂头丧气,这波亏大了! 突然,vip观众席上,墨北书站起身,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上高台。 对着尚书大人微微颔首,一手端于胸前,一手负于背后,沉声道: “尚书大人,本王也有话说。” 尚书难以置信地看向姜缈,脑壳青痛,这丫头不会连烨郡王也打了吧? 倒也不怪尚书消息不灵通,他昨日才回到京城,八卦还没来得及传进他耳中。 但他也不敢不让墨北书说话,只得恭敬道:“烨郡王请讲。” 墨北书温柔地看了姜缈一眼,收回目光后转身面向观众,朗声说道: “你们所有人都只看到了姜缈打人的表象,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打人?” “她才多大?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突然被家人赶出家门,小小一个独自在外艰难求生。” “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居无定所,不得不在街头摆摊求得一线生机。” “本就很可怜了,宣远侯家的人还制造谣言诋毁她,抹黑她的名声,这分明是不想给她活路。” “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们这样的行为,给小姑娘带来多大的心灵伤害?” “她有什么错?” “她被人带去姜家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小小婴孩,试问,换了你们任何人又能反抗命运吗?” 他这一通话,让所有人哑口无言。 看向姜缈的目光多了几分同情之色。 有人小声道:“不如就对她小小惩罚一番……” 此话一出,立刻招来一片白眼。 “无论如何,姜缈打人是不对的,必须按律判处!” “对!” 同情归同情,他们可是下了姜缈被判刑的注,不判可不行。 赌姜缈不判刑的那波人,见烨郡王都帮姜缈说话,死去的心又活了过来。 立刻与敌军展开了激烈的唇枪舌战! “对你娘啊,换你被人冤枉你不打人?” “就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姜缈打人情有可原,小惩大诫也就罢了,不至于判刑。” “你让我骂个狗血淋头试试?” 正方毫不示弱,“试试就试试!” 姜缈站在台上看得津津有味,顺手摸出包瓜子。 刚嗑了一颗,便听见尚书大人重重的咳嗽声。 迟疑了一秒,肉疼地倒了四分之一在他面前的案桌上。 这操作把尚书大人整懵了,瓜子闻起来有点香…… 姜沣一看,心中暗喜。 姜缈真是太蠢了,自己送上来让他扣帽子。 正好趁此机会将她踩到坑里! 立刻指着她指责道:“姜缈你在做什么?你这是藐视公堂,罪加一等!” 姜缈立刻对尚书说道:“哦哦,大人,他越俎代庖,你都没说话他就说了,他瞧不起你!” 尚书本就嫌姜沣节外生枝,闻言,干脆顺着姜缈的梯子往下爬。 严厉地盯着姜沣,不悦道:“不如本官让你来审?” 姜沣顿时额头冒起冷汗,忙道:“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听我解释……” 姜缈重重点头,“大人,你听他狡辩!” 姜沣倏地盯着他,眼里要喷出火来。 怒道:“姜缈,谁教你睁眼说瞎话的?你就没有反省过自己吗?” 姜缈两手一摊。 一脸无辜道:“众所周知,我从出生到一个多月前都在宣远侯家,是谁教的还用问吗?” 姜沣一噎,气得差点脑溢血。 姜缈瞅着他捏拳头,诚恳道: “还有,吾每天都有三省吾身的,比如现在,吾就省了。” “吾是不是太客气了?吾是不是给你脸了?吾是不是该动手了?” “汝想知道答案吗?” 第144章 姜缈说改就改,不打人,准备杀人了? 姜沣瞥着她捏紧的拳头,上次在聚鲜阁被打的噩梦瞬间袭上心头。 顿时脸色苍白,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颤声喊道:“你、你不要过来呀……” 墨北书站到姜缈身前,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宠溺道:“给尚书大人点面子,别当着他打人。” 尚书大人抹了把汗。 真是谢谢您了。 姜沣怔怔望着墨北书的手。 记忆中,他也时常这样摸姜缈的头。 还喜欢把她梳得本就不成样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换来小丫头一顿小拳拳。 可这些记忆为何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明明才过了不到两个月啊…… 究竟是哪里不对? 姜锦婳看到这一幕,狠狠咬住下唇才压下嫉妒的目光。 她之前看到烨郡王和太子在,才立刻说出那番希望尚书大人只给姜缈一个小小教训的话。 目的是想给他们留下一个温柔善良的好印象。 这种时候,难道不该是烨郡王或太子夸她识大体吗? 再不济,也不该是公然站在姜缈那一方啊! 这么多人眼睛看着,他都不怕激起众怒吗? 他为什么对姜缈这么好? 是因为同情吧? 对,一定是这样,男人都会情不自禁地同情弱者,烨郡王也不例外。 不行,不能让烨郡王对她有不好的看法。 可她该怎么办? 姜缈放下拳头,对着墨北书嘿嘿一笑。 “我吓他的。” 墨北书忍俊不禁,“调皮。” 语气都宠溺得没边了儿。 尚书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赶紧挪开目光。 烨郡王这眼光,啧啧,他都不稀得说! 姜锦婳听在耳中,密密麻麻的嫉之意将她的心啃噬得千疮百孔,难受极了。 紧紧攥紧手指,指尖掐得手心生痛。 一咬牙,突然跪在尚书大人面前。 声音恳切地说道: “大人,之前是我想得不周,没有考虑到姜缈的处境,她真的太不容易了……” 随后深深吸了口气,语气坚定道:“大人,我请求撤案,不追究姜缈打我的责任了。” 闻言,尚书大人一阵恼怒。 喝道:“胡闹,这是你想撤案就撤案的吗?” “事情是你们闹大的,临到宣判之时你又要撤案,当官府闲得慌尽陪你们玩过家家吗?” 姜锦婳被呵斥了一顿,心中却是一阵暗喜。 她博取烨郡王好感的目的达到了就行,巴不得姜缈被判重刑。 急忙做出被吓得不敢再说话的样子,无助地朝墨北书看去。 姜缈奇道: “你看他做什么?” “你想泡他?” 说完,姜缈自己悟了。 仰头看向墨北书,一脸同情道:“哦哦哦,你惨了,你被苍蝇盯上了!” 墨北书连看都不看姜锦婳一眼,转头问姜沣。 “你可还有话说?” 姜沣猛地回神,鬼使神差般摇了摇头。 墨北书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便对尚书说道:“汪大人,可以宣判了。” 尚书大人如蒙大赦,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砰”的一声,拍下惊堂木。 “现本官奉圣上之命,对姜缈一事做出以下决定!” 闻言,万人广场倏然寂静下来。 人人都紧张得捏了把汗。 谁也不知官府到底会怎么判决。 这将是决定他们一夜暴富或发笔小财的重要时刻。 而受过姜缈帮助的人,比他们更加紧张。 老御史、黄御史、刘御史站在人群中,暗自打定了主意。 若姜缈被判刑,他们无论如何也要上谏圣上,对她网开一面。 含烟阁的小姐姐们做了决定,若姜缈小姐被判刑,她们就去京兆府外静坐,求府尹大人允许她们派出代表照顾姜缈小姐。 孕妇家属们互相对视一眼,暗暗点头。 他们来之前就商量好了,只要姜小姐被判刑,他们就共同出资请最好的状师替姜小姐上诉! 尚书大人缓缓站起身来,慎重地从案桌下捧出一张圣旨。 深吸一口气,朗声念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姜缈于东山真觉寺前推姜锦婳下山一事为既成事实,按律当处以监禁三年之刑,然姜缈协助朝廷解救失踪孕妇一十五人,功德无量,且她打人一事另有隐情,虽构成犯罪,但未造成严重的社会影响,经朕与三司研讨后,对她做出定罪免刑之决议,望尔今后诚心悔过,钦宴基此!” ??? 尚书大人口齿清晰,每一个字都让人听得明明白白。 可硬是没几人听懂意思。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尚书大人的目光缓缓扫过人群,心道考验他的严峻时刻到底还是来了。 也不知道百姓们有没有准备臭鸡蛋…… 轻咳了一声后,突然朝墨北书说道: “不如请烨郡王给大家解释一下?” 墨北书点头,还没说话,便被太子抢了话头。 “让本宫来说吧。” 太子走上高台,神色肃穆道: “圣上的圣旨有两层意思,一是姜缈解救十五名孕妇之事功大于打人之过。” “二是,圣上与三司认为姜缈打人一事并无恶劣影响,有罪但无需坐牢,也就是判她有罪但不判刑。” 众人还是一脸懵逼。 但姜缈的后援团心中隐隐兴奋。 而下过赌注的人们心中隐隐感觉不妙。 这听起来,是既判了又没判的意思? 有人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疑问。 太子点头笃定道: “你们可以这样理解,既判了又没判!” !!! 含烟阁的小姐姐们率先欢呼起来。 “太好了!姜缈小姐不用坐牢了!” 老御史等人不甘落后,朝着皇宫的方向抱拳道:“圣上英明!” 孕妇家属们互相握了握手掌,激动不已。 不用筹钱给姜小姐请状师了! 猛地,人群中有人愤怒地喊了起来。 “我不服,姜缈既不用坐牢那就是无罪,就是没被判刑,我赌赢了!” “不,她有罪就是判刑了,是我赢了!” 隐匿在人群中的老太傅掏了掏耳朵,转头看向自家老仆。 难以置信地问道:“这是两边下注的都输了的意思?” 老仆缩着脖子点头,“回老爷,兴许、可能是这个意思。” 老太傅闻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高台上,姜夫人听到这个结果,脸色唰地一下变得雪白。 哆嗦着嘴唇朝姜淮说道:“我们、我们赔光了?” 姜淮在听到圣旨之时,整个人都已经凌乱了。 此刻面对母亲的询问,他再也忍不住朝姜缈冲了过去。 指着她厉声质问道: “姜缈,你使了什么手段,竟骗了全京城的人?” “你怎能如此歹毒?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你倾家荡产、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此话一出,所有下注人恍然大悟,将火力集中到了姜缈身上。 众人眼中怒火如有实质,似乎要将姜缈烧成灰烬。 有人举着拳头挥舞起来,怒道:“姜缈,赔我们血汗钱来!” 下一瞬,广场上便响起让姜缈赔他们血汗钱的叫嚣声。 姜缈瞅了姜淮那印堂上黑得像锅底一样的黑气一眼。 顿时有了计较。 抬手朝下缓缓一压。 “乡亲们,你们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吗?”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她什么意思。 便听姜缈说道:“姜淮说是我骗了你们,我说不是,你们信吗?” 众人整齐摇头,“ 不信!” 姜缈(??灬?? )【老年凝视】 md,反诈意识太强了! 幸好有姜淮被噶腰子做示范。 猛地朝姜淮逼近,大声问道:“姜淮,你敢不敢发誓?” 姜淮轻蔑一笑,“你敢发誓,我就敢!” 姜缈满意地点头,举起手指肃穆道: “我姜缈发誓此事与我无关,如若是我骗人,我就活不过今夜!” 姜淮想也不想,也学着她举手发誓: “我姜淮发誓此事与我无关,如若是我骗人,我就活不过今夜!” 姜缈背着手看向群情激奋的人们,说道: “今夜之后,我与他只能活一个,是谁撒谎明早便知!” “就酱紫,散会!” 众人被她绕得偏离了重点,眼睁睁地看着她嬉笑着与烨郡王消失在视线中,还在众脸懵逼。 姜缈说改就改,不打人了? 改杀人了? 第145章 等姜缈落单之时,套她麻袋! 好半晌,才终于有人反应过来。 “诶,不是,他俩死不死关我们什么事?” “对啊,我们是在说姜缈骗我们的事……” 然而,没有人敢追上去找姜缈麻烦,烨郡王和太子身周的带刀侍卫将他们隔离成两个世界。 有人恨恨道:“那就等明日,看看到底是谁在谁说谎!” 要是两个都没死,再去找姜缈还钱! 也有人交换过眼神,约定等姜缈落单之时,套她麻袋! 姜缈前脚回到卓府,粉丝团后脚就到了。 太子、墨北书、池戈、谢无期。 还有个黑粉——郡主墨容玥。 姜缈盯着板着小脸的墨容玥看了半晌。 小姑娘约莫十一二岁,穿着一身号称一两黄金一两丝的云绛纱百褶如意月裙。 姜缈那颗贫穷的心灵被刺激得千疮百孔。 若她被姜家赶出来的时候穿着这身衣服,何至于只能当五两银子,过了好几天提心吊胆的日子。 早上天黑没看清楚,这会儿才发现小姑娘长着一张精致的厌世脸。 这要是在现代,妥妥的国际范儿。 墨容玥见她总盯着自己,不满地瞪了回去,凶巴巴地问道:“你瞅啥?” 姜缈:“瞅你咋地?” 郡主:“再瞅个试试!” 姜缈:“试试就试试!” 然后,墨容玥愣住了,在她有限的人生经历中,属实没遇到过这种刺头。 通常她说第一句,对方就怂了,后面一句都没机会说出口。 可现在,从别处听来的话都说完了,对方不仅没怂甚至气焰越发嚣张。 骂吧,可能要挨打。 打吧,打不过。 关键是此刻身边的丫头嬷嬷都不在,也没人帮她斥责这刁民。 小姑娘下意识朝太子看去。 太子:??? “你瞅啥?” 墨容玥:“……” 嘴巴一撅就要哭。 “你敢哭我就敢揍你!”姜缈举着拳头“砰”的一声将身边茶几砸出个洞来。 墨容玥吓得一激灵,把眼泪憋了回去。 但觉得太没面子,色厉内荏地喊道:“你横什么?这里是卓荣那奴才的家又不是你家!” 姜缈眯了眯眼,“虽然但是,你叫卓胖胖奴才就不行,再叫个试试,看我揍不揍你!” 墨容玥狠狠一跺脚,朝太子求救,“太子哥哥,你看她尽欺负我!” 太子淡淡瞥了她一眼。 “她怎么就欺负你,不欺负别人?你不该找找自己的原因吗?” 墨容玥张口结舌、目瞪口呆、求告无门…… 姜缈这才朝几人问道:“话说,你们来我家干啥?她又来干啥?” 池戈忙道:“就是想问你是不是想杀人?” 姜缈松了口气,拍着胸脯后怕不已,“我还以为你们要来吃我家大米。” 众人:“……” 谢无期担忧道: “别打岔,我们知道你跟宣远侯府不对付,特别是那个姜淮,但杀人这事儿吧真不好,要遭报应的。” 这事儿他家有经验。 墨北书点头认同,补充道:“我有至少十种办法让他消失,你还是不要自己动手了。” 墨容玥瞪圆了双眼,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黑幕。 捂着嘴悄摸着往后退。 她要去告密,让皇帝伯伯派人来捉拿姜缈。 退着退着,就感觉背后有一堵肉墙。 回头一看,一个高大的丫鬟叉着腰瞪她。 灯草对着她阴恻恻地一笑,“你既听到了我们小姐的秘密,那就别想活着走出去!” 墨容玥的小脸唰地一下,惨白。 连滚带爬地朝太子扑过去,抱着太子的腿喊道:“太子哥哥救我啊……” 姜缈抬脚,踢在她屁股上,“别闹!” 墨容玥顿时缩着身子蹲在一旁,不敢吱声了。 偷偷瞥着太子,倒是不相信姜缈真敢杀她,但怀疑太子哥哥想借姜缈的手收拾她。 证据就是姜缈! 姜缈轻咳一声,端正坐回主位,肃穆道: “一人一百两,倾听我的计划。” 池戈脖子一梗:“没有,爱说不说。” 话音未落,就看见太子、墨北书、谢无期同时取出银票递给姜缈。 姜缈指着池戈朝灯草吩咐道:“把他赶出去。” 小柿子急忙摸出银票递了过去,不满地嘟囔,“我好心来劝你不要犯法你还敲诈我,你良心不会痛吗?” 姜缈美滋滋地收下银票,“不会啊,我根本就没有。” 然后朝墨容玥伸出手,“被灭口和一百两,聪明的你知道怎么选的哦?” 墨容玥呆了一瞬,“我没有一百两。” 姜缈顿时炸毛,朝太子看去,“有钱的外祖家?” 然后就听到墨容玥说道:“我最少都是五百两的银票。” 听听,这是人话? 老扎心了,老铁。 姜缈立刻转身,塞了四张银票给她,“拿来,童叟无欺。” 墨容玥有些委屈,“可是我根本就不想听啊……我给。” 给晚一秒,姜缈的拳头就要怼过来了。 墨容玥憋屈地交出银票,默默安慰自己。 外祖母说了,她是金枝玉叶,若是虎落平阳之时,万万不可跟光脚的玩儿命。 回头集结力量后再收拾她! 姜缈满意了,笑眯眯地说道:“我看过姜淮面相,他活不过今夜了。” 众人:“……” 这么简单的答案,一百两? 姜缈看穿他们心中的想法,高深莫测道: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简单的烹饪,大道至简就是这个道理。” “不是,你就看一眼就知道他要死?你神仙啊?”墨容玥感觉姜缈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是欺诈! 姜缈嘿嘿一笑,“我就喜欢你这种对任何事情都抱着怀疑的态度,我们打个赌吧。” 墨容玥直觉姜缈在给她挖坑,但实在不相信她有这个本事。 很想跟她赌一把。 又朝太子看去。 太子缓缓点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目光。 “本宫也不信,但本宫囊中羞涩,你跟她赌吧。” 得到太子的鼓励,墨容玥立刻打消疑虑,气势瞬间嚣张起来。 站到姜缈面前,仰着下巴傲娇道: “本郡主跟你赌了!” “一千两,加谁输了就以赢的那方马首是瞻!”姜缈立刻开出赌注。 一千两墨容玥没放在眼里,但后一个条件非常诱惑她。 她跟着太子来就是想找姜缈麻烦的,这要是赢了就可以变着花样儿收拾姜缈了。 至于输这回事,她根本就觉得是姜缈要去杀姜淮,否则姜缈绝对不可能赢。 从现在开始就一直盯着她,看她怎么去杀人! 万一真的输了,她就跑回外祖家,不信姜缈还能追过去。 想好计划和退路,墨容玥伸出小手指,“拉钩!” 姜缈也伸出手指跟她拉钩。 墨容玥脆声道:“拉钩上吊……” “停!”姜缈立刻打断她,“拉钩就拉钩,凭啥要跟你上吊?” 第146章 我这个人很好相处的,处不好自己找原因 姜缈收了钱就想赶人,墨容玥打定主意要盯着她,耍赖不走。 经过几轮磋商后,交了伙食费、空气使用费、椅子费占用费等若干费用,共计五百两,留了下来。 姜缈很有良心,收了她的钱就没收其余人的钱。 墨容玥很不服气,质问道:“凭啥他们不用给钱?” 姜缈嘿嘿一笑,“你猜?” 墨容玥这一猜就猜了一天。 等到天黑,姜缈要出门赴大重九的约,朝几个权贵问道: “你们的侍卫呢?” 太子沉吟道:“你问明的还是暗的?” 姜缈随意道:“都行,有一个算一个,一会儿可能要打群架。” 几人老实报了人数。 明的没有,都是暗的。 池戈没有,谢无期也没有。 姜缈心情沉重地安慰二人,“别伤心,你们家里不是不重视你们,他们只是相信天妒英才,蠢材都很安全。” 池戈:“……” 谢无期:“……” 本来不伤心的,她这么一说就有点伤心了。 墨容玥莫名觉得姜缈看起来顺眼了一点,就很奇怪。 一行人坐着马车朝城外结义亭慢悠悠地行去。 夜色沉沉,结义亭周围插着几支火把,周围一片寂静,只有火把燃烧发出的噼啪声。 亭子的轮廓在火光中若隐若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压抑感。 场面看起来危险又诡异。 墨容玥下意识朝着姜缈靠近,姜缈鄙视道:“又菜又爱玩儿!” 小郡主破天荒没有还嘴。 大哥头大重九已经独自等在那里,周围埋伏了近百人马,皆是精锐。 只等姜缈一出现,便一拥而上将人撂倒。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他们准备了两百把刀! 姜缈一行人从马车上跳下来,大摇大摆朝亭子走去。 还没走进去,姜缈就挥着手热情地跟大哥头打招呼。 “大重九,华子准备好了吗?” “啊不是,大重九,华子来了,银子准备好了吗?” 大哥头的断臂还没长好,肩头上掉着根布带子,但神色张狂,全无当日在含烟阁时的惶恐。 他的靠山派了两大高手助他拿下姜缈,姜缈再厉害也厉害不过大丰顶尖武林高手。 毕竟年龄摆在那里。 大哥头的脸在火光下晦暗不明,目光阴鸷地看向姜缈眯了眯眼。 “同样的话该我问你,银子准备好了吗?” “啧啧,我就知道你不讲江湖规矩。” 姜缈背着手站在亭子外,摇头晃脑道:“让我数数你带了多少人来,一个、两个……” 见被她识破,大重九也不装了。 身形灵活地退后,大喝一声,“兄弟们,上!” 躲在周围草丛中的两大高手对视一眼。 那是太子殿下、烨郡王、容玥郡主、世子爷、小公爷,是吧? 来之前主子也没说这几个祖宗也会出现啊? 重点是,太子殿下见过他二人,被认出来也是灭口呢还是灭口呢…… 一人灵机一动,撕下衣裳蒙住了脸。 朝对方点了点头。 主子交代的任务必须完成,姜缈毁了主子的产业就必须死! 霎时间,姜缈几人就被一群光膀子的打手围了起来。 墨容玥惊呆了,“为什么他们打架时要脱掉上衣?” 姜缈想了想:“如果脱掉裤子总感觉气氛乖乖的……” 几个权贵的暗卫悄然从背后杀了过来。 一场群架瞬间爆发…… 池戈望着打成一片的敌我双方,跃跃欲试,好想加入,试试他的仙力。 姜缈一把拽住他后衣领,严厉道:“给我老实点儿,不然揍你!” 池戈秒怂。 不远处,姜锦婳好不容易把姜淮骗到这里,望着热闹的结义亭有点懵。 姜淮惊道:“好多人,婳儿你说给我的惊喜就是看他们打架?” 姜锦婳急中生智,点头道: “三哥,你不是想习武吗?你观摩一下他们的招数,应该对你有所帮助。” 姜淮激动地引颈望向结义亭,激动道: “还是婳儿最懂三哥,三哥实在是太……” 话音未落,后面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惊喜吗?” 姜淮猛地回头,便见到一个浑身裹在黑衣中的影子。 顿时吓得惊叫起来,“鬼啊!” 驼背老头儿一记手刀劈在他脖子上,姜淮翻了个白眼,晕倒过去。 姜锦婳松了口气,师父总算是出现了。 这黑灯瞎火,可把她吓坏了。 急忙小声问道:“师父,就在这里取他精血吗?” 驼背老头儿闷闷地应了一声,二话不说,直接一刀插进姜淮心脏。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股鲜血飙了出来。 驼背老头儿拿早已准备好的瓶子接住,很快就取完鲜血。 才低声道:“精血还需提炼,三日后你再来老地方取。” 说完,拖着姜锦婳迅速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姜缈似有所感,朝姜淮所在的位置看了过去。 “啊,小心!”身边传来墨容玥的惊叫声。 姜缈倏地一抬手,接住了一把不知从哪里飞过来的菜刀。 咳咳,刀。 墨容玥哆嗦着唇角看着她,“你、你、你运气真好……” 姜缈不满地瞅了她一眼,“这是实力好不好?不信你看,不收你钱。” 然后随机对着旁边不远处一个打手把刀扔了过去。 白晃晃的刀精准地穿过那打手的脖子,一颗大好的头颅飞了起来。 墨容玥顿时双眼发直,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姜缈揪起她的头发,把人扔到墨北书怀中,飞身朝姜淮所在之处奔去。 跑了几步觉得不妥,得找证人,免得她成为杀死姜淮的嫌疑人。 又返身跑了回来。 猛地大喊一声,“别打了,那边死人了!” 一嗓子喊得双方都停滞下来。 “姜淮死了!” 姜缈此话一出,除了太子几人感觉理应如此,其余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脸震撼地朝姜缈看去。 这丫头跟姜淮打赌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只当她是转移赌徒的视线,没人相信。 可此刻,他们听到什么? 姜淮死了! 死了!!! 怔愣一瞬后,敌我双方暂时达成了休战协议,朝姜缈跑去。 暗卫将几个权贵护在中间,警惕对方那两位高手突然袭击。 姜缈看在眼里,觉得暗卫辛苦,有必要对敌方表个态,让暗卫也能好好吃顿瓜。 便朝那个高手说道:“你们两个老实点,不然……” “哼,不然你要怎样?” “还威胁上了,自己几斤几两没点逼数?” 两个高手根本没把姜缈看在眼里,要不是有暗卫出手,姜缈早就是他们刀下亡魂了。 “嘿,多大的人了,咋还这么叛逆呢?” 姜缈说完,眨眼间就靠近到二人身边。 从丸子头上随机抽出在下认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公平地捅了两个反骨一人一剑。 虽没取要害,也让他们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高手倒地,惊恐地望着姜缈开始怀疑人生。 她什么时候出手的? 她怎么出手的? 她以什么角度出手的? 姜缈瞪了他们一眼,“我这个人很好相处的,处不好自己找原因!” 第147章 姜淮醒悟 一行人走了不到半刻钟就到达凶案现场。 姜淮的尸体就那样直挺挺地躺在草丛中。 神态安详。 如果不是胸前有一滩没干透的血迹,看起来倒像是睡着了。 拜姜缈所赐,姜淮这张脸也算是另类出道了。 在场之人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 想起上午姜缈与姜淮打的那个赌,大重九心中发怵。 惊惧地望着姜缈:“是不是你买凶杀了他!” 姜缈傲娇地抬起下巴,“那不能,我舍不得花钱。” 众人:“……” 你自个儿听听,这话有说服力吗? 姜缈见他们目光怀疑,扔出初一架在大重九脖子上,“本大仙要刀个人还需花钱?” 大重九只觉得脖子上寒气逼人,他闯荡江湖遭遇危险无数,却没有哪一次感觉离死亡如此之近。 顿时吓得腿都软了。 却还是倔强地提出异议,“你这样,不正好证明你杀人不要太简单,只需扔个剑就行了……” 闻言,姜缈做出恍然大悟状。 “嚯,你可真是火眼金睛,明察秋毫!” 大重九隐隐得意,若不是时运不济,他高低得当个九品父母官。 然后便听姜缈声音沉痛道: “既然你们都目睹了本大仙不为人知的神迹,那本大仙只能灭口了。” 大重九:!!! 你看不出来我这是在暗中提醒你吗? 老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他就做这一次好事就要噶? 果然听了老人言,倒霉在眼前。 姜缈话音一落,敌方扔下手中兵器,跪了一地。 慌忙喊道:“我们什么都没看到,别杀我们。” 夭寿啊,打架打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来看热闹啊? 姜淮死不死的跟他们又没有一铜板的关系。 他们绝不承认是不想被对方压着打才同意来看死人的,太特么疼了,真的。 姜缈摸着下巴,说道: “不想死也行,拿出点诚意给我看看,比如银子什么的,再加个束手就擒,这事儿就结了。” “没问题,我们还能为你作证!” 敌方相当识时务。 那些暗卫他们都打不过,何况还有这小杀神! 谁来告诉他们姜缈到底是什么人啊,小小年纪功夫高得批爆不说,砍人脑袋都不带眨眼的。 比他们这些黑帮的还像黑帮,他们都没杀过人好吗! 他们早把律法吃透了,打群架而已,顶多判监三个月。 出来后看看有没有门路改投姜缈门下! 姜缈倒也不在意他们作不作证,有太子和墨北书作证就够了。 这不,勤奋的鬼差都来了,骨灰级人证。 手掌朝打手们面前一摊,“先让我看看你们的诚意。” 敌方打手立刻掏出所有的钱。 极快的,碎银子、铜板堆满了姜缈的左手手掌。 姜缈凝视着左手:(??灬?? ) “不是,黑涩会这么穷的吗?还不如去做力工啊。” 敌方一打手弱弱道:“主要是胜在活儿少……一般出去吓唬吓唬人就行了,不累。” 工作不是目的,摆烂才是。 姜缈认真打量每一个敌方,确定他们是真的很穷才不得不作罢。 然后,目光就不善地盯住了大重九。 “你不会也这么穷吧?说好的三万两呢?” 大重九心中一阵凄苦,下意识朝后台派来的两大高手看去。 二人眼睛瞪得发直,蠢货,你是不是想出卖主子? 墨北书反应过来,让暗卫扯掉了这二人蒙脸的布。 暗卫贴心地将火把凑了过去。 这么多人就他二人蒙着脸,指定是有问题。 果然,太子看到他们的脸,顿时惊讶地抽了口气。 竟是王叔公的侍卫!!! 莫非,这个叫大重九的是替王叔公办事的? 立刻便联想到含烟阁的事情,脸色就黑了下来。 好一个永安王,那么大的封地还填不饱他的胃口,竟把手伸到京城来了! 真是愚不可及,要搞事也派生面孔出来啊! 永安王无辜被骂,他人不在京城,压根不知道姜缈是什么人。 更不知道他家这些尊贵的小辈,竟沦为大重九口中功夫高深的小流氓的跟班。 派这二人来纯粹是觉得他们武功高,还对京城比较熟悉,办起事来利索,谁能想到会接触到太子? 太子朝自己的暗卫吩咐道:“把这二人押回去,交给金吾卫!顺便叫巡检司来处理这些人和命案。” 那二人一听,跟两根面条儿一样软了下来…… 交给金吾卫! 主子完了! 当即决定主动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姜缈黑着脸瞪大重九,“意思是你没钱?” 大重九僵硬着脖子,从身上摸出几张银票来递给她。 “就这么多……” 说着跟姜缈使眼色,意思是三万两还得找他后台。 姜缈“啧”了一声,“行叭。” 那就不是三万两了。 钱财果然是身外之物,都在别人口袋里,还得她伸手去掏…… 随即摸出张符来点燃。 霎时间,众人就看见了姜淮的鬼魂和乖巧等候在一旁的鬼差。 除了跟着姜缈见过世面的几个权贵,所有人都汗毛直竖,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刚刚才醒过来的墨容玥见到这一幕,吓得一声惊叫,又晕了过去。 众人盯着那两团鬼影,心都快跳出胸腔来。 姜、姜缈还能招鬼!!! “小妹……”姜淮突然说话了,看向姜缈眼神极其复杂。 在死去那一瞬间,姜锦婳那法阵加诸在他身上的作用全都失去了效力。 恢复了真实的情感。 之前那一个多月的种种,仿佛做了一场梦。 他想不明白,为何会突然对姜缈厌恶到了极点。 明明姜锦婳刚回来那天,他只是有点恨姜缈鸠占鹊巢,害亲妹妹流落在外,认为全家人的感情错付了而已。 可一夜之后全都变了,恨不得姜缈去死! 诚然,他对姜缈的心态有所改变,但真不至于恨之入骨…… 这声小妹,让姜缈也明白了其中关键。 但,也仅此而已。 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没有回头路可走。 沉默了一下,问道:“你知道是谁杀了你吗?” 姜淮摇头,垂下眼眸不敢对她对视。 低声道:“是姜锦婳带我来这里的,突然来了个人把我打晕了,后面、后面的我事我就不知道了。” 姜缈点了点头,指着鬼差道: “你跟他去吧。” 姜淮突然抬眸,急切地朝她走了几步。 捏着拳头说道:“小妹,我觉得姜锦婳有点不对劲儿……我怀疑我的死跟她有关。” “并且,她一回家我们对你的感情就变了,你能不能查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不愿相信自己的亲妹妹如此害他、害家中亲人。 可种种迹象表明,或许,这就是事实的真相。 为了家中亲人不再步他后尘枉死,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第148章 就没有本大仙吃不着的席! “不能。”姜缈淡淡打断他的话头。 姜淮张了张嘴,难过的看着她。 姜缈吹了下自己的刘海,对鬼差说道:“你告诉他为什么。” 鬼差听命,上前一步面容严肃地说道: “你姜家有此一劫因果早定,任何人都不能干涉因果。” 姜淮急了:“不是,世上不是有大师能化解灾厄吗?为何不能干涉?” 鬼差好鬼做到底,解释道: “法不轻传,道不贱卖,师不顺路,医不叩门,卦不空出。” “天道无亲亦无私,福祸无门自招取。” “姜大人若自动帮助你们,就介入了你们的因果,甚至还要背负你们的命运,对她及其不利,除非你们主动求她出手。” 姜淮急得眼眶通红,“我这不就是在主动求了吗?” 鬼差看了他一眼,“你因果已了,你求无用。” 换言之,必须姜家人来求,那还得看姜大人愿不愿意帮。 姜淮又朝姜缈飘了过去,想要拉她的手求她帮忙。 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靠近姜缈三尺之内。 心中大骇之余,泛起强烈的悔意…… 他们竟丢了西瓜捡芝麻…… 而姜缈也收起了惯常吊儿郎当的样子。 神色疏离道:“姜淮,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们对我的感情有几分真?” “姜锦婳那点微末道行,顶多只能让你们暴露本性,若说她能完全改变一个人,呵呵,本大仙都没这本事!” 若非看透了姜家人,她也不会冷眼旁观。 闻言,姜淮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不得不承认,就算他们当初没有赶走姜缈,对她的态度也定会大不如前。 甚至……甚至会认为她应该奉献自己来回报养育之恩。 姜缈留在家中,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被他们推出去嫁给一个对姜家有用的人罢了。 至于这个人是不是姜缈所喜所愿,他们也都不会关心…… 姜缈干脆把话说清楚,好让他做个明白鬼。 “姜淮,我与你家的因果已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姜家能有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在背后做法改了点运势,算是我还了养育之恩。” 闻言,姜淮下意识就想出言反驳。 可心底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都是真的。 他见过她画符、见过她神神叨叨地烧香作揖……那时她才几岁而已。 从那之后,家里便渐渐好了起来,也就没见过她做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了…… 如今亲眼见到姜缈能使唤鬼差,鬼差还叫她姜大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心中悔意滔天,是他们亲手把这样厉害的妹妹亲手推出了家门。 如果没有赶走姜缈,他肯定不会被人害死的。 说不定父亲早就如愿成为了国公…… 姜缈又道: “我不会帮你家人,也不会害他们,他们的命数如何,端看自己的造化了。” 大道无常,却也处处予人生机。 就算有姜锦婳扰乱他们对自己的情感,只要他们长存善心,不做坏事害人,也不是没机会渡过此劫。 “至于姜锦婳……她与你家的因果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她跟我嘛……本大仙从不记仇,她惹我一次,我收拾她一次,当场结清。” 姜淮心中一动,感觉找到了突破口。 忙道:“你就不怕养虎为患,等她强大了对你出手怎么办?” 鬼差轻蔑一笑,四海八荒,谁能真正伤害到姜大人? 姜大人的壳比那万年玄龟还硬。 就算有,那也是有点苗头就被那几位上神拍死了。 姜缈背起手,自信地抬起下巴,“不是我瞧不起她,我还真瞧不起她。” 姜淮不赞同道:“你这样轻敌不好,她若在背后整你怎么办?” 姜缈认真地看着他,“别担心,我会反弹。” 被动防御999+级! “……”姜淮终于明白了,姜缈对姜家真是一点情谊都没有了。 只能另想办法。 思及此,朝鬼差作揖问道: “鬼差大人,我想给家人投梦,不知该如何做?” 鬼差也没为难他,直言道:“等你到了地府,攒够积分就能投梦了。” “积分?”姜淮一脸懵逼。 鬼差点头,“咱们地府掌管三千大界、无数小界,自然也是要与时俱进的,你去了就明白了。” 说了个寂寞。 姜缈念在昔日情谊,提点道: “回头去了地府乖觉一点,跟鬼搭讪要一步到位。” 姜淮眼睛一亮,“如何一步到位?” “合葬吗?宝贝。”姜缈说完,还自个儿点头表示赞同,“这样说比较有诚意。” 姜淮:“……” 他怀疑姜缈是在报复,但他没有证据。 姜缈挥了挥手,“该上路了,到了地府你才是真正的明白鬼,等个百八十年就能攒够积分给家里人投梦了,加油。” 姜淮心中一凉,等个百八十年,家里人都死绝了,还投屁个梦! “小妹……” 姜淮还想说什么,被鬼差手中的铁链一套,瞬间就消失在原地。 吃瓜众人大气不敢出,看向姜缈的目光除了敬畏还是敬畏。 大重九心思转得最快。 突然朝着姜缈跪下,“姜大人,小人重九,愿带领龙虎帮所有兄弟替您效力!!!” 姜缈吓了一跳,兔子一样跳到太子身后。 探出个脑袋来说道: “我养自个儿都费劲儿,你还想带你同伙来吃我家白食,是不是想死?” 大重九忙道:“您误会了,我们龙虎帮也有自己的产业和营生,无需大人您养我们。” “哦?那我有什么好处?” 姜缈放心了,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起来。 大重九想了想,“小人想带兄弟们走上正路,算不算是您的功德?” “算,算,必须算,是本大仙感化你们的!” 闻言,姜缈立刻变脸,从太子背后走出来,和蔼道: “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们先去官府自首,洗清罪孽后出来好好做人。” 大重九诚恳地道:“只是我们往后的营生可能要改了,斗胆请大人给我们一点建议。” 姜缈抬头望天,想了半天。 终于想到一个好点子,拍手兴奋道: “顺丰快递、美团外卖都行啊,你们快去自首,出来后我告诉你们怎么做,保管龙虎帮能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大重九闻言大喜,急忙叩头道谢。 啥快递外卖的他不懂,但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从今往后就是姜大人的人了! 就问这保护伞大不大吧! 正在此时,巡检司的人也来了。 听闻死者是宣远侯府三公子姜淮,看向姜缈的神色有些复杂。 巡检使朝太子、墨北书、池戈、谢无期等人行礼后。 沉声说道:“下官刚接到消息,宣远侯顺利接到夷安公主,明日一早就能到京城。” 姜缈一秒兴奋,“妙啊,他回来就能吃席了!” 众人:“……” 池戈鄙视道:“人家做白事也不会请你去吃席好吗?” 姜缈撇嘴不屑:“就没有本大仙吃不着的席!” 池戈一秒倒戈,“求带!” 吃什么不重要,主要是感受一下那种氛围。 第149章 海王碰海王,谁狠谁是王! 次日一早,姜淮被人杀死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 由于这桩命案死者是勋贵家族成员,姜淮的尸体被抬到了大理寺。 皇帝亲自下了口谕,命大理寺彻查此事。 人们将大理寺门前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人小声议论,“会不会是姜缈干的?就为了证明她没有骗我们下注的银子?” “绝逼是,现在想起来她突然跟姜淮打赌就很可疑。” “你们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她嫌疑最大。” 有个老者实在听不过去了,说道: “闭嘴吧,举头三尺有神明,谁又能说这不是老天的旨意?那宣远侯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是老天爷看不下去收了他。” 闻言,看热闹的不吱声了。 细想起来,姜缈真的邪门。 先是全京城人都梦见她,直接就替她澄清了从宣远侯府传出来那些对她不利的谣言。 随后又传她手指点火烧死国师府大管事,还把国师困在猪牙山。 她还解救出被绑架的孕妇,这可是圣上下的圣旨里说的,保真。 不知不觉间,姜缈在人们心中的形象又变了。 从小流氓升华到变态。 不少想套姜缈麻袋的人,立刻取消了这个作死的行动计划。 主打一个听劝。 赌输就赌输了吧,这次认栽。 留着命才能继续赌,老话说得好嘛,不怕输得苦,只要不戒赌! 有赌就不为输! 大理寺内,姜沣和姜锦婳扶着哭得几欲晕厥的姜夫人,望着姜淮的尸体心思各异。 姜沣想的是如何才能找出凶手。 姜锦婳想的是如何才能找不出凶手。 大理寺卿轻咳一声,旁边左寺臣立刻会意,朝几人问道: “姜夫人,姜二公子,姜小姐,你们仔细想想,昨日姜淮公子与平日有何不同?又是几时离开家的?” 姜沣想了想,摇头道:“三弟与平日没什么不同……”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皱着眉头面露思索之色。 姜锦婳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她跟姜淮强调过万万不能告诉任何人他们晚上要出门,但万一姜淮跟二哥说了呢? 握着姜夫人手臂的手指倏然握紧,指甲掐进姜夫人的肉中。 姜夫人吃痛,下意识抬头看向她,“婳儿你弄痛我了。” 姜锦婳回神,掩饰道:“抱歉,娘,我、我心里太难过了……” 闻言,姜夫人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吧嗒吧嗒往下掉。 姜锦婳不敢让姜沣说话,朝左寺臣看去,说道: “大人,我突然想起来,三哥昨天晚膳后问我,问我姜缈跟他打赌,会不会是个阴谋……” 左寺臣深深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怀疑是姜缈买凶杀人?” 姜锦婳急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一直没说话的大理寺突然出声道: “有件事你们还不知道,姜淮的尸体正是姜缈发现的。” “啊!” 姜锦婳捂着嘴,惊讶得叫出声来。 她是真不知道这回事。 昨夜看见结义亭前有人打架,但由于隔得不近,压根没看见被人群围在中间的姜缈等人。 此刻听闻此事,不由得心中窃喜,直呼天助我也! 这不正是把官府的目光引到姜缈身上的好机会吗? 斟酌了一下,问道:“敢问大人,姜缈是何时发现我三哥的?” 大理寺卿回道:“姜淮公子刚死之时。” 闻言,姜夫人与姜沣猛地瞪大了眼。 异口同声道:“姜缈是杀人凶手!” 姜锦婳抿着唇没出声,有人帮她把想说的说了,她就不用说了。 大理寺卿一双眼晦暗不明地在三人面上扫过。 最后落到姜锦婳面上。 语气平静道:“姜小姐可也这么认为?” 姜锦婳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大理寺卿话锋一转,“你们再回忆一下,昨日姜淮可有特别的表现?” 姜锦婳见他把话头子又转了回来,急出了一身冷汗。 朝姜沣紧紧看去。 这一幕都落在大理寺卿眼中,凭着多年办案的直觉,认为这姜锦婳有问题! 只是不知是命案与她有关,还是她单纯地想坑姜缈。 想起姜缈,大理寺卿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那丫头昨夜跟着尸体来到大理寺,跟他说若是查不到凶手就找她帮忙。 给她一点点钱就是了。 他娘的,一万两是一点点钱? 癞蛤蟆口气都没她大! 问她是否知道什么线索,她却自信满满地说道:“没有线索,但我能找阎王问到真相。” 所以,他们出一万两就得到个她从阎王那里问来的真相! 保不保真暂且不说,这真相又如何能成为呈堂证据? 莫非他们去捉拿凶手之时说,阎王说你凶手! 这不扯蛋吗? 姜沣终于想起什么,说道:“大人,我想起来了,昨日……” 突然,有人来禀报:“大人,宣远侯跟夷安公主回京了!” 大理寺卿还没说话,姜锦婳便急切地喊道: “娘,二哥,快,我们去接父亲和大哥,父亲回来就能为三哥做主了!” 心中直喊阿弥陀佛,父亲回来得真是时候。 再晚一瞬,还不知道二哥要说出什么对她不利的话来。 大理寺卿:“……” 老子这大理寺卿让给你爹做算了! 听闻宣远侯接到夷安公主回到京城,围在大理寺外的群众又乌泱泱赶往城门。 忙得不可开交。 皇帝、长公主、太子的銮驾缓缓朝城门行来。 姜缈站在人群中抄着手臂、踮着脚尖看热闹。 前爹没啥好看的,都开始长老年斑了。 就是想看看长公主口中夷安这个妖艳贱货到底有多妖艳,都把她亲爹祸霍嗝屁了。 夷安公主和宣远侯的两辆马车在皇室銮驾到来之前,停在了城门处。 “是夷安公主!” 人们激动地喊了起来。 姜缈踮着脚尖也只能看到一片油腻腻的后脑勺,急得抓耳挠腮。 灯草二话不说,把自家小姐往身上一捞,架在了脖子上。 瓮声瓮气道:“小姐,您放心看,奴婢下盘稳如老狗!” 这一下,姜缈眼前豁然开朗,一双眼落到夷安面上。 女子面容清丽,杏仁脸上一双美眸清澈明亮黑白分明,浓密的黑发衬托得她肤色愈发白皙。 就是白得有点不正常,比姜淮好不了多少。 妖不妖艳见仁见智,但绝对的贱货! 且身上的气场比姜锦婳还混乱。 姜缈微微眯眼,狠狠给对方点了个赞。 这姐可以啊,睡过的男人比含烟阁小姐姐还多。 自家亲爹头上都不是草原,都特么绿洲了! 皇帝还对她有那个意思,这就有意思了。 海王碰海王,谁狠谁是王! 妙啊! 第150章 今天你对我爱搭不理,明天我还去找你 正在此时,皇帝、长公主、太子的銮驾也到了。 銮驾刚停稳,皇帝就走了下来,连卓公公伸过去的手都忘了扶,整一个儿急切。 长公主坐在高高的銮驾上,屁股都没动一下。 姜缈看到她脸上露出了华妃娘娘的经典不屑表情。 朝她吹了声口哨。 长公主循着声音看过来,见到冲她挤眉弄眼的姜缈,突然悟了。 缈缈这是叫她给夷安一个下马威的意思! 行吧,为了满足缈缈的愿望,她就违心地表演一下吧。 夷安和宣远侯看到皇帝,立刻就跪了下来。 他们一跪,围观群众纷纷跪了一地,包括灯草。 于是,灯草脖子上顶着的姜缈就非常鹤立鸡群了。 皇帝不想看到她都不行。 视线扫过去,与姜缈来了个两两相望。 小姑娘一双亮晶晶的眼咕噜噜乱转,看得皇帝心头发毛。 这丫头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这么多人看着,给他点面子是能死咋地? 急忙朝身后的太子使眼色,赶紧把那丫头带走吧! 太子:??? 父皇看我做什么? 是让我一会儿狠狠斥责宣远侯吗? 也对,宣远侯顺利接回夷安公主算是有功,他作为帝王不好翻脸。 但姜缈的委屈不能不顾,那就只能由他这个储君当仁不让了! 思及此,对自家老爹回了个儿子懂的眼神。 皇帝老怀大慰,儿子没白疼。 皇帝放下心来,朝夷安和宣远侯走去,放心地把姜缈留给太子处理。 “臣参见圣上!” “臣女参见圣上!” 宣远侯与夷安齐声喊道。 皇帝走到二人三尺前站定,面容和蔼地点头道: “都起来吧,一路辛苦了。” 夷安缓缓起身,垂眸道:“多谢圣上体恤,臣女才能回到家乡。” “一别十五年,臣女虽身处异乡,但心中时刻牵挂着故土。今日得以重返京城,见到圣上龙颜,臣女心中无比激动。” “感谢圣上对臣女的牵挂和照顾,臣女必将倾尽全力,为家国天下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 这番回乡感言,听得人们激动不已。 夷安公主不愧为大丰女子典范,为两国和平奉献了半生后,本该到了享受的时刻,却还想着要为大丰奉献自己。 这样性情高洁的女子配享太庙! 皇帝看着她,眼里都是欣赏之色。 这样优秀的女子,让她屈居后宫是委屈她了,但该如何安置才好呢? 身后便传来长公主的声音。 尊贵的长公主殿下终于舍得从銮驾上走了下来。 看着夷安浅笑着道: “萧妤,多年未见,你还是让本宫心生敬佩啊!” 夷安急忙行礼,“殿下谬赞……” 长公主摆手道:“算不算谬赞端看你的态度了。” 随即,长公主目光扫向周围百姓,话锋一转。 “圣上与本宫商议后,决定在大丰各地兴建水利,以抵御旱涝之灾,保护农业生产,并扩大运输发展商业。” “如此一来,我大丰百姓又多了无数就业机会,这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 长公主的声音清晰地传进老百姓的耳中。 闻言,人们的心激荡不已。 他们不懂什么是水利,但能听懂这水利能让他们不挨饿、能让他们多了条赚钱的路子。 瞬间,人们便激动地喊了起来。 “圣上英明,长公主殿下英明!” 夷安微微点头,赞道:“圣上与殿下此举甚好,夷安佩服。” 长公主上前几步,目光在她面上打了个转。 心道这狐媚子保养得真好啊,竟连一丝皱纹都没长。 可恶。 面上却保持笑容,说道: “你既说了愿意贡献你的绵薄之力,本宫就不跟你客气了,有件差事本宫认为非你莫属。” 听到这里,夷安心中突然隐隐不安起来。 她回大丰可不是来卖苦力的,而是回来享受的。 她早已对自己往后的人生有了完美的计划。 第一,嫁给景湛。 第二,继承父亲的衣钵,成为大丰国师。 之前听长公主说起那水利能抵御旱涝之灾,她就在心中嗤之以鼻。 认为不管他们搞什么利,都不可能达到抵御旱涝之灾的效果,最后还不是得求父亲施法。 如今听长公主这意思,是要让她为这水利做些什么? 心中便极为不情愿了。 可长公主拿着她的话头来说,便不好当着百姓们推辞。 微微一思索,便道: “不知殿下所说的差事是什么?也不知夷安有无能力办到。” 长公主淡淡一笑。 “放心,此事除了你还真没第二人能办到,此事之后,你便是功上加功,当记入史册永远为后人所敬仰。” 姜缈见夷安似有推脱之意,眼珠子一转,突然喊了起来: “乡亲们,还不快感谢夷安公主为我们大丰百姓再行善举为国为民出大力?” 皇帝听到熟悉的声音,差点原地去世。 这祖宗怎么还在? “啊对!”群众们最是经不起煽动的,何况煽动之人还是姜缈,都不带动脑子的便轰然大喊起来。 “感谢夷安公主再行善举为国为民出大力!” “感谢夷安公主再行善举为国为民出大力!” 夷安眼角不着痕迹地抽了抽,心中大骂:一群乌合之众! 一下子就被道德绑架推入了长公主挖的坑。 长公主伸手朝下按了按。 姜缈立刻喊道:“肃静,殿下有话说!” 她一嗓子,百姓的声音便消失了。 卓公公和一众文武百官脸颊猛抽。 姜缈小姐把他们礼官的活儿都抢了…… 夷安终于注意到姜缈,朝她看过去。 姜缈冲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编贝般的白牙。 “大娘好!” 这一声大娘喊得夷安面上温婉的表情差点皲裂。 收回目光不理会她,却装作好奇地朝长公主问道:“这位姑娘是?” 问清楚了才好收拾掉这个碍眼的蝼蚁! 姜缈骑在灯草脖子上,让灯草站起来,朝夷安疯狂挥手。 “我是姜缈啊,你快看我,今天你对我爱搭不理,明天我还去找你!” 众人:“……” 宣远侯早就拿眼刀子戳了姜缈好几刀,可惜姜缈皮厚,血条一滴没少。 此刻他得到机会,立刻接口道: “回公主殿下,此女名叫姜缈,乃是被本侯赶出家门的弃女。” 夷安诧异不已,心中鄙夷之余顿时来了兴趣。 “还有这回事?” 宣远侯一脸厌恶,语气沉痛道:“此女品行恶劣,冒充我亲生女儿……” 太子心中一喜,终于轮到他出场了。 上前几步,板着脸看向宣远侯,斥道: “休要污蔑姜缈,宣远侯你消息落后了,如今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姜缈是被你们冤枉的。” “连自己的亲生孩儿都分辨不清,却将罪责栽赃到一个婴孩儿头上,本宫看你是心盲眼瞎,实在是很怀疑你还有没有为朝廷办事的能力!” 皇帝一脑门黑线。 这儿子白疼了,让他把姜缈弄走,他却来捣乱! 太子此话一出,宣远侯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怀疑他不在京城之时,姜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扰乱京城百姓视听,谣言竟传到了太子殿下耳中。 不行,必须将形势挽回到对他有利的一方。 否则他这尚书之位不保! 二话不说,立刻跪下磕头。 “请太子殿下明鉴,微臣并非信口开河,微臣有证据证明姜缈是恶意冒充微臣亲生女儿!” 太子:??? 卧槽,这老阴逼居然还有证据! 这下玩儿脱了! 第151章 他不是草船,你的箭别往他那儿发 长公主一听,立刻想到姜缈的身世,心中一凛。 大丰与南越交战几百年,也就这十几年才休战,但在老百姓心中南越依旧是敌人。 这若是当众爆出缈缈是南越国君之女,只怕她立刻就要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不行,必须让宣远侯闭嘴! 思及此,她走上前,对着宣远侯疾言厉色道: “不管你有何证据,都不能证明一个婴孩儿能恶意冒充你女儿,谁一出生就能选择自己的命运?” “你行你表演一个!” 宣远侯急忙说道:“回殿下,微臣想说的不是这个,而是……” “而是你儿子都死了,还有闲心在这儿痛打落水狗,本宫都不稀得说你!” 长公主一招制敌。 成功转移了宣远侯的目标。 得意地朝姜缈瞟了一眼。 落水狗:我谢谢你嗷。 宣远侯有些不敢相信长公主的话,脑子还有点懵,儿子都死了? 下意识问道:“两个都死了?” 长公主:“……”好想说是。 姜缈翻了个白眼,想得还挺美。 一次性就想伤心完?细水长流不懂吗? 下一瞬,宣远侯就看见姜沣挤开人群匆匆朝他跑来,顿时松了口气。 这不没死嘛,长公主真喜欢开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姜沣一个箭步冲过来,跪在他面前,眼眶一下就红了。 哽咽道:“爹,三弟、三弟他死了……” “什么?”宣远侯倏地瞪圆了双眼。 他身后,大儿子姜沛疾步上前,紧紧握住姜沣的手臂,厉声问道: “你把话说清楚!” 有胆儿大的,因嫉恨姜缈让他输了赌注,隐在人群中喊道: “姜三公子是因为跟姜缈打赌死的!” 闻言,姜沛和宣远侯猛地朝姜缈看去,眼中喷出的怒火如有实质。 姜沛二话不说,抽出腰间佩剑就要朝姜缈冲去。 “嗷嗷嗷,宣远侯府杀人啦!”姜缈一拍灯草脑袋,“风紧,扯呼!” 灯草得令,扛着自家小姐撞开人群就跑。 她吨位太大,硬是被她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撞出一条血路来! 咋咋呼呼地问道:“小姐,咱往哪儿逃啊? “皇宫,皇宫,他们进不去!”姜缈的声音听起来很急,活像真的是要逃命。 可听听,她说的啥? 皇宫? 他们进不去,合着你就能进去? 圣上还在这儿呢! 圣上望着那魁梧丫鬟脖子上顶着的姜缈一脸无语:“……” 好半晌才黑着脸朝卓公公使眼色,装模作样地喝道:“还不快带人拦住她!” 卓公公会意,大手一挥,“御前侍卫一队,跟我走!” 侍卫队长大喜,呔,官位哪里跑! 宣远侯与姜沛见侍卫朝姜缈追去,紧握的拳头松了开来。 姜沛恨恨咬牙,等抓住姜缈,他一定要她生不如死! 这一闹,皇帝顿时没了心情在百姓面前表演。 主要是别人不知道,他可太知道了。 那臭丫头说去皇宫,她是真能去啊! 他得赶紧回宫看着点儿,昨日才得了个金镶宝石朝冠耳炉,若是被那丫头看见定是不保! 还有才换的御案,别又被她一巴掌拍烂了…… 当即沉声道:“宣远侯,你家中出了事,先回家安排后事吧,夷安,你一路辛苦,回府休息好后再进宫见朕。” “微臣跪谢圣上!” “夷安多谢圣上体恤!”夷安跪地目送皇帝摆驾而去。 刚站起身来,长公主便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 “景湛让我给你带句话。” 闻言,夷安一颗心禁不住雀跃起来。 脸蛋微微泛起了红霞。 她就知道,景湛一直在等她! 心中又有点埋怨,真是的,她都还没答应他,怎么就告诉长公主了呢…… 搞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睫毛轻颤着,略带羞涩道:“殿下请讲。” 长公主悠悠地欣赏了一下情敌孔雀开屏的表情。 才慢条斯理道:“景湛让本宫告诉你,他不是草船,你的箭别往他那儿发。” 夷安:??? 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骂她发贱。 顿时,一张脸唰得一下变得煞白。 长公主很满意她的反应,仪态万方地转身,朝太子伸出手去。 太子秒懂,抬臂让自家姑母搭在自己胳膊上,转身离去。 留下夷安在原地感受晴天霹雳。 她脑子有点乱,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景湛变心了? 不,不可能! 她在南越十几年,景湛每年都托人给她送去礼物,包括今年。 有时是一幅画,有时是一幅字,有时是一个香囊,有时仅仅只是一朵枯萎了的花。 他从不说是他送的,但她一看就知道,那是他的笔墨…… 她从不作回应,但她知道他的心意没有变、也不会变。 回忆起这些点点滴滴,夷安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立刻得出一个结论,定是长公主死了驸马,又把主意打到景湛身上了。 毕竟,景湛是她年少时的求而不得! 想到这里,夷安深深吸了口气。 心中鄙夷地想,长公主又如何,景湛是她永远得不到的男人! 敢抢她萧妤的男人,那就别怪她手段毒辣! 直到身后随从来请她上马车,她才突然想起,这么重要的时刻,景湛怎么没有出现? …… 姜缈说去皇宫,真就去了皇宫。 拎着灯草翻进宫墙,避开侍卫耳目,鬼鬼祟祟地在御花园中乱逛。 “灯草,小姐我今日受了惊吓,要吃两只皇帝养的白鹤才能好,一会儿你生火的时候小心一点。” 灯草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这还是她第一次来皇宫作案。 心中打起了小九九,转着眼珠子道: “小姐,奴婢没带调料,我们先去御膳房偷点?” 姜缈拍了拍身上的破布包,“你家小姐我随时都在准备烧烤,这些都有。” 灯草遗憾地叹了口气。 本来还想去御膳房偷吃的,哦豁了…… 姜缈带着她钻出一片竹林,便看到了前面荷花池中的白鹤。 顿时眼睛一亮。 “嘶哈……” 随即灯草眼睛一花,便见自家小姐以迅雷不及掩耳跳入了荷花池,飞快朝白鹤游去。 正要提醒小姐这样会打草惊鹤,却见那两只傻鹤愣愣地站在荷叶上,乖乖地被小姐扭了脖子。 姜缈又飞快游了回来。 将白鹤往灯草面前一扔。 “我收拾白鹤,你生火。” 灯草:??? 茫然地看了一下周围,虽说这里暂时没有人吧,但随时都有可能来人。 “咱就不能找个隐蔽的地方吗?” 姜缈抬手一指前方不远处走来的一行人,“来不及了。” “哦。”灯草也不作他想,小姐说啥她就干啥。 立刻拔了几根木栅栏开烧。 太后一行人正在赏花,路过荷花池,便看见有人在荷花池中偷白鹤。 一时好奇是谁如此胆大,便绕过来看。 就正好看见两个案犯蹲在池子旁,一个在拔白鹤毛,一个在生火。 心无旁骛、专心致志、两耳不闻窗外事…… 太后眼睛都直了,“哀家竟不知宫中还有这等卧龙凤雏!” 第152章 我是神经病,跟我玩的能是什么好鸟? 太后身旁宫人正欲呵斥,便被太后抬手制止了。 老太太绕着二人转了一圈,很是好奇这是哪个宫的宫婢。 目光落在姜缈的脸上,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丫头就是着名的京城第一滚刀肉,姜缈啊。 “……” 得嘞,别说她吃两只白鹤了,吃个她儿媳妇都不奇怪。 饶有兴致地看着灯草点燃了火,才幽幽出声道: “白鹤能吃吗?” 姜缈头也不抬,“吃了才知道,见者有份,等会给你吃一口。” 太后欣慰地点头,你还怪义气的。 一旁的靖王妃这才听出是姜缈的声音,惊讶道:“姜缈?!” 姜缈回头,一见是她,热情地抬手打招呼。 “嗨美人儿,巧了不是,我现场给你表演一个满清十大酷刑!” “瞧好了,剥皮!” 靖王妃想起姜缈给她介绍的酷刑,脑补代入了一下自己,顿时便觉得这白鹤不香了。 僵笑了一声岔开话题,“你怎么进宫来了?” 姜缈专注地收拾白鹤,一边回道:“宣远侯家的人要杀我,我进来避避风头儿。” 太后面颊轻抽,你可真会选地方。 想起皇帝在她跟前吐槽姜缈的那些细节,顿觉耳闻不如一见。 这丫头对她胃口! 不如拐来给太子做媳妇儿,往后这宫里就热闹了喂! 老太太挥了挥手,身后嬷嬷会意,立刻把随身携带的小椅子摆好,让太后坐下。 随后,太后笑眯眯地问道: “丫头,跟哀家说说,你觉得太子如何?” 姜缈白忙中抽空回答:“我是神经病,跟我玩的能是什么好鸟?” 太后:“……” 一干奴才大气都不敢出。 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他们不该在这里,应该在池里…… 靖王妃眼睛晶亮,“那我们家墨北书呢?” 提起这家伙,姜缈来气。 哼,追她追一次就不追了,退堂鼓打得比她还好。 翻着白眼吐出两个字:“渣男!” 闻言,太后和靖王妃对视一眼,眼睛同时晶亮。 靖王妃往她跟前凑了凑,急切道:“详细说说。” 姜缈站起身来,指了指自己的包包,“我手脏,里面有瓜子自己拿。” 吃瓜嘛,必须配瓜子才有仪式感。 靖王妃也不客气,抓了把瓜子给太后,自己也抓了一把,两人一起嗑了起来。 姜缈已经收拾好白鹤,交给灯草后,朝那嬷嬷道: “姨,帮我弄点水来洗洗手。” 嬷嬷受宠若惊,她叫她姨呢…… “哎!”屁颠屁颠去了。 姜缈看着两个等着吃瓜的女人,便叭叭说开了。 “我跟你们说,夷安那娘们儿不是好人啊,本大仙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本质。” “你们回头记得提醒圣上要警惕她,她指定是带着她那些男人回来的!” 太后和靖王妃眨巴着眼,有点懵。 “不是说墨北书吗?” “哦。”姜缈随意挥了挥手,“他长得好看,渣点就渣点吧,他有本钱。” 太后:“……” 靖王妃扯了下嘴角,“谢谢你夸他哦。” 正说着,卓公公带着侍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了。 便见到这其乐融融的一幕。 卓公公吐出一口大气,拍了拍胸口。 圣上的新宝贝保住了。 侍卫队长:??? 官位……继跑了之后又化啦? 然后就听姜缈说道: “我跟你们说,我亲爹是南越皇帝,死了那个哈,我亲娘满门遇害指定跟夷安脱不了关系,回头我找到证据就要收拾她,你们别出手!” 众人:?Д?≡?д?)!? (Д?д?) Д?≡?д 姜缈满意地看着众人瞠目结舌的样子。 傲娇地掐起小腰,“就说这瓜够不够大吧!!!” 卓公公两眼一翻,差点原地去世。 跺脚抹汗,痛心疾首道:“祖宗,你咋啥都敢往外说咧?” 侍卫队长顿时犹如打了鸡血,这官位不又来了吗! 猛地一挥手,大喝一声: “拿下这敌国公主!” 姜缈瞅了他一眼,“公主是要皇帝封的,我还没有封号,先别乱喊。” “等我拿到封号再喊,你不要急。” 侍卫队长:“……”他是这个意思吗? 侍卫们没动。 都朝太后看去。 有哀家在,队长的话只能当做个屁放了。 太后也是被姜缈自爆的身份惊出了一身冷汗。 惊道:“丫头,这话可不兴乱讲啊……” 姜缈点头,“我很欣赏你们这种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态度。” “放心,我派我家打工仔调查去了,很快就能证据确凿!铁证如山!” 卓公公脑壳青痛,哪个挨千刀的先生教小祖宗这样用成语的? 太后望着她,一脑门官司。 这丫头若真是南越公主,只怕大丰危矣! 就凭她那些骇人听闻的手段,一百个皇帝都不够她行刺的。 不行,不行,必须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猛地一拍大腿,中气十足地喊道: “哀家决定了,哀家今日就让皇帝封你为公主,地位在夷安之上!” 闻言,姜缈眼睛一亮。 “公主俸禄多吗?” 太后一看,有戏! 忙道:“哀家亲准按长公主的标准给你发放俸禄,一年1000两银,禄米400斛!” 姜缈惊呆了。 “啥,1000两?” 太后以为她被这么多钱给震惊到了。 得意道:“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ˉ▽ ̄~) 切~~” 姜缈不屑地撇嘴,“那算了,这公主也太不值钱了,不当了不当了。” 太后惊呆了。 “你、你竟嫌少?你可知1000两是什么概念?” 姜缈把她那破包倒提起来,往地上一抖。 哗啦啦……滚出一大堆白花花的白银和银票。 目测不下于三万两。 太后倒抽一口凉气。 好家伙,她棺材本都没这么多。 姜缈飞快把自个儿资产装进包包里,小嘴叭叭道: “真抠,一千两还不够在聚鲜阁吃顿饭。” 太后急了,想要开个更高的俸禄又不敢说。 就国库那点银子,只怕这丫头都瞧不上。 姜缈装好资产,突然正色起来。 一本正经地对太后说道: “我就是来跟你们打声招呼,回头宣远侯定会拿我这身份来攻击我,你们尽量好好站队,站错了……” 靖王妃紧张地捏着帕子,“站错了如何?” 姜缈小手一握,眯着眼阴恻恻地一笑,“满清十大酷刑伺候!” 具有高度政治觉悟的卓公公和太后,突然悟了。 这是让他们不要插手的意思,夷安也好,宣远侯也罢,这丫头要拿他们当耗子玩呢! 吃白鹤不是目的,打招呼才是目的。 这么看起来,小丫头对大丰并无恶意。 太后心头一块大石落下一半。 剩下的一半便交给自家那些皇孙儿了。 太子、世子、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十三皇子。 高矮胖瘦、丑的俊的、大的小的,都给哀家上! 只要拿下这丫头就配享太庙! 主意在心中成型,太后露出慈爱的笑容。 柔声道:“缈缈啊,后日是哀家寿辰,没事儿的话进宫来玩玩儿?” 卓公公:??? 太后娘娘不是上月才过了寿辰吗? 姜缈一把捂住包包,警惕道:“你是不是想我出份子钱?” 太后:“……” 第153章 让着我点,我是疯子 说话间,白鹤也烤熟了。 “我先尝尝。”姜缈迫不及待地撕下一条腿,咬了一口。 顿时眼睛瞪得溜圆,赞道:“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 抽出青铜小剑把白鹤分尸,招呼灯草分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侍卫队长惊道:“我也有吗?” 姜缈点头,“我这人很义气的,见者有份嘛,别怕,太后娘娘准了。” 说完,朝太后看去,“对吧?” 太后不敢说不对,笑眯眯地抬手。 “缈缈让你们吃就吃。” 侍卫队长闻着手中香喷喷的鹤肉,心中愧疚不已。 官位、不是,姜缈多善良啊,如此珍贵到掉脑袋的美味都毫不吝啬地与他们分享。 他却把人家当做升官的阶梯,格局太小了。 然后,含泪一口咬了下去。 天菩萨…… 真他娘的难吃! 侍卫队长幽幽地看着姜缈。 所有的人都幽幽地看着姜缈。 此味只应天上有? 人间哪得几回尝? 真他娘的实诚啊,这么难吃的东西难怪难得尝到。 皇帝回宫的时候,姜缈已经在御书房等他了。 卓公公小心翼翼地看着姜缈将皇帝的新宝贝——镶金宝石朝冠香炉顶在手指上表演杂耍。 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这要是摔坏了可咋整啊? 姜缈看懂了他的眼神,安慰道:“莫担心,我这技术很成熟了……” 突然,皇帝惊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在做什么?” 那音贝高得吓了姜缈一跳。 神功顿时就破了。 “哐当”一声。 新宝贝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卓公公:“……”技术很成熟了? “啊!” 皇帝痛心疾首,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丫头一来他的宝贝就不保了! 姜缈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你好好的吓我做什么?” 皇帝气得磨牙,“你还有理了?” 姜缈瞥了他一眼,“让着我点,我是疯子。” 皇帝气结。 又是想退位的一天。 没好气道:“你又来做什么?” 姜缈从包包里取出那窝蛇蛋。 “你赌输了,你得帮我孵小蛇蛇。” “君无戏言!” 皇帝扫了那窝蛇蛋一眼,浑身鸡皮疙瘩冒了一身。 但此刻只想把姜缈赶走,便咬着牙回道:“放这儿,朕不会食言!” 回头把蛋发给嫔妃,让她们一人孵一个。 反正都是雌的,肯定都能无师自通。 姜缈一眼看穿他心中的小九九。 提醒道:“我要的是沾了皇气儿的小蛇蛇,你不要作弊,我能闻到味儿!” 皇帝心中呵呵。 我信了你的邪! 挥手道:“朕一言九鼎,你放心就是!” 姜缈这才满意,背着小手满意地走了。 皇帝确定她走远,终于松了口气。 卓公公上前,小声而谨慎地说道: “圣上,姜缈说她是南越先帝的女儿。” 皇帝:??? “太后娘娘的意思,对姜缈小姐,咱们只能笼络,万万不能得罪。”除非您想做亡国之君。 卓公公及时传达太后懿旨。 圣上蠢萌蠢萌的,惯会作死,他得提醒着点儿。 皇帝望着那一窝蛇蛋,意思就是他一个雄的得孵蛋了呗。 眼中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 退位还来得及吗? 让太子孵。 …… 宣远侯去大理寺看了姜淮的尸体。 眼眶通红,咬着牙对大理寺卿道:“陈大人,犬子与姜缈打完赌就遇害,本侯以为,这件事与她脱不了关系。” 大理寺卿淡淡看了他一眼。 “在案情还没调查清楚之前,侯爷还是不要先入为主了,除非你拿出证据。” 宣远侯嘴角动了动,有些话终是没有说出口。 冲他抱拳道:“还望陈大人多上心,早日调查清楚。” 说罢,便带着一家子回去了。 半个时辰后。 姜沣将这段时间关于姜缈的事情事无巨细都告诉了宣远侯与姜沛。 父子二人听完后,难以置信道: “她蓄意谋害婳儿,圣上居然只是让她悔过自新?” “她连国师大人都敢冲撞?” 姜沣心中复杂不已。 岂止是冲撞,他甚至有一种感觉,国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步入三弟后尘。 说死就死。 突然涌起一丝后悔之意,如果他们没有把姜缈赶走…… 但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立刻被对姜缈强烈的厌恶感驱散。 眼中闪烁起恨意。 沉声问道:“爹,您今日想说的证据是什么?” 姜夫人也想起这茬,忙问道:“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宣远侯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 “那产婆原咬死了说是一个不认识的妇人买通她把我们婳儿换走。” “可她不知,本侯岂会相信她的谎言?” 宣远侯不查清楚姜缈的父母是谁,他心中不安。 总觉得这背后是个针对他的阴谋。 他不信产婆的话,派人找到产婆的儿子打听线索。 那儿子是个赌鬼,给点银子便把他知道的事说了。 告诉宣远侯,是刘御史的父亲买通产婆换走他女儿的。 宣远侯没有打草惊蛇,暗中调查刘御史的父亲。 原以为姜缈是这老头儿的私生女,却不料被他查出刘老头儿竟是南越国的人。 本想找刘老头儿质问,却接到皇帝指派的任务,只得决定回来后再去问。 谁知却在无意中听到夷安的随从说起南越一桩轰动全国的旧事。 那便是南越皇后怀着身孕逃出皇宫,南越皇帝派出追兵杀光皇后满门,却被皇后逃走了。 从此皇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随从唏嘘道,若皇后还活着,那孩子也该有十四岁了…… 听到这个年龄,他突然生出一个荒唐的念头,直觉那孩子就是十四岁的姜缈。 随后,便暗中派人调查南越皇后。 竟被他得到南越皇后亲弟弟的画像。 那模样,与姜缈竟有七分相似。 他终于明白了一切。 这或许不是针对他的阴谋,只是因为夫人生产的时间凑了巧。 他兴奋极了。 姜缈的真实身份,将是他升官发财的机会! 得知这一切,姜家人都惊呆了。 一直未曾说话的姜锦婳倏地捏紧了手帕。 对姜缈的嫉妒之意再上一层楼。 那小贱人竟然是南越公主!!! 瞬间,脑筋便急速转动起来。 如今看大丰和南越的情况,圣上应该是不想再起战事。 如果姜缈的身份暴露出来,圣上一定会将姜缈绑起来送给南越。 如此一来,那小贱人便真的会生不如死了!!! 思及此,姜锦婳缓缓抬头看向宣远侯。 轻声道:“父亲,婳儿认为您既然知道了这个秘密,就不能坐视不理。” “为免以后姜缈的身份暴露,让南越国以为您包庇他们的罪犯,引起两国再次交战生灵涂炭,还请父亲向圣上进言,务必以大局为重。” 姜夫人闻言,心头禁不住颤抖起来。 她对姜缈的感情很复杂,时而厌恶至极,时而思念。 如若姜缈真是杀害姜淮的凶手,她能狠下心来看着她被处以极刑。 若姜缈不是凶手,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并不想姜缈死,毕竟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 望着宣远侯不安道:“老爷,你打算怎么做?” 第154章 谈恋爱只想跟印度人谈,他们画的饼会飞 宣远侯沉吟道:“本来今日我就打算直接说出姜缈的身份,打她一个措手不及,不过我现在改变想法了。” 姜夫人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却听宣远侯说道:“我有一计,能将这件事最大利益化!以保证万无一失地进爵坐上国公之位!” 姜夫人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瞥见自己三个子女按捺不住激动的兴奋模样。 有些话便说不出口了。 在姜缈的下场与亲生子女的前程之间,她到底是选择了后者。 姜锦婳不动声色地问道:“父亲,您打算怎么做?” 宣远侯笑了笑,“爹自有安排,你就不用操心了,好好养着身子,等爹成为国公之后,太子妃之位你也不是没有机会!” 闻言,姜锦婳的心禁不住雀跃起来。 幻想着自己成为天下最为尊贵的女人那一天。 不由得在心中鄙视姜缈。 南越国君之女又如何,血统再高贵也不过是个被追杀的下场。 命中注定与她姜锦婳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正是应了那句话,她狂任她狂,你且看她。 如此一想,被姜缈两次欺负的郁闷之意竟得到了纾解。 宣远侯轻咳一声,朝姜夫人说道: “夫人,家里还有多少积蓄,我需要打点一些重要人物。” 姜夫人心中一抖,都不敢看宣远侯的眼睛。 小声道:“家里并无积蓄,都被姜淮拿去下注,赔光了。” “什么?” 宣远侯倏地站起身,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吐出一口老血。 …… 姜缈来到久违的客栈。 抱着胖橘眯着眼望向宣远侯府。 那上空笼罩的黑雾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型。 更是在刚才那一瞬间,突然浓厚了两分。 如果她此时出手,姜家还有一线生机。 再过几日,大罗金仙下凡都无回天之力了。 姜缈有一下无一下地顺着胖橘的毛,猫儿舒服地眯起眼,享受极了。 少女幽幽叹息了一声。 胖橘倏地直起身,心软啦? 然后便听姜缈说道:“好想为他们哭一场,可他们就是不死。” 胖橘:“……”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虚伪之人! 隔天,姜缈被长公主按在妆台前,非要给她收拾打扮一番,去赴太后的假寿宴。 姜缈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感慨不已。 “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只有在照镜子的时候会有些动摇。” 长公主附和道:“就是,美成这样,老天爷也不管管。” 姜缈一把推开她站起身来。 “所以,化妆打扮什么的只会掩盖本大仙的美貌!” 于是,姜大仙穿着一身粗布蓝袍子就进了皇宫。 长公主还在巴巴数落,姜缈瞥了她一眼,“这袍子才洗的,奉劝你见好就收,以后不用给我买衣裳了,折现吧。” 长公主听劝,自动屏蔽重点,立刻转移话题。 “缈缈啊,今日皇子们、在京的郡王们都来了,你也快及笄了,顺便看看有没有看上眼的。” 姜缈瞅了她一眼。 “我这个人有个原则……” 长公主洗耳恭听。 姜缈歪嘴一笑。 “谈恋爱只想跟印度人谈,他们画的饼会飞!” 长公主立刻反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妥不妥。” 姜缈:“大爱无疆!” 长公主识相地收声。 在耍嘴皮子这件事上,缈缈配享太庙。 姜缈对皇子们、郡王们的这个“们”字,没什么概念。 当看到站在太后身后那一群男子,突然有种进了会所的既视感。 “嘶哈……” 妈耶,二三十个,个个都俊美挺拔。 若在白马会所不充个vvip,都没有这待遇。 前世她那该死的妇道全靠穷守着,要不然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今竟然能不要钱…… 上辈子恪守妇道20年,这是她应得的回报。 啧啧,瞅瞅他们单薄衣衫下的腹肌、瞅瞅那性感的喉结、腰下的大长腿…… 姜缈手指微动。 好想一个法术把他们衣裳都撕烂! 见她这色眯眯的样子,长公主捂嘴偷笑,凑到她耳边问道: “可有喜欢的?挑一个。” 姜缈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都十四了!都要不行?又不是身体不好。” 长公主掐了她后腰一下,警告道: “太色的女人干不成大事!” 姜缈吸溜了一下口水,“但是可以办干大事的男人!” 长公主:“……” 简直厚颜无耻! 太有道理了,她竟无力反驳。 太后身后的皇室俊杰们也在打量姜缈。 这就是传说中,烧死国师府大总管,把国师沾在猪牙山的姜缈? 长得怪好看的。 如此人间奇葩,当留给太子皇兄! 太后笑眯眯地朝姜缈招手。 “缈缈啊,快过来,哀家给你介绍介绍哀家的皇孙们……” 姜缈目光灼灼地望着一群帅哥,舔了下嘴角。 “有酒吗?” 太后眼睛一亮,笑道:“你还喜欢喝酒?今日高兴,哀家允许你们不醉不归!” 喝酒好啊,酒后乱性、捉奸捉双、生米煮成熟饭…… 姜缈猛地挥手,喊起了口号。 “青春献给小哥哥,醉生梦死就是喝!” 俊杰们:“……” 此女只应天上有,地下只能太子配。 下一秒,齐刷刷地往后退了一步,将太子衬托到了c位。 太后回头,一记眼刀子甩了过去。 俊杰们心头一抖,又委屈地站回原位。 太子悄悄松了口气。 又在心中埋怨自家皇祖母。 他可是要修仙的,怎能被儿女情长所耽误? 女人只会影响他修仙的速度。 但姜缈不是女人。 如此一想,太子又觉得好像也不是不行…… 半个时辰后,一众俊杰都喝高了。 开始放飞自我。 围着姜缈好奇地问东问西。 “你真的能算命?” 姜缈小脸通红,把胸脯拍得“砰砰”作响。 “今儿个高兴,本大仙就给你们开开眼界!” 随即眯着眼360度扫视了一圈。 突然,抬手指向不远处陪在太后身边的熹贵妃…… 所有人都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熹贵妃莫名紧张起来,僵硬着笑容对上姜缈。 “这、这是怎么啦?” 姜缈摇摇晃晃走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她的下巴。 醉醺醺地说道:“女人,你怀孕了!” 闻言,熹贵妃的脸色瞬间煞白成了一张白纸! 下意识呵斥道: “休得胡说!” 喝得晕乎乎的俊杰们一脸懵逼。 这不是好事吗? 太后和一干嫔妃想起什么,瞬间反应过来。 熹贵妃已经有半年未得圣宠了。 此时却有了身孕,这意味着她竟给圣上戴了绿帽子。 奸夫在哪里? 瓜子在哪里? 太后的目光陡然凌厉,朝身边嬷嬷喝道: “传太医,给哀家验!” 姜缈眯了眯眼,眼底一片清明。 背着小手朝太后说道:“本大仙有笔交易要跟圣上做,请他过来一趟吧。” 长公主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看向姜缈的目光中升起一股敬畏之色。 跟皇兄做交易,这才是缈缈今日进宫的目的吧? 可为何要揭穿熹贵妃的丑事? 二者有什么关联吗? 第155章 人气不行,气人还行! 太后吩咐人去请皇帝过来。 想着让孩子们看到皇帝丢脸的事不好,打算先把他们支走。 不过在这之前,先问问缈缈有没有看上眼的,打铁需趁热,酒后吐真言。 便稍微调整了一下严肃的表情,和颜悦色地问姜缈,“缈缈啊,你瞧哀家这些孙辈里可有不错的?” 闻言,皇孙们的酒意瞬间散了大半。 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呼吸声惊动了姜缈,注意到自己。 姜缈又醉眼迷蒙起来。 背着小手看了一圈,笑眯眯地点头,“都不错。” 啊这? 太后觉得是自己说得太婉转了,小姑娘没明白她的意思。 便换了个说辞。 “丫头,哀家的意思是,他们之中,你可有喜欢的?” 身旁某贵妃掩嘴笑道:“母后,您问得太直接了,小姑娘脸皮薄,哪好意思说?” 长公主嘴角轻抽,小姑娘脸皮薄? 护城墙都没她好厚吗! 然后便听姜缈一脸诚恳道:“都喜欢。” 众皇孙汗毛倒竖:她怕是要倒反天罡! 某贵妃: (?△?;?)? 太后:“……” 这搞不成。 但又不甘心,轻咳一声婉转提醒道: “缈缈啊,咱先挑个最喜欢的,其余的往后再说如何?” 毕竟也没有皇室成员做小的先例…… 姜缈皱了皱眉头。 “讲道理,你若是喜欢一个碗,你总得把拉一套碗碟什么的都收了吧,这样才有收藏价值。” 本来想拿集邮打比喻的,考虑到他们听不懂,便换了个说辞。 就是差点意思。 碗碟们:属实是没有料到,他们的价值是被收藏。 听起来就挺值钱。 太后死心了,挥了挥手让皇孙们退下。 一并赶走的还有其余嫔妃。 若不是被姜缈毫无征兆地道破,太后是一点都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桩皇室丑闻的。 这孩子嘴咋就这么快呢? 指定是比别人多长了个舌头。 皇帝比太医还先赶到。 熹贵妃像是傻掉了般,跟个木头一样坐在那里。 盯着对面一棵树双眼发直,也不知在想什么。 太后看了皇帝一眼,有点不忍心把这噩耗告诉自家傻儿子。 朝长公主示意,让她说。 长公主就等这个指令了,立刻朝皇帝提问,还带着一股子莫名的兴奋之意。 “皇兄,您有多久没宠幸熹贵妃了?” 皇帝见她双颊酡红,寻思这臭丫头喝到假酒了? 连他的房事也敢打听了! 狠狠瞪了长公主一眼,“要你管!” 长公主忍不住“嗬嗬”笑,“皇兄,恭喜您,熹贵妃有孕了。” 皇帝眼睛一亮,“当真?” 太后:“……” 就不该让他纳这么多后宫,怕是自个儿都记不起宠幸了谁! 渣男! 铁杵可还是铁杵? 恰好太医也来了,太后黑着脸让太医给熹贵妃号脉。 太医端着万分的小心,给木头般的熹贵妃号过脉,仔仔细细确定后。 笑着跪在太后跟前。 “恭喜太后娘娘,恭喜圣上,熹贵妃娘娘已有两月身孕。” 太后脸更黑了,挥手把太医赶走。 太医大屁不敢放一个,赶紧退下。 撤退的时候边走边想。 熹贵妃有孕太后娘娘怎么不高兴呢? 莫不是熹贵妃娘家犯啥事儿了? 皇帝面上一喜,朝熹贵妃走去,“爱妃……” 皇帝:??? 下一秒,就看见爱妃猛地站起身,朝面前的大树一头撞去。 姜缈身形飞快晃动,“啪”地一巴掌贴了张符在树上。 “砰。” 熹贵妃重重撞在她贴的符下方五寸,顿时脑门上血流如注,人也晕了过去。 姜缈哈哈一笑,“人有失蹄,马有失手,本大仙也有计算失误的一天,总算是多了丝人气儿。” 长公主:“……” 你人气不行,气人还行! 皇帝还在一脸懵逼。 太后气得不行,重重一拍石桌,怒道: “你都有半年未曾宠幸她了,她肚子的种是谁的?” 皇帝终于反应过来,仔细回忆了一下。 倒也不是许久没翻熹贵妃牌子了,只不过上次翻到她来侍寝的时候,偏生做了姜缈的梦,啥事儿没干成。 次日,敬事房总管太监来问,他便如实说了。 所以那次不算宠幸。 皇帝终于意识到自己头上长草了,怒道:“把这贱人给朕关起来!” 卓公公使了眼色,身后太监便把撞晕掉了熹贵妃拖了下去。 心中唏嘘了一下,熹贵妃的娘家完了…… 皇帝心中的怒气还没有尴尬来得猛。 轻咳一声朝太后问道:“母后,您是如何发现的?” 太后朝姜缈抬了抬下巴。 “若不是缈缈慧眼如炬,你还被瞒在鼓里,帮人养儿子!” 姜缈眨着无辜的眼,“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你先别不信,我真的只是随便说了一嘴,本大仙也没想到她心理素质跟豆腐渣一样易碎。” 长公主给了她一个本宫已经看穿你的眼神。 姜缈:反弹。 太后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皇帝数落: “你说你这后宫跟个筛子似的,哀家都怀疑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这么一说。 皇帝的淡定就装不下去了。 总觉得他那些儿子女儿们都是帮别人养的。 暗戳戳地朝姜缈看去,不如让这丫头帮他查查? 丫头对上他的目光,叹息一声。 深沉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没种也有漏。” 皇帝:我感觉她在内涵我,但我没证据。 暂时打消了让姜缈查后宫的念头。 主要是国库空虚,他的小金库比他身子还虚…… 儿子女儿们先养着吧……加起来都没姜缈费钱。 等有钱了再清查。 思及此,赶紧转移话题。 “你找朕有何事?” 姜缈扫了眼周围杵着的宫人们。 太后秒懂,立刻让人退出小花园。 姜缈坐到太后身边,翘着二郎腿看向皇帝道: “这大丰你还要不?” 皇帝都给气笑了。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问的啥问题?” “请正面回答!”姜缈严肃道。 她小脸一板,无形中散发出一股威压。 皇帝竟被这股压迫感压得喘不过气来。 忙道:“自然是要的,朕绝不能做那亡国的罪人!” 姜缈点了点头。 “我要进皇陵!” 闻言,太后、长公主、皇帝,全都倒抽了口凉气。 太后刚想说什么,便被长公主抢了话头。 “缈缈啊,那地方可不兴去啊,都是些尸骨,你去干什么呀?” 姜缈直言不讳道:“最近迷上了考古。” 三个皇室成员:“……” “顺便再去摸摸龙脉。”姜缈语不惊人死不休。 长公主结结巴巴道:“就、就不能摸、南、南越龙脉吗?毕竟名正言顺一点。” 姜缈摆了摆手,“暂时不摸他们的,他们没有国师。” 长公主:??? 瞬间反应过来,“莫非你想去皇陵是与国师有关?” 第156章 只要胆子大,女鬼放产假! 姜缈瞪了她一眼,“就你聪明。” 长公主摸了摸鼻子。 缈缈的心,就像洋葱,不剥到最后都看不透。 然后便听姜缈说道: “熹贵妃那儿你别动她,让她把娃生下来,本大仙有个不成熟的建议,等她生下来再建议。” 皇帝果断拒绝。 “那不行!朕怎能允许那孽种现世?” 姜缈不赞同地看着他,提出严厉的批评。 “老吾老及人之老,幼吾幼及人之幼,是不是你说的?” “劝别人一套一套,轮到自己就想解套,双标狗!” 双标狗:Σ(っ°Д°;)っ 恶向胆边生,顿时就想跟姜缈拼个鱼死网破。 便听姜缈说道:“你家龙脉兴许跟国师绑定了,可能要用那孩子解绑,我先去瞅瞅。” “啥意思?” 三个皇室成员一脸懵逼。 姜缈叫太后递了块杏仁糕给她,边吃边说道: “意思就是你家龙脉被国师动了手脚,他的子孙有几率推翻你家,抢你皇位刀你子孙,明白了吗?” 太后、皇帝、长公主顿时震惊当场。 嘴巴张得能生吞鸭蛋。 “这……他怎么敢?” 姜缈淡定地瞅着他们。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只要胆子大,女鬼放产假!” 说完,姜缈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把桌子上的瓜果点心刨到自己包包里。 牵着长公主的手,“亲,搭个顺风车。” 然后愉快地跟太后挥手告别。 太后急忙叮嘱一句,“缈缈啊,你回去后若是想起哀家哪个孙儿,一定要跟哀家说啊。” 姜缈回头,邪魅一笑。 “实不相瞒,我见了帅哥就像女人看见新衣服,不买也想试试,给试吗?” 若有七天无理由退货,可以勉强一试。 太后:“……” 长公主实在是看不去了,只得劝说太后。 “母后,您就别操这个心了,缈缈连我给制的新衣裳都不试。”她就不是女滴! 马车上,长公主忧心地问姜缈。 “缈缈,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皇陵,可需要人手?” 主要是想找个稳重的去把这丫头看着点儿。 倒也不是怕她盗墓,主要是担心她把祖宗的棺材板给掀了。 姜缈酒劲儿上来了,晕乎乎地回道: “睡醒再说咯。” 长公主指头点在她额头上,“真是够懒的!” 姜缈靠着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去。 临睡前嘟囔道:“为什么说我懒呀,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长公主哭笑不得。 把小姑娘往怀里抱了抱,让她睡得更舒服点。 心想,还是闺女好啊,香香软软的。 …… 万里高空上。 桑掬月被冷千璃追得满空飞。 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素来以温润着称的掬月上神脸都黑了。 怒道:“冷千璃你是不是疯了,我们要对付的是白玉京,你追着我打做什么?” 冷千璃放出一记排山倒海掌,寒声道: “本尊不管,你害得本尊这么久没见到姜缈,此仇不报非好汉!” 桑掬月使出全力在前面飞,回头痛心疾首地劝道: “你乞讨是什么水平自己没点数吗?” “就你这样几日要不到一个铜板,一年都要不到,怎有机会见到缈缈?” “这次你无意中得了三千两巨款,你自己算算,能见缈缈多少次?” 冷千璃脑筋一动,立刻算了起来。 一天上交一个铜板的话,能见姜缈多少次来着? 凡间一两银多少铜板来着? 三千两就是……多少来着? 桑掬月见他呆愣的样子,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反手挥出一剑。 冷千璃只觉得胸前一凉。 忙低头看去。 只见身上那本就褴褛的乞丐装,从正中被划破。 揣在怀中的银票瞬间化成了灰飞…… 见缈缈的次数一次没用,就……归零啦?! 冷千璃觉得他的心就像是那银票,碎成了灰,拼都拼不起来。 冷千璃瞬间暴怒,脖子上的青筋都鼓成了蚯蚓。 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桑掬月,今日不是你活就是本尊死!” 抽出本命剑朝桑掬月轰去。 另一片天空上,打了好几天的冥鬲和白玉京察觉到空间波动。 默契地收手朝这方看来。 白玉京:“……” 两个蠢货! 冥鬲:“……” 两个棒槌! 朝白玉京问道:“还打吗?” 白玉京淡淡道:“本王都可以。” 冥鬲把剑一收,“不打了,我去找姜缈。” 白玉京身子一动,倏地拦在他面前。 严肃道:“不要去打扰她。” 冥鬲轻蔑地看着他,“与你何干?” 白玉京瞟了他一眼,“你就不想看那两个蠢货被姜缈气得七窍生烟吗?” 冥鬲迟疑了一下。 有点想。 但有点担心万一被他们捷足先登…… 随即想起自己有眼线,便稍微放下点心来。 傲然道:“那就看看再说吧。” …… 姜缈被长公主送回卓府。 一觉醒来,莺歌的脸朝她凑了过来。 女鬼兴奋道:“大人,那个长得贼好看的乞丐回来了。” 姜缈眼里还满是刚醒的茫然。 “乞丐还有好看的?没被潜规则吗?” 莺歌急忙提醒她。 “就是您帮他赔钱那个呀,还跟您一起坐过牢那个。” 姜缈回了回神才想起她在说谁。 “冷、冷啥?” “冷千璃!”莺歌嗔怪地看着自家大人,“您怎么连人家名字都记不住?” 姜缈奇道: “你都没脑子又是怎么记住他名字的?” 莺歌撅着嘴道:“奴家又不是一点脑子都没有,只要是好看的奴家都能记住。” 姜缈翻了个白眼。 “幸亏你跟了我,不然你这种女色鬼下了地府是要下大叫唤地狱的!” 莺歌不解道:“什么叫大叫唤地狱?” 姜缈耐心科普道: “就是叫得很大声那种,鬼差驱使你去爬烧红的铁山,铁山上有个贼好看的男人,勾引你一直爬一直爬……” 莺歌傲娇地扭过脑袋,“那不能,就一个贼好看的男人,奴家才不会爬呢……” 姜缈撇着嘴,“我不信。” “起码两个!”女色鬼竖起两根指头。 姜缈突然丧失了语言能力。 不说了,饿得没力气说。 吃完灯草准备的爱心早餐,姜缈才抬头问自家丫鬟。 “听说有人找我?” 灯草点头,眼睛晶亮。 “小姐,人在门口呢。” 姜缈擦了擦嘴走出去,灯草赶紧跟上。 多好看的人儿啊,看一眼赚一眼。 卓府门口,冷千璃蹲在地上,面前还摆了个碗。 看起来是个敬业的乞丐。 听到姜缈的脚步声,一颗心激动得“咚咚”直跳。 姜缈站到他面前。 上神抬起头来,俊美的脸颊上浮起两团红晕。 “姜、姜缈,我来交钱。” 姜缈眼睛陡然一亮,“交多少?” 不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群人拿着棍棒跑过来,领头一人朝冷千璃一指,“在那儿,抓住他!” 姜缈缓缓垂下头看着冷千璃。 “找你的?” 第157章 我给长城贴瓷砖的 冷千璃缩了缩脖子,抬眼无辜地看着姜缈。 追他的来人走近,正准备一拥而上,领头的认出姜缈来。 伸手把同伙拦在身后。 看着姜缈笑道:“没想到这乞丐还真没说谎,他说他是你的人!” 姜缈直觉没有好事,立马摇头,“他说谎!” 冷千璃委屈地憋着嘴,“那日在大牢外,你当着所有人说的,我是你的人。” 姜缈叉着腰无情地否决,“我没有,我没说。” 领头扯出抹虚伪的笑容,指着冷千璃道: “你不要否认了,他说是你的人就一定是你的人,不然他为什么不说是别人的人?” “这人撞坏了我们十几件瓷器,赔钱吧!” 姜缈二话不说,掉头就溜进卓府,“砰”地一声关上大门。 灯草扑上去拍门,急得大叫,“小姐,您连奴婢也不要了吗?奴婢真是您的人啊……” 大门纹丝不动,跟小姐的心一样硬。 领头抬眼看着卓府的门牌,不敢用强。 但要让他们这样走了又着实不甘。 这乞丐一看就赔不起钱,只能找姜缈赔。 便将冷千璃围了起来,派人去报官。 当今圣上下过明令,任何人不得以权势欺压商户,这件事他们在理,就算是卓公公来了也怕。 一堆人就在外面僵持着。 不多时,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景湛下了马车,见卓府门口围着这么多人,好奇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领头认出这是景大将军,不敢怠慢。 急忙上前回道: “小人见过大将军,这乞丐在街上横冲直闯,撞坏了我们摊子上十几件瓷器。” “他没有钱赔,但他是姜缈的人,所以小的只能找姜缈赔偿。” “大将军,您也知道,我们做点生意不容易……” 说着,领头的面上露出苦涩之色。 景湛助长公主发展大丰经济,很是重视商业环境。 心里难免有些偏向这些小商户。 一想到姜缈那抠门的性子,有点哭笑不得。 心道你们就算在这里守成化石,都别想让姜缈出一个子。 揉了揉额角,无奈道: “他造成了多少损失?” 领头也不虚报,诚实道:“总共一百一十两。” 景湛摸出银票递给他,“拿去吧,我帮姜缈赔了。” 领头的大喜,赶忙收下银票,千恩万谢后带着人走了。 景湛垂眸看着冷千璃,陷入了深深的幻想。 若是当时死的这乞丐就好了……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丢。 今日见到这乞丐,方知男人也能长成这副祸国殃民的妖艳贱货模样。 若他借尸还魂的是这具皮囊……只怕自家媳妇儿都不会让他下床。 不敢想,根本不敢想…… 这不是姜缈的人都说不过去。 正在胡思乱想,卓府的大门开了。 姜缈在门后听见景湛帮她给了钱,探出个脑袋盯着他,目光警惕道: “钱是你自己要给了,别想找我结账。” 景湛失笑,“不找你要。” 姜缈终于放下心来,昂首挺胸地走了出来。 狠狠盯着冷千璃,一脚踹过去,咆哮道: “你又欠我一百一十两,滚去乞讨!” 冷千璃自知理亏,抱着自己的碗,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那小眼神怯生生地往姜缈脸上瞟,活像朵小白莲。 姜缈掐着腰怒吼:“立刻滚出我的视线,否则我弄死你!” 冷千璃脸颊一红,略带着羞涩之意问道: “怎、怎么弄?” 他可以洗干净点…… 姜缈气得失语,挽起衣袖就要冲上去,今日不把这货揍出屎来她不姓姜! 景湛急忙把她拦住,“行了行了,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冷千璃见势不对,一溜烟跑了。 今日姜缈心情不好,等她心情好了再弄…… 姜缈深呼吸n次,终于将心头那股邪火压了下去。 转身进府。 坐下后,灯草忙着去沏茶,小客厅就只剩下姜缈和景湛二人。 姜缈问道:“找本大仙何事?” 景湛摆了摆手,“不急这会儿。” 随即一脸八卦道: “那乞丐跟你是何关系?” 姜缈鼻子嗤了一声。 “丐帮的事儿你少打听。” 景湛:“……” 那就换个问法。 “缈缈啊,我其实很好奇,你前世是做什么的?” 姜缈瞅了他一眼,“给长城贴瓷砖的。” 景湛肃然起敬,眼中溢满了神往之色,“原来我死后,祖国已经发展到如此富有了……” 姜缈翻了个白眼。 这人前世上网上癫了吧! 景湛又好奇地问道:“祖国是不是已经强大到发老公老婆了?” 姜缈摇头,“那倒没有,还得自己泡。” 景湛似遗憾又似松了口气,又把重点拉了回来。 好奇道:“你以前谈过恋爱吗?有喜欢的人吗?” 姜缈想了想,“喜欢的挺多的。” “哦?那你谈了几个?” 姜缈幽幽道: “可惜都是网恋。” 景湛看她的目光都变了,有些同情又有些惺惺相惜。 原来缈缈跟他前世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都是理论操作,都没吃着肉。 姜缈眼中露出追忆之色。 “我喜欢的第一个人,是我主动跟他表白的,他人很好,没什么架子,亲切地和我聊了很久。” “详细说说。”景湛搬着椅子靠近了点,感觉有些许遗憾。 卓府哪里都好,就是丫鬟没训练好,这个时候不该上瓜果了吗? 姜缈小脸上,荡漾起一抹红晕。 “我听出来他应该是学医的,问我是不是有病,就是家里条件不太好,说门都没有。” “你知道的,我这人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对于条件这方面卡得很死,所以我第一次网恋就这样失恋了。” 景湛:“……” 如果这也算是一次网恋,那他指定是海王。 算了,还是说正事儿吧。 轻咳一声后,正色道: “缈缈,今日夷安找我,我赴约而去,无意中听见她跟宣远侯在说你。” 闻言,姜缈立刻指着他,“你完了,你出轨了,你要死儿子了!” 景湛无语道:“是长公主让我去的,你别转移重点,你就不想知道他们说你什么吗?” 姜缈“哦”了一声,“无非就是说我是流落民间的南越公主呗,他们指定想来巴结本公主。” 景湛不理会她的胡言乱语,摇了摇头,面色严肃道: “他们想要用你……” “小姐,要死了啦……”灯草突然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咋咋呼呼地喊道:“小公爷被人杀了!” 第158章 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过不完的坎 姜缈丝毫不慌,稳如老狗。 淡定地问道:“哪个小公爷?” 景湛缓缓道:“大丰朝到现在就剩下一个谢国公。” “谢无期?”姜缈摇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小胖子的命比我头发都长,怎么可能死。” 又转头教育灯草:“不信谣,不传谣,除非你小姐我让你传的。” 灯草无辜地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不是呀小姐,管事刚回来,他说他亲眼看见小公爷在街头遇刺,满身都是血,这会儿人已经没了。” 话音一落,灯草和景湛便看见姜缈像股飓风一样卷起来了。 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姜缈边飞奔边算谢无期的位置。 小公爷这会儿已经被抬回了国公府。 姜缈直接翻墙而入,闯入偏厅。 屋子里围着一堆人,有几个熟悉的面孔。 墨北书、沈南、谢夫人、苏太医和另两位太医。 有个眼睛红肿的老太太,姜缈眼睛毒,一眼就发现这老太太属于莺歌老年版。 是谢无期的祖母。 老太太身旁站着一个面容严肃,长着个鹰钩鼻的男人,是谢国公。 还有三个妇人、两个青年男子、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 这些人面上挂着虚伪的沉重之色,眼底下却隐藏着兴奋之意。 姜缈冷不丁地出声,“你们为什么不笑啊,是不会笑吗?” 屋里的人吓了一跳,齐刷刷转身朝她看了过来。 谢国公面色猛地一沉,“姜缈?你怎么进来的?” 苏太医与他同时出声,惊喜道:“姜缈小姐,是您?” 忙将身边的推了推,急道:“您快来看看,小公爷可还有救?” 谢国公蹙眉不悦道:“苏老太医,你们救不了我儿子我也不会怪你们,但不要拿我儿子开玩笑。” 闻言,一个面容清秀的妇人也柔柔地出了声,“苏老太医,辛苦你们走了一趟了,这边备了谢礼,请随我来。” 这是迫不及待地要赶人,放弃谢无期了。 不能说是放弃吧,估计这屋里真正希望小胖子没事的,也没几个人。 姜缈、墨北书、沈南这三个外人就占了大头。 谢国公狠狠扫了姜缈一眼,朝身后仆人吩咐道: “把她赶出去。” 墨北书从姜缈一出现,目光就黏在她身上没移开过。 听见谢国公的话,淡淡道:“是本王派人请她过来的。” 谢国公皱了皱眉,刚想说这是我家,是我儿子出了事,你把不相干的人叫来做什么? 便见姜缈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剑,朝着他遥遥一指,“本大仙奉劝你,嘴有很多种用途,其中一个包括找死!” 那剑蓦地释放出一股寒意,霎时间屋子里的温度骤然降低,活像进入了凛冬腊月。 所有人都生出同一个念头,谢无期的尸身这样放上半月都不会腐烂。 然而其余人只感受到寒意,唯独谢国公感受到宛若实质的杀意。 毫不怀疑,他若敢再说一个字,姜缈的剑就敢戳他心窝子。 然后他就能跟儿子一同上路了…… 顿时抿着唇不作声了。 老太太像是才从悲伤中回过神来,朝姜缈喊道:“你快看看我孙儿,你若能救他,老身必有厚报!” 姜缈不耐烦地朝谢家人挥手,那动作像是赶苍蝇,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不相干的都出去!” 众人杵着不动,都觉得自己是相干的,这怕是谢家人最齐心的一次。 都想亲眼见到谢无期死透,才能放心。 而三个太医只想留下来看看姜缈的神迹,学不了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墨北书开口道:“老太太,谢国公、谢夫人和太医留下,其余人都出去。” 闻言,那之前出声的清秀妇人不甘地朝谢国公看去。 谢国公沉声道:“都出去!” 大家长发了话,其余人再不甘心也不能不走。 说来话长,其实也没耽搁多久。 姜缈大步朝躺在临时架起来的简易木板床上的谢无期走去。 一边问道:“怎么回事?” 墨北书和沈南对视一眼,都有种难以启齿的感觉。 但墨北书只是犹豫了一下,便道:“谢公子是受了我的牵连。” 原来,他派沈南出去办事,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当街暗算沈南。 杀手躲在暗处,朝沈南射出弩箭。 直到弩箭近身,沈南才得以察觉。 侧身躲开之时,贴身挂着的那个小猪佩奇玉佩,突然爆出一道一闪而逝、快得像是幻觉一样的光芒,将弩箭挡开。 他倒是平安无事,那弩箭就飞到不远处的谢无期身上。 好巧不巧,直接扎在心口上。 小公爷顿时倒地呼救,鲜血染满了上半身。 姜缈:“……” 是她失算了。 之前她说小胖子即便是有高人相助,也不一定能过这道坎。 实际上小胖子是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过不完的坎…… 高人还无意中帮他加了坎…… 就感觉小胖子挺倒霉的。 此刻,小胖子直挺挺地躺在木板床上,神态安详。 就是胸口上扎着那支弩箭有点破坏氛围。 苏太医上前,小声道:“姜缈小姐,我们赶来的时候,小公爷已经没有呼吸、脉搏也不跳了……” 另一个太医补充道:“就吊着一口气,如果取出凶器,小公爷立刻就要毙命。” 姜缈“哦”了一声,猛地伸手,将那支弩箭拔了出来。 一股鲜血霎时喷了出来。 姜缈侧身躲过,把弩箭塞到苏太医手中,“这不是还能流血嘛。” !!! 谢国公顿时切齿怒道:“姜缈,你这个疯子!” 谢夫人眼眶一红,捂着嘴没有哭出声来。 在儿子最后的时刻,这个从小就嫌弃他的生母,终于有了心痛的感觉。 可在心中隐秘之处,又有着一丝不为人知的窃喜。 大儿子走了,二儿子便是国公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都无需她再苦苦筹谋。 老太太惊叫一声,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太医!” 谢国公急得大喊,太医又急忙过去急救。 只有墨北书和沈南的注意力还在谢无期和姜缈这边。 只见姜缈手中的剑一晃,便划开了谢无期的衣裳。 小姑娘摸出两颗丹药,一颗塞进谢无期口中。 一颗捏碎堵在伤口上。 须臾,小姑娘在包包里摸索着,自言自语道:“属实没想到还要做外科手术吧,将就用吧。” 然后,墨北书和沈南便看见姜缈拿出根缝衣针,开始穿针引线。 老半天穿不进去。 沈南看得着急,忍不住出声,“好朋友,我来吧。” 姜缈立刻把针线递给他。 沈南一秒就穿好了。 姜缈拍拍他的肩头,“真贤惠。” 沈南:“……”虽然但是,好朋友夸他了吔。 姜缈开始缝合伤口,没人能看得见她手掌心释放出温和的灵力,丝丝缕缕流入心脏的伤口深处。 谢国公无意中扭头,看见姜缈把自家儿子当做衣裳在缝,心中的怒气再也压不住了。 怒道:“妖女!你给我住手!” 猛地冲上去,伸手朝姜缈抓去…… 第159章 小胖子是本大仙罩的人! 沈南快若闪电般伸出手,铁钳般握住谢国公的胳膊,令他寸进不得。 墨北书转头看着他,似笑非笑道:“怎么,谢国公很想中年丧子?” 谢国公眼中盛满了愠怒之色,咬着后牙槽道: “郡王慎言,您没有做过父亲,不会理解我此刻的心情,没有哪个父亲能亲眼看着他人祸霍自己的骨肉而无动于衷。” 墨北书淡淡笑了笑,没再说话,也没让沈南放开他。 姜缈倒是抽空回了一嘴,“放心吧,有本大仙在,你们谢家的人死光了,还有小胖子给你们收尸。” “你!” 谢国公气得一口气噎在心口,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怼。 姜缈手速很快,说话间便缝合完谢无期的伤口。 朝墨北书说道:“小郡肝,帮个忙,叫人把小胖子抬到我家去。” “你要做什么?”谢国公厉声问道:“你还没疯够?” 若不是知道姜缈深得长公主喜爱,他今日绝不会让姜缈走出国公府! 姜缈扫了他一眼,“我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放在这里不放心,谁知道你们还会不会对他下手?” 谢国公被沈南制住,无能怒吼道:“这是他的家,谁会对他下手!!!” 说完,突然反应过来,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你说你把我儿子救回来了?” 姜缈伸手在小胖子胖乎乎的脸蛋上掐了一把,瞬间留下几个血指印。 “本大仙打了印记,小胖子现在是我的人了!” 谢国公没听见她说的话,眼睛死死盯在谢无期的胸膛上。 就这么一会儿,原本已经跟个死人一样的儿子,胸脯竟缓缓起伏起来。 谢国公张了张嘴,呆滞地转动眼珠子看向姜缈。 心中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敬畏之感。 他好像明白了,为何长公主、烨郡王、太子殿下都跟姜缈交好。 原来国师的遭遇真不是谣传…… 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看不起的儿子,不管是福泽还是运气,都比另外两个儿子好了不知多少。 就看今日姜缈不请自来救他儿子的这一幕,便知儿子跟她关系匪浅。 心念电转之间,谢国公心中立刻有了计较。 如果儿子能娶了姜缈,这国公府至少还能昌盛几十年。 他知道皇帝又在暗中调查多年前那桩案子,只要姜缈能助他过了这一关,她就是下一任国公夫人! 谢无期根本不知道,在黄泉路上打了个转,自己这岌岌可危的继承人位置就坐稳了。 思及此,谢国公的态度倏然大变。 眼中憋出点泪意来,朝姜缈点了点头,哽咽道: “多谢姜小姐出手相助,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姜小姐不要介意。” 墨北书这才朝沈南示意,让他放开谢国公。 姜缈悠悠看了谢国公一眼,“戏过了哈,出诊费一万两,麻烦结一下。” 一万两! 谢国公眼眸猛地一缩,那丁点泪意瞬间消散无踪。 这丫头可真敢开口! 他最近都在筹集银子打算堵住那案子的漏洞,现在根本拿不出一万两来。 况且,儿子这飞来横祸是为烨郡王的人挡的,难道不该由他出钱吗? 朝墨北书看去。 对方面无表情,一点没有想出钱的自觉。 姜缈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怎么,小公爷的命不值一万两?” “值!这银子老身出了!”老太太被太医急救醒来,便听见姜缈跟谢国公的对话。 儿子对孙子的态度她是知道的,生怕儿子不肯给钱惹恼了姜缈,急忙出声表态。 姜缈目光转到老太太面上,不阴不阳道:“得亏谢无期是个带把儿的,不然又是你谢家的替死鬼!” 此话一出。 老太太跟谢国公顿时心中一跳。 心怀鬼胎的胎心剧烈跳动,活力四射。 莫非莺歌的事情被这丫头知道了? 霎时间,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腔。 二人紧紧握拢手指,心中默念: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当年那些知情者都死光了,连莺歌也死了。 没人能证明莺歌是他们的亲人,更没人能证明莺歌是被他们害死的。 两人对视一眼,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老太太顿了顿,对谢国公道:“你去我房里取银子。” 姜缈猛地抬手拦住谢国公,“顺便把谢无期存在老太太那里的私房钱拿过来。” 老太太面色一沉,“丫头,不要得寸进尺!” 姜缈抽出青铜小剑,对着老太太晃了晃。 “我能救他,也能把给他缝合伤口的线给挑了,信吗?” 老太太双手倏地握紧,目中射出厉色,“你敢!” 姜缈把剑一收,嘻嘻笑道:“本大仙能掐会算,这银子最好给我,回头到了谢无期手上,还能给你们买副上好的棺材,你也不想谢家无后的,对吧?” 听到这些话,老太太突然有了一种直觉。 姜缈这是在暗示他们,谢家可能走到头了…… 如果这丫头能保住大孙子,银子给她又如何? 老太太咬了咬牙,深深看向姜缈道: “无期心思单纯,他曾跟老身说过,你是他最好的朋友,希望你不要辜负他。” 姜缈撇了撇嘴。 “搁这儿道德绑架呢?可惜我没道德,惊不惊喜?” 老太太也不是简单的人。 从姜缈主动前来救大孙子,就知道他们关系不一般。 也不与她做口舌之争,朝谢国公点头,“听她的,取两万两过来!” 谢国公眼眸晦暗不明,迟疑了一瞬,到底是听话地去了。 等谢国公返回,姜缈也洗干净了手,美滋滋地收好银票。 说道:“我要带谢无期走,我不是在跟你们商量,是通知你们!” 谢国公正要出声反对,老太太拍板道: “好,劳烦姜缈小姐照顾我们家无期了。” 随即,亲自招呼人来,将谢无期小心翼翼地抬起,吩咐他们跟姜缈走。 姜缈看着抬着谢无期身下木板床的八个大汉。 感慨道:“你也算是坐了回八抬大轿了,就是这轿子简陋了点,还挺硬。” 等人走后,谢国公和老太太同时低声开口。 “莺歌……” 老太太起身,“去你书房说。” 到了书房,二人屏退下人,才开始交谈。 老太太的声音有些紧张,“儿子,娘怀疑那姜缈可能知道了莺歌的事情。” 谢国公揉了揉眉心。 重重吐出口气,才道:“之前是有人在调查莺歌的事,儿子想办法阻止他们调查了,如今想来,那些可能是长公主的人。” 老太太陡然一惊,脸色瞬间煞白。 紧紧拽紧衣襟,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谢国公的脸色阴沉下来。 沉默了许久后,眼中划过一抹厉色。 “既然他们非要翻旧账,那就别怪我另投明主!” 他曾无意中觉察到国师父女俩在下一盘大棋,想来对方是不会拒绝多一份助力的! 第160章 虽不能一起出生,但我们可以一起祸害苍生! 谢无期是在次日下午醒过来的。 茫然了一会儿,意识逐渐回笼。 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院子里,身下的床有点硬,但他肉厚,有点难受但不多。 头顶上是个枝叶茂密的葡萄架。 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射下来,有点刺眼。 谢无期动了动左臂想抬起来遮住阳光,扯到胸前伤口有些痛,便换了右臂。 鼻子里充斥着烤肉香味儿,还有两道熟悉的声音在旁边说话。 就突然生出一种人间烟火、岁月静好的感觉。 不忍出声,生怕一开口,这般的美好便如同梦境一样消失无踪。 姜缈一边翻烤着鸡翅,一边问池戈,“你大舅说什么时候查抄谢家了吗?” 池戈已经可以准确地把握时间和用量上调料了,抖了点盐在鸡翅上,回道: “快了,等谢国公把曾经贪墨的那笔银子填上就动手。” 姜缈有点不解,“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么?抄了谢家直接拿银子不好吗?” 池戈瞅了她一眼,“这你就不知道了,他贪墨的金额巨大,都过去好几年了,根本没有这么多银子来填,最近在到处找人借呢……” “等他借够了,填上亏空后再抄他家,更划算一些。” 姜缈嘴角一抽,山上的笋都被你们夺完了。 “这主意是你娘出的吧?” 长公主说皇帝没什么经济头脑,绝逼想不出这个损招来。 池戈责备地看了她一眼,“我娘可没这么阴险,是我二哥出的主意。” 意思就是墨北书阴险咯。 姜缈抿了抿唇,小郡肝果然是天生的帝王料。 可以预见等墨北书登上皇位后,大丰的国库会充裕到什么地步! 难怪他以后能娶满满一后宫老婆。 有钱,任性。 姜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些借钱给谢国公的人,岂不是很无辜?” 池戈撇了撇嘴,“无辜个粑粑,不说是一丘之貉吧也不是什么好鸟,屁股不干净的只能吃个哑巴亏。” “真正无辜的,回头会找无期还钱的,父债子偿嘛。” 姜缈沉默了一瞬,墨北书这招简直是一石n鸟,高! 想了想道:“我感觉让小胖子去流放好一点,不然他这一辈子不是在还债就是在还债的路上。” “鸡翅好了。”池戈不接话了,直接开抢。 姜缈不甘落后,把最大的几个刨到自己盘子里。 “诶诶,一人四个,你不要抢我的。” 然后,谢无期便听见两个人咀嚼的声音,口中不断分泌清口水。 艰难地出声道:“我的呢?” 蹲在一旁的锦鲤二人组闻声回头,“你醒啦?” 池戈激动地跑过来,把手中的烤鸡翅怼到他面前。 “闻闻味儿就得了,你现在不能吃。” 谢无期抬头,一口咬住鸡翅,目光坚定地望着池戈。 像是在说“我能吃。” 池戈:“……” “你他娘的至于不?这是小爷啃剩的……” 说完,嫌弃地放了手。 气鼓鼓地数落姜缈,“我说不让他出来,你偏不,你说得让他闻闻味儿才能表现我们的友情,结果我鸡翅才啃两口就没了!” 姜缈瞪了他一眼,“让着他点儿,你看我就不让他。” 池戈气得翻了个白眼,又被姜小缈装到了,只得抓紧时间把剩下的鸡翅给啃了。 啃到一半,便听谢无期幽幽说道: “等我伤好了,我想去从军。” 闻言,姜缈跟池戈对视一眼,这又是抽什么疯? 池戈“蹭”地一下站起来,冲到谢无期面前。 “你是胸口受了伤,不是脑子发了病,罪臣之子没资格从军。” 谢无期望着他,目光深沉。 “我想替我亲人赎罪。” 他知道,只要眼前两个人愿意帮忙,别说从军了,他都能从匪! 姜缈也走了过来,借着替谢无期摸脉的机会,把一手油揩在他袖子上。 “啥时候醒来的?” 谢无期老实巴交地回答,“有一会儿了。” 姜缈撇嘴一笑,毫不留情地揭穿他,“你就是想躲债,现在都不打仗了,你赎毛线个罪!” 池戈恍然大悟,咬着牙根痛斥小胖子,“居然连我都骗,你良心不会痛吗?” 谢无期闭上眼,流下两行清泪。 哽咽道:“我的人生已经很艰难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揭穿我?” 见把人给整哭了,姜缈和池戈像做错事的孩子,有点手足无措。 姜缈朝池戈挤眼睛,示意他想办法哄哄小胖子。 池戈想了想,上前去扯谢无期的袖子。 “你别哭啊,我们说好了有福同享、有肉你长、有糖共享的,你不就是怕那些人找你还债么,我虽不能跟你同享债务,但有办法帮你。” 谢无期眼泪一收,盯着他问道: “你有什么办法?” 池戈嘿嘿一笑,“我们虽然不能一起出生,但我们可以一起祸害苍生!” “所以呢?” 姜缈和谢无期同时问出声。 第161章 没几十年脑瘫都想不出这么有创意的方案 小柿子双眼亮得像子夜的星子,一整个儿兴奋。 “我爹以前跟我讲过,所有一本万利的生意都写在律法里,我们随便翻一翻选几个来搞……” 话未说完,后脑勺就遭受姜缈的化骨绵掌一击。 小姑娘伸出指头点在他脑门儿上,说一句点一下。 “对于你这个大胆的想法,我朝有一套完整的刑法,鹰犬有一套敏捷的身法,棺材有花里胡哨的造法,唢呐有相当多类的吹法,坟草有各种各样的长法!” 小柿子勾唇一笑,单手负于背后,轻蔑道: “那都是针对别人的做法,拿本世子无法!” 姜缈一噎,md,道理虽不是这个道理,但他说的还真是常理。 太子犯法与民同罪,不过是个口号罢了。 就算是现代社会都没这么清明,何况是封建王朝? 谢无期瞥了池戈一眼,有气无力道: “我怀疑你是在拉我给你垫背,到时候你就能在我坟头前数钱了。” 小柿子脖子一梗,“那不能,你修仙是白修的?” 姜缈翻了个白眼,“还修仙呢,就你们这样式儿的,修一百年后再考虑对抗国家机器吧。” 池戈撅起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说个行的!” 姜缈蹙起小眉头,手指在下巴上点了点。 沉吟道:“本大仙倒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你要实在是想大干一场,便随我去南越吧。” 闻言,谢无期眼睛一亮。 “你要去拿回属于你的东西?” 池戈再次兴奋起来,一拍大腿,“妙啊,我二人跟你去南越,事成之后我们就是从龙之功,荣华富贵它不就来啦!” “妙啊!”谢无期抬手,与池戈浅浅对击一掌。 姜缈当即给两个棒槌泼冷水。 “我对当皇帝没兴趣,能不能发财就看我仇人有没有钱了。” 池戈愣了愣,“既然不确定能不能发财,你让我们去做什么?” 姜缈扫了二人一眼,“我让你们去开拓业务,蠢货!” “什么业务?” “国际物流!”姜缈两只手紧紧一握,越想越是兴奋。 大丰和南越已经有十几年没打仗了,但两国依旧互相防备,一直没有放开通商。 她去南越恢复身份,然后跟两边皇帝都讲讲道理,讲不通就讲物理。 总之是要把这路子打通的。 由她的人在两国间来往,只负责运输,不参与经营。 倒不是不想一口通吃,主要是格局太大了。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有钱一起赚嘛! 随即把自己的想法跟池戈和谢无期说了,又道: “无期往后就负责南越分公司,那些债主根本找不着你!” 谢无期越听越上头,猛地一拍床板,激动道:“我干了!哎哟喂……” 太激动,扯到伤口了。 多年后,谁能想到一个商业帝国的诞生,仅仅只是因为帮谢总躲债。 姜缈说干就干,让下人去京兆府打听大重九还有多久出狱。 先把龙虎帮的人集合起来搞培训! 三个人说得热火朝天,仿佛他们已经站在了世界的巅峰。 小柿子浪荡十几年,终于找到了奋斗的目标。 紧紧捏着拳头,仰望苍天。 热情洋溢道:“山腰总是拥挤的,我要去山顶看看!” “嗯?你要去爬山?” 忽地,景湛的声音从后院门口处传来。 见到他,三小只同时露出嫌弃的目光。 煞风景! 景湛也没问他要去爬哪座山,就叮嘱了一句,“你去可以,别带上太子,免得圣上又要烧山。” 换个说法就是,你失踪可以,太子不能失踪。 池戈敢怒不敢言,有二胎就是不一样了,这个家他是一天也不想待了! 他要去追寻自己的理想,干出一番事业来,让爹娘后悔! 曾经的我你们看不起,以后的我你们高攀不起! 但在家待一天还是有一天的零花钱,暂时忍辱负重! 景湛朝姜缈招手,“缈缈,我有话跟你说。” 姜缈寻思他应该是要接着说昨日没说完的事。 点头道:“就在这儿说吧,都不是外人。” 景湛倒也没摆家长架子,自个儿坐到石桌前。 酝酿了一下情绪,沉重道:“昨日我听见宣远侯跟夷安说,想让她帮忙在南越找出证明你南越公主身份的铁证,开出了令人难以拒绝的条件。” 听前面一句,姜缈一点反应都没有,等听到后面一句,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什么条件?” 景湛深深吸了口气,“一座金矿!” 姜缈眨了眨眼,掏了掏耳朵。 “是你幻听了还是我幻听了?” 宣远侯府要是有金矿,当初也不至于沦落到要她出手才能翻身。 景湛缓缓摇头道:“你不要小瞧他,毕竟他祖上是跟着开国先祖打江山的。” “他亲口说那座金矿是他先祖发现的,但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个秘密只是一辈一辈往下传。” “且那金矿不在大丰疆域,具体在哪里,他说事成之后再告诉夷安。” 姜缈无语至极。 “可拉倒吧,真要有这玩意儿,他们不知道自己去开采?” “他家那些祖宗就不说了,哦,就为了整死我,宣远侯就要把金矿拱手让人?” “没有几十年的脑瘫都想不出这么有创意的方案。” 第162章 派莺歌去他家住段时间 景湛神色认真道:“我也怀疑过这件事的真实性,但经过我的科学分析,认为有八成是真。” 姜缈诚恳且真诚地问道:“敢问阁下是如何分析的?” 景湛道:“假设金矿是真实存在的,但由于不在大丰疆域,那姜家必然是因为没有实力开采才一直没动的,到了宣远侯这一代更加不行了,所以他才会跟夷安做交易。” 小柿子难得聪明了一回。 思索道:“他不如把这秘密告诉大舅,还能得到奖励,升官晋爵不在话下,何必多此一举?” 景湛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他是为了整姜缈!” 谢无期躺在木板床上摇头,“什么仇什么怨?升官晋爵都没有整姜缈重要?” 姜缈小脸发亮,“太惊喜了,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竟然比宣远侯府的前程都重要!” 于是,三小只异口同声道:“不合理!” 景湛当即觉得尊严扫地,被姜缈否定也就罢了,竟然还被自家儿子和憨乎乎的小胖子否定。 但又不得不承认他们说得有理。 怪只怪自己太特么希望金矿是真的,便为这件事的真实性百般找理由。 但让他承认自己错了是不可能的。 面色一沉,拍着石桌道: “你们有没有脑子?现在是夷安受了金矿的诱惑,同意帮他找出证明姜缈身份地铁证!”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谢无期和池戈对视一眼。 “意味着姜缈就是南越公主。” 景湛冷冷一笑,拿手指点着二人,“今日我这个做长辈就教教你们什么是政治嗅觉!” 姜缈剔了景湛一眼当场拆台,“欺负傻子胜之不武、为老不尊哈!” 两傻子:感觉被姜缈骂了,但好像又被她维护了。 “不就是我会被大丰百姓排斥,甚至招来南越皇室对我赶尽杀绝么,多大点儿事。” “这还不是大事?” 景湛觉得姜缈这心比太平洋还大。 语重心长道:“别以为你那点手段就能扭转乾坤,到时候这天下或许都无你容身之处,你能去哪儿?” 姜缈懒洋洋道:“我能升天!” 景湛指着她,恨铁不成钢,“你能不能上点心?我和长公主很担心你,你看不出吗?” “看出来了。”姜缈嘿嘿一笑,“你们想要金矿!” 景湛耳根子一红,重重咳嗽一声,正色道: “别把我们想得如此不堪,以我们的财力,早就可以躺平了,如今还在打拼不过是社会责任罢了。” “所以我一直很尊敬你们!” 姜缈诚恳地点头。 不然当初也不会帮驸马借尸还魂。 景湛唇角微微翘起,有点小傲娇。 见他这模样,姜缈又忍不住嘴欠。 “你们可以试试停下来休息,然后就会发现,有你们没你们都一样。” 景湛:“……” 突然,姜缈起身站起朝院墙望去。 随即朝景湛勾了勾手指,“想要金矿?” 景湛根本不敢在这件事上矜持,过了这个村就没姜缈这个店。 一点都不带含糊地回道:“想!” 姜缈邪魅一笑,“宣远侯想要的铁证来了!” 景湛:??? 姜缈看着直挺挺跳进来的红毛儿,朝景湛说道: “他只是想要铁证,又不是要天上的星星,本大仙就宠他一回!” “你找人去跟宣远侯做交易,把金矿的位置套出来!” 随即捂着嘴偷笑,若那金矿是真的,等宣远侯发现金矿落到她手里,那表情一定很精彩! 如果是假的……那就派莺歌去他家住段时间。 第163章 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 正说着,红毛儿走了过来。 朝姜缈问道:“我带了个朋友,可以让她进来吗?” 姜缈“嚯”了一声,“你带薪出差是去办事的,咋还交上友了呢?” 红毛儿顿了一瞬,“带薪是给我算工钱的意思吗?” 姜缈瞅了他一眼,“你不吃不喝也不用睡觉,要钱做什么?我帮你存着……” “不用,我有花钱的地方。”红毛儿立马表明态度。 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朋友……跟我一样。” 僵尸一族?! 在场其他三人都知道红毛儿底细,表现得很淡定。 红毛儿话音一落,姜缈立刻亮了双眼,连声道:“还不把客人请进来,别让人说我们没礼貌。” 红毛儿眼里漾起笑意,转身又从院墙直挺挺地蹦了出去。 景湛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是什么功夫?” 姜缈勾唇一笑,“想学?” 景湛犹豫了一下,“算了,他姿势不好看。” 他觉得自己要是这样在长公主面前跳来跳去,可能驸马要换人。 姜缈:“……” 你一个花架子还嫌弃上了! 很快,红毛儿带进来一个女僵尸。 姜缈愣了一瞬。 牛逼啊,这女子看起来比红毛儿更不像僵尸。 就这道行,林正英来了都搞不定。 女子眉目如画,穿着一身崭新的翡翠烟罗绮云裙,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 眼波流转间,能把人裤衩子都兜进去。 姜缈悟了,这美女很费钱。 难怪视钱财如粪土的红毛儿都跟她计较工钱了。 回头得跟红毛儿好好谈谈。 好歹是开国皇帝,怎么能盯着那点工钱呢? 要满足美女的花费,得多找几个古墓转转。 女子笑盈盈地看着姜缈,“你是姜缈?” 她的声音不算温柔,听起来很干脆,姜缈对此比较有好感。 大大方方道:“我是姜缈,姐姐怎么称呼?” 女子稍稍蹙了下眉头,认真地看着她道: “算起来,你应该叫我一声……算了,还是叫我名字吧,白染竹。” “好名字!”姜缈赞了一声,“听起来就很有文化。” 随即话锋一转,“快跟我说说,你跟我啥关系,让我为祖上的底蕴牛逼一会儿。” 白染竹抿唇笑了笑。 “我是你父亲家族的……算是老祖宗了。” 景湛闻言,双眼直愣愣地望向姜缈。 啥情况? 这世界还真有长生不老这回事儿啊? 姜缈没功夫理他。 招呼红毛儿和白染竹坐下。 “所以,你们证明我是南越死皇帝的女儿了?” 死皇帝?! 众人:“……” 白染竹幽幽叹息一声,“好歹是你爹。” 姜缈摆手,随口胡说八道,“等我当了南越公主才是我爹,当不了就是我仇人。” 谁家爹连胎儿也要追杀啊? 若不是她那个娘坚强,她就穿越到别家里换对爹娘了。 红毛儿手指轻轻敲在石桌上。 沉声道:“我倒是没办法证明你是不是南越先帝的女儿,不过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点眉目了。” “怎么说?” 姜缈有点遗憾,没有铁证证明她的身份,就不好骗宣远侯的金矿地址。 不过问题不大,给他做个假证儿就是。 红毛儿看向白染竹,“你来说吧。” 白染竹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追忆之色。 “我从墓中醒过来那一年,你父亲刚继位不久……” “等会儿,你还是换个称谓吧,父亲这两个字他不配,等我继承了他的遗产再这么说不迟。”姜缈打断她。 白染竹哭笑不得。 人家是有奶便是娘,这丫头是有钱便是爹吗? 又有些心疼。 小姑娘明明是皇室公主,却流落在异国他乡,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穷怕了才会如此看重财物吧? 缓缓说道:“你若是愿意认祖归宗,我会帮你的。” 姜缈神色淡淡,“无所屌谓,我会出手。” 白染竹从红毛儿那里听说了一些姜缈的手段,便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 继续道:“我闲得没事儿,经常去皇宫晃悠,毕竟我是在那里长大的。” “我亲眼看着你娘嫁入皇宫,成为继皇后,帝后二人虽年纪相差十几岁,倒也算是相敬如宾,看起来感情还不错。” “直到出了那件事情……” 姜缈明白她说的是皇后被诬陷与竹马有染的事。 翘着二郎腿事不关己般遗憾道:“死皇帝这么好骗,可惜我生晚了,不然高低骗他两回。” 池戈奇道:“为啥是两回,不是三回四回?” 姜缈骄傲地一笑,“一回骗他感情,一回骗他钱。” 众人:“……” 景湛无语地看着她,“别打岔。” 姜缈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手心朝上,冲白染竹做了个请的动作。 白染竹点了点头。 道:“你娘逃走后许久,我才知道这件事,我追上她时,你外祖家就剩下你娘了……抱歉。” 姜缈张了张嘴,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救了他们!” 原来如此。 她之前就奇怪呢,皇后一个孕妇,再加一个没有武功的家奴,是怎么从追兵的手下逃出来的? 老刘没说这事儿,估计是白染竹打了招呼,也或许是她根本就没出面。 望着白染竹看了半晌,说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哈,就是想知道你之前去哪儿了?” 如果白染竹一早就出手,皇后娘家人就不会死了,就怪遗憾的。 白染竹默了默,“我在外面玩腻了,回去睡了两年。” “你还睡觉?”姜缈都不知道说啥好了,只能说这都是命。 白染竹目带歉意之色,轻声道:“无聊了就睡睡,抱歉。” 姜缈摆了摆手,“又不是你的错,算起来,要不是你出手,也没有这个姜缈。” 众人只觉得她这句话有点奇怪,但姜缈说话素来奇怪,便也没有多想。 “后来呢?”景湛对这件案子很感兴趣。 白染竹说道: “后来我查了一下,是有人收买了杨家陷害皇后,就是与皇后青梅竹马那人的家族。” “可惜那时,杨家已经满门被斩,线索也就断了。” “杨柏林是无辜的,他被人下了蛊,所作所为身不由己。” 下蛊? 姜缈脑筋飞快转动。 忽然抓住脑海里闪过的一丝线索,蹙眉问道: “南越养蛊的人很多吗?” 白染竹摇头。 “据我所知,只有一个姓刀的家族养蛊,他们生活在遥远的山林中,极少出现。” “我也是无意中发现杨柏林的死状奇怪,才想到他是被人下了蛊,可惜我没查到是谁出的手。” 姜缈沉默了一会儿。 老王妃身上的蛊跟刀家的有关系吗? 明面上看起来,只有夷安与南越有关系,莫非她为了嫁给南越皇帝买通刀家,做了这个局? 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 那她的目的是什么? 姜缈不相信她真是为了两国和平,这背后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原由。 第164章 吾儿长大了,都知道泡妞了。 红毛儿接口道:“我查到一件事,认为很重要。” 姜缈收起思绪,“你说。” “那奸夫,呃,就是杨柏林,是拿着前太子的玉牌进宫的。” 红毛儿缓缓道:“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前太子也参与了此事,至于是谁让他做的暂时还没查到。” 景湛道:“你们没有问前太子吗?”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对男女都不是普通人。 比他这个借尸还魂要高个档次,查点什么还不得手到擒来? 姜缈却问道:“你就查到这么点事,回来做什么?练马拉松吗?” 僵尸虽然不知道疲累,这一来一回也够得他跑了。 白染竹先回答景湛的问题,“前太子在杨家满门被斩之时,突然暴毙。” 众人懂了,又是个被灭口的。 红毛儿则是回答姜缈,“回来有点事,一会儿跟你说。” 说完,白染竹起身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这就回去继续调查。” 姜缈若有所思,问道:“夷安嫁去南越的时间点,与皇后被陷害相隔多久?” 红毛儿目光赞赏地看着她,“我正想说这件事,我也留意到了,几乎是先皇后失踪不到两个个月,就传出南越皇帝要与大丰联姻的消息。” “所以,陷害皇后的主使者有可能就是是夷安!” 景湛猛地一拍桌子,眼中爆出智慧的光芒。 “这么说起来,夷安可能早就有预谋了!” 姜缈朝红毛儿说道: “你这次去南越,查一下养蛊的刀家,我怀疑夷安跟他们有联系!” 说不定靖王妃一通血口喷人还喷对了,老王妃身上的蛊是夷安下的。 “好,我们立刻返回南越。” 红毛儿也是个行动派,转身就走。 走了没两步想起来最重要的事还没办,便倒回来。 理直气壮地朝姜缈伸出手,“我想预支一年的工钱。” 原本是打算借的,借钱得悄悄说,要工钱嘛,腰杆儿就硬了。 白染竹闻言,捂嘴偷偷笑了起来。 姜缈看着红毛儿沉默了一瞬,突然有种老父亲看儿子的感觉。 吾儿长大了,都知道泡妞了。 终是大方了一回,摸出几张大额银票塞到红毛儿手中。 好歹是自家的僵尸,不能让他输! 当着白染竹的面就不说了,下次再告诉他这是十年的工钱。 红毛儿笑了笑,“多谢。” 白染竹对着姜缈点了点头,“我们这就上路,再会。” 两僵尸来得快,去得也快,此次多方会晤,总共也不到半个时辰。 姜缈有理由相信,红毛儿千里奔袭这一趟,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钱。 有这功夫,去盗几个墓它不香吗? 景湛见她坐在那里发呆,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问道: “他们并没有带回来什么证据,我们怎么取信于宣远侯?” 姜缈捂着胸口,要死不活道:“让我缓缓,我心口痛。” 池戈和谢无期听到这话,急忙关切说道:“你快给自己扎两针,别一会儿死了。” 姜缈:我谢谢你们了嗷。 没好气地瞥了二人一眼,起身出了后院。 又招呼景湛跟上,用眼刀子戳小柿子和小胖子,“别跟上来!” 谢无期委屈地撅起嘴。 你瞪池戈就行了,瞪我干嘛? 我一个伤员能跟上来吗? 姜缈把景湛带到小偏厅,两人开始密谋如何做假证。 姜缈说道:“你路子野,搞点南越皇室的东西来给我,一件两件不嫌少,十件八件不嫌多……” 景湛无语道: “你这是敲诈!” 姜缈嗔怪地瞥着他,“你要这么说的话,话就不能这么说了。” “那你别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假证的事我去想办法。” 景湛起身打算离开,生怕再说下去,她该要南越皇帝的玉玺了! 姜缈砸了砸嘴,“也行叭,你先别走,唠唠嗑。” 景湛又坐下来,“唠呗,从哪儿说起呢?” 姜缈“哦”了一声,“我就想问问你去见夷安做什么?” 景湛无语道:“你可真好信。” 但见小姑娘那亮晶晶的眼睛,一副求知若渴的小模样,又舍不得拂她。 好歹是自家媳妇儿想认的闺女。 他这个干爸爸就宠她一回。 “夷安又送信给我,说她想听我弹筝,这信被长公主发现了,你也知道她的脾气,让我去跟她说清楚,一刀两断。” “我去早了,所以被我听到她与宣远侯的谈话。” 姜缈对此不感兴趣,就想听景湛是如何打脸夷安的。 实在是可惜,她消息不够灵通,否则必须得现场吃个瓜。 景湛也没隐瞒,把他与夷安见面的情况详细说了。 那日,景湛应邀而去,还带了把琵琶。 姜缈的小眼神露出崇拜之色。 “你还会弹琵琶?” 景湛轻咳一声,“其实,我只会弹吉他,但这里没有吉他,便用琵琶代替了。” 姜缈突然想起什么,崇拜的小眼神立刻就化为鄙视。 “诶不是,她想听你就弹,你咋像个中央空调呢?” 景湛想打人,“那我走?” 姜缈急忙翻脸赔笑:“您说您说,我保证不插嘴。” 景湛这才原谅她说他是中央空调这件事。 说道:“我给她弹了一曲十面埋伏,我跟你说,那杀意被我演绎得如有实质,当即把她给镇住了!” 说完,还得意洋洋地勾唇一笑。 姜缈举手,“我能提问吗?” 景湛点头。 “她是如何反应?”姜缈数落道:“你表达得太婉转了,那女人指定听不明白。” 景湛叹息一声,“我本来不想把事情搞得太难看,她说她想听相思意,我给她听十面埋伏,是想让她知难而退。” “哪知她非但没有知难而退,反而请我喝茶。” 姜缈:“……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请你喝茶不是正常的吗?” 景湛摇头,“她请我喝绿茶。” 姜缈兴奋起来,她期待的打脸环节来了。 “快说。” “她含蓄地说长公主无理取闹又任性,又问我,如果有一个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女子喜欢我,我会怎么选择?” “你怎么说的?” “我义正言辞的告诉她,谁上台都一样,我不会相信任何一个在野党!”注1 姜缈:“……你还是太婉转了。” 景湛很是得意,“话虽婉转,但她听懂了,我顺便把我和长公主的喜帖递给她了,提醒她人来不来无所谓,份子钱送到就行。” 姜缈一拍大腿,“干得漂亮!” 随即反应过来,诧异道:“你俩要成亲了?啥时候吃席?” 景湛屈指在她脑门上敲了一记,“不许说吃席,不吉利!早点把份子钱准备好。” 姜缈眼珠子一转,“嘿嘿,放心,本大仙到时候给你们送上一份大礼!” 夷安那么大! 注1:在野党,是指政党政治国家内未执政的政党,和执政党是互斥的集合,通常也称反对党。 第165章 天生我材必有用,我能不用就不用 嗑唠完了,景湛准备离开。 又被姜缈拉住了。 “跟你打听个事儿,我想塞个人进体制内,这事儿谁能办?” 景湛眨了眨眼,“本朝对买官卖官的容忍度为零,查到了就是掉脑袋的下场,我劝你冷静。” 姜缈淡定地抱着双臂,那小眼神叫一个目空无人。 “谁说我要买官了?” 景湛松了口气,便听姜缈接着道:“我就没打算出钱。” 你倒是会钻空子! 景湛好奇道:“谁这么没眼力劲儿,找上你这条路子?” 姜缈也是奇道:“何出此言?” 难道不该是夸人有眼力劲儿吗? 就她现在这人脉,就没有她姜大仙办不成的事儿! 如果有,当她没说。 景湛笑得不行,“托你办事儿,还不得给你好处?但这事儿若是办不成,跟肉包子打狗有什么区别?” 让缈缈把吃进肚子里的包子吐出来是不可能的事儿,还不如挖她胃来得现实点儿。 姜缈揪着小眉头,不满地瞪他。 “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就这么没有良心吗?” 景湛憋着笑,认真而诚恳地劝慰她。 “钱没了可以再赚,但良心没了,钱就赚得更多了。” 好他妈有道理。 可惜这次没人给她行贿,玩不了黑吃黑。 姜缈虎着小脸,“别废话了,你就跟我说谁能把这事儿给办了吧!” 景湛指了指脚下,“这屋子的主人,卓公公可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你找他吧。” 姜缈眼睛都笑弯了。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就在东屋住。 当天等卓公公回来后,就把这事儿跟他说了。 卓公公大致问了一下情况,沉吟着点头。 “能识字写字,还能出口成章,听起来是个有学识的,老奴来安排,让他去大理寺做个文书吧。” “成,你跟大理寺的人说,往后他的俸禄直接由我去领。” 姜缈笑得像偷吃了鱼儿的喵咪。 琢磨着让桑掬月在大理寺干个几十年,给他整个先息后本的还款模式。 搞得不好,他这一辈子都得替她打工! 提起大理寺,姜缈就想起姜淮的事儿。 多嘴问了句,“大理寺还没查到凶手吗?” 卓公公摇头,“那姜淮除了你还真没别的仇人,你的嫌疑排除后,他们暂时还不知从哪里着手。” 姜缈也就随口一问,完全没有想要找出凶手将之绳之以法的正义感。 天生我材必有用,我能不用就不用。 跟卓公公说好第二天就带桑掬月大理寺去面试。 其实也就是走个形式,这套路她有经验。 上辈子她好不容易通过层层考核进了个大厂,可把她牛逼坏了。 结果被一个关系户顶替了名额。 吃过晚膳,就溜哒到花街去找桑掬月。 华灯初上,这烟花柳巷渐渐鲜活起来。 半旧不新、样式不一的红灯笼挂在一间间青楼前。 远远看去,像是条由于生活不检点,导致多处骨质增生的红龙。 暧昧的红色下,桑掬月跟冷千璃一个在街头、一个在街尾兢兢业业地乞讨。 姜缈站在桑掬月面前,抓起他那碗中零星的几个铜板往包包里放。 桑掬月抬起头,惊喜道:“缈缈……” 姜缈板着小脸,“跟我走。” 桑掬月二话不说,立马跟上。 回头冲街尾的冷千璃挑衅地一笑。 冷千璃眼巴巴地望着他跟姜缈走了,心碎了一地。 但他不敢上去,上次闯了祸,姜缈一定还没消气。 姜缈跟桑掬月说了一下情况。 “给你找了个文书工作,好好干,争取早日转正,别给我惹事儿,知道吗?” 桑掬月踌躇满志地点头,“我办事你放心。” 心中甜蜜得像浸了蜜。 他就知道,就算缈缈没了记忆,他在她心目中地位也比冷千璃高出许多。 他都能出入公堂了,那蠢货还在当乞丐。 姜缈带着他去了上次买衣裳的成衣铺。 掌柜看见她,立马开始插门板,一边说道:“收铺子了,你去别处吧。” 姜缈小手一抬,死死按住门板。 “不行,你做生意实诚,我说了要来照顾你生意的。” 掌柜都想哭了,他那是实诚吗? 那是没讲过她! 见她死死扒着门板不放手,只得认命道:“老价钱,你愿买就不买,不买拉倒。” 姜缈撅着嘴不满,“老客户难道不该再给点优惠吗?” 掌柜垮起一张批脸,“再说就涨价。” 姜缈闻言,眼睛一亮,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 “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跟人砍价?来,切磋切磋!” 半个时辰后,经过多轮唇枪舌战,双方终于以老价格达成交易。 掌柜口干舌燥,盯着姜缈无语道: “我一早就说了老价钱卖你,你非不,结果还不是白费唇舌。” 姜缈在精神层面得到十分的满足感,嘿嘿笑道: “要是没有讲价这个环节,我会觉得你坑了我很多钱。” 掌柜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就五钱银子的生意,也能叫很多钱? 暗暗打定主意,回头就去城隍庙烧烧香,求神仙以后别让这丫头来“照顾他生意”了。 亏钱事儿小,主要是太费口舌。 姜缈叮嘱桑掬月明日去大理寺面试,便自个儿回去了。 次日一大早,大重九便来找她了。 姜缈被灯草叫醒。 耷拉着眉眼,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我小时候最讨厌吃饭和睡觉,现在想想当年真是贱啊。” 灯草嘴快,“您现在也挺贱的,明明可以什么都不做,您非得自个儿找事儿做。” 姜缈仰天长叹一声。 “主要是太无聊了,本想卖掉房子去环游世界,奈何房东不同意。” 灯草一边给她套衣裳,一边撺掇道: “小姐,您不试试怎么知道老爷不同意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姜缈夸了灯草一句。 “真是个小机灵鬼!” 灯草羞涩地笑着,“小姐您环游世界的时候,记得带上奴婢啊。” 姜缈:“……” 你还当真了。 到了会客厅,大重九一见到她就给跪了。 哭丧着脸道:“姜缈小姐,您得救救小的啊。” 姜缈奇道:“你怎么这快就坐完牢了?” 大重九看向灯草,不确定这是不是姜缈的心腹,有些话不敢说。 姜缈看懂他的眼神,摆手随意道: “大胆说,她是我的狗腿子。” 狗腿子重重点头,以证明事情的真实性。 大重九:“……” 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大重九疾声道: “姜缈小姐,小的本应做坐半年牢的,是我以前的靠山永安王把小的捞出来的。” 姜缈不解,“这不是好事儿吗?” 大重九苦涩道:“王爷是想要小的命!” “王爷得知小的投靠您,便对小的起了杀心。” 姜缈点头,“这倒也合理,换了我的狗腿子要弃暗投明,我也弄死他!” 灯草圆脸一白,“噗通”一下跪她身旁。 “小姐您放心,奴婢这辈子就在您这条贼船上焊死了!” 第166章 全体都有,小姐带你们发财去! 姜缈:“……” 把灯草叫起来,教训道:“跟着小姐我怎么能叫上贼船呢?这是你的福气。” 大重九急忙点头附和,“对对对,能跟姜缈小姐是我们的福气。” 一句话,就表达了他坚定不移要做姜缈狗腿子的决心。 姜缈很满意狗腿子的态度。 便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他搞不死你!” 说着,摸出块劣质的玉牌递给大重九。 “贴身放着,天王老子来也动不了你一根汗毛!” 大重九看着手中那奇奇怪怪的图案,这羊头人儿是哪个神仙? 他怎么都没见过呢? 看起来多少有些不靠谱。 事关自己的小命,不得不硬着头皮多问了一句。 “姜缈小姐,请问,这是哪位神仙的金身?” “喜羊羊。” 姜缈洋洋得意道:“这位神仙可不得了,灰太狼三千多集都没能吃掉它,运气不要太好!特别吉利!” 大重九:“……” 这听着怎么这么儿戏呢? 又是狼又是羊的,活像村头老太太给三岁小儿讲的故事。 姜缈见他不信,抽出初一往喜羊羊砍去。 喜羊羊,卒。 初一轻蔑一笑:就没爷弄不死的羊! 姜缈嘴角一抽,把初一往地上一扔。 这剑要不成了,都敢拆她台了。 随后又摸出个迪迦玉佩递给大重九。 咳嗽一声道:“羊大仙吃草,是弱了点儿,这个就不一样了,这个能打怪兽!” 大重九有点怀疑姜缈是在玩他,证据就是羊大仙。 姜缈看新来的狗腿子竟然质疑她,顿时不乐意了。 必须得把狗腿子整服气! 把迪迦塞给大重九,然后让灯草去厨房拿了把菜刀过来。 吩咐灯草道:“你砍他,让他见识下迪迦的坚强意志!” 灯草举着菜刀,看着长得凶神恶煞的大重九,两腿直发软。 大重九为了表示对姜缈的忠心,决定豁出去了。 拍着胸脯道:“是兄弟就来砍我!” 灯草手都软了。 “砍他,砍完给你一百铜板。”姜缈鼓励道。 闻言,灯草腿也不酸了,手也不抖了。 闭着眼、举着菜刀就朝大重九砍去。 大喝一声,“啊啊啊,奴婢砍死你!” 大重九捏着拳头,胸肌倏然一鼓,准备以硬气功将这波伤害硬扛下来。 下一秒,菜刀还没接触到他的身体,灯草那硕大的身躯猛然倒飞出去。 接连撞翻好几件家具,最后堪堪停在院子里。 在昏迷过去的前一秒,灯草泪眼汪汪地望着姜缈: “小姐,一路上有您,苦一点奴婢也愿意,苦太多就算了……” 她怕这样的苦再来两次,她的狗腿子生涯就中途夭折了。 姜缈咧着嘴,大意了,忘了作用力和反作用力这个物理现象了。 倒也不能怪她,她当年的物理老师还兼体育老师…… 急忙跑过去给灯草做急救。 喂了丹药,摸了摸她身子。 还好,哪哪儿骨头都没断,就胸前这块摸不到,一摸一把肉。 转念一想,就放心了。 肉最多的地方肯定保护性最强,指定没事儿。 姜缈终于get到大罩杯的好处了,暗暗下了决心丰胸! 叫人把灯草抬进去养伤。 转身狠狠瞪着还在发呆的大重九。 数落道:“都赖你,给你宝贝你就拿着,你还怀疑,非得我演示一遍,这下好了,赔医药费!” 大重九终于回过神来,把迪迦宝贝地放进怀里。 狗腿道:“赔,小的赔。” 急忙摸出张一百两的银票来递给姜缈。 姜缈习惯性地嘴欠。 “你说你一个黑社会头目,咋就混成这样?人家话本里的老大出手就是上万,你这三位数,还是最小的三位数,怎么好意思拿出手?” 大重九赦然道:“小的年轻之时更穷,经过多年的努力,终于……不再年轻,确实没多少钱。” 姜缈也没指望在他身上捞银子。 皱着眉头老谋深算道:“你以前的靠山还欠我三万两,我打算找他把账给结一结,你把他的把柄都交给我。” 大重九等的就是这句话。 不把永安王扳倒他睡觉都睡不踏实。 于是,二人在密谋了一个时辰后,终于敲定了一个漏洞百出的方案。 但姜缈一点都不在意。 漏洞就漏洞。 成事在人,谋事在贱! 最后,对大重九说道: “你把你那些帮众纠集到京城来,我要给他们做培训,一起创业!” 大重九想起那夜她放出的豪言,要让龙虎帮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当时还以为她就随口一说。 结果还来真的! 顿时激动道:“小姐您放心,小的这就去办,约莫半月之内能召集一半人。” “嗯,另一半呢?” “龙虎帮分舵遍地大丰,有些离得太远,需得多耗费些日子才能得到消息,等他们赶来又要费些日子。” 姜缈一听,比大重九还兴奋。 听听,人家分舵遍地大丰,这不就是现成的物流点吗? 活该他们吃这碗饭! 想了想,说道:“你把消息通知下去,告诉他们要干一票大的,让他们跑快点。” 大重九领命而去。 姜缈在家照顾了灯草两天,狗腿子感动得痛哭流涕。 抱着姜缈的胳膊哽咽道:“小姐,奴婢决定了,下回还帮您砍人。” 受点轻伤,就换小姐伺候她,还能一天吃四顿,怎么算都划算啊。 姜缈:“……” 眼睛往灯草胸脯瞄了一眼。 这大胸都是脑子换的吧。 算了,不丰胸了! 到了傍晚,池戈匆匆跑来,一脸焦急地担忧道: “姜小缈,完了,你完了。” 姜缈歪在椅子上,对着他翻了个老大的白眼。 “活着就是为了等死,慌什么?” 池戈将她拉起来坐好,急道: “你南越公主身份的秘密暴露了,外面的百姓都在骂你!” 姜缈顿时来了兴趣,凑到他面前,兴奋道: “怎么骂的?” “他们骂你是南越奸细,你冒充宣远侯的女儿就是为了颠覆我们大丰,已经有人开始去官府门口闹,要求把你抓起来严刑拷问。” 池戈急得团团转,这事儿闹大了,他大舅也兜不住。 姜缈轻蔑一笑。 老神在在道:“区区小场面,作为过来人,我得告诉你一句话。” 池戈一愣,“什么话?” 姜缈得意地摇头晃脑,“我已经过来了!” 池戈:??? 姜缈叹了口气,这货的脑子都被他爹娘长了吧。 说道:“我根本不在乎别人在背后骂我,我也骂过不少人,他们嘴脏不过我。” 随即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朝小柿子一招手。 “走,姐带你去见见世面!” 池戈一把拖住她,“你现在不能出去啊,他们准备了很多鸡蛋,说要砸死你!” 话音一落,姜缈立即扯着嗓门大吼一声。 “全体都有,把家里的能装东西的家伙什都带上,小姐我带你们发财去!” 第167章 同志们好啊,朝我开炮吧! 片刻后,管家带着家里仆人都站到姜缈面前。 卓府以前就一个主子,卓公公大部分时间都在宫里,并不是每天回来。 是以府里也不是奴仆成群,加上园丁也才十一个人。 现在灯草卧伤在床,就只有十个。 姜缈看着他们手里端盆的端盆,捧锅的捧锅,不太满意。 人手不足,容器太小,发不了财。 朝园丁问道:“咱家有箩筐吗?” 园丁急忙回答:“回小姐,有的,不过就一个,够么?” 姜缈觉得一箩筐指定发不了财啊,问池戈道: “你确定每个人都准备了鸡蛋?” 池戈无语地看着她,“那是比喻,比喻懂吗?穷人家一个鸡蛋都舍不得吃,还留着来砸你,你多大脸?” 姜缈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要是搞地下党,指定得被组织赐死。” 朝园丁说道:“带着箩筐,再带个人,跟我走。” 蚊子也是肉,不要白不白要。 刚走到门口,便见到墨北书。 身后除了沈南,还跟着七八个护卫模样的人。 墨北书见她要出去,下人还扛着个箩筐跟在后头,奇道: “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不待姜缈回答,蹙眉道:“如果不是要紧事情,暂时别出去了,避避风头。” 姜缈晶亮的目光在他身后的护卫身上打了个转,随口胡说八道。 “你带这么多人,不会是来我家打家劫舍吧?” 墨北书看着她那古灵精怪的小模样,怎么看怎么可爱。 不由得笑道:“不是,我来绑架你。” 姜缈瞅了他一眼,“那你等会儿再绑,我先去挣点外快,正好我的铺子还空着,回头卖鸡蛋。” 这一说,墨北书便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了。 动了动唇,正欲再劝说几句,但见她眼底那跃跃欲试的小眼神,到嘴边的话就变了。 “好,我在府里等你回来,让沈南他们跟你去。” 他去了,她就不好玩了。 姜缈有点为难,“那一个箩筐可能不够了。” 园丁机灵,忙道:“小姐,隔壁石大人家在翻修花园,有不少箩筐,奴去借几个来。” 不一会儿,园丁就借来五个箩筐。 姜缈嘿嘿一笑,抬起下巴示意沈南和护卫把箩筐带上。 兴奋道:“一会儿我出去吸引火力,你们就在我身后接鸡蛋。” 沈南老实巴交地点头,好朋友说什么就是什么。 护卫:“……” 以为这一趟是个保镖活儿,结果是干杂耍的活儿。 姜缈小手一挥,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护卫、护卫带着筐朝街头走去。 池戈在跨出第一步的时候,就被墨北书拎着后衣领抓了回来。 “别去拖后腿。” 池戈不服气,“二哥,我都修仙了好吗,别瞧不起人,我高低接能十个鸡蛋。” 墨北书淡淡瞥了他一眼。 “我看你这脑门能冒十个鸡蛋那么大的包。” 池戈立刻反驳,“那不能,我脑门没那么大。” 走到街口,姜缈伸出个脑袋出去侦查。 街上行人稀稀落落,看起来情绪很是稳定。 把脑袋收回来,疑惑道: “不是说群情汹涌了吗?” 沈南说道:“闹得凶的都去京兆府了。” “那地方我熟,算我半个主场啊,百姓们真是太客气了,这么让我。”姜缈笑得眉眼弯弯,眼神狡黠。 “走快点,别让百姓们等久了。” 沈南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他们闹半天了,差不多也该散了吧。” 姜缈脚步更快了,“那还不快点儿,我怕鸡蛋走了。” 一行人快速赶到京兆府,站在街头就看见宽阔的街道上堵满了人。 前头的人正在正义凛然地演讲,列出一系列姜缈这个敌国公主给大丰带来的危害。 条理清晰,句句带感,言辞间煽动性极强。 活像姜缈在大丰存在一日,大丰的江山就往下坍塌一寸。 沈南听得火大,怒道:“我去抓住那个人。” 姜缈拦住他,“没用,拿下这个还有那个,记住我们今天的目的。” 沈南懵了一瞬,“什么目的,你还没说。” 姜缈指着箩筐,“接鸡蛋啊,我以为我说得很清楚了。” 沈南:“……” 他以为她说着玩的。 姜缈已经看见好些人手里拎着装鸡蛋的筐了,忙朝前跑去,再晚点鸡蛋都不新鲜了。 街上的人注意力都在演讲那人身上,没人注意到她。 姜缈站在人群后抄着手,说道:“这人口才真不错,不当状师可惜了,下回我打官司请他给我当状师。” 有人搭腔道:“你居然不认识他?他本来就是京城第一状师……” 说着,朝姜缈随意看过来。 姜缈冲他一笑,露出整齐雪白的贝齿,“你好呀,带鸡蛋了吗?” 那人像见了鬼,霎时间发出一声尖叫,“姜缈!” 随即激愤地大喊起来,“姜缈出来了,姜缈出来了!” 这声音立刻压过了演讲者的声音。 刹那之间,百姓们齐刷刷地回头看了过来。 “姜缈!” “同志们好啊,朝我开炮吧!呃不是,朝我扔鸡蛋吧。” 姜缈轻轻松松退出人群,大声喊了起来。 下一瞬,反应快的人已经开始朝她扔鸡蛋了,“砸死她!” 姜缈身形飞快闪动,小手左支右探,快得留下数道残影,接住鸡蛋便往后抛。 沈南和护卫们施展轻功,飞快接住她扔回来的鸡蛋放进箩筐里,分工很是明确。 一时间,鸡蛋漫天飞,姜缈恨不得自己是八爪鱼。 为什么不是千手观音呢? 用不上那么多手。 眼看着好些百姓扔歪了,鸡蛋落在地上摔坏。 姜缈心疼道:“哎呀哎呀,我不动了还不成吗?你们看准点儿扔,浪费了多可惜。” 说完,她真就站着不动了。 她不动大家求之不得,百姓们扔红了眼,只想用鸡蛋把她砸死。 见没砸到她,个个都不服气,扔得更起劲儿了。 总觉得第一个命中目标的就是自己。 一波鸡蛋攻击后,连姜缈的衣裳角角都没碰到。 气得又去摸鸡蛋,伸手一摸,傻眼了。 鸡蛋扔完了。 姜缈等了几秒,立刻反应过来,“没啦?” 众人:“……” 姜缈回头瞅了眼才堪堪装满三个箩筐的鸡蛋,顿时不乐意了。 伸出指头朝前指指点点。 “你说你们咋就这么抠呢?鸡蛋才值几个钱?都舍不得多准备点儿!” “要注意细节,从小事做起懂吗?因为你们根本做不了大事,明天多准备点儿鸡蛋。” 百姓还陷入呆愣之中,没想通为啥一个鸡蛋都没砸中她。 姜缈见他们发呆,叹了口气好心安慰道: “算了,没出息没关系,还能出气就已经很厉害了,不用自责。”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吼道:“抓住她!” 立刻有不长脑子的人朝姜缈冲来…… 第168章 凭实力让人崩溃 姜缈嘻嘻一笑,朝沈南喊道:“风紧,你们先扯呼!” 随即跳起来在百姓脑袋上跑过。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姜缈身上,没人注意沈南他们抬着箩筐撤退。 有护卫回头看了一眼,见百姓们愤怒地叫骂着,势必要把姜缈抓住打死的模样,有些担忧。 说道:“我们都走了,姜缈小姐会不会出事?” 沈南眼皮都不眨一下,信心十足地摆手道: “不会,我有点担心其他人出事,不过姜缈小姐心地善良,她不会伤人的。” 护卫眼角轻抽,好一个心地善良。 姜缈从人家脑袋上跑过,一个鹞子翻身,轻飘飘站到演讲那状师身边。 那状师顿时吓得双腿发抖,盯着姜缈色厉内荏道:“你、你想做、做什么?” 姜缈拍了拍他肩头,“有个活儿,你接不?” 状师颤抖着声音问道:“什、什么活儿?” 姜缈拎着他后衣领跳下三米高台,正准备告诉他是什么活儿,低头一看,状师已经吓晕了。 裤裆还可疑地湿了一片。 姜缈:“……” 把人一扔,再次跳上高台。 她展示出来的功夫把百姓们镇住了,没人敢上前。 走又不甘心走,均是目中喷火地盯着她。 姜缈站在高台上,目光在人群中搜索起来。 不一会儿,指着一个穿着蓝色绸衫的中年小胡子说道: “你扔的鸡蛋最多,本大仙很是欣赏你的大方,决定送你一卦。” 人们面面相觑,这什么情况? 咋还算起卦来了呢? 姜缈清了清嗓子,双手负于背后高深莫测道: “不成理论不成家,水性痴人似落花;若问君恩须得力,到头方见事如麻。” 众人一脸懵逼。 小胡子下意识问道:“什么意思?” 姜缈抬起下巴,傲娇道:“送卦是送卦,解卦得加钱,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下下之卦。” 小胡子心头一紧。 刚想斥责她妖言惑众,但想到关于姜缈的传说,心中又不由得将信将疑。 她若是说此卦为上卦也就罢了,偏说是下下之卦。 谁他娘的不想问清楚究竟怎么个下下之法啊? 憋着一口气,咬牙问道:“多少钱?” “区区十两。”姜缈倒也没有漫天要价。 主要是目前的情况不适合敲诈。 有人不满地喊了起来,“你之前摆摊的时候不还十文钱吗?” 姜缈精准地从人群中找出说话的人,是个黑面瘦子,“我也送你一卦……” “不需要!”瘦子果断拒绝。 姜缈已经说开了。 “奔波阻隔重重险,带水拖坭去度山;恰似遭火焚烧屋,天降时雨荡成灰。巧了不是,也是下下卦。” 瘦子气得发狂,“老子不信!” 姜缈撇了撇嘴,“我们算卦的有个规矩,遇到太倒霉的,就不收钱了。” 瘦子一听,勃心头“咯噔”一跳,勃然变色。 下意识捂住耳朵摇头,“我不听,我不听……” 可姜缈的声音就像是在他耳边传来一般清晰。 “你现在就如同百花凋落,毫无复荣华之望,是万事皆空之势,你完了。” 瘦子发出一声尖叫,梗着的脖子上青筋鼓起。 怒吼道:“你就是妖女,非我族其心必异,我不会相信你的。” 姜缈慢条斯理道: “从去年开始,你的生意就开始落败,因为周转不灵,你去借了高利贷,如今已经还不上了。” “听我一句,先凑点钱给自己准备口棺材吧。” 闻言,周围的人都朝瘦子看去。 有人认出他来,眼露怜悯之色,“我跟他是邻居,姜缈没说错,这些日子常常有人来找他要钱。” 说完,又摇了摇头。 这人啊,一旦借上高利贷,就回不了头了。 姜缈一通话,说得瘦子情绪崩溃,瞬间就破防了。 他眼睛充血,像头走投无路、浑身是伤的野狼要去拼命,奋力挤开身边的人朝高台冲去。 神色癫狂地朝姜缈吼道:“老子杀了你,杀了你!” 姜缈看都不看他一眼,目光落在小胡子面上。 此刻,小胡子满头大汗,后背也已经被汗水打湿。 颤抖着手摸出十两银子,朝高台上扔去。 生怕姜缈也说出句,他太倒霉就不收他钱了。 姜缈小手一招,将银子接住,喜滋滋地放进包包里。 夸了小胡子一句,“怪聪明的,明天多准备点鸡蛋,记住了吗?” 小胡子:“……” 姜缈也不管他答不答应鸡蛋的事儿,说道: “你的事儿就是钱多了闹的,不该起的念头别起,干了一半的事儿赶紧停了,不然不出三年,那瘦子就是你榜样。” “记住,家和万事兴,别有点钱就飘了,懂吗?” 小胡子抹着额头上不断冒出来的汗水。 忙不迭点头,“小人懂了,多谢姜缈小姐指点。” 说完,推开旁边的人,朝姜缈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众人:??? 至于么? 就算姜缈给你算卦,你也给钱了,磕头就过了。 只有小胡子知道,姜缈此举不仅给了他指点,也给他留了面子,更是给他留了条活路。 小胡子是个生意人,近几年赚了不少钱,便开始嫌弃家中的糟糠之妻。 偷偷在外养了个外室,这段日子正打算找个由头把色衰的妻子休了,抬外室进门。 姜缈说的这些话,别人听不懂,他却是明明白白。 他确定姜缈不认识他,但却能清楚他的事儿,那这卦必然不会是假的。 听到瘦子的下场,哪里还敢休妻? 磕完头,小胡子推开人群,快速离去。 发誓再也不参与讨伐姜缈的行动,他左右不了这些人,但他不能恩将仇报。 姜缈看着他的背影,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倒不是想帮这负心汉,只是突然动了善念,可怜他家中那糟糠之妻罢了。 他夫妻宫发暗,显示有丧妻之兆。 那女子被休,会自杀。 人群诡异地安静下来,看向姜缈的眼神复杂不已…… 对于她敌国公主身份的愤恨之意中,多了畏惧。 那瘦子还在高台下疯狂地往上爬,可惜爬不上去。 姜缈跳下高台,伸手拎起他的后衣领,“你这人怪执着的,我帮你啊。” 然后好心地把人拎起往高台上一甩。 瘦子趴在高台上懵逼了一瞬,猛地爬起来,便看见姜缈大摇大摆地走远。 人群居然还自动分开,给她留出一条路来。 瘦子再次崩溃,跪在高台上使劲捶打台面,痛苦地哭出声来。 有人不忍,出声道:“哭有什么用?你不如求求姜缈,看看有没有办法化解霉运啊!” 闻言,瘦子动作一顿,对准姜缈离去的方向“砰砰砰”地磕起头来。 嘶喊道:“姜缈小姐,求求您,求求您,救救小人吧……” 姜缈倏然转身,嘴角勾起。 “你看我像圣母吗?如果你觉得像,那就是你眼睛进屎了。” 远处,姜沛和姜沣两兄弟看着这一幕,双拳紧紧握起,手背上青筋毕露。 姜沣咬牙切齿怒道:“这些人是白痴吗?就这样让她走了!” 姜沛面沉如水,忽地冷笑起来,“看来,是我们小看她了,不过不急,这只不过是个开始!” 第169章 他值得更好的,而不是我这种最好的 众人听不懂圣母是啥意思,但从姜缈的反应也能猜测出来,她不想帮瘦子。 有人忿忿不平地说道: “你明明可以给人家指点一下,举手之劳都不愿意,心肠太硬了。” 姜缈的目光在人群面上打了个转,坏笑道: “我心很软的,我给你们算卦啊,谁倒霉谁不给钱。” 话音一落,所有人齐刷刷转过身去,那后脑勺对着她。 生怕被她送出一卦。 若是好卦也就罢了,万一是瘦子这种,还要不要活了? 人总有死的那天,但谁都不想提前知道死期,无望地等死。 姜缈笑眯眯道: “明天记得带鸡蛋啊,别的也行,但要是我不喜欢的话,就给你们算命,不要钱那种。” 众人一听,慌不择路,一窝蜂往与她相反的方向落荒而逃。 对算命、算卦这种事,都有心理阴影了。 姜缈悠哉游哉地回到卓府。 还在院子里就听见池戈陡然拔高的声音。 “什么?二哥你喜欢姜小缈?” 墨北书“嗯”了一声,“不可以吗?” 池戈看着他欲言又止。 墨北书拍他后脑勺一下,“想说什么就说,别憋着,难受。” 池戈嗫嚅道:“倒也不难受……” “我难受,你让我难受了我能让你好受?”墨北书拿捏小柿子有一整套。 池戈想起自己在他手底下吃那些大亏,童年阴影比姜缈还大。 急忙说道:“我就是想起我爹说过,第一次喜欢的人叫初恋,但初恋都是用来练手的,没什么好结果。” “瞎说,单身才是用来练手的。” 姜缈的声音比人先到,铿锵有力地反驳池戈。 池戈回头,一脸疑惑地望着她,“都没对手怎么练手?” 姜缈淡淡瞥了他一眼,“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打听。” 池戈“嘁”了一声,“你还没我大呢。” 姜缈鄙视道:“那我只能说你很尊重知识,没偷没抢也没有。” 墨北书也在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姜缈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一脸震撼地盯着姜缈。 这丫头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啊? 不是,她怎么懂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然后,便看见姜缈意味深长地向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看过来。 下一秒,耳根通红地撇过脸。 姜缈走近他,猝不及防地在他肩头上拍了一掌。 惊得墨北书差点跳了起来。 姜缈在他身边幽幽叹息一声,“我听到了,你喜欢我,不过我们不合适。” 墨北书倏地抬起头,眼底有着一丝受伤,夹杂着其他复杂的情绪。 想问一句为什么,终究是没问出来。 之前他就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但他好歹还能安慰自己,她喜欢钱,正好他有,也许还有机会。 可现在,这个也许也没了底气。 姜缈是南越国君之女,只要她愿意,那就一定能成为南越公主。 且还不是普通的公主,想要什么没有? 池戈见自家二哥被拒绝,心疼了,主动掀翻他和姜缈的友谊小船。 朝姜缈不服气地问道:“怎么就不合适了?” 姜缈一脸深沉,“他值得更好的。” 池戈立刻把友谊小船翻回来,“其实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你挺好的。” 墨北书则是心头一颤,有些心疼姜缈。 小丫头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万事不在乎,其实心底还是有些自卑吧? 唇角翕动,想要告诉她,在他这里,没有比她更好的了…… 便听姜缈说道:“而不是我这种最好的。” 池戈:“……” 墨北书心口抽痛了一瞬,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早该知道的,就别想从这丫头嘴里听到什么好话。 自卑什么的,不存在的。 但到底是有些尴尬,起身对姜缈说道: “我还有事,先回去了,沈南他们留在这里保护你……” 随即想到,这丫头也不需要人保护,便换了个说辞。 “主要是担心有些疯子或别有用心的人来骚扰你,他们帮你拦着点儿。” 姜缈也没矫情。 打架她不怕,但那些神金不经打,没意思得很。 摸出块玉牌递给墨北书。 “你把人给我了,我也不能让你吃亏不是?给你个护身的。” 墨北书欣喜地接过来。 不容易啊,姜缈终于想起给他护身玉佩了。 天知道上次看见她给了沈南一块,他有多嫉妒,用尽手段都没能骗过来。 沈南就是一根筋! 大拇指在那块劣质白玉上,沿着上面古怪的大脑袋人物形象的线条摩挲着,故作淡定地问道: “这玉佩叫什么?” “蜡笔小新,他有一句名言,你想听吗?” 池戈率先抢答,“想听。” 姜缈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墨北书说道: “他说,生活中有许多无奈,只要你坚持不懈,你会发现你会更无奈。” 墨北书抿着薄唇,缓缓点头,“我知道了。” 然后转身离去。 姜缈诧异地回头问池戈,“他知道什么了?” 池戈还在因她拒绝自家二哥有点不爽,吊着眉梢道: “你不就是想劝他对你死心吗?他听懂了。” 姜缈翻着白眼吹了下自己的刘海儿。 过分解读了属于是。 不过小郡肝这样想也行,她又不是绿茶,喜欢把人吊着当备胎。 公共汽车才需要备胎。 池戈搓了搓手,向姜缈靠了过来。 “那个,姜小缈,能不能也给我一块玉佩啊?” 不爽归不爽,福利还是要争取的。 姜缈看着他,目光渐渐不怀好意。 “想要?” 池戈忙不迭点头,“想死了。” 姜缈眼珠子一转,一手勾着他肩头,说道: “以咱俩这种关系,我肯定得给你量身定制啊,等着,定制好了就给你!” 池戈感动得眼眶发热,“姜小缈,你怎么对我这么好?我决定了,等我以后厉害了,把灵根分你一半。” 姜缈:“……” 死孩子,还学会画饼了,还挺大一张。 …… 御书房中。 皇帝和长公主争得面红耳赤。 长公主拍着御案发飙:“我亡夫都不介意我再嫁,你凭什么不许我再嫁?” 皇帝捏了捏眉心。 “我没说不让你再嫁,只是让你等一年……” “我凭什么要等一年?你又不是没死过嫔妃,怎么不见你等一年再宠幸后宫?” 皇帝气得脸色发青。 “你跟朕能一样吗?” “你是比我多个眼睛还是多张嘴?一个肚子里出来,还搞上歧视了!” 长公主吼完,气呼呼地朝一旁坐山观虎斗的姜缈说道: “缈缈,你给评评理!” 姜缈吃点心吃得不亦乐乎,突然被点名,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随口胡谄道:“你造反不就得了,你当皇帝他就管不了你了,多大点儿事儿?” 皇帝重重一拍御案,怒道:“姜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姜缈慢悠悠地走过去,一巴掌按在御案上。 “我看你们兄妹俩拍桌子把手都拍红了,友情帮你们一把,不收钱。” 新鲜的、还没用多久的黄花梨御案,又成碎末了。 卓公公撇开头都不忍心看。 圣上到底要吃多少亏才能认清形势? 还是那句话,傻人有傻福,傻逼没有。 御书房气氛安静得只剩下皇帝重重的喘气声,气够呛。 长公主正在生气,决定这次不站出来保护皇兄了。 好叫他知道,她可是有缈缈撑腰的,没那么好欺负! 不同意她成亲,就关门放缈缈! 正在此时,外面有人求见。 皇帝都没听明白是谁,赶忙喊:“宣!” 心道幸亏他臣子多啊,总有给他送台阶来的。 进来的是太常寺卿。 老头儿可以说是连滚带爬地冲进来。 跪到皇帝面前,哭丧着脸喊道 : “圣上不好啦,皇陵出事儿了!” 第170章 皇陵闹鬼 皇帝一听是皇陵出事,心中大骇。 大丰皇陵是开国之后第一任皇帝召天下风水大师选址、设计布局而成。 其中,祖帝陵高36米,周长480米,北有五谷六峰,南有七沟八梁。 案山左右共有九条沟渠向拘河,仿佛九天龙朝拜祖帝。 因此,皇陵既是祖宗埋骨之地,更是他墨家王朝的风水宝地。 当初的风水大师曾放言,只要皇陵风水不遭破坏,可保大丰朝千秋万代。 可见皇陵的重要性。 皇帝只觉得眼前发黑,全身无力,下意识伸出手想借御案支撑身体。 却忘了上一刻,御案已经解体。 一手撑空,眼见就要栽倒在地。 姜缈移动两步,单手托起皇帝左肩,令他免于摔跤。 皇帝一声“多谢”差点脱口而出,却在出口之时硬生生憋住。 御案就是被她拍坏的,否则他也不至于差点跌倒,谢屁谢。 姜缈笑眯眯地盯着他大拇指道: “不用谢,你这新扳指不错,虽然水头没以前那个好,好在我也不嫌弃。” 皇帝装作没听到,疾声问太常寺卿。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太常寺卿满头大汗,面色苍白,哆嗦着嘴唇说道: “回圣上,皇陵闹、闹鬼了!” “闹鬼?” 这个答案让皇帝提起的心稍微落下了一丢丢。 那地方就是放死人的,闹鬼不是很正常吗? 不过见太常寺卿这副丧样,说明闹鬼不正常,所以还是不放心。 “具体怎么闹的?” 太常寺卿卷起衣袖,擦了擦脑门儿上的汗。 “回圣上,下面的人来报,见到鬼的都死了,所以具体怎么闹的还不清楚,但守陵的士兵们都咬定是闹鬼,现在他们极度恐惧,怕也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随后,小心翼翼地偷看了姜缈一眼。 不着痕迹地退后几步,小声道: “他们说,是、是、是咱们收留了敌国公主,祖宗们棺材板压不住了……” 当着正主的面,他说得还算客气。 实际上,私底下传得特别玄乎。 把姜缈说成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女,她就是专门来诱惑大丰皇子们的。 若是放任不管,她定会成为一代妖妃,扰乱朝纲,魅惑君王……最后导致皇朝崩塌。 但太常寺卿今日近距离见到姜缈,觉得这种传言太不切实际了。 姜缈就没有当妖妃的身材条件,发展成妖怪还差不多。 皇帝脑壳青痛,生怕太常寺卿再说出点什么来招惹姜缈。 摆手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太常寺卿没得到该如何应对的指示,心中焦急,但见皇帝面色不好,也不敢多问,只得退下。 皇帝等人走远,才问姜缈。 “这件事你怎么看?” 心中也是疑窦丛生。 姜缈前脚才说要去皇陵,皇陵后脚就开始闹鬼。 他有理由怀疑这件事跟姜缈有关,但没有证据。 她之前说要去皇陵的理由是国师欲破坏龙脉,这件事他还心存怀疑。 当皇帝的,是万万不能相信某人一面之词的,何况姜缈的身份是南越公主。 虽说是南越皇后逃亡来大丰生下的孩子,但也不排除这是南越国君做的一个局。 故意以此方法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大丰来,破坏大丰根基。 姜缈见他那目光,便知他心中所想,撇嘴道: “你是不是认为是南越那死皇帝做的局?” 皇帝心思被看穿,硬着头皮反问,“难道没这种可能吗?” 姜缈沉吟片刻,点头道:“别说,你还真别说,必须有这种可能,谁叫我这么牛逼呢?” 皇帝一脸我没冤枉你吧的表情。 “但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直接把你们姓墨的刀了更简单?”姜缈抬手去摸初一,“说干就干!” 长公主吓得一激灵,扑过来按住她的手,“缈缈你冷静,等本宫成亲后再动手。” 姜缈诧异道:“为啥?” 长公主羞涩道:“到那时本宫就随夫姓了。” 皇帝:“……” 这妹子要不成了。 姜缈收手,“行吧,本大仙就宠你这一回。” 皇帝的脑子也总算是清醒了一回。 姜缈说得没错,她若真是南越奸细,杀他易如反掌,太子也经不起她几刀,根本无需如此麻烦。 是他多疑了。 轻咳一声,朝姜缈说道:“朕开玩笑的,话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皇陵?” 姜缈笑嘻嘻地看着他……大拇指上的扳指,不说话。 皇帝险些儿给气笑。 取下玉扳指扔给她,数落道:“就不知道你要这么些玩意儿去做什么,瞅瞅你穿的是个啥?” 据他所知,这丫头的银子比他的小金库还多,也不见她搞消费。 姜缈把玉扳指套在指头上欣赏,喜滋滋道: “没用的东西多收集点,这样我就不是最没用的了。” 皇帝笑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姜缈白了他一眼,“我这叫自信。” 皇帝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耍嘴皮子耍不过她,赶紧把话题引回正轨。 “朕的玉扳指都给你了,可以去皇陵了吧?” 拿人钱财,替人抓鬼,姜缈非常有职业道德。 把玉扳指扔进包包里,“嗯,叫你御厨给我准备点干粮,再给我准备几个皇室血脉,今日就可以上路。” 闻言,皇帝心念一动。 自从上次发现熹贵妃给他戴绿帽子后,皇帝便疑心那些儿子们会不会是帮别人养的。 当时就想请姜缈帮忙辨别,但苦于囊中羞涩,不得不生生忍了下来。 这些日子吃饭都不香了。 看哪个嫔妃都像熹贵妃,翻牌子的兴趣都无。 今日姜缈提出要皇室血脉,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鉴定皇子是否是自己亲儿子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花小钱办大事儿,美滋滋。 面上不显,点头道:“没问题,你且在此等等,朕这就下令安排人跟你去。” 又问道:“可需要侍卫?” 姜缈摇头,“不用,目击的人不宜太多。” 皇帝只当她认为这件事不宜让太多人知道,便没再多说。 反正他是一点都不担心姜缈的安全问题。 殊不知,姜缈是生怕人多了跟她抢皇陵里的宝贝。 见着有份嘛,她还是很尊重江湖规矩的。 皇帝一道道指令传下去,派人去通知各位皇子。 御书房很快就做好各种点心抬了过来。 为什么是用抬呢? 因为姜缈要求每种点心做三份。 望着面前十几担点心,姜缈沉默了一瞬。 长公主见她面色严肃,问道:“缈缈,怎么啦?” 姜缈吸了口气,感慨道: “别看你们这些有钱人表面上风光,其实,你们私底下更风光。” 第171章 带你们去保护你方祖宗 点心再多也难不倒姜大仙。 皇帝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连盘子带点心全部装进她那乞丐包里。 容量大也就罢了,关键是看起来还是扁扁的。 他甚至怀疑这破包能把他的皇宫都装进去。 脑补了一下自己醒来后,皇宫外多了一层布墙,整个人都不好了。 连忙赶人,“事不宜迟,你现在可以上路了,皇子们已经在宫门处等候你了。” 片刻后,姜缈再次理解到皇子们的“们”。 只见上回相亲会上见过的皇子们,除了太子都在场。 朝来送她的卓公公说道:“倒也不用这么多血……那个脉。” 差点说漏嘴了。 卓公公就是皇帝肚子里的蛔虫,从皇帝下令之时,他便知道自家圣上打的什么主意。 笑眯眯道:“要的要的,有备无患嘛。” 姜缈指着皇子们身后的池戈,“这血脉隔得稍许远了一丢丢,就不用带了吧。” 主要是嫌弃池戈会吃她的点心,那是要用来卖钱的。 卓公公冲她眨眼暗示,“要带的,圣上一片苦心您理解一下。” 姜缈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明白了狗皇帝的心思。 趁机做dna鉴定呢。 若皇子们都不是亲儿子,那还有池戈这个血脉将就能用。 他不能保证儿子是他,但能保证侄子是他妹子的。 真特么机智。 姜缈没带侍卫,皇子们倒或多或少带了几个,居然还带着随身伺候的奴仆。 唯独小柿子孤身一人。 站在人群中就像个孤勇者。 池戈面容严肃地冲姜缈点头,活像马上要上战场。 姜缈懒得废话,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朝皇陵出发。 打马奔波一日后,众人终于来到大丰皇陵三十里外。 皇陵位于京城以北的印台山。 姜缈眯着眼遥望印台山。 其山形似卧龙,大丰朝祖陵便位于龙头之处。 其余陵墓散落在各处,乍一看毫无章法。 仔细一看,这些陵墓与祖陵组成了龙、龟、虎、凤四灵之相,呈现一片祥和景象。 这风水局做得花里胡哨的,中看还中用。 有点水平,不多! 皇子们接到皇帝命令,称此次行功以姜缈为首,他们全力配合。 唯独二皇子还接到一道密令,那就是关键时候要尽全力阻止姜缈破坏风水。 但怎么阻止皇帝没说。 二皇子也没机会问,只得带上功夫最高的几个侍卫,能不能阻止姜缈就看祖宗显不显灵了。 此刻见姜缈停止不前,二皇子看了看天色上前说道: “还有三十里,我们现在赶过去还能按时吃上晚膳。” 姜缈拍了拍乞丐包,“不急,我带好吃的了。” 二皇子:“……” 你倒是带好吃的了,我们带的都不好吃! 中途就见她从包里取出点心跟池戈吃得欢,他闻出味儿了,那是御膳房做的点心。 可怜他们在一旁啃干饼。 姜缈见他一脸无语的模样,好心道: “我带了好多御膳房做的点心,你们要吃吗?” 二皇子吞了口唾沫,惊喜地点头。 心道这丫头人怪好的。 下一秒,便听姜缈说道:“十两银子一块点心,管够。” 旁边三皇子听到这话,哭笑不得,“你怎么不去抢?” 姜缈得意地在马背上扭腰,“你猜我这是在做什么?” 众人:“……” 好想打她。 但可能打不过。 姜缈倒也没有强求,表现得非常善解人意,“启程,朝皇陵出发!” 众皇子松了口气,争先恐后朝皇陵奔去。 其实啃干饼也不是不行,主要是旁边有人在吃御膳房的点心,就感觉不太行了。 姜缈没赚到钱很是开心,回头就不是这个价咯! 众人赶在落日的余晖下到达皇陵。 守卫皇陵的侍卫长与太常寺祀丞先一步接到消息,率领一队侍卫将人迎到守陵卫所。 祀臣虽是八品小官,却也是见过世面的。 与前来祭祖的皇亲国戚们打过多次照面。 在一众皇子面前表现得进退得当,丝毫不乱。 一一拜见过去后,目光落在姜缈身上。 迟疑道:“不知这位贵人是?” 姜缈歪嘴一笑,“南越公主姜缈,惊喜不?” 祀臣惊得双腿一软,当场给她磕了一个。 姜缈小脸一亮:“年都过完好久了,现在拜年还给发红包吗?” 二皇子笑道:“他下跪是应该的,你不用发红包。” 姜缈瞅了他一眼,“我是说给我发红包。” 众人:“……” 神他娘的红包。 谁家是拜年的给被拜的发红包啊? 祀臣暗戳戳地和侍卫队长对视一眼。 两人常年在此,可说是友情堪比基情,心心相印了。 立刻以眼神交流起来。 祀臣:“她怎么来了?” 侍卫队长:“我咋知道,上面没通知你吗?” 祀臣:“没说啊。” 侍卫队长:“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祀臣:你他娘的就知道吃! 姜缈看着他俩挤眉弄眼,感慨道: “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也就死人的水土能养出鬼迷日眼的你们来。” 二人现在是听到鬼这个字眼就发怵,顿时面色惨白。 姜缈看了他们一眼,挥手道:“传膳吧。” 祀臣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急忙溜了。 为表对祖宗的尊重,这顿晚膳全是素菜。 这么多眼睛看着,池戈也不好表现得太不合群,只得跟表兄们一起吃素菜。 眼巴巴地看着姜缈吃鲜肉包子,耸动着鼻子,闻闻肉味儿也是好的…… 席间,姜缈问立在一旁的祀臣,“听说这里闹鬼?” 祀臣朝二皇子看去,二皇子点了点头。 祀臣才道:“是的,已经闹了三日,但见过鬼的都死了。” 姜缈奇道:“见过鬼的人都死了,你又怎么知道他们见了鬼?” “他们死之前都叫了声鬼啊,听见的人赶过去,便发现人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 “被鬼吸干了。”祀臣说起来都后背发凉。 但由于周围都是皇子们,想着这里的鬼应该不至于害子孙后代,倒比先前胆子大了些。 补充道:“死掉的人就跟干尸一样,血都没剩一滴,可干了。” 姜缈闻言,若有所思。 喝完一碗青菜汤后,起身道: “今晚我们就进祖陵!” 池戈问道:“你怀疑那鬼躲在祖陵?” 姜缈摇头,“不是啊,我带你们去保护你方祖宗!” 众人:“……” 你怕是带我们去变干尸! 祀臣欲言又止。 姜缈瞪了他一眼,“放!” 祀臣:??? 池戈瞅着他那双清澈得只剩下愚蠢的眼,解释道: “她让你有屁就放。” 祀臣大惊,她怎么知道他想放屁? 当即菊花一夹,把屁硬生生夹断。 绞着手指扭捏道:“当着您们的面,这也太失礼了……” 第172章 肚子痛的时候,不要相信任何一个屁! 姜缈都给逗笑了。 朝众皇子说道:“应该让你们来守陵,这方水土养人,不成卧龙都成凤雏。” 众皇子:谢邀,庸碌保命。 姜缈突然想起什么,目光警惕地盯着祀臣问道: “你肚子痛不?哪怕一丢丢都不要隐瞒。” 祀臣见她神色凝重,有种被她关心的感觉。 突然就觉得自己错怪好人了,姜缈虽然是敌国公主,可是她好善良啊。 冲她感激地点了点头,“是有一点点痛,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多谢您的关心。” 姜缈一听,面露嫌弃之色急忙挥手,“你赶紧出去。” 祀臣:??? 说好的善良呢? 二皇子见他发呆,揉了揉眉心吩咐,“祀臣,你出去吧,有事再叫你。” 祀臣出去之后,池戈问姜缈,“他还有话没说,你把人赶走做什么?” 姜缈勾了勾手指,“过来,跟你们讲个秘密。” 众人一点都没迟疑,走过来将她围在中间。 姜缈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 “肚子痛的时候,不要相信任何一个屁!” 众人:??? 所以你郑重其事的就是跟我们讲屁? 唯有池戈不觉得有哪里不对,眨巴着清澈中透露着愚蠢的眼,求知若渴道:“为什么?”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一个屁,还是一坨屎!” 说完,姜缈还撇嘴挑眉眨眼,这下懂了吧! 众皇子莫名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幸亏那日姜缈没相中他们,感谢她不嫁之恩。 等祀臣解决大事后赶回来,众人已经不在卫所。 他抓住一个下属急问:“殿下们去哪里了?” 下属指向祖陵方向,宽阔的百级石阶上有一团阴影。 “大人,殿下们约莫走到那里了。” “哎哟!要死了啦!”祀臣一拍大腿,急忙匆匆去追。 下属突然一把将他拉住,看了看左右无人,小声道: “大人,那鬼专门袭击落单的,你还是别去了。” “啊,对啊,幸亏你提醒我了。”祀臣拍了下胸脯。 随即拉着下属,“你跟我一起去追殿下他们。” 下属:“……” 抽了自己嘴巴一掌,这嘴多的。 祀臣和下属好不容易追上姜缈他们,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嘶哑地喊了声,“诸位殿下请留步。” 众人回头,祀臣不敢拖拉,赶紧换了口气,说道: “诸位殿下,这天都黑了,不能在外面乱跑啊,那鬼一会儿就要出来了。” 姜缈“哦”了一声,指向祖陵。 “我们不在外面乱跑,我们进去躲一会儿。” “啥?你们要进祖陵?”祀臣惊呆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不行,不行,祖陵建成之时就已经完全封闭,根本没有入口进去。” “赶紧跟下官回去吧,有啥事儿明日天亮后再说。” 祀臣根本就没指望这些贵人能解决闹鬼的事情。 别在他这里出事就好。 否则不等鬼咬死他,他就先变鬼了。 姜缈从不为难下边的人,走了几步倒回去,拍了拍祀臣的肩头。 “你人怪好的,我送个符给你,能闭嘴不?” 祀臣:“啥、啥符啊?” 姜缈摸出两枚符箓递给他,“要外出就贴身放着,贴一个在卫所门上,保你们平安无恙。” “真、真的?”祀臣有点不敢信,拿着符箓凑在眼睛前看。 歪歪扭扭的线条,跟小儿乱画的图案似的,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姜缈挥了挥手,“回去吧,再跟来揍你!” 祀臣还想哔哔,被下属拉住。 下属恭敬地行了一礼,强压着激动之色,说道: “多谢姜缈小姐赐符,小的这就回去。” 下属死死拖着祀臣,“大人,你要是不回,给我个符,我回。” 祀臣一脸古怪,“你还真信这玩意儿有用?” 下属隐隐得意,“跟你透个底儿,我表舅的小舅子的媳妇儿的表哥在京兆府大牢做事,人家亲眼见过姜缈小姐的厉害,你不信她我信。” 祀臣被他绕得头晕,也没听明白姜缈哪里厉害。 回头一看,殿下们已经走远了。 得,这下不回也得回了。 没好气地把两枚符一起塞到下属手中,“你爱信你信,我才不信。” 下属喜不自胜,把符箓宝贝地仔细放好。 深深吸了口气,顿感精神百倍,浑身都是劲儿! 有种他能出去跟鬼单挑的错觉! 刚才多嘴得好啊,多嘴有符器! 爬完石阶,众人来到祖陵正面。 山风拂来,周围树木沙沙作响,黯淡月光将树木投射在地上,映出鬼影幢幢。 饶是在自家祖宗坟前,皇子们也感到阴气森森,心头发怵。 二皇子想起父皇的重托,壮起胆子挺直背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朝姜缈问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姜缈从包里取出几支蜡烛,吹了口气,蜡烛便燃了。 那蜡烛发出的光竟是绿色的。 本来还算正常的环境,顿时变得鬼气森森。 衬得姜缈一张小脸惨绿惨绿滴。 众皇子又是心惊,又是好笑。 人家都是小女人,她倒好,是个小绿人。 但鉴于姜缈的种种传言,皇子们还算镇定。 问道:“这是能把鬼照出来的……法器吗?” 姜缈淡定地把蜡烛分给其中几人。 回道:“并不是,主要是为了烘托一下气氛。” 气氛突然有点尴尬。 但姜缈很快就将气氛打破。 “你们刚才不是问我接下来做什么吗?” “听着……” 众人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心道重要的时刻终于来了。 若这次能解决皇陵的事情,父皇下次骂他们就不会再骂饭桶了。 怎么也得换个词骂。 皇子们捏了捏拳头,强压住心中的惧意,慎重道: “你说,我们定会全力配合。” 姜缈突然抖开一张布,铺在地上。 那块布上还写着“卖身葬父”几个字,是上回解救孕妇时在街上“钓鱼”时用的道具。 众皇子:??? 池戈懵逼了一瞬,试探着问道:“姜小缈,莫非你打算把南越皇帝的坟迁到这里来?” 姜缈顺着他们的目光,才发现他们的注意力在“卖身葬父”上。 顺手把布翻了一面,“你们误会了,我只是摆个摊。” 随即,从包里抓出一把符摆在布上。 小手掌心朝上从左到右摆动了一下,做出产品介绍:“驱鬼符,此符在身,可保你们万鬼丛中过,片鬼不沾身。” 三皇子沉吟了一瞬,问道:“你摆摊的意思,是让我们购买吗?” 姜缈笑眯眯地点头,“我就喜欢跟你这种聪明人打交道!” “今日本大仙高兴,不搞套路,直接给你们打折吧,不要999,也不要899,只要一千九百九十九!” 第173章 错过这个村,我在下个店等你们 “什么?” “多少?” 众人怀疑自己因为精神紧张,出现幻听了。 “一千九百九十九两,这还是友情价,错过这个村,我在下个店等你们。” 姜缈盘腿坐在摊子后面,笑得再纯良都掩饰不了她奸商的本质。 池戈挠了挠头皮,“你是不是说错了,按你之前的说法,不要999,不要899,不该更少点吗?” 姜缈举起一根食指摇了摇,“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出其不意!” 众人:“……” 二皇子气笑道:“你还要在下个店等我们,意思就是非卖给我们不可呗?” 姜缈点头,“你也是聪明人,给你抹个零头,一千九百九十两拿走。” 二皇子犹豫了一瞬,想着在这鬼地方,有点保命的东西也是好的。 一千九百九十两跟命比起来,还是命贵。 到底还是掏出两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她。 大气地说道:“不用找了,多的请你吃糖葫芦。” 众皇子不甘被二皇子比下去,显得他们忒小气,便纷纷给钱。 姜缈美滋滋地数银票。 十二个皇子,十二张符,怒赚二万四。 权贵的钱就是好骗! 二皇子戳了池戈一下,“你也买一个防身。” 皇帝特意嘱咐过他,必须保证池戈的安全,否则姑母丧子之后定会破罐子破摔,银子可能会拿去养面首。 但买符的钱,得池戈自个儿出。 提醒他也是一种保护。 池戈摇头拒绝,“我跟你们不一样,姜小缈会看着你们死,但绝对不会看着我死。” 众皇子张了张嘴,无语凝噎。 感觉平白被扎了一刀。 姜缈:“我又不是非看不可。” 池戈懵逼了一瞬,下一秒捏着拳头怒道:“还想不想继承我的遗产了?” 姜缈秒怂,“看!看!我看!” “姜小缈!你敢看着我死?”池戈无能怒吼。 姜缈急忙补救,“放心,我不会看着你死的,毕竟你都还没继承遗产。” 池戈这才满意了,傲娇地朝表兄们“哼”了一声,“看到没,有钱就是爷!” 三皇子憋着笑道:“据我所知,你每个月只有一百两月例,真有钱。” 池戈不以为意,“我爹说了,年轻人嘛现在没有钱算什么,反正以后没钱的日子多的是!” 众皇子感觉又被扎了一刀,他们加起来都没姑母钱多,这些迟早都是池戈的。 二皇子看了看天色。 就这么一会儿,天上那本就黯淡的月也被厚厚的云层遮住,夜浓如绸, 突然一下就感到周围弥漫着浓浓的阴气,瘆人得紧。 忙道:“姜缈,现在可以行动了吗?” 姜缈老神在在地摸出块点心来,边啃边道:“不慌。” 找池戈要了口水喝了后,指着背后那宛若巨兽般的陵墓,说道: “刚才你们买的符,只能抵御普通的鬼,遇到那种吸血鬼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众人心中咯噔一跳。 下意识朝背后看去。 没被绿光照耀的地方,黑得什么都看不见。 给人一种黑暗中有厉鬼蛰伏,随时跳出来袭击他们的感觉。 池戈急忙蹲下来紧紧靠在姜缈身边,鬼鬼祟祟地扫视周围。 “真、真有吸血鬼啊?” 姜缈嫌弃地将他推开,“你怕什么?不是给你保命玉牌了吗?” 池戈倏地瞪圆双眼,“你记性被狗吃了?你说你给我特别定制一个,还没给我呢!” 姜缈偷偷咧嘴,还真给忘了。 面不改色地摸出块玉牌递给他,“嘿嘿,昨夜就雕好了,给你个惊喜呢。” 池戈惊喜道:“这么快?” 姜缈“嗯”了一声,“那可不,本大仙比你们男人都快!” 众皇子:“……” 再次感谢不嫁之恩。 但直觉姜缈没憋好屁。 果然,姜缈不负众望地抓出一把玉牌,摆在布摊上。 说道:“我刚说哪儿啦?” 池戈喜滋滋地摸着自己的玉佩,接嘴道:“你说之前那符对付不了厉鬼。” “哦,对,诸位请看这玉牌!”姜缈随机拿起一个,给皇子们展示。 “看到没有,这上面雕刻着各种神仙,别说遇到鬼了,遇到鬼祖宗都给你磕一个!” “不是,你之前怎么不拿这个出来卖?”皇子们开始不满。 “先卖这个我符就卖不掉了,我又不傻。” 姜缈把皇子们的话直接说了,搞得众人甚是无语,心道都被你聪明完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二皇子举着绿光靠近,瞅着那上面奇奇怪怪的图像,疑惑道:“这是哪位神仙,如此陌生?” 姜缈低头看了一眼。 “灰太狼。” 忽然不知想到什么乐不可支,哈哈笑道: “这位是狼神,它可善良了,连羊都不吃,最喜欢保护你们这种弱小。” 众皇子俱都陷入了沉默。 狼不吃羊,难道不是因为它笨吗? 这种笨家伙是怎么成神的? 空旷的皇陵还飘荡着姜缈的笑声,回声不绝。 场面一度尴尬。 姜缈突然板起小脸,“你们怎么不笑?是不会笑吗?” 二皇子幽幽叹息一声,“如果你遇到强买强卖的,还能笑得出来吗?” 姜缈“哈哈”一声,“原来你们在担心我啊,放心,没人能对我用强。” 池戈当即点头,表示赞同。 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 二皇子当即闭嘴。 三皇子问道:“今日是非买你玉牌不可是吧?你干脆一并说了,还有什么要卖的?” 姜缈不满地瞥了他一眼。 “本大仙感觉你在内涵我趁火打劫。” 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众皇子以沉默应对。 姜缈撇嘴道:“虽然我是,但你们要宽以待人,严以律己,知道吗?” “不废话,九千九百十九,玉佩您拿走!”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你还真抢上了!” 姜缈皱起小眉头,“要钱不要命是吧?丑话先说漂亮点,遇到危险我真不会救你们哟。” 真他娘的漂亮,跟你一样。 十二皇子性子最是憨厚,老实巴交地说道:“姜缈,我没有这么多钱。” 闻言,姜缈愣了一瞬。 不敢置信道:“堂堂皇子,区区一万两都没有?” 众皇子颇为羞愧,但此刻不是挣面子的时候,都艰难地点头。 姜缈忽然想起太后说的,长公主年俸禄才五百两,这些皇子若是没有其他营生的话,估计还真没有。 皇子们倒也不至于靠那点俸禄生活,但要一次性拿出一万两,还是有点困难。 姜大仙重重叹了口气,语气沉重道: “算了,本大仙的奢侈品专坑有钱人,今日就当行善了。” 二皇子觉得话又投机了,惊喜道:“你要送给我们?” 话音未落,便见姜缈将布摊一卷,塞进包包里。 嘟囔道:“回头卖点便宜货给你们,再不买就不礼貌了哈。” 到底是心软了一回,本想进了皇陵把点心涨价的,看他们这么穷酸,就不涨价了。 十两一块差不多得了,反正也是无本生意。 众人:“……” 二皇子盯着姜缈的布包,心头莫名觉得空落落的。 咬了咬后牙槽,把心一横说道: “姜缈,我没有现银,但府里还有些值钱的东西,跟你换一个玉佩吧。” 什么叫惊喜? 这就叫天上掉馅饼。 姜缈跳起来一口咬住,热情地把玉牌掏出来。 “选一个你顺眼的,我跟你说啊,这个叫皮卡丘的神仙,它尾巴能放电,小母牛都没它牛逼,建议你选这个。” 二皇子听劝,直接选了皮卡丘。 贴身放好后,心头踏实的同时又感觉被姜缈迷惑了。 随即笑了,迷信迷信,不迷怎么信? 其余皇子迟疑了片刻,也学着二皇子的方法换了玉牌。 看着一旁毫无负担的池戈,心酸得很。 池戈虽然每月只有一百两月例,可他有姜缈啊! 第174章 打不过就加入 姜缈生意做完,心情大好,招呼众人行动。 “万事俱备,只欠盗墓,伙计们,干活儿了!” “盗墓?”二皇子一把拖住姜缈,“你要做什么?” 姜缈察觉失言,强词夺理道: “比喻,比喻懂吗?” “这地方没进出口,还不得打个盗洞啊?不要质疑砖家的话!”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一溜烟朝祖陵跑去。 屁股后头跟着铁粉小柿子。 别说姜缈要挖他娘的祖坟,她就是要去皇宫放火,他都会给她递火折子。 众人还能怎么办? 跟呗。 祖陵并非没有门,幽绿的烛光下,那厚重的石门被映照得像是地狱的大门。 门上雕刻的五爪金龙,明明是肃穆庄严的感觉,生生变得鬼迷日眼的。 但这门只具备观赏性质,祖皇帝落葬后,此门便被封死。 一起封死的还有造墓的工匠。 姜缈背着手在大门外来回走了好几趟,时不时蹲下来瞅瞅石门底部。 二皇子问道:“可是有法子打开这门?” 姜缈拍了拍手上的灰,“不是,我瞅瞅这材质值几个钱。” 咋滴,你还想把门偷走啊? 二皇子严肃道:“姜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挖人祖坟可不礼貌。” 姜缈点头表示赞同,“所以我没打算挖,虽然我不是君子。” 众人松了口气。 姜缈真要挖坟,他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挖,说不定还得被迫成为从犯。 “我只是打算回头承包这种石料,成为你们墓门的经销商。” 姜缈胡说八道一通,掩人耳目。 实际上她发现这门底下有个阵法,竟是她看不懂的。 有点意思。 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名堂。 姜缈也不为难自己,直接放弃暴力试探,万一被这阵法创飞就亏大了。 对众人道: “工匠不是傻子,他们修墓的时候会给自己留个出口,我去找找,你们在这儿等我。” 池戈坚决不从,倔强道:“姜小缈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别想丢下我。” “啧。”姜缈白了他一眼,“你是502吗?” 池戈抓住了重点:“对啊,我爹说我们全家我最二,他都得排我后面。” 姜缈放弃跟二愣子理论,“随你大小便!” 于是,一群人都跟着姜缈去找工匠的出口。 别说,还真别说。 这届工匠挺老实的,居然没留出口。 姜缈很快就想到其中关键。 那大门底下有阵法,说明当初是有高人出手的,以至于工匠没有搞小动作的机会。 心中对那位高人很是鄙视。 若换了她指定会给人一条活路,顶多收点钱。 二皇子又问,“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他们竟忘记问姜缈为何非要进祖陵了。 便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姜缈两手拇指和食指比成一个框,眯着左眼用右眼透过这个框看祖陵大门。 随口回道:“来都来了,还不得跟你家祖宗打个照面认识一下?” 二皇子:“大可不必打扰他老人家……” 姜缈放下手,瞥了他一眼,“大可不必如此孝里藏刀。” 说完,一把将丸子头上插着的三把剑都抓了下来。 往右方一甩,“给本大仙开个门!” 三剑得令,全力开动,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在大门旁边开了个小……洞,挺规整。 随后自觉飞回姜缈头上,深藏功与名。 众人:“……” 你特娘的明明可以打洞,非得带着我们转半天,转得肚子都饿了。 姜缈眼中射出兴奋的目光,“走走,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你们祖宗了。” 这话说的,搞得众人心中一阵乱抖。 眼见姜缈一溜烟钻进陵墓,众人想也不想就跟上。 没什么比跟姜缈分开更可怕了。 但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跟姜缈混一起便是世上最可怕的事情。 众人鱼贯进入陵墓,绿色的烛光突然晕开,将整个空间照得绿意盎然。 直到此刻众人才反应过来,这烛烧了快两个时辰,竟不见短少。 这也太神奇了,有点不想还给姜缈了。 陵墓内弥漫着一股肃穆而威严的气息,除了姜缈,所有人的心神都被眼前景象牢牢吸住。 这里被精心打造得宛如皇帝的朝堂,但与传统殿堂的奢华与繁复不同,这里的每一处都透露出冷峻与坚韧。 四壁之上,镶嵌着熠熠生辉的宝石,但它们的光芒却被那由精铁铸就的梁柱所压制。 这些梁柱高大而粗壮,表面打磨得光滑如镜,反射出淡淡的光泽,犹如古战场上屹立不倒的战士,静静守护着这片陵墓。 在朝堂之上,铜人阵列整齐,影影绰绰,仿佛是从历史长河中走出来的忠诚卫士。 他们的面庞虽被岁月侵蚀,但仍能窥见昔日的威严与忠诚。 一部分铜人身着朝服,神态自若,仿佛正在与皇帝商讨国家大事,他们的眼神坚定而深邃,透露出对皇权的忠诚与敬畏。 而更多的铜人则手持利刃,身披战甲,如同一支随时准备出征的铁血军队。 他们的刀刃闪烁着寒光,仿佛随时准备饮血杀敌。 这些士兵的站姿各异,有的肃立不动,有的微微弓身,仿佛在等待着某个命令,整个场景充满了紧张与肃杀之气。 在这静谧而庄重的空间中,仿佛能听到历史的回声在耳边低语。 姜缈将脸贴近身旁一个士兵铜像,跟他大眼对小眼。 然后说出一句令皇子们肝胆俱裂的话。 “我有种感觉,这些玩意儿像是活的。” 话音一落,皇子们猛然朝后面退了一步。 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 目光忍不住仔细打量那些铜人,仿佛从它们静止的站姿中看到了某种即将苏醒的迹象。 他们的眼神在铜人身上游移,试图从中找到任何可能的生命迹象。 脑子里忍不住开始想象这些铜人突然活过来的情景,手持利刃,朝他们冲来。 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膛里疯狂跳动,仿佛要跳出体外。 二皇子哆嗦着唇角,“姜、姜缈,我们还是走吧。” 池戈抱着姜缈的胳膊重重点头,“对啊对啊,万一他们真的活了我们怎么办?” 姜缈嫌弃地把八爪鱼扯开,语气轻松道: “怕什么,大不了就打一架咯,打不过就加入他们!” “……” “咕嘟。” 突然,不知是谁发出吞咽唾沫的声音,在寂静中特别刺耳。 紧接着,所有铜人像是被触动了开关,动了。 铜人们灵活地转身,眼中射出森然的目光射向眼前的人。 众人骇得呆滞当前,连呼吸都忘记了。 下一秒,只见一道人影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 耳边留下姜缈震耳欲聋的声音,“跑啊!” 第175章 我是mc林正英,抓着僵尸一顿亲! “杀!” 铜人们发出一声气势震天,杀意凌然的厉喝。 迈着沉重的步伐、挥动着手中利刃朝众人扑来。 皇子们终于反应过来,争先恐后朝那唯一的出口跑去。 姜缈拍出一张符在那洞口旁,“爆!” “轰”的一声,那原本只能容两人进出的出口,被爆破出一个大豁口。 姜缈在外面接应他们,疯狂招手喊道: “鬼、我的!我的!你们别抢我的鬼,搞快点出来。” 铜人许是太久没运动,行动有些生涩,竟被众人逃了出去。 随后便在那出口三尺之处停下了,仿佛那是他们活动的极限范围。 短短几秒,众人便在鬼门关打了个转。 脱离险境后,只觉得全身发软,一屁股跌坐在门口喘大气。 只有小柿子的状态还算正常。 “咦?”池戈突然发出疑问,“姜小缈,我们的玉牌不是都能抵御厉鬼吗,跑什么?” 对啊,跑什么? 众皇子又觉得自己行了。 腿也不软了,反倒是对那些会动的铜人充满了好奇。 二皇子取下酒壶喝了两口,抹着嘴角说道: “我现在已经冷静下来,经过仔细的分析,我认为那些铜人是由机栝操纵,并不是鬼魂。” “分析得很好,下次别分析了。”姜缈摸出块点心来咬了一口。 二皇子:“……我哪里说错了吗?” 姜缈懒洋洋道:“铜人的芯子里都是士兵的灵魂,他们死后灵魂便被封在里面了。” “证据呢?”二皇子有点不服气。 姜缈撇了下脑袋,“你进去试试,他们能砍死你就是机栝操纵的,砍不死你就是鬼魂。” “对了,我那玉佩只能抵御厉鬼袭击,不能抵挡物理攻击,我还有种玉牌,两种功能都具备。” 众人:“……” 三皇子嘟囔道:“你之前怎么不卖那种?” 姜缈嘴里还在咀嚼糕点,口齿不清道: “那是另外的价钱,本来打算在第三波出售的,瞧你们穷哈哈的,算了。” 得,他就多余问。 三皇子识相地闭嘴,算他自取其辱。 只要不是鬼攻击他都不怕,又不是没有侍卫,且他一个闲散皇子也碍不了谁的眼。 最看不惯他的就是他爹了,这个攻击他姜缈估计也莫法。 “去试吗?”姜缈逮住二皇子不放。 二皇子不知突然抽了哪根筋,手掌在地上一撑就站了起来。 闷声道:“试就试!” 池戈暗戳戳地嘟囔,“试试就逝世。” 二皇子也没听懂,还以为他在鼓励自己。 抽出腰间佩剑,便朝那洞口钻去。 “砰。”一道无形的结界将他弹出老远,头朝下,脚朝上四仰八叉地摔在石阶上。 “……” 姜缈慢悠悠地往外掏点心盘子。 “不吃完宵夜谁也不准进去,十两银子一块,每人最低购买两块。” 十二皇子嗫嚅道:“我、我不饿。” “没事,不饿也先买着,我帮你保管,回头饿了再吃。” “我可告诉你们,份额有限,过了这个村真没这个店了。” 众皇子集体翻白眼。 三皇子无语道:“十两银子你也瞧得上,之前在我们身上赚的还不够吗?” 姜缈据理力争,“哪有人嫌钱多的。” 众人也不与她多言,反正怎么说她都有理。 饿的不饿的,都交了钱。 二皇子收拾收拾,自个儿爬了回来。 姜缈看着他笑得幸灾乐祸,“机栝能让铜人说话吗?” 好像是不能哈。 众人终于同意是二皇子分析错了。 姜缈没有继续嘲笑二皇子,只是让他多买了几块点心。 二皇子狠狠啃着点心,仿佛那是姜缈的心。 等其中几人吃完点心,姜缈把空盘子收好后站起身来。 “我想得周到吧,回头你们死了也不会变成饿死鬼。” 众人:“……”由衷地谢谢你。 直到此刻,姜缈的小脸才严肃起来。 背着手像是教导主任对学生训话一般,说道: “这祖陵我们非去不可,你们墨家的龙脉被人动了手脚,必须找出问题、解决问题。” “若是不行,你们很快就会成为问题。” “我们能成为什么问题?”众皇子一脸懵逼。 姜缈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前朝遗留问题!” “……”好像是这个道理。 众皇子终于感受到肩头上的责任重大,失去权势地位的恐惧战胜了对陵墓内未知力量的恐惧。 守护墨家王朝是他们每个人与生俱来的责任,不论前面有多少危险,他们也绝不退缩。 所有人都生出种凝重的悲壮感来。 二皇子沉声道:“你放心,我们一定全力配合行动。” “态度还算端正,回头奖励你一个鸡腿。” 姜缈夸了一句,挥手撤下结界,当先一头钻了进去。 里面的铜人霎时间又动了起来。 姜缈往后一跳,跳出他们的行动范围,铜人又整齐地停下。 随后姜缈就在那条分界线跳来跳去。 “诶,我又来了。” 铜人挥剑。 姜缈跳回来,“诶,我又走了。” 铜人收剑。 姜缈跳过去,“诶,我又来了……” 二皇子无声地翕动嘴唇,问池戈,“她一直这样疯癫吗?” 池戈摇头,小声回道:“按我爹的定义,她已经属于贱嗖嗖的范畴了。” 众皇子深有同感,并同时对太子皇兄深表同情。 姜缈还在跳来跳去玩得不亦乐乎,所有人都忍着没出声。 主要是想看看她发癫的极限在哪里。 忽然,殿内传来一道威严而沉闷的声音,“够了!” 突如其来的男声,把皇子们吓够呛,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 说话那人似乎很是无奈,沉声道:“既然来了,都进来吧。” 姜缈揉了揉鼻子,望着那皇位上突然出现的鬼皇帝,说道: “我可跟丑话说在前头,他们再动手我可就不客气了。” 鬼皇帝“嗯”了一声,表示同意了。 姜缈背着手朝后面的招手,“都进来呀。” 等众人走进去后,姜缈反手就把出口给封了。 朝那皇座上的扬起下巴得意道:“你要是敢耍花样,我掐死你这些子孙。” 众皇子:好么,原来你带我们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鬼皇帝挥了挥手,铜人士兵们整整齐齐朝两边退去。 霎时间,中间便留出一条通往皇位的通道。 姜缈带着众皇子走近,皇子们大着胆子偷瞥那皇位上的人。 只瞧了一眼,便撩起衣袍跪了下去。 “墨家第十五代孙墨xx拜见祖帝圣上!” 皇座上,鬼皇帝宛若真人,面容与当今皇帝截然不同。 当今皇帝多少还与英俊沾点边,这位就只沾个英雄的英。 一双凌厉眸子落在姜缈面上。 沉着脸问道:“你是谁?来这里所为何事?” 姜缈即兴来了句rap:“我是mc林正英,抓着僵尸一顿亲!” 第176章 不要仗着自己脑子有问题就为所欲为 听完这句rap,人和鬼都沉默了。 怪好听的,可惜只有一句。 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再说的意思,皇座上的祖帝也把她观察得差不多了,才道: “你不是人!” 语气是笃定的,态度是坚决的。 “嘿,你咋还骂人呢?”姜缈不满地瞥了他一眼,“不要仗着自己脑子有问题就为所欲为。” 众皇子悄悄抹汗,你这丫头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这可是大丰朝的开国皇帝啊! 史册上记载,这位祖帝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子,谁让他眼睛进了沙子,他就以杀治沙。 被他砍掉的脑袋排起来能绕京城一圈。 你就算不畏皇权,也得看看敌我双方的数量差距吧。 一个鬼、十个鬼你能搞定,千个鬼能把你搞定。 否则之前你也不用跑那么快了。 悲观一点想的话,怕是真要加入他们了。 哪知预料中的暴戾没有发生,祖帝似乎还笑了一下,好声好气地问姜缈: “你倒是说说,朕脑子有什么病?” 皇子们又想起史册中的描述,祖帝喜怒无常,谈笑间取人性命,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病。 当然,史册里的用词很是婉转,用词不婉转的都被砍了。 这么一想,又觉得姜缈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穿了祖帝有病的本质。 姜缈眼睛倏然亮堂,发出幽幽绿光。 兴奋道:“我就喜欢你这种不晦疾避医的,把你这墙上的宝石给我,我给你治病。” 祖帝一生最恨贪财人。 阴恻恻地笑道:“朕准了!” 你就永远留下来陪朕的宝石吧! 众皇子心中一惊,这、这分明就是祖帝翻脸的前奏。 他笑得越阴险,事情越是没有缓和的余地。 纷纷回头朝姜缈看去,见她还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不知铡刀已经高悬于顶。 唉,到底还是个孩子,不知人心险恶。 均是焦急地冲她眨眼的眨眼、挤眉的挤眉、抽脸的抽脸、呲牙的呲牙…… 姜缈接收到众人信号,恳切道:“面部神经科本人也略有涉足,扎两针就好了。” 信号接偏了。 众皇子:“……”我们尽一半力了,剩下的一半得存着逃命。 唯有小柿子跟姜缈一样不畏皇权,直接说道: “姜小缈,我感觉他没憋好屁,要不要跑?” 嗓门儿还挺大。 殿内莫名弥漫起一股肃杀之气,铜人士兵们对着小柿子虎视眈眈,企图把他变成同类。 姜缈朝他招手,小柿子屁颠屁颠跑过去。 “跑吗?” 姜缈摸了摸他脑袋,“乖,这鬼有病,等我治治再跑。” 祖帝终于被姜缈的目中无人给激怒了。 大手一挥,厉喝一声,“拿下!” 铜人先锋队抬起脚步,欲冲上去将这两人擒住。 下一瞬,殿中绿光大作,变故陡生。 谁也没看清楚姜缈做了什么,没眨眼也没看清楚。 等看清时,所有铜人包括皇位那位,身前都摆了一小段蜡烛。 光华之后,是他们脱离掩体的灵魂。 赤条条的,干干净净的。 祖帝怪叫一声,下意识就垂手捂住自己要害。 姜缈吹了声口哨,“别挡了,我都看见了,看了个寂寞,啥也没有。” 半透明的影子,还没素描画有看头。 祖帝勃然大怒,“你、你、你眼瞎么?” 姜缈诧异道:“咋滴,非得我看到点啥你才高兴啊,老不要脸的!” 士兵和朝臣们还没从突然被改变属性中回过神来,茫然地低头查看自己的身躯。 到底是祖帝,立刻反应过来是面前的蜡烛搞鬼,抬起脚朝蜡烛踩去。 这一脚下去,脚没了。 祖帝痛得哇哇大叫。 姜缈背着手数落道:“你说你好好的死于安乐不好吗?非得给自己整点隐患,我若是早生几百年也忍不住想坑你,并付诸于行动。” 祖帝猛地朝她看来,“你什么意思?” 众皇子此刻也不怕了,又活跃起来,跟着问道:“你什么意思?” 姜缈随手顺了把铜人的剑,朝着满屋子鬼魂指指点点。 “你是不是吸食他们的魂力来壮大自己?” 不待祖帝回答,又道: “再通过龙脉吸取子孙后代的气运,想着有朝一日再活过来?” 祖帝动了下唇,冷笑道:“一派胡言,妖言惑众,朕怎会残害自己的子孙后代?” “阿祖,收手吧,别逼我揭开你的遮羞布!” 祖帝连声冷笑,“威胁朕的都去投胎了!” 姜缈摇了摇头,“还挺倔。” 随即猝不及防地抓起池戈的手腕,划了一刀。 一条血线直逼皇位中心。 那方位突然出现一个虚幻的龙头,张开大嘴一口吞下池戈的鲜血。 龙头眯了眯眼,一副享受餍足的模样…… 惊得众人张口结舌,连受害人小柿子都忘记了呼痛以及控诉姜缈的罪行。 二皇子从飞快站起身来,仓惶后退。 他算是看懂了,祖帝布了个局,企图吸食他们这些后代子孙的鲜血,以达到复活自身的目的。 靠近姜缈得平安! 他一动,皇子们都反应过来,疯狂朝姜缈奔去。 祖帝忽然发出桀桀怪笑。 半透明的手臂猛然暴长三尺,朝跑在最后的十二皇子抓去。 阴笑道:“真是些不孝子孙啊,既然来了就别走了,乖乖奉献自己吧。” 十二皇子被阴气锁定,双脚蹬着在原地踏步,怎么也移动不了寸步。 朝姜缈哭道:“姜缈你给我母妃带句话,妹妹满月时是我藏在袍子里带去给国学院的同窗看,吓傻的,我对不起母妃……” 众皇子陡然睁圆双眼,“为什么没人举报你?” 十二皇子哭道:“我威胁他们了……” 姜缈奇道:“你是对不起你妹妹,难道不该跟你妹妹说吗?” “我这是认错,认错懂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是临终忏悔。” 十二皇子哭得更凶了,可怜的母妃,本来还想着老了有他作为依靠,这下依靠没了,妹妹往后怎么办啊? “哦,回头你自己回去认错吧。” 姜缈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到时候我陪你去啊,看你怎么被揍的。” “咦?”十二皇子突然停下动作,诧异地回头,“我怎么还没死?” “对啊,你怎么还没死?”众皇子齐齐发问。 然后就看见他们祖帝的手还维持原状,像个雕塑一样僵硬。 再接着,就听见“yue”的一声。 那龙头痛苦地呕吐起来,将池戈的鲜血吐了出来,外加一坨坨奇奇怪怪、黄黄绿绿的东西。 像是……心脏。 第177章 人家生孩子已经很辛苦了,就不要计较是谁了好吗? 众人:“yue……” 唯有小柿子哈哈大笑起来。 叉着腰指着龙头得意道:“小爷的血有毒,龙吃了也得吐!” 祖帝的手还僵在原地,身子扭成麻花状转过去盯着龙头。 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啊……” 祖帝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把身子扭正,指着池戈愤慨道: “你不是朕的子孙!” “只要是朕的血脉,就会被龙脉吸成干尸!” 池戈懵了一瞬,吐出一口长气,拍着胸脯道: “有的人一旦错过,真他娘的谢天谢地!” 祖帝目光阴鸷地盯着池戈,气得灵魂都在颤抖。 “竟然有人敢混淆皇家血脉,朕要诛你十族!” 池戈捏着腮帮子朝他吐舌头,“略略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十二皇子皱了下眉,提出反对意见,“难道不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挺大吗?” 池戈摆了摆手,“不用在意那些细节,重点是他是癞蛤蟆!” “啊啊啊,朕杀了你们!”祖帝挥舞着单手单脚,无能怒吼。 姜缈抽出柳枝,“唰”的一鞭子抽在祖帝魂体上。 “老实点儿,多大岁数了,还学精神小伙上蹿下跳,你都没有豆豆鞋紧身裤,学不到精髓。” “嗷嗷嗷,好痛。”祖帝原地单脚跳。 下一秒现出一种满足的表情,舔了下唇角,“朕好久好久没有感觉了,好爽啊,会抽你就多抽点!” 姜缈:“……” 草,活的抖m没见过,倒是被死抖m辣眼睛了。 想了一秒,肉疼地把“卖身葬父”地摊布扔过去,兜头罩在那死鬼皇帝魂体上。 眼不见为净。 “抽朕,你怎么不抽了?”鬼皇帝还在提要求。 姜缈反手一张禁言符扔过去,世界终于干净了。 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嫌弃地把柳枝扔掉。 池戈急忙捡起来,“不要浪费啊,随地丢垃圾是不文明的。” 然后暗戳戳地朝鬼皇帝比划,一会儿他也去抽抽,怪好玩儿的。 姜缈没理他,朝那龙头走去。 龙头冲她龇牙咧嘴,装得很凶的样子。 姜缈:“你也老实点儿,别逼我喂你吃他们的血!” 龙头秒怂,乖乖趴下,脑袋搁在皇位上,瞪着对二筒眼巴巴地瞅着姜缈。 二皇子到底是被皇帝赋予重任的儿子,脑瓜子反应比弟弟们快不少。 一直偷瞄着池戈,欲言又止。 姜缈回头,就看见他这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嘿嘿一笑,“小朋友,你是不是有很多问号?” 二皇子忙不迭地点头。 问道:“池戈不是祖帝的血脉,你又威胁这龙喂它我们的血作为惩罚,是暗示我们都不是祖帝的血脉吗?” 姜缈沉吟了半秒,“有点难讲,要不,你们试试?” 二皇子神色迟疑又纠结。 从内心来说,他是很想试的。 但试完后呢? 也许是他承受不起的结果。 回头得罪姑母,他定会被发配到边疆,与酒池肉林彻底分手。 众皇子也反应过来,均也想到这一层。 突然,十二皇子挽起袖子,视死如归道: “与其往后一直猜,不如今日搞个清楚,反正我都已经死过一回了!” 他话音一落,那龙头倏地缩回皇位下,消失不见。 以实际行动恳切地传达拒绝之意。 众人:“……” 你特娘的好歹是龙脉,这么怂合适吗? 姜缈抬手在皇位扶手上拍了一巴掌,把龙头重新震了出来。 “试试呗,又不会死。” 龙头委屈巴巴地瞅着她,怯生生地摇头。 姜缈拿出个包子诱惑道:“乖,试完给你吃包子,鲜肉馅儿的。” 龙头迟疑着,耸动鼻子闻味儿。 到底是才吐了一场,肚子太饿了,便委委屈屈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 “排队,挨个儿试!”姜缈招呼众位皇子。 其中有不少不情愿的,但迫于姜缈的淫威,也只得挽起衣袖任她宰割。 片刻后,龙头吐得昏天黑地,只剩下干呕了。 众皇子面色极其精彩,齐齐扼腕,看着头顶“卖身葬父”的祖帝。 三分同情,三分幸灾乐祸,四分茫然。 大家都是男人,见到这种事情难免有点物伤其类。 但这事儿又是发生在想吸他们血肉的反派头上,就挺爽的。 茫然的是,他们祖父到底是哪位隐士? 也太不贪图名利了。 姜缈背着手摇头,“歪了歪了,从一楼就开始歪了!” 挥手撤下鬼皇帝身上的禁言符,问道: “请问阁下,此刻是什么心情?” 空气中只剩下祖帝沉重的喘气声。 他以为只有那个敢忤逆他的小子不是皇家血脉,结果这一堆都不是。 冷笑道:“只能说朕的子孙一辈不如一辈,如今这个竟被人戴了十几顶绿帽,当属最蠢,没有之一!” 姜缈慢悠悠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你戴了绿帽子,后面都歪楼了?” 鬼皇帝:??? 众皇子:??? 为了欣赏鬼皇帝精彩的表情,姜缈又扯掉“卖身葬父”。 满意地看到了鬼皇帝比鬼还白的脸。 半透明都给他憋出色了,本事还不小。 鬼皇帝目光森然地盯着姜缈:“你把话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姜缈盯着他那张丑得很有特色的脸,说道: “之前我就觉得不对劲,你这个歹笋咋还生出好笋来了呢?” “根据遗传学,丑是属于显性基因,大概率会遗传到后代身上。” “比如你这个眯眯眼、塌鼻子、地包天和秃头,虽说经过了十几代稀释,好歹也该留点影子吧?” “嘿,血统改进得彻了个大底!是不是很惊喜?” “你瞅瞅,他们哪个都有做面首的潜质,就你没有,你不该反省反省自己吗?” 池戈不耐道:“哎呀,你说这么多他又听不懂,不就是他儿子不是他儿子吗?” “总结到位。”姜缈不吝夸赞。 鬼皇帝裂开了。 挥着单臂吼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下一瞬,朝姜缈喊道:“朕命令你把朕放开,朕要去问皇后,朕要她亲口告诉朕,是不是她背叛了朕!” “朕你问了又怎样?” 姜缈跳到一张桌上,晃悠着双腿说道: “人家生孩子已经很辛苦了,就不要计较是谁了好吗?” “啊啊啊,你是魔鬼吗?”鬼皇帝气得哇哇大叫! 姜缈不悦地剔了他一眼。 “不要乱说好吗?” “本大仙不在三界中,跳出五行外,我自个儿都不知道是什么,你就不要造谣了。” 话锋一转,“你的阴谋已经败露,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鬼皇帝懵了一瞬,终于开始考虑这个严峻的问题。 第178章 大人您给奴家办的相亲大会吗? “朕不服!” 鬼皇帝思考半天,得出这个结论。 “所以呢?” 姜缈真诚地给他做出建议,“要不我放你出去找你真正的血脉吧。” 二皇子吓好大一跳,忙道:“姜缈,这可不兴放啊……” 姜缈瞪了他一眼,“还有没有同情心了?看见我头上的光环了吗?我现在是圣母。” 众皇子:“……” 你明明是丧母。 鬼皇帝有些气馁地摇头。 “朕,无法离开这里。” “也是哦,帮你做局那人是不是告诉你,你只需在这里等着,便会有你的血脉自投罗网,然后你这样再那样,就成了?” 鬼皇帝点头,“国师是这样说的。” 听到国师这两个字,姜缈就笑了。 仰头望着并不存在的天空,叹道: “果然上天怜悯,给你关了最重要的门,顺手给你开了个窗,小是小了点,好歹透气。” “这又是什么意思?” 鬼皇帝嚣张的气焰被姜缈抽回去了,一时间态度很是端正、甚至带着点谦卑。 都学会不耻下问了。 要不是他本就是鬼,众人都以为他被鬼附身了。 姜缈以一副安慰人的语气说道: “虽然你儿子不是你儿子,但他继承了你养国师的风格,并将之当做传家之宝,一直延续至今,你也该瞑目了。” 众人觉得她言之有理,但细节上还是经不起推敲。 鉴于他们就是经不起推敲的细节,便也心虚地认同了。 并集体表达了对鬼皇帝的安慰。 唯独鬼皇帝的关注点不同。 他惊喜道:“国师还活着?快,快宣国师,朕要见他!” 一时得意忘形,又开始颐指气使。 池戈手中柳枝往他魂体上狠狠一抽,威胁道:“嗯?好好说话!” 柳枝穿过魂体,鬼皇帝没有任何感觉,但感觉尊严受到了挑衅。 伸出仅有那只还能活动的手朝池戈脖子掐去。 趁机掐死这个冒牌货! 池戈吓得将柳枝一扔,紧紧抱住姜缈胳膊,“他欺负我!” 姜缈瞪了鬼皇帝一眼,“打狗要看主人,这是做鬼的基本礼貌。” 好么,鬼皇帝这只手也不能动了。 池戈得意地冲他挑眉挤眼做鬼脸。 “哼,小爷可是有靠山的!” 鬼皇帝嗤笑一声,“她说你是狗。” 池戈这才反应过来,对着姜缈耳边一声吼,“姜小缈!” 姜缈抬手摸了摸他脑袋,“乖,吃包子。” 说完,摸了个包子出来塞他手里。 池小狗的毛顺了。 乖乖在一旁啃包子。 鬼皇帝咧嘴,没眼看啊没眼看。 幸亏这不是他的血脉后代,不然他得再死一次。 气的。 姜缈安抚好池小狗,小脸倏地板正。 “言归正传,现在你诚实回答我的问题,若敢企图蒙骗本大仙,我们倒是没有损失,但你连做鬼的机会都没有,懂了吗?” 鬼皇帝盯着她看了半晌,来了句,“朕不信!” 姜缈:(??? ?? ???) “嘿,你小子!” 姜缈给整无语了,半晌憋出句,“是骗子太多,傻子不够骗了吗?” “那我换个条件,你老实回答我,我就抽你!” 鬼皇帝立刻点头。 但凡犹豫一秒就是对抖m这个族群的不尊重。 众皇子集体合十:天菩萨保佑! 得亏他们不是他的血脉后代,这他娘的太恶心了…… 姜缈为了让鬼皇帝如实回答问题,又摸出根柳枝来,捏在手上晃悠。 “第一个问题,是不是你吸食了守陵士兵的血肉?” 鬼皇帝的目光随着那柳枝晃动,宛如痴汉。 下意识地回答姜缈,“不是朕,朕出不去。” 这是他第二次说他出不去,姜缈将信将疑。 “你有不在场证明吗?” 鬼皇帝随手指向前方,“朕的臣子和士兵们皆可为朕证明。” 姜缈看了一圈,只见那些大臣和士兵的灵魂皆是浑浑噩噩,这种精神状态不适合出庭作证。 算了,这个问题不重要。 换一个。 “这些臣子和士兵的灵魂都是你那个国师拘在这里的?” 鬼皇帝神情傲然,霸气侧漏道: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朕一个命令下去,无人敢违逆。” 姜缈瞅着他,“可把你能的,搞得我都想当皇帝玩玩了。” “算了,这个也不重要,你的国师叫什么名字?” “你不知道?”鬼皇帝很是诧异。 “我该知道吗?”姜缈觉得莫名其妙,国师又不是爱豆。 鬼皇帝嘟囔道:“那说明你还没有进入权利中心,不过也难怪……” 说着,暗戳戳地打量姜缈。 看这身衣裳就是穷苦人,估计是才学成本事出山,这才开始崭露头角。 二皇子帮他回答这个问题。 “本朝第一位国师也姓萧,但据说与现任国师并无关系。” 闻言,姜缈若有所思。 将莺歌放了出来。 莺歌出来一看见这么多同类,顿时兴奋得亮起星星眼。 羞涩地低头绞着手指,“大人,真是没想到您对奴家这么好。” 姜缈:??? “几个意思?” 莺歌飞快抬了下手指,指向周围的阴魂。 “这不是大人您给奴家办的相亲大会吗?” 姜缈乐了,“相亲大会还有个洋气的名字,叫非诚勿扰!” “你喜欢就好,选一个相相?” 莺歌乐得合不拢嘴,又要保持淑女风范,矫揉造作地捂着嘴做羞怯状。 只是那乱飘的色眯眯的目光出卖了她。 这个好壮实、那个长得俊…… 选不完,根本选不完。 “奴家、奴家想跟他们都聊聊,毕竟奴家也不是只看外表的肤浅之人,与奴家合不来的奴家也不要。” “失敬失敬,以后叫你原则鬼!” 姜缈顺手拔下青铜小剑,“去,带着这花痴取国师的血来,不要惊动他,知道怎么办吧?” 说完,扔了个瓷瓶给莺歌。 “动脑子的事你就不用动了,负责运输瓷瓶就行。” 莺歌张了张嘴,“不是给奴家相亲吗?” 姜缈忽悠道:“回来你想怎么相怎么相,夜夜当新娘都行。” 莺歌嗔怪地瞥了她一眼,“大人瞧您说的,奴家是那种鬼吗?” “奴家可以日日夜夜都当新娘的。” 众皇子:“……” 姜缈果然没骗皇祖母,跟她玩儿的能是什么好鸟? 姜缈看见大家的眼神,大约猜到他们在想什么。 勾起唇角不屑道:“我知道你们一直在等着看我的笑话。” 二皇子忙道:“没有的事儿,你想多了。” 姜缈揉了揉鼻子,“等着吧,我还有很多笑话。” 主打一个无所屌谓! 第179章 我这个人很内向的,看见帅哥都不敢直接亲 众人石化、以及风化。 满脸都是一言难尽。 姜缈傲娇地抬手抹了下刘海儿,“不要迷恋姐,姐只是个传说。” 二皇子及时转移话题。 不解道:“你让那女鬼去取国师的血来做什么?” 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但猜测太大胆了,嘴巴胆子还没大到敢说出来。 眼前这位开国祖帝,只怕是给国师一脉做了嫁衣。 不过好在嫁衣做了一半,就被姜缈给撕了。 姜缈背着手围着龙头转了两圈。 沉吟道:“这龙的龙格不咋稳定,可能是个假龙脉。”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鬼皇帝当即发出强烈的反对声。 “若这龙脉是假的,大丰朝怎可能延续至今?” 姜缈转身面对他,灵动的眼珠子转了转。 “你只看到他们光鲜的表面,你根本不知道他们付出了什么代价,等你知道后你就不会质疑了,你只会气哭。” 鬼皇帝:“为什么?” “因为他们也没付出什么,就是运气特别好哈哈哈哈哈哈……” 姜缈魔鬼般的笑声,在殿内回荡。 杀人诛心。 不,杀鬼诛心! 令人发指! “啊啊啊,你这个魔鬼,朕跟你拼了!” 鬼皇帝破防了,单脚跟个弹簧一样跳起,展开两条僵硬的手臂朝姜缈扑来。 打不过也要咬她一口,尝尝魔鬼的味道。 姜缈拎着柳枝反手抽在他魂体上。 “唰。” “啊哦耶……”鬼皇帝发出一连串呻吟,兴奋地盯着姜缈。 “不要停,再用点力。” 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初心。 姜缈点头,“好好好,就满足你这一回。” 手不停“唰唰唰”几鞭抽向鬼皇帝。 那魂体肉眼可见地淡了下去。 鬼皇帝终于察觉到事态在往一个可怕的方向在发展,急忙讨饶。 “停停停……” 随后惊恐地发现,他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下意识将蜷缩成一团,抱着脑袋在地上乱滚,企图躲开姜缈的袭击。 直到他只剩下最后一口鬼气,姜缈才停了下来。 嫌弃地把柳枝扔掉,拍了拍手啐道:“本大仙决不允许还有谁比我更变态!” 池戈幽幽道:“又没人想跟你争……” 姜缈担忧道:“难说,我这个人很内向的,看见帅哥都不敢直接亲,总担心有人超越我。” 众人:“……” 认识姜缈后,他们无语的机会比这辈子加起来都多很多。 总觉得姜缈是从山海经中蹦出来的。 姜缈趁着等证据的空闲时间,将鬼差召来。 众皇子听说过姜缈能抓鬼、能与鬼差说上话,但亲眼目睹她召来鬼差,还是被结结实实震撼到了。 天菩萨,若是娶了她做媳妇儿,这命得有多长? 顿时觉得是他们之前肤浅了。 现在追她还来得及吗? 鬼差垂手弓腰站在姜缈下首,谄媚问道: “姜大人,不知您召小的来所为何事?” 姜缈下巴抬了抬,“带这些鬼去地府,该怎么判怎么判,判完让人回归正轨。” 其实鬼差一来就看到这些鬼魂了,但不想插手。 搓着手为难道:“姜大人,他们本该在死亡后一年内去地府报到的,如今过了好几百年,咱地府也不收了。” “啥意思?”姜缈对地府这一规定还真不清楚。 “就是孤魂野鬼的意思。”鬼差解释道。 姜缈愣了一下,朝鬼差诚恳地说道:“感谢你终于让我明白了孤魂野鬼是怎么回事。” 鬼差忙道不敢当。 姜缈背着手看向那些士兵,问道:“那它们往后会怎样?” 鬼差叹了口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也会消逝在世间,再也不复存在。” 闻言,姜缈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小脸是前所未有的肃穆。 沉声道:“这些士兵也曾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他们的结局不该如此凄凉。” 鬼差笑道:“大人,其实没了也就没了,六道轮回也就那样,就算是下辈子再做人也不见得快活。” 姜缈不赞同地说道:“快活不快活不是我们可以越俎代庖的,那也该是由他们自己选择。” “您说得对,但事已至此……”鬼差后面的话没说,明白人都明白。 但姜缈不是明白人。 突然问道:“这事儿谁能做主?” “昂?”鬼差没明白她的意思。 姜缈有些不耐道:“我问带这些鬼去地府,谁能做主?” 鬼差直接闭上嘴。 不敢说,根本不敢说。 他们王宁肯跟战神打一架都不愿见姜大人。 他若是说了,指定得被王投入畜生道。 在得罪王与得罪姜大人之间,鬼差选择了死得其所。 被姜大人打死的话,王应该会给他选个好人家投生。 姜缈看了他两秒,小脸一变,笑眯眯道: “多谢你的暗示,我懂了,得找阎王,是你跑一趟还是我亲自去?” 鬼差闻言,吓得魂魄都差点移位。 哭丧着脸道:“大人,这可不是您的风格啊,您从前可从不多管闲事的。” “从前?” 姜缈疑惑地吐出这两个字,下一秒,一把揪住鬼差衣襟。 “你认识我!”用的是肯定句。 鬼差狠狠咬了下舌头。 他娘的,怎么就说漏嘴了呢? 上次同事还专门警告过他,千万不要在姜大人面前提起她的从前,这两个字说都不能说。 姜大人欠了三位上神情债翻车、连夜跑路,最恨人提起这段黑料。 一旦暴露,就要被姜大人灭口! 瞬间,鬼差万念俱灰。 两眼一闭,光棍道:“三界无人不认识姜大人您,您又何必拿小人开涮?” 姜缈不满道:“瞎说,这个世界就没多少人认识我,你倒是说说,我是谁?” 鬼差:??? 这是给他悔过自新的机会? 能活谁会想死啊,毕竟他当鬼差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 只一秒,鬼差就决定赌一把。 点头哈腰谄媚道: “您自然是被神仙们眷顾的气运之子,是神仙播向人间的一粒美好的种子,世界将因您而变得美丽。” “嚯嚯,嚯嚯。”姜缈被夸得飘飘然起来,松开揪住他衣襟的手,还顺手给他抹平褶皱。 “我就说我的人生这么曲折呢,原来是天将降我这厮大任,劳我筋骨来着。” “那我打听打听,天啥时候以富贵淫我?我一定努力不通过考验!” 鬼差:“……” “小的还是跑一趟,问问能否给这些士兵网开一面吧。” 说完,趁姜大人不备,一溜烟消失了。 姜缈望着他消失的空地长长重重叹息起来。 痛定思痛后,沉声道:“我决定了,从明天开始上进!” 池戈担忧地看着她,“何必呢,其实你已经很棒了!“ “明明有精神病,但大部分时间都能表现得像正常人。” “我担心连仅有的正常都会离你而去。” 姜缈哀伤地摇头,“连个小小鬼差都对我不辞而别,可见我是多么没有特色!” “我得洗心革面,做一个对社会有副作用的人!” 第180章 让大家走出舒适圈,我好进去 十二皇子好奇问道:“怎么个副作用?” “比如说散布谣言、违法乱纪……让大家都走出舒适圈,我好进去。” 时间有限,姜缈只有一个笼统而不具体的构思,但中心思想主题内核是表达清楚了。 “然后,我还要出名,威震江东令小儿止啼!” 二皇子捏了捏眉心,昧着一半的良心说道: “你现在已经很出名了,刑部养的小狼狗听到你的名字就不敢乱叫了。” “嗯?小狼狗哭了吗?”姜缈赶忙问道。 二皇子有点搞不懂她的意思,如实忽悠回道:“倒是没有。” 闻言,姜缈拍着大腿遗憾道: “瞅瞅,这效果还有所欠缺,连小狗子都吓不哭。” 池戈抓着头皮一脸懵逼道:“你不就是要让小儿不哭吗,小狗子也算是小儿,它不哭就对了啊。” “不对不对,小孩儿哭是常事,小狗子不哭是常事,我的善名能改变常事才是本事!” 姜缈一通晓之以理,搞得众人还觉得蛮有道理。 反正最终解释权在她嘴里。 沉默了一会儿后,大家都只好鼓励她再接再厉,继续努力。 鼓励完后,开始冷场。 闹了大半夜,除了姜缈,大家都有些累了。 不累也不想说话,因为不知道话题一出来,姜缈又会带给他们何种非人的体验。 属于言出必雷。 姜缈也觉得无趣,便去找鬼士兵单方面唠嗑。 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把群鬼集中在身边,做出众星捧月的假象。 盘腿坐在地上,拍着手开心道: “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这个故事讲的是唐僧师徒四人被贾宝玉逼上梁山。” 众鬼安安静静,看起来像是洗耳恭听。 众皇子也准备洗耳恭听。 却被池戈横插了一嘴,皱着眉头道: “姜小缈,我爹跟我讲过唐僧的故事,跟你这个完全不一样啊。” 姜缈抬起一条腿踩在身前,手肘支在膝盖上顶着下巴淡淡瞅了他一眼,“你行你来?” 池戈当仁不让,将领导吃饭我转桌、领导开门我上车这种行为贯彻执行。 然后声情并茂地讲了起来。 “我爹说,唐僧取经一路遇到好多美人儿,都被他拒绝了。” “唯独对女儿国国王动了心,在爱情与理想之间艰难地摇摆,最终被他那个猴子徒弟破坏了好事,被逼上路取经去了。” “我爹说唐僧处世不够圆滑,换了他的话,先娶女王再娶经,不负如来不负卿。” “可惜我爹只能娶公主,唉……” 姜缈倏地瞪圆了双眼,“你爹叫池重瑞,这名儿该不会是他自己改的吧?” 池戈点头,“对啊对啊,我爹说重瑞这名儿利姻缘,他以前认识个人叫重瑞,就娶了女王。” “所以他能娶到我娘,有这名儿大半功劳。” 姜缈:“……”你爹一定看过姓名与人生这本书。 “那小半功劳呢?”众人不懂名字的梗,对这个问题比较好奇。 小柿子昂头挺胸,骄傲道:“是小爷我!想不到吧?” 众人:“……” 好的,我们都知道姑母未婚便被你爹玷污了。 这日子可真精彩啊,才发现祖坟不是自家祖坟,又吃上自家亲戚的瓜。 前一个传出去要他们命,后一个传出去要听众命。 二皇子尴尬道:“姑父实在是太机智了。” 姜缈摇头,“比起本大仙来还差点。” “怎么说?”短短一日,众人已经习惯捧哏了。 姜缈很满意自己的控场能力,摇头晃脑道: “就说刚才唐僧娶女王那个问题吧,换了本大仙那就是先娶女王再取经,负完如来再负卿,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 众皇子不约而同在心里骂了一嘴:呸,渣女! 之前还想追她来着,现在只庆幸自己还没付诸于行动。 还是肤浅了。 只想着她有路子能让人活得长,倒没想到她还能让人短命。 真要娶了她,等她玩儿腻了还不得被她谋杀亲夫啊? 正儿八经的故事还没讲,殿内又冷起场来。 鬼差回来了,带着他那些阴气森森的同事,乌泱泱地凭空出现。 殿内温度都降了好几度,瞬间浇灭了皇子们听故事的热情。 先前那个鬼差朝姜缈躬身抱拳,“姜大人,小的申请了特殊通道容这些鬼魂通过,但还需您出点力。” “啊,就不能让别人出力吗?”姜缈垮下肩头,突然就感觉困了。 鬼差硬着头皮实话实说,“这事儿别人也出不上力啊。” 腹诽道:还不是你自己找的事儿,还害得他们一帮兄弟又要忙活好几日。 姜缈哀嚎一声,仰天长叹。 “我这该死的才华跟我的美貌一样,根本藏不住。” “干吧!” 姜缈说完,取出把香来晃了两下,香火就燃了起来。 然后将香分发到鬼差们手中,“好好拿着,只要香火不灭,你们带他们去哪儿都成。” 鬼差一脸震撼。 “就、就这样就行了?” 姜缈吹了下刘海儿,“不然呢?” 鬼差摸了摸鼻子,本想请姜大人做法让这些鬼跟他们走的,结果竟这么简单! 鬼差有点不信,浅浅实验了一下。 他走了几步,一部分鬼士兵便跟着他移动,队列整齐,步伐统一。 比有意识的鬼好带多了。 忍不住小声吐槽,“大人您刚才表现得太痛苦了,小的以为要让您费老鼻子劲儿呢……” 姜缈狠狠瞪了他一眼,“搞这些香不费劲儿么?” 鬼差是个求知欲旺盛的,将手中的香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问道: “这跟普通的香看起来差不多,但确实又不一样,这其中有什么玄机?” “玄机就是:这香是本大仙亲自花自个儿的银子买来的。” 姜缈如实回答,“沾了本大仙的仙气儿后,它就变成神器了!” 鬼差:“……” 这就是您说的费老鼻子劲儿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夸夸其谈的人啊! 哦,姜大人不是人。 鬼差想起这茬,觉得心头好受了点儿。 神嘛,到底是神经兮兮的,习惯了就好。 “走吧,走吧,一会儿天该亮了。”姜缈挥手赶人。 鬼差们朝着她恭敬行礼后,带着所有鬼走了,只留下鬼皇帝。 姜大人这个留着还有点用,有个瓜还没吃透。 鬼差走了没多久,青铜小剑就拖着莺歌回来了。 莺歌举着瓷瓶向姜缈邀功,“大人,奴家动作可麻利了,一滴血都没浪费!” 姜缈接过瓷瓶懒懒道:“浪费点也没事,国师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重要的也不会叫你去了。” 日常打击完自家鬼后,发现这女色鬼一脸茫然地环顾周围,看样子一个字没打击到人家。 莺歌的表情甚至有点惶然,喃喃问道:“大人,奴家的相亲对象呢?” 第181章 一顿操作猛如虎,辛苦变回二百五 “哦,非诚勿扰嘛,他们不诚,大人帮你都筛除了!” 姜缈忽悠起自家小色鬼来,完全没有心理障碍。 “有我这样会疼人的大人,你就偷着乐吧!” 莺歌幽怨地看着她,撇嘴道: “那大人您的筛子定是一个眼儿都没有!” 说完,鼓着腮帮子钻进姜缈的包包里怄气去了。 姜缈撇了撇嘴,“还来脾气了。” 瞅瞅,连傻子跟着她久了都变聪明了,倒是她的不是了! 池戈也撇嘴道: “我说句公道话,姜小缈,这事儿确实是你过分了。” 姜缈正拿着瓷瓶朝龙头走去,闻言,转头瞟了他一眼,嘿嘿一笑。 “要不你上,反正你俩……” “姜小缈!” 姜缈话未说完,便被小柿子气急败坏地打断。 少年俊脸通红,眼尾也跟着泛红,狠狠道: “你要是敢说出来,我发誓再也不理你了。” 姜缈“啧”了一声,朝他招手,“乖,过来看我喂龙。” 小柿子傲娇地哼了哼,嘴角就翘起来了,又努力压下去。 装作不情愿般朝姜缈走过去,“我只看一眼。” 众皇子集体翻白眼。 瞅瞅你这不值钱的样子,丢人! 你倒是硬气点儿,让姜缈把话说完啊,跟那女鬼的细节什么的…… 瓜是吃不成了,看看姜缈搞龙脉吧。 龙头被一堆人围着,下意识往下缩了缩脖子,眼睛都不知该往哪儿看了。 姜缈乐了,“还挺害羞,别羞了,来尝尝我给你点的外卖。” 龙头紧紧闭着嘴,警惕地抬起眼看向她手中的瓷瓶。 它真没东西可吐了啊,刚才那个包子连塞牙缝儿都不够,就闻了个味儿。 姜缈可不管这么多,伸出手指对着它点了点,以示警告。 “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但话又说回来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是不是这个理儿?你说是!” 龙头秒怂,委屈巴巴地将嘴张开条缝儿。 姜缈将瓷瓶的塞子打开,龙头眼睛倏地一亮,忍不住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姜缈缓缓收回手,蹙眉道: “我感觉这龙脉是萧家的,这任国师是第一任国师的血统,还挺纯正。” 十二皇子轻咳一声,“一般说血统纯正的,指的是狼狗。” “哦,抱歉。” 姜缈态度诚恳地道歉,“是我侮辱狗了。” 众皇子差点笑出声,姜缈不愧是姜缈,骂起人来一个脏字没有,但比脏字更脏。 “不管了,试试再说。”姜缈说完,一股脑将那瓷瓶中的血倒进龙头口中。 众人还对她这句话不明所以,之前他们都挨个儿试了个遍,你这会儿纠结什么? 咋滴,还心疼起这龙头来了? 下一秒,变故陡生。 等了几百年,终于等来正宗主人鲜血的龙头,眨眼间从虚幻变得凝实起来。 它仰头发出一声长长的龙吟,瞬间震得在场之人耳骨尖锐地痛。 皇子们痛苦地抱头蹲下,脑子胀痛难当。 他们好像有点明白刚才姜缈在纠结什么了…… 但明白了也就明白了,想要说点什么,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唯有小柿子安然无恙,仙不是白修的。 淡白色的龙身从皇位下缓缓升起,白龙眯了眯眼,再看向姜缈时已不复之前那畏畏缩缩的模样。 它的目光高高在上,平等地蔑视着眼前的蝼蚁,包括姜缈。 张嘴吐出一道威严的人声,“属于本尊的时代到来了!” 鬼皇帝看着这一幕目眦欲裂,他被国师骗了? 这一骗就是几百年…… 他一直以为自己还能复活,继续拯救整个世界,如今才发现整个世界都拯救不了他…… 白龙轻蔑地看着姜缈,“呵,无知的凡人……” 话音未落,脑门上便挨了姜缈一巴掌。 “嘶!”好它娘的痛! 姜缈又是一巴掌呼过去,“凡人?” 白龙痛得缩起脑袋,那身体肉眼可见地淡了几分。 “无知?” “本尊?” “你的时代?” 姜缈说一句抽一巴掌,抽完那白龙虚幻了,又只剩下一个龙头还能看出来。 小柿子笑抽了,指着龙头无情地嘲笑。 “一顿操作猛如虎,辛苦变回二百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龙头:(;′??Д??`) 哀怨地瞅着鬼皇帝。 之前这个人还骗他说它要否极泰来了。 它的否已经极了,可泰说他没空来…… 姜缈蹲在龙头面前,苦口婆心地教育起来。 “做事情呢,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可不可以不做,可不可以明天做,可不可以给别人做。” “你但凡三思了,刚才就不会挨揍了,你说你冤不冤?” 龙头老实巴交地点头,是挺冤的,你也不早点教我这个道理。 不带这么欺负龙的…… 池戈那股笑劲儿终于过了,瞪着龙头恶狠狠地道: “姜小缈,你跟它废什么话?捏死它丫的!” 姜缈抄起手臂,淡淡道: “捏死它倒是容易,不过它虽被姓萧的做了手脚,到底还是大丰的龙脉,它一噶,嘿嘿嘿……” 池戈顿时面容一肃,冲过去使劲儿拽二皇子和三皇子。 铿锵喊道:“保护我方龙脉,哥哥们上!” 二皇子双眼一闭,两腿一伸,将三皇子踹到前排。 三皇子受宠若惊,这还是二哥第一次如此谦让于他。 是上呢,还是上呢,该以什么姿势上呢? 正在此时,一道影子倏地从后方飞来,裹挟着滔天的恨意朝龙头扑去…… 毁灭吧! 第182章 爱情是场骗局,你顶多是个卧底 “快,拦住他!” 皇子们回头看到祖帝骤然疯狂,吓得声势滔天。 主要是别的他们也做不了,只能用声音来壮势。 这龙脉要是被祖帝噶了,他们估计也离噶不远了。 姜缈眨巴着眼,看着祖帝那黯淡的魂体冒烟,也大声尖叫起来。 “啊啊啊,他癫了,他在燃烧灵魂,欲与龙脉同归于尽!” 叫归叫,就是抄着手臂吊儿郎当地杵在那儿一动不动,宛若定海神针。 主打一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他狂任他狂,我且看他! “姜缈,你拦……着……”二皇子急得急赤白脸的,焦急地大吼。 然后便看见鬼皇帝那僵硬的两只胳膊,准确无误地插入龙椅背后的窟窿中。 准确的说,是龙椅后背上龙形木雕起伏的龙身空隙。 卡得刚刚好,进不去也出不来了。 二皇子的话才喊完,“……他点儿啊。” 龙头往下缩了缩,抬起眼与鬼皇帝大眼瞪小眼。 鬼皇帝眼珠子倏地猩红,低头一口朝龙头咬去。 巧了,龙头也张开了嘴,露出一二三四五六七根獠牙。 形势瞬间反转,鬼皇帝的头一整个被龙头吞进嘴里。 接下来就是嘎嘣脆。 姜缈终于动了。 动起了嘴皮子,“你咬吧,你以为你能一口吃掉忧愁,实际上你只会一口吃撑肚子,然后‘砰’的一声,变成渣子。” 龙头顿住了,眼珠子咕噜噜乱转,似乎在思考变成渣子的几率是百分之几。 姜缈摸出个肉包子扔过去,“咱俩换。” 龙头一秒都不敢耽误,赶紧把鬼皇帝的脑袋吐出来,张嘴接住包子。 池戈摇头,对龙头的行为鄙视不已,“你还有没有点节操了?一个包子就放弃目标了,你是龙不是狗!” 龙头轻蔑地瞅了他一眼。 你清高,你了不起。 之前还不是被个包子就哄好了。 众皇子齐齐松了口气,卷起衣袖抹汗。 都有心情取笑池戈了,“姜缈都是拿包子哄狗,你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池戈根本不生气,学着姜缈歪嘴一笑,“小爷是狗你们还能是猪不成?” 众皇子:“……” 池戈掐着腰傲娇得不行,“打不过我吧,没有办法,我就是这么强大!” 鬼皇帝被龙头一口吐出来,喷出老远,僵硬的小手臂永远的留在了龙椅上。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断臂,嘴里骂骂咧咧。 但除了姜缈所有人都听不见他在说什么,魂力太弱了。 姜缈犹豫了几秒,捏碎一颗丹药抛给他,“张嘴。” 鬼皇帝条件反射般张开嘴,那丹药入口便融入他的魂体,肉眼可见地凝实了几分。 二皇子微微蹙眉,有些不赞同道: “你怎么还救他?” 姜缈“嚯嚯嚯”地笑,“他骂你们,我听得见你们听不见就没意思了。” 然后众皇子就听到鬼皇帝中气十足的叫骂声。 “你们这些小畜生,贱种,和下水道里的老鼠蛆虫一样恶心,小偷、强盗,无耻下流……” 众人:“……”断他手臂的龙头,为什么骂他们? 虽不承认小畜生、贱种之类的称呼,但关于小偷、强盗这两个称号,有点不好反驳。 毕竟,是他们老祖宗窃取了人家亲儿子的皇位,被人家骂是应得的。 鬼皇帝一直骂一直骂,从每一个给他戴绿帽的嫌疑人骂到自己的皇后。 骂着骂着就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朕对她那么好,她为什么还要背叛朕?” 姜缈眼睛亮了亮,挪动脚步蹲到他面前。 “你要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 “仔细说说,你怎么对她好的?我是土狗我爱听。” 鬼皇帝抽噎了一下,虽没有泪腺,但看起来是真的很伤心。 想来确实是被那个兵不刃血、便夺取他江山的根源狠狠刺痛了。 他说:“她嫌管理后宫辛苦,但又不许别的嫔妃插手,朕只得帮她把分内之事也一并干了,朕、朕就是这样累死的。” “大冬天的她想吃西瓜,吃不到就闹,朕只得连夜派人去西域采运,可西域的西瓜也还未结出来,等第一批西瓜结出来运回京后,她吃了两口就说不想吃了……” “她弟弟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突然就想做将军,朕自然是不能拿这种事开玩笑的,她就给朕玩一哭二闹三上吊,朕只得封了她弟弟做将军,本想着给个封号就罢了,可那小子自己找死,偷偷跑去边关战场,被流箭给射死了,她就非要朕处置领军的大将,唯独此事朕没有答应她,现在想起来,许是那时她就与朕离心了。” “还有……” 鬼皇帝也没把姜缈当外人,往事一股脑道出来。 “她见一小太监生得好看,非要养在她宫里,还当着朕的面喂那小太监吃点心,朕也没说什么……” 姜缈听得一愣一愣的,感觉万贞儿跟这位皇后比起来简直就是个弟弟。 忍不住问道:“礼貌地问一句,你图什么?” 鬼皇帝深深看了她一眼,“你不懂,这就是爱情。” 姜缈:“……” 原来抖m的爱情是这样式的。 你虐我千百遍,我仍待你如初恋。 半晌总结了一句,“爱情是场骗局,你顶多是个卧底。” 闻言,鬼皇帝凄凉地笑了笑。 “朕现在想起来了,那小太监是她母亲送进宫的,恐怕根本就没净身。” 这话一出,除了姜缈,在场活人的表情都精彩极了。 尴尬得能抠出十三座皇陵。 家人们谁懂啊? 太太太太……祖母性子刁蛮也就罢了,太太太太……祖父还是个假太监。 太欺负人了。 他们都想给祖帝负荆请罪了…… 姜缈看着面前精神气儿都没了的鬼皇帝,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安慰道:“其实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认识一个皇帝,他也遇到跟你一样的事儿。” “只不过是他娘跟假太监有了孩子,假太监准备造反立自己的儿子为帝,结果被皇帝先下手为强给杀了。” 鬼皇帝感觉又被补了一刀,幽幽道:“朕知道你想安慰朕,但你还是别安慰了……” 姜缈皱着小眉头不满地瞥了他一眼,“我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 “后来那皇帝死后,他儿子继位才三年,王朝就覆灭了。” “你看看,你的大丰现在还在,虽说后面的皇帝可能与你没有血缘关系,但好歹还是跟你姓啊。” “看开点,你的血脉现在虽不是皇帝,好歹也是权贵,人家干活儿他领钱,本大仙都羡慕嫉妒恨。” 鬼皇帝扯出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朕在意的是这个吗?国师说朕复活后便能把皇后复活,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你知道朕为何会走到今日这步吗?” 姜缈认真想了想,“本大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唯独不懂恋爱脑的脑回路,属实被你找到本大仙的知识盲区了。” 不确定地问道:“女人只会影响你出剑的速度,所以你把剑丢了?” 第183章 舔狗也有主动权,想舔就舔,不想舔了下辈子再舔 鬼皇帝与姜缈接触时间还太短,暂时没能跟上她的脑回路。 怔愣了一瞬,才稍微琢磨明白一点。 愠怒道:“你当朕是白痴吗?” “好好好,唠个嗑咋还急眼了呢?不说你了还不成吗?” 面对弱者,姜缈总是表现得大度又谦让。 让池戈非常不满。 决定一刻钟不理她。 鬼皇帝见姜缈态度良好,才道: “皇后发誓说她来生还嫁给朕,朕怕来生找不到她,才接受了国师的建议,等着复活那一日与皇后再续前缘。” 姜缈摊手道:“我也没说错啊……”你这样的傻子是稀缺资源,是得提前预定。 但见鬼皇帝不悦的目光,抬手在唇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拉完又拉回来,“抱一丝,我话还没说完。” “你还想见皇后吗?” 鬼皇帝沉默了半晌,摇头道:“算了,朕现在……不想见到她。” 姜缈拍了下大腿,指着他道:“这就对了,舔狗也有主动权,想舔就舔,不想舔了下辈子再舔。” 众人:“……” 鬼皇帝目光一凛,“你骂朕是狗?” “你想报仇吗?”姜缈立刻转移话题。 鬼皇帝眼中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忽然对姜缈说道: “告辞,朕这就去地府找那小太监报仇!朕只是死了,不是提不动剑了!” “醒醒,你现在是孤魂野鬼,去不了地府。” 姜缈让他直面现实,“所以你只能听本大仙安排。” “你难道不想弄死国师的后代吗?是他骗你白等了几百年,错过转世的大好机会,且还想窃取你的江山。” 鬼皇帝表示对此兴趣不大,“这江山早就易主了,朕才不帮他人做嫁衣!” 还拎得挺清。 姜缈有点纠结,到底用强来逼他就范呢还是用怀柔政策。 毕竟要将龙脉与国师解绑,还需鬼皇帝亲自操作。 中间稍微出点差错,这大丰可真就完了。 具体怎么完,还得看造反的怎么玩。 但不管怎么完,苦的都是老百姓。 俗话说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但鹿到底是要死的,它有什么错? 这鹿一旦死了,她可能就无法继承小柿子的遗产了,倒不是担心自个儿死,主要是担心长公主破产。 亡国公主能有好下场的?家产不得充公? 思考片刻后,还是决定使用怀柔政策。 清了清嗓子,对鬼皇帝说道: “亲,请看着我真诚的眼睛。” 鬼皇帝将视线移动到她眼睛上,“还好,没有眼屎。” 姜缈捏了捏手指,妈的,有点想用强了。 算了,为了遗产,忍忍就是富二代。 深呼吸后,姜缈吞下这口恶气,好声好气道: “一会儿我搞个人来你玩玩儿,玩儿完后我给你开通去地府的vip,让阎王给你选个好人家转世,好,就这么说定了。” 鬼皇帝生无可恋地回道:“做人太累了,朕拼搏一生,什么荣华富贵没享受过?到头来还不是大梦一场空。” “还不如做颗石头。” “也不是不行,本大仙也能满足你。” 现在他说想做条蛆,姜缈都会答应。 鬼皇帝给逗笑了,深邃的目光落在她面上,久久不语。 良久后,说道:“你这丫头倒是有趣,罢了,朕就满足你一回!” “这就对了嘛,不管做人还是做鬼,开心就笑,不开心了过会儿再笑。” 姜缈一骨碌爬起来,跑到龙椅前把他的胳膊扯下来。 也没见她怎么操作,眨眼的功夫便将鬼皇帝的手臂装好了,灵活如初。 众皇子下意识抬起双臂左看右看,震惊道: “手臂还能这样玩儿的?” 姜缈随口回道:“对啊对啊,可好玩儿了,不信你们玩玩儿。” 二皇子急忙缩回手,“还是算了,你刚才说什么,你要找个人来?” “哦,正要让你们看清眼前的严峻形势。” 姜缈正色严肃道:“我出去一趟,少则三日,多则七日,不想饿死的话就跟我买吃的吧。” 三皇子仰天发出真诚的祈祷:苍天啊,求您让姜缈一夜暴富吧! 二皇子似乎已经习惯了,认命道:“你直接说个数好了。” 姜缈用欣赏的目光看着他,“态度这么好,我就给你们一个公道价,一人一百两伙食费。” 确实挺公道。 御膳房的点心,外面一百两还真买不到。 就算是贵为皇子也分三六九等,他们之中也不是谁都能想吃就吃的。 众人默默掏出银票。 姜缈笑眯眯地收下了,拔腿就往外跑。 池戈:??? “姜小缈,你收了钱就跑,点心呢?你是不是想饿死我?” 姜缈驻足回头,指着他数落道: “你给钱了吗?饿死你也活该,本大仙实话跟你说吧,要不是指着继承你的遗产,现在就饿死你!” 池戈讪讪地闭嘴。 众皇子若有所思。 开始考虑要不要让姜缈继承遗产,毕竟有这个关系在,就等于有了护身符。 不对,护财符。 不然再跟她出几趟任务,他们可能要破产。 姜缈扔下一句,“等着,我让祀臣给你们按时送饭,别跑啊,门口有我的阵法,只容一个餐盘进出。” “回头被阵法搞死可别去阎王那儿告状,告了也是白搞!” 众人:??? 搞半天,一百两只是她给祀臣传个话的费用,连点心都省了…… 关键是明明可以出去,为什么非要把他们困在皇陵里啊? 连池戈都沉默了。 良久后,十二皇子幽幽道: “姜缈其实挺善良的。” 三皇子扭头看过去,无语道:“十二弟,你何以能昧着良心说出这种话来?” 十二皇子小声道: “她本事这么大,去哪儿抢抢不到钱?可她没偷没抢,老老实实跟我们做交易,我们不买她也不会怎么样。” 众皇子:“……” 思来想去后,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骗亦有道吧…… 姜缈跟祀臣交代后,也不骑马,直接施展缩地成寸术飞快赶回京城。 天边亮起第一道曙光,浅白的圆月在熹微中渐渐隐退。 风烟俱净,天山共色。 清风拂过少女稚嫩的脸蛋儿,少女掠过迎风舒展的青草,被翠色点染了衣摆。 白玉京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这一刻,仿佛天地万物都成为了少女的背景色。 白玉京那张淡然到仿佛没有情绪的面上,渐渐凝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小丫头没让他失望,到底是懂得怜悯苍生了。 小丫头突然在一山丘处停下脚步,莹白的小手搭在眉间,眺望着远山深深吸了口气。 随即摇头晃脑道:“如此美景,当赋诗一首!” “咳咳,诗朗诵: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一瓶敌敌畏,谁也跑不了。” 少女朗诵完,一巴掌拍在自己脖子上,指尖捻起只蚊子的尸身看了看。 “虽说你也算是有了本大仙的血脉,但本大仙嫉恶如仇,只能大义灭亲了!” 白玉京面上温柔的笑容,瞬间皲裂…… 第184章 河东即将大灾 姜缈老远就看见了白玉京。 没有什么办法,谁叫她有一双善于发现美丽事物的眼睛呢? 白玉京就那样静静地望着她。 胜雪的白衣垂地,姿势恣意随性,恰是青山接水,静谧宁然。 让姜缈忍不住想看看,若扒了他的衣裳他的仙气儿还能不能飘。 姜缈眨眼间就到了他面前。 恰巧看见一朵不知从哪儿飘来的浅紫色牵牛花落在男子肩头,白玉京伸手将其捻落。 姜缈“啧”了一声。 “小龙人儿,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人比花娇?” 白玉京面容平静,负于后背的左手手指重重捏了一下。 这丫头越发放肆了。 小丫头嘴角高高翘起,眼睛弯成灵动的月牙。 “是不是想我啦,巴巴地在这儿等我?” 白玉京淡淡瞥了她一眼,声线平静地听不出喜怒,“本王要离开了,正巧路过。” 姜缈撇嘴,“你承认你在等我又不会少块肉,但会让我开心一秒,日行一善不行吗?” 白玉京自动忽略这些话,微微侧身,深邃目光望向远方。 “河东两省水患愈发严重,即将造成百姓流离失所。” 说完这一句,白玉京便停下了,静静看着姜缈。 姜缈:??? “不是,你还往哪边降雨啊?你是孟姜女吗?这么能哭?” 白玉京缓缓摇头,耐心给她讲道:“之前的连日大雨造成山林坍塌,导致河流改道,很快便会淹没农田家园。” “可把你能的,你说你能干点人事儿不?”姜缈阴阳怪气地怼了他一句。 白玉京并不恼,也没有任何愧疚的表现,只道:“本王与你说过,雷霆雨露皆是天恩,生老病死是自然之态,承受苦难也同样是。” 姜缈嘴里骂骂咧咧,抬步就走。 白玉京怔愣了一瞬,忍不住对着少女的背影问道:“你去哪儿?” 姜缈头也不回,“关你屁事!别以为你会哭唧唧我就得惯着你,除非你脱衣服给我看!” 白玉京:“……” 无语半晌后轻轻笑出声来,无奈地摇了摇头。 直到少女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他才往相反的方向离去。 姜缈本是要去国师府抓人,得知这个消息后,想也不想立刻改道长公主府。 长公主从酣睡中被姜缈拎了起来。 看清是谁后,拍着胸脯埋怨道:“你莫不是想谋财害命?” 姜缈眉心微蹙,并无心情跟她开玩笑。 严肃道:“我得到可靠消息,河东两省即将有大灾,你赶紧准备准备去赈灾。” 长公主懵了一瞬,“咋又灾了呢?” “老天爷的事儿你少打听,你老实跟我说,这事儿能摆平不?” 姜缈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这次的灾情严重至极,否则龙王也不会巴巴地来告诉她。 算他有点良心,不多。 长公主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微微闭眼,在心中迅速算了笔账。 睁开眼后,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脑袋。 “国库一直没什么钱,本宫最有钱的时候是年底,如今倒是有些不够。” 姜缈问道:“算上上次开盘口的银子了吗?” 长公主点头,“自然算上了,但按往前的经验,还有不小的缺口。” 姜缈快速从包包里往外掏银子银票。 “把我赢来的那三十万两算上,我这儿还有三、四万,还差多少?” 长公主美眸渐渐放大,难以置信地望着姜缈。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锱铢必较的贪财小貔貅? 下意识抬手去掐姜缈的手臂,嘟囔道:“本宫这是在做梦?疼吗?” 姜缈一把拍开她的手,“不痛。” 长公主瘪了瘪嘴,抚着被她拍红的手背,委屈道:“本宫痛,你好歹对孕妇疼惜点儿。” 说着,长公主匆匆起身穿衣。 一边快速回答姜缈之前的问题。 “如果两省灾情严重,我们手里的现银顶多解决一半,本宫这就去想办法。” 姜缈冷静道:“你先去皇宫让你哥调派人手,快马送消息过去,让河东两省官员准备预防灾情。” “同时开始筹集采购粮食运往河东,调遣军队救助百姓……” 长公主不赞同道:“军队耗费巨大,士兵的口粮也是不小的消耗。” “我明白,军队的作用是搭建临时工程防止山体崩塌范围扩大,能救多少救多少。” 姜缈顿了顿又道:“这方面你有经验,我只是提出一个建议,希望能把伤亡控制在最小范围。” 长公主思索了片刻,咬牙道:“你说得对,不过是多耗费些粮食,本宫去想办法!” 姜缈脑筋飞快转动,问道:“大丰大户除了陈家还有谁?” 长公主自己动手梳头,回道:“那可还不少,但赈灾最有用的当属吴郡陆氏,他们地处楚地,号称百年粮仓……” 话未说完,姜缈眼睛就亮了起来。 “陈家你能搞定不?” 长公主轻轻笑了一声,“世家终归只是世家,本宫求他们帮忙他们也不得不给面子,大不了事后本宫做出补偿。” 话锋一转,语气便沉重下来。 “倒是吴郡陆氏有点难搞,就算我们有足够的银子买粮,从楚地运粮到河东也需二十日。” “意思是他们见钱才卖粮?” “没错,本朝对这些世家一向宽容,只因依附于他们生存的百姓众多,他们也从不在税银上拖欠少缺,是以我们也从不曾以势压人。” 长公主的意思姜缈听懂了。 朝廷宽容,造成某些世家多少有点狂妄。 若逼他们捐粮,对方拖个几日也会坏事。 姜缈邪魅一笑:“那本大仙亲自跑一趟,先把粮搞够再说,至于怎么运粮你就不用操心了。” 她没有那么多钱买粮,但她能让陆氏心甘情愿地捐粮。 闻言,长公主心中的阴霾扫却一半,激动地抱着姜缈亲了一口。 “缈缈,百年后你与本宫一起坐太庙!” 姜缈:“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家太庙还活不过本大仙?” 长公主:“……” 随即不甘示弱道:“老而不死是为贼,你得意个粑粑!” “胎教,注意胎教!”姜缈瞪了她一眼,便挽着她往外走。 “兵分两路,你去找你哥,我去找太子。” 长公主抓住门框,拒绝道:“本宫还未洗漱……” “没事,我不嫌你口臭。” “不要诽谤本宫,美女怎么会有口臭?” 长公主半推半就,被姜缈拉出门。 两人打着嘴仗,姜缈将长公主扔进皇宫,便去找太子。 太子府的门卫不敢放她进去,姜缈摸出张符在人眼前一晃,“看清楚点,我是便衣!” 门房一脸懵逼,“啥?你改名字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姜缈!又是你!” 第185章 今日修炼不努力,他日万魂幡里做兄弟 姜缈不用回头,就听出是郡主墨容玥的声音。 倏地倒退几步,一把捏住墨容玥的脖子,对门房说道: “放我进去,不然就掐死她。” 墨容玥惨白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 她不过就喊了姜缈一声,就要死啦? 门房大惊,“那小的更不能放您进去了。” 郡主死了事小,太子殿下死了就完了。 姜缈沉默了一下,松开墨容玥的脖子,揉了揉她头顶。 “我尊贵的姐妹,本想利用你来着,没想到你这么没用。” 墨容玥大怒,捏着小拳头无能咆哮,“姜缈!” 刚吼完,眼前一花,面前的人已经不见了。 急忙问门房,“姜缈死哪儿去了?” 门房弱弱地指了指天,“她好像死天上去了……” 墨容玥气鼓鼓地狠狠跺脚,“还不开门,本郡主要见太子哥哥。” 话音刚落,从天而降两个人影。 姜缈的手还放在太子的后衣领上,刚把尊贵的殿下从屋里拎着翻墙出来。 太子眼里散发着兴奋到疯狂的目光,吐出两个字,“刺激!”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不走寻常路。 原来翻墙的感觉这么爽! 墨容玥指着他二人惊道:“你、你们……” 太子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对姜缈献策,“带上她,陈氏跟陆氏有生意往来。” “好嘞!” 姜缈伸出另一只手抓起墨容玥的后衣领,跟拎小鸡一样轻轻松松地拎着二人飞快消失在门房面前。 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背上就差个小娃娃。 门房二话不说,掉头就进屋找绳子。 太子殿下跟郡主殿下在他眼皮底下被绑架,他自个儿吊死少受些罪…… 太子的暗卫及时跳出来阻止这场惨剧,“你先别死,姜缈小姐请殿下拯救世界去了。” 暗卫说完后,仔细回忆了一下。 没错,姜缈小姐是说的拯救世界。 可能是怕被他们抢了活儿,这次直接不带他们玩儿了…… 视线内,周围场景飞快掠后,扑面而来的风刮得墨容玥脸蛋生痛。 惊慌地喊道:“不要绑架我啊,我有钱啊……” 姜缈抽空问了句,“你给多少钱?” 墨容玥试探着回道:“一、一万两?” 姜缈不屑地撇嘴,“你可真不值钱。” 郡主的尊严被严重践踏,墨容玥双眼皮一翻,直接摆烂。 “你绑架吧,让你看看本郡主究竟有多值钱!” 哼,外祖母一定会花大价钱赎她的。 到时候亮瞎姜缈的狗眼! 出城后,待到无人处,姜缈停下脚步,松手放开两人。 太子满脸震撼之色,惊叹道:“这就是仙人的速度吗?” 姜缈从包包里摸出几张黄纸,小手灵活地动了起来,像是在折什么东西。 一边回道:“不是,这是鸟人的速度。” 太子忍俊不禁,“倒也不必这么自黑。” 姜缈瞅了他一眼,“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两者我都要,所以我是鸟人,有什么问题吗?” 墨容玥认为有太子哥哥垫背,倒也不担心姜缈撕票。 点头道:“你不仅是鸟人,还不是个好鸟……人。” 蹲在她身边看着她折黄纸,好奇道:“你在叠青蛙吗?” 正说着,姜缈随手在边上折了根干枯的树枝,将手中叠成不同模样的黄纸串了起来,是个正常人都认不出来的兽类。 再随手一抛,那黄纸兽落地便骤然活了。 神气活现的兽约莫有三匹战马大小,甩了甩脑袋,脖子上火红色的鬃毛掀起一股不小的风。 火红兽仰天发出一声兽嗥,震得太子和墨容玥耳膜鼓荡。 墨容玥吓得双腿发软,当场给火红兽跪了。 颤抖着唇角道:“别、别吃我,吃太子哥哥吧,他、他肉多……” 太子:“……” 半晌后无语道:“本宫时常为维护我们之间虚假的兄妹之情而感到疲惫,往后倒是不必受累了。” 姜缈顺了顺火红兽的毛,在它耳边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什么。 火红兽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认认真真地点头。 姜缈反手将因为恐惧而暂时柔弱到不能自理的郡主扔到火红兽背上。 那背脊宽阔,躺个郡主还挺富余。 姜缈转头看向太子,“需要我帮忙吗?” 太子淡定地摆了摆手,“本宫修仙也有月余,区区六尺难不倒本宫。” 姜缈就静静地看着他装逼。 十秒后,本宫装逼失败,对着姜缈拱手抱拳微微一揖。 “还请道友助鄙人一臂之力。” 姜缈抓着他胳膊轻轻松松就把人扔了上去。 拍了拍手道,“今日修炼不努力,他日万魂幡里做兄弟,奔跑吧骚年!” 说完,重重一巴掌拍在火红兽肥硕又健壮的屁股蛋上。 霎时,兽兽驮着太子和郡主闪电般射出去,提速超过布加迪威航。 太子兴奋地大叫,一张嘴,被强劲的风将口腔撑成了个袋子。 “&……%¥@#!*……6” 姜缈的声音才从后面传来。 “你们先走一步,我还有点事,处理完就来追你们。” 想了想,又大声喊道:“饿了就喝风,馋了就硬绷,想死就跳车。” 太子懂了,这是一辆不下客的兽车。 刺激归刺激,但代价是挨饿。 姜缈又火速冲去皇陵,一路骂骂咧咧。 真是被自己蠢死了,早知道把池戈他们带出来了,省得她还得跑一趟回去放人。 咦,不对。 是回去跟鬼皇帝交代。 这么一想,便又后悔刚才骂自己了。 抬眼望着老天“呸”了一声。 “定是你在偷我智慧,但本大仙是无神论者,你就是劈我我也只会认为我是避雷针!” 主打一个吾没错,找事儿做,完了真是我的错,赶紧找个对象来嫁祸。 刚嫁祸完老天,脚下就踢到一块石头,被不可抗力推着给老天磕了一个。 姜大仙:“……” 一边爬起来,嘴巴飞快翻动,哑语练成了。 倒不是怕挨雷劈,主要是耽搁时间。 姜缈钻进祖陵,皇子们正围在一起吃早膳。 齐齐转头望着她,一脸问号。 说好的少则三日,多则七日呢? 第一顿都还没吃完,一百两白花啦? 姜缈摸出一沓符纸递给最老实的十二皇子。 长话短说,“一会儿你们自己回去,走之前把这些符纸分给驻守在这儿的人,就不会死人了。” 然后朝鬼皇帝走过去,沉默了一瞬后,对着他说道: “计划有变,暂时不能让你玩儿国师的后代了,要不,我送你去跟你皇后玩玩儿?” “实在不行,晒个太阳?” 第186章 谈钱不伤感情,谈感情最伤钱 此刻的沉默振聋发聩。 谁家好人劝鬼晒太阳啊? 沉默之后,鬼皇帝摆手道: “朕不想跟皇后玩了,朕既然答应了你,便不会食言,就在这儿等你就是。” 姜缈点头,“倒也是,谈钱不伤感情,但谈感情最伤钱,你这感情谈得江山都易主了。” 鬼皇帝顿时横眉怒目,眼看就要发飙。 姜缈急忙补救,“我这不是在夸你吗?作为失败的典型,你实在是太成功了!” 池戈跳过去一把捂住她的嘴,“你闭嘴吧!” 一边冲鬼皇帝讨好地笑了笑,“别跟她一般见识,不然她会烧你灵魂。” 鬼皇帝:“……”头一回见到劝人还带威胁的。 当即挥手赶人,“都滚蛋,朕想静静。” 姜缈嘟囔了一句,“这么快就变心了,呵,男人!” 拍开池戈的手,疾步走到龙椅前用脚在地上画了个圈。 撇眼看着龙头说道:“这是你的舒适圈,你敢出来就得化为青烟,老实待着。” 龙头老实巴交地点头。 它又不傻,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但俗话又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它知道怎么选。 它选胆小,反正饿不死。 姜缈没功夫等皇子们吃完早膳,直接将人赶出祖陵。 反手用阵法将那临时出口封了起来,以防止鬼皇帝逃逸。 池戈见她一副忙忙碌碌的模样,忙问道: “姜小缈,你又有啥事儿?” 姜缈转身就走,“大人的事儿小孩儿少打听。” 小柿子不干了,追着她说道:“你比我还小,凭什么不带我玩儿?” 姜缈突然停下脚步,眯着眼看着他,眼珠子不怀好意地转了起来。 “你真想去?” 池戈都不带问玩儿什么的,郑重保证:“比真金还真。” 姜缈认真估算了一下小柿子能卖多少钱,算不到。 不管了,带个备胎有备无患。 当即一口答应池戈,又摸出黄纸叠出个纸兽,如法炮制一番。 当众人见到那乍然活了的火红兽,眼睛瞪得像铜铃。 震撼得暂时失去了语言能力。 看向姜缈的目光除了敬畏更多的是羡慕。 突然就觉得当皇子不香了。 姜缈拎着呆若木鸡的小世子扔上兽背,随即也跳了上去。 意气风发地喊道:“芜湖……起飞!” 皇子们只见一道红光从视线中划过,眨个眼的功夫便只剩下一个跳蚤般大的小红点。 真、真飞走了…… 怔愣良久后,二皇子扼腕跺脚悔恨不已。 “我怎么就没想到要跟去呢,拿我全部身家换都愿意!” 沉默寡言的十皇子重重点头,“所以说人生不能犹豫,想去哪,就去。想追随姜缈,就想!” 二皇子:“……”不叫的狗真咬人。 十二皇子顿了顿,斩钉截铁道:“我决定了,等姜缈回来我就答应她继承我的遗产。” 三皇子最是人间清醒,当即戳破他梦想的泡沫。 “醒醒吧,你那点遗产还不足以给姜缈画饼。” 众皇子:“……” 好险,他们刚才也想让姜缈继承遗产的,差点被打脸。 姜缈让火红兽马力开到最大,花了一天的时间,终于追上太子和墨容玥。 汇合的时候,太子看着姜缈背后昏死过去的池戈,姜缈看着太子身后昏死状态的墨容玥,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一种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的情绪。 太子理了理被风吹成鸡窝的发型,问道:“还有多久到目的地?” 姜缈反问道:“陆氏的话事人具体在哪里?” “话事人?”太子挑眉不解,这又是什么新称谓? “就是能做决定的人。” 太子懂了,“一般是家主做主,但遇到大事还是需要跟家中重要的长辈商议,他们长期定居于郢都。” 姜缈从百宝箱似的包包里摸出张地图看了看,随即点了一下二兽眉心。 “去这里。” 太子惊道:“你这样点一下它们就能认识路了?” 姜缈高深莫测道:“我这是重新给高德地图定位,有了导航它们就不会迷路了。” 太子一脸艳羡,目露崇拜之色,“这位叫高德的画师好厉害,若有机会一定要认识认识。” 姜缈:“……” 正准备告诉他还有与高德齐名的百度、腾讯、凯立德、谷歌等画师…… 便见太子略显羞涩地搓了搓手,“道友,事发突然,鄙人忘记带干粮了,可否匀点吃食与我?” 姜缈瞥了他一眼,“说人话!” 太子神情一肃,立马改口,“姜缈,我饿了。” 姜缈递给他两盘点心和一个水壶,指着墨容玥道:“喂她吃点儿。” 太子边吃点心边道:“不用,她饿着才没力气闹腾。” 姜缈觉得他言之有理,但怀疑他是伺机打击墨容玥,毕竟他们的兄妹关系确实有点虚伪。 又一天后,四人两兽终于抵达楚地郢都境。 从京城到郢都快马都需二十多日的路程,只用两天半的时间便到了。 两匹火红兽站在八岭山上俯瞰郢都。 入目到处都是湖水碧波荡漾,水天一色,仿佛一幅巨大的蓝色绸缎铺展在大地之上。 湖边的芦苇摇曳生姿,野鸭在湖中畅游,稻田里,翠绿的稻谷长势喜人。 姜缈忍不住赞道:“果然是百年粮仓,让本大仙忍不住想做陆氏家主啊!” 太子看到稻谷不免就想到河东灾情,有些担忧道: “楚地粮多,但本宫担心陆氏不会捐粮,就算要捐,恐怕数量也不会多。” 姜缈勾唇笑了笑,胜券在握道:“无所谓,本大仙会出手。” 太子眼睛顿时亮堂起来,“你已经想好计策了?说来听听。” 姜缈不慌不忙地翻下火红兽,顺便将两个还在昏死状态中的废物拎了下来,随意丢在一旁。 摸出个桃子啃了一口,胸有成竹道:“不要慌不要慌,太阳下了有月光。” 太子一噎,“合着你是来碰运气的?给我个桃儿。” 姜缈大方地把从长公主府顺来的桃儿给了他一个。 三口两口啃完自己那个,又摸出把剪刀和一把黄纸来。 太子啃着桃儿好奇道:“你不画符改剪窗花了?” 姜缈用剪刀剪出一叠巴掌大的纸人,完了还把边角料收了起来。 太子无语道:“剩下的边角料都没用了,你也不用这么抠吧?” 姜缈瞪了他一眼,“你擦屁股不用纸,用抠的?” 太子俊脸骤然一红,撇开脸望着美景清洗脑子。 姜缈对着纸人吹了口气,随手往地上一撒。 瞬间,她脚丫子底下便有了一个纸人队伍,对着她整整齐齐地单膝下跪。 姜缈满意地点头,“去,到陆家探探他们的隐私,顺便带点吃的回来。” 话音一落,纸人随风朝陆家所在的方向快速飘去。 太子也算是见过世面了,虽被纸人再次震撼到,但更关注姜缈的目的。 沉吟道:“你打算用他们的隐私作为要挟,来逼他们捐粮?” 姜缈摇头,“不是啊,我只是单纯地八卦, 想知道这样的大家族,是否像话本里写的那样阴暗龌龊。” 太子:“……” 到底还是昧着良心地夸了一句,“你做得很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知道真相的,永远是八卦的人。” 第187章 我能抵抗一切,除了诱惑 姜缈把两只火红兽叠巴叠巴收了起来。 太子越看越觉得神奇,眸子里都是向往之色,又很是疑惑。 “姜缈,你为什么会这些法术啊?你不是不能修仙吗?” 闻言,姜缈的手顿了一下。 脑中骤然划过一个场景。 一个仙人被长出铁刺的锁链绑在染满血污的石柱上。 他的眼里充满了怨恨、不甘、痛苦、愤怒…… 嘶吼着质问道: “他明明拥有绝世灵根,却不肯修炼,而我想修炼却没有灵根,所以我取了他不要的东西有什么错?啊?” 一道冷漠的女声回道:“这不是你强取豪夺的理由,就算没有灵根也一样可以成仙,是你自己蠢。” 仙人冷笑道:“你是高高在上的神,有本事你让我看看没有灵根是怎么成仙的!” 画面到此结束,姜缈微微出神。 这是她的记忆吗? 她就是那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神? 接着脑子一抽,就变成没有灵根的凡人准备修个仙给那个仙人看? 这神还真是有点大病啊,胜负欲还挺强。 指定是个沙雕,但不能是她。 总结完毕。 姜缈才抬头看向太子,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这世上有种人,天赋异禀,骨骼清奇,灵光无时无刻都在从天灵盖喷出来,这种人一出生就自带技能。” “所谓手握日月摘星辰,世上无我这般人,说的就是在下了。” 太子:“……” 他向她求教,非但没得到有用的答案,还被她自吹自擂给刺激到了。 他曾经也是站在姜缈这个角度的人。 没有人不羡慕他一出生就是大丰朝的继承人。 姑父曾说:有些东西如果出生时没有的话,那一辈子都不会有了。 如今,他终于懂了姑父说这话时候的心情。 怎么说呢,就是那种很想把对方打死,但也只能想想的无奈。 太子不禁想到,姜缈的人生中,会不会也有这种仰望他人的时刻? 应该是有的吧? “喂,你发什么呆?” 姜缈抬手在太子眼前晃了晃。 太子急忙收起思绪,转口道:“我在考虑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这还用想?亮出你的太子身份,让陆氏给我们安排最好的住宿、最高端的美食、最帅的男模,不是,最好看的帅哥,就行了。” 姜缈坐在山头上一棵树下,嘴里叼着根野草,一心二用。 一边随口跟太子乱侃,一边感应纸人看到的情况。 正说着,池戈醒了。 小柿子揉了揉眼,左右看了看。 当看到姜缈的时候,兴奋道:“姜小缈,我刚才梦见你了!” 姜缈“哦”了一声。 池戈根本不在乎她有没有兴趣,自顾自说道: “我梦见你在吃屎,我怎么劝你你都不听,还打我,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 姜缈:“……” 起身朝池戈走了过来。 小柿子急忙躲到太子身后,探出个脑袋来说道:“你不能打我,你要是打我说明梦就是真的。” 姜缈隔着他半米站定,说道:“我也梦见过你,真的。” 小柿子立刻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梦里天空那么明净,阳光那么明媚,大海是那么一望无垠,你站在蔚蓝的海边,我拿小棍儿一捅你……” 姜缈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进池戈耳中。 小柿子听着觉得还行,画面还挺优美的,便探出上半身来好奇问道:“后来呢?” “后来啊……”姜缈慢悠悠地说着,顺手在旁边的树上折了根树枝。 猛地朝池戈胸口捅去,“嘿~这小王八、壳还挺硬!” 池戈捂着胸口跳脚,“啊啊啊啊,姜小缈,你这个小骗子!” 也去折下树枝欲与姜缈对击,被姜缈打得抱头鼠窜。 太子笑得脸抽,眼里溢满了柔和的光芒。 如果时光一直这样美,那该多好啊……更加坚定了不当皇帝的理想。 姜缈和池戈嬉闹了一会儿,一把扭着池戈的手臂反手压制住,“谁吃屎?” 小柿子相当识时务为俊杰,“我吃的我吃的。” “什么味儿的?”姜缈追问道。 池戈:“……” 姜缈一个用力,小柿子惨叫一声,“烧烤味儿的……” 姜缈这才放过他。 小柿子揉着胳膊朝太子埋怨道:“你看着她欺负我你也不说句话。” 太子摊手,挑眉道:“鸳鸳相报何时了,鸯在一旁看热闹。” “啥?”池戈一脸懵逼。 姜缈突然沉下脸,神情严肃道:“别闹了,出意外了。” 太子和池戈莫名紧张起来,“出什么事了?” 姜缈皱着眉头,回头看着他们道:“我的纸人全方位查探陆家所有人的隐私,你们猜怎么着?” 二人齐齐摇头。 “他娘的,陆家人居然没有隐私,确切地说,是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龌龊,这合理吗?” 二人又齐齐摇头。 “不合理。” 大家族族人众多,只要有人就有江湖,就有纷争,哪怕没有摆在明面上,也一定是有的。 这世上根本不存在没有阴私的大家族,何况还是这种存在了几百年的大世家。 这就很诡异了。 太子沉吟道:“若真是这样,我们岂不是没有突破口了?” 姜缈叹息一声,遗憾道:“本来想以普通人的身份接近他们,没想到换来的却是无处下嘴……” 池戈点头,“也是,苍蝇叮不到无缝的蛋。” 太子急忙捂住池戈的嘴,这孩子怎么老记不住打呢? 姜缈没修理小柿子,在心中默默记了笔账,回头再收拾他。 走到还在酣睡的墨容玥身边,将人踢醒。 “走了,干活儿了。” 墨容玥猛地翻身坐起,眼神从茫然到清醒,目光落到姜缈面上。 忽地惊道:“姜缈,我刚才梦见你了……” 姜缈二话不说,反手往她嘴上贴了张禁言符。 谁他妈的再梦见她,她灭了谁! 又将火红兽拿出来,施法后,兽兽又活了。 墨容玥看得双眼发直,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急得不行。 姜缈迟疑了一下,撕了她嘴上符,“别提你的梦。” 墨容玥忙不迭点头,望着火红兽两眼发光,“姜缈,这东西卖吗?” 姜缈面上露出纠结之色。 纠结开价多少才能利益最大化? 墨容玥直接道:“我出十万两,卖我一只好不好?” 姜缈仰天长叹,“我能抵抗一切,除了诱惑。成交!” “啊啊啊,这头兽兽归我了!”墨容玥兴奋地朝其中一只扑了过去。 池戈转头看向太子,小声道: “我觉得她脑子比从前更不好使了,十万两买几张黄纸?” 太子淡淡瞥了他一眼,“别问我,有钱人的世界我能懂?” 姜缈将几人扔上火红兽的背脊,指着陆家的方向大喊一声。 “出发,让我们撕了陆家的遮羞布,送给灾区人民做帐篷!” 第188章 陆家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陆家大宅坐落在郢都府北侧,占地近四百亩,约莫等于25万多平方米。 比京城的皇宫还大了三分之一。 当地流传着一句话,家是一个院,院是半座城。 可见陆家的财力与人丁的兴旺程度。 早在城外,姜缈便收了火红兽。 当她将火红兽的原型,几张黄纸交给墨容玥的时候。 郡主一脸懵逼,“兽兽呢?” 姜缈忽悠道:“需要的时候才兽兽,不用的时候就是黄纸状态,这样方便携带,还不引人注目。” 墨容玥奇道:“不能引人注目我要它干嘛?” 姜缈:“……那我换个说法,装逼呢并不需要每时每刻都装,要出其不意地拿出来打人脸才爽,是不是这个理?” 墨容玥想了想,点头兴奋道: “你说得对,我得在陆家小公子面前装一波!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以前他得了匹波斯马在我面前可嘚瑟了,本郡主一直咽不下这口气,这次换本郡主嘚瑟了!” 姜缈摸出张符纸,连着笔递给墨容玥,“写个欠条吧。” 墨容玥一点都不含糊,立刻写了张欠条,字迹清晰可见,还主动按了个手印。 对姜缈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道:“你还有什么能打脸的东西,我买。” 姜缈抿了下唇角,“莫慌,处理完这件事我们去颍州旅游一趟,路上慢慢说。” 墨容玥笑嘻嘻地点头,“也对,全部拿出来就没有惊喜了,我喜欢细水长流。” 太子:“……” 蠢丫头,姜缈是担心你的钱不够她骗,得去陈家看看他们给不给你兜底。 轻轻拍了下姜缈的肩头,问道:“我们就这样去陆家?” 姜缈理所当然地点头,“咋滴,你还要算个良辰吉日才去吗?年轻人不要相信那些封建迷信!” 墨容玥点头附和道:“就是,我们亲自上门造访,是给陆家脸了,是天降喜事,还算什么日子?” 池戈兴奋道:“我们这次算是微服私访吧,想起来就带劲儿。” 四人不紧不慢地走到陆家大宅正门前。 门房老远就看见他们,见他们气质不凡,但其中三人锦衣华服,一个穿得比他身上的衣裳还寒碜,很是疑惑。 谁家公子小姐出门只带一个小厮啊? 看起来倒像是哪家破落户穷得只剩下一身华服,连下人都养不起的样子。 如此想着,眼神便有些轻慢了。 但陆家规矩森严,不论是谁造访都容不得他怠慢。 门房确定几人是冲陆家来的,不慌不忙地走了出来。 姜缈四人在他面前站定,墨容玥当先开了口。 小姑娘微微扬起下巴,神情傲慢,颐指气使道: “叫你们家主出来迎接本郡主!” 门房:??? 池戈想了想,补充道:“还有本世子。” 门房:????? 太子犹豫了一下,“还有本宫!” 姜缈不甘示弱,挺起胸脯铿锵有力道:“还有本大仙!” 门房“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抹着眼泪花子说道:“每年来咱们陆家打秋风的不少,想来骗咱们陆家的也不在少数,那坟头草都老高了。” 姜缈摸出当初太子求她救命时的玉佩,递给门房。 和和气气道:“本大仙人美心善,也不为难你,拿着这个给你们府上管事的人看。” 门房狐疑地接过玉佩,翻来覆去看了看。 只见温润的羊脂玉上,雕琢着活灵活现的四爪龙,正对着他龇牙咧嘴。 微微抬眼朝姜缈看去。 你自称本大仙,这玉佩难道不该那个自称本宫的人拿出来吗? 到底是年轻了,骗人之前也不先商量好行动计划。 同时也是心惊不已,如今的骗子都这么能下血本了吗? 这玉佩要是没有那条龙,高低能当个几千两。 说明什么,说明这几个小骗子所图不小啊。 好胆! 心头顿时一阵狂跳。 老天有眼啊,他陆小三守了一辈子门,竟然守到天上掉馅饼了! 立功了,发财了,再也不用守门了! 忙朝身后大喊了一声,“来人,将几位贵客看住!” 这是他们陆家的暗语。 贵客正常情况就是贵客的意思,加上看住二字就说明是非正常情况了。 几个家丁闻声走了出来,不声不响将姜缈几人围在中间。 这几人身材精瘦,目光深邃有神,薄薄衣衫下的手臂肌肉结实有力,一看就是练家子。 姜缈冲几人咧嘴一笑,指着门口守门石首边的阶梯道: “我累了,坐那儿歇会儿。” 家丁对视一眼,点头允了。 一个弱鸡而已,谅他也翻不起浪花。 姜缈一坐下,池戈便跟着去了。 太子和墨容玥到底还记着出门在外,要维护皇家颜面,只得眼巴巴地看着姜缈和池戈原地休息。 看着他们啃桃儿。 门房拿着太子玉佩进了大院。 玉佩一层层禀报上交后,到了陆家家主手中。 容颜清隽的中年人手指在玉佩上搓了搓,“极品。” 抬眼看向门房,“把你看到的清清楚楚说一遍。” 门房记忆力不错,把姜缈几人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末了,陆家家主一脸古怪。 “这世上真有这么又有钱又蠢的骗子?” 身旁大管事微微躬身,笑道: “您这会儿正巧闲着,不如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竟敢一次性冒充太子殿下、郡主殿下和世子殿下。” 陆家家主抚须站起身来,笑道:“我只想看看活的仙人是什么样子的。” 大管事忍俊不禁,“他们怕是想不到,您见过郡主,还不止一次。” 提起郡主,陆家家主抬手捏了捏眉心。 随口道:“可千万别是陈家惯的那位郡主,想起她我这脑仁就痛。” 大管事忙道:“瞧您说的,这几个分明是骗子,那位郡主不是才回京了吗,这才多少日子?除非她会飞,才能赶来咱家。” 主仆二人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陆家家主的笑容渐渐收起,摇头道: “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了?行骗骗到咱家也就罢了,竟敢冒充太子、世子、郡主,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儿啊。” 大管事一脸无所谓,“是他们自己找死,怪不到您头上。” 忽然,他面色一凛,小声道:“老爷,刚才门房说其中有三人看起来都不到十六岁……” 陆家家主淡淡看了他一眼,“这才想到?” 随即嘴角弯了弯,深深吸口气,抬头望向天井上那片蓝天。 神色渐渐动容。 叹道:“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知道我们陆家这个坎难过,给我们送人来了。” 大管事声音略微有些遗憾,“可惜只有三个小的,制作那东西还是九个最好……” 陆家家主忽地脸色一变,目光严厉地看着他,“噤声!” 大管事急忙闭嘴,打了下嘴道:“老爷息怒,小的也是急了。” 陆家大门口,正在跟池戈猜拳赌铜板的姜缈猛地抬头。 好看的眼眸微微眯了眯。 旋即嘿嘿一笑。 她就说嘛,这世上哪有没有龌龊的大家族? 这不,狐狸的尾巴跟喜欢一个人一样,到底是藏不住的。 当然,二者还是有点不同的。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喜欢两个人的话,那就得藏好了。 第189章 我是墙头草,哪边风大哪边倒 陆家宅子大,从门房层层通报上去到陆家家主出来,一来一回便耗费了好长时间。 墨容玥等得极为不耐,尊贵的郡主哪里受过这等闲气? 越等越烦,越想越气。 盯着陆家家丁怒道:“一群没长眼的狗奴才,竟敢让本郡主在这儿傻等,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尊贵的太子其实也等得颇为不耐,只是他脾气好一直隐忍着。 但此刻也没阻止墨容玥发飙。 几个家丁被骂后,脸色不好。 看着墨容玥冷笑道:“敢来我们陆家撒野的,都是竖着来横着走,别以为你年纪小老子就不敢揍你!” 闻言,墨容玥立刻大叫,“姜缈,他们要当我老子,你管不管?” 姜缈抬头望过来,奇道:“这事儿难道不该你老子管吗?莫非你想认我当爹?” 家丁们怔愣了一瞬,随即哄笑起来。 墨容玥顿觉颜面扫地,跺着脚鼓着腮帮子朝姜缈冲过去,“你到底是哪头的?” 姜缈想了一下,诚恳地回答道:“很难讲,我是墙头草,哪边风大哪边倒。” “啊啊啊,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墨容玥气得通红。 姜缈撇嘴嘟囔道:“气死你做什么?继承你的愚蠢吗?” 墨容玥大怒,“有本事你说大声点!” 陆家家主出来的时候,便看到这样一幕。 与大管事对视一眼,小骗子经验不足,才开始行动就内讧了? 还是……这是一种新型骗局? 陆家家主生性谨慎,并未因为对方年纪小就轻视他们,反而打起十二分警惕来认真应对。 家丁们见到自家主人,立刻躬身喊道:“见过老爷。” 姜缈几人转头看了过来。 陆家家主的目光落在墨容玥面上。 刹那间,之前以为一桩大事能得以解决的愉悦烟消云散。 这不是骗子,不是老天爷送来给他们利用的人! 嘴角浮起一抹苦笑,一颗心轰然下沉。 原来,老天并未眷顾他们陆家…… 没错,他一眼就认出墨容玥来。 毕竟一年半以前才在颍川见过这位小郡主。 陆家家主按下心中的失望,随即目光扫过姜缈、池戈。 不认识,心中稍松。 一个郡主就够够的了! 当看到太子之时,顿时脸色大变。 他虽未亲眼见过太子,但毕竟是受大丰王朝管辖,对重要人物必须要有所了解。 太子的画像是每年都会从京中送来一份。 结合门房说的话,以及墨容玥本尊就在眼前,哪里还会怀疑太子的真假。 家丁见自家主人脸色大变,以为是气他们对骗子太客气了。 家丁将太子推了一把,“滚那边去!” 想把他赶到姜缈三人跟前,好来个一网打尽。 陆家家主顿时惊得脑门冒汗。 疾声斥道:“住手!” 快步走到太子面前,撩开衣袍便跪了下去。 “不知太子殿下大驾光临,陆廷灿有失远迎,望殿下海涵!” 大管事怔愣一秒,立刻跟着跪了下去,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脑子里都是问号。 这些天潢贵胄是疯了吗? 不声不响就来到郢都,吃饱了撑的来吓人玩? 太子微微颔首,陆家家主又忙对着墨容玥喊道:“陆廷灿见过容玥殿下!” 墨容玥俏脸一寒,冷笑道:“陆家好大的威风,连区区奴才都敢对本郡主喊打喊杀!”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姑娘,在权势富贵堆里养出来的,倒是养出一身唬人的气势。 家丁们本还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这会儿终于明白他们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双腿一软,“噗通噗通”跪了一片。 陆家家主知道这位小郡主的性子,都不敢帮自家家丁说话,陪着小心道: “郡主息怒,鄙人定会严惩这帮不长眼的奴才。” 墨容玥嘴角翘起,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好啊,本郡主最喜欢看着奴才被打死了,一会儿记得叫我去观赏。” 家丁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砰砰砰”地磕头讨饶。 太子瞪了墨容玥一眼,“行了,他们又不认识我们,不知者无罪!” 墨容玥撅着嘴不满,敢怒不敢撒泼,她又不傻,这儿可没一个人会惯着她。 就在几人说话的当口,姜缈一直在观察陆家家主的面相和气色。 眼中都是疑惑之色。 这人还真如纸人查到的一般,没有任何污点,没做过任何亏心事。 但此刻眉心却萦绕着一团浓郁的黑气,看起来要倒的大霉比宣远侯府还大。 奇哉怪也! 姜缈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回头望向陆府上空。 郎朗青天,云淡风轻,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妥。 但姜缈直觉这只是表象,陆家一定会跟着家主一起倒大霉的! 可矛盾的是,若这陆家家主不是坏人,那他们之前说那些要用未成人做什么东西的话,是怎么回事? 莫非这就是好人一旦坏起来比坏人更彻底? 此刻,太子已经让陆家众人都平身起来,不咸不淡地找话寒暄。 陆家家主躬身道:“请二位殿下与你们的朋友一起,进寒舍喝杯粗茶。” 姜缈闻言,偏着脑袋看过来,皱着眉头道:“有钱人都这么抠门吗?都不给喝点好茶?” 陆家家主:“……” 这年头都不能说点客气话了吗? 看着姜缈与池戈,扯出抹笑容温和问道:“不知这二位小友如何称呼?” 姜缈:“本大仙。” 池戈:“本世子。” 陆家家主给整不会了。 谁家好人这样自我介绍啊? 太子觉得此行有求于人,还是不要把场面弄得太难看的好,站出来给陆廷灿打圆场。 轻咳一声道:“世子是本宫姑母的独子池戈,那位是姜缈。” 陆家家主感激地对太子点了点头,对池戈和姜缈抱拳道: “见过世子爷,姜缈小少……” 话未说完,他一脸震惊失声喊道:“姜缈?你是姜缈?” 一双眼定定地落在姜缈面上,满是不可思议。 姜缈摸了摸脸,感慨道:“果然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我就不一样了,我的光都发到郢都来了,应该是小太阳吧。” 众人:“……” 陆家家主心中一阵狂跳。 这说话的语气,果然很姜缈! 最近京中传回来不少关于姜缈的事情,最初他只认为是京中百姓以讹传讹,把姜缈神话了。 后来一桩接一桩的事情,让他有些确定姜缈的不凡了。 具体怎么不凡还说不好,但一定比国师高出好些个档次。 他的手情不自禁捏成拳头,手心发汗,激动得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忍不住想到,如果请姜缈出手,是不是就能让陆家渡过此次生死大劫? 第190章 老鼠一发威,你们都是病猫! 众人随陆家家主进了陆府。 偌大的宅子,穿过重重院门走了约莫一刻钟,才到达接待重要客人的厅堂。 会客厅堂坐落在古韵悠长的府邸深处。 步入其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方由上等楠木精心打造的屏风。 其上以淡墨勾勒山水云雾,留白恰到好处,透出若隐若现的雅致与深远意境。 厅内中央,摆放着一张宽大的紫檀木圆桌,桌面光滑如镜。 桌上,一套精美的青花瓷茶具错落有致,釉色温润如玉,图案繁复而不失雅致。 几把同样材质的雕花太师椅围桌而设,椅背上镶嵌着细腻的金银丝线绣品,祥云瑞鹤,寓意吉祥如意。 天花板上,未施彩绘,仅以精致的木雕梁架支撑。 其上雕刻着喜鹊闹梅、花开富贵等吉祥图案,刀工之精细,令人叹为观止。 光线透过半开的窗棂,洒在斑驳的地砖上。 那是特殊工艺烧制而成的金砖,虽历经岁月,依旧泛着淡淡的金光,与室内陈设交相辉映,更显富丽堂皇而不失温馨雅致。 角落里,摆放着几盆名贵的兰花与盆景。 或含苞待放,或枝叶繁茂,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为这静谧的空间增添了几分生机与雅致。 偶尔,一阵微风吹过,带动窗边的轻纱帘幔轻轻摇曳,仿佛是时间在这里放慢了脚步,让人忘却尘世的烦恼,只想沉浸在这份难得的宁静与美好之中。 仅仅一间会客厅堂,便不张扬地透露着低调的奢华与主人深厚的文化底蕴。 姜缈一时感慨不已,背着手摇头晃脑道:“此时此刻,我终于能想象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是啥样了。” 池戈顺口接道:“啥样的?” 姜缈手指朝下一指,“就是这样的。” 几人不明所以,一脸懵逼。 陆家盛况不衰,怎么也跟瘦死的骆驼挂不上边吧? 唯独陆家家主听得心潮澎湃,激动得脸色潮红。 搓着手强掩兴奋道:“姜缈小姐,您真是慧眼如炬!” 姜缈缓缓转身看向他,慢条斯理道:“我蒙的。” 陆廷灿:“……” 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心中暗自琢磨道,高人果然都是古怪的,好像都不喜欢把话说透,更不喜欢被人看穿的感觉。 那该如何向她开口请她帮忙呢? 用钱砸肯定是不行的,真正的高人都视钱财为粪土,反而被高人认为是种冒犯。 但随即想到,既然人都来了,也不急于一时,先把人招待好再说。 客气地寒暄几句后,看向太子试探道: “殿下是第一次来郢都吧?若无要事,鄙人安排你们在近处景色怡人之地游玩一番如何?” 闻言,太子、墨容玥、池戈都下意识朝姜缈看去。 陆家家主何许人也,就从这微末的小动作便看出,对方几人皆以姜缈为首。 心中掀起一阵轩然大波,震撼不已! 更加确信姜缈一定是有非常人能企及的过人之处。 他可以怀疑天潢贵胄的智商,但绝不怀疑他们的自大和狂妄。 连那狗都嫌的小郡主也要看姜缈的眼色行事,可见姜缈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一时间忧喜交加。 喜的是自家的劫数或许有救了,忧的是不知姜缈愿不愿意出手。 毕竟,这件事太难了…… 难到熬死了好几十个道行不浅的高人。 姜缈笑眯眯道:“好啊,再安排你们这最好看的男模,不是,帅哥。几个不嫌少,几十个不嫌多,我都可以。” 陆廷灿:“……” 原来京中所传,姜缈的名声一会儿是流氓,一会儿是变态,是这个流氓的意思。 亏他还以为是通俗意义上,没房没地者称“流”,无业者称“氓”,这个意思呢。 谁能想到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竟然有这样成熟的爱好啊? 搞得他都不知如何回答了,只得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鄙人尽力。” 脑中倒是有了几个人选,自家子侄中有不少芝兰玉树的少年,还未婚配。 姜缈朝一旁候着的小丫鬟招手,“帮我剥一下瓜子。” 小丫鬟急忙走过去,乖巧地拾起瓜子剥了起来。 陆廷灿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等她继续发话。 好一会儿,姜缈终于开口了。 望着他慢悠悠地说道:“旅游的事一会儿再说,明人不说暗话,此次来陆家,是找你们要粮食的。” 闻言,陆廷灿心中一紧。 太子亲自出马,外加郡主世子,再加一个据说当今圣上都得惯着的姜缈,提出要粮这件事,恐怕要的数量不小! 沉吟道:“敢问姜缈小姐,您需要多少粮?又所为何事?” 姜缈转头问太子,“河东两省有多少人口?” 太子立刻答道:“约莫三百万人口。” 姜缈点头,看向陆廷灿,“我需要能让河东两省的人维持至少二十日生计的粮食!” 陆廷灿瞳孔大震,这是要搬空陆家粮仓的节奏啊! 陆家的劫数,莫不是就从这里开始了? 霎时间,他心中升起无数个念头。 总结起来也只有两个。 一是拒绝,保存陆家实力。 二是同意,示好于姜缈和朝廷。 但这样一来,陆家便会筋骨大伤,一旦有所风吹草动,便有大厦倾倒的危险。 姜缈看着他沉着脸不说话,也没做那考验人性的事。 白嫖虽然爽,但也要分情况。 她开口就要人家的命脉,人家能让她白嫖? 虽然恃强凌弱也很爽,但要遭雷劈啊…… 直接道:“我知道你有大麻烦,你帮我这一次,我出手帮你解决麻烦,如何?” 闻言,陆廷灿猛地抬眼朝她看过去, 眼底的情绪复杂至极,一出声竟忍不住唇角微微颤抖。 “您看出什么来了?” 姜缈抬起右手,拇指掐在食指尖尖上,老实回道:“就看出一丢丢,说明你的事麻烦大了。” 陆廷灿手心汗水涔涔,追问道:“那您有几分把握?” 姜缈摊手道:“我还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我说十分你敢信几分?” 陆廷灿一愣,随即苦笑着道:“倒也是。” 姜缈正色道:“实不相瞒,本大仙算到河东两省即将遭遇百年罕见的大灾,百姓即将流离失所食不果腹,特来把这等天大的功德送到你手中,你若是拒绝,那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 虽然这事不是她算到的,但出门在外,面子是自己给的。 偶尔吹吹牛逼罢了,反正她经常偶尔。 陆廷灿心中的纠结在听到那句天大的功德时,便倏然消失。 心中已经做了决定。 沉声道:“此事事关重大,鄙人虽是家主,陆家却也不是一言堂,还需与几位叔伯商议才能决定。” 姜缈皱眉道:“这么麻烦吗?” 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说道:“来不及等你们扯皮了,你先点个头,你那些叔伯我帮你搞定!” 陆廷灿苦笑道:“只怕您出面也搞不定他们。” 姜缈瞅了他一眼,“瞧不起人不是?” 忽地起身,闪电般凑到陆廷灿身后,按着他的后脑勺点了一下。 “好了,你同意了,我这就开始运粮,就不算不问自取是为盗了!” 陆廷灿倒是不在意被动点头这件事,他本就已经做了决定。 诧异的是姜缈如何运粮,莫非她已经组织好了车队? 倒是想起一事,忙道:“此去河东两千余里,运粮过去至少需得一个月时间,如何来得及赈灾?” 姜缈邪魅一笑,“老鼠一发威,你们都是病猫!” “是时候展示本大仙真正的实力了!” 第191章 本派规矩:严禁给师父画饼 池戈眼睛一亮,“我听说世上有五鬼运财之术,莫非你打算招鬼来运粮?” 听到这话,陆廷灿惊讶得瞳孔紧紧一缩。 关于鬼这种东西,他只听过没见过,认识的人中没有任何人见过鬼。 以至于他并不相信有鬼的存在。 可现在他听到了什么? 姜缈招鬼运粮? 若是别人这样说,他根本不会相信,可眼前的人是姜缈啊! 就算没亲眼见到姜缈那些神迹,但太子殿下亲自陪姜缈来要粮,就绝不是由着她来胡闹的。 说明她一定是有这样的本事! 激动地问道:“姜缈小姐,鬼还能这样用吗?” 姜缈淡淡瞥了他一眼,“你听他吹,若真有五鬼运财术,我特么早发达了。” 池戈皱着眉头不满道:“姜小缈,你明明就能使唤鬼,我觉得用鬼运粮很好啊。” 姜缈摸出剪子和一大沓黄纸来,“小伙子,要相信科学。” 小手灵动地飞快剪出一大叠纸人和重卡图形。 一边说道:“科学告诉我们,能量无处不在,只要合理运用这些能量,便能搬空粮仓。” “我给你们举个例子,比如现在……” 说完,将手中的图形往地上一撒。 霎时间,地上便站满了密密麻麻的纸人和大卡车,活灵活现。 陆廷灿:这跟传说中的撒豆成兵有异曲同工之处! 实锤了,姜缈绝对不是人! 不是,不是普通人! 心中顿时火热起来,隐隐觉得自己这一步走对了! 他陆家有救了! 几人不识卡车是何物,好奇道:“这看起来像是某种马车,可怎么没有马?” 说话间,便看见纸人三三两两打开车头的小门,跳了上去。 墨容玥吓得紧紧抱住太子胳膊,“这……这些是什么鬼?居然活了!!!” 陆廷灿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到底是大世家家主,还保持着一丝理智。 不确定地问道:“姜缈小姐,这些小、小东西能运粮吗?我不是质疑您,可这加起来能装一升粮吗?” 姜缈没有回答他,朝太子问道: “运去河东哪里?给个地址。” 太子思考了一瞬,沉吟道:“不如分开送达,分成十队去各个重要城市吧。” 姜缈递给他纸笔,“写下来。” 太子挥毫,飞快写下十个城市的地名,交给姜缈。 姜缈拿着这张纸晃了一下,便燃烧起来。 眨眼便什么都没了,连灰烬都没留下。 到了此时,陆廷灿和墨容玥已经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一旁还在剥瓜子的小丫鬟,张着嘴,一动不动地盯着姜缈空空如也的手,像座雕像。 姜缈对着排列整齐的大卡车吹了口气,挥手道:“去吧。” 霎时,纸车的轮子动了,缓缓朝窗户驶去。 随即轻飘飘地飞了起来,穿过窗户往空中飘去,活像一列长长的风筝。 也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不是因为飘远了看不见,而是它们真的消失了…… “……” 饶是也算是跟着姜缈见过世面的池戈和太子也看得呆愣了一瞬。 太子到底是见过纸人的,很快反应过来。 也皱眉道:“姜缈,你确定这些、这些小东西能运那么多粮?” 姜缈指了指窗外,“你们还能看见它们吗?” 众人摇头。 姜缈伸了根指头在池戈的茶杯中画了几个圈,抬头示意几人。 “把这水涂在眼睛上,再看。” 陆廷灿第一个冲上去蘸水抹眼睛,都忘记尊卑该让尊贵的殿下们先上了。 抹完眼睛急忙冲到窗户前,抬眸向远处看去。 只见刚才那半个巴掌大的车辆,已经变成半间屋子的大小,飞快往他陆家粮仓的方向飞去。 小丫鬟趁贵人们都去看窗户之时,飞快蘸水抹了下眼睛,也凑到他们身后踮着脚尖往天上看。 圆溜溜的眼睛越睁越大,喃喃道:“这得装多少粮食啊……” 完了,陆家要破产了…… 直到看不见车队,陆廷灿猛地转身,急道: “姜缈小姐,它们如何能从粮仓运粮?需要我出面吗?” 姜缈淡定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就像五鬼运财一样,神不知人不觉,你就不必操心了。” 众人:“……” 说好的没有五鬼运财术呢? 陆廷灿再次表现出一个大家族掌舵人的头脑。 问道:“粮食到了河东,可有人接应?” 姜缈回道:“没有人接应。” 众人:“……”这么不靠谱的话,你是怎么说得如此理所当然的? 便听姜缈说了下一句,“城隍也不算人吧。” 陆廷灿大惊,“什么?城隍爷接应?” 姜缈“啊”了一声,“他们不就是该干这些事儿的吗?” 此刻的沉默震耳欲聋。 池戈与太子的震撼比其他人更甚。 他们自以为已经够了解姜缈了,如今才知,姜缈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的能力只是沧海一粟。 小柿子在心中咆哮,拜师,一定要拜师! 如此想着,小柿子便行动了。 丝滑无比地跪在姜缈身前,顺手捞起自己的茶杯,双手敬给姜缈。 铿锵喊道:“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茶杯塞到姜缈手中。 快速磕了三个头,起身得意地大笑:“哈哈哈,小爷成了!” 姜缈:“……” 太子:“……” 羡慕地看着池戈,什么时候他才有池戈这样厚的脸皮啊? 墨容玥看一眼池戈,又看一眼姜缈。 见她一脸无语却没说什么拒绝的话,忽地灵机一动,扑到姜缈面前“砰砰砰”磕了三个头。 大声喊道:“师父在上,徒儿已拜!” 说完,还冲池戈得意地挑了挑眉。 姜缈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茶杯,嫌弃地放回桌上。 轻咳一声,看着池戈和墨容玥正色道: “既入我门,师父便传你们一些赚钱的方法……” “不要,我不要钱!” “不要,我有钱!” 两个新鲜的徒弟异口同声拒绝师父。 姜缈:“……” 特喵的,有钱了不起? 气得从齿缝中迸出两个字:“孽徒!” 孽徒梗着脖子,被骂了也绝不改变不学赚钱方法的决心。 姜缈顺了顺胸口,“不赚钱也行,那为师先讲讲本派的规矩吧。” 孽徒急忙端正态度,正襟危跪,洗耳恭听。 姜缈缓缓道:“本派第一个规矩,就是富养师父,尔等能做到吗?” 墨容玥毫不犹豫地点头,“师父放心,徒儿有钱,有很多钱!” 池戈犹豫了一下,神色肃穆道:“师父放心,徒儿的遗产都是您的。” 姜缈冷笑一声,“本派并列第一规矩,严禁给师父画饼,否则逐出师门!” 说着,用了个巧劲儿把池戈踹出老远,“你被逐出师门了!” 第192章 陆家那天大的秘密 小柿子大为受伤,气得俊脸通红。 重重捶地怒道:“姜小缈,你不讲武德!” 姜缈笑眯眯地看着他,“对嘛,我就喜欢听你叫我姜小缈,不喜欢你叫我师父。” 池戈气鼓鼓地指着墨容玥,“那你凭什么不将她逐出师门?” 姜缈冲他挤了挤眼,安慰道: “莫慌莫慌,等她没钱富养为师之时,便是她步你后尘之时。” 墨容玥:??? 抬眼看着姜缈小声道:“要不……你现在就把我逐出师门吧?” 姜缈:“晚了!” 墨容玥眼珠子一转,狡黠地笑了,“我就不养你,看你什么时候开除我!” 姜缈:“……好你个孝里藏刀!” 墨容玥得意极了。 早知道这样就能姜缈吃瘪,她一早就拜师了! 陆廷灿看着这一幕,眼角直抽。 师父不正经,门派规矩更不正经,也只能收到这种不正经徒弟了。 姜缈慈蔼地摸了摸墨容玥的头顶,“乖徒儿,师父向你保证,你会养师父的!现在麻溜的,边儿上去。” 说完,将墨容玥踹到一边。 看着陆廷灿道:“该本大仙兑现承诺了,说吧,你遇到什么难处了?” 陆廷灿心中大喜,忙挥手让小丫鬟出去。 又看了看在场的几人,一脸欲言又止。 池戈和墨容玥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端端正正坐到姜缈左右,目光灼灼地望向陆廷灿。 太子若无其事走过来,在姜缈对面坐下。 陆廷灿:“……” 他娘的,你们这些贵人能不能不要这么八卦啊? 探听人家的秘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姜缈拿起小丫鬟剥好的瓜子扔进嘴里。 对陆廷灿抬了抬下颌,“不用赶他们出去,省得我回头还要转述一遍,怪累的。” 陆廷灿: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大仙,不如叫大嘴巴好了? 墨容玥狗腿地抱着姜缈胳膊,谄媚道:“师父您真好。” 姜缈赞赏地瞥了她一眼,“师父的好你会慢慢体会到的,希望你能一直保持初心。” 陆廷灿认命了。 长长叹息一声,也坐了下来。 举着茶杯半晌开不了口,主要是不知从哪儿说起。 姜缈仿佛能看穿他的想法,沉吟道:“不如就从你需要小孩儿的命说起。” 陆廷灿握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颤,茶水洒出来打湿了他的衣襟。 望着姜缈不可置信道:“您怎么知道的?” 姜缈摆了摆手,“没点本事怎么忽悠人?” 闻言,陆廷灿失笑,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些。 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您不要误会,我是需要小孩儿的性命,但我不会做那枉害人命之事。” “我们陆家人都不会这么做,哪怕……哪怕家破人亡!” 太子几人对视一眼,心中惊讶不已。 这怎么跟他们所了解的陆家有点不一样? 陆家人表面看起来温和无害,可做起生意来却是一头凶猛的野兽。 虽谈不上不择手段,但也绝非善良软弱之辈。 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宁肯家破人亡、都不害人命的底线。 陆廷灿看出他们的想法,摆手道:“不必惊讶,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们陆家有自己的原则。” 姜缈瞟了太子几人一眼,对陆廷灿说道: “不用理他们,就当他们是鬼,你继续说你说的。” 三个鬼立刻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决定一会儿无论听到什么,都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天大地大,吃瓜最大! 姜缈说过,吃瓜不表态,多嘴不吃瓜。 陆廷灿微微点头,目光缓缓抬起,仿佛望向那虚无之中。 眼中浮起一抹回忆之色,轻声道:“我们陆家发迹在六百八十三年的中秋那日……” “而谁也不会想到,陆家先祖是因一个神秘的盒子而发家的,这也是我们陆家最大的秘密!” “当年,先祖在田里发现一个全身都是伤的人,先祖心善,见那人还有一口气,便叫来村子里的人一起把人抬了回去……先祖后来称他穆先生。” 陆家先祖拿出家中仅有的积蓄,请来大夫为穆先生治伤,又悉心照料了两个月。 穆先生痊愈后,从包袱中取出一个雕刻着古怪图案的木盒子来。 对陆家先祖说道:“我身无长物,唯一拿得出手答谢于你的便是这个东西。” 随即,他告诉陆家先祖,这盒子里装着九个小儿身体不同部位的骨头,只需悉心供养这个盒子,供养之人便会行滔天大运。 而这种运势能持续七百年。 那盒子在穆先生手中已经放了十七年,所以还能护佑主人六百八十三年。 时间一到,若是不能有新的小儿骨头续上,主人便会家破人亡。 陆家先祖根本不信,开玩笑道:“先生莫要说笑了,这东西要真有用,你也不会差点死在我家田里。” 穆先生沉默了许久,才道:“我只是没有这个福分,你不一样,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你陆家的福分到了。” 陆家先祖也只是笑笑,没信也没反驳。 次日天亮后,突然发现穆先生不辞而别,只留下一封信,交代他一定要悉心供养那盒子。 陆家先祖抱着试试的心态,便按对方传授的方法将那盒子供养起来。 奇迹果然发生了,陆家只用了十年便富甲一方,随后越来越兴旺…… 时光荏苒,到今年,刚好是第六百八十三年。 陆家家主早在十年前就开始寻即将要死亡的小儿,希望能有新的小儿骨头来延续陆家的兴盛。 可这小儿骨头也是有要求的,必须是在同一时刻死亡的小儿。 哪怕只相差几息断气都不行,若不能同时杀害九个小孩儿,哪里能有这样的巧合? 但他谨记先祖训诫,绝不可为了更换新的小儿骨头便害人,哪怕家破人亡! 所以,整整十年都没能成功。 今日听到有骗子冒充太子、郡主、世子,陆家家主便动心了,决定冒险一试。 冒充皇族绝对是死罪,那么就能得到同时被处死三个小儿骨头,就算没能凑齐九个,或许也能拖些年头…… 家族衰败也比一夕之间就家破人亡强太多了。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三个小儿骨头:“……” 吃瓜三人组心中疑问太多了,可不能说话还不能有表情,憋得难受极了。 好在话事缈是他们的嘴替。 疑惑道:“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漏洞太多,有侮辱本大仙智商的嫌疑。” “首先,我就不信一个骨灰盒能有这样大的能力!” 说着,目光晶亮地望着陆廷灿道:“其次……除非你给本大仙看!” 这事儿太不玄学了,难怪她的纸人探查不到这个隐私。 她决定研究研究!必须做出改良! 第193章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陆廷灿见姜缈不信,有些急了。 “姜缈小姐,我说的句句属实,希望您能帮我们陆家渡过这个难关,绝不敢有一丝欺瞒。” 姜缈对他焦急的态度很是满意。 手指轻轻叩着桌面,高深莫测道:“本大仙需要看看那盒子,才知如何应对。” 陆廷灿面色犹豫。 不是他不想给姜缈看,只是那盒子供奉在祠堂,陆家祖训说了不得将之拿出祠堂。 但姜缈不是陆家的人,又不能进祠堂…… “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打扰了,告辞!” 姜缈故意用激将法将军。 果然,陆廷灿一听就急了。 忙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歉意道:“您别误会,我并非不想给您看。” 姜缈想了想,说道:“我尊重你家的祠堂,你也不用把那盒子拿出来。” 陆廷灿有点懵,“那、那您怎么看?” 姜缈拍了拍包包,把莺歌放了出来。 “让我家鬼去偷出来,这样你就不算破坏祖宗规矩了,我是不是很善解人意?” 吃瓜三人组:“……” 陆廷灿看不见莺歌,也不知姜缈是胡说八道还是真的有养鬼,但也不好质疑。 抹了把虚汗,赔笑道:“还是您想得周到。” 莺歌还在生自己大人单方面开除她相亲对象的气,小脸板得死死的。 也不说话,看起来还有点高冷女神的范儿。 姜缈一看,乐了。 笑眯眯地说道:“胆儿肥了啊,敢给我甩脸子了,给点阳光你就腐烂?” 莺歌脸色秒变,顿时堆满了笑容,狗腿地回道: “大人您误会了,奴家只是在练习演技,打算改变路线。” 姜缈也不揭穿她,让她去陆家祠堂偷盒子。 不一会儿,莺歌就抱着那盒子回来了。 飘得飞快,一脸惊恐地把盒子扔给姜缈,顺着桌子就躺了下去。 伸出只手探向姜缈,有气无力道:“大人,奴家被这盒子暗算了,需要一百个金元宝才能好。” 姜缈一眼就看出莺歌魂体有点损伤,顿时心中一凛。 这盒子有问题! 飞快叠了金元宝来化给莺歌,狠狠瞪了她一眼,“三个,不能再多了。” 莺歌满足地接下元宝,一骨碌爬起来,敏捷地钻进包包里养魂去了。 吃瓜三人组中,池戈和太子都知道莺歌的存在,倒也不奇怪。 陆廷灿和墨容玥见姜缈自言自语,仿佛在对着某个存在说话,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墨容玥哆嗦着嘴唇问道:“师父、父,您在跟谁说话?” 姜缈看着她慈祥道:“算是你师姐吧,虽说人鬼殊途,但她会教你如何富养师父的。” “鬼、鬼、鬼师姐……”墨容玥吓得牙齿打架,哭着说,“给你一万两把我逐出师门吧,求求了。” 姜缈沉吟了一秒,“十万两吧,否则师父会觉得亏了,然后再去给你收几个鬼师妹、鬼师弟什么的……” 墨容玥双眼一翻,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晕了。 姜缈摸了摸鼻子,这徒弟也太脆弱了,只怕多来几次就要变成鬼徒弟。 算了,一万两就一万两吧,上天有好生之德,当她是个屁放了就成。 许是墨容玥晕习惯了,太子和池戈一点都不担心。 反正一会儿她自个儿会醒来的。 此刻他们只关心那个盒子。 池戈戳了戳姜缈:“你快看看,这究竟是啥玩意儿?” 姜缈这才认真打量盒子。 巴掌大的盒子看不出是什么木料所制,但一看就上了年头,都快包浆了。 盒子上雕刻着古怪的图案,四面都是狰狞恐怖的人像,面容很憔悴,一脸旧社会。 背后还长出两只翅膀。 池戈莫名觉得这图像特别诡异,小声道:“这是魔鬼吧?” 姜缈摇头,果断道:“不,这是天使!”只不过堕落了。 众人:??? “天使是外邦神明的使者,其中一部分背叛神明,就成了堕落天使。” 姜缈几句话就给他们科普了一下堕落天使是什么东西。 陆廷灿满脸疑惑,“外邦的东西怎么能护佑我们?” 姜缈老实回答:“不知道,看看呗。” 说着就把盒子拿过来三下两下,就……打不开。 “嚯,有点东西。”姜缈想也不想,从丸子头上随机抽出在下认输便斩了下去。 盒子顿时裂成两半。 陆廷灿两眼一黑,完了,陆家的吉祥物无了…… 一道黑烟扭扭曲曲地飘了出来,眨眼便化为那盒子外雕刻的形象。 张开嘴,露出了獠牙。 在下认输顿时吓得一动不动,大声喊道:“在下认输!” 姜缈没好气道:“它听不懂中国话。” 黑影:不,我听得懂! 姜缈随手摸出张符朝那黑影拍去。 霎时,堕落天使便僵硬得像根棍子一样,“啪”的一声,直挺挺地落在桌面上。 瞪着一双死鱼眼怒视姜缈。 姜缈歪嘴一笑,“外来的和尚好念经,但外国的鬼神不好使。” 众人看着这一幕,惊呆了。 姜缈也不去管那堕落天使,握着在下认输扒拉盒子底下摆着的九块小骨头。 一边自言自语道:“这几根是手指骨,这两根是尾椎骨,这两个……是耻骨吧?” 说完,把在下认输猛地一扔,抱着胳膊抖了抖。 “妈耶,外国人也太变态了吧,这剑要不成了。” 在下认输:??? 急忙诚恳地劝道:“洗洗还能要,真的。” 姜缈纠结地看着它,好像在考虑这个提议行不行得通。 在下认输灵光一闪,朝窗口飞去,“我自个儿去洗干净,您放心。” 陆廷灿望着在下认输张口结舌。 会飞、会说话的剑? 是昨天吃的菌子毒发,产生幻觉了? 随即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嘶”,痛。 应该不是幻觉。 霎时,心中涌起一阵狂喜。 姜缈绝对是神仙下凡,他陆家有救了!!! 刚要说话,却见到姜缈一脸沉重地看着那些骨头抿唇不语。 话到嘴边立刻打了个转,不安地问道:“姜缈小姐,是不是很棘手?” 姜缈沉默了良久。 就在陆廷灿一顿脑补,觉得陆家顷刻间就要完蛋的时候…… 姜缈终于说话了。 看着他神色认真道:“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陆廷灿:“……” 第194章 陆家老辈发难 陆廷灿看了眼一旁的沙漏,确实到饭点了。 只得按捺下心中的焦急出去吩咐下人准备布膳。 客气地请姜缈几人移步去饭厅。 姜缈把那盒子和堕落天使棍胡乱塞进包包里,脚步走得飞快,饿的。 墨容玥听到开饭,便自个儿醒来,跟在太子屁股后头。 主要是太饿了,影响她发挥。 丰盛的硬菜摆了满满一桌。 姜缈很是满意,觉得有必要安慰陆廷灿一番。 想了想,指着面前的菜说道: “其实你不用着急,人没吃饱就只有这一个烦恼,吃饱了就有无数烦恼,你们只是吃得太饱了。” 陆廷灿:??? 下意识去抹脑门上的汗水。 跟高人打交道太烧脑了,根本不知道她的话到底蕴含着什么样的深意。 鉴于搬空了人家粮仓,姜缈难得多了点耐心。 说道:“那盒子有点东西,但你家先祖被骗了,这东西不能复制。” 闻言,陆廷灿心中一凉,连姜缈也没有办法了吗? 陆家的好运到头了! 原来这几百年好运的代价是家破人亡。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颤抖着手重重抹了把脸,强扯出一抹笑容。 故作轻松道:“我陆家兴盛了几百年,也够了。” 姜缈瞅了他一眼,情绪还怪稳定的,不愧是大世家掌舵人。 安慰道:“人活着总是要死的。” 陆廷灿咧嘴,露出一个惨笑。 看这架势,再不把话说透得话,这人的精神怕是要崩溃。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就在一瞬间。 姜缈摆了摆手,说道: “那盒子吸收了你们陆家这几百年来所有负面的东西,比如你们的嗔恨、嫉妒、不甘、痛苦等等,所以你们家一直没什么龌龊。” “一家人团结一心,共同努力,你们陆家才有今天。” 池戈惊道:“那这东西是好的呀!” 姜缈瞪了他一眼,“好好打你的酱油。” 池戈委屈地闭上嘴。 拿筷子狠狠戳红烧肉,这块是姜小缈的肚子,那块是姜小缈的胳膊…… 陆廷灿也是跟池戈同样的想法,但没敢说出来。 安静等着姜缈继续下文。 姜缈没让他久等,说道:“但这只能说明那外国魔鬼所图巨大,你懂得反噬的道理么?” 陆廷灿当然懂,隐隐猜到姜缈这话的意思。 试探着说道:“莫非七百年一到,那盒子吸收的所有坏东西都会反噬到我们身上?” 姜缈赞赏地看着他,表扬道:“孺子可教也。” 陆廷灿:“……” 要不,他也拜个师吧,把高人这话坐实。 姜缈说道:“你们陆家的人口加起来怕是上千了吧?” 陆廷灿点头,“陆家一直没有分家,加起来有近六千人。” 姜缈:“……”真能生啊。 是她格局小了。 “所以,你想想陆家这六千人全部陷入嫉妒中,会发生什么事?” “手足相残、父子相弑,能给那鬼东西提供多少负能量和怨气?” 只是听姜缈这短短一句,陆廷灿就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冒出,直逼后脑勺。 根本不敢想象那将是何等惨况。 在他们的想象中,陆家好运到头后,家破人亡的下场一定是来自外力。 比如被皇帝抄家什么的。 从未想到过,陆家的破灭是来自内部。 陆廷灿的心比寒冬的冰疙瘩还凉,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顿时把心一横,撩起衣袍朝姜缈跪下。 “姜缈小姐,请您出手救救我们陆家吧。” 说着,就要磕头下拜。 蓦地,一道苍老威严的声音带着滔天的怒意传来,“廷灿,你给我站起来!” 众人回头,便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在一群比他年轻不了多少的老头儿的簇拥下,大步走了进来。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隐忍的怒意,目光不善。 冷笑道:“我陆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蠢货,竟对一个黄毛丫头下跪!” 黄毛丫头摸了摸头发,不能啊,昨儿个才照了镜子,满头青丝不要太有光泽。 一定是这白毛儿老头儿嫉妒她。 哼,肤浅! 陆廷灿愣了愣,“三叔公,你们怎么来了?” 三叔公一双老眼狠狠瞪着他,将手中的拐杖重重杵了几下。 怒道:“陆家的粮仓都被人搬空了,我不来,你是不是还要将整个陆家都送出去?” 陆廷灿来不及解释,忙道: “三叔公、各位叔公叔伯,你们先消消气,快见过太子殿下、郡主殿下、世子殿下和姜缈小姐。” 老头子们到底是没敢无视皇权,互相搀扶着朝几人拜了下去。 但说出的话却没那么客气了。 三叔公望着太子,不卑不亢道: “敢问太子殿下,圣上颁布的不许巧取豪夺、不可谋取私人财产的律法是作废了吗?” 太子:“不曾。” 三叔公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咄咄逼人地问道: “那敢问太子殿下,是用了多少银子买我陆家的粮?” 太子:“……你们平身吧。” 思考着若说一文钱没给,会不会把这老头子当场气死? 陆廷灿急忙站出来,把河东灾情严重,需要粮食救助百姓的事情说了。 三叔公闻言一阵冷笑。 讽刺道:“廷灿,你今年五十有三,做家主也做了十好几年了吧,河东离我们郢都两千余里,这粮运到河东还来得及救灾吗?” “怕是已经进了谁的粮仓!” 这话说的,太子一阵无语。 陆廷灿都不知如何解释,他要是敢说有那些纸人纸车运粮的话,只怕立刻就会被这些长辈当场罢免家主之职。 只得换了个说法,沉声道:“各位长辈先别急,听我说。” 一干老头儿站起身来,在饭桌前站了半圈。 垂眸看着桌上的饭菜,垮起张批脸。 他们倒要看看,这种情况下,谁还能吃得下。 然后,就看见除了尊贵的太子殿下没动,其余三个人都朝中间的清蒸银鱼伸出了筷子。 老头子们:“……” 正一口气憋得不上不下,又听到陆廷灿放下一颗重弹。 “我用陆家存粮与姜缈小姐做了交易,我们捐粮赈灾,她帮我们解决陆家的劫数。” 闻言,老头子们全都呆滞了起来。 一股压抑的气氛在偌大的饭厅里弥漫开来,宛若暴风雨前的宁静。 丝毫没有影响姜缈的食欲。 还朝池戈递过去碗,“我想吃你那边的红烧肉,你帮我夹。” 少女的声音听在老头子们的耳朵里分外刺耳。 这简直就是挑衅! 赤裸裸的挑衅! 短暂的沉默后,三叔公终于爆发了。 抬起拐杖指着姜缈,厉声道: “姜缈是吧,老夫知道你,是谁给你勇气竟敢来我们陆家坑蒙拐骗的?” 姜缈咬了一口红烧肉,抽空回道:“可能是梁静茹吧。” 第195章 你快回来,我一个人忽悠不来 老头子们众脸懵逼,三叔公下意识问道:“梁静茹是谁?” 姜缈淡淡瞥了他一眼,“贵圈的事你少打听。” 三叔公被她这不可一世的小模样气得直杵拐杖,砸得地板“砰砰”作响。 陆廷灿急忙上前给老人家顺胸口。 一生要强的老头子一把将他推开,“我还死不了!” 姜缈又道:“别吹牛逼了,你活不了几日了。” 闻言,三叔公气得拿手指头指着她,不住颤抖,脸都气白了。 “你!你!你!”半天不知该如何骂她才能表达自己的愤怒之情。 他这辈子总是学不会骂人,每每事后都觉得自己没发挥好。 其余老头子勃然大怒,指着姜缈斥道:“黄口小儿大胆放肆、胡作妄为,谁教你这样出言无状的?简直没有教养!” 陆廷灿皱着脸,目光祈求地看着姜缈,让她放老人家一马。 姜缈放下筷子,看着他们认真说道:“少年不胡作妄为、大胆放肆,试问老年时哪来的题材话当年。” 三叔公猛地举着拐杖朝陆廷灿打了一下,厉声道: “你眼里要是还有我这个三叔公,就把这黄毛丫头给我赶出去!” 众老头儿齐声道:“赶出去!” 突出一个团结就是力量。 陆廷灿苦着脸对众长辈作揖,“不能赶啊,我们陆家的劫难还要靠姜缈小姐出手相助,你们就别添乱了。” 三叔公气得不行,连声冷笑,“荒谬,我看你是失心疯了,竟然相信一个不知所谓的小丫头。” “你这家主还想不想当了?” 众老头儿狠狠盯着陆廷灿,仿佛他要再敢反驳一句,就要当场剥夺他家主之位。 陆廷灿心中也是有气,又觉得委屈,他这都是为了谁? 气得眼眶微微发红。 这些老人家顽固至极,一时半会儿跟他们讲不通道理。 沉声道:“我可以不当这家主,但祖宗传下的规矩,要罢免家主也需征求所有族人意见,众位长辈若是对廷灿不满,大可以现在就召集族人商议!” 三叔公盯着他又是一阵冷笑,“好,好得很,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可怪不得我这个做叔公的没给你机会!” 随即朝周围同伙低喝一声,“我们走,现在就召集族人换个家主!” 事情闹到这个份上,太子觉得自己有必要说句话。 沉吟道:“诸位不必激动,何不听姜缈把这件事说清楚再做决定?” 三叔公对太子抱拳道:“那就请太子殿下告诉我等,这丫头究竟有什么本事敢揽下我陆家的事?” 太子朝姜缈看去,压力给到你这边,你看着办吧。 姜缈不负众望,站起身来昂首挺胸,娇小的身躯散发出绝对的自信。 铿锵有力道:“让活人闭嘴,让死人喘气!这本事你们可还满意?” “呵……你咋不上天?” 老头子们气笑了,发出嘲讽的笑声。 姜缈脸色蓦地一变,飞快摸出一沓符纸,穿花般在老头子们转了一圈。 眨眼的功夫就给他们每个人的脑门上横贴了一张符纸,还贴心地把眼睛给他们露了出来。 快速道:“出事了,我去去就来!” 三叔公等人下意识就要去摸脑门,然后惊恐地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惊慌地喊道:“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姜缈没功夫理他们,人已经出了饭厅。 太子莫名有点心慌,追着姜缈跑了几步,“你快回来,我一个人忽悠不来啊……” 众人:“……” 太子喊完才发现自己失言,脸色一沉,端着太子架子道: “有什么事等姜缈回来再说,本宫不想再与你们浪费唇舌,不想等的就走吧!” 三叔公等人气得吹胡子瞪眼。 有本事你撕了我们脑门上的鬼东西,你看我们走不走! 场面一度安静下来。 除了池戈和墨容玥干饭的细微声响…… 别说,陆家厨子的手艺还真别说。 渐渐的,老头子们也冷静下来。 好像姜缈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起码这种能让人动弹不得的本事,他们闻所未闻。 不由得开始思考,莫非家主见到了姜缈的真本事,才决定孤注一掷? 这边,陆廷灿追出饭厅,见姜缈往陆家大院深处去了。 不由得心头一紧,陆家有人出事了? 急忙让人传话给大管事,让他赶紧带人去后院看看情况。 姜缈身形快若鬼魅,施展缩地成寸术,眨眼就到了出事的地点。 这是个安静的偏院,一个锦衣华服的妇人状若疯癫地喃喃低语: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她费力地扯着一个双眼紧闭、约莫十岁大男孩儿的后衣领拖到水井前。 弯腰抱起男孩儿就要往井里扔…… 姜缈从院墙上跳了下去,一记手刀砍在那妇人脖颈上。 妇人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姜缈一手抓起男孩儿的腿拖回地面,翻开他眼皮看了看,又摸了摸脉搏。 居然中了蒙汗药…… 陆家的反噬开始开始了,来势汹汹! 姜缈一手一个,拎起那妇人和男孩儿飞快返回饭厅。 陆家人见她去而复返,手中还拎着两个人,都瞪圆了双眼。 主要是被她的力大无穷给惊到了。 顺着她的手朝那两人看去,顿时大惊失色。 陆廷灿惊讶道:“老六媳妇儿?冲儿?” 老头子们朝姜缈怒视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竟敢在我们陆家杀人?” “……” 姜缈不耐烦地吼了一句,“你们脖子上顶的是肿瘤吗?傻逼!” 把两人扔在地上,摸出颗丹药掰了一小半塞进那男孩儿口中。 三叔公急得大喊,“妖女,你敢当着我们给他下毒!!!” 太子重重一拍桌子,严厉道:“傻逼,都给本宫闭嘴,她在救人!” 很快,那男孩儿就悠悠醒转,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 四下看了一圈,见屋子里熟悉的面孔都严肃地看着他,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忙着给自己开脱,“冲儿没有调皮……” 听到男孩儿中气十足的声音,老头子们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 孩子没事就好。 俱都朝姜缈看去,想问她到底发生事了,又有点拉不下脸来。 然后集体发出咳嗽声,吸引陆廷灿的注意力,示意他开口询问。 陆廷灿见孩子没事,也放下心来。 装作没接收到长辈们的信号,就是不说话。 谁还没点脾气了? 老头子们气得七窍生烟,也拉不下脸来求他,只得去问那孩子。 “冲儿,发生什么事了?” 男孩儿止住哭泣,茫然地摇头,“冲儿也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我刚刚不是在睡觉吗……” 姜缈摸了摸男孩儿的头,以示安抚。 站起身来,目光扫了老头子们一圈。 严肃道:“我一门就看见常威打来福……” 众人:??? “抱一丝说错了,重来。” 姜缈指着那妇人道:“我一进去就看见她要拖着他沉井。” 然后又指向那男孩儿,“我是人证,他是物证,人证物证俱在!” 第196章 刑讯逼供 “休得胡说!” 老头子们之中,有一个正是这妇人的公公。 这儿媳妇可是他亲自给自家儿子挑的。 当初可是考察了许久,确定这姑娘知书识礼、通情达理、善良贤惠才娶进家门的。 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没有错,儿媳进门后老实本分,儿子也很满意。 别说他不信姜缈的话,他根本就不信儿媳妇会去杀一个对她没有任何威胁的小孩子。 姜缈顺手抄起一旁花架上的花瓶,嘿嘿一笑,“看好了,本大仙要出绝活儿了!” 话音一落,就将花瓶中的水倒在那妇人面上。 “一、二、三……嚯,好家伙,这都不醒。” 严肃地场面被她搞得画风诡异。 老头子们都无力发怒了。 主要是一直保持一个动作,对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来说,也是一种负担。 累得慌。 姜缈跨腿坐到妇人腿上,大喊一声,“绝活儿来了!“ 随即挽起袖子,对着妇人的脸左右开弓,“噼噼啪啪”一阵扇。 三叔公看得老眼喷火,“这就是你的绝活儿?”有手就会好吗! 姜缈“啊”了一声,指着缓缓睁开眼的妇人,“别管我什么活儿,我能把她整活!” 众人都气笑了。 那妇人揉着脖子,目光对上姜缈,顿时惊得花容失色,“你是谁?” 正在此时,在下认输不知在哪儿把自己洗干净了,从窗口倏地飞了进来。 冒着幽光的剑尖直接抵在那妇人脖子上,吓得妇人尖叫一声,双眼一翻眼见又要晕过去…… 姜缈眼疾手快,一张符贴在她脑门上,“不许晕!” 手动将在下认输移动了一下位置,对准她的脸。 阴笑着威胁:“乖乖交代你的罪行,否则,本大仙先划烂你的脸,再将你剥光,扔给外面的乞丐!” 三叔公皱眉道:“我们郢都人人安居乐业,没有乞丐。”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搞错了重点。 但又想让老六媳妇说实话,破天荒地没有反对姜缈。 那妇人紧紧闭着眼,抿着唇不说话。 只是,眼泪汹涌,从眼角不停地流出来。 她公公急道:“知秋,你不要怕,实话实说,有我在没人能把你怎样!” 姜缈冲他撇嘴,“吹!” 眼见这妇人一副打死不说话的模样,抓着在下认输就往她大腿戳了一剑。 “啊!”知秋发出一声惨叫,终于睁开了眼。 鲜血缓缓从她裙子浸了出来,一丝丝,不多,但吓人。 老头子们惊呆了,她是真敢动刀子啊!!! 简直无法无天,胆大包天! “住手!”老头子们又气又急,却也只能无能怒吼。 指责姜缈道:“小小年纪,你怎么下得了手的?你实在是太恶毒了!” 姜缈摇头,“你们还是太不了解我了,撒旦背上都得纹个我,我岂止是恶毒?” “你、你、你……”三叔公都被气得结巴了。 知秋挣扎着想要去摸伤口,却动弹不得,痛得脸色都白了。 却依旧死死不开口。 好好好! 姜缈目光一凛,“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上绝活儿!” 说完,便摸出张符来,晃了一下就把符给烧了。 老头子们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又是什么戏法? 下一瞬,便见几道黑影凭空出现在眼前。 那黑影手中拿着一根铁链,铁链上还穿着一串呆若木鸡的……鬼影子。 三叔公使劲揉了揉眼,望着其中一个影子不确定道: “这、这不是刘家老爷吗?” 其余人也认了出来,惊道:“他不是昨日刚死了吗?” 看着鬼差那独特的造型,突然有点明白什么了。 一整个震撼在原地。 姜缈竟然能勾通鬼神!!! 鬼差对着姜缈恭敬鞠躬,“姜大人,您招小人来有事吗?” 姜缈淡淡“嗯”了一声,“我要刀个人,在这儿等着,现场公布这女人的罪行!” 鬼差朝她骑在身下的妇人看了一眼,脸颊轻抽。 这妇人阳寿也没到啊,但他不敢说。 眼珠子一转,立刻配合起来。 严肃道:“多谢姜大人让小的少跑一趟,您放心,这妇人一会儿下了地府,小的就送她去下油锅!” 直到此刻,知秋才真正感到了害怕。 哆嗦着唇角道:“人、人死了真的会下、下地狱?” 姜缈呲着牙吓她,“是滴,你下完油锅后,还有刀山火海等着你,你以为这就完了?不,还有拔舌地狱等着你,你以为这就完了吗?不……” “你别说了!”知秋捂着耳朵,尖叫着打断她。 姜缈发出诱惑之音,“说吧,只要你老实交代,我就让鬼差免去你的刑罚。” 鬼差摸了摸脸颊,他怎么不知道他有这么大的权利? 出门在外,面子是姜大人给的。 知秋的精神防线瞬间崩溃。 痛苦地说道:“我不知道,我不想害冲儿的,可这几日每次看见他,就有个声音在命令我杀了他……今日那个声音一直在我脑子里说话,我就去买了蒙汗药回来放在莲子羹里哄冲儿吃了……” “那时我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把他扔进井里,然后、然后我就这么做了……” 听到这番话,在场除了陆家其他人,姜缈等人都明白了。 就是那个倒霉盒子的副作用开始了。 老头子们只觉得眼前发黑,陆家几百年的和气,终于被打破了! 姜缈随手甩了张符,屏蔽众人目光。 取出枚丹药捏碎,撩起知秋的裙子敷在她伤口上。 小嘴还巴巴数落人家,“你说你早说了不就没事儿了?平白挨一刀,得亏我怜香惜玉没用力。” 知秋:“……”你要是用力是不是我这腿都没了?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遭这罪。 都快痛死她了,还好意思说怜香惜玉! 姜缈撕了她的定身符,“行了,伤口明日就好了,没伤你筋骨。” 老头子们看不到知秋和姜缈的情况,急得不行。 “姜缈,你在做什么?” 姜缈没好气回了一句,“剥她皮抽她筋,可多血了,要看吗?” 老头子们倒吸一口凉气,想说你怎么敢,却又说不出来。 她都敢众目睽睽之下扎知秋一剑,还有什么不敢的? 倒是不敢再对姜缈不敬,没见那鬼差都对她毕恭毕敬,恨不得跪舔吗? 万一,万一等他们死了,姜缈让鬼差折磨他们呢? 地府那种地方,内部只怕比人间还阴暗。 知秋的公公唇角颤抖,痛心疾首道:“造孽呀……” 姜缈撤去障眼法,从知秋身上翻身站起身来。 抱着双臂,得意地瞅着老头子们。 “本大仙帮你们查清楚一桩案子,感动吗?” 老头子们望着她脑袋上悬浮着的在下认输,“咕嘟咕嘟”吞口水。 不敢动,根本不敢动。 “还骂我不?”姜缈又问。 老头子们偷偷瞄了眼鬼差,被对方那身阴森的气息吓得急忙转移目光。 对着姜缈集体摇头。 姜缈“哼”了一声,伸手召回贴在他们脑门上定身符。 撅着嘴道:“真费劲,害得本大仙浪费符纸,得付钱!” 陆廷灿忙道:“没问题。” 老头子们终于能动了,就是腿脚僵硬,只得用手去搬着腿,朝椅子移动。 陆廷灿连声叫下人给长辈们搬椅子。 老头子们坐下后,觉得终于活过来了。 互相对视一眼,一改之前嚣张的态度,准备跟姜缈好好聊聊。 正在此时,大管事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老爷,不好了……” 姜缈“啧”了一声,陆家麻烦真多,这波亏大了。 需要十个男模,才能抵她意不平! 第197章 别看资料,看聊效 大管事这一嗓子,差点把陆家老头子们送走。 一个个惊得老脸惨白,只觉得脑仁一阵充血。 陆廷灿心中“咯噔”一跳。 急切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大管事:咦,老爷为什么要说又? 来不及细想,大管事急忙回道:“老爷,幸亏您让人叫奴去后院查看,正巧就赶到大少爷在上吊,所幸我们去得及时,这才把大少爷救了回来。” “可大少爷这会儿还想寻死,三个人都按不住,四个人才按住了。” 陆廷灿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急忙扶住身旁的茶几才稳住了身子。 大管事口中的大少爷是他的独子,陆夫人在儿子五岁时病逝,陆廷灿几乎是又当娘又当爹把儿子养大,说是他的心肝肝都不为过。 乍一听到这消息,感觉天都要塌了。 也顾不得管别的事,打算先把儿子稳住再说。 抬脚就往外走,“我去看看。” 走了几步,发现身侧地面映着一串影子。 下意识回头,只见姜缈、太子、世子、郡主都跟在后面,个个眼睛晶亮,贼眉鼠眼的。 姜缈冲他乖巧点头,“我就看看,我不说话。” 后面吃瓜三人组也说道:“我就看看,我不说话。” 陆廷灿:“……” 虽不想让人家看自家热闹,但这是姜缈啊,陆家的劫难还需她出手相助,不让她看可能不行。 其余三个……算了,这三个就当送的吧。 低声对姜缈说了句,“兴许还需姜缈小姐帮忙,麻烦您了。” 姜缈背着手,一副高人模样,“好说,那我一会儿说说话。” 老头子们也想去看看的,可惜之前被罚站,这会儿腿还软着,站都站不起来。 只得让大管事随时来报告情况。 姜缈几人跟着陆廷灿走了约莫一刻钟,才终于到了大少爷的院子。 姜缈站在院子外东看西看,目光审视,口中“啧啧”有声。 陆廷灿心中一紧,下意识问道:“姜缈小姐,可是这里风水布局有什么差错?” 姜缈感慨道:“富人的世界我清楚了,也许这就是旁观者清吧。” 陆廷灿脸颊猛抽,紧紧咬住了后槽牙。 如此严肃紧张的时刻,您就不能严肃点吗? 无力吐槽。 陆廷灿匆匆进了厢房,还没看清楚自家儿子是什么情况,就被人扒拉到后面去了。 姜缈眼神好,个子虽小,透过空隙一眼就看见那正在几个家仆手下奋力扑腾的青年。 模样可真俊啊。 此刻青年满头青丝凌乱,精致的脸蛋上充满了悲伤、绝望之意。 眼里布满了稀碎的脆弱,混合着倔强,破碎感十足。 姜缈挽起衣袖,义正言辞地大喝一声,“放开那个帅哥,让我来!” 陆家下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惊得一个激灵,手劲儿一松,就被那青年瞅准空子掀开。 跳下床不管不顾往外闯。 陆廷灿又是心痛又是生气,厉声道:“陆澜序,你发什么疯?” 陆澜序充耳不闻,仿佛完全感知不到外界的一切,丝毫没有停留。 眨眼就从姜缈身边冲过。 姜缈不慌不忙……伸出腿。 下一瞬,俊美无双的青年被她的腿绊倒,摔了个狗啃屎。 幸好,嘴下的屎是姜缈的脚丫子,免了他断牙之灾。 众人:“……” 下人们张着嘴,有点想笑是怎么回事? 陆廷灿一把冲上去,把儿子搀扶起来。 抓着他的肩头痛心地问道:“澜序你究竟是怎么了?” 姜缈抱着手臂在一旁幸灾乐祸道:“失恋了呗。” 都不用掐算看面相,就帅哥这疯魔的模样,指定是被心上人甩了。 这事儿她有经验。 姜缈微微一愣,咦? 她一个母胎单身狗,哪来的经验? 略一思索,便得出结论,没吃过猪肉还能没看过猪失恋吗? 陆澜序狠狠摔了一跤,倒是摔回了些神智。 面对父亲的询问,有些不敢看他关切紧张的目光,垂头抿唇不语。 “你倒是说啊,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陆廷灿急得不行,抓住他的肩头猛摇。 姜缈轻咳一声,“我说两句吧。” 听到她的声音,陆廷灿总算是找到了主心骨,把儿子扶起来让他坐好。 对着作了一揖,诚恳道:“还望姜缈小姐帮我劝劝他。”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这孩子打小就不爱说话,有事都憋在心里。 这会儿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来。 只能指望姜缈这个奇兵了。 姜缈摆了摆手,“好说,你们都出去吧,我单独给他做做心理辅导。” 陆廷灿不敢违逆,招呼下人随他出去。 池戈和墨容玥瞪着姜缈,杵在那儿不动。 池戈傲娇道:“姜小缈,我劝你想想我的遗产。” 姜缈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戳死你的灵根!” 话音一落,池戈和墨容玥便被太子揪着后衣领,一手一个拖了出去。 低声道:“傻不傻,在姜缈这儿能有什么秘密?何况还是别人的秘密。” 池戈和墨容玥对视一眼,顿时转怒为喜。 小柿子咧着嘴,“嚯嚯嚯,一语点醒梦中人。” 陆廷灿:脑仁好痛。 姜缈搬了个椅子在陆澜序对面坐下,若不是被帅哥伸手挡着,小脸差点就怼人脸上了。 此刻,恢复神智的陆澜序从破碎感换成了阴鸷感。 微微眯着一双丹凤眼,目光阴沉地看向姜缈。 从齿缝中迸出两个字,“你谁?” 姜缈托着腮笑眯眯地回道:“你爸爸。” 陆澜序:??? 姜缈蓦地收起笑容,一本正经道:“别看资料,看聊效,现在回答我几个问题。” 陆澜序轻嗤一声,不屑地撇过头。 这丫头怕不是有个什么大病。 姜缈从屁股底下摸出张喜帖,打开看着念道: “江令舟、徐寒穗跟你什么关系?” 陆澜序猛地回头,面上浮起层层怒意,伸手去抓姜缈手中的喜帖。 姜缈顺手将喜帖一扔,像个飞镖一样稳稳当当插进屋里最角落的立柜门柱上,纹丝不动。 同时一脚踩在陆澜序脚背上,防止他逃跑。 陆澜序望着那突然变成飞镖的喜帖,一脸震撼。 根本就忘记了起身去抢喜帖。 怔愣了一瞬,突然察觉到脚背传来一阵疼痛,垂眸看去。 目光落在一只秀气的小脚丫子上。 确切的说,是一只灰扑扑、脚尖都要磨出个洞来的布鞋。 忍不住眼角一抽,这丫头是什么变态啊,力气这么大? 咬着牙寒声道:“拿开!” 姜缈若无其事地收回脚,“我先回答你我是谁这个问题。” 陆澜序一脸冷漠,一副你爱说不说。 姜缈清了清嗓子,正色严肃道:“我超腻害的,生是你家的债权人,死是你家的讨债鬼!” 陆澜序怔愣了一瞬,旋即冷笑道:“笑话,我陆家会有债权人?” 姜缈懒洋洋靠在椅背上,吊儿郎当地斜睨着他。 “正在欠我债,还会越欠越多,你们陆家所有活口、包括狗子的死活都在本大仙一念之间。” 说着,拿出那个被她劈成两半的盒子。 “陆家所有人的命换本大仙听你的笑话,你赚大了!” 第198章 己所不欲请施于人,浪费可耻 姜大仙聊效不好,最终还是将帅哥按在地上揍了一顿,并威胁要去毁徐寒穗的容,才撬开了帅哥的嘴。 主要还是那句威胁毁人姑娘脸蛋的话起了作用。 陆澜序骨头怪硬的,硬到做汉奸都没资格那种。 半刻钟后,守在厢房外的几人便听到姜缈笑出的猪叫声。 少女毫无形象地笑倒在人家榻上打滚,间或指着陆澜序无情嘲笑。 “哈哈……哈哈……大冤种,是你么……” 陆澜序涨红着俊脸,恼羞成怒,指责道:“你刚才保证不听完就算了的。” 姜缈趴在榻上做捶地状。 真不怪她忍不住。 陆大少爷暗恋上徐家小姐,三年给人写了八百多封信,还时不时送点值钱的小礼物。 功夫不负有心人,徐家小姐终于被打动了…… 爱上了替陆大少爷送信的好哥们儿,二人于今日喜结连理。 得知这天大的喜讯,再加上那倒霉盒子的反噬作用,导致陆大少爷选在今日单方面殉情。 陆澜序见姜缈还在笑,气得想一把掐死她。 奈何他打不过。 只得将拳头捏得青筋凸起,企图用目光瞪死她。 姜缈终于笑够了,盘腿坐在榻上,揉了揉笑僵的脸颊。 一脸真诚地安慰道:“其实吧,我当年也是一个痴情种子,后来你猜怎么着?” 傲娇的陆大少爷抿唇不语,但那好奇的目光出卖了他的好奇心。 姜缈叹了口气,“后来下了一场大雨,我就被淹死了。” 陆澜序:“……” 一秒后,突然就绷不住了,嘴角翘起,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 窘得急忙偏过头去。 姜缈像个鬼一样突然出现在他背后,拍了下他后脑勺。 “乐观点咯,失恋算什么?你要像茶壶一样,屁股都被烧红了,还有心情吹口哨。” 陆澜序回头,便看见小姑娘背着小手朝门口走去。 脑子里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感到那积郁于心的痛苦竟消散了许多。 虽然还有点涩涩的,但没有那种活不下去的感觉了。 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刚才她拍他的时候,好像感到一股清凉之意涌进了脑海。 目光若有所思,这小姑娘莫非是个有本事的? 姜缈拉开门,池戈和墨容玥比人家老爹还积极,赶紧冲上来围着姜缈。 急切地问道:“瓜甜吗?” 姜缈笑咪咪地点头,“甜,值一百两。” 池戈大怒,“姜小缈你不讲义气!” 墨容玥财大气粗,摸出一张银票塞到姜缈手中,巴巴道:“师父,快给我讲讲。” 姜缈满意地收起银票,拍了拍她的脑袋,“乖,一百两只能等师父办完事儿再讲故事。” 墨容玥:“我加钱!” 姜缈没理她,朝眼巴巴望着她的陆廷灿说道:“没事了,他不会再做傻事了。” 陆廷灿闻言,猛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脸,挡住那倏然泛红的双眼。 虽说之前已经有了陆家人下场凄惨的心理准备,但真轮到自己差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时候,才真切感受那种锥心的痛。 他调整了下情绪后,缓缓深呼吸几次,对着姜缈深深一拜。 “感谢姜缈小姐仗义相助,大恩不言谢,我陆廷灿发誓,往后但凭姜缈小姐差遣。” 姜缈一脸正人君子模样。 “陆老爷言重了。” 陆廷灿笑道:“不重……” 然后便听姜缈说道:“让你儿子任凭我差遣吧,我吃他的颜。” 陆廷灿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倒不是舍不得儿子,就是这转折来得太突然了。 太子和池戈下意识朝屋里的人看去,然后对视一眼。 不过如此! 玩归玩,闹归闹,姜缈没忘记干正事儿。 沉吟道:“那外国魔鬼的反噬已经开始了,你现在去把你家所有人都集中起来,不可让任何人独处,本大仙要做法了!” 闻言,陆廷灿大喜。 对姜缈好感又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小姑娘人小本事大,还生有一颗七巧玲珑心,懂得急人之难。 实在是太善良了。 道谢后,吩咐下人好生招待姜缈几人,拎着衣摆匆匆跑去召集族人了。 姜缈算了下时间,陆家族人众多,要集合起来还需要不短的时间。 鬼点子便忍不住冒了出来。 倒退了几步,将身子往后探进陆大少爷的屋子。 歪着脑袋诱惑道:“人家喜宴就是今日,你确定不去喝杯喜酒?” 陆澜序俊脸一黑,断然拒绝,“不去!” 姜缈转过身跨进门槛,“那我换个说法,你陆家的钱虽说是大风刮来的,但也没必要便宜那对狗男女,去把你送的礼物要回来。” “分我一半!” 陆澜序:“……我丢不起那个人!” “别啊,己所不欲,请施于人,浪费可耻!”姜缈不由分说,上前拽着帅哥的胳膊就往外走。 “想想你陆家的死活!” 陆澜序被动跟着她走,垂眸看着小姑娘的脑门顶,气笑道:“你直接说最后一句不就行了?” 姜缈毫不在意地回道:“嘴闲着也是闲着,不说话多浪费。” 看到太子三人,突然想起来。 “给你介绍一下,这三个是大丰权贵,太子、世子和郡主。” 陆澜序这才注意到器宇轩昂的太子背后的墨容玥。 如假包换的容玥郡主。 太子和世子必然不会有假的。 当下面容一肃,整理了一下仪容朝太子跪了下去。 “草民陆澜序见过太子殿下,世子殿下,郡主殿下。” 姜缈撇嘴,酸溜溜道:“呵,这人啊,长得好看又如何?只敬罗衫不敬人,肤浅!” 陆澜序被她损得耳根子都红了,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是在下的不是,不知如何称呼姑娘?” 姜缈立刻决定原谅帅哥,把人拉起来。 “我叫姜缈,十四岁,还有两个月及笄,合葬吗?” 陆澜序:??? 下意识摸了摸耳朵,他没听错吧? 姜缈一脸期待地望着他,“合葬吗?” 陆澜序确定没听错,面容顿时凝重起来。 “姜缈,我们陆家的劫数是不是很难解决?” 姜缈摇头,“不难啊,别担心, 有本大仙在呢。” 陆澜序有点懵,“那你说合葬是什么意思?” 姜缈“哦”了一声,“我以前听人说搭讪要一步到位,直接问要不要合葬。” 不待陆澜序回答,瞅着他道:“好看是好看,可惜灵魂不好玩儿,不跟你合葬了。” 陆澜序:“……” 好家伙,又被甩一次。 姜缈调戏完帅哥,心情大好。 雄赳赳气昂昂地前走,挥着小拳头道: “徐家,本大仙来吃席了!” 陆澜序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忍着笑道:“不是徐家,是江家。” 姜缈转头瞪了他一眼,“我刚才头有点痛,原来是你窃取了我的智慧!” 陆澜序憋着笑,对着她拱手抱拳,“请姜缈小姐原谅,给我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让我为您开路吧。” 姜缈给了他一个算你上道的眼神。 一拍墨容玥的脑袋,“走,跟师父一起,像个男人、婆一样去战斗吧!” 第199章 江家那院子里坐着的,全是鬼! 男人、婆? 池戈和太子心说你对自己的定位蛮准确的。 墨容玥不干了,撅着嘴不满道:“伦家才不是男人婆,师父你不懂不要乱说。” 姜缈撇了撇嘴,男人婆都抬举你了,你就是个偷油婆——人称小强。 江家在郢都城南,一行人坐着两辆马车过去。 陆大少爷本想邀太子殿下与世子爷与自己同乘一辆马车,被二人婉拒了。 太子义正言辞地说道:“容玥性子顽劣,本宫得看着她。” 池戈一本正经地说道:“姜缈柔弱不能自理,小爷得看着她。” 陆大少爷:“好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急着听姜缈讲我的事。 就当我是个傻子吧,没关系。 果然,一上车,吃瓜三人组便迫不及待地问起陆澜序的事。 姜缈也迫不及待地把瓜分给几人吃了。 然后,坐在另一辆马车上的陆大少爷,隔着马车都听到前面传来一窝猪笑声。 有那么一瞬,想让车夫掉头,让他们自己玩儿去吧! 太子笑够了,感慨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吃饭想吐,本宫当引以为戒!” 说话间,马车也到了江家所在的街口,老远就看到不少宾客前去参加喜宴。 姜缈见马车难行,便招呼几人下车步行。 抬眼朝江府看去,约莫是个七进的大宅子。 江家也算是个大户,跟寻常人家比起来也算不错了,可与陆家这种存在了几百年的大世家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姜缈有点不解,陆大少爷人生得好,家世也是顶尖的存在,正常人都会选陆大少爷好吧? 徐小姐一定是个视钱财为粪土的清高恋爱脑。 一路上,不少人认出陆澜序,都恭敬客气地与之打招呼。 心道这江家面子好大,竟连陆大少爷也亲自来祝贺。 又好奇地看向他身旁的太子几人,暗暗点头。 不愧是陆家大少爷,他的朋友也都是气质不俗,高贵不凡。 就是不解为何一群天鹅中混了个丑小鸭。 姜?丑小鸭?缈浑然不觉,还笑眯眯地对着人家点头示意。 很快就到了江家大门口,新郎官江令舟穿着一身大红喜袍,春风满面地迎接宾客。 青年颀长的身材挺拔如松,面部棱角分明,俊美无匹。 眉眼修长疏朗,眼里光彩夺目,宛如润玉上那一点微微的莹泽。 看上去柔和,实际上却是坚韧无比。 举手投足间又是说不出的潇洒,还不失优雅,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姜缈下意识侧头去看陆澜序,默默对徐小姐说了声抱歉。 之前是她肤浅了,换了是她,也会选江令舟。 一看就很好睡好吗! 池戈“嘶”了一声,“这世上竟有比二哥还俊的男子!!!” 姜缈心说审美这件事还真是很私人的事。 要她说,她那个乞丐员工都比江令舟好看。 见小柿子一脸羡慕的样子,拍了拍他肩头说道: “有什么好羡慕的?对付潇洒的人,就要比他更潇洒,对付英俊的人,你就……毁他的容。” 众人:“……” 江令舟无意间看见陆澜序,面上竟没有一丝诧异或愧疚或尴尬的神情,大步朝他走了过来。 微微激动道:“澜序,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陆澜序压下心中的酸楚,神色自如道:“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我怎么能不来?” 江令舟发现他身旁姜缈几人,热情地问道:“这几位可是你的朋友?” 陆澜序点头,但没打算介绍。 江令舟的笑容淡了一些,“澜序与我自小相识相知,我竟不知你还有这么多朋友。” 姜缈:??? ??˙??? ??? ?3 卧槽,为什么她闻到一阵茶香??? 目光灼灼地在两人面上扫来扫去。 此刻,江令舟的目光带着强烈的攻击性,紧紧盯着陆澜序,好像对方不给他一个满意的解释他就不依。 陆澜序则是不自然地瞥开眼,神色间有点烦躁。 语气不耐道:“他们是从京城来的。” 闻言,江令舟的目光瞬间就变了。 再次恢复了热情,朝几人邀请道:“澜序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几位里边请。” 穿过摆满了酒席的院子,姜缈猛地驻足。 朝已经坐满了一半的席桌看去。 仿佛没看清,抬手揉了几下眼。 下一瞬,拉着陆澜序转身就走,朝太子几人招手。 “走,这席不吃了。” 陆澜序:??? 要来的是你,这会儿要走的又是你! 江令舟的笑容蓦地隐去,拦住陆澜序,抓着他的手腕沉声不悦道: “澜序,你也要走吗?” 不待陆澜序回答,姜缈不客气地把江令舟推到一边,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趁他愣神之际,拖着陆澜序飞快往外走。 太子几人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跟着她行动。 直到姜缈几人都出了江府,江令舟才回过神来,急忙追了出去,哪里还有几人的影子。 俊挺的眉头紧紧蹙起,心中疑惑不解。 他刚刚被那小姑娘瞪了一眼后,竟恍神了这么久? 姜缈几人已经坐上了马车,这次让陆澜序也乘坐一辆马车。 连声招呼车夫赶紧走,活像后面有鬼追。 陆澜序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姜缈小姐,是我们家出事了吗?” 姜缈摇头,鬼鬼祟祟掀起帘子朝外面看了一眼。 探着身子朝几人勾了勾手指。 几人乖乖凑过去,“什么情况?” 姜缈拍着胸口道:“吓死宝宝了,刚才江家那院子里坐着的,全是鬼,全是!!!” 众人:??? 池戈首先反应过来,看着她鄙视道:“不是,你不是自诩姜大仙吗?你也会怕鬼?” 太子点头附和,“对啊,应该是他们怕你才对。” 姜缈没好气地瞪着他们,“你们懂个粑粑,那些鬼不是普通鬼,都是有点道行在身上的。”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们还想坐在危房之下?” 丸子头上,初一蠢蠢欲动,想动就动,直接飞了出来。 放小爷出去,小爷倒要看看那些都是什么道行鬼!!! 姜缈一把将它抓回来按回去,“别给我惹事!本大仙与它们井水不犯河水。” 直到此刻,陆澜序似乎才反应过来,面上突然浮现出焦急的神情。 一把抓住姜缈的手臂急切道:“你能对付那些鬼是不是?” 姜缈见他眸子里焦灼不安的目光,一阵无语。 “你不会还在担心那个徐小姐吧?人家心里根本没有你,新娘结婚了,新郎不是你!” 陆澜序俊脸飞快地红了,看着姜缈,紧紧咬着牙根,下颌线绷成一条线。 随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破釜沉舟、视死如归般说道: “不,我担心令舟!” 姜缈:=????(???*) 第200章 多操喜欢的人,少操没用的心! 吃瓜三人组一脸懵逼地望着他。 太子到底是太子,博览群书,肚子里是有点黄料的。 很快就反应过来,深深地看着陆澜序,一脸便秘。 单纯的小柿子抠了抠脑袋,疑惑道:“不是,这种时候你难道不该是担心你的心上人吗?虽然人家不要你。” 小郡主终究还是个小孩子,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说道: “但素,他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诶,兄弟情分也很重要啊。” 陆澜序在说出他是担心江令舟后,便后悔了。 面对几人的目光,耳根子红得要滴出血来。 咬了咬牙,大声喊车夫停下马车。 伸手去推车门,“我要回去。” 姜缈一把揪着他的后衣领把人拖了回来,胳膊横在他胸脯上压制住他。 凶巴巴道:“回去送死?” 陆澜序咬着下唇,好看的丹凤眼里光点稀疏破碎。 一言未发,却让人分明感觉到他心中的钝痛,和深深的无力感…… 姜缈:“……” 正要吩咐车夫开车,便见陆澜序抬手捂住脸,发出一声疑似哽咽的声音。 他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痛苦。 “他是故意的。” “什么意思?”姜缈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陆澜序低声道:“其实,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他对我……” “他是故意娶徐小姐的,我终于明白了,他是在气我。” 吃瓜三人组中的两小只睁圆了清澈愚蠢的眼睛,只觉得大人的世界好复杂哟。 这不是幼儿园的车,放他们下去! 陆澜序缓缓放下手,露出祈求之色,对姜缈说道: “能不能,救救他,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呵。”姜缈讥笑一声,“我要陆家呢?” 陆澜序抿着唇,眼中的光彩都黯淡了下来。 纤长的睫毛垂下,微微颤抖。 旋即,深深吸了口气,说道:“抱歉,是我把话说得太满了。” “你不愿意出手也是常情……但你能不能放开我?” 姜缈不放,她搬空了陆家的粮仓,就有义务保证陆家所有人的安全。 目光严厉道:“多操喜欢的人,少操没用的心!” 陆澜序:??? 这、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不正经的样子? 太子可不敢接姜缈的话,这还有两个未成年呢。 看着无助的陆澜序哭笑不得,虽然看起来很可怜,但他觉得此情此景有点好笑。 捏着眉心道:“你连姜缈都反抗不了,还打算去对付那些鬼?” 姜缈:???谁给你的勇气瞧不起我? 陆澜序诧异地看了太子一眼。 “我只是打算去提醒令舟一下,说完就走,应该不会被鬼吃掉的。” 随后,无力道:“姜缈小姐不愿意帮忙,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姜缈:“……” 亏我还差点被你们的基情感动了。 突然,小郡主把脑袋探过来,望着姜缈道: “师父,你说那些鬼是不是新娘子那边的?” 姜缈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想?就不能是新郎这边的?” 墨容玥露出睿智的目光,激动道: “我刚刚想过了,我觉得一定是新郎发现徐小姐是鬼,生怕她害了陆澜序,然后决定自投罗网。” 池戈纠正道:“成语不是这样用的,应该说替他挡灾。” 墨容玥撇嘴,“这又不是成语。” 姜缈拍了池戈一下,“别打岔。” 又问墨容玥,“如果按你的猜想,那他就不该让陆澜序出现在危险地方,可他还送了喜帖来,看到陆澜序出现还很激动。” 墨容玥激动地拍了下手掌,“我刚才想过了,他一定知道今天不会出事,所以想陆澜序去看他娶徐小姐,等他死了后,真相大白之时,陆澜序就会永远记得他的好。” 太子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上,没好气道: “我瞧是你话本子看多了!” 墨容玥回头,不服气地反驳,“难道我说的不合理吗?” 太子:“你懂什么感情?” 墨容玥道:“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呀,把男女的爱情换成男男就想通啦。” 太子:“……”回去就把你话本子烧了! 姜缈侧目去看陆澜序。 他咬了下唇,缓缓闭上眼,“是令舟会做的事。” 墨容玥欢呼一声,“耶!我猜对了!”<( ̄︶ ̄)↗ 姜缈瞪她,“没奖励,严肃点!” 墨容玥瘪了瘪嘴,突然扑过来抱着姜缈的胳膊。 腻着声音撒娇,“师父父,你就帮帮他们吧,他们不能在一起已经很可怜了,现在还要死一个。” 陆澜序俊脸红得像块红布,竭力辩驳,“我没想跟他在一起!” 墨容玥指着他,不容置喙道:“不,你想!” 陆澜序磨了磨牙,看在她帮忙求情的份上,他忍。 姜缈推开墨容玥,“关你屁事,他都说了他不想,你添什么乱?” 说着,目光在陆澜序面上打转,想要看出点啥来。 陆澜序被她看得极为不自在。 心中一动,说道:“如果我说我想跟他在一起,你是不是就会去救他?” 姜缈放开他,摊手道:“不会啊,我只会暗戳戳地磕你们cp。” 陆澜序听不懂她的话,但也习惯了她的疯言疯语。 心中失落之余,还是决定自食其力,趁着姜缈一个不注意,就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姜缈二话不说,朝车夫吼道:“回陆家!” 车夫望着从马车旁大步走过的大少爷,一脸懵逼。 下一瞬,调转马车朝自家少爷追去。 他生是陆家的奴,死是陆家的鬼,怎么能听外人指挥? 还想不想涨月钱了? 墨容玥察觉到马车掉头,激动道:“师父父,老天爷都帮你做了选择,你再不出手就不礼貌了。” 姜缈翻了个白眼后,便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吃瓜三人组对视一眼,均有些兴奋。 这是默许了? 马车停在陆澜序身边,墨容玥探出脑袋把陆大少爷请上来。 “我师父答应帮你了!” 陆澜序心中一喜,飞快拉开车门坐了上来。 冲着姜缈拱手作揖,“多谢姜缈小姐仗义相助。” 姜缈闭着眼懒懒道:“你高兴得太早了,我只是不想走路,你家的马车总是要回去的。” 陆澜序顿时僵在原地。 墨容玥捂着嘴偷笑,小声道:“我师父特别正义,人美心善,你放心啦。” 然后,便听姜缈说道:“我没有你想的这么完美,金钱和帅哥就足以把我征服。” 陆澜序面上现出喜色。 忙不迭道:“金钱我有,我说令舟很帅你不会反驳吧?” 姜缈倏地睁开眼,惊道:“人家在为你牺牲,你竟然想让他对我献身!” 陆澜序骄傲地笑了笑,自信道:“令舟不会生我气的。” 姜缈:“……” 妈的,平白被喂了一嘴狗粮!!! 第201章 只要锄头舞得好,哪有墙角挖不倒? 姜缈一句话又将陆澜序打入地狱。 她歪嘴一笑,“放心,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死的,我会闭上眼。” 陆澜序给整无语了。 他以前觉得容玥郡主是这世上最难缠的女孩子,今日才发现是自己见识少了。 滚刀肉不是形容词,是姜缈的具象化。 墨容玥无端地同情陆澜序和江令舟这对苦命鸳鸯。 见自家师父油盐不进,拿出十万两巨资买来火红兽(几张黄纸叠成的图案),非常义气地跟陆澜序说道: “你放心,名师出高徒,本郡主也是有点本事在的。” “让我的兽兽咬死那些鬼!” 陆澜序看着那几张黄纸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马车没给他多余的时间沉思,很快就到了江府前。 姜缈老神在在地靠在那里抱着双臂闭目养神,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墨容玥撅着嘴“哼”了一声,拉着陆澜序跳下马车。 “走,本郡主陪你去!” 太子和池戈对视一眼,默契地选择了与姜缈同舟共济。 他们只是还没成长起来的修仙天才,猥琐发育才是王道。 陆澜序和小郡主进去了约莫半刻钟,姜缈突然睁开眼。 推开车门纵身一跃就上了江家屋顶,动作快得太子和池戈只来得及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江府深处。 太子:“她不是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么?” 池戈点头:“所以她站在危房之上了,不算食言。” 姜缈循着一股强烈的阴气到了江家后院的一个院子。 这里到处挂满了红绸喜字,大约就是新房所在之处了。 本该是喜气洋洋的气氛,却处处透露出诡异之感。 偌大的院子一个下人都没有,本该守在新房外的喜婆、嬷嬷、丫鬟一个人影都不见。 倒是小郡主的娇躯软倒在一丛芍药花前。 姜缈伸手在她鼻间探了探,还有气,果然是偷油婆,打不死的小强。 忽地听见屋里有声音传来。 姜缈稍微一寻思,便扯着小郡主的裙摆铺开,自己盘膝坐了下来。 顺手掏出包瓜子。 屋内,新娘子徐家小姐徐寒穗脸若寒冰,目光咄咄逼人地盯着江令舟。 寒声问道:“我和他,你选谁?” 江令舟高大的身躯将陆澜序护在身后,一脸淡漠地说道: “你贪心了,我们说好的,我娶你为妻,你便放过他。” 陆澜序看看徐寒穗又看看江令舟,一脑袋浆糊。 “那个,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什么情况啊?” 徐寒穗和江令舟异口同声道:“不能!” 陆澜序眨了眨眼,“那我走?” 徐寒穗冷笑道:“我从前只知你天真,今日才知你不是天真,是蠢!” 陆澜序摸了摸鼻子,有些委屈道:“但凡你早点骂我,我也不会给你写那么多信。” 徐寒穗不耐烦地扫了他一眼,“我一个字都没看。” 陆澜序顿觉受伤。 有点,不多。 主要是心疼自己辛辛苦苦抄的情诗。 嘟囔道:“那我送的礼物你也没看?” 徐寒穗没理他,再次逼问江令舟,“今日你必须选一个。” 江令舟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你又何必自取其辱?” 徐寒穗怒极反笑,“好好好,这是你逼我的!” 说着身形宛若鬼魅般,倏地一掌将江令舟击退老远,抬手间露出尖利如刀的指甲,朝陆澜序的脸挠去。 厉声道:“你不就喜欢他这张脸吗?我就毁了他的脸,看你还惦记不惦记!” 江令舟目眦欲裂,脖子上青筋凸起朝她冲去,怒吼道:“你敢!” 然而,他终究只是凡人,如何能阻止道行深厚的徐寒穗? 眼看徐寒穗的指尖就要落在陆澜序的脸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她难以置信的看见自己尖利的指甲齐刷刷断了。 像是被利刃整整齐齐地削断。 可她分明看见与她指甲一起掉在地上的,是一半枚瓜子壳。 趁他愣神之际,陆澜序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机智和敏捷,猴子一样跳到江令舟身边,紧紧拽着他的胳膊。 脸色煞白,“吓死我了……” 江令舟拍了拍他的手背,目光警惕地盯着徐寒穗。 俊脸布满了寒霜,却用最温柔的语气说道: “澜序,不要怕,就算死我也会陪着你的。” 正在思考为何自己的指甲会被瓜子壳削断的徐寒穗,听到这句话,嫉妒得发疯。 扭曲着面容冲他嘶吼道:“做梦!我绝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陆澜序吞了口唾沫,小声道:“你怎么不问我怎么想的?” 徐寒穗不屑道:“我根本不想知道你的想法。” 突然,窗户处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我想知道。” 屋里两人一鬼蓦地转头,便见窗户不知何时破了个大洞。 一个小脑袋卡在那洞子上。 少女稚嫩漂亮的小脸蛋上写满了好奇,朝陆澜序问道: “你怎么想的?” 陆澜序小心翼翼看了江令舟一眼,暗戳戳地松开拽住他胳膊的手,退后两步。 才道:“我就是,不想死啊……” 见到姜缈的瞬间,徐寒穗心中大骇。 她竟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且被对方破了窗户还一无所知。 立刻暗中戒备起来,警惕地看着姜缈问道: “你是谁?” 姜缈指了指陆澜序,“我是他失散千年的姑奶奶,找你要回他送你的礼物。” 陆澜序:“……” 江令舟倏地侧目看他,“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 陆澜序:实不相瞒,我也是才知道我有个姑奶奶,还失散了千年…… 徐寒穗见姜缈一脸无害,不像是来找她麻烦的,心中稍安。 问道:“仅仅只是要回礼物?” 姜缈点了点头,“顺便喝个喜酒。” 徐寒穗莫名松了口大气。 点头道:“好。” 说罢,便转身从自己的箱子里取出两个紫檀木匣子。 又转身递给姜缈,“所有东西都在里面,我没动过。” 姜缈眼睛一亮,一巴掌拍烂窗户,将盒子接了过来顺手揣进包包里。 徐寒穗眼中的惊骇之意更甚。 一巴掌拍烂窗户不难,但这小姑娘不发出一丝声响便让窗棂化为粉末,实力堪比鬼王。 且她看起来就是凡人,居然拥有乾坤袋! 这可是传说中的仙人才拥有的宝贝啊! 这小姑娘究竟是什么人? 她脑中飞快转动的同时,面上却浮起一抹温柔的笑容来。 仿佛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新娘子。 对姜缈说道:“很高兴你来参加我与令舟的喜宴。” 姜缈翻身坐在窗台上,晃着脚丫子笑眯眯地说道: “你高兴得太早了。” 徐寒穗:??? 姜缈朝陆澜序抬了抬下巴。 “你要不要跟江令舟在一起?” 闻言,江令舟的心宛如重鼓般“嘭嘭”直跳。 紧紧盯着陆澜序,目光中的期待、紧张、激动、兴奋组成了扇形图。 陆澜序:“……” 对上姜缈比江令舟还期待的目光,弱弱道:“他们都成亲了,我横插一脚不太好吧?” 姜缈小手一挥,霸气道: “只要锄头舞得好,哪有墙角挖不倒!” 第202章 打死你我也不说! 江令舟赞赏地看了姜缈一眼。 这位姑奶奶人怪好的。 翘起的唇角压都压不下去,深邃的目光落在陆澜序面上,语气平静道:“不用挖。” 姜缈:“啧……” 陆澜序耳根子又红了,撇开脸小声道:“我爹不让。” 姜缈霸气道:“我这个姑奶奶还治不了你爹了?” 陆澜序窘得俊脸通红,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转身就要走,江令舟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将人拉得撞进自己怀里。 他微微垂眸,看着陆澜序躲闪的眼,低声道: “我永远不会逼你,只要知道你的心意,我便……我便满足了。” 陆澜序的睫毛轻轻颤动,悄悄抬眼飞快扫了他一眼。 “真的么?” 姜缈大喝一声,“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不要上当!” 江令舟:“……” 侧目看她,姑奶奶你到底是哪头的?啊? 跟个墙头草一样。 徐寒穗被这一幕刺激得不行,嫉妒让她暂时忘却了眼前还有个她看不透的神秘人。 蓦地捏着拳头咆哮道:“你们够了!” 倏地转头看向姜缈,“你不是说来喝喜酒的吗?” 姜缈老实巴交地点头,“对啊,他们的喜酒我也是可以喝一喝的。” 陆澜序闻言,挣脱江令舟的手,快步往外走。 这喜酒可不兴喝啊,他会被老爹打死的。 可这心里复杂极了。 既后悔自己倒回来,又庆幸自己倒回来…… 有点乱,又有点……甜。 江令舟看着陆澜序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高高翘起。 他懂他的难处。 陆家家主唯一的儿子,怎么能离经叛道与他双宿双飞呢? 他没骗他,只需要知道他的心意,他便觉得此生足矣! 哪怕往后的日子对他来说宛如地狱,只要一想到那个人心里有他,他便能坚持下来…… 主角走了一个,姜缈看向江令舟,“这喜酒,还能喝吗?” 来都来了,闲着也是闲着。 徐寒穗看着姜缈,渐渐冷静下来。 陆澜序有这样一个强大的姑奶奶,她只能放过他了。 转身走到江令舟身边,低声道:“一切照旧,只要他不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不会伤害他。” 这是她做出的最大的让步。 这话也是说给姜缈听的。 她看出来了,这小姑娘脑子有点……什么病。 只要不去伤害陆澜序,这小姑娘应该也不会对付她。 江令舟缓缓点头,表示默认,徐寒穗下意识松了口气。 他的心在哪里不重要,他的身子在她这里就行! 等他死后,想起前世的事情,便会忘记陆澜序的。 突然,江令舟迈开大步跑到姜缈身侧,无比丝滑地跪了下去,“姑奶奶,求您保住我的清白,我不想负了澜序。” 徐寒穗大怒,“江令舟,你使诈!” 姜缈大惊,“她竟还馋你的身子!!!” 徐寒穗:“……”好稀奇的事? 姜缈把江令舟拉起来,掐着小腰板着小脸瞪徐寒穗。 “你若只是与他做对有名无实的夫妻,我也就不多管闲事了。” “可你竟然还要与他同房,人鬼殊途,你到底是爱他还是想害死他?” 徐寒穗面上没有一丝愧疚之色,还一脸的理所当然。 “这有什么害不害的,他死了做鬼,才能与我长长久久。” 姜缈轻嗤一声,“你也不嫌腻!” 单手指着她数落道:“出来混就得守规矩,见一个爱一个,再见,又是下一个!” “不是我说你,格局太小了!” 徐寒穗被她说得一愣一愣,“这与负心汉有什么区别?” 姜缈瞥了她一眼,“这叫海后!” 突然从她身上看出点端倪,想起什么,好奇地问道: “话说,你与他什么关系?竟舍得耗费几百年的道行强行附在徐小姐身上,来纠缠他。” 徐寒穗惊道:“你能看出来?” 江令舟扯了下姜缈的衣袖,“我知道,她说她是我前世的未婚妻,与前世的我情深似海,死后也不甘心,修炼千年后终于找到我,要再续前缘。” 想起前尘往事,徐寒穗蓦地红了眼,“我发誓,我没骗你!” 姜缈皱了皱眉,“外面那些鬼又是怎么回事?” 徐寒穗回道:“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出现这里并无恶意,只是来喝我的喜酒而已。” 姜缈小脸一沉,“你既是千年老鬼,便该知道你们与活人在一处,或多或少会给人带来不好的影响,轻则小病一场,重则……重则什么都可能发生,你还敢这么做?” 小姑娘比徐寒穗矮了半个头,但那身威严的气势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忙道:“我这就让他们走。” 姜缈沉着脸点了点头。 徐寒穗快步走了出去。 江令舟动了动唇角,欲言又止地看着姜缈。 姜缈:“放!” 江令舟居然明白了她的意思,说道:“姑奶奶,您就不能把她弄走吗?” 姜缈突然鬼鬼祟祟地望窗外看了一眼,看见徐寒穗的身影消失在院子外,拍了拍胸口,看起来有点害怕的样子。 把江令舟拉下来,蹲在他身边。 小声说道:“姑奶奶办不到啊,他们那么多鬼,我一个人打不过。” 江令舟:“……” 看你一副气定神闲、一副高手风范的模样,还以为你是个王者…… 顿觉前途还是一片黑暗。 是他奢望了。 只得退而求其次,小声问道:“那您能不能让我不被她夺走清白?” 姜缈诧异地看着他。 “这种事情,你们男的不愿意她能拿你怎样?又不可能走后门。” 江令舟:??? 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一贯强势的男人竟闹了个大红脸。 他有点相信这位真是“千年”姑奶奶了,小姑娘谁懂这些门道啊? 叹息一声,生无可恋道:“她有的是办法令我身不由己。” 姜缈想到连莺歌那个菜鸟都能勾引小柿子,同意道:“也是哈。” 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你别急,姑奶奶帮你想办法。” 这办法还没想出来,便感觉到一大股阴气靠近。 姜缈面色一变,倏地站起身来,飞快摸出张符塞给江令舟,“糟糕,他们来围剿本大仙了。” “本大仙先避一避!” 说完,不等江令舟反应,拉开门就要溜…… 溜晚了一步,门口被一大堆鬼堵住了。 姜缈往后退了两步,抬起爪子一脸假笑地跟群鬼打招呼。 “嗨,娘家的朋友你们好啊,我是夫家的姑奶奶。” 徐寒穗猛然朝她使眼色,姜缈没看懂。 群鬼中一个老婆子阴恻恻地看着姜缈,冷笑道: “就是你这黄毛丫头要搅和阿穗的好事?” 姜缈眼珠子转了转,身子快若闪电般冲了过去,一巴掌扇在那老婆子脸上。 “打死你我也不说!” 群鬼:!!! 顿时大怒,“一起上,打死她!” 第203章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魂飞魄散 姜缈惊慌地退到江令舟身后,“哇哇”大叫。 “杀人了,没有王法了……” 江令舟看着冲进来这几十个凶神恶煞的鬼,头皮发麻。 姑奶奶,你既然干不过人家,你先动手打人家干嘛? 手咋就这么欠呢? 若对方是人还好,他好歹还能拖住两三个,可这些都不是人啊…… 在他心念电转之际,群鬼已经涌到他面前,伸出利爪朝他身后的姜缈抓去。 冲在最前面那厉鬼叫嚣道:“弄死这小道士,吸了她的精气我们能涨修为!” 群鬼顿时发出兴奋的怪笑声。 今日运气真好,竟然遇到个送上来给他们涨修为的蠢道士。 只要吸了她的精气,他们每一个的修为至少能上一个小台阶。 到那时,便能收敛鬼气,肆无忌惮地混迹在人世间了…… 眼见姑奶奶小命不保,江令舟也莫球法,不忍地闭上了眼。 心里已经在想着帮姑奶奶订制副高级棺材了…… 做梦都没想到他能保住一命,是因为他没用。 突然,感觉到姑奶奶的双手从他后腰穿了过来,握住了他的双手。 然后掰着他的手指做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双手十指紧扣,食指伸出相接。 姑奶奶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临!” 大家看看这图,就是这些手势 霎时,江令舟便感觉到自己心中的慌乱之意消失无踪,转而生出一股临事不动不惑的坚强意志! 随着姑奶奶一声“兵!”,手势再变,令他中指覆于食指之上。 江令舟觉得全身充满了勇气。 “斗!” 他食指收回,中指伸展相接。 再生出一股勇往直前的斗志。 “者!” “皆!” “阵!” “列!” “前!” 姑奶奶念得飞快,同时操纵着江令舟的手飞快结印。 当这个“前”字一出,他的手势也变成了拇指、食指相接,十指伸展,手心向外。 江令舟的身体里突然出现一道不属于他的强大力量。 让他有种他能一拳把这些鬼打出屎来的错觉。 下一瞬,屋子里卷起一股无形的风暴,仿佛能摧毁一切的能量倏然爆发。 以他与姑奶奶为中心,无差别向四周扩散。 群鬼倏然大惊,身形猛地后退。 仓惶喊道:“点子凶残,退退退!” 可惜迟了,凶猛的飓风已经席卷而来,将他们牢牢锁在了风暴中心…… 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魂体在被什么力量撕裂,撕心裂肺地大叫起来,却发不出声音。 院子里,刚刚醒来的墨容玥便看到这一样一幕: 那间大屋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撑爆了。 木墙、瓦块、混杂着屋里的家具、摆设、被子枕头……破破烂烂地在天上乱飞,遮天蔽日。 墨容玥目瞪口呆,小嘴张得能吞下一个鸡蛋。 “乖乖,话本子里也没写跟鬼洞房有这样的效果啊……” 下一秒,一块破烂的被子裹挟着劲风,“啪”的一下拍到她面门上。 小郡主脑袋一懵,坚强地睁大了眼睛。 只要我不翻白眼,我就不会晕。 于是睁着眼晕倒在地。 “行!”姑奶奶最后一个字猛然喝出,江令舟的手指合拢在一起,做出一个宝瓶印。 飓风倏然消失。 江令舟全程懵逼,此刻,张大嘴瞪圆了眼望向空荡荡的屋顶…… 姜缈收回手,拎着他的后衣领飞快跳到院子里。 随后,冲上天空的破烂和建筑垃圾开始往下砸。 “乒乒乓乓”,热闹极了。 姜缈把人放下后,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猛拍胸脯。 一脸后怕道:“我跟你说,当时我害怕极了,真的。” 好半晌,江令舟才回过神来,略有些呆滞地转头朝姜缈看去。 姑奶奶看起来真的很害怕的样子,小脸都白了。 他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吞了吞唾沫,问道:“那些鬼呢?” 姜缈:“哦,都魂飞魄散了。” 江令舟大惊,几十个厉鬼,就这样……没啦? 姑奶奶你都给人打得魂飞魄散了,你还好意思说怕! 姜缈小手拉着江令舟的衣袖,眨巴着眼道:“我吓坏了,要吃最贵的银鱼才能好。” 江令舟失笑,抬手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好,还想吃什么?” 姜缈歪着脑袋想了想,“帅哥喂我吃最贵的银鱼。” 江令舟:“……” 在心中偷偷翻了个白眼,姑奶奶,你还小,不要想你这个年纪不该想的事情。 突然想起那些鬼中没有徐寒穗,心中一紧,急忙四下张望。 姑奶奶这么厉害,定能把那不要脸的女鬼弄走! 姜缈好奇地问道:“你在找你的新娘子吗?” 江令舟点头,担忧道:“她没死,一定还会来纠缠我的。” 姜缈拍了拍包包,徐寒穗像股烟一样飘了出来。 好像奋力一撑,才变回人的样子。 一脸生无可恋地站在原地。 江令舟:??? 仔细一看,虽然这身衣裳跟之前一样,可这样子怎么变了? 根本就不是徐家小姐的容貌。 心中猜测,这也许才是那个女鬼真实的样貌。 只是徐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一会儿得问问姑奶奶。 姜缈抬手摸了摸徐寒穗的脑袋,慈爱道:“跟他道个别吧,如果运气好,你还能在奈何桥上等他。” 徐寒穗深深看着江令舟,“下辈子,我还找你。” 说完,便自觉飘进姜缈的包包里。 江令舟无语极了,“她怎么非要找我?” 姜缈思考了一秒,“可能除了她,你是最傻的吧。” 江令舟哭笑不得,却还是对着姜缈抱拳拱手作揖,“谢谢姑奶奶您了!” 姜缈摆手,“好说,现在能吃席了吗?” 江令舟发出畅快的笑声,摆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恭请姑奶奶入席。” 姜缈将手放在他手掌中,矫揉造作地迈着小碎步道:“扶哀家去前厅。” 走了几步,突然看到倒在一旁的小徒弟。 想了想,左脚踩在右脚的鞋后跟上,脱掉右脚鞋子。 伸出脚丫子放在小徒弟的鼻尖下。 江令舟一脑门黑线,“您这是做什么?” 姜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芳香疗法,你瞧着,她一会儿就会醒来。” 江令舟:“……” 你确定不是臭味疗法?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狗的小姑娘啊? 心中打定主意,一定不能得罪姑奶奶,不,一定要什么都顺着她,不然下场一定很惨! 生化攻击的效果是实实在在的。 小郡主皱了皱小眉头,眼里渐渐聚起焦点,落在姜缈的脚丫子上。 下一秒:“yue……” 第204章 姐妹,你一定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妹! 姜缈飞快穿上鞋子。 生怕慢一秒就要被孽徒扔掉鞋子。 得意地冲江令舟摇头晃脑,“怎么样,我这芳香疗法厉害吧,一百两,我教你。” 江令舟笑得脸颊抽痛,揉着脸道:“多谢姑奶奶看得起我,吃完席再学不迟。” 姜缈见这波生意的意向性达成,便不急于这一时,朝小徒弟招手。 “乖徒儿,随师父吃席去。” 走了几步,江令舟顿住脚步,有些为难道: “徐家的人还在外面,回头我怎么跟他们交代?” 幸亏之前那女鬼把所有下人都赶走了,也不知是不是姑奶奶用了什么手段,这院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没人发现。 自然也没人发现新娘子不见了。 但是脑壳青痛。 那附在徐寒穗身上的女鬼被姑奶奶收掉了,可他与徐寒穗的亲事是事实。 不管徐寒穗死了还是活着都是大麻烦。 死了,徐家一定不依,要让他拿出个说法来,他怎么说? 活着,以后他该如何面对人家? 徐家小姐是无辜的,总不能才成亲就把人给休掉。 除非对方愿意和离,他愿意做出不菲的赔偿。 可若对方不愿意和离又怎么办? 让她守一辈子活寡,做怨妇吗? 可是他也很无辜好吧,他是绝对不可能与对方做真正的夫妻的。 姜缈伸出手指,朝院子角落的院墙指了指。 江令舟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中衣的女子正在爬墙,目前已经到了一只脚在墙头,另一只脚奋力抬上去的阶段。 仿佛察觉到身后注视她背影的目光,女子缓缓转头看了过来。 一张娇俏的小脸上,一双灵动的眼睛咕噜噜乱转。 下一瞬,堆出一脸假笑,“呵呵,巧啊……” 刚说完,抓着墙头的手宣告力竭,惊呼一声从墙上掉了下来。 江令舟下意识闭上眼。 不忍眼睁睁地看着人家跌下来。 幸亏下面是茂密的绿植,女子在上面躺了一秒,面朝天空长叹一声,认命地翻身滚到地上。 随即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来。 隔着老远,看向江令舟尴尬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抱歉了。” 虽然是女鬼干的,但摸人家的胸是她的身体干的。 别说,还挺结实的。 不能想,不能想,再想下去就舍不得走了。 可惜就算不走,往后也别想再摸到人家。 急忙把那些记忆赶出脑海。 江令舟蓦地睁眼看向她,面上似惊似喜。 徐家小姐什么都知道,那事情是不是就好解决了? 忙道:“这件事不怪你,你也是受害者。” 真正的徐寒穗“呵呵”尬笑。 心虚地瞥开眼。 虽然她算是受害者吧,但严格说起来,也不算无辜。 若不是因为受了女鬼的诱惑,也不会被对方钻空子附在身上。 但这事儿是万万不能说的。 想了想,对江令舟说道:“既然是个误会,那我们就此别过如何?” 江令舟:“……” 徐寒穗见他不答,还以为他不愿意。 忙道:“我都看见了,你其实喜欢的是陆大少爷,你要是不愿意解除婚约,我就告诉所有人!” 还威胁上了。 江令舟捏着眉心,无奈道:“你我两家长辈那里怎么说?” 徐寒穗摊开手,光棍道:“这件事不该你想办法吗?毕竟我是被你连累的,解决不好我就到处跟人说你和陆大少爷……” “你闭嘴吧!”江令舟气得磨牙。 姜缈侧目看着他,“人家说得在理啊。” 江令舟叹了口气,“我当然知道在理,可我也不知如何跟两家长辈解释,特别是徐家的人。” 姜缈说道:“这件事好办啊,姑奶奶帮你们解决,不过需要一点点费用。” 江令舟与徐寒穗闻言,面上均是一喜。 谈钱就好办。 激动道:“多少费用?” 姜缈摆出一副高人形象,“费用不多,一千两足矣,不过嘛,听说郢都男模、不是,地杰人灵,一个个人模人样的,姑奶奶想见识见识。” 原来高人好这一口。 徐寒穗眼睛一亮,双手一拍,骄傲道:“这好办,我有两个弟弟,长得可好看了。” “还有还有,除了陆家的几个少爷,还有张家的、莫家的、陈家的,我都清楚!” “要是还不够,我还知道隔壁县周家和王家的公子也不错。” 可把你能的! 江令舟没来由出了一脑门冷汗。 好险,这徐家小姐差点就成了他的妻。 往后这帽子怕是要天天换着戴。 徐家小姐顿了顿,似乎担心姜缈不相信,还拍着胸脯保证道: “你可以怀疑我的脑子,但绝不能怀疑我的眼光。” 闻言,姜缈一张脸笑得见牙不见眼,飞快朝徐寒穗走去。 紧紧握住她的双手热情道:“姐妹,你一定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妹!” 江令舟:“……” 好的,又多了一个姑奶奶。 提起帅哥,徐寒穗眉飞色舞,低头跟姜缈咬耳朵。 不知说了什么,姜缈发出一连串笑声。 江令舟和墨容玥对视一眼,默契地点头。 这是一种名为猥琐的笑! 不管如何,江令舟心中担心的事情算是解决了一半。 见两个女子说个没完,轻咳一声,打断道:“姑奶奶,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姜缈“哦”了一声,“徐寒穗回家也行,在这儿等也行,我还有点事要办,最迟后日解决你们的事。” “届时,你们把两家长辈请来这里就行了。” 说了个寂寞。 江令舟还想问问具体怎么操作,便见徐寒穗跟姜缈打了个招呼,身手敏捷地爬上了墙头。 眨眼就跳下墙,跑了。 江令舟:离谱! 姜缈打听到帅哥的某些特征,心情大好。 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过来。 反客为主,昂首挺胸道:“走,吃席去!” 三人来到前院,喜宴刚刚才开始。 仆人们端着一道道硬菜穿梭在席桌之间。 江令舟把姜缈和墨容玥请到还空着的一张主桌前,低声道:“宾客都来了,我还得去招呼一二,你们吃好。” 姜缈左手朝他摆了摆,右手夹着菜往嘴里放,没功夫回他话。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郢都的美食独具特色,不比京城聚鲜阁差多少。 墨容玥也饿了,筷子动得飞快,师父夹菜她转桌。 江府外,太子、池戈和陆澜序还老老实实等在马车上。 池戈目露担忧之色,“都这么久还不出来,姜小缈会不会被那些鬼发现了?然后被群殴了?” 太子对姜缈有绝对的信心,笃定道:“不会,她有一种气质,决斗前凭嘴就能放掉对方半格血。” 陆澜序蹙起眉头,“不瞒你们说,后来姜缈又说了一次,说那些鬼道行很深,她一个人打不过。” 这么一说,太子也有些担心了,脑补出一幕姜缈被群鬼揍得满地打滚,连声哀嚎的场面。 莫名觉得有点爽怎么回事? 罪过罪过! 太子急忙按下这个邪恶的念头,朝池戈看去,“你有办法吗?” 池戈重重咬牙,用一副破釜沉舟的语气说道:“有,请城隍爷来帮忙!” 第205章 大伯打哪儿找来的神棍? 三个人一拍即合,在马车里研究走哪条路线去城隍庙能节约些时间。 陆家不愧是陆家,马车里装备齐全,连郢都地图都有。 池戈在地图上比划,“先父说过,直线距离最短,我们得走这边。” 太子拍他后脑勺一巴掌,“没看见这里走不通?从这里走比较合理。” 马车外,车夫莫名其妙,就不能问问他这个专业的? 陆澜序看着还在争论的两人,心说我看出来了,你们其实也不是很急…… 郢都城隍翻了个白眼,莫挨老子! 江府里,填饱肚子后的小郡主打了个满足的小嗝,终于良心发现想起了还在挨饿的太子哥哥。 一把按住姜缈还在动的筷子,“你吃得够多了,给太子哥哥他们留点。” 姜缈:“孽徒!” 孽徒趁师父的板子还没下来,一溜烟跑了,去通知太子和池戈来吃席。 府外,太子和池戈还对路线这件事还未达成共识,等来了急得冒烟的陆家大管事。 大管事见姜缈不在马车上,惊慌问道:“大少爷,姜缈小姐呢?” 陆澜序指了指了江府,还没来得及说江家有鬼,大管事便飞快冲了进去。 陆澜序“啊”了一声,“又折进去一个……” 正在此时,透过窗户发现有宾客从江家告辞出来。 太子和池戈对视一眼,“看样子没出事。” 二人一左一右,推开车门跳了下去,迎面碰上前来通知他们去吃席的墨容玥。 小郡主叽叽喳喳地赞道:“江家的饭菜太好吃了,比陆家的还好吃,你们快去吃,还能吃点我师父吃剩的……” 池戈气得不行,“我们在这儿担心你们,你们居然吃好的不叫我们!” 墨容玥自知理亏,心虚道:“这不是来叫了吗……” 太子瞟了池戈一眼,你担哪门子心“你们”了? 全程就没提墨容玥好吗! 池戈匆匆跑进江家,又迎面撞上急匆匆跑出来的陆家大管事和姜缈。 见到姜缈立刻就控诉道:“姜小缈,你不讲义气,我不理你了!” 姜缈脚步不停,小嘴也不停。 “啊,连你都不理我,我岂不是成了狗不理?” 话音未落,人已经奔出老远。 大管事累得扶着门框喘大气,朝站在马车前的陆澜序喊道: “大少爷赶紧回去吧,家里出事儿了!” 陆澜序大惊,“我就猜到家里出事了,刚才都没来得及问你。” 池戈又飞快跑过来,拽着陆澜序钻进马车,急吼吼道: “快走快走,赶紧去瞧瞧,不然一会儿热闹就散了。” 墨容玥一脸镇定,拿出那几张黄纸兽。 淡定道:“不慌不慌,我有兽兽帮。” 学着姜缈的动作往地上一扔。 好家伙,得到几张沾了灰尘的黄纸。 太子:“……”拉着她上了马车。 陆大管事看见这一幕,眼角猛抽。 容玥郡主这傻劲儿不像是装的…… 墨容玥直愣愣地望着手里的几张黄纸,喃喃道:“怎么就不变身呢?” 太子也良心发现,安慰道:“你还没学咒语,因为你师父还没收到钱。” 墨容玥有被安慰道,松了口气,“我懂,银货两讫嘛。” 要是师父骗她,她就把师父逐出师门! 这边厢,姜缈已经到了陆府。 之前吃饭的饭厅里里外外堵满了人,挤都挤不进去。 也懒得算是出了啥事儿,打算随机抽取一名幸运群众打探一番。 挤到一个五官精致,看起来就有腹肌的青年身边,戳了戳人家结实的胳膊。 “出啥事儿了?” 暗戳戳了多戳了两下,手感不错诶。 青年转头,再低头,才发现一个小矮子。 心中有些疑惑,这是哪房的小丫头?他怎么没印象? 嘴里还是回道:“三太叔公快不行了。” 见小姑娘精灵可爱的模样,可穿得实在是寒碜,一看就是不得宠、甚至是被嫌弃的庶女。 也难说不是谁的外室所生,今日得家主召集才有机会进陆家的门。 心中叹气,这两年陆家也不知怎么了,渐渐也出现了其他那些大家族里不好的风气。 瞧把小丫头养这般可怜,小孩子能有什么错呢? 忍不住好心指点,低声道:“一会儿记得哭大声点儿。” 姜缈:“……”你人还怪好的嘞。 厅内,响起三叔公宛若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老人家枯槁的手指紧紧掐着陆廷灿的手腕,断断续续道: “答应我、你、你们要听、听、姜姜什么来着……咳咳咳……” 人群中,姜缈踮着脚丫头子往上窜,举手大声道:“缈,缈!” 三叔公听见姜缈的声音,原本浑浊的眼睛亮了起来。 面容上出现一抹不正常的红色,一看就是回光返照。 陆廷灿急忙说道:“三叔公,您先别说话了,姜缈小姐回来了。” 姜缈走后,陆廷灿把姜缈对那盒子的鉴定都原原本本给长辈们说了一遍。 结合老六媳妇儿无端要杀害冲儿、以及陆澜序要自杀的事,老头子们都信了八分。 于是,姜缈便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 此刻,三叔公就怕他走后陆家人不听姜缈的安排,把自个儿给作死了,赶紧叮嘱。 陆廷灿站起身,快步朝门厅走去,挤得水泄不通的陆家人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下意识朝路的尽头看去。 只见一个身着粗布蓝色袍子的小姑娘???有点不确定。 头上顶着一个乱蓬蓬的道士髻。 插着三根极不协调的发簪……是发簪吧? 再往下看,一双还算干净的布鞋上,都快磨破洞了。 这是哪门子小姐??? 家主竟然还亲自来迎,真是奇哉怪也! 小姑娘背着小手,带着睥睨天下的神情,像个上位者一样站在那里。 陆廷灿小跑着过来,神情焦急,“姜缈小姐,您之前不是说三叔公还有几天的吗?” 姜缈气定神闲道:“我还说我能让活人闭嘴,让死人喘气呢!” 陆廷灿:“……”合着都是您忽悠的啊? 人群中,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女撇了下嘴角,低声不屑道:“这是大伯打哪儿找来的神棍!” 姜缈耳聪目明,倏地转头在人群中精准的捕捉到说话的少女,就知道有人要嚼她舌根。 眉头一皱,凶巴巴地呲着牙,“敢惹我是吧,你等着!” 少女在陆家得宠,也不是个怕事儿的主,斜睨着姜缈挑衅道:“本小姐等着,有本事你……” 便听姜缈道:“等我过两天就忘了。” 众人:“……” 少女给整不会了,张口结舌,无语地看着姜缈,这不是神棍,这是神金啊! 姜缈脚步一动,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神金便已经到了三叔公身边。 扫了在场之人一眼,问道:“你们想他死吗?” 众人:“……”能说想吗? 必然是不能的,急忙坚定的摇头。 姜缈笑眯眯地点头,“那本大仙就给你们露一手。” “都看好了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回去取点钱来捧个钱场。” 第206章 打死我也不说,你们还没使美男计呢! 陆家众人还在发懵,这不是街头杂耍艺人的说辞吗? 莫非这神棍要表演一段跳大神? 姜缈摸出一粒丹药,塞进三叔公口中。 不悦道:“本大仙说了你还有几天,就必须还有几天,你别砸我招牌,不然揍你!” 三叔公心说早几天死,晚几天死又有什么区别? 我都死了你还能揍我不成? 还没来得及说话呢,那丹药便在口中化了,混合着唾液顺着喉咙流入肚子里。 姜缈随手在旁边的桌上拿了个描花瓷器盘摆件,朝陆家人走去。 “表演完毕,麻烦诸位看客打赏一二百千万。” 陆廷灿上道,赶忙取出随身携带的碎银子放进盘子里。 笑道:“我一般不带多少钱,回头给您补上。” 旁边人看家主都给钱了,既无语又无奈。 互相对视一眼,从身上摸出点碎银子、铜板什么的放在姜缈的盘子里。 姜缈也不嫌弃,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喜欢这种被打赏的成就感。 上一次在现代体验人生的时候,学着人家做直播,几十场下来连十块钱都没挣到。 那几块钱还是人家手滑点错了,下一秒就在直播间里刷屏叫她退钱。 吓得她赶紧关闭了直播,为了保住那几块钱,连夜提现删账号! 这边,三叔公吞进的丹药起了效果,顿时觉得精神一振,眼冒精光猛地坐起身来。 众人心中一惊,紧紧盯着三叔公,莫非这神棍真有两下子? 但看起来有点不专业啊,人家都是都是喂符水的…… 不过不管黑猫白猫,逮住耗子就是好猫。 默默地把准备放进盘子的铜板换成了碎银子。 全当是给家主面子了。 三叔公激动得满面红光,“老夫这口气又喘上了!!!哈哈——” 陆家人松了口气,老人家算是陆家的主心骨之一,最好还是晚点死。 笑声戛然而止,老人家由于太过激动,一时脑子充血,直挺挺地倒了回去。 晕了。 !!! 陆家人惊得瞪圆了眼,有人发出尖叫声,“三叔公死了!” 指着姜缈吼道:“被她毒死了!” 姜缈一惊,第一时间连盘子带打赏一股脑塞进包包里。 吓死宝宝了,他们肯定要把打赏要回去。 陆廷灿和老头子们一窝蜂朝三叔公围了过去。 一个老头子颤巍巍地伸手朝三叔公鼻尖下探去,眼眸紧紧一缩,脸色难看极了。 倏地转身厉目看向姜缈,从齿缝中迸出几个字,“三哥没气了,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 闻言,陆家人都骚动起来。 之前第一个说姜缈是神棍的少女挤进内圈,红着眼眶指着姜缈说道: “你完了,你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 其余人纷纷附和,朝姜缈指责道: “小小年纪,怎么就不学好呢?” “这年头,连骗子也敢来我们陆家招摇撞骗了,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姜缈诚恳地回应:“我昨日就洗了,真的。” “……” 搞得众人说不下去了,盯着她一脸无语,这究竟是哪里来的癫子啊? 有人大着胆子问陆廷灿,“家主,难道您不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对啊,这人是家主请来的,家主您说几句吧……” 陆廷灿黑着一张脸,虽坚信姜缈是有真本事的高人,但只有他这个人证,拿不出物证也无法取信于人。 一时间,偌大的厅堂闹哄哄的,吵得几个老头子心梗。 再这么闹下去,只怕他们几个也要脚跟脚地跟着三哥下去了。 一人猛地厉声喝道:“都给我闭嘴!” 老头子积威已久,陆家人渐渐安静下来。 他按捺住心中的怒意,还是打算给姜缈一个解释的机会,避免把路走死了。 问道:“姜缈,你给三哥吃了什么?” 姜缈眨巴着无辜的眼睛,一脸坚决视死如归:“打死我也不说,你们还没使美男计呢!” 众人气得发抖,癫子,这绝对是个癫子! 老头子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天灵盖,下意识朝周围看去,抄起三叔公的拐杖就想打人。 陆廷灿急忙拦住他,苦着一张脸回头对姜缈说道:“小祖宗,您别跟他们计较了成吗……” 我快顶不住了啊! “行叭。”姜缈谁的面子都不给,除了陆廷灿。 人家捐粮很爽快的,还认她这个长辈了。 这才慢悠悠地朝三叔公走去。 众人紧紧盯着她,一副我就看你怎么演,一会儿要你好看的神情。 姜缈伸手在三叔公上身几个大穴推拿了几下,瞪着之前说他没气的老头子,“你完了,你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 老头子顿时浮起怒容,反瞪回去。 冷笑道:“你敢把我怎么样?” 姜缈不答,背着小手数数,“一、三!” 三叔公的眼睛缓缓睁开了,吐出一口浊气,又自个儿坐了起来。 众人齐齐退后,诈尸了?! 三叔公察觉到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茫然问道:“这是怎么了?” 姜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光打雷不下雨,手指朝周围画了一圈,委屈巴巴地告状。 “三哥,他们说我给你吃了毒药,把你毒死了,要砍我脖子。” 三哥??? 陆廷灿:“……”天降姑奶奶? 老头子们:“……”凭空多了妹子? 三叔公只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自个儿的身体自个儿清楚,他现在状态起码还能留个种。 心知这是姜缈给他吃的那药丸的功效,心中对她的本事又肯定了几分。 脑筋飞快转动,廷灿说得没错,陆家这个劫只有姜缈才有可能助他们渡过。 绝对不能得罪这丫头。 当下也不计较她自个儿长辈分,目光严厉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虎着脸斥道:“胡闹,谁说的,赶紧给姜缈道歉?” 之前让姜缈洗干净脖子的族人,缩着脖子就想退后。 哪知周围族人比他快一步,直接退后了三步,立刻就让他站在了c位。 三叔公严厉地目光落在他面前,喝道:“道歉!” 姜缈抬手指向那个少女,“还有她,她威胁我,当时我害怕极了,若不是我具备坚强的革命意志力,就被她给吓死了。” 三叔公一看,这是他最疼爱的亲亲曾孙女。 但也不敢徇私,铁面无私地命令那少女,“丹彤,给姜缈道歉!” 陆丹彤撅着嘴不情不愿地走过来。 飞快瞟了姜缈一眼,不满道:“你之前说我惹到你,等两天你就忘了的。” 姜缈小人得志,骄傲地抬起下巴,“这不是还没等上两天吗?” 陆丹彤见自家曾祖父真的活过来了,倒也光棍,直接对着姜缈福了一礼。 “对不起,我之前误会你了。” 陆丹彤心中门清,之前曾祖父都快咽气了,确实是这个癫子的药给治好的,她感激她。 见大小姐都道歉了,那个族人也没了心理障碍,对着姜缈行礼道歉。 姜缈摆了摆手,笑眯眯道:“没事儿了,我们继续。” 众人见她好说话,没揪着这事儿不放,都暗自松了口气。 却又一头雾水,继续什么? 然后,就见姜缈重新把那盘子取了出来…… 众人:“……” 陆廷灿秒懂,猛地喝道:“都愣着做什么?懂不懂规矩?” 众人纷纷开始找身上的碎银和铜板,越少越好。 只携带着银票的悄悄找旁边的人借铜板。 姜缈收了第一个人的打赏时,颇有深意地看对方一眼,“我记住你了,三个铜板。” 陆丹彤好奇问道:“三个铜板怎么啦?” 姜缈耐心解释道:“回头本大仙做法送走邪神之时,会随机抽取几名幸运观众做法,谁入了我的眼就抽谁。” 第207章 萍水相逢,没必要肝胆相照 姜缈解释很到位,大家都明白了,这是打算公报私仇给人穿小鞋的意思。 之所以解释得这么爽快,不就是提醒他们一会儿多给点呗! 有人看着姜缈一身寒碜的穿戴,心中有些鄙夷。 所谓人穷志短说的就是这种人了。 就盯着这点打赏,她根本理解不了保住三叔公的命,值多少钱! 你倒是狮子大开口啊! 但那邪神是什么鬼? 我看你就挺邪的! 没几个人把她的话放在心里,这小神棍神神叨叨的,没一句正经话。 陆丹彤和少数几人却不这么想,到底是从小就接触家族核心的孩子,他们直觉姜缈说的邪神跟陆家有大关系。 否则,家主也不会如此纵容她! 之前好心指点姜缈“一会儿哭大声点儿”的青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朝姜缈微微一揖,问道:“请问您说的邪神是什么?” 他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作为陆家最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他大约能猜到家主今日把族人聚集起来的原因。 姜缈看向陆廷灿,“能说吗?” 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不打算自作主张。 陆廷灿沉吟了一下,那盒子的秘密只有家族重要成员知道,主要是担心族人众多,不小心说了出去,被有心人盯上。 但如今这个秘密已经没有保护的意义了,如果不把前因后果说清楚,恐会有人不愿配合姜缈小姐接下来的操作。 于是,朝姜缈点了点头,“姜缈小姐,一切全凭您做主。” 闻言,陆家人尽皆哗然,惊讶不已。 惊讶于家主对姜缈的尊敬,更加震惊于这句重若千金的“一切全凭您做主!” 不少人下意识就心生不忿。 凭什么啊,他们陆家的事凭什么要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做主? 即便是她有点手段,暂时将三叔公救了回来,也没资格插手陆家的事。 这样一想,自然便有自认为在家中有一定地位的人出来质问。 一个瘦削的中年男子皱着眉头,语气极为不满道: “家主你此举太草率了,我们陆家并不是你的一言堂,你让这疯疯癫癫的小丫头做我们的主,你问过几位长辈吗?” 有人当出头鸟,立刻便有人积极附和。 “十七哥说的没错,家主,我们也不是对你不敬,但家中长辈都在此,他们都没同意,你就将话放出来,确实不妥。” 还有人针对姜缈,说教道:“小姑娘,做人不要太贪心,能在我们陆家耍点小手段已经是你的造化,差不多得了。” “是的……” “是你个狗屁!”三叔公重重拍了下身下的榻板,对着说话几人吹胡子瞪眼。 “我们几个老家伙都没说廷灿不对,轮到你们在这里放狗屁?” 几个老头子纷纷点头,其中一人看向姜缈。 “姜缈小姐,我们同意廷灿的意见,在这件事上全凭你做主。” 随后,目光严厉地扫视周围,神情威严道:“谁若再对姜缈小姐语出不逊,那就滚出陆家!!!” !!! 众人大惊。 滚出陆家! 这种话从族老口中说出来,已经是极其严重的警告了,也就是逐出族谱的意思。 谁也想不通,对一个小姑娘不客气而已,便会被逐出家族,他们也不算对她恶语相向啊。 但老头子们发话了,众人就算再有不满也不敢再摸老虎屁股。 垮起一张批脸站在那里,拿眼刀子戳姜缈。 姜缈察觉到不少人不善的目光,鼓着眼睛瞪回去,掐着小腰:“反弹!” 众人:“……” 那芝兰玉树的青年忍俊不禁,心道这小姑娘可真有趣。 笑着温和问道:“姜缈小姐,那您现在能告诉我们邪神是什么了吗?” 姜缈一双灵动的眼睛左右看了看,“你们想知道吗?” 有人不语,有人不理,有人忍不住点头。 姜缈撇嘴,不高兴道:“观众热情不足,我不说!” 那青年回头,淡淡地扫向周围众人。 一句话就打了所有人的脸,“怎么?你们以为自己比族老们和家主还精明?” 这话一出,所有人心中一凛,忍不住后背冒汗。 是啊,他们只是看到了表相,不明究底,心中便没来由地生出一股叛逆之意。 这种情况最近越来越频繁,总觉得自己也有做家主的资格,凭什么不能掌握家中核心资源? 心里也非常清楚,还是见姜缈年纪小,衣着寒酸,打一开始就抱了轻视之意。 青年的话看起来像是当头棒喝给了众人一个提醒。 实际上还是由于姜缈之前困住了那盒子里的邪魔,才让陆家人渐渐清醒了几分。 众人收起之前对姜缈的轻视之意,都纷纷出声,“请你明示,我们想知道邪神是什么。” 闻言,姜缈脸上的不悦一扫而尽,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 笑眯眯地说道:“v我50,倾听关于邪神的秘密。” 陆丹彤:??? 姜缈打了下嘴,又忘了,关键时刻不能说他们听不懂的话。 立马翻译道:“就是你们每个人给我50,我跟你们说邪神是什么,嗯,没有五十一十也行。” 主打一个薄利多销。 说完,便端着盘子去收钱。 之前给三个铜板那人,急忙摸出一张百两银票放进盘子里,冲她讨好一笑。 姜缈笑得合不拢嘴,“我记住你了!” 那人顿时苦脸,“你就不能忘了我吗?” 姜缈:“得加钱!” 那人:“……”顿时撇过脸去,爱咋咋地,毁灭吧! 陆丹彤性子急,懒得等姜缈挨个去收钱。 摸出几张大额银票放进盘子里,大气道:“我帮他们把钱付了,你赶紧说吧,别磨叽。” 姜缈看着银票的面额,眼睛一亮,嘴巴却不饶人。 “你怎么插队?插队也要排队好不好!” 在陆丹彤发飙之前,收起银票,“你长得好看,我给你面子。” 陆丹彤四十米的大刀又收了回去。 姜缈指挥那青年搬了个小几放在中央地带。 从包包里摸出那解体的盒子往上一摆,朝众人问道: “都认识这东西吧?” 陆家男丁均是眼眸紧紧一缩,震惊当场。 这、这不是祖宗留下的宝贝吗,怎么在她手里? 陆家女子却都是一脸茫然,女子不能进祠堂,她们自然也没见过这个盒子。 姜缈一看,便明白了原由。 小声嘀咕道:“居然被我发现宣远侯府的优点了,他们不重男轻女,全靠同行衬托啊。” 随后,神情便正经起来。 “大家看,这是一个盒子,虽然它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盒子,但不能改变它是盒子的事实!” 众人:“……” 陆丹彤忍无可忍,“你非要说废话吗?” 姜缈沉吟道:“我原来实话也比瞎话多,后来发现实话伤人,萍水相逢没必要肝胆相照。” “比如,我现在心里想的实话就是,你们陆家老祖宗就是个大傻逼!” 然后,一脸真诚地看向大家,“爱听吗?爱听我就多说点。” 第208章 我没有不打男人的原则 陆丹彤忍住想打死她的冲动,黑着脸塞给姜缈一张银票。 “说重点,不许骂我们老祖!” 姜缈再次变脸,抱着人家“吧唧”亲了一口,“你这个曾孙女我单方面认了!” 陆丹彤抓狂不已,嫌弃地用衣袖狠狠擦脸蛋,把那块擦红了。 气道:“我曾祖父都瞧不上你!” 三叔公:“……” 两个倒霉孩子! 不得出声制止打算还嘴的姜缈,“姜缈小姐,我时候不多了,您还是早些进入正题吧。” 被姜缈和陆丹彤一打岔,现场气氛倒是轻松了几分,不知不觉间对姜缈反感也消散了两分。 无他,姜缈之前那句实话伤人,萍水相逢没必要肝胆相照,实在是太有道理。 说明什么? 说明这小丫头并非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肤浅,除了有点爱钱,倒是个心思通透的。 小小年纪能有这种觉悟,便已经超过了大多数人。 难怪能让族老和家主都相信她。 姜缈把木盒子的故事讲了一遍,也不给陆家不明真相的人消化的时间。 “啪”的一声,将那个被符纸困住,像个粽子的堕落天使拍在桌上。 小手一摆,“大家请看,这是一个外邦魔鬼,就是我所说的邪神。” 众人瞧着那瞪着眼珠子,活灵活现的丑陋“粽子”,一脸震撼。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偌大的厅堂里安静极了,被吓的。 除了陆廷灿,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见这长得鬼头鬼脑的东西。 关键是,它看起来只是个影子,却是活的…… 仿佛下一瞬就要挣脱束缚,朝他们扑来,随机吞噬几个人。 有胆小的已经开始腿软。 陆丹彤吓得不轻,紧紧拽住那青年的胳膊。 白着小脸颤抖着嘴唇说道:“澜亭哥,你打我一下。” 陆澜亭顿了一下,“我不打女人。” 下一瞬,陆丹彤一巴掌呼在他脸上。 陆澜亭:“……” 陆丹彤看着他红了一小块的脸颊,更害怕了,“我没有在做梦。” 随即歉疚地低头道:“抱歉啊澜亭哥,我没有不打男人的原则。” 陆澜亭给气笑了。 这丫头从前也没这么狗啊,这是跟姜缈现学的吧? 举一反三的能力倒很强。 众人见那所谓的邪神被困住不能动弹,只能瞪着死鱼眼无能狂怒。 心中的恐惧消散不少。 陆澜亭蹙眉问道:“姜缈小姐,就是这东西在影响我们陆家人的心神?” 姜缈赞赏地看了他一眼,“你长得好看的脑子也好,不像陆澜序那个傻白甜,纯洁又天真。” 刚赶回来的陆澜序:“……” 感觉被夸了,又好像被骂了。 心情就很复杂。 池戈挤开众人,朝姜缈靠近,一边不满道:“我们都还没到,怎么就开始了?” 太子和墨容玥不甘示弱,也跟了上去。 众人一脸懵逼,这又是打哪来儿来的滚刀肉,忒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他们都不敢直接冲进厅内…… 正在心中不满之时,便见家中长辈以及家主都起身,神情恭敬地欲做下跪的姿势。 太子摆手道:“不必多礼,都坐下吧。” 老头子们想到之前对太子殿下有所无礼,想要挽回一下关系。 都倔强地跪了下去,“见过太子殿下、郡主殿下、世子殿下。” 见到这一幕,陆家人脑子“嗡”的一声,条件反射,齐齐整整地跪了一地。 齐声喊道:“见过太子殿下、郡主殿下、世子殿下。” 太子微微颔首,抬手说道:“诸位平……” 姜缈奶凶奶凶地瞪着他打断道:“让他们跪着,他们刚才骂得我可难听了。” 众人:“……”也没有多难听好吧? 太子立刻收回手,宠溺地看着姜缈笑道:“好。” 太子对姜缈的宠溺是出于兄长般的维护,可看在陆家人的眼中就变了味儿。 有人庆幸,有人后怕。 他们做梦都想不到,他们眼中的癫子、神棍,竟然是太子殿下宠爱的人。 特别是之前站出来指责姜缈的人,出了一身冷汗,全身发软,就算太子让他们起来也起不来。 不由得开始反省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忘记了严以待己,恕以待人的祖训? 然而,下一幕更是让众人惊掉了下巴。 只见郡主殿下讨好地拉住姜缈的胳膊撒娇,“师父父,你把兽兽变身的咒语教我吧。” 池戈板着脸斥道:“没见到她在做事?别打岔!” 墨容玥不服气地怼回去,“你这个被师父逐出师门的弃徒没资格说话。” 池戈一噎,嘴硬道:“我跟她什么关系?你懂个粑粑!” 众人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一脸震撼地望着姜缈。 她、她、她竟然是郡主的师父!!! 非但如此,还敢把世子爷逐出师门!!! 且听世子爷的语气,非但没有嫉恨姜缈,言下之意跟姜缈的关系还很……复杂。 太子殿下知道吗? 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天菩萨,他们究竟是有多狭隘啊? 质疑家主不说,还仅凭人家年纪小,衣着寒酸便瞧不起人。 他们之前口出狂言,居然还说让她洗干净脖子等着…… 幸亏人家没有真跟他们计较,现在也只是顺势让他们多跪一会儿而已,从某种角度来说姜缈算是很善良了。 换了他们,一定会当场给对方一个狠狠的教训。 心中对姜缈的不屑和轻视完全消散,转而生出一股敬畏之意。 姜缈不知他们心中所想,就算知道了也不在乎。 目光缓缓扫过陆家众人……的头顶。 伸手捉住那邪神,在桌上敲了敲,“都把注意力集中起来。” 邪神狂怒,它是魔鬼不是魔棍!!! 众人闻声,抬起头来。 便见姜缈邪恶地一笑,撕下贴在邪神身上的符纸。 笑眯眯道:“去吧, 平等地惩罚每一个骂过我的人,我就给你条生路。” 那邪神眼珠子亮起两簇狡诈的光芒,飞快朝陆家人群中扑去…… 众人面色大骇,惊叫着爬起来要逃。 然而,身躯却不知为何被定在了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恐怖的黑影朝他们扑来。 众人心中一凉,闭上眼暗骂。 收回之前的想法,姜缈善良个粑粑,她就是个睚眦必报、心眼比针尖还小的魔鬼! 陆廷灿和老头子们吓了一跳。 疾声道:“姜缈小姐,不可!” 姜缈面上笑容一收,正色道:“本大仙做法,闲人勿扰,否则后果自负!” 陆廷灿和老头子们一脸焦急,却被她唬得不敢出声。 眼睁睁地看着那黑影扑到一个族人身上…… 陆丹彤急忙说道:“姜缈,你搞错了,他之前根本就没骂过你啊!” 骂过的人:你可闭嘴吧! 姜缈不答,手指却开始结印。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那黑影伸出黝黑恐怖的利爪,朝那个族人抓去。 那人一脸惊恐,一时间竟吓得失了声,连求救声都发不出来。 陆丹彤急得冲到姜缈身边,怒道:“姜缈你住手!” 墨容玥屁股一顶把她顶开,不悦斥道:“别对我师父大呼小叫,小心本郡主揍你!” 陆丹彤也不是个怂的,关系到族人的生死,也顾不得给郡主面子了。 红着眼嘶吼道:“姜缈,你这样做跟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你对得起你家祖师爷吗?” 话音刚落,只见姜缈手中飞出一道符,精准地贴在那黑影身上。 黑影再次变成个硬邦邦的粽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众人的目光随着它看去,顿时一脸惊悚地尖叫起来。 “它爪子里抓的是什么?” 第209章 骗我感情可以,但不能骗我的钱! 只见那丑鬼邪神爪子里紧紧抓着一个更丑的黑影。 不到一尺大小,类似人形,有脑袋却没有脸。 脑袋上有着还未完全萌生而出的五官的轮廓,像是包膜下怪物的胎儿,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邪恶、恶心。 细看之下,极其恐怖。 此刻,邪神保持着一个要将那小黑影塞进嘴里的动作,欲吃未遂。 对于这凭空冒出来的小黑影,众人都不能理解,甚至不能接受。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但却又是实实在在亲眼所见,一时间有种被现实世界抛弃的恐惧感。 而那个被邪神扑倒的族人,像是被抽光了精神气儿倒在了地上,闭着眼像条即将归天的鱼儿一样,艰难地喘着气。 陆丹彤惊得紧紧抓住了姜缈的胳膊,颤抖着嘴唇说道:“我、我又做梦了?” 姜缈撇过脸瞅着她,缓缓举起巴掌,“虽说我是你曾姑奶奶,但我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 陆丹彤倏地收回手,飞快点头:“我没做梦。” 陆廷灿定了定心神,朝族人说道:“不必惊慌,相信姜缈小姐会给我们说清楚的。” 其实心头也是慌得一批…… 姜缈朝躲在自家娘亲身后,露出个小脑袋的冲儿招了招手。 露出慈爱的笑容。 “到姐姐这里来。” 陆丹彤:“……” 咱家辈分都被你搞乱了…… 冲儿倏地缩回脑袋。 姜缈小脸一板,也不见她怎么做到的,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她就已经拎着小家伙的后衣领把他提到了那个要死不活的族人身边。 冲儿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姜缈一把拉下他的裤头,对准那族人,“ 拿尿滋醒他。” 那族人猛地一个激灵,垂死病中惊坐起。 一脸拒绝,“我醒了!” 姜缈:“你没醒!” 随即按了按冲儿的复溜穴与阴陵穴,小家伙便不受控制地尿了出来。 劈头盖脸浇到那族人脑袋上。 令人诧异的一幕发生了,那族人身上冒起一股淡淡的黑烟,袅袅绕绕向窗外飘起。 “呔,壮士且留步!”姜缈手指一搓,燃起一小簇火花,朝黑烟轻弹而去。 霎时,那黑烟壮士便被火花烧成了虚无,火花也毫无征兆的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一切发生也不过眨眼间的功夫,若是有人眨眼,还真就看不到这一幕。 厅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所有人都瞪圆了双眼,状似呆滞地盯着姜缈。 之前他们对姜缈生出敬畏之心,绝大部分原因还是见到太子几人对她的态度。 直到此刻,直观地看见姜缈这高深莫测的手段,才真正对她本人产生了敬畏之心。 陆丹彤甚至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这么厉害的曾姑奶奶,她不认就是棒槌!!! 啊哈哈哈,往后夜里再不用怕鬼了! 此刻,那被冲儿滋了一脑袋尿的族人,突然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低垂着脑袋不敢看任何人,一副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样子。 陆廷灿紧紧蹙眉,走到他身旁,语气温和地问道:“廷山,你怎么了?” 对于这位堂弟,他印象很深。 陆廷山从小就不爱说话,性子可说是有点木讷,资质普通,在众多兄弟之中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直到这两年,他突然像是变了个人,变得非常上进不说,对家族的事务很是上心,时不时会来向他讨教并说出自己的看法。 而此刻,他又像是回到了从前,不愿面对太多的人。 陆廷山不肯抬头,也不说话,主打一个沉默是金。 姜缈放下冲儿,摸出张符纸给他以示奖励,“拿着,夜里能跟鬼玩打架的游戏,你负责打。” 冲儿一脸懵逼。 冲儿爹娘:“……”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但又觉得这种游戏大可不必。 陆丹彤眼睛都亮了,回头就去把冲儿的符纸骗过来。 姜缈指着陆廷山,对陆廷灿道:“查他,他应该是你们陆家受邪神影响最深的人。” 闻言,所有人心头一跳。 陆澜亭突然想起什么,皱着眉头说道:“昨日我发现廷山叔负责的生意,账本有点不对劲儿,正打算禀报家主。” 他这样一说,大家都明白了个大概。 定是陆廷山受到邪神影响,做了不该做的事,伸了不该伸的手。 老头子们一听就懂了,三叔公气得一拍桌子,吼道:“把这孽种拖下去!” 陆廷灿叹了口气,问道:“廷山,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陆廷山沉默着摇了摇头。 陆廷灿朝大管事使了个眼色,大管事立刻带着家丁将陆廷山带了出去。 姜缈望着陆廷山佝偻的背影,说道:“本来你们如何处置族人不关我的事,虽然我是你家挂名姑奶奶……” “不过我要说句公道话,他也是受害者,剩下的你们自己考虑。” 陆澜亭失笑,非常给面子地说道:“曾姑奶奶,您的意见我们一定会采纳的。” 陆家人:他娘的,显得你了! 还要不要脸了? 下一秒,不甘落后地喊道:“姑奶奶(曾姑奶奶)您说得在理,我们定会虚心接受您的建议!” 谁能拒绝这么有本事的姑奶奶呢? 这脸不要也罢! 姑奶奶被众人的热情吓了一跳,下意识捂住包包,警惕道: “先说好,没红包。” “骗我感情可以,但不能骗我的钱!” 众人忍俊不禁,都哈哈笑了起来。 邪神和黑影对他们造成的恐惧一扫而空。 有这姑奶奶在,什么邪魔都得跪下唱征服! 陆廷灿原本还没完全落下的心,顿时踏踏实实放回了肚子里。 他明白,陆家的劫化解定了! 心中也是激动不已,庆幸自己走对了第一步,没有拒绝姜缈要粮食的要求。 不过想起姜缈那句“这应该是你们陆家受邪神影响最深的人”,心中不安。 应该是?那说明还有其他人如廷山一样,犯了极其严重的错误。 急忙朝姜缈问道:“姜缈小姐,陆家还有别的人受影响吗?” 姜缈扫视了在场之人一圈,“那可就多了去了,现在本姑奶奶给你们一个机会,自己来跟我交代,否则,哼哼……” 说着,小手一指,飞出一簇火花将邪神抓住的小黑影子烧了个灰飞烟灭。 邪神:ヾ(?д?)?让我的闻闻味儿怎么了? 姜缈得意地掐着腰道:“否则我连人带你们身上的邪念一起烧了,替你们省下棺材钱。” 这话一说,绝大部分人面色都难看起来。 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思,这两年谁也没少生出不该有的异心,甚至还有不少人已经暗戳戳地付诸于行动。 可这些心思、这些事一旦摊开,往后怎么还有脸面对族人? 不敢想又将会面临家族的什么惩罚…… 接着,姜缈一句话又让他们有了希望。 “根据你们的罪行大小,姑奶奶酌情收点你们的忏悔费,回头捐给河东受灾的百姓,就当给你们积德了!” 陆家人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众人放下了一半的心来,却忽略了姜缈眼中狡黠的目光,跟天坑一样深邃…… 第210章 纯爱已经满足不了我了,纯金可以! 姜缈很是贴心,为免陆家人有抵触心理和侥幸心理,决定以不记名的形式让他们自己写悔过书。 三日之内,连着银子交到她临时指定的代言人江令舟手里。 为什么是江令舟呢? 问就是他好看。 并明确要求所有人都得去,连三叔公等族老都不得例外。 三叔公:??? “老头子我一辈子都在为家族着想,我能有什么鬼心思?” 其余老头子点头附和,“对啊对啊,我们也是。” 姜缈目光责备地看着他们,痛心疾首地数落道: “你们还想不想要陆家人活了?就不能给犯错的人一个偷偷改过的机会?” “大家都写悔过书,往后谁也别瞧不起谁,懂?” 这样一来,谁也不知道谁有过什么不好的心思,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也幸亏姜缈来得及时,陆家族人还没错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当然,如陆廷山那种被查出来的另算,就算情有可原,多少也会受到点处罚。 陆家人闻言,对姑奶奶的尊敬几乎超过对族老、家主。 亲姑奶奶啊,比亲爹更为他们着想。 配进陆家祠堂,享后代子孙供奉。 三叔公等老头子终于反应过来,思索了一下,均觉这方法不错。 族人就算有点什么错误,也是受了那邪神的影响,就不要揪着不放了。 法不责众嘛。 往后就看他们的表现了,希望陆家能回到从前团结一心的局面。 突然,心中不约而同地冒起一个念头。 这自来姑奶奶真有大局观啊,看得出来她是真心为陆家着想。 不如让她这个姑奶奶名正言顺起来,如此一来,陆家有姜缈护着,至少再无邪祟入侵! 不到两息,几个老头子便通过眼神达成了单方面认亲决定。 包浆的陈年算盘珠子响得神仙都听到了。 陆廷灿还以为这就行了,正松了口气,便见姜缈的神情严肃起来。 “今夜丑时,本大仙要做法送走邪神,届时,还需用到你们,就酱紫,散会!” 这话一出,众人又紧张起来。 想起这位姑奶奶说的,要随机抽取幸运观众做法,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幸运个粑粑啊,一听就不是好事儿! 可别拿他们活祭吧? 已经有心思活泛地开始打起了贿赂姑奶奶的主意。 心思刚起,姑奶奶仿佛猜到了他们的想法,铁面无私义正言辞道: “别想在我这儿走后门!” 众人一下苦了脸。 怕死的陆丹彤也动了这个心思,此刻后路被断,不满问道: “之前你不是让大家多给点打赏,谁给的少你就抽谁做法吗?” 姜缈板着小脸道:“那是给你们开的前门,谁让你们不走?” 陆丹彤一脸崩溃,“都是我给的打赏啊!” 姜缈笑眯眯地捏了捏她的脸蛋,“所以,我记住你了,就抽你好了。” 陆丹彤气得小脸通红,“你还讲不讲理了?” 姜缈瞥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肩头,“家是讲感情的地方,不是讲理的地方,我们是一家人嘛。” 说罢,一溜烟跑了,追都追不上。 去江家通知江令舟做她的临时代言人。 气得陆丹彤差点原地去世,又觉得该死的另有其人! 姜缈在江家跟江令舟单独相处了几个时辰,享受帅哥对她的吹捧和端茶递水。 只觉得这趟郢都来得太值了。 当然,再来几个十几个这种级别的帅哥就更值了。 此刻,瞅着江令舟那双修长润泽的手,行云流水般展示茶艺,便起了把弯的掰直的心思。 托着腮凑到那张完美的俊颜旁,就差怼人脸上了。 江令舟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一些,手却飞快倒了一杯还未完成流程的茶水,摆到姜缈面前。 成功让少女远离她了一些。 姜缈撇嘴嘀咕道:“世界这么乱,装纯给谁看?” 江令舟笑道:“自然是给你看。” 顿了顿,又道:“我的另一面,只想给澜序看。” 姜缈一听,顿时小脸焦黄。 脑补出鸳鸳相抱何时了,鸯在一旁看热闹的场面。 立刻抛弃了把他掰直的想法,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我不看,你说给我听就成。” 就当听耽美小说咯……还是免费的。 江令舟似笑非笑道:“与有趣的人,做无耻的事。” 姜缈急切地发出一连串灵魂拷问: “细节呢?过程呢?发音呢?音调呢?位置呢?画面呢?措施呢?力度呢?动作呢?总结呢?展开说说,我不缺这点时间。” 江令舟听得目瞪口呆,这小丫头脑子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半晌无语道:“我只是想与澜序一起去偷张家的老爷子种的昙花罢了,从小到大,我们就没得手过。” 姜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 江令舟无辜地点头。 姜缈愤然起身,“茫茫人海,相识一场也算是我的报应,告辞!” 说罢,利落地翻窗离去。 江令舟爆出一阵大笑声。 下一瞬,少女又翻窗回来了,站在他面前板起一张小脸气呼呼道: “纯爱已经满足不了我了,纯金可以!” 江令舟笑趴在茶桌上,打翻了茶盏。 好一会儿才止住笑,随手摸出两条小黄鱼扔给她。 “拿着,不够花再来。” 姜缈一秒变脸,接过小黄鱼咬了一口,见钱眼开。 “嚯嚯,我见陆家还有个陆澜亭长得很不错,要不要我把他给你绑来?” 江令舟气笑不已,随手抓起一把瓜子朝她扔去。 “姑奶奶,你赶紧走吧,快到丑时了。” 姜缈叼着小黄鱼,志得意满地走了。 突然感觉肚子有点饿,拐去人家厨房偷了两头才宰的乳猪。 回到陆家,姜缈让陆廷灿把陆家召集起来。 所幸陆家一直养着不少护卫,有专门供护卫练武的练武场,占地极广。 陆家几千人站在练武场也不显得拥挤。 姜缈让大管事架起高高的柴火,还在架子上挂了个装了半锅油的大铁锅。 火光冲天,将练武场照得如同白昼,那跳跃的火苗似乎也在预示着即将发生的不凡之事。 —— 比如,随机抽几个族人下油锅。 那半锅油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不祥的光芒,仿佛随时都会沸腾至沸点,吞噬一切。 这样的场景,瞬间在陆家族人中引发了强烈的恐惧与不安。 完了完了,有人要被姑奶奶炸了! 三叔公等人心中也是惴惴不安,精神极度紧张。 这姑奶奶也没说具体要怎么做法啊,别真是要弄几个族人下油锅吧? 到时候,是同意呢还是不吱声呢? 陆廷灿抹着冷汗朝姜缈小声问道: “姜缈小姐,您不会打算投几个人进油锅,以祭那邪神吧?” 姜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家族人好吃吗?” 陆廷灿:“……实不相瞒,在下也没吃过。” 姜缈无语道:“我只是打算顺便炸两头乳猪,一会儿忙完就能吃了。” 陆廷灿心神一松,差点给这姑奶奶跪了。 忙赔笑道:“不吃人就好,不吃人就好。” 刚轻松没一秒,便听姜缈说道:“得烧几个人的骨头!” 陆廷灿到底是没撑住,脸色一白,身子一晃就要栽倒…… 第211章 传下去,姜缈要烧死我们然后吃掉 姜缈眼疾手快,勾了个木桩子过来撑在陆廷灿身体前方。 下一瞬,陆廷灿发出一声惨叫,直击要害,家主也扛不住。 姜缈呲着牙,摸着鼻子跳开两步,“抱一丝啊……” 旁边不远处,陆丹彤抱着冲儿打算加深一下有限的姑侄情,为骗姜缈给他的符纸打好基础。 一大一小还没从姜缈那句“得烧几个人的骨头”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又被家主的惨叫声吓回了神。 冲儿立马拍着陆丹彤的头顶,“快跑快跑,她要烧人了……” 陆丹彤条件反射般就往族人那边跑。 冲儿惊慌地通知族人,“她要烧死家主……” 本就处于高度紧张中的陆家人听到这话,转身就往后面跑。 咋咋呼呼朝跟后面不明真相的族人喊道:“不得了啦,姜缈要烧死家族所有人……” 后面便有人传了下去,“快跑,姜缈把家族所有人烧来吃掉……” 排在最后面的族人还没听清楚,下意识朝前挤,想要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 霎时间,练武场立马乱成了一锅粥。 姜缈:“……” 一把抓起丸子头上三把剑扔了出去。 初一兴奋地爆发出一道亮如闪电的白光,第一个冲到外围,飞快画了个圈将陆家人圈了起来。 青铜小剑不甘示弱,使出浑身解数,在初一画出的圈上加工出一条三米宽、深不见底的鸿沟。 画地为牢! 关门放狗! 狗?在下认输犹犹豫豫、没有章法地在陆家人头顶上乱飞,也不知该落到谁脑袋上。 好慌啊,它的心情谁能懂? 陆家人第一次看见会自己飞、自己搞破坏的剑,给吓懵了。 好歹是暂时停止了骚乱,主要怕被脑袋上乱飞的剑给盯上,直接来一下。 姜缈见三贱暂时控制住了场面,板着小脸扫视众人。 掐着腰训斥道:“跑什么?能不能有点骨气了?” “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僵尸!” 太子扶额,就不让人投胎了呗。 冲儿咬着手指头,怯生生地反驳,“可素,你不是要烧死我们吗?” 砍头和烧死他还是分得清楚的,他已经不是四岁的孩子了。 姜缈一阵无语,生气道:“谣言别给我传,我自己传,你们传的我不放心。” 说着,从包包里把那盒子掏出来,“啪嗒”一声扔在地上。 盒子里那九块骨头也撒了一地。 在火光的照耀下发出诡异的光芒。 陆廷灿这才反应过来,姜缈说要烧几个骨头是指的这些骨头。 急忙忍着痛大声给族人解释,“大家误会了,姜缈不是要烧人,是要烧掉这些骨头。” 姜缈回头瞪他,“叫姑奶奶!” 陆廷灿:“……” 对着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叫姑奶奶,有点叫不出口啊。 闻言,以三叔公为首的老头子们精神一振,眼中发出狡诈的光芒。 随即老谋深算地互相对视,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然后,还在做心理建设的陆廷灿后脑勺便挨了三叔公一下。 老人家一脸不悦,严厉道:“咋地,我这个老头子都认了妹子,你还敢不认?” 好的,不用犹豫了。 陆廷灿恭敬地喊了声:“姑奶奶。” 三叔公立刻冲族人们斥道:“一个个的都傻了吗?还不拜见你们长辈!!!” 陆家人脑瓜子转得飞快,立刻从善如流地行礼喊道:“见过(曾姑奶奶)姑奶奶。” 只要我叫得够大声,姑奶奶便不会抽我去做法!!! 第212章 别紧张,我也是第一次做法 姜缈背着小手,满意地微微颔首。 随即,目光从他们面上一一看去。 “你、你、你,还有你,出来。” 被点名的有陆丹彤、陆澜序、陆澜亭和冲儿。 陆丹彤两眼发黑,紧紧揪着陆澜序的衣袖,苦着脸道:“那么多人为何偏偏是我?” 陆澜序和陆澜亭心中也是有点发怵,但想到自己是陆家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到底还是挺直了脊梁骨。 他们做出牺牲的能让陆家彻底化解劫难,也是值得的。 陆家没被点名族人暗戳戳地松了口气,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 冲儿吓得小脸煞白,牢牢抱着陆丹彤的大腿,眼泪汪汪地瞅着姜缈。 瘪着小嘴问道:“曾姑奶奶,我能不能晚点死啊?” 姜缈走过去,把他抱了起来…… 冲儿的爹娘心疼得不行,立刻推开身边的族人往前挤去。 之前险些儿害死冲儿的老六媳妇突然把心一横,冲了过去。 紧紧揪着衣袖,强压住心中的不安,冲姜缈说道: “姑奶奶,冲儿还小,让我来替她吧。” 陆家族人诧异不已,杨知秋怕是疯了吧? 冲儿又不是她的儿子。 姜缈缓缓看向面前明明极为害怕,却装出一副平静模样的妇人,爽快地点了一下头。 “好的,加你一个。” 众人:??? 不是,人家是说换人,你咋还给加上了呢? 这还带添头的? 姜缈再次扫视陆家族人,大声问道:“还有要来的吗?一个不嫌少,百个不嫌多。” 闻言,陆家人默契地飞快朝后退了一步。 只有冲儿的爹娘冲了出来,“我们两个换冲儿一个可以吗?” 姜缈铁面无私地摇头,“不可以!” 冲儿爹娘咬了咬牙,“那让我们陪着他吧。” 姜缈点头,“这个可以有。” 三叔公也不知姜缈到底要做什么,还是有些担忧族人受到伤害。 拄着拐杖上前,“妹子,不如让我们这几个老头来吧,年轻人就算了。” 姜缈瞥了他一眼,“想得美,一边休息去,别哔哔了,耽误了吉时找你算账!” 三叔公一听到吉时二字,便不敢再啰嗦了。 叹息一声退了回去,想着应该也许可能……不会死人的吧…… 要是死了……那就等他下去,带着他们在地府打出一片天地来! 姜缈又再问了一遍,真诚地看着大家,“你们真的不打算来体验一下吗?” 陆家人齐齐整整地摇头,我就看看,我不说话。 姜缈“啧”了一声,便不再多说。 随后摸出几把锋利的匕首来,分发给陆丹彤几人。 叮嘱道:“一会儿我让放血,你们就放,别抠抠搜搜地舍不得,明白了吗?” 陆丹彤害怕得嘴唇都白了,哭丧着脸道:“要多少血才够啊?你倒是给个准话啊。” 姜缈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道:“别紧张,我也是第一次做法。” 众人嘴角轻抽,若不是脑袋上还有把乱飞的剑,都想掐死姑奶奶了! 陆丹彤眼皮一翻,想晕,没晕过去。 绝望地抬头望天,老天爷,来个雷把我劈死吧,求求了…… 姜缈低头,用右脚在地上飞快画出一个八角阵,又用脚尖在中间挖出个圆形凹坑。 指挥六大一小,“你们一人一个角,站上去。” 陆澜亭看着空余的一角,问道:“是不是还差一个人?” 姜缈摆手道:“无所谓,我不小心画错了而已。” 众人:“……” 这么草率的吗? 好歹是做法,能不能严谨点儿? 但无论如何,大家还是很好奇姑奶奶的第一次,全都屏住呼吸凝神关注起来。 突然,姜缈一拍脑袋,大步朝火堆走过去。 “啊,她是不是要拿热油浇他们?”人群中,一个人小声说道。 周围的人均觉得有这个可能,有点不忍心地瞥开了眼。 再次庆幸自己没被姑奶奶抽中。 感恩姑奶奶。 众目睽睽之下,姜缈从包包里掏出两只乳猪,放进了油锅里。 ??? 姑奶奶拍了拍手,“好险,差点忘记做宵夜了。” 众人:无语它娘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姜缈这一打岔,站在阵形上等着放血那几个,紧张的心情松懈了一丢丢。 刚松懈了没有两秒,姜缈就冷不丁地大喝一声,“放血!” 陆澜亭等几个较为成熟的人还好,握着匕首硬起心肠咬着牙根在手指上划了一刀。 陆丹彤和冲儿就拖后腿了。 陆丹彤在十个手指上挨个比划了一下,每一个都是心头肉,划那个都舍不得。 冲儿就更不用说了,直接把匕首扔掉,一溜烟跑了。 姜缈:“……” 嘀咕道:“本大仙本想送你一场造化,结果你是个没福气的,罢了……” 哪知这话顺着风传进陆丹彤耳朵里。 来不及思考,举着匕首朝姜缈大声喊道:“我替冲儿,我多割一刀!” 话落,少女便拿着匕首往并拢的食指和中指上狠狠划了一刀。 连姜缈的尔康手都没来得及阻止。 不明真相的族人诧异极了,丹彤和冲儿的感情什么时候如此深厚了? 之前丹彤不都是见着冲儿就绕道走的吗? 冲儿的爹娘感激地看着陆丹彤,“多谢丹彤妹妹。” 陆丹彤大气地摆手,谦虚道:“不值一提,长辈爱护小辈是应该的。” 三叔公老怀欣慰,丹彤终于懂事了。 姜缈当做不知陆丹彤的小心思,双手飞快结印后,并拢二指朝那阵法一指。 轻喝一声“引!” 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八角阵中几人的鲜血滴入正中央的圆形坑里。 说来也怪,那坑底明明是土,可这些鲜血落入里面竟一滴都没浸进土里,像是落入了不漏水的容器里。 非但如此,落入坑中的鲜血竟也不曾凝固。 这一程序持续了三分钟,其他人还好,但陆丹彤流的是双份血,小脸很快就苍白起来。 陆丹彤站在那里摇摇欲坠,头好晕,眼好花。 造化什么时候送达啊?她好像看见太奶了…… 又等了一分钟,陆丹彤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朝前栽去。 陆家族人心中一紧,纷纷双手合十,做祈祷状。 希望姑奶奶别再抽人顶上缺口。 就在陆丹彤即将倒地之时,姜缈飞身上前,抬起膝盖顶着她,惊得哇哇大叫。 “怎么就晕了呢?吓死姑奶奶了……” 陆丹彤心中感动,没想到姑奶奶这么紧张她,之前是她狭隘了,还误会姑奶奶故意整她才抽她的。 然后便听姜缈说道:“差点被你污染了鲜血,又得重新搞一次,耽误我吃宵夜。” 陆丹彤:o(*≧д≦)o!! 姜缈嫌弃地拎着她扔给陆廷灿。 顺便看了眼圆圈中的血,蹙眉道:“也不知道够不够……” 陆澜亭坚强地说道:“继续吧,我还能坚持。” 陆家族人看着他们也渐渐苍白的脸和嘴唇,心中焦急之下又再再再一次庆幸——他们逃过了一劫。 流了这么多血,定会元气大伤的。 就在身体最强壮的陆澜亭也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姜缈终于喊停。 陆澜亭几人如蒙大赦,赶忙拿衣袖缠住伤口止血。 姜缈凶巴巴地朝他们命令道:“张嘴!” 众人:??? 还要投个毒还是割个舌咋地? 几人犹豫了一瞬,便认命地张开了嘴。 血都放了这么多,也不差这最后一下。 姜缈从包包里摸出几颗丹药,飞快弹进几人口中。 沉声喝道:“盘膝坐下,不许说话。” 陆家人相互对视,这是补药还是毒药? 心道就算是补药,也补不上损失的血。 几人老老实实按她的吩咐盘膝坐了在地上,很快便感觉到那入口的东西在口中化开,身体里渐渐涌起一股暖洋洋的气息。 那感觉就好像数九寒天里,被温暖的被子包裹着,顺便还做个美梦般惬意。 姜缈扔了颗丹药给陆廷灿,让他喂给陆丹彤吃下。 陆廷灿看着要死不活的侄女,有点想问姑奶奶,丹彤不能盘膝打坐了会不会影响做法的效果? 话未出口,陆丹彤便推开他,坚强地掰着腿盘膝打起坐来。 谁也不能耽误她的造化! 姜缈左右看了看,从篝火堆里抽出两根烧焦的木材,夹起地上散落的骨头往那装满鲜血的圆形坑里扔。 众人惊奇地看着这一幕,这是要用陆家人的鲜血净化那些骨头吗? 九块骨头依次落入血坑内,多余的鲜血从血坑边缘溢了出来。 姜缈摸出一张符燃烧起来,将多余的鲜血烧掉,第一次没有经验,血多了一半…… 早知道拿个碗接住做成血旺,回头烫个火锅什么的。 不过无妨,下次就有经验了。 姜缈顺手将手指上柴火留下的黑灰擦在陆澜亭背上,遥遥朝大管事喊了一嘴。 “交给你一个光荣的任务。” 大管事激动得脸颊发红,没想到还有他的用武之地。 顿时胸脯一挺,慷慨激昂道:“您尽管吩咐,奴才保证完成任务!” 姜缈淡淡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赶紧搞六副棺材来。” 大管事微微一怔,下意识朝陆澜亭几人看去。 只见几人面容安详,安静得像是死人…… 人数也对上了,恰好六个。 陆家人顺着大管事的目光看去,也以为几人凉了,顿时惊得心头狂跳。 他们就知道,陆家这个劫难不死几个人是过不去的…… 一股难言的沉重和悲痛气氛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不知是谁带的头,纷纷对着陆澜亭几人深深地弯腰鞠躬,无声地感激他们对家族做出的贡献。 希望他们来世平安顺遂,幸福安康! 回头多买些纸钱烧给他们…… 第213章 假如我年少不自卑,老公肯定一大堆 陆家人这突然自发开展起来的哀悼仪式,把姜缈给整不会了。 寻思这莫非是陆家表达感激之意的特殊方式? 跟她想象中不一样呢。 她本来是打算事成之后,站在中央等着挨夸的。 没有浮夸赞美的感激是没有灵魂的。 有点不开心。 狠狠瞪了还愣在当前的大管事一眼,“还不去搞棺材!” 大管事倏然回神,赶紧点了几名家丁跟着他去买棺材。 就是事发突然,也不知棺材铺里上等的棺材够不够六副…… 现场氛围都烘托到这儿了,就连坚信姜缈不会让陆家人受到伤害的陆廷灿也慌了神。 急忙伸手探到身边陆丹彤的鼻子底下试探…… 人群中,陆澜亭的父母、冲儿祖父母和知秋的夫君也慌了。 不管不顾地冲了出来。 陆澜亭的娘一把抱住他,直接就嚎开了,“我的儿啊,你死的好冤啊……” 冲儿的祖母稍后一步,听到这声嚎叫,整个人都不好了。 直接朝姜缈扑去,红着眼控诉道:“你怎么这么恶毒啊?我们家跟你什么怨什么仇啊,你之前还想把冲儿也害了……” 姜缈立刻反应过来,这些人都误会了。 扒开腿就往三叔公那儿跑,喊得比哭丧的妇人声音还大。 “三哥救命啊,这些不孝子孙要造反啦……” 三叔公对于几个祖孙的“离去”心里也很难过,但早有心理准备。 陆家兴旺了近七百年,一旦被反噬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之前老六媳妇神志不清要害死冲儿,澜序要自尽就是例子。 这次付出几个族人的代价便能渡过这个劫,其实是他们曾经不敢奢望的结果。 说不心疼是假的,可此时却不能让姜缈寒心。 说到底,这法事还未做完,那邪神都还没送走呢,万一惹得这小姑奶奶不开心,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了怎么办? 他们是拦得住人家还是敢拦怎么? 叹息了一声,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朝还在哭嚎的两个妇人喝道:“都给我闭嘴!” “孩子们是为了陆家牺牲的,他们尸骨未寒,你们就要让他们的牺牲白白浪费掉吗?” 哭嚎声短暂地暂停了一瞬,练武场瞬间就安静下来,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陆廷灿惊喜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丹彤没死,她没死!!!” 闻言,陆澜亭的爹娘急忙也去查看他们几人的情况。 带着期盼奇迹发生的心情,颤抖着手指朝他们的鼻子底下探去。 下一瞬,几个人面上爆发出一股惊喜之色,激动得几乎手舞足蹈。 “我儿没死,哈哈哈,我儿没死!” 知秋的夫君紧紧抱住自家媳妇儿,喜形于色,朝她脸颊亲吻了两下。 转头朝大家大声喊道:“知秋也没死,他们都没事!” 三叔公转头一脸控诉地看向新鲜的妹子,“你就不能说一句人没事吗?” 不带这样吓唬老人家的。 新鲜妹子一脸无辜地眨着眼,“不是,你们哪只耳朵听到我说过要死人的?” 陆家人尴尬地站直身体,这躬掬早了…… 正在此时,陆澜亭几人相继睁开眼来。 之前姜缈不许他们说话,属实是多余了,吞下药丸后他们很快就处于一种玄妙的状态。 根本没有感知到外界的一切。 直到几人吞下的丹药吸收了一部分,才渐渐从那种状态脱离出来,刚清醒便听到几个人在说他们没死。 陆澜序有点懵,举着自己划破的手指看了看,连伤口都看不见了。 “放这点血也不至于死人吧……” 陆澜亭站了起来,火光下,青年意气风发地环视周围,面上凝着一抹难掩的激动之色。 中气十足地朝族人喊道:“大家误会了,我们现在很好,比从前还要好。” 众人:??? 夸张了吧,好歹流了那么多血,就是灵丹妙药也补不了这么快好吗? 又不是仙丹! 陆澜亭顿了顿,握着拳头举着手臂,语气有点激动,“我不知怎么讲现在的感觉,总之,非常好!” 陆丹彤跳起来在后面大声补充。 “我感觉我整个人精神头儿好得……好得能追着老虎打!” 陆澜序眉眼一弯,重重点头,“没错,就是这样的感觉,身体里充满了从未有过的力量!” 众人将信将疑,但心底深处有什么在蔓延,有点难以表达…… 杨知秋从前略显病态的面上,此刻红润有泽,轻轻推开自己夫君的怀抱,走到姜缈面前。 屏住呼吸深深一拜。 “知秋感谢曾姑奶奶赐药,我也感觉我身体比从前好了许多。” 姜缈拉起她的手腕,摸了摸脉。 点头道:“不错,平日不要挑食,多吃肉蛋鱼,保证你三年抱俩!” 闻言,杨知秋眼里涌起难以置信地激动之色,“真、真的吗?” 她最大的心病就是成亲两年,肚子还没动静。 夫君虽不曾说过什么,她自己却急得不行,可越急越不行,连月事都乱了。 她开始觉得自己无用,这种想法日积月累下来,便成了心魔。 被邪神一影响,便朝平日里接触得最多的冲儿下了手…… 姜缈见她眼泪都流出来了,正色说道:“谁也不能砸本大仙招牌,包括本大仙自己!” 众人大惊! 杨知秋入门两年还没怀上孩子,背地里不知看过多少大夫都没用。 这回放过血,吃了颗药就好啦? 突然就有种错过了什么好事的感觉…… 得了姑奶奶的保证,杨知秋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双腿一弯就要给姜缈跪下。 姜缈一把将人托了起来,“别跪了,你要是诚心感谢我,不如来点实惠的。” 杨知秋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忙道:“知秋懂,知秋还有些体己钱……” 姜缈嗔怪地瞥了她一眼,“庸俗,姑奶奶像是缺钱的人?” 周围的人忍不住就去看她的装束,在心中默默回答:像! 但都表示理解,没钱的人最怕别人知道他没钱。 姑奶奶背着手仰天叹息:“假如我年少不自卑,老公肯定一大堆。” 众人再次无语,您年少倒是真年少,但这自卑跟您沾边吗? 快别给自己贴金了。 还没等大家领会到老公是个什么玩意儿,便见姑奶奶激动地握住杨知秋的手,面容恳切道: “你长得好看,把你兄弟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ps:姐妹们,上一章(212章)添加了2000字左右,如果感觉有剧情连接不上的,可以返回去看看后半章。 给大家添麻烦了。 第214章 陆家所有人听令,恭送老祖宗轮回! 众人懂了,姑奶奶不但穷,还好色! 杨知秋:“……好的。” 这边厢,听到姜缈说杨知秋要三年抱俩,老公公便按捺不住了。 大步走到姜缈跟前,激动地问道:“小妹,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我很快就能抱孙子了?” 姜缈:“能有多快?就算早产也得七个月!” 老头子已经叉着腰哈哈大笑开了,相当猖狂。 陆家众人终于回过神来,所以他们白白错过了被姑奶奶调理身体的机会? 心中泛起一阵阵酸意…… 忽地又听姑奶奶得意道:“吃过本大仙的仙丹,只要自己不服毒不抹脖子不投河不上吊,你们无病无灾地活到百岁没问题!” “总结起来就是不作死就能自然死。” 仙丹!!! 陆家人破防了。 生老病死,生老和死都不是他们能控制的,独独这个病字还能靠着养生来规避一二,但也没有谁能保证自己不会得什么重病。 无病无灾可说是人间最难求的奢侈品了。 可他们做了什么? 姑奶奶将无病无灾的机会捧到他们面前,都被他们拒绝了。 还拒绝了三次!!! 果然,戏里演的是真的,高人都喜欢考验凡人。 而他们就是没通过考验的凡夫俗子, 怪不得姑奶奶!心好痛! 姜缈抄着手,贱嗖嗖的目光缓缓扫过陆家族人,非常欠揍地哈哈大笑道: “我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有这么大。” 说着两手还夸张地比划出一个大圆。 大家也看不懂她这是什么形容,但让人立刻就推翻了之前的想法,就赖姑奶奶不把话说清楚…… 冲儿的爹娘和祖父母都遗憾极了。 当时他们看见冲儿跑掉,躲过放血之灾,姑奶奶也没怪罪,还偷偷松了口气,忙着感谢感谢老天保佑。 这会儿才知道,冲儿错过的机会有多珍贵! 姜缈幸灾乐祸地嘲笑完众人,小眉头就蹙了起来。 朝陆廷灿问道:“大管事怎么还没回来?” 陆廷灿心中一紧,急忙问道:“可是要错过吉时了?” 姜缈面色凝重地点头,陆廷灿立马吩咐下人去催。 就听姜缈说道:“我的乳猪快炸好了,别耽误我吃宵夜的吉时。” “……” 好在陆家有人又有财,大管事的办事能力也强,还真被找到六副上好的棺材。 虽然材质不同,但都是上等的木料打造,且雕刻着精美的纹饰。 大管事指挥家丁们将棺材抬了进来,还细心地采购了丧事要用到的一切用品。 刚让人把东西放好,抬头便见到陆澜亭站在一旁,抬手在其中一副棺材上敲了敲。 诈、诈、诈尸了?! 大管事吓得眼睛发直,兔子一样跳了起来,朝姜缈奔过去。 惊吓之下,大管事第一个念头便是找姑奶奶保命。 然后,就看到陆澜序、陆丹彤、杨知秋、冲儿爹娘几个“死人”都站在姜缈身后。 大管事双腿一软,跪了…… 陆丹彤诧异道:“大管事你这是做什么?” 大管事惊慌抬头,下意识朝地上看去,这才发现几人身旁的地上都有影子。 瞪圆了双眼问道:“小姐你们没死啊?” 陆丹彤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孙子死了我都不会死!” 大管事委屈地撅嘴,他不就是误会了而已,何必咒他孙子…… 殊不知陆丹彤说的是真话。 大管事的孙儿比陆丹彤小不了几岁,恐怕还真活不过她。 毕竟有姑奶奶无病无灾活到百岁的保证。 姜缈见棺材来了,摸出个酒壶来喝了一口提神。 随后指挥之前放血的六个人,“跟我来。” 姑奶奶又捡起之前被她扔掉的黑黝黝的柴火,在那装着鲜血和骨头的坑里扒拉了几下。 几人惊讶地发现,那些鲜血竟完全消失了…… 姜缈并未解释,有条不紊地发布任务。 “陆丹彤,你把这两根骨头用双手捧起来,要虔诚。” 陆丹彤看着那隐隐透出血红色的骨头,整个人都不好了。 下意识就要拒绝,但又怕被姑奶奶收回长命百岁的祝福,只得忍着恶心蹲下身去捧骨头。 她的手指还没触到骨头,便被姜缈拿着柴火棒“啪”地一下打开了。 白嫩的手背上霎时便红肿了一块。 姜缈眉目一凛,严肃道:“都给我听好了!” 又举起柴火朝陆家族人们指了指,“包括你们!” 姜缈的神色骤然间变得冷峻而深沉,目光锐利如鹰,扫视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眼中散发出不容抗拒的威严。 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姑奶奶如此严厉的一面,立刻就打起精神凝神看了过来。 就连三叔公等老头子都忍不住神情肃穆起来。 姜缈清脆的声音带着一股沉重之意,说道: “这些骨头来自六个小儿,他们的灵魂困在那盒子里七百年,是他们给你们陆家带来几百年的安稳和兴旺,邪恶的反噬来自于邪神而不是他们。” “本大仙虽释放了他们的灵魂,但他们没有后人也只能是孤魂野鬼,也许会遭受恶鬼欺压,也许会缠着你们不放。” “所以本大仙才以你们陆家人的血液与它们交融于一起,如此一来他们就算是有了后人,才甘愿顺利进入轮回。” 闻言,陆家所有人都凝重起来。 这一次,都不约而同地朝着那放着骨头的坑深深鞠躬。 姑奶奶说的没错,他们享受了人家带来的福分,也该尽到该尽的义务。 陆丹彤惭愧极了,之前她竟然嫌弃它们…… 这世上,独独他们陆家人没资格嫌弃! 她深深吸了口气,双膝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伸手将那两块骨头捧了起来。 姜缈对她点了点头,“放进第一副棺材里。” 陆丹彤依言而行。 接下来,陆澜序等人都怀着感激、敬仰、虔诚的心情将骨头依次放入不同的棺材里。 姜缈跟着他们走了过去,取出一炷香插地上。 那香诡异地自燃起来,青烟袅袅像条直线般升起,随即竟散开笼罩在六副棺材上方。 紧接着,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烟雾中出现了六个小小的人影。 三男三女,小的不过三、四岁,大的也就十一二岁的模样。 他们手拉着手,无声地朝着姜缈鞠躬。 当他们起身后,陆家所有人都感觉到他们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扫过……不由得心中一凛,更加端正了面容。 姜缈朝那六个小儿的灵魂,挥了挥手,温和道:“去吧,姐姐下面有人,能护你们一段时间,乖乖去投胎吧!” 小儿们感激地看着她,再次拜了拜三拜,朝着黑暗中走去…… 姜缈神情肃穆,高声喊道:“陆家所有人听令,恭送老祖宗轮回!” 下一瞬,陆家族人们齐声高呼。 “陆家子弟恭送老祖宗轮回!” 铿锵有力的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穿透了夜空,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在这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中,练武场的四周似乎有淡淡的光芒闪烁。 天空仿佛也感受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原本稀疏的云朵逐渐汇聚,遮蔽了月光,使得练武场更添几分神秘与庄重。 风,似乎也放慢了脚步,轻轻拂过每一个人的脸庞,似乎在低语,又似在见证。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让人心生敬畏,又感到无比的安心。 在这一刻,无需姜缈多言,陆家每一个的心里都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责任感和使命感。 他们知道,陆家大劫化解的同时也失去了神秘而强大的护佑,陆家的未来都将靠他们自己去拼搏,去守护! 第215章 生之疲惫啊,如影随形 呼喊声渐渐平息,但那份肃穆与庄严却久久不散。 陆家子弟们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静默不语。 他们以自己的方式,同时向那些为家族付出一切、早已逝去的先辈们表达着最深沉的敬意与感激。 姜缈默默看着他们这上头的模样,很想给他们撒点孜然粉。 人啊,总是这样,在特定的场合会情不自禁生出些能把自己感动死的情绪,随着时间的推移,又有几人还记得当时的信念? 生之疲惫啊,如影随形…… 当然,姜缈认为能被感动的灵魂是值得称赞的。 当浮一大白! 姜缈没有打扰他们,绕到篝火之后,麻利地捞起炸乳猪。 一直关注着她的太子、世子、小郡主赶紧溜了过来。 池戈甚至未雨绸缪,早就让陆家下人准备好了盛装乳猪的大盘子和一应餐具,还有小凳子。 三个人默不作声,待姜缈放好调料、切割好乳猪,就开干。 姜缈一口乳猪一口酒,微微仰起头看远处稀疏的星,身后是渐明的天。 少女清澈的眼眸眨了两下,与天河中明灭的星子相映。 眼底却有着一层浅浅的迷茫。 她是谁? 她已经有许久不曾思考过这个问题。 然而,在这一刻,在陆家所有人凝聚在一起的时刻,她难免感觉有点孤单。 就像一株无根的浮萍,随波而逐,却不知会流向哪里…… 她好像明白了家的意义,但她没有家。 少女咧开嘴,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举着酒壶跟天碰了一下。 少女的惆怅持续了不到五分钟,便得意地笑开了。 她没有家,但可以给天下帅哥一个家。 甚至脑补了一下,等她想起自己是谁,带着一个个家人回家的时候,亲人们定会为她骄傲! 天尊鼻子有点痒,疑惑地透过重重天空向下看去。 只见小丫头与友人们围着篝火喝酒吃肉,小脸上带着恬静满足的笑容,不由得微微一笑。 原来不是小丫头在骂他,甚好。 姜缈见太子几人只顾着吃肉,连话都没空说,生怕被其他人抢了食,就觉得有点无趣。 想了想,把冰冻粽子一样的邪神从包包里掏了出来。 随手扔在脚边,顺手给它“解了冻”,脚丫子踩在人家肚子上。 邪神垂眸看着那只都快磨出洞的布鞋,沉默了一下,说道:“你是我见过的最穷的……高人。” 是高人吧,他们东方人好像都这样称呼有本事的人。 高人浅浅剔了它一眼,“但我自由啊。” 邪神:“……” 想了想,说道:“你不如改信我的主人,魔神,他能赐予你无上力量。” 姜缈嗤笑一声,轻蔑道:“你懂个锤子,你们都是神啊,请赐予我力量吧,你可知我们怎么做?” 邪神茫然摇头,它虽被人带来东方近千年,却一直被困在那盒子上,所见的世面不要太少。 姜缈喝了口酒,眉飞色舞道:“我们都是急急如律令,神你给我上!” 邪神大惊,东方的神这么勤奋的吗? 它现在改信东方的神来得及吗? 但还是有点不甘心,想要策反这个是敌非友的东方高人,以求为自己谋得一条生路。 以极其诱惑的声音说道:“只要你信奉我们魔神,他就能让你控制人心,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没有?” 姜缈撇嘴不屑,“我们养生、修仙修真我,遵从本心,不要太自在,控制别人的心做什么?介入别人的因果会遭反噬的!算了,外国傻逼不懂因果。” 邪神还想狡辩,但又觉得对方说得挺对的,除了骂人那一句。 它就是企图控制陆家人的心,结果落到这般任人宰割的地步。 要是它不去控制陆家人的心,就算被这小丫头发现,最多也是被揍一顿罢了,不至于丢命。 但即使如此,它也还是想要为自己挽回些面子。 颇为自傲道:“你可能不知道,只要你信奉魔神,他能赐予你永生。” 姜缈更加不屑,“你还要靠别人画饼,而我就不一样了,道爷我成了!” 邪神:“……” 算了,讲点实在的吧。 吸了口气,诚恳问道:“请问东方高人,你要怎样才愿意放过我?” 姜缈诧异道:“你的魔神不是能赐予你永生吗?” 邪神沉默了一秒,“永生的前提是不被人打死。” 姜缈沉吟了一秒,“我先打打你试试,万一打不死呢?” 邪神慌忙喊道:“……道友,还请您……” 姜缈一脚踩在它嘴上,“你算锤子个道友!” 说完,反手一张符纸拍了过去,把人家再次弄成了冻粽子。 姜缈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叹息一声。 “你们非要说我可以靠脸吃饭,我试过了真的不行,人终究还是要靠嘴吃饭的。” 太子、世子、郡主集体沉默。 他们没说过。 姜缈捞起小郡主的裙摆擦了擦手,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顿时元气满满,一脚将邪神踢到之前画出来的八角阵上,“干活儿!” 陆家人看见那邪神,顿时激动起来。 化解陆家劫难的最后一步来了! 只要处理完这玩意儿,那高悬于头上的利剑便消失了。 高悬于他们头上的在下认输看着那外邦邪神,默默祈祷: ——希望人有事。 姜缈目光深沉地缓缓扫视了陆家族人一圈,说道: “今日姑奶奶便替你们除了这祸乱人心的邪魔外道,但你们记好了,人群聚集之处,最是难免发生精神上的相互践踏。” “人最容易迷失的地方,不是莽莽丛林,而是喧嚣的生活。” “陆家是继续繁荣昌盛还日益衰败,端看你们能否守住本心,一旦人心坏了、散了,无需下一个邪神,陆家也是落败的下场。” 姜缈一番话,犹如当头棒喝,敲打在陆家每一个人的心上。 陆廷灿整理衣衫仪容,带头朝姜缈抱拳鞠躬,大声道:“陆家族人谨遵姑奶奶教诲!” 陆家众人齐声呼喊:“陆家族人谨遵姑(曾)奶奶教诲!” 姜缈不再多言,说了这么多,做完这些,也算是还尽了陆家捐粮的情。 手指动了动,指尖弹出一簇火花,落在贴在邪神身上的符纸上。 迟疑了一瞬道:“我就烧你这一次,你要是能不死,算是你的造化。” 霎那间,丑陋的邪神在火光中挣扎扭曲了不到十秒,便消失在天地间。 姜缈:??? 她还以为外国魔鬼至少能坚持二十秒呢…… 是她肤浅了。 第216章 偷偷恋爱没事,但别背着我偷着挣钱啊 十秒的时间,短得离谱。 陆家所有人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差点搞得陆家家破人亡的邪神,这就……没啦? 三叔公不放心,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拄着拐杖朝姜缈走去。 老头子本就快到油尽灯枯了,还是靠姜缈喂了丹药才能坚持到现在。 即便是如此,整个人也是萎靡不振的样子。 老人家急切地问道:“小妹,这就齐活儿啦?你要不要再检查一下,那玩意儿别溜到哪里藏了起来。” 姜缈沉吟道:“你说得没错,它藏在每个人的心中。” 闻言,老人家脸色瞬间煞白,身体摇摇欲坠几欲跌倒。 陆丹彤飞快跑过来,扶着自家曾祖父,无语地瞥了姜缈一眼。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姜缈把手一摊,“我就是好好说话的呀,看在你们陆家粮食的份上,才将这等人间哲理分享给你们,谁的心里没有魔?你就说是不是吧!” 三叔公总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惭愧道:“老头子关心则乱,就是觉得这也太快了点儿,才想岔了。” 姜缈想了想,“我这个人最是尊老爱幼,乐意满足老人家的愿望。” “你要是觉得太快了,我也能重新搞个仪式,七七四十九天,你觉得如何?” 三叔公忙道:“那倒是不必……” 姜缈点头,“也是,留着给你搞仪式吧。” 三叔公:“……” 我虽然知道自己所剩时间不多,但是你也不必说得这么直白。 但很快便想通了,能看到陆家劫难化解,已经是老天给的福分。 豁达地笑了笑,“小妹不如多留几日,送三哥一程如何?” 陆丹彤听他这么说,眼眶都红了。 瘪着嘴道:“您不许说这些,您也吃了姜缈的药,您还能活二十年!” 三叔公笑骂道:“不许直呼长辈大名,越发没个正形了!” 陆丹彤含着眼泪,喊了声“曾姑奶奶。”语气中带着期待之意,就想听姜缈说句她曾祖父日子还长。 姜缈不接招,打了个哈欠,“困了。” 顺口对陆丹彤说道:“明日叫陆廷灿跟我去趟江家,不许叫我早起。” 说完,也不管太子几人,召回三贱,随着早就候在一旁等候的大管事和几个丫鬟去上等客房休息。 洗漱完,姜缈躺在床上,咬牙切齿地发誓:“再熬夜我就是狗!” 顿了顿,遗憾地说道:“什么品种还没想好。” 姑奶奶这一睡就睡到日上三竿,陆廷灿早就穿戴整齐在厅中候了好一阵子。 眼看快到用午膳的时间姑奶奶还没起来,只得吩咐下人单独给姑奶奶留一份,先摆膳招待太子殿下几人。 墨容玥见姜缈没到,问了下情况后,对陆廷灿说道: “你叫丫鬟在我师父耳边说两个字,她就会醒来,还不会有起床气。” 陆廷灿奇道:“哪两个字?” 墨容玥:“吃饭。” 太子和池戈点头,“管用。” 陆廷灿信了,立刻让丫鬟去照办。 此方法果然有奇效,姑奶奶很快就像一团风一样卷了过来,中途还跑掉了一只鞋子。 被派来临时伺候她的丫鬟,急忙捡起鞋子在后面追…… 到了饭厅门口就撞上陆丹彤。 陆丹彤蹙眉嫌弃地瞅了眼那鞋子,“扔了。” 丫鬟:??? 默默把姜缈的鞋子摆在大小姐面前,你行你上。 “真怂!”陆丹彤翻了个白眼,扭身进了饭厅。 身后跟着两个丫鬟,各自手中捧着个红漆盘子,一个放着身素净的衣裳,一个放着一双玄色布鞋。 姜缈吃得开心,朝陆廷灿说道:“你家这厨子手艺真不错,有没有考虑去京城开个酒楼?保管你赚得盆满钵满。” 墨容玥偷偷撇嘴,你想天天吃白食明说。 陆廷灿好脾气地回道:“姑奶奶您说的有道理,廷灿会考虑,我们陆家也该出去发展发展了。” 作为一大家之主,他心里是有这个打算的。 族人太多,失去那神秘的护佑后,难免会出现龌龊。 不如趁陆家还兴旺之时,让族人分散出去分头发展。 陆丹彤进来,正好就听见这番对话。 急忙走到姜缈身边,弯着腰讨好道:“曾姑奶奶,你看我去京城开酒楼如何?” 姜缈敷衍点头:“甚好甚好。” 陆丹彤便像是得了圣旨般,朝陆廷灿说道:“大伯,曾姑奶奶同意我去京城开酒楼了。” 陆廷灿:“……” 摆了摆手,“此事回头再从长计议,看你表现了。” 说着,朝姜缈看了一眼。 陆丹彤秒懂,这是让她跟曾姑奶奶搞好关系的意思。 作为大家族的大小姐,陆丹彤可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懂女红的小女子。 家主一句话,她就抓住了重点。 酒楼挣不挣钱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跟曾姑奶奶加深感情,有了这个保护伞,陆家必定还能顺遂几十百把年。 当然,这时间取决于曾姑奶奶的阳寿。 不过想到自己都能活到百岁,曾姑奶奶怎么都不会比她短命不是? 陆廷灿见姑奶奶吃好了,便道:“我晌午派人去江家,告诉他们我们要去造访,是现在就动身呢,还是等您再休息一会儿。” 姜缈擦了擦嘴,“现在就去吧,我日程紧得很。” 陆廷灿忙问道:“姑奶奶您还有什么要事吗?” 姜缈诧异道:“不是你说要安排我们旅游的吗?” 她专门压出一天的时间来旅游,回头就得披星戴月地赶去河东了,还不知啥时候有时间再来领略郢都的风土人情(帅气男模)。 错过这个村…… 她在下个店等,但都不是郢都的店了。 陆廷灿这才想起这事儿,笑道:“那行,从江家回来我们便定好路线。” 姜缈看着他欲言又止,陆廷灿有点懵,这样的安排姑奶奶不满意吗? 墨容玥在一旁补充,“我师父的意思是路线不重要,陪玩的人才重要。” 姜缈赞赏地看了她一眼,“不是师父肚子里蛔虫的徒弟,不是好姐妹,你可以出师了。” 墨容玥撇嘴,“还没教我兽兽的咒语呢,想赶我走,没门儿!” 主打一个叛逆。 陆廷灿一拍脑门,顿时悟了。 陪玩的人也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要好看。 心念一转,朝陆丹彤吩咐道:“一会儿让澜亭给他那几个朋友下帖子,以我陆家的名义请他们游玩。” 又补充道:“唔,主要是张、莫、陈这三家的公子。” 姜缈记性好,立刻想起徐寒穗说的这几家的公子都长得俊,立刻眉开眼笑地摸了张符纸出来,递给他。 “小玩意儿,拿着防身。” 陆丹彤眼睛一亮,朝着姜缈撒娇,“曾姑奶奶,丹彤也想要。” 姜缈也不吝啬,当场给了她一张。 说道:“我有一个要求。” 陆丹彤笑眯眯地点头,“您说。” “回头去了京城,你偷偷谈恋爱没事儿,但答应我,可别背着我偷着挣钱啊。” 陆丹彤拍着胸脯保证道:“您放心,咱陆家的酒楼有您的份子!” 随即朝身后的丫鬟招手,话锋一转,“那曾姑奶奶是不是也该换身行头了?” 姜缈看到鞋子,才反应过来自己光着一只脚。 顿时不悦道:“你们陆家怎么连姑奶奶的鞋子都偷?” 众人:“……” 第217章 去江家给人办离婚 听见姑奶奶的控诉,门外,姜缈的临时丫鬟急忙把她的鞋子双手捧着呈了上来。 口齿伶俐地解释了她之前跑丢鞋的事情。 姑奶奶恍然大悟,指着这丫鬟夸道:“多好的姑娘啊,这种拾金不昧的精神值得你们所有人学习!” “……” 陆廷灿脸颊直抽抽,憋笑憋的。 艰难地、一本正经地顺着姑奶奶的话,夸奖了丫鬟一顿。 对她这维护了陆家声誉的行动做出了实际嘉奖,涨月钱。 丫鬟骄傲极了,悄悄瞟了大小姐一眼。 心道若是听你的,把姑奶奶的鞋子扔掉就完犊子了,尽出馊主意! 陆丹彤一脸无语,忙着让姜缈换上新衣和新鞋。 池戈瞥了姜缈那一脸拒绝的小模样,对陆丹彤挥手道: “别操心了,我娘给她定制了多少回新衣裳她都不要,你还不如折成银子给她,她更开心。” 陆廷灿和陆丹彤心中再次震撼。 长公主殿下亲自给姑奶奶定制新衣!!! 还多少回!!! 这是何等的殊荣啊? 可他家姑奶奶竟然眼睛都不眨的拒绝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家姑奶奶品行高洁,富贵不能淫! ——yue。 夸不下去了。 行吧,总之他家姑奶奶牛逼就对了。 与有荣焉! 墨容玥很是嫌弃自家师父这身寒酸的行头,嘟囔道:“跟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们苛刻下人呢……” 姜缈反驳道:“你懂什么,我这叫未雨绸缪。” 众人一脸不解,这还能未雨绸哪门子的缪? 姜缈叹了口气,老气横秋地解释道:“年轻的时候就要多吃点苦,这样老了吃苦才能习惯。” “……” 你确定不是你自己想吃这个苦? 还得是陆廷灿上道,谦逊道:“多谢姑奶奶教诲。” 小插曲之后,一行人乘坐三辆马车浩浩荡荡朝江家而去。 江家一早接到消息,立马在府里忙活起来。 那可是大家想巴结都巴结不上的陆家家主啊。 虽不知陆家老爷为何会突然提出造访他们江家,但用脚指头想都一定是重要的事情。 说不定人家看上他们江家了,要合作一番呢? 得把人招待好了。 最好的茶水备上。 最新鲜香甜的水果,备上。 精致的糕点,备上。 招待贵客的厅堂,仔细打扫好,座椅地板都擦得锃亮。 只有江令舟大约猜到了什么,暗戳戳亲自去通知徐寒穗让徐家人过来。 也是巧了,徐家人前脚到,姜缈等人后脚就到了。 江家老爷等几个重要人物原本正在门口和亲家们寒暄,见到陆家马车,急忙扔下亲家迎了过来。 面对外面的人,陆廷灿这位大世家家主的气度就不一样了。 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世家子弟的优雅与从容。 但在这份从容不迫之中,又有着一种让人不敢小觑的力量。 目光所及之处,似乎连空气都为之凝固,让人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生怕自己的言行有丝毫的失态。 哪里还有丝毫面对姜缈时的讨好和亲近之态。 江家老爷热情恭敬地邀请陆廷灿进府,急着想打听对方的来意。 陆廷灿摆了摆手,看向身后的马车,“不慌,今日陆某是陪同我家姑奶奶来的,是她找你们有事。” 江家人惊讶不已,面面相觑。 陆家啥时候有个姑奶奶了?他们怎么没听说过? 况且,这位姑奶奶找他们江家能有什么事儿? 顿时一头雾水。 很快,两辆马车上分别下来四个年轻人。 严格来说,是一个年轻人外加三个小孩儿…… 其中三人衣着华贵,气质不俗,一看就是贵人。 另一个穿得极为寒酸,却拽得二五八万的……挺眼熟的就,莫非以前见过? 不过他们没功夫深想,陆家的姑奶奶呢? 江家人望着马车,还以为陆家的姑奶奶还没下来,便听陆廷灿恭敬地喊道: “姑奶奶。” 江家人倏地转头,顿时眼睛瞪得像铜铃。 陆家大老爷竟对着那穿得比乞丐好一丢丢的小丫头叫姑奶奶??? 站在后面的江令舟也被惊到了。 姜缈这小丫头竟真是陆家的姑奶奶! 诶不是,她昨日还是澜序的姑奶奶,怎么一夜不见就长辈分了? 那他得叫她曾姑奶奶了? 大河的水涨得都没这么快…… 陆廷灿见江家人一脸震撼,也不解释,淡淡道:“不如,进贵府坐下说说。” 江家老爷回过神,急忙领着贵客们进去。 徐家人见亲家家里来了贵客,便提出告辞。 姜缈背着小手:“来都来了,就一起坐坐吧。” 江家人不好剥了陆家姑奶奶的面子,也将徐家人请了进去。 三方谦让一番后,姜缈舔着脸坐在了原本该是主人家的上座,没办法,辈分太高了。 陆廷灿又让太子三人坐下,自己坐于下首。 江徐两家人心中一阵嘀咕,不知陆廷灿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几个后生到底是什么人啊?连他陆家家主也要让座? 刚一落座,还不等陆廷灿给双方做介绍,姜缈便开口了。 “我就不绕圈子了,今日来你们江家,是为了江令舟与徐寒穗而来。” 被点到名,早就翻墙进来,躲在屏风后的徐寒穗走了出来,默默站在了江令舟身旁。 江徐两家人完全摸不着头脑,什么情况啊? 江家老爷沉吟道:“他二人……”别不是得罪这位姑奶奶了吧? 不等他说完,姜缈摆手,云淡风轻道:“他二人不合适,这婚离了吧。” 江徐两家人怔愣当前,下意识朝陆廷灿看去。 就差明着问出口:我们家的事关你家姑奶奶鸟事啊? 虽然她也没有鸟。 要不是看在陆家大老爷的面子上,两家人定会齐心协力把姜缈打出门去。 陆廷灿也是一脸懵逼,忙看向姜缈。 姜缈一脸正色,高深莫测道:“我知道你们现在一定很想揍我,但奉劝你们想想就得了,因为你们打不过我。” “我打架超腻害!” 徐寒穗忍不住点头,岂止是厉害,简直是神鬼莫测。 江家老爷的脸色不好看了,语气也冷了下来,强忍着心中不满道: “犬子与徐家小姐已然成亲,木已成舟,万万不可能解除婚事!” “如果你是来我家做客的,我们欢迎,若是来捣乱的,我们江家就不招待了。” 姜缈也知道人家肯定不乐意被她破坏这桩婚事。 正色凝重道:“那我换个说法吧,他二人互克,克生克死克全家那种!” 第218章 我可以作证,我就是那个洞房! 江徐两家人脸色大变。 徐家老爷涵养都被气没了,重重一拍身旁茶几,怒道: “休得胡说,他二人成亲前交换过庚帖,这八字是找人看过的,绝不相克。” 不怪徐家人激动,他家的闺女都进了江家的门,这可不是解除婚约这么简单。 只能是和离。 顶着这样的名声,往后谁还会娶自家闺女? 江家老爷也生气,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前脚娶了人家闺女,后脚就与人家和离,说出去怎么都是理亏。 对方的反应,姜缈早有所料。 一脸诚恳地说道:“本大仙早就算到你们不信了,我就拿出点真本事来让你们见识见识吧!” 当即胸有成竹地朝姜家老爷问道:“你家昨夜是不是丢了两头宰杀清理好的小乳猪?” 陆家老爷愣了一瞬,他哪儿知道这种小事? 姜缈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招你家管事来问问不就行了?” 陆廷灿一口茶水险些儿喷了出来。 合着姑奶奶您的乳猪是从江家顺来的。 当真是走一步算三步啊,既饱了口福还能在后头唬人。 高,实在是高! 总之是不肯相信姑奶奶只是单纯的馋了…… 江家老爷将信将疑,让下人去叫管事来问话。 管事很快就来了,听说老爷亲自询问丢了乳猪的事,吓得腿都软了。 一进来就哭丧着脸喊冤,“老爷,那乳猪真不知道怎么就丢了,奴才发誓不是我们后厨偷的。” 江老爷挥了挥手,“下去吧。” 管事战战兢兢地退下了,在心里把偷乳猪的小贼骂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真是没品,来都来了,江家值钱的东西不偷,偷两头乳猪! 经管事这一证明,江家老爷和徐家老爷对视一眼,心里有点发怵了。 这时候,陆廷灿适时开口,替自家姑奶奶背书。 正色道:“二位想必是认为我家姑奶奶年纪小,便以为她信口雌黄吧?” 两家人都有点尴尬,却也不想虚伪的反驳。 他们就是这样想的! 陆廷灿继续道:“我家姑奶奶年纪虽小,却是个有大本事的,这么说吧,我陆家能有今日,全靠我家姑奶奶施法护佑!” 这话说得没毛病。 若不是姑奶奶出手,今日他陆家该办丧事了,一办就是三起! 太子看向他,挑了挑眉,你是会钻字眼的。 闻言,江徐两家人惊得站起身来,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陆家这兴旺了几百年的大世家,竟是这位姑奶奶的功劳??? 不敢信,根本不敢信。 他们紧紧盯着陆廷灿的眼睛,想要看出哪怕一丝的心虚。 可没有,陆廷灿目光坦然,还带着无与伦比的骄傲之色。 这种骄傲他们熟悉,是为自家人而骄傲! 姜缈翘起二郎腿,“知道姑奶奶的腻害了吧!” 姑奶奶!!! 江徐两家人突然意识到,之前恐怕是他们想岔了。 之前他们以为是姜缈辈分高,如今想来,怕是这位不仅仅只是辈分高而已,这年纪怕也是能做他们姑奶奶了。 毕竟传说中的高人得道之后,有返老还童的本事。 这样一想,两家人心里便有点慌了。 若令舟与寒穗的结合会克尽两家人,那就必须和离了。 在小命受到威胁之时,名声算个屁! 态度便也来了个大转弯,江家老爷朝着姜缈拱手道:“先前我等不明真相,多有得罪,还请您多多包涵。” 姜缈大气地摆手道:“好说好说,我与你家二位小辈投缘,不忍见他们误入歧途,这才不请自来插手此事,你们勿怪才是。” 这番话一说,太子、池戈、墨容玥都诧异地看着她。 这滚刀肉也能说出这么得体的话来? 活见鬼了属于是。 正常情况,她不是该说:本大仙不会与你等凡人计较的,或者先客气一番,便让人家给钱吗? 江徐两家老爷再次对视一眼,这回由徐家老爷开口。 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姑奶奶,他二人已经成亲入了洞房,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姜缈安慰道:“没什么不好的影响,还多了些那方面的经验。” 江令舟一脑门黑线,您可别安慰了! 洞房个屁,新房都被你搞没了,记性被狗吃了? 他倒是没什么,这要是传出去,对徐家小姐名声不好。 忙道:“我二人昨夜并未圆房。” 闻言,徐家老爷朝自家闺女看去,徐寒穗装作羞涩地点了点头。 徐家老爷松了好大一口气。 闺女还是完璧之身,往后还有机会寻个好夫婿嫁了。 江家老爷心眼多些,疑惑地看向姜缈,这个她怎么没算到? 姜缈一眼便看穿他的心思,找补道:“我可以作证,我就是那个洞房!” “他们的洞房不是没了吗?昨夜我回陆家了,所以洞房就没了。” 众人:“……” 此刻的沉默振聋发聩。 这姑奶奶怕不是修道修疯了吧,癫得都没边了! 姜缈惦记着郢都帅哥,只想把这事儿赶紧解决了,立刻抛出重弹。 “此事不容迟疑,今日就得把这婚给离了,否则最迟今夜,你们两家必有大祸!” 两家人虽信了她的邪,但还在考虑这件事该如何处理,才能做到尽善尽美,倒也不必急于今日。 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急了,异口同声道:“怎么个大祸?” 姜缈眯了眯眼,反问道:“这品种就多了,你们认为怎样才算是大祸?” 两家人也说不上来,姜缈贴心地问道:“对皇族不敬,举族下狱算不算?” 江徐两家人齐齐点头,这必须算啊。 还属于不用等到秋后就问斩那种。 姜缈小手一拍,指着他二人道:“妥了,不信你们等等,最迟今夜就能入狱!” 太子、池戈、墨容玥当即挺直了胸脯,跃跃欲试。 这戏份不就来啦? 两家老爷再一次对视,均是心痒痒,好想试试啊…… 验证验证这姑奶奶的本事! 江令舟是知道自家老爹尿性的,这他娘的能试? 他敢赌十条小黄鱼,只要老爹敢说不信,不用等夜里了,姜缈现在就能让他们举族下狱! 忙道:“曾姑奶奶我信您,我现在就写和离书!” 徐寒穗看着姜缈幽幽道:“倒也不必这么急……” 就不能给她个机会与夫君来个秉烛夜谈啥的诀别仪式吗? 若不是知道江令舟喜欢男人,打死她都不让坑! 姜缈懂她,沉吟道:“明日入狱也不是不行,但后日就不行了,我要走了。” 江徐两家人一脸懵逼,这姑奶奶的铁口直断,咋飘忽不定的不太铁呢? 徐寒穗立马收起小心思,斩钉截铁道:“现在,现在就和离!” 她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要在附近几棵树上多死几次试试! 第219章 来个九族消消乐! 姜缈见徐家老爷还面带犹豫之色,不知在瞎琢磨什么。 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小徐啊这事儿你信我,他俩没结果,再拖下去这祸端就要波及你两家九族了。” 来个九族消消乐! 一听后果如此严重,江家老爷便彻底下定了决心,语气沉痛道: “徐老弟,咱就认命了吧,你放心,我江家定会一力承当,绝不让寒穗的声名受损。” 不承担不行啊,这老徐再犟下去就该九族承担了。 徐家老爷也不好再坚持了,万一这事儿是真的,等做了鬼,他们徐家鬼怕是得被江家鬼咬死,全部。 江家人多。 很快江令舟和徐寒穗在和离书上签字画押,声明二人从此后男婚女嫁各不干涉,以义兄妹相称。 这条是江令舟加的,他认为徐寒穗是受了他的牵连,平白落了个和离妇人的名声,他有责任往后以自己的力量护她一二。 徐寒穗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我想当你的妻,你却想当陆澜序的夫…… 感觉有点想死,但也挺想活着。 姜缈莫名就get到她的惆怅,这姑娘对她胃口,遂好言安慰起来。 “以后不要急于定亲,先和他做朋友,看看他的朋友是否比他好看。” 徐家老爷:叉出去! 江家老爷:你行你叉! 徐寒穗没有被安慰到。 瞅了瞅在场长辈也不敢乱说话,冲着姜缈挤眉弄眼,示意她后面说话。 姜缈也不耐烦再忽悠两家人,立刻提出告辞。 两家人要商议如何善后,只客套了几句便客气地把人送走。 陆廷灿见他二人挺好忽悠,临走前说了句有机会大家合作。 这可把两家老爷乐疯了,一桩注定是祸不是福的婚事换一个家族进一步的机会,不要太划算。 大家都是聪明人,心知这是陆家给自家姑奶奶抬面儿呢,当即又对姜缈感恩戴德了一番。 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会儿就挑最贵重的谢礼送去陆府给那位姑奶奶。 徐寒穗送人直送到马车上,屁股才坐稳,便说道:“我看过了,江令舟的朋友都没他好看。” 姜缈同情地看着她,“你还是见得太少了,这样吧,你想办法跟陆丹彤去京城涨涨见识再回来。” “然后你就发现,谁也看不上了。” 徐寒穗:“……” 姜缈到底是记挂着河东的灾情,跟陆廷灿道:“旅游就定在今夜吧,邀约点俊杰妹子去城隍庙搞个篝火晚会。” 顺便跟城隍商量点事儿。 既不耽误正事儿还能领略郢都风土人情,完美。 陆廷灿隐约也猜到姑奶奶要赶往河东,心中涌起一股敬意,立刻保证定会把篝火晚会办得有声有色。 姜缈懒洋洋地挥了挥手,“我先去城隍庙等你们,晚饭不用管我。” 说完,也不顾太子等人反对,抛下几个拖油瓶自个儿去找城隍。 郢都城隍早就恭恭敬敬地候着了。 姜缈很是客气,先化了些元宝给他,才说起正事儿。 “我往河东运了粮食过去,需要那边的城隍接应一下,你方便通知他们一下吗?”不方便就收回元宝。 郢都城隍急忙回道:“姜大人您放心,粮食运出之时,小神已经通知那边的同仁了。” 姜缈微微一愣,“你也认识我?” 郢都城隍不疑有它,笑呵呵道:“您下界来体验凡人生活,封了记忆跟神力,自然是记不得小神了,但小神不能不记得您呐。” 姜缈:??? 封了记忆还好理解,可封了神力是什么鬼? 她是神? 神金? 疑惑道:“谁封了我记忆?我以前还有神力这种高大上的玩意儿?” 郢都城隍是个心大的,依旧乐呵呵道:“瞧您说的,谁能……” 话未说完,姜缈就发现眼前的城隍不见了。 不仅仅是活蹦乱跳的真身不见了,连泥菩萨塑像都不见了。 姜缈使劲揉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泥菩萨本该端坐的地方。 那石头台子上就剩下个圆不隆冬的印儿。 下意识说道:“这郢都城隍的屁股还挺圆……” 忽地想起这事儿不正常,顿觉毛骨悚然。 缩着脖子往周围乱瞟一通,倏地拔下三贱,连声命令,“保护姜缈保护姜缈!” 三贱:“……” 初一骂骂咧咧自个儿劝自个儿:好难,不跟女斗。 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危险发生,姜缈才拍了拍胸脯,吓死宝宝了。 盯着那屁股印儿无语道:“聊着聊着人就没了,我哪句话把你送走的,我撤回。” 姜缈也是个心大的,城隍失踪的事对她只造成了一分钟的困扰。 更不用说担心了。 但凡有一秒钟的担心,都是对神的不尊重。 小神也是神。 揉了揉开始闹饥荒肚子,招呼三贱,“走,打猎去!” 等陆廷灿带着一干郢都俊杰闺秀和伺候的下人们来的时候,便看见姜缈在城隍庙里烤馒头。 不是姜缈想吃素,实在是没打到猎物。 本来瞄准了头山豹子,结果初一放出大招,把山豹子轰成了焦炭。 动静闹得太大,山里的动物们都躲开了。 如今烤馒头的炭火就是山豹子的尸体,碳基生物嘛。 姜缈无精打采地跟陆廷灿打招呼,第一句话就是:“带吃的了吗?” 人群中,一个身着高粱红勒针细緤云锦裙的少女,盯着那黑乎乎的馒头,捂着小嘴惊讶说道: “呀,这么恶心的东西也是人吃的?” 陆丹彤翻了个白眼,你这个棒槌! 不待人接话,少女看向陆澜亭娇声道:“澜亭哥哥,嫣儿亲手做了糕点带过来,一会儿您一定要尝尝,可好吃了。” “有多好吃?”姜缈拿着黑馒头狠狠咬了一口。 小嘴周围立刻就沾了圈黑灰,对那少女说道:“我懂你,因为我以前也是个绿茶。” 众人有点懵,不懂绿茶的意思。 姜缈发誓,从河东回京,一定要把鉴婊录写出来,卖到大江南北。 指着那少女朝陆廷灿说道:“姑奶奶命令你,把这女的扔下山,立刻马上!” 陆廷灿摆了摆手,立刻有孔武有力的婆子上来,一左一右架起那少女的胳膊。 “黄小姐,请吧。” 那少女这才反应过来,委屈地朝陆澜亭喊道:“澜亭哥哥,嫣儿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赶嫣儿走?” 陆澜亭面带微笑,客气而礼貌地说道:“你什么都没做错,但我曾姑奶奶不想看见你,你就得走,明白了吗?” 徐寒穗咧着嘴撮着牙花子悄悄退后,缩小存在感。 这黄嫣儿是她带来的,还用这个能接近陆澜亭的机会收了人家十两银子…… “慢着!” 姜缈突然叫住人,“把她的糕点没收了,我瞅瞅有多好吃。” 第220章 夜深了,咱们聊点成人话题吧 众人:??? 人干事儿? 陆家人、江令舟和徐寒穗都领教过姜缈不走寻常路的风格,也没多奇怪。 倒是陆澜序一进来就望着空空如也的神台。 惊讶道:“城隍爷怎么不见了?” 人群中,一个年轻男子奇道:“今日清晨,我陪母亲来给城隍爷上香时,他还在呢。” 姜缈回头淡淡瞅了一眼,“哦,他被我送走了。” 大家面面相觑,也不敢问这位姑奶奶是怎么把人家送走的,这牛吹的…… 陆家人是真信了,其余人不信,却给陆家面子没问。 城隍爷不见了就不见了吧,回头大家捐钱再塑一个就是。 一刻钟后,姑奶奶抱着黄小姐的点心吃独食,愉快地点评:“味道不错哟,还加了点特殊调料。” 池戈幽怨道:“你好意思吗,一盒点心你一人就吃完了。” 说完,突然发现姜缈的小脸上浮起异样的红。 往日清澈的眼睛湿漉漉、雾蒙蒙的,竟有点莺歌那女鬼看人的眼神。 诧异地抬手去摸她额头,好烫! 急道:“姜小缈,你发烧了?” 姜缈眯着眼看他,笑嘻嘻道:“是啊,这会儿可骚了,想随机拿下几个男模。” 陆廷灿也瞧出姑奶奶不对劲儿,心中一凛,突然想到什么。 不好,这是被下了那种药的模样。 大步走了过来,焦急地低声道:“姑奶奶,咱回家吧。” 姜缈摆了摆手,“无妨,姑奶奶雄鹰般的女人,就是想练练定力。” 又扯着陆廷灿的衣领说道:“那小妞儿咱家可不能要啊,家中闺女也不能跟她玩儿啊,懂?” 陆廷灿飞快点头,再次劝说,“这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姑奶奶,咱回家吧……” 敢算计他陆家的人,黄家也到头了,不过这都是小事,关键是姑奶奶可不能出事。 姜缈把他推开,“别扫大家的兴。” 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目光缓缓扫过围着篝火坐了一圈的俊杰闺秀们。 看不清,根本看不清。 看谁都是国际巨星,开心! 顿时叉着腰仰天哈哈大笑,“夜深了,咱们聊点成人话题吧。” 众人心头猛跳,成人话题是什么话题? 不少闺秀都羞红了脸,是她们想的那个话题吗? 这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聊呢?陆家这姑奶奶也忒……不要脸了吧? 顿时心生鄙夷之意。 陆澜亭心中一紧,急忙站起来想要阻止姜缈胡说八道。 便见姜缈看着俊杰们问道:“礼、乐、射、御、书、数六艺学会了吗?” 又看向闺秀们问道:“琴棋书画女红和管家学会了吗?” 众人:“……” 这话就像在现代问人家:“你高考多少分啊?”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并暗暗羞愧,是他们想岔了。 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一阵气恼,深更半夜陪你玩儿还被你羞辱!!! 狗都没你狗! 姜缈见众人都黑着脸不答,笑得更开心了,大声问道: “你们想一夜暴富吗?” “想嫁个如意郎君吗?” 众人心中一动。 来之前多少都听到点陆家姑奶奶的事迹。 据江家传出来的可靠消息,陆家家主亲口承认:陆家有今日的兴盛全拜这位姑奶奶施法护佑! 立刻就起了心思。 万一、万一这姑奶奶一高兴,便施法让他们心想事成了呢? 徐寒穗想都不想,站起来大声道:“我想!” 有人开头,还是个女子,其余人便矜持不住了。 就怕这一矜持便错过心愿得偿的机会,均是大声喊了起来,“想!” 姜缈满意地点头,笑眯眯道:“我也想,我们一起想吧。” 众人微微一怔,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顿时一阵无语。 搞半天,逗他们玩儿呢属于是。 本就不算热闹的气氛,更加不热了。 江令舟急忙主动承担起气氛组的工作,笑着说道:“不如我们玩点小游戏吧……” “好啊。”姜缈突然把包包倒过来,哗哗往外倒黄纸。 “要玩儿就玩你们没玩过的,慈善拍卖!” 池戈眼睛一亮,站起来大声道:“这题我会,就是跟拍卖会一样,大家拍回自己看上的东西,拍卖所得的银子拿去捐给需要帮助的人。” 有人问道:“谁是需要帮助的人啊?” “河东啊。”姜缈回道,“本大仙今日可算是尝到媚药的滋味了,开心,画点符给大家护身吧。” 媚药??? 众人大惊失色,这才仔细盯着她脸蛋瞧。 少女的脸蛋上染满了不正常的酡红色,宛如春日里不经意间绽放的桃花,却又带着几分不同寻常的热烈与迷离。 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既有着孩童般的纯真好奇,又夹杂着一丝成年人才有的迷乱之意。 这,这可不就是中了媚药的反应! 可这反应也不正常,正常人谁还能在这儿有条有理地胡说八道,顺带挖坑给他们跳啊? 怕是早就神志不清,只想那啥了…… 大家都朝陆澜亭看去,目光同情。 若不是姑奶奶跟狗子一样贪吃护食儿,这会儿中招的就是陆澜亭。 若是一个不小心,再被黄嫣儿算计好,这周围到处都是山林草丛,哪里不能成事儿? 徐寒穗想通这其中关节后,顿时勃然大怒。 朝身后下人命令道:“准备火把下山,老娘要去弄死黄嫣儿!” 一无所知的黄嫣儿做梦都想不到,只是想刷个好感,才撒谎说点心是她亲手做的,就身败名裂了。 陆澜亭也是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姜缈是怎么回事,俊脸阴沉了下来。 紧紧绷起的下颌线显示他此刻正在强忍怒意。 走到姜缈身边,低声道:“曾姑奶奶,这件事澜亭定会给您个交代,我们下山吧,家里有府医。” 姜缈不理会他,指着徐寒穗喊,“不许走,拍卖会还没开始呢!” 又推开陆澜亭,“这点小伎俩岂能奈何本大仙,对了,你离我远点,咱俩隔着辈儿不合适。” 陆澜亭倏地出了一身冷汗,大意了,这种情况下,绝不能有男子靠近她。 立刻退出老远。 原本离姜缈最近的池戈和太子,跟兔子一样跳起来,飞快远离姜缈。 太子想的是,本宫是要修仙的。 世子想的是,小爷是要拜师的。 墨容玥急了,红着眼睛朝姜缈骂道:“你有病啊,不知道解毒的吗?” 还小伎俩,有本事别推开陆澜亭啊! 姜缈娇滴滴地瞥了她一眼,“你帮我看好了,今日谁不买符,我就跟谁走!” 闻言,在场不少俊杰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若是跟陆家姑奶奶生米煮成熟饭,岂不是就成了陆家姑爷爷? 妙啊! 这泼天的富贵必须得接住了! 正做美梦呢,便听姜缈铿锵有力道:“然后我就去给他全家下药!” 众人瞳孔地震! 第221章 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本还在庆幸不怕被姜缈跟回家的闺秀们也收起了侥幸心理。 既然不能反抗就享受吧。 徐寒穗仗义,重新回到团队,说道:“姐妹,你就算拿朋友出来拍卖,我也买了。” 说着,暗戳戳地偷瞄了太子一眼。 太子:多冒昧啊…… 姜缈瞪她一眼,“瞎说,贩卖人口是犯法的,回头我去外国犯法。” 不愧是你。 江令舟憋着笑给这曾姑奶奶捧场,“那您是打算拍卖符纸么?” 姜缈指了指面前的黄纸,“不错,今日姑奶奶开心,给大家表演一个花样百出符。” 大家被“花样百出符”勾起了好奇心。 有人问道:“符纸不就是保佑平安或辟邪之类的吗,还能有什么花样?” 姜缈嘿嘿一笑,盘膝就地一坐,掏出她那秃毛的猪毫笔,在裁好的黄纸上画了起来。 众人只见她白净的手飞快挥动,不到两息,一道金光闪过,便听姜缈道:“成了!” 大家下意识地揉了揉眼,刚才好像看到有金色的光芒闪过,是错觉吗? 姜缈将符纸递给身边的墨容玥,“徒弟,给他们展示展示。” 墨容玥瞪圆了双眼,拿食指指着自己鼻尖:“我?” 还有没有王法? 她堂堂郡主,此次出行没有下人伺候也就罢了,此刻还要干下人的活儿,师父也得被治个不敬之罪! 为了避免师父犯法,打死她都不从! 姜缈也不勉强,转而递给陆丹彤,“你去。” 陆丹彤接受良好,甚至还有点骄傲。 曾姑奶奶是看重她的,不然怎么不叫澜序哥和澜亭哥做事? 陆丹彤捧着符纸走到每一个人面前。 大家都好奇地看过去,只见那符纸上画着天书一样的符文,压根就看不懂。 但分明又感觉这符有种变幻莫测,锋芒毕露的气质。 徐寒穗好奇问道:“这是什么符啊?跟我们平时见过的不一样呢。” 姜缈骄傲道:“那可不,此符天上地下独一份,名为爬行符。” “爬行符?” 顾名思义,大家好像明白了,又很不明白。 姜缈又挥笔画了张同样的符,随机选了个陆家的小厮,“十两银子,让你给他们示范一下,可行?” 这可太行了。 小厮立刻上前,笑道:“瞧您说的,就是不给钱,小的也愿意呀。” 姜缈:“好的, 那就不给了。” 小厮:??? 他就表一下忠心,十两银子就没啦? 这姑奶奶怎么跟别的主子不一样呢? 别的主子只要说了有赏,不管他们做下人说什么客气话,也是要赏下来的。 不然主子的面子往哪儿搁? 这姑奶奶是真不要脸啊! 还在后悔呢,姜缈反手将符纸拍在他身上…… 然后,大家就看见这小厮毫无征兆地趴在地上,手脚仿佛都没用了,跟个虫子一样在地上拱动,速度还很快…… 好一个蛄蛹者! “……” 小厮一脸惊恐,“啊啊啊,我的新衣裳啊……” 姜缈招了招手,把符纸隔空收了回来。 小厮立刻不爬了,改成连滚带爬飞快离开众人的视线。 姜缈拿着符纸晃了晃,“效果就是这么个效果,只要符纸不坏,能无限使用。” “现在开始拍卖吧,五两银子起拍,每次加价不低于十两银子。” 众人心道贵倒是不贵,但这玩意儿有啥用? 谁他娘的没事拱着玩儿啊? 再说了,真要是想不通,自个儿拱不就行了? 墨容玥撇嘴,师父这是穷疯了吧,这点小钱也看得上。 身边不远处响起江令舟清朗的声线,“我出五十两。” 所有人:没人跟你抢。 池戈主动客串拍卖师,“这位公子出价五十两,还有人加价吗?”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池戈大声喊道:“五十两一次……五十两二次……五十两三次,恭喜这位公子成功拍下爬行符!” 江令舟一手取出银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所有人看他都像看二傻子。 江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再说了,陆家人都没买呢,可见他们也不愿花冤枉钱陪这疯癫颠的姑奶奶玩儿。 他堂弟小声道:“大哥,你要捧场也不必一次就加这么多价啊。”语气中带着点埋怨之意。 这话原本也就兄弟二人才能听见,江令舟却故意提高声音,说道: “你是不是以为这爬行符没有用?” 堂弟毫不犹豫地点头,有卵用。 江令舟阴险地笑了笑:“往后我看谁不顺眼,就往他身上贴爬行符,让他爬到我满意为止!” 醍醐灌顶! 一语惊醒梦中人! 这东西实乃整人之良物啊!!! 来不及细想,立刻有人喊道:“我也要买这符!” 其余人赶忙跟着喊了起来,“我也要买。” 不敢不买啊,不然人有我无,岂不是随时有被爬行的风险? 关键是这玩意儿整起人来,比打人一顿的威力还大。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打人还有被控告坐牢赔钱的风险,这个完全没有。 你去官府告状,说被人贴了符纸被迫在地上蛄蛹,不被府尹打出来都算是混得好。 虽然也不一定要用来整人吧,但必须买来自保。 今日你让我爬,明日就换我让你爬。 来啊,互相伤害啊! 这下,墨容玥看所有人都像看二傻子。 神金啊! 姜缈把陆丹彤叫了回来,收掉她手中的符纸,二话不说直接烧了。 陆丹彤看得心头滴血,跺着脚痛心疾首道:“五十两啊,您都穷成这样了,还铺张浪费!” 姜缈这出把大家整不会了。 有钱不赚的王八蛋? 却听姜缈说道:“任何东西多了就没意思了,买别的符纸吧。” 一边挥毫画符,一边说道:“希望大家踊跃报价,毕竟错过了我这个村儿,还有我开的店,还有我摆的地摊。” “但你们追不上我。” 好他娘的有道理。 所有人立刻收起之前轻视不屑的心情,端正态度,摩拳擦掌,务必要拿下下一张符纸。 姜缈话音落下,符纸便成了。 依旧有金光闪过,这次大家都确定这不是错觉,顿时看这位姑奶奶的眼神便不一样了。 疯癫归疯癫,人是真有大本事啊! 不约而同想到了已故驸马爷的名言: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巧了,他们现在看穿了。 于是都以期待的目光朝那符纸看去,不知这次又是什么符,整人效果几颗星? 第222章 辞别 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中风符横空出世! 姜缈亲自下场演示。 只见那符纸被她往肚子上一贴,疯癫姑奶奶便化身中风姑奶奶。 口歪嘴斜斗鸡眼,撅着一只手,拐着一条腿,倔强地在场内走了两圈。 主打一个身残志坚! “……”这姑奶奶是真不把自己当人看啊。 示范完毕,姜缈自己撕下符纸,乐呵呵地说道:“老规矩,五两底价,每次叫价不低于十两。” 有人举手提出异议,“刚才我还没想到,您这符纸若是被人家或自己撕下来就终止效果了呀。” 姜缈“哦”了一声,“抱一丝,本大仙的符除了拥有者,谁也撕不下来!” “十五两!” 几乎是姜缈话音刚落下,便有人喊起价来。 是徐寒穗。 少女两只眼睛贼亮,决定搞到手就给继母每日一贴! 搞完她心态就去京城避风头,不回来了! “二十五两!” 谁也没想到,这一轮争夺得最凶的竟然是平日里温婉贤淑的闺秀们。 一符在手,后宅我有! “三十五两!” “……” 激烈的争夺足足持续了半刻钟,最终被徐寒穗以一千一百二十两的高价得手。 众人扼腕叹息,看向江令舟的目光变成了赤裸裸的羡慕。 不是不想跟徐寒穗争,实在是争不起来了。 姜缈收下徐寒穗的银票,意识到这样不行啊,这些富二代实力不足啊。 朝陆廷灿招了招手。 对方立刻走过去,“姑奶奶有何吩咐?” 姜缈只问了一个问题,如何将利益最大化。 不愧是掌管大世家的家主,陆廷灿稍作考虑便提出一个有效方案。 “如果可以,姑奶奶还是画点常规符箓吧,比如保平安的,转运的,增加运势的,如此一来,他们可以先从我这里借钱,回家后家里人也会支持他们买这些有实际意义的符纸。” “不过,数量不宜太多,以我之见,每种符纸不宜超过三张。” 姜缈眼睛一亮。 “奸商啊!”有竞争才有高价! 陆廷灿:谢夸…… 姜缈当即宣布换风格,但在换风格之前,再丢出三种花样百出符。 打屁符,笑不停符以及哭泣符。 虽说看起来不如之前那两种符的侮辱性强吧,但谁受谁知道。 一直笑,一直哭也很难受好吧! 三张符纸拍卖完,姜缈算是确定了,这些富二代手中能随意支配的银子不多。 还得是走陆廷灿指的路靠谱。 当陆廷灿站出来替姜缈做担保,保证自家姑奶奶的符纸真实有效后,所有人的心思都动了起来。 之前那些符纸说白了,就是小孩子把戏。 而平安符、转运符、增运符可就不一样了,这几乎有改命之效啊! 最后,陆廷灿保证让他们放心拍,若是回家后家里长辈不认,他陆家把符纸收了就是。 这样的好事儿谁也不想落下。 于是,平安符被抬到到了一万五千两的高价。 而增运符和转运符就不说了,陆廷灿直接以五万两一张的高价直接包圆了。 众人在心里骂骂咧咧,让你家姑奶奶给你们画不成吗? 非要来跟他们抢,还有没有点大世家家主的气度了? 骂归骂,他们心里其实也很清楚,就算没有陆家来抢,这增运符不会低于三万五的价格。 在场人之中,江家与周家都有这个实力,也轮不到他们。 姜缈根本没注意大家的黑脸,跟池戈喜滋滋算账呢。 “五张花样符卖了六千九百两,平安符三张,各卖了一万五,加起来是多少来着?” 池戈:“……五万一千九。” 姜缈脑子晕乎乎的,“我考你呢,你居然答对了。” 池戈:呵呵。 接着,姜缈疑惑道:“他们怎么敢啊?这么多钱啊,不过日子了吗?” 不过日子的三家代表:“……” 你人还怪好的,挣了我们的钱还关心我们过不过日子。 便见姜缈站起来,看着他们举起拳头鼓励道:“最穷无非讨饭,不死终会出头!” 三家代表:有点想退货了。 姜缈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渐渐落下,遗憾道:“挣钱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众人:“……” 您半夜不到就挣了几十万两,是够短暂的。 这下够您换上锦衣华服了,金缕玉衣都不在话下。 姜缈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俊杰,就挺难过的。 居然没挣到他们所有人的钱! 哈哈,良心有点痛。 沉吟道:“为给这次篝火晚会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我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吧。” “好!”大家轰然响应。 群众的呼声很高。 这趟不能白来。 姜缈想了下,决定给大家表演一个独唱。 “独唱,歌曲名:一只螃蟹,表演者:姜缈,鼓掌。” 掌声也很激烈。 姜缈在群众热情的呼声中,拉开嗓子唱了起来。 “一只螃hai八呀八只jio嘿 两个大夹夹嘿 六个小jiojio哟 夹也夹得紧噻 扯又扯不脱 你往洞洞儿走 我捡个棒棒儿夺 夺得你壳壳痒噻 看你哪个说。” 众人:“……” 还能哪个说,就想说挺惨一螃hai…… 姜缈唱完就扯呼,拉着陆廷灿就走。 收银子,赶往河东。 回到陆家,饶是姜缈这没心没肺的家伙也有些感动。 陆廷灿猜到姑奶奶从山上回来就要走,提前让陆家族人在家中等着送姑奶奶一程。 就连还嗷嗷待哺的婴孩也被母亲抱着站在人群之中。 姜缈哽咽了一下,挥手跟大家告别。 “都别送了,等我得空再来玩儿,大家要好好的哟。” 众人轰然答应。 三叔公遗憾得红了眼,拉着姜缈颤颤巍巍地取出一个厚厚的荷包。 “小妹,今日一别,三哥怕是见不着你了。” “这是三哥毕生积蓄,也不多,你拿着傍身,小姑娘还是要穿得漂漂亮亮的,别人都有的小妹你也要有。” “记住了,陆家就是你的家,随时回来看看。” 姜缈没接荷包,笑道:“三哥,你留着给丹彤做嫁妆吧。” 三叔公不由分说将荷包塞到她手里,瞪了她一眼。 “别让三哥走都走得不安心!” 姜缈笑了,爽快地点头,“行,我收下,不过三哥你话不要说得太早,我们还会见面的!” 闻言,陆家人的心“咚咚”急跳起来。 莫非三叔公还能多活些日子? 均是目光灼灼地看向姜缈,希望从她嘴里得到证明。 可惜,姜缈什么都没说。 只是重重握着三叔公的手,道了两个字:“保重!” 陆家族人还是坚持把姜缈四人送到了城门口。 目送姜缈离去的身影,陆丹彤突然高声喊道: “曾姑奶奶,我们京城见!” 姜缈的身影在城门渐远的轮廓中缓缓转身,熹微的光恰好穿透薄雾,为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清辉。 回头朝陆丹彤挥手道:“好,不见不散!” 许多年后,陆家家族传中写下这么一段: “那一日,姑奶奶姜缈素手轻挥,庞大的火红异兽凭空显现,姑奶奶轻盈一跃,稳稳地落在了异兽宽阔的背上,踏空而去……” 第223章 窥探天机 异兽之大…… 一锅炖不下。 足够姜缈四人在其背上躺平。 金色的晨光悄然将云层染成五彩斑斓的锦缎,远处的山峦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疾驰的火红兽卷起晨间的风,带来远处的丝丝花香。 池戈用右臂枕着头,翘着一条腿躺在火红兽宽阔的背上,悠闲又自在。 在这象征着美好一天开始的时刻,少年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对自由与梦想的追求。 他突然问出一个每个人都会被问到的问题:“姜小缈,你长大后想做什么?” 姜缈想都不想:“做小孩儿。” 池戈微微一怔,“为什么?” “因为小孩子犯错后,人家只会骂我爹娘,长大后做错事,人家会骂我祖宗十八代外加我全家。” 池戈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我就没有你这种烦恼,因为他们不敢骂我全家。” 姜缈:md,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见少女的腮帮子已经如河豚般鼓了起来,太子急忙转移话题。 “你快看看昨夜赚了多少钱。” 姜缈鼓起的腮帮子缩了回去,眉梢眼角都耷拉下来。 丧得跟这欣欣向荣的清晨格格不入。 难过道:“一想到这么多钱就要变成人家的,我就有亿点难过。” 三人都知道她是指这些钱都要捐给河东受灾百姓,再看着她鞋子上快要磨穿的洞,忍不住劝道: “你好歹给自己留点,也没人会说你。” 姜缈断然拒绝,“那不行,曾经我最恨的就是某十字以老百姓的善款中饱私囊,本大仙岂能与之同流合污?” “本大仙昨夜说了拍卖的钱是做慈善,就必须做慈善。” 太子顿时对她刮目相看,铁公鸡拔毛得多痛啊,幸亏他没毛拔。 三人也不知她说的曾经是哪个曾经,但都默契地没有追问,避免触到这姑奶奶的霉头。 墨容玥机灵了一回,“那你快看看那个老头子给你的荷包有多少钱。” 姜缈眼睛一亮,这个可以有。 这是三哥送给她的,就是她的私产。 姜缈兴高采烈地摸出荷包打开。 掏出一个荷包。 再打开……好家伙,还是个荷包…… 半个巴掌大的荷包,套了两个荷包,姜缈已经对她的私产不抱希望了。 太子尴尬地笑道:“陆家三叔公可真是个实诚人啊。” 说没多少,就真的没多少。 姜缈叹息一声,终于在最后一个荷包中掏出了一张银票,和一张纸。 银票反折着,但已经能看到那区区仟字。 一千两的银票,一张。 此刻的沉默震耳欲聋。 堂堂陆家族老,毕生积蓄就一千两,合理吗? 池戈干笑两声,急忙转移姜缈的郁闷,“你快看看那张纸是什么?” 姜缈哭丧着脸把银票放回荷包里,自个儿劝自个儿,“多少都是三哥的心意,就算他给我百万两我也不会动一个子儿,留着做念想。” 墨容玥:你自个儿信吗? 但没敢说,这会儿师父心情不佳,怕挨揍。 姜缈打起精神,徐徐展开那张纸,搭着眼皮看了一眼。 身子倏然挺直,两眼瞪成了铜铃。 “我去……” “写着什么?” “是什么?” 池戈猛地坐起身,伸手去拿姜缈手上的纸。 姜缈闪电般躲开,“别碰!” 遂小心翼翼地把那纸张叠好,重新收进了荷包,郑重地放进了包包里。 池戈急得抓耳挠腮,“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姜缈深呼吸,缓缓吐出一口长长的气,神色凝重道:“是我的命!!!” 三人:??? 下一瞬,便见姜缈站了起来,迎着风叉着腰猖狂地大笑了三声:“哈!哈!哈!” 三人对视一眼,白得一条命,癫了也合理。 姜缈也是个憋不住屁的,抒发了胸臆后,立刻眉飞色舞地显摆开了。 “福隆钱庄是陈家的吧?” 墨容玥听到自家外祖家的产业被点名,脑袋点得像鸡啄米。 骄傲道:“我外祖家的。” 姜缈阴险地看着她,“二十年前陈家钱庄周转出了点问题,问陆家借了五十万两银子,约定以先息后本的方式还钱,每年三分利息,利息按时给没我不知道,但这本金至今未还。” 墨容玥下意识就反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姜缈轻哼一声,鄙视道:“本大仙掐指一算就知道,你们陈家肯定是仗着有闺女嫁入了皇家,陆家惹不起 ,便想赖掉这本金!” 池戈:“啊这……你这不还没掐指吗?” 太子抿唇不语,朝墨容玥看去。 墨容玥急得脸蛋通红,捏着小拳头斩钉截铁道:“绝对不可能,我外祖一家不是这样的人!” 姜缈“呵呵”一笑,“是与不是,待本大仙见过便知。” “不过,既然这债权落到了本大仙手里,陈家就是做了皇帝也必须得还钱!!!” 太子:“……” 大可不必打这个比喻。 墨容玥气得脖子一梗,“若真是我外祖家仗势欺人,故意不还钱,本郡主倒立……” “吃屎!”姜缈接嘴是专业的。 墨容玥抓狂道:“我是想倒立三天,三天!!!” 姜缈拍了拍她的后脑勺,“为师教你一个道理,做人呢,最忌讳的事情就是插旗帜!” “就是发誓的意思,一不小心就应验了,真的。” 这话说得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墨容玥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姜缈没继续搞徒弟心态,给小孩儿留下心理阴影就不好了。 她敢赌一两银子,这小孩儿是真敢欺师灭祖啊! 当然,灭不灭得成功另说。 短暂地乐过后,姜缈惆怅望天。 再次确定,这个世界到处都是npc,只要她一靠近就有任务。 幸好这个任务完成后,能足够她躺平一辈子。 她前世最伟大的理想就要实现了——跟萧亚轩姐姐学习。 男朋友超过25岁以上就不要。 保持年轻的秘诀,就是跟弟弟谈恋爱! 火红兽一日千里,一天半以后,便快到河东地界了。 春日的天色在这里完全没有体现出来,天空阴沉沉的,仿佛随时要下暴雨。 姜缈皱了皱眉,那龙答应了她止雨,应该不至于毁约的吧? 但心里还是没底,总觉得还有什么要发生。 立刻盘膝坐好,闭上眼抬起两手飞快掐算起来。 牵涉到数百万人性命之事,才是真正的窥探天机。 这因果不可谓不大,就算是她也必须以全力测算,才能窥探一二。 第224章 乐山大佛给她坐 这一算,便算了近一个时辰。 天机渺渺,姜缈想在其中窥探到灾难发生的具体地点和情况,耗费了毕生精力。 她如今封了神力,还是凡人之躯,算得小脸煞白,去了半条命。 看上去就比死人就多一口气。 太子和池戈焦急地看着她,却不敢打扰。 他们都修仙了,自然知道关键时刻打扰她,可能导致她走火入魔。 本就不太正常的人,若再进一步那可如何是好? 所幸,在进入河东界的时候,姜缈终于窥到她想知道的天机。 少女缓缓睁开眼睛,正对上三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墨容玥惊喜道:“师父活过来了!” 姜缈:“……” 默默摸出三颗丹药,跟嚼糖豆似的嚼得“嘎嘣”脆,幸亏三哥的债权转移给她续了条命。 小脸蛋很快恢复了健康的粉红色,拍了拍火红兽的脑袋,“去平谷县。” 兽兽嘶鸣一声,表示明白了,四蹄飞快翻飞起来。 平谷县是个不小的县城,约莫有二十万人口,也是河东人口较多的县城。 此地背靠乌画山脉,乌画山以盛产铁矿闻名,是以山脉呈淡淡的乌色,远远望去像是一幅水墨画。 平谷县的百姓大多以采矿为生,大丰朝对矿工尤为优待,是以,大家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到了平谷县,已经是夜里子时。 人们已经进入了梦乡,偶尔才能看见点点灯火。 姜缈在县城外收起火红兽,摸出两枚保命的玉牌递给墨容玥和太子。 朝三人道:“你们自己找个地方歇息,我去办点事儿,很快回来。” 太子也想要为河东百姓做点什么,“可需要我帮忙?” 姜缈点头,“有,别拖我后腿。” 太子:“……” 姜缈见他受挫的模样,正色道: “我算到两日之内平谷地界会有大地动,我现在得去想办法。”顿了顿,又道:“你去让当地官府号召百姓向隔壁平西县转移。” 池戈惊道:“那我们直接找官府不就好了,你去干嘛?” 姜缈皱眉道:“我去拖时间,让大家有时间转移。” 姜缈并未打击他们的积极性,但心知这个法子行不通,她窥到了一幕幕人间地狱,遍地伤亡。 逆天改命谈何容易,何况改的还是二十万人的命! 恐怕官府还没通知到乡镇下,灾难已经发生了。 既然要逆天,便得动用非常手段,比如,投梦!!! 姜缈简单交代了几句,便隐没进黑暗之中。 太子几人也不耽搁,就连娇滴滴的墨容玥累得想死,也没叫着要找地儿休息,催着去县衙通知官府。 姜缈飞快攀至乌画山半山腰,抬脚在地上跺了跺,“山神、土地,出来!” 话音一落,一个高壮的大汉便现身在她面前。 大汉是真大啊,一只胳膊便比姜缈的小身板还大。 此刻,大汉恭敬地朝姜缈拜了拜,憨乎乎地道:“小神参见姜大人。” 姜缈想起郢都城隍说的那句,她封了记忆跟神力,心中微动。 连这山神都认识她,莫非她还真的是神? 威名远播四海,声誉响彻九州。 猜对了一半。 威名是打出来的,声誉嘛……这褒义词她不配。 不过此刻没功夫问山神这些,姜缈快速说道:“你可知此地将会发生大地动?” 山神顿了顿,闷声回答:“小神知道。” 姜缈没质问他为何不做出有效措施,避免百姓受到伤害。 时间紧任务重,她不想浪费时间。 当即说道:“你既叫我一声大人,便配合我稳固此地,能阻止地动发生最好,阻止不了也需得拖个几日,你行不行?” 山神:他好歹也是男人,能说不行? 也不是不行,关键是不敢说不行。 以姜大人的性子,他只怕才说出“不”便会被打出屎来,可能没有说“行”的机会。 爽快道:“小神只有一个要求,上面定是会怪罪下来,大人您一力承当即可,您得对天发誓!” 姜缈沉默了一秒,沉吟道:“我会受到什么惩罚?” 山神缩着脖子小声道:“遭雷劈,至少三、五、七……可能七七二十一天。” 姜缈:??? “七七四十九,怎么会是二十一天?” 山神“啊”了一声,“我又算错了?!不能啊,土地就是这样教我的。” 姜缈服气,文盲也能做神仙!!! 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山神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我们这就开始?” 姜缈望着黑黝黝的天空,想起被雷劈的滋味,有点想施展特长——打退堂鼓。 要不还是算了吧…… 要遭七七四十九天的雷劈,这谁他妈的受得了? 拍脑袋决策,拍胸脯保证,拍屁股走人得了。 眨眼间,脑海里又浮现出一幕幕揪心的画面,耳边仿佛响起人们声嘶力竭的呼喊声,痛彻心肺的哭泣和悲惨的呻吟….… 姜缈舔了下唇角,默默对着苍天竖起了中指! md,劈就劈吧! 等她恢复记忆,定要找那劈她的狗东西打一架! 伸出食指与中指肩并肩,“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姜缈决定当河东百姓的救世主,与当地城隍、山神、土地无关,劈我一个就够了!” 皇天后土懒求得回应她。 山神松了口气,死道友不死贫道,土地就是这么教他的。 说道:“大人,要阻止地动发生是不可能的,不是小神瞧不起您,但是说实话,小神确实有点瞧不起现在的您。” 姜缈拳头硬了。 不会说人话就别变成人样! 山神浑然不知姜大人内心的愤懑,还好心地鼓励她: “您现在没有经验也没关系,我听说有个叫诸葛亮的人出山之前,也没带过兵,凭啥您就一定要有经验?” 姜缈:“……” 安慰得很好,下次别安慰了。 山神:“这样吧,小神出力,大人您画符结印,约莫能拖个三五日,已经是极限。” 姜缈蹙眉问道:“此地土地呢?” 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嘛。 山神忿忿不平道:“那小老儿跑去城隍那里躲灾去了!就没见过这么怕死的土地!” 姜缈:“……6。” “那就开始吧。”姜缈也不矫情,能保住人命已是万幸,想要帮他们保住家园…… 等乐山大佛给她坐那天! 姜缈跟山神立刻忙活起来。 少女骑在山神肩头上,大块头带着她升上天空。 她需得先循着地脉打下结界,再以符箓稳固,大范围地布阵她力有不逮。 平谷镇,太子三人夜闯县衙,还未见到县丞先就入了狱。 衙役冷笑,“深更半夜,还敢冒充太子世子郡主,当老子好骗?” 池戈:??? 咱就是说,跟深更半夜有几文钱的关系? 等衙役走远后,太子兴奋道:“我们越狱吧!!!” 第225章 喜提狱友 “太棒了,我也是这样想的!” 响应太子的不是池戈和墨容玥,而是隔壁牢房的狱友。 狱友两手抓着木栅栏,将一张端正的脸放在栅栏中间,脸颊轮廓恰好与栅栏形成平行线。 池戈:这脑袋是真他娘的方啊! 狱友的眼睛在幽暗的牢房里亮得像天边的启明星。 整个人洋溢着近乎疯狂的兴奋之意。 “我得回家告诉我娘,她儿子出息了,跟太子殿下一起越狱了!” 太子三人大惊,这人认识他? 太子不得不端起太子威仪,心中骂骂咧咧。 就不能让孤玩会儿呗? 沉声问道:“你见过本宫?” 方脑壳疯狂点头,“这不是刚见着吗!” 太子:“……” 若不是这人长相过于“端方容正”,他都怀疑对方是姜缈失散多年的亲人。 这种精神状态属实不多见。 心情还有点复杂,这是第一个没有怀疑他身份的人,多纯真的人啊。 原以为对方是个癫子,却不料人家说起话来有条有理。 “下官方唯民,乃是朝廷下派来此负责勘探矿产的采铁官,不久前发现地质有不稳之相,特报与,他不信,非说下官疯言疯语扰乱人心,便把下官收监了。” 太子和池戈再次大惊,看向他的目光都变了。 高手,这是个高手! 姜缈都算掉半条命才算出来的事,他竟提前就发现了端倪! 太子欣慰极了,他大丰朝竟有这等能人异士,当赏! 略一思索便明白县令为何会将方唯民关押起来。 大丰朝每年六月就有一次民生大普查,当地百姓的收入上浮与下降,直接影响当地父母官的政绩。 县令自然是不想因方唯民一家之言,让矿工停止工作,减少产出,继而影响到他们的收入,最终拉垮他的政绩。 但又生怕方唯民在外面乱说话,导致矿工不敢再上工,便将人暂时控制了起来。 不过,想来也是因为这个方唯民为人单纯好拿捏,才敢这样做。 池戈忙问道:“你是怎么发现地质不稳的?” 方唯民退开几步,蹲下身子在充作床垫的稻草下摸索着。 一边回答池戈的话,“我长话短说,但说来话长,说了您也听不懂,我还是不说了吧。” 池戈:“……” 这才是姜小缈的亲徒弟吧?! 方唯民很快起身,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瓷片。 激动道: “我作案工具都准备好了,就是一个人不敢干,现在好了,有你们陪着我就不怕了!” 太子望着那块瓷片,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你打算用这个来越狱?” 方唯民点头,“下官放点血,然后你们就大喊死人了,等衙役进来查看下官的死因,下官就拿这瓷片威胁他放我出去。” “方案就是这么个方案,是不是很完美?” 太子:“那我们呢?” 方唯民诚恳道:“等下官见到县令,就让他来救驾,你们就能出去了。” 太子明白了,他的越狱计划,就缺个造谣的。 墨容玥气笑了,冷笑道:“你们跟他越狱吧,我不越,本郡主要让他们跪着求本郡主出去!” 池戈翻了个白眼,“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还没等到他们来求你,你就就地掩埋了!” “啊,这样吗,那我加入!”墨容玥无缝衔接,立刻改变立场。 方唯民鼓励地看着隔壁狱友,“现在就喊吧,喊大声点,声音小了他听不到。” 太子敏锐地捕捉到一个信息点,“就一个衙役管牢房?” 方唯民点头,“县令克扣经费,不愿多出巡夜那份饷银。” 太子冷哼一声,心道这县令也做到头了。 思索了一瞬,沉吟道:“你都能挟持他放你出去,就不能逼他交出牢门钥匙?” 方唯民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讪笑道:“之前就只想到我自己越狱了……” 行叭,这越狱的法子虽蠢,总比没有强。 太子三人只象征性地商议了一句,便实施起来。 方唯民躺在两间牢房的栅栏前,握着瓷片冷不丁朝自己手腕划下去…… 太子:“不要……” 有必要演这么真吗? 算了,割都割了…… 造谣的是墨容玥,小郡主从小撒泼打滚练就了一副好嗓子。 须臾,牢房里便响起了小姑娘尖锐刺耳的尖叫声,“快来人啊,方唯民死了!” 池戈喊了两嗓子,发现自己这个辅助纯属多余…… 这种天赋……他不到三岁时,就被爹娘揍没了。 当墨容玥喊到第三遍的时候,牢房里所有犯人都跟着喊了起来,赶紧来人解救他们的耳朵吧! 不多时,衙役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摸钥匙的手都在颤抖。 方唯民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若是死在牢房里,县令责任重大还在其次,他绝对是第一个被推出来问责的! 衙役好不容易打开了锁,见到方唯民一手的鲜血,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直到方唯民夺了他手中的钥匙,才反应过来。 但为时已晚,方唯民狠狠一脚踹在他胸口上,让他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方唯民常年在山上到处跑,体格别提多健壮了,衙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方唯民将他反锁起来,又打开了太子几人的锁,咧着一嘴大白牙,“成了!” 在狱友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太子完成了第一件叛逆行动! 家人们,越自家的狱,这种感觉你们能懂吗? 感恩狱友方唯民! 方唯民领着他们避开人,鬼鬼祟祟摸进了县令的院子。 太子一脚踹开县令内室的门,屋子里立刻响起一道女子惊恐的尖叫声。 “啊,我汉子找来了!” 太子:“……” 你可真会给自个儿脸上贴金! 县令猛地弹坐起来,望着门口的黑影大喊一声,“鬼呀!” 片刻之后,县令和那裹着被子的女子,哆嗦着身子跪在太子面前。 事情算是进行得很顺利了,这县令是老太傅最不得意的弟子,曾也在京城得瞻仰过太子殿下的尊颜。 既然查有此人,就跪呗。 可县令怎么都想不通,太子殿下微服私访就访吧,咋滴还访到他的私上了呢? 多冒昧啊…… 不过想到那周家娘子的相公上个月已经死了,倒也没有多慌张。 又不算是欺男霸女、与人通奸。 太子没工夫管他的腌臜事,沉着脸说道:“方唯民跟你说过……” 说到这里,太子突然就说不出声了。 众人等了两息,见他没有下文,均是疑惑地朝他看去。 池戈诧异道:“怎么不说了?” 太子动了动嘴,想把话接着说下去,却依旧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与此同时,他忽然感到一阵心悸,痛得他捂着心口蜷起了身子。 在场之人都慌了,急忙围了上去。 太子艰难地摆了摆手,焦急地看向池戈。 池戈秒懂,救人如救火,必须尽快让县令派人通知百姓撤离此地。 急道:“方唯民去找大夫,县令你立刻派人去通知老百姓,平谷县即将发生大……” 后面那“地动”二字还未说出口,池戈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捂着心口倒了下去…… 第226章 士为知己者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池戈下意识就朝墨容玥看去。 小郡主惊骇地猛然退后几步,狠狠捂住了嘴! 什么叫祸从口出,她算是亲眼目睹了。 原来师父说的是真的,天机不可泄露! 不得不说,小郡主还是有点急智在身上的,当即堵住门拦下欲去请大夫的方唯民。 “你跟他说你发现的事!” 方唯民猛地反应过来,顿时眼含热泪朝太子和池戈看了一眼。 太感动了,太子殿下和世子殿下的眼光太好了,第一次见面就洞察到他的才华,并毫无保留地相信他。 士为知己者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方唯民深深吸了口气,朝县令严肃道:“我跟你说过几次,我发现有地质不稳的情况,你必须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百姓们。” 县令习惯性地又要驳斥他,却听郡主殿下发出一声咆哮:“听他的,不然本郡主将你就地正法!” 县令二话不说,立刻爬起来朝外跑去,慌慌张张地招呼衙役、下属起来办事。 太子和池戈的心悸之痛也缓了过来。 池戈眼中还残留着惊恐之色,后怕道:“如果我死了,姜小缈一定会追着我去地府的?” 小郡主冷笑着嘲讽:“你在我师父心中并没有这么重要。” 池戈梗着脖子反驳:“我跟她的感情你根本不懂!” 他早死就会害得姜小缈继承不了他家的遗产,这仇就结大发了! 太子面上也还残留着惊骇之色,没工夫理两只小的废话。 朝方唯民吩咐道:“你去协助县令处理此事,让他派人通知到下面乡镇,所有人朝隔壁平西县撤离,要快!!!” 不是他不愿亲力亲为,实在是,这会儿腿软得还站不起来…… 方唯民张大了嘴,“下官、下官也没说这么严重啊……” 池戈不耐道:“让你去你就去,赶紧的!不然治你个越狱之罪!” 方唯民吓得一溜烟跑了,心里委屈得很。 大家都是狱友,还一起越了狱,多么难能可贵的感情啊! 咋就不珍惜呢? 太子歇了一会儿,感觉腿不软了,便招呼池戈和墨容玥跟他去前堂。 县令正在跟方唯民吵架。 他跳着脚指着方唯民的鼻子骂道:“你个棒槌,知道平谷县管辖有多少乡镇吗?” “光是镇子就有十三个,镇子下面的乡多得本官都记不清,且有的相隔甚远,你自己瞅瞅,我们县衙有这么多人派吗?” 方唯民鄙视地看着他,“衙役不够,就雇人去,你不就是舍不得给人家的跑路费吗?” “这钱我出了!” “好!”太子大喝一声,抬脚迈入高大的门槛。 赞赏地看着方唯民,“我大丰朝有你这样的官员,本宫很是欣慰!” 方唯民迟疑了一下,“有多欣慰?” 众人:“……” 太子:本宫欣慰早了! 县令当即揭穿方唯民的谎言,“殿下您别被他蒙骗了,此人穷得在下官这里借了二两银子,半年了都没还上。” 方唯民搓了搓手,赧然道:“我说了年底能还上……” 太子狠狠瞪了县令一眼,“本宫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立刻派出足够的人去通知各地百姓。” 县令为难道:“殿下,您说让通知百姓还好办,可让他们往平西县撤离就难了。” “您可能不知道,这些人就算家里穷得叮当响也要守着,生怕被人偷了去。” 太子也非会说出“何不食肉糜”这种话的混账东西,心知县令所言不假。 吸了口气,沉声道:“先试试吧。” 县令松了口气,太子殿下听得进去就好。 试试就试试,回头不成也怪不到他头上。 立刻让师爷带人去找脚程快身体好的矿工,雇佣他们去乡镇发通知。 又让在场的衙役、捕快前往较远的乡镇。 县城就留给他与师爷、主簿、典史等人亲自通知。 不多时,万籁俱静的县城渐渐喧闹了起来。 人们听说平谷县地质不稳,会发生地动之事,都慌张起来。 可慌张归慌张,谁也不愿意走。 有年老之人固执地坐在自家门口,啐道:“老子生在平谷,长在平谷,活了几十年又不是没见过地动,不就是晃悠两下,狗都不会跑,孙子才跑!” 隔壁老太太骂骂咧咧:“我看呐,就是那帮孙子眼红我们守着乌画山吃喝不愁,就想把我们哄走,占我们的窝!” “呸,老娘把话扔这儿了,谁敢抢老娘的窝,老娘就敢死给他看!” 这样的想法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县城里不少人家都以采矿为生,日子虽不富裕,却也比那些靠种田为生的人家强太多。 他们不怕地动,却怕被人抢了饭碗。 全都表示绝不会离开家门一步! 县令、师爷、主簿、典史几人跑断腿,说破嘴也没人响应。 几人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早有准备。 拿着一张纸让大家按了手印,证明他们来过,能跟太子殿下交差就行。 师爷咬牙切齿道:“都怪那方唯民在太子殿下面前进谗言,他倒是出息了,他就动动嘴,我们跑断腿!” 县令突然想起一事,疑惑道:“方唯民不是在牢里吗?怎么跟太子殿下在一起?” 师爷惊悚道:“莫非他一直都是太子殿下的人,就等着揪我们的错处呢!” 闻言,县令冷笑道:“我算是看透了,太子殿下这是抬举方唯民呢!” “可惜啊,他还是太嫩了点,以为这种儿戏就能算成方唯民的功劳?” “等着打脸吧,有一个人听他的鬼话撤离平谷县,本官这官帽就给他戴!” 等回到县衙,家中老仆把他拉到一边,悄悄说道: “老爷,那周家娘子让小的跟您说一声,她回隔壁县娘家躲灾去了,若是有缘,再跟老爷再续前缘。” 县令:“……” 介娘们儿不是好人呐! 第227章 姜大人的真身恐怕是只王八! 姜缈忙活了大半夜,跟打补丁似的暂时稳定了最不稳定的地质结构。 此刻,少女四仰八叉地瘫在一块巨石上。 望着天空微笑道:“真的很喜欢干活儿,这种累死累活又赚不到钱的感觉,太让人着迷了。” 山神认真地分析了她的面部表情,求知若渴地请教道: “姜大人,您虽然在笑,但看起来像是在强颜欢笑,这种情况是否就是人类所特有的品质,名为虚伪?” 姜缈很诚恳地劝说道:“别学着做人了,你知道这世上最恶毒的诅咒是什么吗?” 山神老实巴交地摇头。 姜缈叹气:“做个人吧。” 山神:“可是……” “别可是了,想当我学生?有钱交学费吗?” 姜缈一句话成功堵住了山神的逼逼叨。 躺着吸收了一会儿太阳精气,咸鱼跳了起来。 “我去找城隍说点事儿,你就在这儿等我,别丢了。” 山神不满地反驳,“这片都是小神的地盘,不能丢的。” 姜缈瞅了他一眼,就这脑仁还没瓜子大,随便来个人能给这家伙忽悠瘸了! “阿嚏……” 损人的话没能说出口,姜缈望天歪嘴一笑。 “掐指一算,有人在思念本大仙!” …… 平谷县隶属于平兴城,此刻平兴城城隍正在跟平谷县土地公公说八卦。 “话说这位姜大人啊,当年赤手空拳打遍六界无敌手……” 土地公公不解道:“神界、仙界、人界、妖界、魔界、冥界是为六界,这位大人打赢神、妖、冥、魔四界算她厉害,可她打仙、人两界,不是妥妥的欺负弱小吗?” 城隍不赞同地看着他,“人姜大人说了,六界在她眼中一视同仁,没有贵贱高低之分!” 土地一副老学究的模样,皱着眉头摇头晃脑道:“圣人云……” 城隍狠狠瞪他一眼,“听你说还是听我说?” 土地急忙闭上嘴。 城隍轻哼一声,喝了口土地献上的地精泡酒,发出满足地喟叹后,才继续道: “当年她修成人形后,到处找人打架,专打容貌出众的上神,那三位就是被她打服的。” “一来二往的,大家就发现了姜大人的优点,那就是没有缺点,也没有优点。” “于是,三位上神决定把姜大人改造成一个完美的神,他们用最美好的感情去感化她,想让她学会爱,学会分辨是非。” “姜大人学得很快,把他们对她所做的一切,甚至还举一反三地反馈给他们……” “结果,三位上神沦陷了,姜大人感觉到危险,溜了。” 土地听到这里,拍着大腿喊了声:“妙啊!” 一抬眼便对上城隍的死亡凝视。 城隍气得吹胡子瞪眼,“妙你老母啊妙!” “三位上神正事儿不干,就追着姜大人跑,回头魔族再攻打过来你替他们上战场?” 上不了一点。 土地低头对着手指,赶紧转移话题。 “那姜大人到底是什么变的?” 城隍幽幽叹息,“这是神界最大的秘密,据说除了天尊,谁也不知道她是什么变的。” 土地面上划过遗憾之色,吃瓜吃到最后,居然没熟。 这找谁说理去? 城隍沉思了片刻,“依我看哪,她的真身恐怕是只王八!!!” 土地:“……” 蓦地,城隍庙外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谁的真身是王八?” 姜缈跨进城隍庙,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兴致勃勃地问道: “本大仙还是第一次听说有王八还能变身的,是变成忍者神龟吗?” 城隍出了一阵瀑布汗。 背后议论被正主听到,太他娘的尴尬了。 不过观姜大人的表情,应该就只听见最后一句,小命应该能保住。 暗戳戳地给土地递了个不要乱说话的眼神。 土地郑重地眨了下眼,表示明白了。 城隍悄悄松了口气,热情地朝姜缈施礼招呼道: “姜大人光临小庙,真是令小神深感荣幸啊!” 姜缈:“有多荣幸?” 啊这…… 这话问得连自诩学富五车的土地公公都没法接。 念在还要靠城隍罩着,土地也朝姜缈施礼打招呼,转移她的注意力。 姜缈看着他问道:“你就是那个得知平谷县即将发生地震,就跑路的土地?” 土地讪讪地赔笑道:“大人您误会了,小老儿只是不忍眼睁睁地看着百姓们死,这才离开的。” 眼不见为净。 沧海桑田也是天道意志,他又没本事逆天而行。 见姜大人黑着脸,土地沉沉地长叹一声: “小老儿读得了圣贤书,却管不了窗外事,心生怜悯是我,袖手旁观也是我,共情是我,无能为力也是我,这些情绪就像尖刀一样,不停地刺痛我。” “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最后这一句,土地的声音低得近乎耳语。 与其是说给姜缈听,不如说是他对自己的唾弃。 城隍耷拉着眉眼,低声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姜缈沉默了片刻。 真诚地发问:“内疚吗?” 城隍和土地不解地望着她。 “内疚吗?”姜缈再次问道。 城隍和土地齐齐摇头。 地震又不是他们造成的,倒也谈不上内疚。 说一千道一万,这就是命! 对上姜大人的目光没有三秒,城隍和土地不得不昧着良心改口,“内疚。” 姜缈这才满意。 “本大人就给你们一个消除这种负面情绪的机会吧。” 城隍和土地对视一眼,有点不安,又有点兴奋。 莫名有种胆小的差生跟着学霸逃课的感觉。 按捺着激之意:“姜大人请明示。” 姜缈说道 :“我实力不行,没法阻止地震发生,不过我打下的结界能拖个几日,让大家有时间撤离。” “但他们认知不到事情的严重性,我担心他们不肯撤离。” 平谷县从前并未发生过严重的地震。 这是信息不发达的古代,如果不是真正经历过,人们可能无法想象地震的威力有多大。 城隍点头,“您说得对,您就算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信的。” 土地问道:“姜大人,那您打算如何做?” 姜缈淡淡道:“城隍,你给平谷县所有人托梦吧,让他们赶紧撤离到平西县。” 要让古人相信科学难,但你要是跟他们说玄学,事情就好办了。 城隍吓得脸都白了,惊恐道:“大人,这样做是违规的,小神做不到啊!” 小神的命也是命啊! 姜缈沉吟道:“说个数吧。” 姜大人坚信:有钱能使鬼推磨。 如果鬼不推,那就——打到它推! 第228章 三个臭皮匠,臭味都一样 城隍震惊地看着姜大人。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姜大人几时换风格了? 受啥刺激了? 姜缈见他不吭声,以为他没听懂,重复了一句。 “说个数吧,给多少你才干?” 城隍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唾沫,这要求是他能提的吗? 为保万无一失,避免落人口舌。 城隍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义正言辞道: “姜大人怎能学凡人那一套,拿钱砸小神呢?” 姜缈拳头捏得啪啪作响,“给你两个选择,一,要元宝,二……” “一、一,小神选一!” 城隍当即大喊,吓得声音都劈叉了,汗流浃背。 他怎么就忘了,这位可是连上神都敢揍的! 有钱拿还矫情,难怪姜大人当初没选在平兴城来体验生活。 姜缈瞟了他一眼,“你怕什么?我又不打你。” 城隍:“呵呵。” 您骗我可以,别连您自个儿都骗了。 姜缈说话算话,掏出一叠黄纸,很快就叠成了一百个圆滚滚胖乎乎的元宝。 城隍:“嘶哈嘶哈……” 姜大人的元宝可是上上品啊! 拿出去是能换好多好东西的。 姜缈将元宝化给城隍,叮嘱道:“今夜就给百姓托梦,不可漏过任何一个活物,懂?” 城隍笑眯眯地点头,“小神办事您放心就是,小神出手,鸡犬不留!” 土地默默吐槽:文盲! 姜缈“嗯”了一声,“约莫明日,我筹来的粮食就要到了,给我看好了,回头我派可靠的人来取。” 土地再次吐槽:姜大人也是文盲,都没听出城隍用错成语。 说罢,姜缈准备离开。 她得去通知太子几人,让他们先去平西县提前安排。 还要赶回乌画山继续加强结界,必须将地震爆发拖到百姓们全部撤离之后。 姜缈心中也没有底儿,大自然的力量太强大了,也不知能不能完成目标。 吐出口气吹了下刘海儿,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死半路。 土地见姜大人要走,忙问道:“大人,小老儿的活儿呢?” 姜缈驻足,回头看着他,沉默了一瞬。 “如果我累死了,你别偷吃我的祭品就成。” 土地:“……” 直到姜大人走远,土地才哭丧着脸问城隍,“小老儿在姜大人眼里就如此没用吗?” 城隍看在老头儿酿得一手好酒的份上,没有打击他。 宽慰道:“姜大人尊老爱幼,不忍你这把年纪了还奔波劳累。” 土地有被安慰到,感慨不已:“这么善良的王八,活该她成神!” 城隍惊得一个趔趄,眼珠子转得都快掉出来了。 一把捂住他的嘴,“姜大人是王八这件事你千万不能传出去,否则天尊也救不了你!” 土地面色一肃,重重点头。 就是有点疑惑,人家瞧不起王八就罢了,姜大人怎么还瞧不起自己的出身呢? …… 姜缈一路疾驰,在正午之前赶到了平谷县城,直奔县衙。 见到正在与太子说话的方唯民,顿时大惊。 这脑袋就像是现代用模具养出来的方形西瓜。 上前问道:“这位兄台,敢问你可是姓方?” 方唯民愣了一瞬,“你怎么知道我姓方?” 姜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此姓你若不配,天理地理都难容!” 太子见到她,心中大定。 急忙拉着她说话,“我让县令通知此地百姓了,可他们不愿意撤离。” 姜缈“嗯”了一声,“正常,很多时候人们都听不进去真话。” “但当你放屁的时候说:什么东西糊了,他们就会猛吸你的屁。” 太子:“……” 方唯民眼睛一亮,抚着手掌赞道:“姑娘你太聪明了,下次我放屁就这么干!” 姜缈以低声询问太子:“哪个养济院(古代福利院)跑出来的?” 太子便将昨夜发生的事情说给她知道。 姜缈:“……” 半晌后,表扬了一句,“三个臭皮匠,臭味都一样。” 好歹都修仙了,也能被抓去坐牢…… 太子有点不服气,“本宫只是不想打伤凡人罢了。” 姜缈敷衍点头,“这儿没你事儿了,你让县令派人护送你们去平西县,早点通知那边官府安排接纳灾民。” 说着,把初一递给他,“遇到不合作的,打不过就用初一恐吓他。” 初一冷笑:小爷出手,片甲不留! 太子正要接过初一,姜缈又收了回来,换成了在下认输。 除了她,谁也压制不住初一,别真戳死几个。 还是用这怂包吧。 这家伙主打一个天生我材必有用,我能不用就不用。 怂包也有怂包的好处。 方唯民眼睁睁地看着姜缈一阵风一样飘来,又一阵风一样的飘走。 惊道:“这姑娘一看就是有大本事的。” 太子心道算你有眼光。 然后就听他发出了人生感慨:“这么有本事的姑娘也穷得买不起好衣裳,我又有什么资格嫌自己穷呢?” 太子:她穷? 呵呵,说出来吓死你,我爹都没她有钱! 姜缈还未飘出县衙,突然听到有人在说悄悄话。 眼珠子一动,躲到隐蔽之处听了起来。 县令:“师爷,你给我想个招儿,让太子殿下看出我的才华。” 师爷沉思了半晌,为难道:“这才华就像妇人怀孕一样,得时间长了才能看出来,您现在就是苦于时间不足。” 县令咬牙道:“那你就想办法让太子殿下在这里待久点。” 师爷想了想,“您还是展示才华吧。” 县令眼睛一亮,“我有什么才华?” 师爷:“……”我晓得个锤子。 面对县令咄咄逼人的目光,师爷抹着额角的汗说道:“您别急,容我组织一下语言。” 在编了,真的在编了。 姜缈眯着眼看了看县令的面相,额窄口大,官禄宫严重失衡。 实乃禄大于官的贪财之相,竟拥有超出命理的财富。 赈灾善款又添一笔! 姜缈没有惊动二人,悄然离去。 夜里,戌时的更声响起,家家户户都渐渐熄了灯。 一户人家里,男人上了一天工,累成狗一样瘫在床上。 正值如狼似虎的妇人立刻贴了上来,嗲着嗓子道:“相公,该交公粮了。” 男人生无可恋地说道:“昨夜不是交了吗?” 妇人在他腿上狠狠一掐,“你昨日还吃饭了呢!” 男人惆怅望着账顶,哪位神仙行行好,让她睡成死猪吧,求求了。 下一瞬,身边传来妇人轻轻的鼾声。 男人清醒前的最后一个念头:赶明儿问问是哪位神仙如此仗义,救他于水火之中! 第229章 你心情好吗?借我几天吧,我的坏了 这一夜,平谷县百姓都做了同一个梦。 这天,乌云密布,仿佛天穹之上正酝酿着不可名状的力量。 突然间,大地剧烈震颤,犹如远古巨兽从沉睡中苏醒,愤怒地摇晃着它庞大的身躯。 房屋像纸糊的一般,瞬间瓦解,瓦片、梁柱如雨点般落下。 大地像蜘蛛网一样裂开,须臾便形成密密麻麻的鸿沟,将地面上的一切都吞噬进去。 人们落入地缝之中,砖石、屋梁、瓦片狠狠砸在他们身上。 只瞬间,尘土与哀嚎声交织在一起,到处充斥着血腥气…… 人们惊慌地呼喊着亲人的名字,可即便是得到回应,也不能移动到亲人的身边。 “我的儿啊……”母亲痛苦地呼喊着…… “爹、娘,救救我,好痛啊……”孩童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揪痛了父母的心。 可四周的重压,让他们无能为力,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渐渐失去了意识。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最先接到通知的人们终于想起官府的警告与劝说,悔恨成为压死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来,地动是如此恐怖。 原来,地动是真的…… …… 平兴城隍满意地看着在睡梦中紧紧相拥,泪流满面的百姓们。 知道痛就好,痛了才会跑,跑了才不会姜大人一番苦心。 土地站在他身边抹着泪哽咽道:“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顾闻悲啼声,挥涕独不还……” 城隍无语地看着他,“都是假的,你哭什么?一会儿老百姓就该给你烧香了,你可别笑!” 闻言,土地哭声一收,忙道:“小老儿得赶回去了,不然接不到香火,再见。” “见”字淹没在泥土中,城隍回头已不见小老头儿的人影。 终于把这唠叨的老头儿哄走了。 城隍歪嘴一笑,还香火呢,你在想屁吃! 如城隍所料,县城的人们从梦中惊醒,天未亮就纷纷朝县衙赶去,谁也想不起去求神拜佛。 半道上遇到相熟之人,忍不住将自己的噩梦告知对方。 当得知大家都做了相同的梦后,也不去县衙了,又赶忙往家中跑。 这一定是神仙念他们勤劳善良,特意在梦中降下启示,此刻不跑更待何时? 之前骂得最凶的老头儿和老太太,已经收拾好细软,一个劲儿地催促自家儿子女儿、儿媳妇。 “快快,把粮食装上,油、油罐子也带上。” “昨晚的剩菜也别浪费,路上还能吃。” “把院子里的鸡绑上,大黄也要带走……” “衣裳别漏下,鞋子,还有鞋子……” “什么?带不了?那不行,往后还要过日子呢,不带我们吃什么?” 同样的场景在每一个人家里发生。 县衙,县令将官印和银票、几许值钱的财物拿个包袱一裹,惊慌地招呼手下。 “快快,护送本官去平西县!” 师爷揉着额角,“大人,太子殿下他们还在呢……” 县令“啊”了一声,眼珠子一转,“你留下通知殿下,跟他说本官先行一步,去平西县协同官府收容灾民。” 说罢,也不管师爷在后面说不妥,自个儿一溜烟跑了。 师爷给气笑了。 不是说有一个人相信方唯民的鬼话跑掉,这官帽就给他戴吗? 你倒是把官帽留下来啊! 师爷冷笑几声后,立刻打起精神安排人手护送三位殿下撤离。 倒要多谢这怂货把立功的机会留给他! 土地等了老半天,一个来上香火的人都没有。 委屈巴巴道:“你们怎么连临时佛脚都不抱了啊……” 惆怅。 “我已经将整个青春都用来检讨青春了,如今还要把整个人生用来怀疑人生吗?” 身边冷不丁响起一道声音,“时间是最好的老师,你以后就会懂了。” 土地猛地转头,便见姜大人顶着鸡窝头,挂着两个黑眼圈要死不活地站在那里。 急忙施礼道:“多谢姜大人指点,敢问时间最后能教给我们什么?” 姜大人斜斜睨了他一眼,“以后你就会明白,他最后把所有的学生都弄死了,除非你能永生。” “你能吗?”姜大人诚恳地发问。 土地:“……不能。” 姜大人洋洋得意,“我感觉我能!” 土地:平白被扎了两刀。 他有个大胆的想法。 姜大人的真身不是王八,是狗! 还不等土地治疗心伤,姜大人拎着他的后衣领将人扔出老远。 “本大仙累了,借你地方睡会儿。” 土地欲哭无泪,姜大人的文化到底是谁教的啊,她怎么好意思管鸠占鹊巢叫借的? 但见小姑娘累得倒头就睡,才两息的功夫就睡沉了,可见她有多辛苦。 老头儿心里莫名心疼起来。 行叭,他去帮城隍接收姜大人筹来的粮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姜缈就睡了一个时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山神宽阔的肩头上。 揉着眼睛感慨道:“果然幸福是个比较级,要有东西垫底才能感觉得到。” 比如身下这憨憨,连一个时辰都没得睡呢。 拍了拍大块头的脑袋,“累了就歇会儿吧……” 大块头神采奕奕地回答:“小神是神,不累。” 姜大人:“……”扎心了老铁。 报应来得太快。 山神速度快,驮着姜缈一路赶在撤离的百姓前稳定地质结构。 姜缈渴了就喝泉水,饿了就啃干粮,累了就趴在山神背上睡。 连睡觉都没停止思考,以何种手法打下结界最为省力有效。 短短几日,小姑娘好不容易养出来一点点的肉肉,不告而别离家出走。 这日,姜缈在小溪前舀水喝,不经意地朝水面看了一眼。 顿时吓得往后跌坐,惊道:“这个水鬼怎么跟我长得这么像?” 山神咧着嘴哈哈大笑,“这个水鬼就是您!” 姜缈幽幽望着他,“你心情好吗?借我几天吧,我的坏了。” 山神懵懵道:“怎么借?” 姜缈老实道:“我打你一顿,你不开心我就开心了。” 山神一溜烟跑了,借不了一点。 当姜大人终于成功将地质稳固到足够人们平安撤离到平西县时,少女已经彻彻底底变成了乞丐。 混得最惨的那种。 衣衫褴褛——被山石刮烂的。 脸色苍白如纸、眼窝深陷。 蓬乱的头发上夹杂着尘土与草屑,更添了几分凄凉。 姜缈站在平息县城的门洞前,舔了下唇角,“好想吃肉啊……” 突然,有人拉她的裤脚。 姜缈低头看去,一个年老的乞丐婆婆同情地看着她,好心道: “姑娘,躺我边上吧,今日李员外家的小姐要来施济。” 姜缈眼含期待之意,“有肉吗?” 老婆婆:“那得看李小姐心情好不好了。” 姜缈思考了一秒,往老婆婆边上一趟:“多谢婆婆,一会儿她来了叫醒我。” 能省就省吧。 第230章 黑店 然而,他们没有等来李小姐的施舍。 却等来平西县令关闭城门的命令。 姜缈抬头望了望天色,才正午呢。 几个意思? 正疑惑间,身旁的乞丐婆婆拍着大腿骂开了。 “挨千刀的,又关门了!” 姜缈不解,问道:“婆婆,这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关门?” 乞丐婆婆忿忿不平道:“这个当官的心肠坏了咧,不准我们逃荒的进去,这怕是接到消息,又有逃荒的来了。” 姜缈惊讶不已,“你是逃荒来的?” 婆婆叹息一声,“可不是吗,月前那场大雨把粮食都浇坏了,我们寻思不能等死啊,便想着出来寻点活计撑到下一季,到时候再想办法凑点钱买种子回去种地。” 姜缈更加不解了,“一般家里不都会存着种子吗?” 老婆婆苦笑道:“本来是有种子的,都吃了啊……” 闻言,姜缈心中沉甸甸的。 仅仅一场持续半月的暴雨便摧毁了农民的生计,归根结底是粮食产量低、再加上没有抵御自然灾害的能力造成的。 兴建水利刻不容缓。 姜缈想了想,憋了个屁出来,借口要出恭,走到隐蔽处。 摸出黄纸在上写了一句:“让夷安立刻筹集兴修水利的款项,姜缈。” 随即三下两下将黄纸叠成一只纸鹤,伸手一托,那纸鹤便像是活了,直飞上青天。 目标:长公主。 姜缈又回到婆婆身边蹲下,“婆婆,你们村不会就你一个人逃荒吧?” 这边上也没别的灾民了。 老婆婆摇头,“哪能呢,我们村子一半的人家都逃出来了,只不过官老爷不准我们聚集在此,李小姐见我腿脚不好,特意给官兵说了情,才让我留在这里的。” “其他人呢?” 老婆婆朝远处指了指,“多数都在那山里暂时安顿下来了,李小姐说了,等她做好准备,就把我们全部人都安顿好,李小姐真是菩萨转世呢……” 提起李小姐,老婆婆满心满眼的感激。 姜缈却听得皱起了眉头。 这李小姐几个菜啊,就敢许下这等承诺? 就算她心善,想不到这一句承诺究竟需付出多大的代价,她家里人也想不到吗? 能当员外的人,必不会是愚蠢的圣母。 姜缈认真看了看婆婆的面相。 只见她额头杂纹丛生,有命运沉浮不定之相,稍有不慎便是横死的局。 姜缈心中警铃大作。 有诈! 有人盯上了这些流民,这繁华盛世之下也没少藏污纳垢。 除了李小姐与缅北,没人会对流民们掏心掏肺了。 姜缈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李员外家探虚实。 当务之急是让平西县令做好暂时接收并安顿平谷县老百姓的准备。 可怎么说服县令呢? 掐指一算,太子几人还得后日才能到呢。 得,还是找城隍吧。 姜缈出现在城隍面前时,城隍吓得从神台上跌了下来。 叠声道:“哎哟哎哟,姜大人您这是倒啥霉啦?” 几日不见,怎就衰成这副模样了? 莫非上面的惩罚这么快下来了?也没发现哪里降雷了啊…… 城隍有点想跑路,转念一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编制不能丢。 姜缈顺了顺打结的头发,直接道:“一百元宝,你让平西县令即刻准备接收平谷县灾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城隍很是为难,“这、这太违规了……” 姜缈:“五千!” “好嘞!” 城隍一秒翻脸。 人已逃离工位,迎接泼天富贵! 一年俸禄换不到姜大人一百元宝,接个活儿就少奋斗五十年呢! 何况,这是姜大人的主意,有这么大的保护伞他还怕个球! 城隍去搞定县令,姜缈盘坐在地上叠元宝。 叠了一百个后,姜大人饿得眼冒金星,干粮都吃光了,吃点观音土吧。 那是不可能的。 姜大人缩地成寸,再次返回平西县,直接翻墙进入县城。 平西县城不大,远不如平谷县城繁华,街上的铺子也是稀稀落落的开着,行人都没几个。 看起来很是萧条。 就挺不正常的…… 姜缈大摇大摆走进一间较为偏僻,看起来消费不高的饭馆子。 刚到门口,便有人兴奋地大喊起来,“快去报官,这里有流民!” 流民姜大人:??? 默默掏出一个银锭,“我有钱。” “啊,贵客请进!”之前喊报官的掌柜一秒变脸。 姜缈有点怀疑所有掌柜都具有这种良好品质。 主打一个有钱就是爹。 掌柜殷勤地请她进去,问道:“贵客想用点什么?” 姜缈沉吟道:“我喜欢小动物,都来点吧。” 掌柜笑得合不拢嘴,“好嘞!” 一刻钟后,姜缈望着桌上的油炸蚱蜢、烤小强、蜜汁蚂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掌柜的yue……我也没说这么小的动物啊yue……” 掌柜垮起一张批脸站在她面前。 “这都是本店最名贵的菜品,你自己没说清楚,吃不下也得给钱。” 姜缈饿得暂时认栽,把银子放到桌面上,“剩下的再做点鸡鸭鱼鹅来。” 掌柜阴阴一笑,“这点钱就够这一桌,要吃别的,得加钱!” 姜缈顿时肃然起敬,起身对他抱拳敬仰道:“你家好黑,我好喜欢!” 说着,“啪”的一声又拍了个银锭在桌上。 “……”掌柜眼眶红了。 看着姜缈情真意切道: “我黑了这么多客人,竟遇到个心甘情愿挨宰的,太感动了!”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掌柜二话不说,转身就去吩咐厨房宰杀鸡鸭鱼鹅,大声说道: “务必让我知己吃好了!” 吩咐完厨房,掌柜抱着个酒坛子走了过来。 坐到姜缈对面,默默倒了两碗酒,推了一碗到姜缈面前。 “承蒙不弃,今日我武大郎愿与小兄弟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姜缈:“……” 大郎啊,咱不带这样恩将仇报的。 掌柜已经干了自己那碗,瞪着姜缈:“你怎么不喝?” 姜缈老实巴交的回答:“我还年轻,不想跟你同年同月同日死。” 掌柜皱眉,“那你说个誓言吧。” 姜缈试探道:“今日你我结为异姓兄弟,有我一碗饭吃,就有你一个碗刷?” 掌柜大手一挥,“刷!” 耿直! 姜缈二话不说,端起碗干了酒。 把碗往桌上一搁,说道:“大郎啊,你这砒霜纯度不行啊……” “啊……这你也能尝出来?”掌柜惊呆了。 姜缈舔了下唇角,给他倒了碗酒,摸出颗丹药放进碗中。 抬了抬下颌,“大郎,该你喝药了。” 掌柜猛地站起身,跳开几步,气势汹汹地大喝一声。 “关门,放狗!!!” 大门轰然关闭,五个孔武有力的厨子提着刀围了过来。 “狗呢?” 几个厨子对视一眼:“汪……” 姜缈满意了,朝掌柜问道:“看在我们结拜一场的份上,能不能告诉我,你打算把我的尸体拿去做什么?” 掌柜叹息一声,“不能说啊,说了我就真要跟你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第231章 每个成功的奥特曼背后,都有一个默默挨打的小怪兽 姜缈同情地看着掌柜,又倒了碗砒霜酒,自个儿一口闷了。 用脏兮兮的衣袖抹了下嘴角,说道:“我懂这种感觉。” 掌柜一脸问号,“你懂什么?” 姜缈沉重地叹息一声,“怎么会有人完全理解你的苦,然后因此懂得你的呢,不会有的。” “但凡有一点点惺惺相惜,让你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已是非常难得啊。” “没有感同身受,感同身受意味着要穿你的鞋,走你的路,吃你的苦熬你的夜,读你的书受你的难呐。” “怎么可能有?不可能的!” 姜缈越说声音越低,说到最后,轻得像是一片羽毛。 “这种心情我懂,真的……” 此刻的悲伤逆流成河。 “你!你怎么能跟我说这些?”掌柜破防了,红着眼眶冲着姜缈咆哮起来。 “你知不知道我给你下了毒,要取你的心,挖你的肝呐!!!” “你明明是个受害者,为嘛要当仁义者啊,啊?” 姜缈一席话,直接戳破了掌柜佯装坚强的躯壳。 想当年他也是叱咤一个山头的绿林好汉,只因有次拦路打劫踢到铁板,便被人逼迫来做这伤天害理的事。 他不怕死,但怕跟着他的几个兄弟死。 为给兄弟们求一条活路,他不得不妥协,成为那些上位者敛财害人的工具。 他不想的啊…… 姜缈都被他这激动的样子给惊到了,“哎呀呀,你别哭啊,我再喝一碗!” 说着,又去倒酒。 掌柜冲过来一把拍飞酒坛,摔了个粉碎。 又回头冲几个厨子吼道:“去拿解药啊!!!” 姜缈赶忙制止,“别拿解药了,给我点肉吃吧,我特么没被毒死,快被饿死了!” 掌柜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两碗砒霜酒下毒,即便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小子…… 无力地朝厨子挥了挥手,“去炒菜,炒香点!” 姜缈趁他不注意,默默收回自己的银子,又看着他欲言又止。 掌柜狠狠抹了把脸,重新坐到她对面。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姜缈善解人意道:“你要是实在为难,就算了……” “不,我要说,这些话憋在我心里好几年了,我不是不想说,只是没人可以说。” “没想到,我武大郎竟以这样的情况,遇到真正的知己!!!” 姜缈做了个请字,伸手掏了把花生出来。 掌柜:“这话说起来话长……” “你有故事我没酒,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姜缈眨巴着眼说道。 掌柜起身,又去拿了坛酒过来,沉声道:“这坛没下毒。” 姜缈摆手,“无所谓,我会去死。” 掌柜沉默了一瞬,闷声道:“对不起。” 随即深深吸了口气,说道:“你知道民间有种说法,说是吃什么补什么吗?” 姜缈点头。 掌柜道:“这世上总有那么些有钱有势,该死却不想死的人。” “他们相信以形补形,吃了人心就补心,吃了人肝就补人肝,吃了人脑就补脑……” 姜缈悚然一惊,“大郎啊,这可不兴吃啊!” “吃人脑会感染朊病毒的,这是种可自我复制并具感染性的因子,你可以理解为疯牛病。” 掌柜奇道:“我听不懂,也没听说过,但你怎么懂这么多?” 姜缈自顾自喝了碗酒,淡淡道:“死人的事儿你少打听。” 掌柜:“……”这不还没死吗…… 心道奇了,这毒酒都下肚好一会儿,咋就还没毒发的迹象呢? 这小子倒也是骨骼清奇。 可惜了。 掌柜再次叹息,继续说道:“我这店专门朝从外地而来、年轻健康,一看就没权没势的人下手。” “取其心掏其肺,肝脏脑花……总之,什么都不会浪费,就算是手脚也会有人买去炖汤的。” 姜缈不解道:“你给人下了毒,这些器官还能吃吗?” 掌柜解释道:“平常都是下迷药,唯独今日我才下了一点点砒霜。” 姜缈表示明白了,“只要你肢解得快,毒素就不会腐蚀内脏。” 掌柜摇头,“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单纯的想要毒死这次的顾客!!!” 姜缈大惊,“这位顾客定是跟你有夺妻之仇!” 掌柜重重点头,眼中的恨意宛如实质。 咬牙切齿道:“当年就是受这厮欺压,我武大才落草为寇的,我全家都是被他逼死的!” 闻言,姜缈给他倒了碗酒。 一脸愧疚道:“那真是抱歉了,我可能害得你报不了仇了。” 掌柜无言以对,眼眶又红了。 反过去安慰她,“无妨,我再找人下手便是,我会安葬好你的。” 姜缈:“我谢谢你了嗷。” 又问道:“谁逼你这么干的?李员外?” 掌柜猛然摇头,“他算个屌,不过跟我一样,只是个小喽啰而已!” 说完才惊觉姜缈知道得太多了。 又一秒翻脸,警惕地望着她,目色阴翳。 沉声道:“你怎么知道李员外跟我是一伙的?” 姜缈“哦”了一声,“我猜的,听说他女儿许诺要安置那些逃荒而来的流民,再听你这么一说,我随便猜猜罢了。” 掌柜明显松了口气,只是猜的就好。 看向姜缈的目光又温和起来,遗憾道:“你这么聪明仁义的人,怎么偏偏进了我的店?可惜了。” 姜缈表示一点都不可惜。 “你不懂,每个成功的奥特曼背后,都有一个默默挨打的小怪兽。” “而我,有六个!” 武大郎加五个厨子,可不就是六个小怪兽吗? 掌柜不解,“什么意思?” 姜缈高深莫测道:“人之将死,其言也乱,不用管我。” 掌柜面色一言难尽,暗自感慨,天才与疯子只有一线之隔,眼前这个就是。 姜缈又问道:“可是你们光天化日之下暗害人命,就没人管吗?” 掌柜冷笑一声,“你见这平西县城还有几个活人?敢去官府告发的人,已经进了别人的肚子。” “其他人或许猜到些什么,能搬走的都搬走了,不能搬走的,屁都不敢放一个。” 姜缈嚼着花生米,“所以,县令以及他上面的保护伞还挺多?” 掌柜避而不答,“虽说你要死了,这些关键事情我也不能跟你说,之前说那些已经是极限了。” 姜缈赞成道:“你做得对,反派死于话多。” 说完,朝周围看了看,突然伸长脖子凑到掌柜面前。 低声道:“我这儿有个大活儿,你有兴趣吗?” 掌柜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我就是感兴趣又如何,你都快死了。” 姜缈猛地一拍桌子,“你是我结义兄弟,我死了你就该继承我的一切,包括这个大活儿!” “这活儿之大,一锅炖不下,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掌柜见她言谈不俗,话语间间充满了智慧,不由得信了几分。 问道:“你且说说是什么活儿?” 姜缈朝他勾了勾手指,“附耳过来!” 掌柜偏头伸过去。 姜缈冷不丁发出魔性的大笑声,“哈哈哈,哈哈哈,绑架太子!” 掌柜被她的笑声震得耳鸣,就听到最后一个字。 一脸懵逼道:“啥啥子?” 第232章 人,贵在对方有自知之明! 姜缈发誓,她真不是故意笑的。 狠狠往自己腋下按了一指才止住笑,正色而凝重道:“我说绑架太子!” 掌柜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失声道:“你疯了?!” 姜缈拿斜眼看他,还带着些许鄙视之色。 轻哼一声,道:“如果你不是经常遇到挫折,就表明你做的事情没有创新性。” 掌柜下意识就要反驳,嘴皮子才动,就被姜缈打断了。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别急,你能有我急?我还饿着呢。” 正说着,五个厨子端着菜鱼贯而来。 鸡鸭鱼鹅羊,煎炒烹炸烩,色香味俱全。 姜缈:“嘶哈嘶哈,等我吃完再跟你唠……” 感恩杀手,没给她上人肉。 掌柜心道你可能吃不完、也没机会唠了。 倒是不忍心打断她进食,看这狼吞虎咽的模样,真是饿坏了。 姜缈一顿饭足足吃了一刻多钟。 中途还把自个儿噎着了,朝着掌柜一顿手舞足蹈,害得掌柜以为她毒发了。 搞半天是要水喝。 掌柜总担心她吃着吃着就走了。 嘿,怎么着,她就是不走! 掌柜的心就一直悬着…… 姜缈吃完后,又喝了碗酒,“接着唠,说哪儿了?” 掌柜:“……说绑架太子。” 姜缈仿佛重新想起来,神神秘秘道:“太子后日就要到平西县,且这次他微服私访,一个护卫都没带。” “我跟踪他很久了,经过我周密计划后,决定在半路上下手。” 掌柜:“先不说这事儿能不能成吧,绑架太子百害而无一利,你图啥?” 姜缈胸脯一挺,拍着桌子道:“图个刺激!我活得不耐烦了!” 掌柜:看出来了,砒霜酒你是真喝啊。 姜缈话锋一转,“对于我来说是刺激,对于你来说这活儿就不一样了。” 见掌柜不以为意,不敢苟同的态度,姜缈劝说道: “你难道不想摆脱你的上线吗?你绑架太子后,就逼他给你写个特赦书,然后你就自由了。” 掌柜嗤笑一声,“我担心的是我自己吗?我担心的是我那几个好兄弟。” 姜缈拿着筷子往他脑门上狠狠一戳,痛心疾首道: “死脑筋啊死脑筋,你可以给你那几个兄弟一并求个保护符啊!!!” “我跟你说,太子有个软肋,这次跟着他来的还有个少女,是抢走我太子爱情的亲妹子,你拿那少女威胁他,他不妥协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掌柜cpu被烧干。 但姜缈从他心灵的窗户看出他已经有所意动。 然后就加了把火,站起身,身姿笔挺地举着拳头,铿锵有力道: “你不要等别人来安排你的人生,自己想要的自己争取!” “干他娘的!”这句话是五个厨子喊的。 他们也不想再帮背后的人杀人了,钱少活儿脏,太不公平了! 几人立刻怂恿掌柜,“一起干,你要是不干我们也不逼你,干死你。” 掌柜:“……” 一个不留神,就见姜缈站在了桌子上,捏着拳头昂首大喊: “生如蝼蚁,当有鸿鹄之志,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她眼中的光芒像把火,彻底点燃了六个小怪兽的野心。 掌柜把酒坛子抱起来重重一摔,大声吼道:“干了!” “干了!”五厨随后附和! 随即,姜缈当场给他们制定了一个完美的计划,堪称天衣无缝。 掌柜一伙越听越觉得此事成功几率极大,仿佛看到了一条光明大道,心中激情澎湃。 望着姜缈感激道:“你放心,我兄弟几人一定将你厚葬!” “好的,那我先死了,保重。”姜缈跟他们一一握手,然后安详地躺了下去。 掌柜惊呆了,说死就死,太突然了。 一个厨子小声道:“先将她抬进里屋吧,我去买床凉席。” 掌柜制止道:“不必了,干完这票我们就不用待在这里了,用我的凉席吧,以后也不用不上了。” 厨子去拖了张凉席出来,还仔细检查了姜缈是不是真的死了。 脉搏没了,呼吸无了…… 听了听心跳也停了,死得很彻底。 几人放心了,拿凉席把姜缈一裹,抬进了里屋藏了起来。 随后,几人藏好武器,带上不多的财产,出城拦截太子。 姜缈从凉席中爬了出来:说好的厚葬呢? md,骗子! 随后大马金刀地坐在大堂召唤城隍。 一阵夺命狂呼,城隍诚惶诚恐地赶来了。 见姜大人面色不好,顿时心头“咯噔”一跳。 忙道:“回大人,小神已经命令县令即刻准备好接收灾民,他也保证一定会做好。” 姜缈板着小脸:“说吧,这黑店背后的大boss是谁?” 城隍心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 老实回道:“应是当今皇帝的皇叔,永安王。” “应是?” “是,小神也是无意中见到此处有异,便多关注了几次,从他们的谈话中猜测的。” 姜缈很是诧异,“大哥,你好歹也是个神,竟然还要靠猜?” 城隍无奈道:“上面规定,城隍不得窥探别地儿的事儿和人。” “这规矩是哪个傻逼定的?” 姜缈话音一落,凭空一道惊雷落了下来,击穿屋顶直直落在她头顶上。 姜大人小脸黢黑,怒发冲冠,宛如一根根天线。 本就褴褛的衣裳像一条条海带挂在身上…… 城隍第一时间闭上眼睛,他什么都没看到,转身就溜。 “小神给您弄件衣裳过来……” 姜缈不屑道:“不必了,长得好看的人披着海带也好看。” 城隍:没看没真相。 姜缈当即吩咐道:“你化为凡人出去造谣,就说这黑店被人端了,掌柜和五个厨子都被太子生擒了!” 城隍闭着眼睛回头,“您是想引蛇出洞?” 姜缈捡起被击落在地上的初一和青铜小剑,顺嘴回道: “不,我想祸水东引。” 城隍:“……”姜大人真会说笑。 姜缈在掌柜屋子里找到身新衣裳穿上,寻了个成衣铺买了套女装。 大摇大摆住进一家客栈,洗漱一番后,把莺歌招了出来。 “给本大人打扮一下,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倾国倾城。”她要去装自己的亲妹妹,太子的心上人。 莺歌退后两步,捂着嘴为难道:“大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您也没这底子啊……” 姜大人冷冷一笑,“人,贵在对方有自知之明!” 莺歌:“奴家是鬼。” 姜缈横了她一眼,“没说你,我说他们,他们敢说本大人不倾国倾城,那就是他们没有自知之明!” 第233章 姜缈被她家女鬼夺舍了?! 吐槽归吐槽,莺歌还是尽职尽责地给自家大人打扮起来。 一个时辰后,姜缈从包包里掏出个硕大的镜子,对着镜子搔首弄姿。 捏着嗓子问道:“魔镜魔镜,谁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是你是你就是你!”姜大人厚颜无耻地抢了镜子的台词。 莺歌不屑道:“大人您以为您穿上漂亮衣裳,就能吸引男人的目光了吗?您错了,男人想看的是不穿衣裳的姑娘……” 说完,莺歌麻溜地钻进包包里躲进了银票堆。 姜缈:“嘿……” 果然,老鼠嘲笑猫的时候,身旁必然有一个洞。 姜大人脚程快,赶在掌柜和厨子之前去拦截太子几人。 为保证安全,太子、世子、小郡主接受了师爷的建议,换下华服扮成了普通百姓。 当然,小郡主是被迫接受的。 姜缈等在他们的必经之途上,捉了会儿蝴蝶,扑了会儿蜜蜂后,无聊得蹲在地上挖虫子玩儿。 一个牵着牛的大爷从她身旁经过,不一会儿又倒转回来。 好奇问道:“姑娘,你在做什么?” 姜缈拎起条蚯蚓在大爷眼前晃了晃。 大爷同情地看着她,“你也是逃荒来的吧?都饿得挖蚯蚓吃了,造孽呀。” “姑娘你跟我回家吧。”大爷好心说道。 姜缈心道这大爷心肠怪好的,正打算婉拒并道谢。 便听大爷说道:“我家那边蚯蚓特别多,够你吃饱了。” 姜缈:“……其实我在减肥。” “有病!”大爷啐了一口,牵着牛走了。 姜缈跳着脚在后面骂:“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大爷走得更快了。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太子等人隐藏在平谷县百姓中,风尘仆仆地朝这边走来。 姜缈立刻扔掉蚯蚓,扭着腰走了过去。 朝太子抛了个媚眼,“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太子:|д?′)!!什 池戈:(?? ? ?????? )??=???? 小郡主: (??? ?? ???) 姜缈被她家女鬼夺舍了?! 师爷等人羡慕地看着太子,心道不愧是太子殿下,微服私访也不忘带上个知冷知热的可心人儿。 可心人儿把太子拉到一旁,将从掌柜口中得知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太子既惊且怒,重重一掌拍在旁边的树干上,切齿道:“他们怎么敢?!” 姜缈淡定道:“做都做了还问人家怎么敢,你等着成为活靶子吧,我让人放出风去,说你抓了那几个小喽啰。” 太子:“啊?那本宫岂不是很危险?” 姜缈酸溜溜地说道:“你不是有灵根吗?怕什么?” 说完,又扭着腰走了。 太子:有灵根是他的错吗? 姜缈看了眼络绎不绝避险而来的平谷县百姓,果断道:“我们换条路走。” 师爷和几个衙役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听她的。 太子随后走过来,轻咳一声:“听她的。” 师爷:“好的殿下。” 看向姜缈的目光多了一层复杂之意。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恃宠而骄吧,这女子连世子爷和郡主殿下都不放在眼里,怕是被太子殿下宠坏了。 正打算换条道走,突然,大地一阵剧烈颤动。 瞬间,原本还算有序的百姓们乱了起来。 在尖叫声中,各自抱着自家孩子,搀扶着老人,下意识就要往山上躲。 数万人一旦乱起来,定会发生踩踏事件,后果可想而知。 姜缈眸色一沉,提气厉声大喝: “都给我安静,原地站好!” 师爷等人诧异地看着她,越发觉得这女子蛮横无礼。 她以为她是谁啊,人太子殿下都还没发话呢…… 姜缈快速往人群中移动,边跑边喊,“不要害怕,地动发生在平谷县,这里是安全的!” 少女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魔力,让人们的心渐渐安定下来,不再惊慌乱跑。 都转头往来路看去。 只可惜此地已经不属于平谷县的范围,无人能看到平谷县的情况。 地震波动一直持续着,人们咬着牙站在原地,脑海中浮现出梦中的场景。 想到若是他们没有离开家园,此刻恐怕就如那梦里一样,被压在地底求生不能了…… 一个个后怕得脸色惨白,腿脚发软。 地震波动持续了三分多钟,姜缈判断此次地震至少超过了八级,不亚于512大地震。 这些人听劝,送给她七七四十九道雷,刺激! 当一切都平静下来,人们纷纷朝着平谷县的方向跪下,虔诚地感谢神佛提前给了他们预警。 姜缈皱着眉头返回到队伍中。 沉声道:“不换道了,跟他们一起走吧。” 一会儿还有余震,她担心百姓们再次乱跑,发生踩踏事件。 至于那几个笨贼能不能找得到太子,在这么多人的生命安危面前,不值一提。 忽然,姜缈若有所感,抬头朝附近的山林看去。 树林中,掌柜和五个厨子看着官道上密密麻麻的人群,一阵麻爪。 哪个是太子? 厨子甲分析道:“你们看那几个官差身旁的,像不像太子?” 厨子乙举手反对:“武大的结义亡弟说了,太子微服私访连侍卫都没带,肯定不会跟官府的人在一起。” 厨子丙“啪”的一巴掌打在脸颊上,拍死一个蚊子,瓮声瓮气道: “我们其实不用找太子,找一个跟那小子长得像的女子就行,我们做事情不要太死板,要学着换个角度看问题。” 厨子丁:“你话多,我信你!” 厨子戊:“你们说得都对。” 掌柜眯着眼扫视人群。 突然眼睛一亮,惊喜地指着正在跟姜缈说话的池戈。 “找到了,在那里!!!” 厨子乙:“我反对……” 掌柜和甲丙丁狠狠瞪他一眼,“你闭嘴!” 掌柜深深皱起眉头,“这么多人,不好下手啊。” 厨子丙露出阴险的笑容,望着正在大口大口喝水的池戈,说道:“我有一计……” 片刻后,掌柜与五个厨子悄悄融入进百姓的队伍中,暗戳戳地朝着他们的目标——池戈靠近。 这里离平西县城还有两个多时辰的路程,就不信“太子”灌下一肚子水不出恭! 一刻钟后,几人离目标不足十米,便不再靠近。 只等“太子”憋不住出恭之时,他们便跟上去,六对一,还不是手到擒来? 第234章 妖妃姜缈 突然,身边一个老头子警惕地望着他们,厉声问道: “你们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们?” 老头子话音一落,一群汉子便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 掌柜与厨子几人对视一眼,对来人说道:“这条路又不是你们的,还不许人走了?” 老头冷笑道:“我们是按一个族一个族排队走的,说好了谁也不许乱跑,避免有人趁机盗窃财物,所以,你们不是自己人!” 一分钟后,掌柜几人连武器都没来得及亮出来,便被一大群汉子当成贼揍得爬不起来。 姜缈挤进人群,无语地望着几个笨贼。 所以她那天衣无缝的计划,这几个蠢货是忘了个一干二净啊!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姜缈原本的计划与暗中贩卖人体器官案件无关,单纯的想栽赃永安王行刺太子。 在贩卖人体器官一事上,恐怕很难证明永安王是大boss。 但行刺太子就不一样了,谁信几个厨子会去行刺太子啊? 就算没有直接证据,皇帝也会断定这几人是受人指使。 再一查,永安王死定了。 这时,师爷带着两个官差过来问话。 当得知这伙人只是有盗窃的嫌疑,便被揍成这样,一阵无语。 黑着脸斥道:“你们看见他们偷东西了?没有证据就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师爷到底是官府的人,被问话的人一个个垂下了头,没了刚才打人的气势。 姜缈冷不丁地开口,“我作证,我就是赃物!” 师爷:??? 掌柜艰难地抬头,看着姜缈那张与他结义亡弟一模一样的脸,心道果然是亲兄妹,同样的癫法。亡弟诚不欺我也! 姜缈摸出根绳子,大义灭亲,亲手将口头结义兄长与五个厨子绑了起来。 指使师爷道:“把他们押走!” 师爷一脑门儿黑线:“这不太好吧……” 姜缈阴恻恻地一笑,捏着嗓子喊了起来,“哎哟,殿下……” 师爷吓得魂飞魄散,太子殿下的身份绝不能暴露,群众中有坏人! 何况还有另外两位殿下呢,他就几个人,实在是护不住啊! 慌忙朝官差命令,“还不把人押走!” 姜缈小人得意,尾巴都翘上天了,扭着腰走了。 师爷气得在背后“呸”了一声,咬牙切齿道:“妖妃!” 姜缈猛地回头,吓得师爷脖子一缩。 却见这姑奶奶笑得像朵花儿一样,笑眯眯地夸他,“你眼光真好,回头给你升官!” 师爷:“……” 眼见“妖妃”又在太子殿下跟前颐指气使地说着什么,太子殿下不但不恼,反而连连点头,还对她宠溺地笑…… 师爷突然悟了,只要能博得“妖妃”青睐,他就能平步青云! 顿时激动得浑身发抖,这泼天的富贵,它来啦! 一路上,果然又来了几波余震。 在姜缈的组织与安抚之下,人们只是慌乱了一小会儿,便镇定地在原地等着余震过去。 两次之后,大家都习惯了,不再第一时间就想着到处逃窜。 余震停下后,池戈捂着肚子朝山上跑,“小爷憋不住了,你们不要跟上来。” 鼻青脸肿的厨子丙激动道:“我算准了,我真的算准了!” 掌柜狠狠瞪着他,“都怪你多嘴,害我忘记了我结义亡弟的完美计策!” 甲乙丁戊:“都怪你都怪你!” …… 两个时辰后,平谷县百姓陆陆续续来到平西县城外。 平西县令带着一干官差守在城门处,身旁还站着平谷县令。 见到乌泱泱看不到头的难民,平西县令脸上非但没有嫌弃之色,倒像是一个慈悲的父母官。 他抬了抬手,面上带着悲悯的神情,“大家一路赶来,辛苦了。” 百姓们微微一怔,互相看了看。 不是说平西县令为人刻薄,最是瞧不起老百姓吗? 平西县令又道:“大家不用担心,既然来到我们平西县就安全了,且安心在此等待,等平谷县彻底安全后,大家再考虑回去的事情。” 平谷县令立刻接过了话头,“本官已经派遣人回平谷县查看受灾情况,等查清情况我们再决定如何应对。” “不过为了不打扰平西县老百姓的正常生活,大家就在官道上原地安置,不要乱跑。”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喧哗起来。 “什么,让我们就在这路上安置?” “这怎么安置?” “对啊,这跟流民有何区别?” “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平西县令暗骂平谷县令蠢货,说话都不会说,是想引起暴乱吗? 急忙抬手安抚大家。 “大家不要慌,让大家在这里安置不是坏事,咱们县几个大户已经商量好了,每日都会给大家施粥。” “大家想想,如果你们一窝蜂涌进城,又能在哪里安置?你们往街上一坐,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城中大户生意受损,谁还愿意给你们施粥?” 人群中有人反驳,“我们有钱,可以住客栈,也无需他人施舍!” 说话的是平西县大户。 他们可不想像流民一样在这里安置,谁稀罕那米都见不着几颗的粥啊! 平西县令笑道:“如果有人愿意住客栈的,可以找你们县令开个证明,即可进城。” “不过不用急,也到晚膳时间了, 城中大户已经准备好粥食,很快就能让大家吃上一顿热饭,大家稍安勿躁。” 最后这句话一说,人群立刻就安静下来。 想他们跋涉了好几天,携带的干粮早就吃完了,已经开始动家里的粮食。 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如同梦里一样,他们的家园已经彻底毁了。 也不知朝廷什么时候会来人管他们,啥时候能回去还说不好,手里的存粮自然是能省就省。 有人施粥让他们省下粮食,就在官道上安置也不是不可以。 太子悄悄问姜缈,“一会儿我们进城还是就在这里?” 姜缈笃定道:“就在这里。” 池戈一眼看破她:“你就是舍不得花钱住店!” 姜缈舔了下嘴角,“瞎说,我是想吃大户施舍的粥。” 墨容玥受不了了,“我不要跟这些流民在一起,我有钱,我要住店!!!” 姜缈没理她,踮着脚尖往城门看去。 只见有人抬着一桶桶冒着热气的粥桶大步走来,一个身穿红色简衫的女子在一旁有序地指挥着。 姜缈眯了眯眼,李小姐? 突然抬手在墨容玥脖颈后轻轻一拍。 小郡主:???双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姜缈抱着她就嚎开了,“我可怜的闺女……” 池戈一把捂住她的嘴,小声纠正,“妹子妹子,顶多是妹子!” 姜缈:“这倒霉孩子啊,你太不懂事了啊,怎么犯病也不挑个好时候啊?” 太子和池戈腹诽:这时候不是你挑的吗? “啊啊啊,我妹子不行了!”姜缈一边嚎,一边抱着墨容玥就朝城门处挤去。 那红衣女子成功被她吸引,急忙喊道:“有人发病了,大家快让让……” 第235章 当年我背井离乡,全村人再也没能喝上一口水 姜缈抱着墨容玥路过那红衣女子时,停下来特别诚恳地说了一句: “给我留碗粥,好人一生平安。” 女子愣了愣,下意识问道:“一碗够么,你妹妹呢?” 姜缈:“她饿着点好,吃饱了就犯病。” 周围群众:??? 这是啥倒霉催的毛病? 可太适合他们穷人了,能传染不? 红衣女子之前并未打算随姜缈进城,这会儿看清她稚嫩且漂亮的脸蛋,突然起了意。 跟身旁的人吩咐了一句,就追着姜缈去了。 “诶,姑娘,我带你去医馆吧。” 姜缈回头,“啊,这不好麻烦你。” 女子笑道:“我家就开了医馆,不麻烦。” 姜缈:“不是,你走了谁给我留粥?” 女子:“……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吃的来。” 姜缈眉眼一弯,真诚地夸道:“你人真好,跟我结义兄长一样好。” 都送上门来给她坑。 红衣女子装作不经意地打量她全身,见她身上的衣裳虽新,却不是高档料子,也没佩戴任何首饰。 再看她怀中的女孩,一身灰扑扑的布衣,跟那些流民一样寒碜。 立刻就断定这姐妹二人只是普通平民,就算悄无人声地消失了也不会有什么水花。 但为万无一失,她决定探探对方底细。 遂一边给姜缈引路,一边问道:“姑娘,你家父母长辈呢?就你们姐妹二人吗?” 姜缈“嗯”了一声,“我们是孤儿,在故乡混不下去了,听说河东矿多,打算来找个矿工嫁了,混口饭吃。” 红衣女子一听,心中鄙夷不已。 这就是穷人思维,好似活着就为那一口饭似的。 活该成为她的人猪! 但为了获得更多有效信息,她面上依旧和善,装作好奇问道: “怎么会在故乡混不下去呢?就没亲友帮衬一下吗?” 得确定这二人失踪后,会不会有人找来。 姜缈得意洋洋地回道:“当年我背井离乡,全村人再也没能喝上一口水,亲友也变亲仇了。” 红衣女子好半会儿才想明白她啥意思,顿时一阵暗喜。 这女子脑子不好,肯定好骗! 想了想,怜悯道:“你姐妹二人在外流浪也不是长久之计,你若不嫌弃,等你妹子治好病,可以来我家做工。” 姜缈闻言,立马将头摇得像拨浪鼓。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我就想好吃懒做,混吃等死。” “……” 给红衣女子整不会了。 幸亏已经到了医馆外,她赶忙将人领进去,朝坐堂的老大夫喊了一声。 “葛叔,她们是逃难来的,你快给看看,这女娃子犯病了。” 老大夫起身朝姜缈二人看了过来。 随即给了红衣女子一个了然的眼神,“小姐您就是心善,这逃难的人多了,您不能每次都领着来看病不收钱呐。” 红衣女子面上露出为难之色,正要开口演戏,被姜缈抢了台词。 姜缈把墨容玥往椅子上一放,大声道:“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没钱。” 这转折……搞得她以为她是隐藏的富豪。 红衣女子松了口气,心道要的就是你没钱。 假意同情地叹了口气,对老大夫说道:“你先看看,我帮她给钱,你别跟我爹说就是。” 老大夫无奈地摇头,深深看了姜缈一眼,疯狂暗示:“我家小姐心善,但你做人可不能没有良心啊。” 姜缈一脸诧异,“又不是我看病不给钱,你怎么说我没良心呢?” 老大夫:“……” 红衣女子被她癫得脑仁青痛,示意老大夫别说了。 跟这种癫子没什么好说的,她李秋漫看上的人猪,一个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老大夫闭上嘴,伸手去摸墨容玥的脉。 蓦地,被一只手给挡住了。 姜缈掏出一张洗得都发黑了的手帕搭在墨容玥手腕上,对老大夫做了请的手势,“可以开始了。” 老大夫:`Д′| 差点没忍住给她一个大逼兜。 冷笑道:“你当你们是什么金枝玉叶呢,还整这出?戏看多了吧你!” 之所以没说话本子看多了,是因为他不认为眼前这个癫子识字。 姜缈不满地“哼”了一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万一我们是流落民间的公主郡主呢?” “嗤。” “呵。” 回答她的是老大夫和红衣女子忍耐不住的嘲笑声。 姜缈也不在意,没再耍嘴皮子,大喇喇地坐在一旁,看这老头儿给墨容玥看病。 老大夫摸着墨容玥的脉搏,眉头越皱越紧,脸色越来越难看。 姜缈小脸上也渐渐浮现出一抹惊慌之色。 动了动唇,白着脸蛋道:“我妹是不是不行了?” 老大夫收回手,看着她沉声说道:“倒也不是没得救了,就是需要珍贵的药材,再好吃好喝地养上一两年,方才能痊愈。” 姜缈松了口气,神色立刻放松下来。 笑眯眯地说道:“不用痊愈,假装治愈就行,回头趁她看起来没病先卖掉。” 一句话说得两个专干这营生的坏人都沉默了。 他们不是生来就坏的,眼前这个比他们坏多了,是天生的坏种! 红衣女子眼珠子一转,面露不忍之色,以商量的口吻跟姜缈说道: “如果你真打算卖掉你妹妹,不如我买了吧,跟着我她必不会吃苦。” 姜缈眼睛一亮,兴奋道:“我打算卖五百两,结果一直没穷人买,一百两我就卖你了。” 老大夫抓狂道:“一百两我卖你好了,要多少有多少!” 这老狐狸道行不行啊,这就露出尾巴了。 姜缈瞧不起他。 抬起下巴,傲娇道:“一百两算什么?一万两她都有人买,你信不?” 老大夫还要争辩,红衣女子咳嗽一声,阻止他说话。 看向姜缈沉吟道:“一百两确实太贵了,你妹妹治病还要花不少钱……” “所以,你花钱买个花钱的图什么?难道不是因为人傻钱多吗?既然你人傻钱多,多给我点怎么了?我又不是要天上的星星。” 姜缈叽叽呱呱一顿抢白,彻底惹毛了红衣女子。 她轻笑了一声,眸色不明地看着姜缈:“你说得有道理,这样吧,我出一百两买她,但我有一个条件。” 一百两不贵,转手她就能赚上十倍,这世上喜欢玩小女孩的有钱人多了去了。 她刚才看清楚了,这姐妹俩都长得极美,定能卖个好价钱。 但她从来都是做无本生意,此刻竟被人漫天要价,咽不下这口气! 姜缈“呲溜”一声,搓着手,小脸上露出一抹……极其难得在小姑娘脸上能见到的猥琐之色。 “一个条件太少,我再送你一个吧,好事成双,图个吉利。” 第236章 真假太子 红衣女子更加确定姜缈脑子有点什么大病,心中安定不少。 微微一笑,“这个条件就是你必须留下来照顾你妹妹,直到她病愈。” 眼见姜缈又要反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自顾自说道: “第二个条件嘛,你不是想要嫁人混口饭吃吗,我帮你寻个好夫家,不但能让你吃香的喝辣的,还能享尽荣华富贵。” 姜缈砸了砸嘴,“我知道我有种脑干缺失的美,但你不能因为我美就给我吃这么硬的饼,我啃不动。” 红衣女子动了动手指,深深吸了口气,忍住想要掐死她的冲动。 但那话却是从齿缝中迸出来的,“那你想怎样?” 姜缈变脸似的,小脸上毫无征兆地露出羞涩的神情,飞快瞟了她一眼,低下头绞着手指问道: “我能去你家跟你家男仆打成一片吗?” 红衣女子顿时心生警惕,“你之前不是说你绝不可能做工吗?” 姜缈诧异地看着她,“我又不要工钱,主要是喜欢那种,别人的对象整天陪着我的感觉。” 红衣女子咬着牙,“可以!” 姜缈跳起来比了个耶(^-^)v,目露感激之色,“你人真好,我宣布你比我结义兄长更好!” 红衣女子不耐再跟她纠缠,对老大夫说道: “葛叔,我还有事,你务必把她们姐妹二人照顾好了,回头我让管事来领回去。” 老大夫秒懂,这是让他把人看好的意思。 正要点头回应,便听姜缈说道:“你放心去吧,我不会跑的,你还没给钱呢。” 小姑娘脸上堆满了占了大便宜的笑容,还没心没肺地晃着脚丫子。 若不是接触了一阵,确定这是个疯子,光听这句话,这二人都怀疑她是官府派来的细作。 不过一想到他们那硕大的保护伞,顿时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除了圣上谁敢来查? 就算是圣上要查,也断不会派这么一个疯疯癫癫的黄毛丫头来! 正在老大夫与红衣女子打眉眼官司的时候,墨容玥幽幽醒转。 刚一睁眼,姜缈快若闪电般伸手过去,在她眉心轻轻一点。 小郡主的瞳孔还没聚焦,又闭上了眼。 老大夫回头,“你做了什么?” 姜缈正了正色,严肃道:“巫师,请转告公主,老子还在披荆斩棘的路上,还有雪山未翻,大河未过,巨龙未杀,叫她继续睡吧!” 老大夫:⊙▃⊙ 心中一阵犯愁。 这女子好看是好看,就这是脑病太严重了,怕是卖不出一个好价钱…… …… 城门外,太子悄悄告诉师爷,“你去跟你们县令说,我与世子郡主已经离开了,叫那几个衙役管好嘴。” 师爷不知太子殿下葫芦里卖什么药,也不敢打听,便去跟平谷县县令报告。 话刚说完,对方诧异道:“没走啊,殿下此刻正在县衙喝茶呢。” 师爷:??? 平西县令也一脸诧异,“本官出来之时,殿下还特意说过他要等平谷县百姓安顿好,才会离开的。” 师爷眼角轻抽,尴尬地笑道:“呃,那是殿下在平谷县跟小的说的,兴许殿下改变主意了。” “小的去看着平谷县的百姓,免得他们乱起来。” 说罢,也不等二位县令回应,一溜烟跑了。 平西县令转头对平谷县令说道:“你这师爷真不错,比我那个机灵多了。” 平谷县令隐隐自得。 他为官多年还稳坐县令之位,靠的就是师爷。 凡事都三思而行,能不能明天做,能不能不做,能不能交给别人做! 等他三思完,师爷已经做完了。 师爷回到大队伍,对隐藏在群众中的太子小声说道:“殿下,那二位大人都说您此刻在平西县衙喝茶呢。” “还说您亲口说的,您要看着平谷县百姓都安顿好,您才会离开。” 太子一脸懵逼。 池戈:!!! 瞪圆了眼看向太子,满脸惊恐,“哥,你被大舅废了?!” 太子:“……”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有人冒充本宫?” 师爷也想过这个可能,但立刻就否定了。 低声道:“殿下,这也不可能啊,我们大人又不是没见过您。” 太子抬手,“我的意思是,有人让他们相信对方才是真正的太子殿下。” 师爷闻言,顿时冒出一身冷汗。 心中剧烈地挣扎起来。 如果太子殿下猜对了,那现在殿下岂不是危险了? 对方敢冒充太子,一定是有备而来,说不定是皇子们争抢皇位的阴谋。 这么一来,他岂不是也卷入这旋涡之中? 他是坚定地站在太子殿下这边呢,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先狗头保命呢? 不等师爷做好选择,太子沉声道:“不行,本宫要进县城,看看是谁敢冒充本宫。” 池戈摸了摸贴身放着的在下认输,冷笑道:“走,干死他丫的!” 神剑加他们两条灵根,未必还干不过一干凡人了? 太子突然问了个问题,“你有钱吗?要有钱才能进城。” 池戈:??? 幽怨地看了太子一眼。 侮辱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你为何偏偏问我这个问题? 说得好像你有钱一样。 太子一看池戈的反应,就知道他跟自己一样穷。 顿时开始摆烂。 “算了,本宫本就是微服私访,就让县令以为本宫不在,才会露出真面目。” 师爷:“……” 他选择好了,坚定不移地追随太子殿下! 话说姜缈在医馆里无所事事,趁老大夫不注意,在药材中抓了一把山楂、一把桂圆。 一边吃一边往门外望,“你家小姐什么时候来领我回家呀?” 老大夫不耐道:“等着,你妹子病好了才能进府。” “啊?那你啥时候能治好她?” “最早明日她才能醒来,还得看她的状态如何。”老大夫皱着眉头琢磨墨容玥的病症。 这小姑娘的病症他从未见过。 脉象时虚时实,时沉时迟,时紧时涩,古怪至极。 一会儿感觉她能健康到老,一会儿感觉她立刻就要去见阎王,实在令人费解。 姜缈一听要等这么久,顿时不干了。 她还要赶去别的地方救灾,不能在这耽搁太久。 晃悠着走到墨容玥身边,抬手在她额角上一抹,“开饭。” 老大夫正要呵斥,便见那昏迷中小姑娘瞬间睁开眼,一骨碌坐起身来。 揉了揉迷茫的眼睛,“饭呢?” 第237章 打死你我也不说 “饭呢?我妹子问你呢。” 姜缈理所当然、耀武扬威地问老大夫。 贩卖人口归贩卖人口,但不准不喂饱人口。 老大夫还沉浸在墨容玥突然醒来的震惊之中,没注意到她。 起身朝墨容玥走去,抬手就要去摸她的脉。 墨容玥眉目一厉,大声斥道:“大胆刁民,竟敢对本郡主动手动脚,诛你九族!” 老大夫:“……” 小丫头装模作样的,别说这气势还装得挺像。 老大夫悟了,这两姐妹的疯病同出一撤,大约是遗传的……但小的这个还有别的病。 治不好,根本治不好。 不行,得趁这小丫头没发病时赶紧卖出去,不然白白砸手里了,还赔上几顿饭。 墨容玥斥完,想起自己现在没有爪牙,唯一的靠山还指望不上。 这次出门,小郡主也学聪明了,她这条大腿是拧不过师父、太子哥哥、小表哥的胳膊的。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饭呢?” 老大夫在两个小姑娘四只乌溜溜黑眼珠的控诉下,所剩不多的良心蹦了出来。 认命地走进后堂给她们做吃的。 姜缈鬼鬼祟祟探个脑袋进去,见他忙活起来,一溜烟跑到药柜前,把能当零嘴吃的药材都倒进了包包里。 墨容玥惊讶得瞪圆了眼,“你怎么偷东西?” 姜缈扑过来捂住她的嘴,晚了。 老大夫提着锅铲站在门口,虎视眈眈地望着她。 姜缈收回手,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从一百两里扣,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卖了。” 老大夫被硬控了。 这儿就他一人,小丫头要跑,他这老寒腿还真追不上。 算了,也不值几个钱。 她喜欢吃就吃吧,再给她们加点料。 老大夫从怀中摸出包药粉,抖进面汤里。 不一会儿,两碗香喷喷的汤面就出炉了。 姜缈将两碗汤面搂到自己面前,“尊卑有序,我大我先吃。” 墨容玥把筷子一扔,气呼呼道:“就这垃圾?喂猪猪都不吃!” 老大夫心中冷笑,没错,你就是那个猪,人猪! 姜缈吃着吃着,突然抬头问道:“怎么没有肉?” 墨容玥嘴贱贱地回答:“你见过猪食有肉的?” 姜缈恍然大悟状,“很有道理,吃同类同归是不好的,猪都知道不吃同类。” 老大夫听得心中一紧,感觉被内涵了,一双老眼在她身上审视起来。 他怎么有种被这小丫头看透一切的感觉? 但见姜缈吃得狼吞虎咽,连汤都喝得一干二净,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错觉,都是错觉。 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 姜缈很快炫完两碗汤面,抹了抹嘴,问老大夫:“你怎么不吃?是因为没牙嚼不动了吗?” 说着,还搬着小凳子坐到他身边,一脸真诚地提出建议。 “我跟你说,你要是不能吃了就赶紧上吊吧,饿死很惨的,饿死鬼永远都饿得慌。” 老大夫:“……” 啊啊啊,小姐快来把这滚刀肉带走卖掉吧! 他的祈祷起了作用,转头就见李家的管事出现在医馆门口。 老大夫身手敏捷地跳了起来,一把拉住管事的胳膊,急切道: “快把她们带回走吧。” 管事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小姐说那小姑娘还病着……” 老大夫猛地指向墨容玥,“好了,赶紧的!” 又回头无声翕动嘴唇告诉管事:“趁她没发病,赶紧卖掉。” 管事懂了,朝姜缈和墨容玥招手,“跟我走吧。” 墨容玥鼻孔里轻哼一声,“你谁呀,你叫我走我就跟你走吗?” 话音未落,姜缈已经拽着她走了过去,对着管事激动道:“初次见面,送你个见面礼吧。” 管事:???倒也不必这么客气。 姜缈飞快转身,憋出个屁来。 臭气瞬间将管事淹没,捂住鼻子下意识吼道:“你吃啥了怎么臭?” 姜缈小脸一板,不悦地剔了他一眼,“做人要厚道,你闻就闻了,咋还要配方呢?” “噗哈哈哈……”老大夫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来,终于不是他一个人承受所有了。 管事的脸黑得像锅底,忍得乳腺痛,才没给她一个大逼兜。 管事把姜缈和墨容玥带进李府,直接扔到下人院子里,吩咐两个婆子把人看好就走了。 墨容玥全程没有异议。 ——被姜缈暗戳戳地贴了禁言符。 等被关进屋里,姜缈凑到墨容玥耳边小声道:“给你的保命玉牌和符纸都放好了吧?” 墨容玥拍了拍心口,示意她贴身放好了。 姜缈满意地点头,“要是有人打你,你就让他们打。” 墨容玥点头,那些人敢打她,一定会被师父给的保命符反噬的,哼! 然后,就听自家师父说道:“到时候我还能讹点钱!” 墨容玥:(?? ? ?????? )?? 她要叛出师门!择日不如撞日,就选今日! 姜缈摸了摸她的脑袋,“乖,师父去偷肉给你吃。” 墨容玥一秒乖顺。 算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叛出师门。 姜缈大摇大摆拉开门走了出去,守在屋外的婆子像是睁眼瞎,完全没发现有人从她们眼皮子底下路过。 还被顺走了一把南瓜子。 姜缈在李府转了一圈,发现这家人挺低调的,屋子里都没摆什么值钱的东西。 掐指一算,东院有金钱的味道。 看了看天色还早,屋里也没人,便走了。 等夜里再来偷,有人在才有成就感。 再溜哒到偏僻且空无一人的后院,姜缈眯了眯眼。 有人味儿! 几步走到井边,看也不看就跳了下去。 这是口枯井,井底离地约莫三米高,井壁光滑,不借助工具的话下不来也上不去。 底下有个通道,走了没几步,便被一道铁栅栏拦住了。 黑洞洞的空间里亮着豆大的油灯,三个约莫七八岁,黑黑瘦瘦的小女孩安安静静地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朝她看来。 眼里都是好奇之色,非但没有惊恐还隐隐带着一丝期待之色。 姜缈给整不会了,这啥情况? 突然,一个女孩儿开口了,“姐姐,你是来跟我们一起的吗?” 姜缈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小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很开心:“李姐姐说等集齐五个女孩子,她就送我们去能吃饱饭穿好看衣裳的地方享福。” 姜缈:“……”做这行还考虑运输成本吗? 值得表扬。 随口问小女孩,“你们这么好骗吗?” 闻言,小女孩不开心了,撅着嘴道:“李姐姐心肠最好了,每天都让人给我们送好吃的来,她才不会骗我们。” 姜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高级的猎人总是以好姐姐的身份出现。 学会了。 半晌后才问道:“她把你们关起来,你们还认为她对你们好?” 女孩立刻辩驳道:“不许你这么说李姐姐,她是在保护我们,因为有坏人要把我们卖掉。” 姜缈:“……” 要怎么让她们相信那个坏人就是李小姐? 那小女孩突然警惕起来,瞪着姜缈质问,“你就是那个想卖掉我们的坏人吧?” 姜缈沉默了一瞬,“打死你我也不说!” 第238章 我想玩九族消消乐 姜缈看了眼她们的父母宫,正散发着新鲜的血气。 一看就是才没了爹娘,也懒得跟她们证明李小姐是坏人。 这种时候,李小姐画的饼就是她们的救命稻草和希望之火,且让这饼多挂会儿吧。 人生苦短,多吃一碗是一碗。 掏出把桂圆递给她们,“不要跟人说见过我,明天给你们带桂花糖。” 小女孩眼睛一亮,“好的,谢谢姐姐。” 姜缈顺着枯井攀了上去,溜哒到厨房顺了半块腊肉回到墨容玥身边。 “喏,肉,师父说到做到。” 墨容玥看着那半块长着绿毛腊肉,气得小脸鼓成了河豚,瞬间捏起拳头朝师父打去。 姜缈手上猛地出现一盘肉包子。 小郡主硬生生地顿住了拳头,转弯去抓包子,吃饱了才有力气打师父! 姜缈摸着下巴看着她,反应很快,回头给她找个师傅好好培养一下。 大丰第一扒手非她莫属!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守门的婆子打开门,送来晚饭。 菜式不错,青菜炒肉。 就是肉只有丁点儿大一条:~ 姜缈也不嫌弃,把墨容玥那份一起吃了。 吃完搂着墨容玥倒头就睡,墨容玥瞪着大眼睛睡不着。 姜缈抬手把她眼皮抹下来,“安息吧。” 墨容玥使劲睁眼,根本睁不开,挣扎了两下表明态度后,很快就睡过去了。 夜里,房门被打开,几个五大三粗的男子走进来,摸黑将她们二人堵上嘴,捆起来扛起就走。 很快就从一道偏僻的侧门出了李府,外面停着一辆马车。 男子无声地把二人扔进马车,顺手撒了把迷药,便放心地关上门退后。 姜缈用力呼吸了一下,迷药还挺正宗,起码值一两一两! 转头一看,小女孩诚不欺她也,集齐五个就出货。 三个小女孩加她和墨容玥,正好五个,算数还挺好。 此刻三个小女孩的面上终于露出了惊恐之色,无助而惶恐地望着姜缈。 姜缈吐出嘟嘴的帕子,歪嘴一笑,“李姐姐是好人咧。” 三个小女孩:“……” 想要学着她吐出嘟嘴的帕子,她们有话说。 结果怎么都吐不出来,急得满头大汗。 外面传来低低的人声:“赶紧走,那边催得急。” 有人应了一声,马车便动了起来。 很快就出了城门,不用问就知道是勾结了官府。 除了姜缈,四个小女孩都因吸入迷药,很快昏迷了过去。 姜缈正要挣断捆绑她的麻绳,青铜小剑从包包里飞出来,两剑切断绳子后,默默飞到墨容玥的身上蛰伏起来。 姜缈:“嚯,好家伙,比初一机灵多了,我宣布,你从现在开始就叫剑老大!” 青铜小剑:“……” 姜缈小声吩咐剑老大,“保护好她们,有人动粗格杀无论!” 随即灵活地翻出马车,拔腿就往回路跑。 翻城墙,翻院墙一条龙。 月黑风高夜,抢劫放火天。 白日已经踩好了点,姜缈轻车熟路地摸进东院,顺了件衣裳兜头罩在身上。 衣裳之大,两个姜缈装不下。 姜缈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怕是个两百斤的胖子吧……” 随即推开李老爷卧房的门。 闻着钱味儿在墙根的大花盆里挖出一个钱匣子,打开一看。 一千、两千、三四千……全是大额银票,厚厚一叠。 姜缈不屑道:“呵,区区小钱,本大仙根本看不上!” 麻溜地取出银票揣进包里,又将钱匣子藏了回去。 转身走到拔步床前,一个大胖子睡得跟头死猪一样,身边的夫人都快被他挤下床了。 姜缈想了想,把李夫人抱了下来,轻轻放到床下面的踏板上。 拿了人家的不义之财,免她摔跤是应该的。 刚要离开,突然发现李夫人手腕上戴着两个金镯子。 立刻在二人昏睡穴上点了一下,使劲儿拽下了李夫人手腕上的金镯子。 但凡犹豫一秒,就是对金镯子的不尊敬。 金镯子打开了她的格局,干脆把李夫人的妆匣子也顺了。 离开前又解开了两人的昏睡穴,一会儿要放火,烧死人就不好了。 不管他们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她也不愿亲自动手,人命因果太大,麻烦。 从东屋出来,又摸到李小姐的院子。 屋里竟还有人声。 姜缈猫着腰听墙根。 屋内,李小姐半躺在软榻上,贴身丫鬟正在给她捏肩头。 丫鬟小声说道:“小姐,逃荒来的那些人已经对您很信任了,等这票干完您就能轻松好一阵子。” 李小姐叹息一声,“白日江大人跟我说,太子殿下来了,让我们最近安分点。” 丫鬟惊讶不已,“啊,太子殿下怎么会来这里?闲着没事儿干了?” 姜缈主动配台词,自娱自乐地无声接话,“不是,他是闲得蛋疼。” 李小姐烦躁道:“谁知道呢,总之让大家都小心点,不要露出马脚来。” 姜缈继续配台词:“露出来也没事呀,他高兴了还能给你们的马脚钉铁掌。” 丫鬟想了想:“那小姐您最近不要插手了,那些逃荒的都在山林里,奴婢带人把他们的货先收了,上面催得急,不能再拖了。” 姜缈:“干得漂亮!” 李小姐想了想,说道:“那你小心点,收了货直接走山路运出去,要快。” 丫鬟应道:“小姐您放心,那条路除了我们自己人,谁也不知道。” 话音刚落,屋里突然多了个人。 姜缈掀开大衣裳露出脑袋来,呲着牙花子对她们笑:“自己人,你们好呀。” 李小姐和丫鬟惊得呼吸都停滞了,想都不想,立刻大声喊了起来,“来人啊,进贼了!” 姜缈扔掉大袍子,直接将脸怼到李小姐面前,“看见我是不是很惊喜?” 李小姐陡然退后,瞪圆了眼,“你、你不是已经……”已经被绑着运出城了吗? 姜缈一把推开丫鬟,挤到她软榻上盘膝坐下,笑眯眯地说道: “我特意回来接自己人一起去吃饱饭穿漂亮衣裳享轻福,开不开心?” 李小姐心中一震,对方好像什么都知道了,必须灭口! 突然从软榻下摸出一把匕首,朝姜缈心口刺来。 与此同时,姜缈身后的丫鬟举起了铜香炉,对准了她的后脑勺。 下一瞬,铜香炉砸在丫鬟额头上,匕首扎在李小姐的大腿上。 两道杀猪般的惨叫声响了起来。 姜缈阴恻恻地笑道:“叫吧,叫破喉咙也只有我理你们,是不是很感动?” 丫鬟和李小姐这才反应过来,距离她们第一时间喊人,已经过了小一会儿。 可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不正常! 李小姐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丫头,可能不是寻常人…… 可那么多家丁,不可能全都被她收拾了! 如此一想,李小姐决定采用拖字诀,拖到家丁巡逻过来再喊人拿下这个癫子! 忍着痛,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姜缈特别真诚地回答:“我想玩消消乐。” 说着,用指头戳了戳李小姐的脸蛋,又转身去戳了下丫鬟的,“艾瑞巴蒂,游戏开始啦!” 第239章 多一事不如少一巴掌 “消消乐是什么游戏?” 李小姐问这句话的时候,还抱着姜缈就是个脑子有病的疯子,真想玩那什么游戏的幻想。 为保平安,玩就玩吧。 起码有个乐字,听起来还算吉利。 姜缈突然板起小脸,“多一事不如少一巴掌,职业选手的事儿少打听!” 李小姐:??? 时间紧任务重,姜缈逗了会儿乐子便不耐烦了。 抬手打晕两人,麻溜地清空这个副本的宝箱,跟拎小鸡仔一样,一手一个翻墙出了李府。 又把人扔墙根儿,围着李府转了一圈,四处点火。 这天色,没月没星的不放把火不应景,显得她特别不知好歹。 不一会儿,火焰便冲天而起,却是邪门得紧,只烧李府绝不越雷池一步。 姜缈站在墙头上,手里拎着面不知从哪儿来的铜锣一阵猛敲。 “走水啦,李家遭天谴啦,救火要被牵连啦……” 少女的嗓门不大,可清脆的声音竟穿透天际,传入平西县城里每一个人的耳中。 哪怕是平日里睡得雷都打不醒的人,也被她叫醒。 “走水啦,李家遭天谴啦,救火要被牵连啦……” 原本府里还打算救火的下人们听见这话,犹豫了一秒,便各自逃命。 李家为何会遭天谴,他们多少都明白一些,就怕自己也被老天惦记上…… 平西县令被惊醒后,第一时间命令官差衙役,“快去帮忙救火!” 官差们一出门,便见到不少百姓往李家方向跑去。 百姓们一边跑,一边大声呼朋唤友,“快快快,李家走水了……” 官差们松了口气。 “这么多人都去救火了,应该能救下一点吧……” 然后,便听见百姓们说: “走这边,这边地势高,看得清楚点!” “慌什么,李家这么大,烧到天明都烧不完,你还怕看不到热闹?” 官差甲:“他们怎么能这样?” 官差乙:“实不相瞒,我跟他们想法其实有点像。” 官差丙:“那我们还去救火吗?” 官差乙:“做做样子得了,我早就料到李家会遭报应的。” 李府,李老爷醒来第一时间便从花盆里挖出钱匣子就往外跑。 一边自个儿劝自个儿,“不怕不怕,咱还有钱,房子烧了再盖就是。” 李夫人连妆匣子都不要了,跑得比李老爷还快。 家里的生意一本万利,留着命什么首饰买不到? 死了才是啥也没了,不知便宜了哪个狐狸精…… 夫妻二人只顾着逃命,谁都没想起自家女儿…… …… 姜缈见没有任何人因火势伤亡,更没有百姓来救火,放心地提着李小姐主仆二人出了城。 没多久,姜缈便追上装着四只“小人猪”的马车。 车夫闷头赶路,根本不知马车里少了个人。 姜缈翻进马车,把还在昏迷中的四个小女孩抱了出来,随便往路中间一一放。 又拎着李小姐主仆二人上了马车。 往二人身上施了障眼法,任她们亲妈来了认不出来。 禁言术安排上,迷药喂超量。 这一条龙下来,很快就能让她们卖个好价钱,不用谢。 做完后,姜缈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想了想,从包包里摸出个萝卜出来,切成两小块,歪歪扭扭地刻一行小字在上面。 <赏善罚恶令> 顿时便觉得自己特牛逼,扭着腰跳车。 在空中向后翻腾两周半转体一周半屈体,完美落地! 随即并拢双腿,高举双手,高声喊道:“一号选手姜缈,得分10分!” “让我们恭喜姜缈,她是人类跳马比赛第一个得到满分的运动员,她会被全世界人民深深敬仰,铭记于心!” 因好奇姜大人放完火又去干啥的城隍,亲眼目睹这一幕,全脸震撼。 只听过龟兔赛跑,谁见过王八跳马啊? 一时不知天尊他老人家让姜大人下凡来学做人,究竟是错是对…… 下一秒,便见姜大人抱着右脚跳了起来。 “妈的,崴脚了!” 城隍禁不住感慨:倒霉真是一种永远不会错过的运气啊! 唉,强大如姜大人也有倒霉的时候…… 当浮一大白! 姜缈揉了会脚,叠了辆马车让纸人拖着她和四只“小人猪”回平西县。 望着那三个小女孩却犯了愁。 这人是救下了,可该往哪儿搁呢? 姜大人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然后愉快地决定了,“给她们寻个好人家,卖了吧。” 卖给太子! …… 纸马车神气活现地路上疾驰,突然,一道闪电落下,精准地击中纸马。 紧接着天上响起一道惊雷,纸马瞬间燃烧殆尽,马车翻倒在地。 马车里四个小姑娘滚成一团,姜大人大怒,跳下马车叉着腰狂吼。 “哪个傻逼在发誓?” 高空中,战神冥鬲与白玉京相对而立,相顾无言。 冥鬲刚发誓,他对姜缈只是兄妹之情,希望与白玉京联手赶走冷千璃和桑掬月,还姜缈一个清静。 而白玉京也刚对冥鬲表态:“本王发誓,永远不可能对姜缈有男女之情。” 这一刻,他心里有场海啸,没有让对方知道…… 第240章 水能载舟,亦能煮粥 沉默了片刻,冥鬲有些不确定地问白玉京: “傻逼是不是骂人的话?” 白玉京看着他,淡定的目光下隐藏着难以察觉的嘲讽之色。 “不要多想,也许她在夸你。” 冥鬲气笑了,“你当本尊跟冷千璃一样好糊弄?” 白玉京淡定道:“傻逼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傻逼。” 冥鬲:啥也不说了,打吧! 剑光爆起,白玉京无奈应对。 这世上最讨厌的不是傻逼,而是疯批! 姜缈跳着脚骂了会儿天,给自家牺牲的纸马念了段往生咒,才骂骂咧咧地重新叠了个纸马拉车。 赶到灾民聚集地后,给马车施了个障眼法,把熟睡的太子拎了过来。 太子揉着朦胧的眼小声嘟囔,“有什么事儿不能睡醒再说?” 姜缈很是诧异,“这露天席地的,你堂堂太子怎么睡得着?” 太子笑了笑,“不瞒你说,只要不睡在东宫,本宫在哪儿都睡得香。” 姜缈:“……” 活该被小郡肝抢了皇位,替大丰百姓感恩小郡肝。 随后正色道:“平西县李家拐卖人口,贩卖人体器官属实,以永安王为首的背后保护伞不少,该怎么做,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太子:“洗耳恭听。” 姜缈沉吟道:“一,我摇人,叫墨北书带足人手来彻查此事,找齐证据让永安王伏法,二是……” “一、一、一,本宫选一!”太子立刻做出选择。 姜缈:“你都不想听听第二个选项吗?” 太子义正言辞地回道:“他办事我放心。” 姜缈赞同地点头,“也是,你们姓墨的,也就他靠谱点,二是,我撒豆成兵,再借你力量将坏人一网打尽,提前体验一下仙人的逼格。” 太子:“嗯?” 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姜缈后半句说的是第二个选择。 顿时后悔自己的选择太草率。 忙道:“我选二。” 姜缈瞅了他一眼,“你人格咋这么不稳定?不过也不是不行,重选费一千两,小本生意,概不赊欠。” 太子:“……本宫还是决定把立功的机会让给北书。” 区区一千两换一次仙人体验,不符合他的身份。 姜缈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脸真诚道:“没钱了尽管跟我说……” 太子原本灰暗的眸子倏地亮堂起来,原来姜缈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这么小气抠门。 “只要我有空,就可以给你讲讲,没钱的日子我是怎么度过的。” 姜缈一句话让太子眼里的光芒彻底暗了。 随手打出个屏障隔绝他人视线,一边取出黄纸叠纸鹤和纸马,“不过我这会儿没空。” 太子无言以对。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货就是故意气他的。 好半晌才迸出一句:“等我当了皇帝,就封你当太子!” 让你也尝尝本太子看似光鲜亮丽,实则处处受制还没钱的生活! 姜缈断然拒绝,“不要,我就要当老百姓,你先生没教过你吗?水能载舟,亦能煮粥!” 太子:“……” 他还是当个哑巴太子吧。 姜缈很快做好准备工作,在纸鹤上写下纸马使用说明,并附上两个字:“速来。” 落款:“雄鹰般的女人。” 太子眼角抽了抽,忍住没笑是他最大的礼貌。 有些不放心,建议道:“你要不还是提一句让他来的理由吧,万一他不来呢?” 姜缈不接受建议,直接放飞了纸鹤,又放出纸马群。 拍了拍屁股回道:“无所谓,他不来就算了。” 太子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一脸希冀道:“那到时候我们采取第二个方案?” 姜缈抬头望天,一脸深沉道:“不,我们交给报应吧。” 太子第一次尝到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滋味,有点想去敲诈县令。 想到县令才想起有人冒充他的事。 急忙跟姜缈说了。 姜缈皱眉沉思,太子小声道:“你是不是在想那个人有什么阴谋?” 姜缈缓缓摇头。 “我就是挺想不通的,你这么穷也有人冒充。” 有被侮辱到。 太子不满地反驳,“本宫最值钱的不是钱,是本宫的身份好吗?” 姜缈撇嘴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你要不要试试从现在开始就暴露身份,看看是讨好你的人多还是来刺杀你的多。” 太子:“……”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可能确实是后者居多。 转念一想,“那为何没人刺杀冒充本宫的那个人?” 姜缈:“也是哈,本大仙去深入虎穴收集情报,你且等我死讯!”说完就闪人了。 太子一脸无语,要不是没钱,高低先给她把一条龙安排上! 没过多久,姜缈就回来了。 太子赶忙迎上去,急切地问道:“怎么样?他有没有被刺杀?” 姜缈:“……你难道不该先问是谁冒充你吗?” 太子立刻改口,严肃道:“是谁吃了豹子胆,竟敢冒充本宫,莫非他不怕诛九族?” “城隍。” 太子大惊,“本宫收回刚才的话。”这个诛不了,城隍爷的九族也查不到。 姜缈又道:“他刚被刺杀过,刺客卒!” 太子二话不说,对着县城方向虔诚地拜了起来。 感恩城隍爷替本宫挡刀。 姜缈也是无语,她让城隍想办法让平西县令接收平谷县百姓,结果他想了这个法。 冒充太子被刺杀,城隍全程没动手也没反抗。 结果…… 刺客岂止是卒,连魂魄都无了…… 姜缈想想就觉得可怕,这就是神仙的力量,恐怖如斯! 以后一定要公平礼貌地对待每一个城隍。 忙了一晚上,姜缈瞌睡来了,靠在路边的大树上倒头就睡。 临睡前嘟囔了一句,“有事叫我。” 太子见小姑娘一身疲惫,有些心疼。 温声道:“你安心睡,有事我先顶着。” 姜缈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是坚强地回道:“我是说吃饭的事儿。” 太子:“……好的。” …… 京城,墨北书刚起床就收到了姜缈的纸鹤。 看完后一脸震惊。 三百匹纸马,一日就能抵达河东平西县? 惯有的思维和认知让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否定。 下一瞬想到这是姜缈的手段,立刻就信了。 修长的手指抚过“雄鹰般的女人”那几个字,眼中溢满了不自知的宠溺笑容,“小调皮。” 当即将沈南叫来,带着三百亲卫朝姜缈指定的地点出发。 靖王妃见他一身干练的装束匆匆出门,喊住他问道: “烨儿,你要去哪儿?” 墨北书并未隐瞒,却也没详说,“姜缈找我有事。” 靖王妃一听他要去见姜缈,忙道:“帮我带句话给她。” 第241章 窝囊只是他的伪装,娘娘他爱过一双 靖王妃似笑非笑道:“你告诉她你大哥不是渣男,又笨又好拿捏。” 墨北书一脸懵逼,她为什么要跟姜缈说这些? 靖王妃看出他眼中的疑惑,解释道:“你大哥过几日就要来京城,兴许姜缈喜欢这一款呢?” 墨北书捏着缰绳的手背上青筋毕露。 咬紧了后牙槽,冷冷道:“大哥不适合她。” 他不配! 靖王妃见他一副毫不掩饰的恼怒,脸上笑开了花。 “不见得,姜缈说你是渣男不值得托付终身,正巧你大哥不是渣男。” “太后娘娘和长公主殿下对姜缈的亲事都很上心,我这不是想着先帮你大哥排个队嘛,万一成了呢?” 说罢,也不等墨北书回话便走了。 感觉到背后眼刀子扔过来,靖王妃捂着心口叹息。 臭小子喜欢姜缈又不去追,莫非以为姜缈跟别的女子一样等着你挑啊? 我这个继母为你操碎了心,你还甩我眼刀子,简直没良心。 墨北书心里窝着一团火,连见到纸马的震惊都没能浇灭。 他只想尽快见到姜缈,问问她凭什么说他是渣男,凭什么就判了他死刑!!! 此刻,被他心心念念记挂着的姜缈,正在官道上给平谷县灾民百姓讲甄嬛传。 小姑娘才穿两天的新衣裳经过那一夜的折腾,破了好几道口子。 裙摆和衣袖也不知在哪儿挂成了一条条碎布,两袖清风的气质相当贫易近人。 老百姓们都乐意跟她打成一片。 姜缈喝了口水,“我们今日讲温太医。” “这位温太医只想在皇上的后宫里搞事情,有着配享太庙的艺术,和发配边疆的私生活。” “不仅是对宫里的熹妃娘娘情深几许,也对惠嫔娘娘情深不能自抑。” “这皇宫本该是他赚钱搞事业的地方,他却老在这儿玩恋爱游戏……” “窝囊只是他的伪装,娘娘他爱过一双。” “啥?你们问恋爱是什么?” “就是男女之间看对眼儿了,处对象呗。” 大家还是不懂,“处对象又是什么?” 姜缈:“……”这故事没法讲了。 “吃饭啦!”墨容玥一声兴奋的大喊,解救了自家师父。 老百姓们立刻抛下姜缈,一窝蜂朝城门处跑去。 李家被烧后,施粥的大户便少了一户,粥多僧少跑慢了只能喝米汤。 姜缈瞅着大家义无反顾抛弃她的背影,吐出口气使劲儿吹刘海儿:“无情!” 说完,立刻追上去,加入了抢粥的队伍。 一刻钟后,姜缈和墨容玥、池戈、太子一人端着一碗粥,蹲在路边小口小口地抿着。 一道声音在他们头顶上响起。 “粥很烫嘴吗?” 姜缈头也不抬,“不烫。” “那你们为什么吃得如此小心翼翼。” “因为大口大口地吃,几口就没了。” 姜缈抬头,就撞进墨北书复杂的目光里。 被姜缈说是渣男的墨北书,此刻满腔的不忿都化为了心疼。 一把夺过姜缈的碗,把粥一口喝光。 墨容玥惊呆了,二哥出现在这里不奇怪的,可他怎么能抢师父的粥? 姜缈张着嘴,半晌没想好怎么骂他才能准确表达她的心情。 墨北书黝黑的眸子定定地落在她脸上,喉结几番滚动,压抑着心疼说道:“走,我带你进城,吃点好的。” 姜缈蹲着没动,池戈、太子和墨容玥立刻端着粥碗站起身来。 呜呜呜,天可怜见啊,终于来了个大方的…… 为啥不说是有钱的呢? 姜缈有钱,可她抠门得比没钱还没钱。 墨北书这才想起给太子见礼,太子摆手,“自家兄弟,不必多礼。” 姜缈望着墨北书,“你打算就这样直接暴露身份?” 墨北书:“有问题吗?” 姜缈这才想起没跟他说叫他来的原因。 拽了他一把,把人拉下来蹲在她身边。 快速把永安王暗地里贩卖人口和人体器官的事情说了一遍。 太子恨恨骂道:“父皇待他不薄,他的封地也算富饶,实在想不通他为何还那么贪图钱财!!!” 墨北书沉默了片刻,沉声道:“这件事没这么简单,他图的应该不仅仅是钱财。” 池戈不解道:“那他图什么?” 墨北书看向太子,犹豫了一瞬后才小声道:“我听祖母说起过,当年永安王其实才是明德帝属意的继承人。” 到底都是在皇家出生长大的,池戈、太子和墨容玥一听就懂了。 这意思是永安王起了争夺皇位的心。 姜缈的政治嗅觉也不差,脑筋一转便想到一些可能。 看向墨北书问道:“按这么说,他那些客户恐怕都是些大人物?” 墨北书沉声道:“没错,如果这些人真是他的客户,就算是上了他的船,待他起势之际,他们不想站在他这边都不行!” 姜缈忍不住又去看太子。 傻太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让姜缈有种自家傻儿子输得不亏,但还是有点心疼的感觉。 幽幽叹了口气,把空碗递给墨北书。 “我建议你低调行事,暗地里查明真相,现在去排队,把我的粥还给我!” 墨北书摸了摸鼻子,“抱歉……” 赶紧拿着碗去排队打粥。 沈南终于得了机会靠近姜缈,递给姜缈一个油纸包。 “卤肉。” 姜缈接过油纸包,深深嗅了一口后揣进包包里。 沈南不解道:“你怎么不吃?” 姜缈深深地望着他,“好朋友给的,我舍不得吃,每天拿出来闻闻味儿就好了。” 沈南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你要是喜欢,我往后每天都给你买。” 姜缈摇头,“不用了,每天都有的话,我会忍不住分给他们吃的。” 池戈:“……” 太子:“……” 墨容玥:“……”又是想叛出师门的一天。 没一会儿,墨北书拿着空碗回来了。 面色有点不好,蹙眉道:“我刚才无意中听到施粥的人在说,他们的粮食只够明天施粥了。” 墨容玥小脸都白了,“那我们岂不是明日以后连粥都吃不上了?” 姜缈淡定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无所谓,我们可以吃土。” 墨容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要回家,我要吃肉!” 姜缈无声地骂了声猪脑子。 站起身道:“陆家的粮食闪亮登场!” 第242章 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 很快,大户施粥只能再坚持一天的消息在灾民中传开了。 大家都慌了,围在城门前喊着要见县太老爷。 县令根本不敢出来,让县丞出来面对,只说已经上报朝廷,让大家不要慌,会得到解决的。 灾民又追问什么时候能解决,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三天不吃硬邦邦。 县丞哪儿知道上面什么时候来人,这会儿消息怕都还没到京城呢。 只得绞尽脑汁,搜肠刮肚说囫囵话。 一个老大爷直接打断他,大声喊道:“你说了不算,我们要见县太老爷!” 灾民们立刻附和,“对,我们要见县太老爷,让他出来说话。” 县丞心中一阵乱骂,虎着脸说道:“闹什么?大人正在想办法,你们这样闹能解决问题吗?” “那县太老爷什么时候给我们个准话?” 人群中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什么县太老爷?是县大老爷,他都不敢出来,没蛋的怂还能叫太?” 人们一阵懵逼,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姜缈眨巴着眼,一脸无辜,“我说错了吗?” 沈南体贴地给她解释,“他们不识字,不懂太和大的区别。” 姜缈仰天长叹,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趁此机会,县丞暗戳戳地溜了。 有惊无险,混到饭点。 感恩那个说大人没蛋的文化人,他就不揭发她了。 然而,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 有人带来消息,平谷县整个都没了,他们的家园成了一片废墟不说,大地千疮百孔,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更让人们绝望的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乌画山也塌了,曾经的矿场、矿洞被掩埋在山石泥土之下。 消息如野火般迅速传开,每一颗心都仿佛被重锤击中,沉痛而窒息。 人们眼中的希望之光骤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绝望与茫然。 他们面面相觑,脸上的肌肉因震惊和悲伤而扭曲,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又因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而强忍着不落。 一些人瘫坐在地上,双手抱头,仿佛想借此抵挡那汹涌而来的绝望感。 有的人则失声痛哭,哀嚎声此起彼伏,如同受伤的野兽,在空旷的天地间回荡。 孩子们的哭声更是撕心裂肺,他们不懂为何曾经温暖的家、嬉戏的乐园,如今成了遥不可及的记忆。 老人们颤抖着双手,仰望天空,眼中满是对过往岁月的怀念与对未来的深深忧虑。 他们喃喃自语,似乎在向苍天询问,为何要让这片土地承受如此深重的苦难。 整个人群沉浸在死一样的沉重氛围中,神色惶然,前路茫茫,不知何处是归途。 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不仅摧毁了他们的物质家园,更在他们心中留下了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痕。 姜缈紧紧抿着唇,心里压抑得紧。 他们倒是跟之前一样闹还让人没这么难受…… 墨北书深深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抚了下她的头顶。 姜缈回头,就看见墨北书坚定刚毅的目光。 “相信我,我会让他们活下去的,好好地活下去。”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每一个字都像是掷地有声的誓言。 姜缈仰头看着他,轻轻地笑了。 “我信你。” 老天还是眷顾大丰的,这个男人绝对有本事让大丰更加富强,让大丰子民的日子越过越好。 深深吸了口气,姜缈朝他挥了挥手,“我去县衙解决粮食的事。” 墨北书微微点头,也不问她怎么解决,他相信她的能力。 看着少女眨眼就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墨北书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小姑娘看着疯疯癫癫,但在正事上从不含糊。 事事有回应,件件有着落。 他想,他一定要更加优秀,才有资格去喜欢她。 姜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县衙,大喇喇地挤开假太子,一屁股坐在本该属于他的正位上。 假太子真城隍瞪圆了眼。 您抢位置就抢位置,为啥要踩掉我鞋子? 平谷县令和平西县令看不见施了障眼法的姜缈,在他们眼中看到的是这样一个画面。 尊贵的太子殿下毫无征兆地屁股一撅,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歪着身子站了起来。 平白无故甩掉一只鞋子,还瞪着一双眼,活像见了鬼。 二位县令对视一眼,莫非太子殿下身上有点什么隐疾? 均在对方眼中看见了恐慌之色。 他们洞察到太子殿下的隐疾,会不会被灭口啊? 城隍轻咳一声,挥手赶人,“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们下去写个解决这个情况的方案,本宫晚点要看。” 二位县令胆战心惊地退下。 城隍挥手打出个结界,穿上鞋子后站在姜缈面前转了两圈。 得意道:“姜大人,小神装得像不像?” 姜缈认真打量了他一下,说道:“你不该问像不像,你该问油不油。” 城隍不明白她的企图,但秉着最好不要忤逆姜大人的宗旨,问道: “姜大人,小神油不油?” 姜缈:“油得都反光了,看不清楚。” 都几百千把岁的油腻老男人了,还叫自己小神。 不等城隍反应过来,正色道:“你打算怎样把粮食弄过来?” 城隍迟疑了片刻,回道:“您之前也没说要让小神做这件事,倒也不是不能做……” 姜缈:“得加钱!” “我懂,我干这个可溜了。” 城隍搓着手拍马屁,“还得是大人您教得好,您看着给亿点儿就是。” 姜缈也不含糊,直接加了一个元宝给他。 城隍:“……” 好后悔,怎么偏偏长了嘴? 又不是不会写字。 姜缈想了想,问道:“你去拉粮食,谁来顶太子?” 城隍:“要不,您帮小神顶会儿?” 姜缈点头,“行吧,一百两。” 城隍:“……” 他有屁个银子。 城隍在去拉粮食的路上都没想通,他明明是来帮忙的,怎么还平白欠了姜大人一百两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第243章 看是海王,实则寡王 姜缈施了个障眼法,给人一种她就是太子的错觉。 立刻吩咐人给她做一桌好菜来。 平西县令奇道:“殿下不是才吃过吗?” 平谷县令想了想:“可能殿下犯病的时候饭量比较大。” 平西县令唏嘘不已,这还真是富贵病,不是太子都没资格得。 吃完大餐后,姜缈坐不住,大摇大摆地在县衙四处溜达。 这一下午,县衙里的每一个人眼里都有活儿,活儿是越干越多,根本干不完。 姜缈好奇地瞅着一个来来回回扫了三遍地的衙役,问道: “你俸禄多少?” 衙役小心翼翼地回道:“回殿下,小的俸禄是一千二百文。” 姜缈怜悯地看着他,“那你还这么努力?看着就很累,一个奴出两份力。” 衙役:“……” 姜缈挥手赶人,“别扫了,把本宫蚂蚁都扫没了。” 衙役离开时,看见尊贵的太子殿下蹲在地上找蚂蚁,惊得一个趔趄,连滚带爬地跑了。 不一会儿,县衙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殿下身有隐疾、脑子间歇性犯病的事儿。 姜缈浑然不觉,磨皮擦痒地等到天快黑了城隍才回来。 姜缈大大松了口气,转身就想溜。 城隍拉着她,“姜大人您这么急做什么?小神还有话说。” 姜缈指了指越发暗下来的天色,担忧道:“天快黑了,每次我走夜路都好害怕。” 城隍感到稀奇,又有点暗戳戳的兴奋,谁说姜大人没有弱点的? 这不就被他发现啦! 姜缈言之凿凿道:“天这么黑,我又这么好看,真怕别人看不见。” 城隍:“……” 是他肤浅了,王八能有什么弱点? “你有什么遗言赶紧说,别耽误我出去炸街。”姜缈催促道。 城隍怄得内伤,感觉自己真是在说遗言。 有气无力道:“大人,小神就是想跟您商量一下,这批粮食的来源怎么说?” 姜缈沉吟片刻,“这粮食的郢都陆家捐的,你就说是陆家那位比仙女还美的姑奶奶送来的。” “至于怎么编,随你大小便。” 城隍:“好的。” 见过给人脸上贴金的,没见过给自己贴屎的。 您是神啊,仙什么女! 姜缈赶在天色还有最后一丝光亮的时候上了街。 回头率还挺高的,基本见到好看的人,她都会回头看他们。 等姜缈出城的时候,灾民们的情绪已经好了许多。 墨容玥开心得不得了,雀跃地在姜缈身边蹦蹦跳跳。 “师父,刚才县丞出来说有粮食了,往后每天都会给我们施粥。” 墨北书惊掉了眼珠子,这话竟然是从墨容玥嘴里说出来? 原来,对付刁蛮小姐最好的办法不是三天打两顿,而是三天饿九顿。 学到了。 以后养了女儿就这么教。 姜缈反应很快,一句话就戳中郡主要害。 “即刻出发赶往其他地方,晚饭没吃饱的话赶紧去挖点土,路上没得吃。” “啊?” 池戈急得团团转,“这也没有观音土挖啊。” 墨容玥撅着嘴不满,“师父你是不是觉得我跟表哥一样好骗,你明明可以进城,一定带吃的了。” 姜缈摇头道:“你给我的感觉不一样,你比他好骗多了。” 墨容玥脖子一梗,傲娇道: “那不能,我爹说了,如果我跟表哥同时被人卖了,表哥可能会帮人家数钱,而我就不一样了……” “根本就卖不掉!” 池戈四十米大刀拔了一半又收了回来。 还得是亲舅啊,在亲舅眼里他还有市场。 亲爹真是没眼光,居然说他卖不掉,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太子:“……” 他们墨家的人都挺正常的,这两个棒槌随了谁? 墨北书听见姜缈要走,心中一紧。 之前没看见人还好,他可以安慰自己她是自由的鸟,飞累了总会回来的。 可好不容易见到了,还没多看她几眼就要分开,心中不舍极了。 沉声道:“姜缈,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墨容玥不解道:“有什么事是我们不能听的?” 池戈用手肘撞了她一下,“闭嘴吧,大人的事儿你少管。” 姜缈以为墨北书要跟她说案子的事,便跟着他去了。 墨北书走得很快,在一棵大树下停住了。 缓缓转身看向姜缈:“听说你说我是渣男?” 姜缈立刻摇头,“你听错了!” 墨北书气笑:“靖王妃亲口说的,她一般不会造谣。” 姜缈无声地翕动嘴唇咒骂靖王妃,谣都不会造,白吃这么多年饭。 回头就想办法给老王妃续命,让她媳妇熬不成婆! 墨北书虽不知她在嘀咕什么,但想来是在骂靖王妃,骂得还挺脏的。 揉了揉额角,无奈笑了。 随即深深吸了口气,低声道:“我说我心悦你不是冲动,我不是渣男,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姜缈皱起小眉头。 这样的场景莫名有点熟悉是肿么回事? 但在她的记忆中,两辈子加起来都没人跟她表白过。 前世她还一直很疑惑,怎么有的人找对象要求能列几十条呢? 而她的择偶标准就三个字: 求你了。 就这么简单的要求,想择的偶都还成了别人的配偶。 她的情史总结起来就一句话。 看是海王,实则寡王。 墨北书见她神色不明,以为她不相信他,又心急一会儿就要分开,急忙把想说的话都说了。 “姜缈,我之前说的话,对你一直有效。” 姜缈闻言才回过神来,茫然道:“你之前说什么了?” 墨北书又气又无奈,只得说道:“我有钱,还有颜,我都给你。” 姜缈跟上次的反应一样:“你认真的?” 墨北书笃定地点头回道:“对,我从来没这么认真过,我没有在给你画饼,你能摸到我,也能摸到我的钱,都是实实在在的。” 姜缈小脸上突然凝出一抹羞涩之意,狗狗祟祟地往周围看了看。 “这不好吧,虽然没人看见,咱也不能当花花草草不是外人。” 墨北书:??? 姜缈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真想不到你是这么随便的人,随随便便就叫人摸你!” 墨北书只觉得脑仁充血,反复深呼吸数次,才平息下那股揍人的冲动。 他再次确定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只有娶了姜缈,他才不会家家暴。 根本就打不过。 算了,小姑娘还没开窍呢,他就不逼她表态了,来日方长。 遂将话锋转到正事儿上,“对于永安王贩卖人口一事,我有一个初步想法,想听听你的意见。” 第244章 既晦气又贵气的宝器 “我不听!” 姜缈断然拒绝,脸上是我早已看穿你的表情。 “你分明就是想拿砖换玉,窃取我的智慧,我是不会上当的。” 墨北书:“……” 听说太子皇兄和池戈都修仙了,要不他也修一个,万一以后有机会打赢她呢? 他神情无奈,眼神无辜,还带着一丢丢委屈。 正当姜缈以为他要说点什么茶言茶语,墨北书却从怀中摸出一把碎银子和几张银票来。 “你衣裳坏了,到了地方去买几身,别苛刻自己,该花花,不用省。” 他其实想说的是,不用替我省。 可惜,现在还没有说这句话的资格。 姜缈见钱眼开,下意识就伸出右手去接银子。 下一瞬,左手“啪”的一下打落右手,指着右手狠狠教育。 “嘿,你这熊爪子,咋这么不把自己当外手呢,等会儿给你指甲砍掉让你变成能!” 墨北书笑出声来,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是我给你的报酬,就当做买纸马儿的费用吧。” “呵呵,这样啊,那还差点。”姜缈心安理得了,喜滋滋地接过了钱。 “你这人怪好的,我就宠你一回吧,记好了,永安王的事儿随你怎么处理,你就是把人噶了本大仙也能给你兜底!” 墨北书微微一笑,“好。” 他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但他乐意听她说她给他兜底。 说完,姜缈又摸出块玉佩递给他。 “他都敢刺杀太子了,肯定也会想弄死你,拿着保命吧。” 墨北书接过来,摩挲着上面依旧奇奇怪怪的图案,“你是不是忘记了,上次你给了我一个蜡笔小新。” 姜缈确实忘记了,但嘴硬不承认。 不满地瞅了他一眼,“本大仙体重一百,脑花都占了三十,就这脑容量怎么可能忘?” 墨北书又道:“我还听说,你给了每个皇子一人一块。” 想起前几日他得知这件事时,酸得喝了一夜的闷酒。 他以为他对姜缈而言,多少是有点不一样的,结果是他想多了。 小姑娘平等地对待每一个有“价值”的人。 “是卖的,不是给的,况且卖给他们的是三两一块的,这块不一样。” 姜缈得意洋洋地吹嘘起来,“这是plus升级版,这可是我用前前朝太祖皇帝的棺椁切下来的,就你一个人有。” 听到棺椁二字,墨北书差点把玉牌扔了。 可那句“就你一个人有”,让他紧紧攥住了玉牌。 心情就挺复杂的。 这玉牌既晦气又贵气,可它却是唯一的宝器。 姜缈又交代了一些事情给他。 把平谷县师爷叫过来交接给墨北书,顺便把那她的结义兄长六人和那三个小姑娘都甩给他。 想了想,“对了,那个方、方、方啥来着?” 师爷忙道:“方唯民。” “哦,方脑壳,这人是个人才,你收为己用吧,往后对你有好处。”姜缈颇有深意地望着墨北书。 “你懂我意思吧?” 墨北书不懂,当着外人在也没细问,应道:“好。” 姜缈又道:“那个假太子是我的人,你不要去找他麻烦,主要是对你不好。” 墨北书:“好。” 她说的他都信,她让他做的,他都会照做。 姜缈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交代的了,便摸出黄纸叠成的火红兽往地上一抛。 死物瞬间变成活灵活现的巨兽,朝太子三人招手,“孩儿们,走,喂妖精去!” 饶是骑过一回纸马,墨北书也是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师爷更甚,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大鹅蛋,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直到火红巨兽载着姜缈四人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内。 师爷连吞了几口唾沫,失声道:“我这是见着神仙了?” 墨北书淡淡“嗯”了一声,心中却骄傲得不行。 他喜欢的小姑娘是天上的仙女呢…… 师爷疯狂抹汗,他之前真是有眼无珠,竟然把仙女当做了太子殿下的……女人。 难怪她说什么太子殿下都不反对,这他娘的谁敢反对? 师爷立刻决定,他一定要牢牢团结在仙女周围,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他改变立场。 除非给他做皇帝! …… 火红兽驮着姜缈四人,飞快穿过平西县,朝东而去。 却没有任何人看到这神奇的一幕。 池戈枕着手臂躺在火红兽背上,望着漫天繁星感慨,“我有种锦衣夜行的感觉,甚是遗憾。” 姜缈也望着天感慨,“今晚月色真美啊,风也好温柔啊,仿佛都会说话,他们好像说……” 三人半天没听见下文,好奇问道:“他们好像在说什么?” 姜缈瞪着三人冷冷一笑,“再他妈不睡觉你们就等着猝死吧!” 三人:“……” 时辰挺晚了,是该睡了。 可不怎么的,半天都睡不着。 墨容玥翻来覆去地跟蛆一样扭着,小小声道:“师父,我睡不着,你能给我讲个故事吗?” 池戈和太子以为姜缈要清理门户,却不料她却从包包里摸出个黑乎乎的饼来。 递到墨容玥嘴边,“是不是饿了?” 她不说还好,一听到“饿”字,三权贵都有种天亮前就要做饿死鬼的感觉。 整整齐齐地点头。 姜缈把饼掰成三块分给他们。 三个看着手中的黑暗料理,迟迟下不了嘴,但又不敢扔掉。 姜缈也不催,慢悠悠道:“我给你们讲个睡前故事吧。” 三个立马点头,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这玩意儿也不知是什么做的,实在是不敢下嘴。 姜缈清了清嗓子:“从前有个屎壳郎宝宝,不肯吃它娘给它的东西,屎壳郎妈妈生气了,吼道:这屎它不香吗?” “噗~~~” 池戈和太子笑出声来。 姜缈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打转,阴恻恻地笑道:“屎壳郎妈妈又说,不吃老娘揍你!” 笑声戛然而止,池戈和太子缓缓将饼送入口中。 墨容玥没笑,一把将手中的饼扔出老远,使劲儿往池戈身上擦手。 然后就被师父揍了,屁股都打肿了。 理由是浪费粮食可耻! 更惨的是,姜缈还黑心肝地给自家徒弟禁了言,让她哭都哭不出声来。 池戈心道,此刻应有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这样就会让他觉得手中的饼奇香无比。 “啊~~~” “啊~~~” 突然,两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划破寂静的夜,从不远处传来…… 池戈大喜,小爷心想事成啦! 第245章 狼狈为奸,祸害人间 听到惊叫声,姜缈一秒兴奋。 一把抄起初一就跳下火红兽,朝声源地点狂奔而去。 初一比她还兴奋,爷这澎湃的洪荒之力,终于有地儿发泄了! 惨叫声来自官道旁的山林之中。 姜缈很是诧异,这深更半夜的,还能有武松上山打虎不成? 不行,她得去帮助老虎,保护野生动物,人人有责! 高低得跟老虎三七开。 投喂三分钟,老虎七分饱。 很快,她就看见两个全身黑的武松,拖着两个人往山上爬。 姜缈眯着眼开启夜视眼,总觉得被拖着的两条有点眼熟。 遂狗狗祟祟地跟在后头。 不一会儿,黑衣人在半山腰停了下来。 一人低声道:“我看着他们,你去引虎?” 姜缈:!!!好家伙,还真要与老虎三七开啊! 另一人闷声道:“不用,我观察好几日了,那虎每夜都要出来转悠一圈。” 前面那人又道:“真他娘的麻烦,一刀抹脖子不好吗?” “上头说了,要制造成意外。” “嘁,掩耳盗铃罢了,他们自个儿来喂老虎,谁他娘的信啊?” “少废话,上面怎么说就怎么做。” 那人不作声了,摸出刀子往地上被绑着的两人身上割了两刀。 旋即两人快速离去。 被捅刀子的人被堵了嘴,但就算能出声也不敢出,就怕被老虎听见。 可惜就算不出声,迅速散发的血腥味也将老虎引了过来。 姜缈倒挂在树杈上看得清清楚楚,这两人竟然是李家老爷夫妻二人。 不多时,一股腥风在山林中卷起,一只硕大的成年壮虎出现在姜缈视线之中。 姜缈惊叹出声:“好漂亮的虎虎,这儿这儿,快来!” 李老爷夫妻俩闻言,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艰难地转动脖子朝出声的人看来。 哪个挨千刀在发癫,生怕老虎找不到他们吗? 姜缈看得明明白白,他们眼中既有祈求之色又有怨毒之意。 姜缈嘿嘿一笑,跳下树朝他们跑过去。 用脚尖踢了踢李老爷,“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一下眼。” 李老爷急忙猛眨眼。 姜缈“啊”了一声,“你眨了三下,是在说没绑架吗?” 李老爷:{{|└(>o<)┘|}} 又重新眨眼,这次撑着眼皮一动不敢动了,就怕这疯子看不懂。 姜缈恍然大悟状,“原来真是被绑架了啊……” 李老爷:你他娘的睁眼瞎吗,看不见老子身上绑着的绳子吗? “你是想我救你们吗?可是我只能救一个人诶。”姜缈摸着下巴遗憾道。 李老爷闻言,使出吃奶的劲儿朝姜缈脚边蛄蛹,紧紧盯着她,满脸哀求之色。 李夫人不甘落后,使劲儿滚了一圈,竟比李老爷先滚到姜缈脚下。 救我救我,大家都是女的。 姜缈为难道:“哎呀, 你们先商量好让我救谁啊,这样争来争去的让我很难办啊,救谁都不好。” 耳畔传来巨虎奔走山林间的呼呼风声,李家夫妻二人急得都快尿裤子了。 转头互相敌视对方。 姜缈猛地一拍脑门,“哎呀,你们还堵着嘴呢,我帮你们取出来,你们商量一下。” 说着,握着初一挑出两人堵嘴的不团子。 初一:有口臭, 小爷不干净了! 嘴巴一松,李老爷和李夫人同时喊了起来,“恩人,救我救我。” “同为女子,姑娘你可怜可怜我。” 话音一落,一道令人心惊胆颤的虎啸声从几米外传来。 空气仿佛凝固,每一粒尘埃都似乎承载着即将爆发的恐惧。 李家夫妻的求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急促而沉重的喘息,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惊恐。 紧接着,一股强烈的腥风伴随着虎啸扑面而来,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那是野兽独有的气息,充满了野性与杀戮的意味。 一切都来不及了…… 两人看向的目光瞬间变得怨毒,都怪这疯批耽搁时间,但凡她少说几句废话,也能帮他们解开捆绑。 不过这疯批也跑不掉,活该给他们陪葬! 正在此时,猛虎已然锁定猎物,猛地朝三人扑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姜缈拎着两人飞身跃上高逾十几米的大树顶上。 初一兴奋地朝猛虎戳去…… 姜缈低头,“保护野生动物,陪它玩会儿。” 初一:啊啊啊啊啊,他要去把佛祖刀了,让姜缈这狗东西去发光! 想归想,初一还是认命地跟老虎周旋起来。 但凡老虎想要爬树,就对着它的爪子挥出一道凌冽剑光,作为警告。 李家夫妻二人惊魂未定地看着地上的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 阎王居然都输了…… 他们又能狼狈为奸,祸害人间了!!! “老实回答我两个问题,不然把你们扔下去。”姜缈的声音冷不丁在两人耳边响起。 两人立马变脸,老实巴交地看着姜缈点头。 “恩公您请讲。” “第一个问题,你们有钱吗?” 听到钱这个字,李老爷着实没忍住,老眼中瞬间溢满了委屈的泪水。 哽咽道:“本来是有的,但不知被哪个夭寿的混蛋偷走了,呜呜呜……” 姜缈见他的伤心不是装出来的,顿时放下心来。 就怕那天夜里没偷完。 但听他骂自己又是夭寿又是混蛋的,顿时不爽。 虎着脸道:“连自个儿的钱都能被偷,你该反省反省了,有没有好好学习防火防盗防老王?” 提起防火,想起被烧毁的家,李老爷更不好了,顿时哭得好大声。 姜缈:“……” 摸了摸鼻子转头看向李夫人。 “亲,他现在这状态,还能洗耳恭听隔壁老王的罗曼史吗?” 闻言,李夫人顿时吓得三魂去了七魄,像见鬼一样盯着姜缈。 她、她、她怎么知道她跟隔壁老王的事儿? 姜缈拍了拍她的肩头,一脸同情地说道: “以前找对象不敢让你爹娘知道,现在找对象,又不敢让你相公知道,太难了。” 李夫人:“我没有,我不是,我不难!” 有点想死,但感觉该死的另有其人。 姜缈突然出手,拎起李老爷的后衣领,将人悬吊在空中。 朝李夫人问道: “第二个问题,你们替谁做事?上线儿是谁?怎么联络客户?做一单多少钱?” 回头就把这两人卖了,赚点良心钱。 你她娘的这是几个问题? 李夫人默默腹诽,但面上的神情从惊慌惊悚变成了惊喜。 “打死他我也不说!” 第246章 想给李夫人颁个奖,诺贝尔真能讲! “你这个毒妇!” 听到李夫人这话,李老爷顿时勃然大怒。 满心的恐惧化为满腔怒火,唾沫横飞地破口大骂。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跟王麻子那点破事儿,老子忍你很久了,那满脸麻子你居然也下得了嘴!” 李夫人见事情败露,索性撕破了脸,尖酸刻薄地与他对骂。 “麻子怎么啦?活儿好腿硬就成,你除了嘴硬全身上下没一处硬的货,怎么有脸问我怎么下得了嘴?” “老娘怎么下得了嘴你没点逼数吗?逼本事没有就知道玩女人,玩了也是白玩,玩过了人家也还是黄花大闺女!” 姜缈眼睛瞪得像铜铃。 这是她不充钱就能听的? 想给李夫人颁个奖,诺贝尔真能讲! 姜缈顺手把李老爷挂树杈子上,默默掏出一把瓜子。 李老爷怒道:“难怪人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别人家的就是好……” 姜缈奇道:“那你怎么没找个别人家的?” 李老爷沉默了一瞬,垂头丧气道:“别人家的……都看不上我……” 姜缈同情地看着他,感慨不已。 “果然钱是检验任何关系的试金石,连金钱都打动不了人,可见你是真的……那啥。” “算了,我讲话难听我不说了。” 李老爷也不想说了。 立刻转换话题,“恩公,您……” “公什么公,我女的!”姜缈没好气地嚷道。 李老爷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恩母?” 姜缈:“……你还是别说主语了,有屁直接放。” 李老爷立刻斩钉截铁道:“杀了这个毒妇,我什么都告诉你。” 姜缈慢条斯理地看向李夫人,“看你啷个说。” 姜夫人咬牙切齿:“杀了他,我什么都告诉你,再加一百两!” 好家伙,果然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一脚蹬。 这婚姻简直是十指紧扣,九死一生,八字不合,七窍生烟啊……恐怖如斯。 独身保命。 姜缈又转头问李老爷,“你加价吗?” 李老爷惊讶不已地望着李夫人,“你竟然还有钱?” 李夫人得意道:“我现下是没有,但我娘家有钱啊,你没有娘家。” 姜缈立刻决定跟李老爷做交易。 回头把李夫人卖给她娘家,若是跟她做了交易,就不好意思卖生意伙伴了。 姜缈二话不说,抬手就把李夫人敲晕。 这操作把李老爷整不会了,恩母不喜欢钱? 恩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说吧,你们替谁做事?上线儿是谁?怎么联络客户?做一单多少钱?” 形势比人强,李老爷不蠢,看出来这疯丫头不是普通人,与其白白送死还不如晚点送死。 再加上之前那两个黑衣人说了,是上面叫他们来杀他夫妻二人的。 你既无情别怪我不义,要死大家一起死好了。 当下毫不隐瞒,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跟姜缈说了。 牵涉人物之广,犯罪网络之大,堪比现代暗网。 李老爷说得口干舌燥,姜缈听得脑仁青痛,硬是一个名字都没记住,懒得记。 李老爷还在滔滔不绝,姜缈打断他,“你转做污点证人吧,这些话留着回头跟别人说,我懒得记了。” 李老爷:“……”那你不早说! 敢怒不敢言。 姜缈又问:“你夫人娘家在哪里?” 李老爷看了她一眼,多嘴说了一句,“我说了吓死你,我夫人的亲娘是国师的表侄女,不然你以为她为何敢给我戴帽子?” 又是那老毕登! 姜缈语气平淡地“啊”了一声,“我好怕啊。” 初一:装都装不像,你说你除了欺负小爷还能干点啥? 姜缈看了看被初一气得趴在地上喘大气的老虎,怪可怜的。 赶紧走吧,别耽搁人家吃饭了。 抬手打晕李老爷,拎着他二人返回平西县。 把人交给墨北书,“这两人你好好审一下,这女的说她娘家有钱,你帮我拿去卖点钱。” 墨北书:“……” “然后再义正言辞、刚正不阿、正大光明地去抓回来!”姜缈得意地挑着眉头笑,“我是不是很机智?” 墨北书哭笑不得,昧着良心说是。 小姑娘一笑,他就想给她钱。 随即摸出一张银票来,理由都给她想好了,“这是卖那女子的钱,你先拿着。” 姜缈心安理得,笑眯眯地接过来宝贝的放好。 “总算是有我自己的钱了。” 墨北书想起姑母说姜缈把她所有的钱都捐出来,给河东赈灾了,心疼得不行。 后悔自己出门时带钱带少了。 补充了一句:“这个案子你立了大功,回头抄家的时候,大头我给你留着。” 小姑娘的眼睛亮得比天上的星子还灿烂,连月色在她面前都失了色。 眉飞色舞道:“这饼好,不硬,我啃得动。” 墨北书看着她弯弯的眉眼,心软得一塌糊涂。 又心疼她来回奔波,温声叮咛道:“此去路途遥远,路上要记得吃饱饭,该休息就休息,你若是累坏了,我……姑母会心疼的。” 在心里说:我会很心疼。 姜缈听他提起长公主,顿时觉得有点想念。 长公主对她来说亦母亦友,不知不觉间竟生出不浅的情分来。 嘴上却傲娇道:“本大仙才不需要别人心疼呢,我强得可怕!” 说完便潇洒地道别离去。 墨北书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久久挪不开眼。 沈南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他身旁,瓮声瓮气道:“主子您还是不要喜欢我好朋友了,她是您永远得不到的姑娘。” 墨北书的拳头硬了。 磨了磨后牙槽,“平时骂你就算了,非要我揍你才知道我文武双全?!” 沈南抱着头默默蹲下…… 委屈地撇嘴,当一个直言上谏侍卫太难了。 …… 姜缈回到官道上,突然发现火红兽不见了。 太子、池戈、墨容玥瓜兮兮地蹲在路边,跟三根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吧。 “我兽兽呢?”姜缈叉着腰问道。 三个权贵偷偷捏着手指,互相看了两眼,不敢出声。 姜缈:“劳资蜀道山!一!” “烧了!” 池戈赶紧举手回答,他最了解她,姜小缈的数到三是没有二的。 姜缈:??? 可怜我兽,尸骨无存。 忽然觉得有点什么异味儿钻进鼻孔。 顺着那异味儿的来源走了过去。 只见两具烧焦的尸体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顿时一声惊叫唤。 “什么,你们居然背着我偷吃烤人干!” 第247章 他对信徒掏心窝子,信徒给他藏心眼子 “yue……” 三权贵听到烤人干这三个字,顿时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之前已经吐了好几回,黄疸水都吐没了,实在没东西可吐。 姜缈良心发现,在附近小溪里打了点水来给他们。 三个打死都不喝。 姜缈一脸懵逼:“什么情况?又没毒。”说着,自己先喝了两口。 片刻后,池戈耷拉着眉眼说道:“情况就是怎么个情况……” 原来,姜缈上山后,三个还是睡不着,干巴巴地等她回来。 本来三个在火红兽上躺着,没人能看见他们,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哪知墨容玥突然想要方便。 太子和池戈劝她忍着,墨容玥也忍了,没忍住。 太子和池戈只好陪她下来方便,顺便也放放水。 墨容玥在草丛中放水,两个对着小溪放水。 寂静的空间响起四道叮叮咚咚的滴水声。 太子和池戈转头,对上不远处两个黑衣人。 好死不死的,正是从山林中下来的那两个黑衣人。 双方相遇,黑衣人心中有鬼,他们奉命前来杀人灭口,自然是不想留下任何线索。 立刻对太子和池戈动了杀心。 太子和池戈也不傻,立刻感觉到两人那毫不掩饰的杀意。 顿时提起裤子就跑,顺便拉起墨容玥一起跑。 眼看就要跑到兽兽身边,便被两个黑衣人追上了。 池戈情急之下,放出了在下认输。 在下认输怂归怂,但也是个看人下菜的货。 立刻放出一道炙热的剑气将黑衣人秒杀,结果没控制好力度,把火红兽也烧了。 这会儿正贴在池戈身上瑟瑟发抖呢…… 姜缈沉默了,所以刚才她喝了他们尿过的水? 墨容玥默默往边上移动了两步,乖巧地说道:“师父,我刚才在岸上小解的,那水不是我尿的。” 池戈:“……” 太子:“……” 叛徒! 刚才就不该拉着她一起逃命!!! 姜缈咬牙切齿:“池戈!墨璟川!” 说话有杀气是一种什么感觉? 就是姜缈喊你全名的时候。 …… 京城,长公主今日急得嘴角都起了火泡。 平谷县大地动,全县被毁得一塌糊涂的消息八百里加急传到京城。 得知全县百姓都提前去了隔壁平西县,躲过一劫,满朝上下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开始担心别的地方出现同样的情况。 虽说长公主殿下不知从哪儿得知河东即将遭遇大灾的消息,皇上已经派了官员前去协助当地官府应对处理。 可路途遥远,这会儿那些人还在路上呢。 也不知道八百里加急的消息传过去,河东各地的百姓会不会如平谷县百姓一样听劝。 话又说回来了,具体哪里会遭遇险情也不清楚,谁知道该往哪儿避呀? 另一方面,又担心从各地调取的粮食来不及运到灾区,届时百姓们就算是从天灾中活下来,只怕也要饿死。 长公主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转圈,转得景湛。 “亲,你歇会儿行不,你不是说什么要给微臣交代吗?” 景湛临危受命,皇帝派他带兵去灾区维持秩序。 一来防止有不法之徒趁机抢劫赈灾粮食,二来防止河东官员贪墨赈灾的银两。 临出发前,景湛来跟长公主辞别,话没说上两句,光看亲转圈圈了。 长公主狠狠瞪了他一眼,“别说话,本宫在想办法,等你们赶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景湛叹气。 前世他也是经历过512的人,大自然的威力有多大,没人比他清楚了。 就算在现代,各种现代化的装备赶去灾区,也还是留下许多遗憾。 如今这还是在科技不发达的古代,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突然,长公主猛地一拍景湛的脸,激动道:“本宫想到办法了!!!” 景湛捂着被打得青痛的俊脸:“……” 这怀孕的人是不一样,两个人的力气就是大。 长公主一把拉着他就往外走,“本宫去城隍庙,让城隍爷给缈缈传递消息,想办法让你们早点到地方。” 景湛闻言,夸张地拍了下大腿,“妙啊!” “不如我带兵先行,缈缈本事大,定能在半路接到我们。” 如果接不到,那也不耽搁行程。 这话他没说,主要是怕打击孕妇。 “成,本宫就喜欢你这踏实劲儿,不就是担心缈缈办不到吗?你屁股一撅本宫就知道你打什么主意,等着打脸吧!” 说完,长公主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侍卫走了。 景湛幽幽叹气,他也希望能被打脸。 俗话说天意难违,可俗话又说了,人定胜天! 加油吧,奥利给! 随即收起思绪,迅速领兵上路。 到了城隍庙,长公主先是虔诚地跪拜。 随后说道:“城隍爷爷,我知道您知道是我来了,您得想办法联系上缈缈,您要是实在联系不上,等缈缈回来我跟她说,让她来教教您怎么办事儿。” 城隍嘴角轻抽。 又是想辞职的一天。 他对信徒掏心窝子,信徒给他藏心眼子。 长公主性子急,说完没等到城隍爷的回应,立马加码。 “其实您做不到也没什么,能力越小责任越小嘛,我会帮您给缈缈解释的。” 城隍:“……” 很好,你给我等着,这笔账肯定和你算了! 眼见黑粉的嘴皮子又要动,城隍急忙吱了一声。 下一瞬,长公主就发现自己被撵出了城隍庙。 正要大声质问,耳边传来一道冷冰冷的声音,“知道了!” 到底是有编制的正式员工,小神也是神,相互间传递消息就如同现代打个电话。 很快平兴城城隍就接到了消息。 他正在冒充太子监督平西县令的赈灾工作,便叫土地前去追姜大人。 土地激动地领命而去,他终于不是没人利用的没用之人了。 土地拼着老命在地底下钻,终于追上了姜大人。 姜缈看着出淤泥而全染的土地公公,费了老鼻子劲儿才认出来。 “你这造型挺别致啊,这是打算装成泥人,跟旅客合照赚点外快?” 土地忙道:“姜大人真会说笑……” 遂把长公主的口信一字一句说给姜大人听了。 池戈大惊,“我娘竟有本事让城隍爷替她传信?难怪我大舅不行,心眼子全长我娘身上了。” 太子:“……” 墨容玥深有同感,哈哈大笑起来。 小鸡啄米般点头,“我爹的心眼子也被姑母长去了。” 姜缈:“……” 孽徒简直是一孝倾城。 第248章 喜欢一个人太累,所以她要喜欢十个 姜缈也不知道景湛带了多少兵来河东,寻思多叠点纸马吧,反正黄纸不值钱。 回头找皇帝报销——死马当做活马卖,美滋滋。 墨容玥见她叠纸马时候,手指翻飞跟花儿一样好看,很好玩的样子,便提出帮忙叠。 姜缈警惕把黄纸抱在怀中,虎着小脸问道:“你是不是想羞辱为师?” 墨容玥:??? 她自觉已经习惯了师父的不正常,但想不到师父次次都能刷新不正常的高度。 太子不解问道:“何出此言?” 池戈举手抢答,“我知道我知道,以前我念书的时候就喜欢这样干,要是不给先生露一手,他还以为自己教得有多好!” 太子:“……” 姜缈赞赏地看了小柿子一眼,“不愧是我的被继承人,这该死的一脉相承。” 小柿子洋洋得意,尾巴都翘上天了,“那可不,要不当年为啥是你偷鱼吃我背锅呢,你怎么没让别人背锅呢?说明我们一开始就绑定了。” 姜缈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主要是像你这么笨的不多了……”幸亏小柿子没听见。 墨容玥气鼓鼓地反驳,“师父,你什么时候教我叠纸马了?是我看你叠我自己学的好吧?” 姜缈“啊”了一声,指着她手指头夸张地颤抖着,“你这个孽徒,竟敢偷学本门神功!!!” 墨容玥一秒兴奋,小手撑着膝盖凑到师父面前,“那可以把我逐出师门了吗,求求了!” 姜缈一巴掌把她小脸推开45度,“那不行,为师得留着你,等你犯下大错之时才能名正言顺的清理师门,手起刀落时就不会承担因果。” 墨容玥吓得小脸煞白,朝太子求救,“太子哥哥,师父要杀了我……” 太子拍了拍她的脑袋,“所以你要乖乖的,哥也帮不了你。” 墨容玥:“……”啥也不是! 乖乖的? 所以她的刁蛮郡主生涯才刚起头,就结束啦? 那做郡主还有什么意思? 生气! 姜缈见土地垂着手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还没走,好奇道:“你为啥还不走?” 土地略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老儿想自请替大人您把东西送到景湛将军那里。” 姜缈恍然大悟,“抱一丝啊,一直以为你没用所以也没想利用你,是我不够善于利用他人,你别的不行,跑腿是你的长项。” 土地讪讪笑着,一时也不知姜大人是夸他还是在损他。 但姜大人的眼神这么诚恳,大约是夸他多吧。 姜缈突然轻笑了一声,“倒是奇了,这世上还有上赶着要活儿干的,又不是职场新人要挣表现,先说好,我可不会给你报酬的。” 这简直就是黑心资本家最喜欢的——吃得苦中苦,老板开路虎的精神! 值得发扬! 土地闻言,急忙表态,“姜大人您无需给小老儿报酬,是小老儿自己想挣表现。” 姜缈更诧异了,“你表现给谁看?你就像那单身狗,因为没对象只能加班吗?” 突然想起一事,“话说,怎么人家都是土地公公、土地婆婆成双成对的,你咋就光杆一个呢?” 土地抹了把脸,擦干净了脸上的泥土,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意。 “姜大人您有所不知,土地婆婆就是根据表现,上面发的,小老儿寻思,跟着姜大人干能挣点表现,早点领个土地婆婆。” 闻言,众人惊呆了。 难怪人人都想成仙,上面发对象啊!!! 这消息保真不? “若是干得好,还能发两个。”土地脸上浮起一抹激动的红,仿佛看见两个土地婆婆拄着拐杖,朝他颤颤巍巍地走来…… 姜缈:“……” 墨容玥倏地站起来,稚嫩的小脸上露出坚定的神情,铿锵喊道: “师父,我决定了,我跟着您好好干,争取当上神仙!!!” 都您了。 可见小姑娘决心很大。 太子一把揪起她的小辫子,斥道:“你才多大点儿,就想男人了?” 墨容玥不满地撅起嘴反驳,“谁说一定要是男人了,女子不行吗?” “……” 姜缈突然有种自家小徒弟有大帝之资的自豪感。 瞧瞧这格局,太前卫了。 得,那就好好培养吧,送她一场造化。 主要是想看她的格局能有多多元化。 这世上除了男人女人,还有妖、人妖、雌雄同体的魔…… 一想到多元化的众生跟她敬茶的场景,姜缈就好激动。 这一想,连自个儿的格局都大了。 先定一个小目标。 喜欢一个人太累,所以她要喜欢十个! 姜缈说干就干,手把手地教小郡主叠纸马,小丫头心灵不灵不好说,这手是真巧。 很快就叠得比她还快还好看了。 师徒二人一起动手,不多时就叠了五百纸马出来,一股脑交给土地。 姜缈写下使用说明递给土地,顺便说道:“对了,你既然想挣表现,那就多干点活儿吧。” 土地激动地连声应允,拱手连连作揖,感谢姜大人的抬举。 像极了在领导面前当舔狗的打工人。 姜大人背着手一一道来,“陆家捐的粮食,我分别送到河东各个城隍那里,你帮忙协助分派。” 土地极为认真,朝姜大人讨了纸笔认认真真记录下来。 姜缈趁机教育自家徒儿,“瞅瞅人家,你也学着点儿,以后为师教你本事你都要做好笔记。” 小郡主一点都不谦虚,“这分明是他年纪太大,记性不好了。” 土地也不气恼,笑眯眯地夸道:“小友颇有姜大人的风采,往后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姜缈立刻不满地反驳,“那不能,姜还是老的辣!” 土地:“……”马屁拍腿上了。 姜缈敲了墨容玥一下,让她闭嘴,继续跟土地说道: “还有件私事儿你帮我办一下,办好了,我给你这个数。” 说着,举起一根手指头。 土地试探着问道:“一百元宝?” 想问一千来着,但觉得还是不要做白日梦了,这不是姜大人的风格。 姜缈瞅了他一眼,“格局,格局,思想有多大,馅饼就有多大!” “一万元宝!” 池戈:!!! 喂,妖妖灵吗,这里有个姜小缈被慈善家夺舍了! 第249章 这饼太大,他一个人吃不下 土地惊呆了,双眼凸出来,活像个二筒。 下一瞬,几乎兴奋得快要发疯,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他了! 能有一万元宝,他还等什么土地婆婆? 土地妹妹她不香吗? 顿时笑得合不拢嘴来,“嚯嚯嚯,姜大人,您尽管吩咐下来,小老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三权贵感慨不已: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神仙也不富裕啊…… 姜缈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帮我跟各位城隍打听打听,我究竟是什么来路,我的身份、出身、背景,都问问,有条件的话,身高三围也打听一下。” 要是三围太大,她就不回去了。 土地的笑容顿时凝固在面上。 要不是因为年纪大了,反应不快,差点就脱口而出“您是一只王八”了。 再说了,王八那是三围吗? 四个jio加脑袋再加个小尾巴,他都算不过来是几围。 幸亏他消息灵通,郢都城隍就是差点对姜大人透露了她的身份,突然就没了。 不然这会儿定也步入郢都城隍的后尘了。 土地想哭,一万元宝啊! 这饼太大,他一个人吃不下。 得找大丰所有城隍爷一起吃。 毕竟上面不可能把所有城隍都弄没,法不责众的道理他都懂,不可能上面的不懂。 土地在心中以他那小学一年级的算数水平算了一下,大丰有321位城隍爷,一万元宝分下来,每人能得到约莫300个。 再减去消失的郢都城隍,自己顶上名额,那就等于是自己能得到300元宝。 虽然跟一万元宝差距有亿点大,但也算是一笔不菲的小财了。 这活儿干得! 既然有机会得到上面发的土地婆婆,那不得给人准备点儿? 男人赚钱的意义,不就是给自己女人花的么!!! 土地丝毫没察觉到自己算错了,美滋滋地朝姜缈说道:“姜大人您放心,小老儿一定尽力周旋将这件事做成。” 姜缈歪头看着他,满脸不解。 “这还需要周什么旋?” 土地生怕300元宝跑了,急忙改口,“小老儿的意思是一定把您的身份套出来!” 姜缈闻言,向他表达了口头感谢。 土地意气风发地走了,谁说姜大人只会霍霍人了?这不挺好的嘛! 小柿子抠了抠头皮,一脸懵逼道:“他这么高兴做什么?是因为要发土地婆婆吗?” 姜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背着手望着天感慨道: “据说每一个男人都有一个命中注定的女人,如果他能错过她,那他就得救了,他显然是去慷慨赴死。” 池戈也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缓缓点头表示赞同。 “我爹也是慷慨赴死,明明都已经摆脱我娘了,还非要吃回头草,自投罗网。” 顿了顿又道:“我决定不娶媳妇儿了,陈家小姐我也不要了。” 姜缈:“……” 墨容玥:??? “陈家哪个小姐?” 池戈斜斜看了她一眼,“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少打听!” 墨容玥撇嘴不屑:“嘁,不说拉倒,弃徒!” 池戈:就好气! 四人重新上路,太子沉默了许久,终于问道: “姜缈,你不是南越皇帝的女儿吗?为什么还要找城隍爷打听你的身份?” 姜缈半躺在兽兽背上,翘着二郎腿晃着脚丫子,一脸惬意。 “每一个女孩儿都是天上的仙女,我就想打听打听我是哪个仙女。” 太子很是无语。 虽然他看起来很好骗,但你好歹认真点骗啊。 “呵呵,你别急,你再编点儿,我不急的。” 墨容玥一听“仙女”就来劲儿,激动地趴到自家师父身边,托着腮问道: “师父,你说的是真的吗?那我也是天上的仙女咯?” 池戈趁机打击报复,“长得好看的才是仙女,像你这种不好看的,就只是个女的。” 小姑娘顿时大为受伤。 她确实没有太子哥哥和小表哥长得好看,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娘说了,她只是年纪还小,没长开罢了。 女大十八变,她长大了就会很好看的。 话虽如此,但被人当面指出不好看,小姑娘还是委屈羞愧得眼睛都红了。 吸了吸鼻子,倔强地不让眼泪滑下来。 姜缈抬手拍了拍自家徒儿的脑袋。 安慰道:“别听他胡说,你只是还小没长开,等你长大了,没长开也想开了。” 墨容玥愣了愣,脑筋转了半天才想明白,“哇”地哭出声来。 她想回家,要娘亲抱抱…… …… 京城,夜色如墨,月光稀薄地洒在国师府那雕梁画栋的屋顶上,府内除了远处偶尔传来的更鼓声,一切都沉浸在一片宁静与祥和之中。 而在府邸深处,夷安的房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房间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夷安那张因愤怒而略显扭曲的脸庞。 她的双眸仿佛能喷出火来,紧抿的唇边挂着一丝不屑与愤怒交织的神情。 四周,精致的摆件、名贵的瓷器、甚至是桌上那瓶她平日里最为珍视的插花,此刻都成为了她发泄怒气的牺牲品。 “砰!”随着一声巨响,一只青花瓷瓶被夷安狠狠地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碎片四溅。 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瓷片反射着微弱的烛光,寒光闪烁,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般,冰冷而锋利。 夷安喘着粗气,双手紧握成拳,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与愤怒都凝聚在拳头之中。 她的眼神不甘且愤怒。 “为什么如此对我?!” 她突然高声嘶吼,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回荡在空旷的房间内,显得尤为尖锐。 “皇上明明答应让景湛护送我去筹集兴修水利的款项,凭什么又尔反尔,派他去河东赈灾?” “那些贱民死就死了,他们有什么资格让景湛去帮助他们?” “景湛是本宫的,他做的一切都只能是为了本宫!!!” “定是长公主那倒霉寡妇从中作梗,想要破坏我和景湛!” 夷安的大丫鬟剪秋早已经习惯了她的这种行为,站在边上默不作声,只等着主子这股子怒气发泄过去。 盯着自己脚尖,心道:有些人一旦错过了 ,真他娘谢天谢地。 她是造了什么孽啊,摊上这么个疯批主子? 第250章 人在江湖混,最好是光棍 果然,夷安叫嚣了一会儿后,渐渐平息下来。 对着唯一没摔坏的铜镜,捋了捋凌乱的发丝。 缓缓露出一个标准贵妇的笑容来。 对着镜子说道:“剪秋,你说本宫该怎么做?” 剪秋上前几步,替她取下发髻上的头饰,打散头发温柔地梳着。 笑道:“殿下您智计无双,想来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奴婢愚笨,不及您半分智慧,您就放过奴婢吧。” 心中想的却是,我一个好人能有什么坏心眼? 这马屁拍得夷安心头舒坦。 伸手轻轻抚摸着面前那装着母蛊、套娃似的圆形扁罐,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皇上让本宫很不高兴,本宫只得让小宝贝去教教他怎么做事了。” 剪秋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顿,随即又像是无事发生一般。 自然而然地问道:“那……景湛大将军呢?” 你不会是想对大将军用情蛊来恶心他吧? 好想yue…… 这话她不敢说出口。 心中也是奇怪得紧,为何大将军对主子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 该不会真被长公主给勾引过去了吧? 总算是长眼了,甚好甚好。 夷安轻笑了一声,“景湛么……本宫相信他会以这次赈灾之功,向皇上讨旨求娶本宫的。” 剪秋:“……殿下英明!” 英明个锤子。 确定是个疯子! 得想个法子离开这疯批,否则定会被她连累的! 人在江湖混,最好是光棍,幸亏她一人睡饱全家不困。 …… 倒霉寡妇正在挑灯计划如何分配赈灾银两,猛地打了个喷嚏。 丫鬟立刻讨喜道:“殿下,定是大将军在想您了。” 长公主幽幽叹息一声。 抚着小腹道:“孩子饿了,想我吃点儿爱情的苦。” 她也好想驸马。 果真是才会相思,就害相思。 以前夫君出远门,好歹还有儿子能玩儿,现在儿子也变成缈缈的小跟班了,就剩下她这个孤独的老母亲独守空房! 要不再生个闺女好了? 脑海中突然冒出姜缈的面孔,长公主猛地打了个寒颤。 这不有一个了吗!!! 丫鬟轻轻帮她揉着肩头,温声劝说道: “殿下,夜深了,您早点歇息,缈缈小姐和大将军都去河东了,定不会出岔子的,您省省心别累着了。” 长公主又叹了一口气。 蹙着秀眉忧心忡忡道:“你不懂,这赈灾还只是第一步,百姓们家园受损严重,后面帮助他们重建家园才是最花钱的。” 她没法不愁啊。 现有的银两堪堪足够赈灾,保证百姓在一段时间内填饱肚子。 这还是建立在缈缈找陆家捐粮的基础上。 帮助百姓重建家园的银两还没着落呢…… 愁归愁,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这觉不睡也得睡。 次日,长公主睁开眼睛,茫然的眼神缓缓清明。 猛地把眼睛一闭,气鼓鼓地朝丫鬟说道:“去,告诉我那英明神武的皇兄,本宫不干了!” 特喵的,一睁眼就感觉有一屁股债要还,这日子没法过了! 丫鬟捂住嘴笑。 上前笑道:“殿下,有人求见您,说是给您送银子来了!” 长公主闻言,眼睛顿时燃起两簇小火花。 把手一伸,“快扶本宫起来,本宫要去见银子、不是,本宫要去见贵客!” 长公主性子急,一个劲儿地催梳头丫鬟手脚麻利点儿。 但她贵为长公主,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皇家颜面,仪容仪表是万万不能疏忽的。 终于明白了缈缈为何宁愿穿布衣也不愿穿华服了。 质疑缈缈,理解缈缈,想成为缈缈…… 好不容易穿戴整齐,长公主急忙往前厅走去。 她就想看看是哪个忠臣良将前来送银子。 跨进前厅,就看见一个圆滚滚的背影,老实巴交地站在那里,乖巧地等着。 长公主惊讶出声,“无期?” 这孩子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实在是太可怜了。 居然一点儿都没瘦…… 小公爷谢无期听到长公主声音,急忙转身,疾步过来施礼。 长公主心中微微有些失望,这孩子被家里管得紧,能有多少钱? 不过孩子有这番心意才是最可贵的,是个好孩子。 遂温和地笑着,亲手把谢无期扶了起来。 谢无期从怀中摸出一个荷包,双手呈给长公主。 “殿下,听说河东灾情严重,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长公主看着孩子憨乎乎圆嘟嘟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担忧和痛心,心中幽幽叹息。 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偏生生在谢家呢? 想到谢家注定的下场,忍不住抬手拍了拍小胖子的脑袋。 “吃早膳了吗?陪本宫吃点。” 谢无期到了嘴边的“吃过了”三个字,淹没在条件反射分泌出的口水中。 乖巧地点头,“多谢殿下。” 趁着能吃就多吃点儿,往后怕是没机会吃到这么好的饭菜了。 心下又有些气恼,姜缈太不讲义气了,带着太子和池戈去赈灾,都不带他去。 若是带他去了,他就不用被灯草那个凶残的婢子压着在卓府做工抵饭钱了。 偏生还尽给他吃贵的,抵不完,根本抵不完。 想起灯草那高大威猛的身材,小公爷撅了撅嘴。 算了,好难,不跟女斗。 谁叫他现在寄人篱下呢? 长公主见他有点心不在焉,问道:“无期,你……往后有什么打算吗?” 她倒是不担心小胖子会跟谢家一起上路,有缈缈保着,皇兄也只能干瞪眼。 就是担心孩子承受不起…… 谢无期放下筷子,将手规规矩矩摆在膝盖上。 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回殿下,姜缈跟我和世子说好了,带我们去南越创业,打造一个商业帝国!” 闻言,长公主控制不住的眼角猛抽,急忙抬手按住。 幸亏她这会儿没往嘴里放吃的,不然得喷小胖子全脸。 沉默了一瞬问道:“缈缈是不是还说,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今天你对我爱搭不理,明天的我让你高攀不起?” 谢无期嘴巴张成个“o”形,惊讶道:“殿下您怎么知道?” 长公主哭笑不得。 她怎么知道? 她那穿来的夫君说的呗,能喊出这种口号的,不是微商就是搞诈骗的! 不由得同情地看着小胖子,这娃没救了,跟自家狗崽子一样,被缈缈洗脑了! 罢了,孩子们开心就好。 有梦想是好事,年轻时就该去挥霍青春,去碰壁、去尝试失败的滋味。 如果年轻的时候只知道享受生活,享受美食,享受爱情,那么等他们老了就会发现…… 基本上什么遗憾都没有了…… 第251章 今日不把你打出屎来,算你拉得干净! 谢无期从长公主府出来,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 京城繁华如往昔,可看在小公爷眼中,却无端有种荒凉的气息,一如他荒芜的心。 昨日祖母悄悄来看他,塞了五千两银票给他,却只字未提让他回家之事。 他隐约猜到祖母应该是察觉到什么,许是父亲贪墨的窟窿填不上,也许是听到了些风声…… 总之,对谢家的结局已经有了预判。 祖母像往常一样,拉着他的手,说了好一会儿话。 他看见祖母眼里有浓得化不开的不舍和心疼,她字字不提离别,却字字都是离别。 末了,祖母像许久以前一样,紧紧抱了抱他,柔声道: “我们小哥儿长大啦,你出生时祖母在京郊庄子里埋了二十坛竹叶青,你及冠时记得请你朋友来喝啊。” 谢无期几乎是颤抖着回了声“祖母,孙儿记得了。” 不等他的眼泪流下来,祖母便放开他,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离去,祖母未回头看他一眼。 那一刻,他多想冲上去叫住祖母,他想回家。 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他想,他其实是个懦夫,也是个可耻的伪君子。 他不想死,却道貌岸然地认为天底下所有坏人,都该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他竟也没有勇气去求姜缈保祖母一命…… 他把祖母给他的五千两都捐了,他不配再花谢家一文钱,也希望这些钱能给祖母赎上哪怕一丁点罪…… 不知不觉间,谢无期走到了聚鲜阁前。 小二见到他,热情地打起招呼,“小公爷,好些日子没见着您啦,今儿个可是要来订个桌?” 谢无期缓缓回神,麻木地摇了摇头。 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喜欢吃聚鲜阁的菜了,就像太监不喜欢去妓院。 有些东西他没有,去了也是自取其辱。 谢无期继续朝前走去,不想回卓府,灯草那丫头就像是周扒皮,总能有活儿派给他。 好想姜缈啊…… 她收了祖母两万两银子,应该不会让他干活儿的。 “哟,这不是小公爷嘛?”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谢无期抬眸,看见对面两个熟人。 他曾经的狐朋狗友加跟班——大理寺卿的儿子陈明台与通政使的儿子宋一川。 自从上次在聚鲜阁为了给姜缈几人腾位置,将二人赶走后,便许久未见了。 此刻一打照面,谢无期便敏锐地察觉到这二人对他的态度变了。 以前是他再怎么浑,这二人都不会放个屁,只拿笑脸陪着。 今儿个这一声招呼,明显带着浓浓的嘲讽之意和不屑。 很显然,谢家的事恐怕不少人都知道了,且陈明台的态度就是他老子大理寺卿的态度,说明事情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这些念头在谢无期脑子里迅速打了个转,便露出跟往常一样混不吝的笑容来。 “哟,是你们啊,怎么,终于存够钱来聚鲜阁消费啦,小爷请你们无数回,你们是不是也该请我一回了?” 闻言,陈明台嗤笑了一声,肆无忌惮地道:“谢无期,你还真以为你这小公爷能当一辈子呢?” 宋一川嘲讽道:“你那国公爹都被请去都察院喝茶了,你还有心情在外面潇洒?” 爹已经被请去都察院了? 谢无期怔愣住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虽早有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才明白什么是火石落在脚背上,才知道痛。 那个人再不待见他,也给了他十几年无忧无虑的生活啊。 小胖子突然抬起手,捂住脸,不想让汹涌而出的泪水被人看见。 可陈明台和宋一川不想放过他。 见他此刻这几欲崩溃的模样,立刻就兴奋起来。 从前在这胖子面前有多伏低做小,今日就有多想将他踩在脚下。 仿佛践踏了曾经他们费尽心思讨好的人,便能找回自己丢掉的尊严。 陈明台与宋一川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上前,一左一右拉开谢无期的手。 如愿看到了猩红着眼,泪流满面的一幕。 “哈哈哈,大家快来看啊,小公爷也会流马尿,多稀奇啊。”陈明台大声笑喊起来,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宋一川阴阳怪气道:“什么小公爷,这死胖子很快就是最低贱的流犯,明台兄你别给他脸了。” 谢无期怒容满面,奋力挣脱两人的手。 双手紧紧握住了拳头,深深吸了口气,抬步离去。 “诶诶诶,别走啊死胖子,别说哥俩个不照顾你,把你那庶妹带出来陪我们哥儿俩玩玩儿,我们就请你吃顿好的,往后可就吃不到了啊。” 陈明台的话刚说完,脸上就挨了谢无期一拳头。 小胖子咆哮道:“今日不把你打出屎来,算你拉得干净!” 他从前只以为这两人跟自己一样废物,今日才知他们不仅是废物,还肮脏! 陈明台一愣,随即立刻扑上去跟谢无期扭打起来。 宋一川自然不肯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狠狠朝谢无期后腰踹去。 谢无期毕竟重伤未愈,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便被揍得爬不起来,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他默默抱着脑袋,心中默念,但凡打不死我的,都将打不死我。 陈明台和宋一川两人一脚一脚踹在他身上,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 “死胖子,给脸不要脸的玩意儿,你家女人迟早都是给人玩的,爷给你脸你还不赶紧接着……” 谢无期还不了手,却能还嘴。 呲着被鲜血染红的牙花子骂道:“小爷没把你们两条狗喂饱吗,这么点力气连娘们儿都不如,叫声爹来听听,小爷再喂点狗食给你们……” “住手!” 随着一道河东狮吼,陈明台和宋一川被一条粗壮的腿踹飞出去。 灯草挽着袖子冲上前,沙包大的拳头狠狠砸在两人脸上,三拳两拳下去就将二人揍得鼻青脸肿,鼻血长流。 陈明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见灯草一身丫鬟装束,顿时厉声喝道: “哪里来的狗奴才,竟敢对我们动手,你知道我是谁吗?” 灯草冷笑一声,“我管你是谁,我家小姐说了,让我看好小公爷,今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照打不误!” 宋一川比 陈明台多了个心眼,警惕问道:“你家小姐是谁?” 灯草歪着脑袋想了想,“十两银子,我告诉你我家小姐是谁。” 第252章 你这天生属核桃的怂,欠锤! 陈明台冷笑,“你在想屁吃!” 灯草一脚踹在他脸上,“你天生属核桃的吧,欠锤!” 一颗门牙从陈明台嘴里飞了出来…… 宋一川默默摸出一把碎银子,畏畏缩缩地递给灯草:“我、我就这么多……” 她家小姐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是的是保住门牙。 灯草接过银子认真数了数,总共才五两出头,遂撇嘴不屑道: “这么点钱也想知道我家小姐是谁?想屁吃!” “只配知道我家老爷是卓公公!” 陈明台:!!! 草,这丫头居然是卓府的奴才。 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卓府的奴才他都惹不起。 不对,他才是被打那个…… 呜呜呜,门牙可能白掉了。 宋一川:??? 卓公公不是公公吗?哪来的女儿? 灯草揣好银子,转身走到谢无期面前,嫌弃地瞅着他青一块紫一块的脸。 弯腰捏着袖子使劲儿擦了擦他的鼻血。 “啥也不是,他们打你你不知道跑吗?” 谢无期弱弱道:“我先动手的……” 灯草一听,猛地转身又冲着陈明台和宋一川一人踹了一脚。 叉着腰怒道:“我家公子要打你们,你们竟然还敢还手?等着,等我家小姐回来有你们好看!” “不对,这事儿没完,赶紧把我家公子的医药费送过来,再说后面的事儿!” 陈明台和宋一川敢怒不敢言,气得内伤。 只后悔今日出门没看黄历。 暗戳戳地想着,回头定要让自家老爹来讨个说法。 这丫头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奴才,卓公公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为了个奴才得罪两个三品大员! 灯草浑然没有惹了祸的自觉,转身走到谢无期面前,蹲下身子来背对着他。 瓮声瓮气道:“奴婢背你回去。” 谢无期内心是纠结的。 他虽然没有灯草块头大,却也压称。 虽然没有灯草压秤,但看起来灯草能背得动他。 灯草二话不说,拽着他的手臂就把人背了起来,脚步又快又稳,快速朝医馆走去。 谢无期趴在灯草宽阔厚实的背上,感动得泪流满面。 上一回感动的时候,还是上一回。 用手背抹了把泪,闷声说道:“灯草,谢谢你。” 灯草“嗯”了一声,“那你多干点儿活儿。” 谢无期:“……” 算了,这都是小事儿,灯草打了三品大员的儿子,这事儿恐怕不好善了。 想了想,还是得给这丫头先说说,让她有点心理准备。 沉声道:“灯草,回头陈明台和宋一川的爹娘定会来找你算账的……” “啊,这么快就要见长辈了?” 灯草肌肉一紧,明显紧张起来,“不知道伯父伯母人怎么样?脾气好不好?好不好说话?” 谢无期有点懵,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呢? 活像是丑媳妇要见公婆。 然后便听灯草得意地哈哈大笑,“毕竟是我先动手打了人家孩子。” “噗……”谢无期喷笑出声,又扯到了伤口,顿时痛得龇牙咧嘴。 从医馆回到卓府,卓公公已经得知此事,阴沉着脸坐在堂前等着了。 手边的桌子上还放着一根竹块。 灯草就好像老鼠见了猫,瞬间腿软。 把谢无期往地上一放,麻溜地跪了下来。 绞着手指头先认错,“老爷,是小姐叫奴婢保护小公爷的,您要打也不能只打奴婢,打了他您就不能打奴婢了,毕竟小姐知道了,是要心疼的。” 卓公公给气笑了。 这憨乎乎的丫头才跟了小祖宗几天啊,就学得这么狡猾了。 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懒得理她,转头看向谢无期。 谢无期无力起身,瘫坐在地上等待挨批。 从前卓公公对他客客气气,是看在他那国公爷爹的面子上,往后这面子也不用看了。 小胖子耷拉着眉眼,不敢吱声。 半晌后,才听见卓公公极为无奈地说道:“小公爷,不好意思啊,你不能再待在我家了。” 谢无期的心头“咯噔”一跳,随即扯出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他很难过,却没资格责怪人家。 毕竟……收留一个罪臣之子无疑是跟皇上对着干,人家跟他无亲无故的,凭什么? 压下心中酸楚点头道:“多谢公公这些日子的收留,是小子给您添麻烦了,我、我现在就走。” 小胖子双手撑地,身残志坚地想要站起身来。 灯草看不过眼,大步走过去,张开双手护在他身前。 望着卓公公义正言辞道:“老爷,这就是您的不对了,奴婢代表小姐对您进行强烈的谴责!” “希望您立刻停止霸权行为,有什么冲着小姐去!以上发言仅代表小姐,与奴婢无关!” 卓公公左右看了看,抓起竹块朝灯草的小腿扔去。 灯草灵活地跳开,“诶,打不着。” 卓公公气得直翻白眼,说话都不利索了,“滚滚滚,不滚你打死我,不是,不滚我打死你!” 说完,起身朝谢无期走了过去,吓得小胖子默默抱住了脑袋。 卓公公抬手拍了拍小胖子,深深叹了口气。 谢无期缓缓抬头,看见卓公公脸上比他还沮丧的神情。 权倾朝野的卓公公一脸悲愤地说道:“不是我不想留你,是留不住了啊……” 谢无期眼里都是问号,诚恳道:“只要您说您想,我就放下一切留下来……” “陪您!”这句话是灯草接的。 卓公公欲哭无泪,抬手往前一指。 “这个人非说认识你,要带你去找缈缈,我不答应她还打我……” 第253章 要我命可以,不能要我钱 谢无期:??? 猛地回头一看,顿时眼睛瞪得像铜铃。 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 乌黑的长发下是一张明艳照人的脸蛋,身上穿着一件熟悉的——原本属于姜缈的囚衣。 正是在双神山上遇到的大蟒蛇,被姜缈喂了颗丹药就变成人的那……条。 “是、是你?” 谢无期惊呼出声。 女子扭着腰走过来,嗲声嗲气道:“是我呀,我现在有名字了,以后叫我美人儿。” 灯草张着小嘴儿,半晌才说道:“这名字……它正经吗?” 美人儿重重点头,“正经的,我遇见的人都这么喊我。” “……” 谢无期也不知道说啥了,就觉得这条蛇的学习能力挺强的,一段时间不见,说话都能说顺溜了…… 蹙着眉头问道:“你要找姜缈?” 美人儿又点头,“是呀,我饿了。” 这是什么逆天理由? 谢无期大惊失声,“你想吃姜缈?” 美人儿摇头,“不是啊,我想吃她上回给我吃的那个圆乎乎的东西。” 谢无期松了口气,好险。 就差一点点,姜缈就有蛇肉吃了…… 好一会儿谢无期才搞清楚蛇蛇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说起来简单,其实也简单,就是循着他们几人的气味儿找来的。 找不到太子、池戈和姜缈,自然就找到他了。 但是卓公公和谢无期都很好奇,这货穿得不伦不类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件惹眼的囚衣,就没人将她扭送去官府吗? 想不通就问。 卓公公斟酌了一下,“敢问美人儿,你一路寻来,路上遇见的人对你有什么特殊的行为吗?” 美人儿歪着脑袋想了想,“我也不懂诶,但是那些人看起来都挺好的,所以我没吃他们。” 这话说得,连灯草都吓一哆嗦。 打量了一下美人儿苗条的身材,放下心一半来。 她这么大一个,美人儿根本就吃不下。 得吃好几顿! 谢无期好奇问道:“他们怎么个好法?” 美人儿笑得很开心,仿佛人间的善意让她感到了春天的温暖。 “他们之中,有的叫我跟他们回家去,过吃辣的喝香的的好日子,有的叫我跟他们去官府,说是能领钱。” “不过有几个人眼神不好,他们说我是狐狸精,我明明是蛇精!” “不过我也不怪他们,我们妖精有时候都认不出其它妖精到底是什么,得使劲儿闻味儿才能分辨出来。” “……” 卓公公觉得家里有个灯草已经够够的了,不能再多一个。 赶忙对谢无期说道:“你还是跟她去吧,比留在京城好。” 如今他家小祖宗不在,他也没把握能护住这小子。 就算护住了,难道让他亲眼看着自家亲人入狱,却无能为力么? 正好,谢无期也想去跟姜缈汇合,主要是灯草派发的活儿太多了。 一人一蛇一拍即合。 说好了等谢无期养两天伤就上路。 …… 千里之外,姜缈忽然心有所感,顿时脸色一变。 “不好,本大仙要舍财免灾了!” 池戈诧异道:“免灾还不好吗?” 姜缈神情沉重地摇头,“要我命可以,不能要我的钱。” “……” 第254章 终是驸马加了油,千里之外送人头 谢无期偷偷找到灯草,许诺回头陈明台和宋一川给的赔偿分她一半,让她想办法说服美人儿好好泡两天花瓣浴。 美人儿嫌他走得慢,要载着他去找姜缈。 上次骑蛇的经历太有味道儿,需要一生来治愈。 再来一次,就直接开启下辈子了,还得把下辈子都赔上,继续治愈。 灯草兴高采烈地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大手笔采购了两大筐京城贵妇们最中意的蔷薇花瓣。 也不知怎么跟美人儿说的,总之是把蛇给泡上了。 蛇之大,一桶泡不下,还是只能泡美人儿,也不知道有没有效,谢无期也不敢闻。 傍晚,果然等来了陈明台和宋一川两人的爹。 卓公公黑着脸赔了两百两银子,将人打发走了。 并申明这笔钱从灯草的工钱里扣,约莫灯草干完下辈子能抵完。 灯草得知噩耗,顿时两眼发黑,提着木棒子就要找谢无期算账。 小胖子见势不对,也顾不得养伤了,慌忙叫上美人儿跑路。 小公爷捏着鼻子骑在美人儿蛇身上,穿行于山林之间。 上天总算是眷顾了孩子一回,没多久就下了场阵雨,把蛇蛇的体味儿冲走了。 谢无期望着天边的彩虹无语凝噎…… 早知道有这场雨,他又何必给灯草许诺分钱让她哄美人儿洗澡? 若是不许诺,这会儿他还在卓府躺尸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要是不许诺,灯草就不会要揍他。 灯草不揍他,他就不会跑路。 他不跑路,蛇蛇就淋不到雨,还是有味儿。 这样一想,小胖子心情好多了,拍了拍蛇蛇的背脊,感慨道: “此生若是同淋雨,也算人间落汤鸡。” 蛇蛇变回蛇蛇就不会说话了,回头拿两个硕大的眼珠子瞪他。 这个人好傻,他居然把蛇认成了鸡。 蛇蛇速度非常快,载着谢无期往河东方向飞爬,居然在夜里就追上了景湛的队伍。 巨蟒在后面遥遥看见他们身下纸马幻化的马匹,顿时疯狂吐起蛇信子,流下幸福的口水。 摇身一变就化为人形,跟谢无期小声道:“这些马都是死物,待本美人儿将它们吃掉。” 谢无期:??? “你冷静点儿……” 美人儿虽是冷血动物,但一点也不冷静,话一说完,便朝景湛飞奔而去。 景大将军虽然换了个芯子,那刻入骨子里对危险的敏锐感应仍在,顿觉全身汗毛倒竖。 想也不想就翻下马背,同时抽出腰间长剑……壮胆。 景湛眼前一花,就见一女子快若闪电般揪着他的马儿,张开硕大的嘴“嗷呜”一口吞了下去。 景湛吓懵了。 他难道不是穿越到了一个繁华盛世,而是一个被繁华所掩盖的妖魔世界? 感觉自己就像那大半夜还在送餐的外卖小哥,突然感到很励志。 终是驸马加了油,千里之外送人头。 景湛两眼一闭,亲,夫君在妖魔肚子里等你,不见不散。 谢无期使出吃奶的劲儿,终于追了上来,一把拽住美人儿在她耳边大吼: “自己人,全自己人,连马都是!” 吃了姜大仙注入灵力的马,蛇蛇智商又涨了一丢丢。 意犹未尽地舔了下红唇,“我也是自己人,我吃掉自己马后,它们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还是自己马。” “……” 第255章 大威天龙 谢无期和景湛惊呆了。 别说,你真别说,这逻辑居然闭环了。 美人儿自以为说服了谢无期,朝下一匹自己马走过去。 谢无期急中生智,大喊一声,“你吃了它们你就得背所有人去找姜缈,你想清楚,我们无所谓。” 美人儿脚步微微一顿,状似为难地蹙了蹙眉,“我不能把自己人也吃了吗?” 所有人听得汗毛倒竖,吃人的人倒是听过,但没听过一顿吃几百人的人啊…… 景湛到底是看过大世面的现代人,这等妖魔跟他前世看过的玄幻小说比起来,还相差一个玄幻世界。 此刻已经冷静下来,这妖既然跟谢无期一起去找缈缈,且没有吃掉谢无期,多半是对缈缈有所畏惧。 知道怕就好吓唬。 便微笑道:“你要吃也不是不行,但你怎么吃进去的,姜缈定会让你怎么吐出来。” 美人儿斜眉眼反驳:“我顶多只能拉出来,怎可能还吐出来?” 景湛:“……”你个棒槌! 正要换个说法,便听美人儿自己不耐道:“算了,你们人臭烘烘的一点也不好吃,勉强吃了你们还得背你们,会让我也变臭的。” “特别是臭男人,最难吃了。” 伦家才泡了香喷喷的花瓣浴呢,灯草说了,香香的才是美人儿,臭烘烘的就要变成臭男人。 谢无期:“……说得像你吃过似的。” 你要不要闻闻自个儿有多香?双标狗! 因为美人儿吃掉了景湛的纸马,所以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当他坐骑。 这可能就是因果报应? 美人儿感觉头皮有点痒,好像长脑子了。 当美人儿变成一条巨大的蟒蛇后,所有士兵吓懵了。 终于意识到他们刚刚在鬼门关打了个转,人家没吹牛逼,它是真能一顿吃掉几百人啊…… 幸亏他们是臭男人,味道不好,感恩爹娘生了他们这个儿子。 景湛骑在蛇蛇背上,用力抱着熟练工谢无期那宽阔的腰身。 紧张道:“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谢无期对长辈很是尊敬的,“您讲吧,不用在意我的意见。” 景湛点了点头,“好的,芜湖,起飞,我要飞得更高……” 谢无期:就挺意外的…… 蛇蛇根本不管后面的纸马跟不跟得上,以最快的速度赶路。 稍慢一点就想把回头把自己人和自己马一口吞掉。 天亮之时,两人一蛇便进入了河东境。 蛇蛇稍微停顿了一下,伸出蛇信子猛探,大眼里有着浓郁的迷茫之色。 这里有姜缈的味道! 那里也有! 蛇蛇想不通,为啥一个人的味道儿能平等地散发在每一个方向,鬼影子都没这么扑朔迷离! 正在努力思考该扔石子还是该扔树枝来定方向时,便听半空中响起一道威武洪亮的声音。 “大威天龙、大威天龙……” 景湛双手紧紧掐在谢无期的腰间软肉上,望着半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卧槽,蛇妖是跟法海绑定了?” 话音未落,一个裸着上半身的英俊和尚稳稳落在他们面前十步以外。 和尚约莫二十多岁,一身腱子肉,肩头上还纹了个过江龙,将他那慈悲的气质生生反转。 景湛心头“咯噔”一跳,不怕千年白素贞,就怕法海有纹身! 第256章 逢人只说三分话,留得七分打天下 景湛和谢无期突然毫无征兆地被蛇蛇甩下地。 谢无期屁股差点摔成四瓣:“%¥#@@!)*……” 景湛还好,大将军的肌肉记忆让他安全着陆。 只是一落地便被和尚的念珠紧紧套住了脖子。 蛇蛇瑟瑟发抖,趴在地上使劲儿甩尾巴。 眼里都是惊恐之色,这个秃驴好厉害! 他居然全身涂了加了料的雄黄!奸诈! 和尚拽着念珠在手腕上挽了一转,景湛便被他拽到跟前,两两相望。 “法海,是你吗?” “你是何方邪祟?” 两人同时开口。 随即又同时皱眉。 “谁是法海?”和尚眼露疑惑之色,“你认错人了,贫僧淳圆,淳厚质朴的淳,圆满的圆。” 景湛迟疑了一下,“好的淳圆,在下、在下……” 在下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是谁。 他既不是纯正的池重瑞,也非纯正的景湛,在淳圆和尚的逼视之下,突然灵机一动,自我介绍道: “在下……别打我是酱油。” 出门在外,逢人只说三分话,留得七分打天下! 告诉对方网名已经是他最大的诚意了。 淳圆和尚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语气笃定道:“异界灵魂,你占据他人躯体实乃邪魔歪道,但你又为何有得道高僧舍利子护体?” 景湛听到前面两句差点以为自己又要凉了,等听到后面一句,整个人都松弛下来。 他就知道,穿越狗都是气运之子,强如大威天龙也得听他唠。 当下便淡定地说道:“大师既知我乃异世之魂,便当明白这是老天的安排,实不相瞒,本人来到这个世界是带着任务来的,你别管什么任务,说出来能吓死你,我就不说了。” 景湛器宇轩昂,玉树临风,如果不是脖子上还缠着念珠,被和尚揪着动弹不得,看起来倒也赏心悦目。 闻言,淳圆默默取下套在他脖子上的念珠。 念了声“南无阿弥陀佛”。 指着蛇蛇道:“这蛇妖贫僧带走了,你们走吧。” 什么任务不任务的他不懂,但对方有得道高僧的舍利子护体,他多少得给前辈一个面子。 反正他拿对方也没什么办法,刚刚试过了。 景湛心中一松,实在没想到如此容易过关。 但他要带走蛇妖是什么意思? 男妖就大威天龙,女妖就助他修行? 景湛内心纠结极了。 本想着死贫道不死道友,他要带走蛇妖就带走吧,可这蛇妖是好歹是缈缈的精神小妹,不努力拒绝一下说不过去。 便道:“俗话说打狗要看主人,打蛇同理,你可知这蛇妖的主人是谁?” 淳圆果然说他的名字一样淳厚朴实,老实问道:“还请施主告知。” “姜缈!”景湛微挑下巴,一脸骄傲地说道。 “姜缈?”淳圆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但一时想不起在哪儿听说过。 忽的,一道清脆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 “是谁在呼唤本大仙?” “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是谁在唱歌,温暖了寂寞,白云悠悠蓝天依旧泪水在漂泊……” 听到这个声音,在场两人一蛇都有种眼看打架要输了,自家老大踏着七彩祥云来扳回场子的兴奋感。 淳圆和尚一脸懵逼,是谁在唱歌? 第257章 你是要比物理输出还是法力输出 老大不是踏着七彩祥云来的,而是骑着头小毛驴来的。 姜缈骑在小毛驴上,手里拿着根树枝,树枝上挂着个红果果,吊在小毛驴眼前晃。 小毛驴时不时伸长脖子去咬果子,每次都失败,就闻个味儿了…… 蛇蛇眨了眨大眼,这一幕好熟悉啊…… 是了,初次见面,姜缈就是这样吊着它的蛋在它眼前乱晃,让它把自个儿缠成了麻花。 姜缈怎么能这样对小毛驴呢? 这应该是属于它的专属待遇,生气。 姜缈翻身跳下小毛驴,好奇地看着淳圆和尚——肩头上纹着的过肩龙。 好心问道:“大和尚,这天儿怪凉的,你就不怕你的龙冻出风寒来吗?” 这问题问得几人一蛇都沉默了。 众目睽睽之下,淳圆默默将僧衣拉起来遮住纹身。 倒不是担心冻坏过肩龙,主要是眼前这位施主的目光让他差点忘记了“色即是空”。 将目光稍微移开一些,念叨了声:“南无阿弥陀佛。” “施主可是姜缈?” 姜缈点了点头,“你也可以叫我没钞疯,相遇就是缘分,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淳圆单手施礼,“贫僧淳圆,想要收走这蛇妖,听说这蛇妖是施主你的,所以想跟你商量一下。” 姜缈瞅了他一眼,没说话,走到蛇蛇面前拍了拍它的大脑袋。 “你犯啥天条了?和尚要代表和尚消灭你?” 蛇蛇委屈地摆动脑袋,眼神无辜中带着些许迷茫和疑惑。 莫非来找姜缈就是犯天条? 淳圆闻言,皱了皱眉,“姜缈施主,这跟犯不犯天条没关系,只要是妖魔,贫僧就要收走的。” “这生意赚钱吗?”姜缈眼睛亮了亮,有种发现新商机的兴奋感。 收妖魔等同于无本生意,关键是要知道销路。 淳圆:“……” “施主说笑了,贫僧收走妖魔并非什么生意,更不是为了赚钱,而是让它们不能为祸人间。” 生意走了。 姜缈遗憾地“啧”了一声,问道:“在你看来,只要是妖魔就会为祸人间?” 淳圆点头,“自然。” “你可别提自然了,妖也是自然界的一份子好吧。”姜缈拍了拍蛇蛇,“变成人。” 蛇蛇摇身一变,变成一个大美女。 姜缈望着她身上的囚衣,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给蛇蛇买衣裳换下囚衣算不算舍财? 淳圆见这蛇妖竟能化为人形,顿时大惊失色。 这种大妖只出现在古籍之中,他从未见过,他师父师祖以及师父的师父……都没见过。 也不相信在如今这种灵气稀薄的时代,还能有妖修炼到这个地步! 淳圆的心紧紧提起,这样的大妖出现在人间,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但即便是没有把握能对付这大妖,他也毫不退缩,他绝不允许妖魔害人。 他紧张地捏紧佛珠,默默把僧衣退到腰间,露出强健的上身和威猛的过肩龙纹身。 不得已之时,他只能施展秘术强行驱使过肩龙了…… 姜缈一看他这动作就懂了,这是要打架的前奏,大重九的帮众打架就喜欢脱衣服。 抓了抓头皮问道:“你是要比物理输出还是法术输出?” “这些我都不可以,但我可以跟你讲讲道理。” 太好了! 淳圆松了一口大气,能不打架是最好的,出家人要以和为贵。 这位姜缈施主是蛇妖的主人,如果能说服主人,那就不用跟蛇妖打了。 思及此,淳圆又将衣裳拉起来遮住过肩龙,一脸诚恳道:“施主,请讲。” 姜缈觉得他应该说:施主,请开始你的表演。 不然接下来她要做的道理差点节奏感。 算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 姜缈朝淳圆招了招手,“你跟我来。” 淳圆不明所以,以为她要调虎离山,却见那蛇妖亦步亦趋地跟着姜缈,这才放心跟上。 景湛和谢无期也跟了上去。 姜缈牵着小毛驴,带着几人走下官道,握着初一砍断杂草开路。 不一会儿,众人就听见有隆隆水声传来。 姜缈在山崖边上停住了脚步,回头朝淳圆招手,“大和尚,你过来看。” 淳圆走到她身旁, 垂眸往山崖底下看去。 只见波涛汹涌的水流如同万马奔腾,撞击在嶙峋怪石之上,溅起无数水花,水花又落入河里,融入水流继续撞击下一块大石。 淳圆沉思片刻,说道:“施主是想告诉我上善若水的道理么?” 姜缈:“……我特么让你看河对面!” 淳圆这才抬眸朝河对岸看去。 河对岸上伫立着一座座石头垒建的房屋,顺着山势一直修到了半山腰。 淳圆眼力好,还能看见有人在房屋之间走动。 可这有什么好看的? 这样的房屋在这一片随处可见,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靠养山羊为生,实在没有特别之处。 淳圆满眼疑惑,转头又对姜缈施了一礼,“施主,淳圆愚钝,实在不知你想让贫僧看什么。” 姜缈指着对面山头,问道:“我说这是一座山,你不会反对吧?” 淳圆:“自然不会反对。” “如果这座山垮塌下来,敢问阁下如何应对?”姜缈挑起眉头,斜斜看着他。 淳圆张了张唇瓣,为什么会有人问这种问题? 但还是老实回道:“如若这山真的会垮塌,便非人力能应对了,贫僧亦无力应对。” 姜缈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你的,那我再问你,当这座山垮塌之时,住在这里的百姓又该如何应对?” 淳圆缓缓闭上眼,竭力赶走脑补出来的惨况,声音沉重地念了一声佛号。 感觉肩头被什么戳了一下,睁开眼看去。 姜缈拿着初一在他肩头上戳了好几下,逼问道:“问你呢,这些百姓该如何应对?” 淳圆艰难回道:“自然……也无力应对。” 姜缈:“自然无需应对,这就是大自然的力量!” “实话跟你说了吧,不出三日,这山就要坍塌,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自然!” “以后你就不敢张口自然闭口自然了。” 淳圆大惊,却直觉这位施主没有说谎,因为她眼里有光。 姜缈伸手揽住美人儿肩头,得意非凡地说道:“我若拿出这个,便能轻松应对!” 美人儿:“???” 姜缈侧头看她,“会游水吧?” 美人儿迟疑了一秒,果断摇头,出门在外,要隐藏实力。 姜缈瞪圆了双眼,声音陡然拔高,“游水不是蛇类与生俱来的能力吗?你是条假蛇吧?!” 说着就伸手去扒拉美人儿身上的囚衣,“衣服还我!” 对淳圆说道:“把这蠢蛇带走,我抓条能游水的。” 淳圆:不是,他都被她说服,不收走蛇妖放自己一条生路了,她又变卦? 第258章 无所谓,我会变鬼 美人儿吓坏了,赶紧重新回答:“我会游水!” 姜缈目光怀疑地看着她,“我不信,除非你把我救起来!” 在场之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便见姜缈摆出一个只有景湛能看懂的、体育竞技高台跳水姿势,潇洒地跳下了悬崖。 中间还转体几十周。 “卧槽!”景湛惊呆了,他知道姜缈精神状态异于常人,但着实没想到差距能拉出这么大。 赶忙走到山崖边上往下看,也算是看缈缈最后一眼了。 以前参加追悼会,都有瞻仰遗容这个步骤。 小姑娘的身影转瞬就成了个小黑点,落水之时溅起的水花还没水流撞击怪石的大。 淹没在湍急的水流之中,根本看不见人影。 路漫漫其修远兮,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淳圆满脸震撼,紧张得猛吞唾沫,茫然地望着景湛和谢无期,也不知道想从他们口中听到什么内容,才能平息现在的心情。 美人儿也懵了,呆呆地低头往河水中看。 呀,姜缈死了,那个丸子吃不着了…… 谢无期猛然回神,推了美人儿一把,急道:“你不是说你会水吗?还不赶紧下去救她!” 美人儿想了想,也对哈,姜缈刚才叫她证明给她看呢。 顿时摇身一变化为原形,快速朝山崖下游走而去。 蛇蛇身形巨大,速度奇快,竟也不比自由落体慢多少,也就一两分钟吧。 巨蟒一头扎进河水中,巨大的身体几乎占了河面宽度的一半。 刚下水,尾巴尖尖就被人揪住了。 蛇蛇回头,看见姜缈顺着它的尾巴往前爬,身影也随着蛇身在水中时隐时现。 一边嘟囔:“咕噜……你怎么这么慢咕噜咕噜……我跟你说咕噜噜……算求咕噜,上去再说。” 蛇蛇急忙游上岸,驮着姜缈飞快攀上山崖。 上面三人看到这一幕,除了淳圆和尚再次震撼不已,景湛和谢无期倒是显得很淡定。 他们都没死,姜缈怎么可能死? 俗话都说了,祸害活千年。 谢无期欣喜地上前,拉着姜缈东看西看,“你没摔到哪里吧?你也会游水吗?有空教教我。” “没事儿,本大仙的身体强壮如牛瘪犇!”姜缈揪着头发甩水。 一边说道:“其实游水很简单的,首先你要不怕淹,当快要沉下去的时候,放松呼吸……” 谢无期惊讶道:“真有这么简单吗?” “对呀。”姜缈特别诚恳地点头,“过几天你自然就浮起来了。” 三人一蛇:“……” 景湛赶紧转移话题,只怕再说下去,缈缈能长篇大论阐述过几天自然就浮起来的科学依据。 “缈缈,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太子殿下、池戈和小郡主呢?” 说起这个话题,姜缈一下就苦了脸。 委屈地瘪着嘴,指向对岸说道: “你看到了吧,对面这地方偏僻得紧,我们让当地官府通知下去,要求地处险地的百姓快速撤离到安全地带。” “但这样的地方,官府派人通知过去就来不及了,还能多送几个人头。” “所以我就亲自跑腿,带着县令来通知大家。” “可他们都不信,不仅说我们胡说八道,还打我们。” “幸好我跑得快,他们只打到县令,老惨了。” 众人:“……” 被姜缈送回县衙、脑袋肿得像猪头的县令猛地打了三个喷嚏,是谁在想他? 姜缈随手点燃一堆枯叶烤衣裳,继续说道: “虽然他们不相信我,但是我不怪他们,我学那么多文化,就是为了心平气和地和傻子说话。” 景湛:恕在下眼拙,属实没看出来您文化有多高。 就算不是文化沙漠吧,也顶多是个戈壁。 姜缈不知道自己吹个牛逼还被人看穿了,说道:“所以我就想了个办法,能把他们都救出来。” 淳圆满脸的震撼已经变成了满脸的崇敬。 情不自禁地对着姜缈双手合十:“南无阿弥陀佛,施主大善,往生之后定能荣登极乐!” 姜缈转头,望着他的光头看了好半晌,才道: “很遗憾,咱这片可能不归佛祖管,极乐我是登不了了,回头我被雷给劈死了,你给我立个碑就成。” 然后,小姑娘歪着脑袋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随后点头道:“嗯,碑上就写: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景湛听她这样一说,心头莫名有些难受,忙道:“别瞎说,快说呸呸呸!” 姜缈挥了挥手,“无所谓,我会变鬼!” “我现在就给自个儿烧一大堆元宝,下去后直接就是首富,招兵买马、揭竿起义,抢走阎王的王位!” 阎王:嗯?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姜大人您可别光说不练啊,赶紧来抢我王位吧,我保证不抵抗。 谢无期一脸崇拜地看着姜缈,“带带我。” 景湛半晌憋出一句:“有志气!” 内心深处竟觉得这事儿能干,到时候他也出一份力,鞍前马后不在话下。 姜缈胡说八道完,还能把话题又来回来。 “我让太子、池戈和小郡主在安全地方等我,我来这里抓蛇妖。” 美人儿和淳圆听到蛇妖两个字,俱都激动起来。 “啊,这里有我亲戚?” “这里还有蛇妖?” 姜缈摸了摸身旁乖乖吃草的小毛驴,“我带着它来钓蛇妖,转悠半天了还没钓到。” 说着说着,突然来气儿。 指着美人儿数落道: “你们这些蛇妖怎么回事?居然还挑上食儿了,小毛驴它不香吗?” 小毛驴好像知道她在说它,但不知道具体说它啥,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姜缈,“咴儿、咴儿”地叫了两声,可爱得不得了。 景湛终于从姜缈的废话中提取到关键信息。 诧异问道:“所以你想找蛇妖来救那些百姓?” “是抓,不是找,你当它们是能听商量的?” 姜缈指着美人儿理所当然道:“我了解蛇妖,像它这么大的,能一口气卷走一村子的人。” 众人都被她这奇思妙想惊艳住了。 他们刚才亲眼目睹蛇妖轻易就带着姜缈回来,这方法看起来是可行的。 唯一的变数就是蛇妖确实把人救了,但救进它肚子里了。 景湛把这个担忧说出来,姜缈歪嘴一笑,傲然道:“本大仙有的是法子让它们乖乖听话!” 谢无期好奇不已:“说一个来听听。” 第259章 死亡如风,长伴吾身! 姜缈从包包里摸出一个银锭,随手掰了一块下来,捏巴捏巴又搓成了一根银条。 淳圆看得目瞪口呆,这银锭它保真吗? 怎么看起来像是面条做的? 姜缈继续做手工,把银条掰成一个头箍,两头还弯了个圈。 景湛觉得好生眼熟,惊讶道:“你在剽窃孙悟空的金箍?” 姜缈不满地瞅了他一眼,“我明明是剽窃观音娘娘的金箍,你不要搞错版权所有人。” 景湛:“……这也太粗糙了。” 姜缈“嘁”了一声,“我为什么不喜欢金箍,是因为没有金子吗?对,我没有。” 淳圆好奇极了,但他话不多,等着谢无期当他的嘴替。 果然,小胖子盯着那银箍急切地问道:“你就是想用这个控制蛇妖吗?快说说,怎么弄?” 姜缈嘿嘿一笑,当即把银箍不由得美人儿拒绝的方式戴到她头上。 随后模仿着观音娘娘慈悲且严肃的声音,说道: “我郑重提醒你,银箍戴上之后,你再也不是条凡蛇,世间的食欲不能再沾半点,如果动了食欲,这个银箍就会在你头上越收越紧,苦不堪言。” 美人儿一脸懵逼地望着她,好奇地伸手摸了摸头上银箍。 好想照一照水,看看好不好看。 姜缈对她这种无所畏惧甚至有点开心的反应很是不满。 转头问淳圆,“那紧箍咒咋念的?” 淳圆:??? 你的法器你问我? 老实巴交地回答:“抱歉,施主,贫僧从未修习过这种法咒。” 景湛沉默了一瞬,“我觉得是:当当当,only you?” 姜缈:“……”够狠! 见淳圆指望不上,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没想起来。 谢无期急道:“你倒是说啊,没咒语这银箍也没效果呀。” “你别急,在编了,真的在编了。” 姜缈脑筋急速转动,终于编出一条来。 指着美人儿大喝一声,“呔,万恶杀为首,杀有杀的罪,想吃人伤人就给我死!” 在三众期待的目光之下,美人儿稳如老狗。 甚至还眨巴着美眸,挑衅地看了姜缈一眼。 姜缈冷哼一声,“你敢不敢想吃人?大和尚想收了你,难道你不想吃他吗?” 美人儿脑筋简单,被姜缈一挑拨,顿时伸出舌头舔了下唇角。 这个和尚闻起来好香,一定很好吃。 念头刚刚一起,顿觉头上银箍像是被烈火烧烫一般,发出炙热可怕的利箭,直刺进脑仁儿里。 “啊~好痛~嗷嗷嗷……” 银箍也越收越紧,美人儿当即摔倒在地,痛苦地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 原形时隐时现,几乎维持不住人形…… 谢无期大惊,惊讶于银箍的效果,也有些同情美人儿。 忙道:“快别念了,她快不行了。” 姜缈也急了,“我没念啊,就刚才说了一遍。” 美人儿流下痛苦的泪水,目光哀求地望着姜缈,祈求她放过自己。 姜缈急得“啪啪”打嘴,“收收收,法咒暂停!” 没效果。 “停停停,法咒失效!” 依旧没效果。 气得姜缈破口大骂,一边往美人儿嘴里塞丹药,一边急得跳脚:“尼玛,总不会是芝麻关门吧?” 话音一落,美人儿立刻停止了挣扎,徐徐吐出一口浊气。 立马学着道士盘膝打坐,消化刚进嘴的丹药。 “看起来紧箍咒是解除了……”景湛连吞两口唾沫,神色复杂地看着姜缈。 这人不正经,发明的咒语更不正经…… 姜缈默默取下美人儿头上的银箍。 这条不用戴了,她的丹药比人好吃多了,蛇妖还有孩子在她那儿做人质,不会反水。 节约一个银箍。 美人儿将丹药吞下肚子,还未完全炼化,便感觉自己的力量又强大了一分,脑子又聪明了一点。 当下也顾不得炼化丹药,对着姜缈匍匐拜下。 “美人儿愿意听从姜大人差遣,美人儿对天发誓,若有违背姜大人的命令,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姜缈掏了掏耳朵,转头看向谢无期,疑惑道:“她说啥?美人儿是什么鬼?” 谢无期憋着笑,将蛇蛇这个美人儿名字的由来告诉了姜缈。 姜缈:“……” 默默抬头望天,见天空依旧晴朗,且一丝乌云也没有,郁闷道: “真是没有天理,老天爷竟然也同意她叫这个名字!!!” 景湛打量了美人儿一眼,说道:“确实也算实至名归。” 姜缈没好气地看着他,“得亏这里没有手机,不然我定要录下来,高低讹你三百三!” 景湛紧紧闭嘴,跟姜缈在一起的时候,看似很危险,其实一点也不安全。 在心中默默发誓,以后在姜缈面前说话一定要注意。 淳圆已经渐渐适应了姜缈的说话方式和神奇手段。 也将拯救百姓之事当作了自己的责任。 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我们去哪儿抓这么多蛇妖?” 姜缈胸有成竹地指着美人儿说道:“之前我还没把握,现在她来了,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淳圆忙道:“施主请讲,贫僧洗耳恭听。” 姜缈咂吧了一下嘴,眼神清澈地看着他,“其实你可以不听的,没你什么事儿。” 淳圆:“……” 平白被人鄙视了一番,却还不得不承认人家说的大实话。 姜缈面色一正,对美人儿严肃道:“我给你半日的时间,把这地界的蛇妖勾引出来。” 景湛第一个听懂她的意思,提出质疑,“她或许可以……那啥钓出雄蛇妖,雌的可能不会理会她。” 姜缈背着手,高深莫测道: “你不懂,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这公的被勾出来了母的能乐意?还不得出来看看是哪个妖艳贱货勾引自家老公?” 景湛:“……”好?的有道理,“那就……试试吧。” “你赞同了!”姜缈深受鼓励,立马把美人儿拉到一旁,跟她窃窃私语。 “你这样……再那样……实在不行……就这样……” 美人儿耐心听完她一箩筐馊主意,最后礼貌说道: “大人,其实不必这么复杂,我在这片地界游走一圈,我的同类就会出来的。” 姜缈捏了她娇嫩的脸蛋一把,嗔怪道:“你不早说?去干吧,干好了奖励你丹药!” 美人儿一听,顿时犹如打了十支过期激素,化为原形快若闪电般消失在几人视线中。 谢无期不免回忆起当初遇到群蛇、差点被吃掉的噩梦,一身肉肉情不自禁地瑟瑟发抖。 缩着脖子小心翼翼道:“万一,我是说万一哈,她要是招来上次那么多的蛇,怎么办?” 姜缈叉着腰,霸气地挥手,一脸地无所谓:“我就喜欢那种被追着吃的感觉,死亡如风,长伴吾身!” 话音一落,从包包里倒出一推红伞伞白杆杆,真诚地邀请几人。 “吃点菌子吧,提前适应一下死神降临的感觉。” 第260章 不经历风雨,怎么迎接暴风雨? 景湛看着那一堆妖艳蘑菇,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它们已经尽力长得不能吃的样子了,你怎么就不能放过它们?” 姜缈麻利地从包包里取出调料和烧烤签,指挥谢无期去捡柴火,随口回道: “不信谣不传谣,中毒的可能是没烧熟,回一下锅就没事了,不信你试试。” 景湛:“……你们吃吧,这事儿我有经验。” 姜缈奇道:“你中过毒?” 景湛摇头,眼中露出追忆之色,娓娓道来。 “以前,我去一个朋友家做客,弄了一桌野生菌,到吃的时候只有他弟弟一个人不吃,我以为小孩子不好意思上桌,便热情地叫他来一起吃,我朋友说他不吃,得留一个人打120。” 想起前世,除了穷和没女朋友,景湛觉得还是现代好啊。 起码吃了有毒的菌子,也没那么容易死。 姜缈“呵呵”笑,“有本大仙在你怕什么?吃吧吃吧,不会有事的,又不是没死过。” 景湛依旧拒绝,他又要当爹了,得留着命给儿子挣家产。 淳圆倒是对烤菌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整天吃些清淡之物,嘴里能淡出鸟来,是时候换换口味了。 顺便考验一下自己的金刚不坏之体练到什么境界了。 谢无期很快就抱了一堆柴火回来,根本不担心吃了姜缈的东西会死,对她就是这么盲目信任。 姜缈在旁边的山泉水洗干净菌子,立刻烤了起来。 很快,烤菌子的香味就飘散开来,连小毛驴都吸溜着口水靠了过来。 姜缈将烤串平均地分成四份,淳圆、谢无期和她,再加小毛驴。 三人一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景湛在一旁冷眼旁观暗戳戳地等着姜缈被打脸。 果然,不到一刻钟,谢无期的眼神就迷离起来。 指着景湛道:“哈哈哈,好大一只癞蛤蟆。” 景湛:“……”挺好,还只是出现了幻觉,应该没生命危险。 淳圆倏地站起身来,虎虎生威地打了一套拳,猛地大指着一棵大树喝道: “雕虫小技,竟敢班门弄斧!” “大威天龙,大罗法咒,般若嘛嘛吽……” “咔嚓”,大树拦腰截断。 淳圆冷笑一声,“大胆妖孽,我要你原形毕露!” 景湛:“……” 儿子果然没说错,缈缈的话就像老太婆的牙,没一颗是真的,这特么叫没事儿? 下一瞬,淳圆和谢无期同时朝姜缈看过来。 “嗯,、?这里还有一个妖孽!” “哈哈哈,这里还有一只小蛤蟆!” 姜缈:“……” 不慌不忙取出颗丹药,掰成两半,手指轻弹射入二人口中。 沉声喝道:“丹田气足,督任并行。防危虑险,依脉运行。 周天循环,畅通身融。气归丹田,功成法明。” 少女清脆的声音带着莫大的魔力,宛如洪钟大吕敲击在二人心上,让他们不由自主循着她的口诀行动起来。 淳圆和谢无期同时盘膝而坐,双眸低垂五心朝天,瞬间进入无人之境。 景湛惊讶不已,朝姜缈问道:“这、这是做什么?” 姜缈一边吃着美味的菌子,一边说道:“回头事儿挺多的,我寻思训练两个小弟出来帮我跑跑腿什么的。” 又指着谢无期道:“他本来就有灵根,我帮他一把,一会儿就应该能进入炼气期了。” 景湛听得目瞪口呆,他前世博览群书(屌丝必读的修仙小说),自然知道炼气期是怎么回事。 据小说里写的,炼气期一层修习武技之后,实力等同于武林高手。 这么说起来,他错过了成为高高手的机会? 心中遗憾不已,却还是死鸭子嘴硬。 “小胖子不会武功,就算炼气期了也不过比普通人强点而已。” 姜缈笑嘻嘻道:“是呀,只比你这种普通人强点而已,够用了。” 景湛:“……” 不服气道:“那和尚呢?人家是佛家的人,修的是佛家的功法,指不定被你祸霍得走火入魔。” 姜缈无所谓道:“不经历风雨,怎么迎接暴风雨?” “……” 景湛想象中的走火入魔并没有出现。 一刻钟后,淳圆率先从那种玄妙的境界中回过神来。 双眼睁开之时,绽放出一道精光。 脸上都是欣喜之色,起身朝姜缈合十施礼,弯腰说道:“多谢施主赐丹,贫僧一直未能突破的瓶颈终于冲破了。” 姜缈叼着根野草,瞅了他一眼,“别担心,瓶颈突破了后面还有瓶盖。” 淳圆失笑道:“施主真会说笑。” 姜缈突然站起身来,指着河对岸道:“看到那边的山羊了吗?” 淳圆点头,为难道:“贫僧不吃荤,也不杀生。” 姜缈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我是看你长得像老实人,打算带你去把那边村民的山羊都买了,不然他们得救之后也会陷入困窘的境地。” 淳圆闻言,看向姜缈的目光更是崇敬,心中感动不已。 “施主大善,贫僧愿出一份绵薄之力。” “甚好甚好。”姜缈满意地点头,猛地看向景湛,“你呢,你打算出点什么?” 景湛一听就知道姜缈打什么主意。 当下也不拒绝,说道:“买山羊的钱算我的,不过我出门太急,身上只有银票。” 姜缈摸出张皱巴巴、写满字的黄纸,递给景湛。 “写个欠条吧,不然我怕你赖账。” 景湛接过黄纸看了眼上面一行行字。 【池戈欠姜缈十两。墨璟川欠姜缈九十二两。池戈欠姜缈二十三两。墨景川欠姜缈十七两……】 莫名有种儿子出息了,没太子欠的外债多,甚是欣慰。 捏着黄纸无语地看着姜缈:“你就不能拿张没用过的纸吗?” “那不能,每一张黄纸都有它的使命,你以为这是张普通的黄纸吗?” 姜缈深深叹气,“这都是我的命啊!” 景湛啥也不说了,麻利地在黄纸上写好欠条,也懒得写具体数目了,也算是体验了一回霸道总裁开空白支票的爽感! 姜缈认真看了看,满意地把欠条宝贝地收了起来。 朝淳圆招呼道:“走,我们去买山羊,我跟你说我烤全羊的技术老好了,回头允许你使劲儿闻闻味儿。” 淳圆以为姜缈要带他游水去对岸。 却见姜缈摸出张黄纸,三下两下叠成一艘柳叶舟,随手往山崖下一扔。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黄纸竟化为结实的木舟,稳稳停在河边,任凭湍急的河流冲击也纹丝不动! 姜缈神色突然严肃起来,“我跟你说,回头村民定要打我,你得帮我挡住了啊。” “……” 景湛好奇不已,道:“话说你究竟做了什么,让他们看见你就想打你?” 第261章 人间非净土,各有各的苦 姜缈姿态傲然地剔了景湛一眼,“这是人民群众的内部矛盾,你这个上层建筑少打听。” 景湛也被姜缈传染了,学着她的风格说话:“你说的话,抛开内容来说,我非常赞同。” 正说着,原本还乖乖的小毛驴突然疯了一般朝低着头朝姜缈撞过来,气势如牛。 “我擦。”姜缈灵活地跳开,“你以为你是西班牙斗牛?” 脚尖一点就跳上小毛驴的背脊,使出蛮力扭过它的脖子,强行喂了半颗丹药进它嘴里。 小毛驴拼命蹦跶,想要把背上的攻击目标甩下来,它要顶她个肺! 姜缈跳下驴背,随手在地上捡了根枯藤,三下五除二把小毛驴的四肢捆了起来。 小毛驴发出愤怒的嚎叫,姜缈掐着腰站在它面前挤眉弄眼,“你等着,我去把你妈吃了!” 说完,就拉着淳圆往山崖边上走。 指着下面说道:“能下去吗?” 淳圆点头,“能,贫僧跟着您走。” “好的。” 话音一落,姜缈就跳了下去,主打一个自由落体。 淳圆:“……” 这要是跟着她走,她倒是没事,他是真的走了。 景湛笑得不行,捏着脸颊道:“缈缈不喜欢走寻常路,你别跟她学,容易迷路。” 淳圆诚恳道谢,“多谢施主。” 随后老老实实地顺着山崖往下爬。 大和尚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一身本事起码也是武林顶尖高手的级别。 寻常人根本不可能爬下去、只能跳下去的山崖,还是被他爬了下去。 姜缈坐在柳叶舟上钓鱼,听到背后淳圆的动静,头也不回地“嘘”了一声。 “别出声,我在钓鱼。” 淳圆动了动嘴,到底是忍住了质疑。 谁家好人会在这么湍急的河里钓鱼啊? 河底,河灵纠结极了。 要不要给姜大人挂条鱼在她鱼竿上? 可特娘的也没处挂啊,谁家好人钓鱼没有鱼钩啊? 想了想算求了,等姜大人玩够了就会走的。 念头刚落,便听姜大人自言自语地嘀咕道:“你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鱼,这么难钓,是要逼我甩鱼雷嘛?” 河灵吓一激灵。 姜大人这要是扔个鱼雷下来,他也要归零。 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河灵也顾不得是否违背常理了,捉了条大鱼穿在姜大人的鱼线上。 “嘿!上钩了!” 鱼线受力,姜缈猛地一把拖上来。 河灵抱着大鱼被甩在岸上。 淳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说好的钓鱼,怎么还钓了个人上来? 河灵:“……” 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垂手对姜缈行了一礼,“小神见过姜大人。” 姜缈兴奋极了,“你也认识我?” 河灵莫名打了个寒战,直觉这问题回答不好还得归零。 忙道:“呵呵,小神是听平谷县的土地提起过您,今日一见,姜大人果然、果然、果然……气质过人。” 姜缈有点失望,但不多。 她也不傻,多少察觉到这些小神没说实话。 不过也正常,都是男人,嘴里能有真话? 倒也没为难他,指着大鱼说道:“劳烦你帮我烤下鱼,等会儿我回来请你吃。” “……”河灵:“好的。” 此刻,淳圆看姜缈的目光已经从崇敬变成了膜拜。 他日日拜佛念经,看见的第一个神居然是道家的…… 小神也是神,这神居然也要叫姜缈施主为大人!!! 他现在跟道家的神混在一起,佛祖会不会不高兴啊? 淳圆一脸纠结,姜缈不知他心中所想,拽着他上了柳叶舟。 小舟轻飘飘地向对岸飘去,在湍急的河流中一起一伏,却坚定不移地走着直线。 淳圆不得不承认,这绝对是神迹。 想了想,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期望姜大人指点迷津。 “姜缈施主,贫僧是佛教弟子,却受您差遣办事,佛祖会不会怪贫僧?” 姜缈沉默了一瞬,问道:“你心中所求是什么?” 淳圆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贫僧毕生所愿,保世人安宁。” 姜缈神色认真道:“你很伟大,但你当知道,人间非净土,各有各的苦,你执着于你的宏愿,其实也是一种苦。” “你们佛教的宗旨是去除烦恼,离苦得乐,终登极乐,最终目的是帮助世人从内心烦恼中永久解脱。你做的事没错,但你确实差了点慧根,你家佛祖应该没功夫理你这种差生。” 淳圆低头沉思。 比之前更疑惑了。 为何这位道家的姜大人比自家师父的佛法还要高深? 这就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吗? 姜缈嘿嘿一笑,说道:“你知道佛道两家有什么区别吗?” 淳圆抬眸看她,老实巴交地回道:“贫僧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道家知识点太多,涉及天文、地理、数学、化学、物理、农学、气象、建筑、机械、医学、兵法等等各个学科,不好掌握,任何人都能当和尚,但不是谁都能当道士。” 姜缈一席话把淳圆血条干掉一大半。 他就不该多嘴问! 恰好柳叶舟已经抵达对岸,姜缈深深呼吸,摆出一副慷慨就义的姿态对淳圆说道: “等会他们打我的时候,你让我先跑。” 淳圆:“……” 两人下了柳叶舟,姜缈带着淳圆鬼鬼祟祟地朝村子靠近。 刚到村口,便遇到一个老羊倌往回赶羊群。 猛地看见姜缈二人,愣了一瞬后,立刻丢下羊群朝村子里跑。 一边跑一边大声叫唤:“大家快来啊,那个抢羊奶喝的小贼又来了!” 淳圆转头看向姜缈:??? 姜缈摸了摸鼻子,哈哈一笑。 “那日我不过是见小羊羔喝奶喝得香,便把它抱开,帮它把羊奶喝了而已。” 淳圆:“……他们就因为这个就打你?” 姜缈咂了咂嘴,“也许还因为我做好事被他们误会了。” 淳圆:“愿闻其详。” 姜缈“哎呀”一声,“我喝羊奶的时候,灵机一动,决定帮他们开发酸奶,就给羊妈妈吃了个柠檬1,羊妈妈高兴地冲进羊群分享好消息,羊羊们激动得满山奔走相告,村民们不知就里,全村出动满山抓它们。” “我跟你说,那老羊倌老阴险了,他目睹全程却不吱声,最后还跳出来找我赔钱!” 淳圆心道:该! 随即想起自己不该有此恶念,急忙猛念忏悔经。 注1:柠檬最早是在公元10世纪通过丝绸之路引进中国的。据历史记载,唐代时期(公元618年-907年),柠檬从波斯(现伊朗)经过中亚地区传入中国。当时,柠檬被称为“酸橙”或“西域柑。” 在中国,柠檬最早只是被用作药用植物,被认为具有清热解毒、消食和驱蚊等功效。 第262章 阿强,我是阿珍啊 直到村民们声势浩荡地冲过来,淳圆才回过神来。 眼见村民们手里提棍的提棍,拿粪瓢的拿粪瓢,才知道姜大人所言非虚。 忙道:“施主,你快跑,待贫僧劝劝他们再回来。” 姜缈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摆手道:“等会儿,等他们动手再跑,我就喜欢被人追着打地感觉。” 淳圆:“……” 无奈劝说道:“施主,退一步海阔天空。” 姜缈在他背后,踮着脚尖伸长脖子看村民,嘴上接道:“狭路相逢勇者胜,你别管我,我有我自己的贱法!” 淳圆:阿弥陀佛! 滚刀肉这个词在这一刻具象化了。 劝不住要挨打的人,只能劝打人的人了。 倒不是担心要挨打的人被打,主要是担心打人的受伤。 别说是这些看似身强力壮、实则只有蛮力的村民了,就算是他打姜大人,也是以卵击石,蛋破石不破。 淳圆疾步朝村民迎上去,高宣一声法号后,说道: “诸位施主切勿动手,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有什么事好好说。” 姜缈在他身后梗着脖子大声反驳,“可俗话又说了,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淳圆一噎,心好累。 他想去捉妖,妖缺心眼,还能打。 村民见到这僧人跟偷羊奶喝、还害得他们漫山遍野抓羊的人在一起,倒也没有不分青红皂白连着他一起打。 在淳圆面前几步停下了脚步,面色却还是忿忿不平。 老羊倌歪着头看向狗狗祟祟不敢露面的姜缈,质问道: “你又来做什么?还想捣乱吗?上次算你跑得快,这回你跑不掉了,阿强回来了,他是我们村子里跑得最快的人!” 姜缈躲在淳圆背后,探出个脑袋来,乌溜溜的黑眼珠在人群中乱扫。 “嗯?阿强在哪里?我是阿珍啊!” 阿强:??? 你是阿珍,那阿珍是谁? 老羊倌没被姜缈带歪,黑着脸斥道:“别瞎打岔,你有种出来呀,躲在人家背后算什么好汉?” 姜缈嘿嘿一笑: “好汉我今天准备给你们一场盛大的社交,你们准备好了吗?” 村民听得一脸懵逼,面面相觑。 姜缈耐心地解释,“社交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交际往来。” “呸,谁想跟你交往了?”老羊倌不屑地啐了一口,怒道:“除非你赔钱!” 姜缈摸了摸鼻子,这样浓缩词语真的好吗? 她想都不敢想,谁有这种福气和她交往! 这老羊倌还一副不屑的模样,真是没眼光! 论眼界的重要性。 不过提到钱,姜缈就硬气了,她可是背后有资本的女人! 从淳圆背后钻了出来,昂首挺胸直面村民,拍了拍自己拿破布包,傲娇道: “钱我有的是,就看你们敢不敢要了!” 老羊倌回头与村民们对视一眼,都搞不懂姜缈葫芦里卖的什么疯药。 总觉得这丫头脑子有点不好使,但莫名有点想让她知道,他们敢要! 村民们暗戳戳地交流完眼神,老羊倌神神秘秘地点头,达成共识。 转头看向姜缈,“只要你敢拿出钱来,我们就敢要!” 姜缈从包包里掏出一个银锭,在手掌上抛了抛。 嘿嘿一笑,“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们敢不敢把山羊全部卖给我?” 这话一说,倒把村民们给整笑了。 这丫头看起来比他们还不富裕,她怎么敢吹这么大的牛皮? 因为脸皮厚吗? 瞅着姜缈上下打量了一番,老羊倌说道:“丫头,你这十两银锭就想买我们所有的羊,我看你就是被胆大给撑死的!” 姜缈不满地瞥了他一眼,“瞧不起人不是?你们有多少羊,开个价吧!” 老羊倌冷笑道:“我们村子的羊加起来有近千头,就算你最低价吧,二两三头羊,你自个儿算算得多少钱?” 姜缈掰着手指头,自言自语道:“一千头羊除以三就是三百三十三点三三三三……那岂不是要把最后那头羊羊分割了?” 淳圆很想把她手指头捋直了,忍不住说道:“施主,算起来约莫六百六十六两银子。” 姜缈眼睛瞪着溜圆,“嚯,这么大的生意,还不得在他们最豪华的房子里谈?” 说着,走到老羊倌身前,伸出手指把他手里的棍棒戳了回去。 霸气十足:“还不带路,好奶好菜备齐了,我吃高兴了,价格好商量!” 老羊倌一脸我信你个鬼,你个糟小丫头! 淳圆见姜缈进入正题,也不指望她能正经说话了,不得不帮她证明。 大和尚面容慈悲,眼神诚恳地看向村民们,说道: “诸位施主,贫僧保证,姜缈施主真的是来跟你们买羊的,钱这方面你们放心。” “阿珍!”姜缈皱着小眉头纠正他,“我现在是阿珍!” 淳圆:“……好的,阿珍施主。” 认识姜大人短短半日,让他悟出一个人生哲理。 不要同一个傻瓜争辩,否则别人会搞不清楚到底谁是傻瓜。 这道理对疯子同样适用。 见众人将信将疑,淳圆不得不搬出家门,增加信任度。 “诸位施主,贫僧乃是慈光寺僧人,法号淳圆。” 众人一听,顿时眼露惊讶之色。 心中不由得生出崇敬之色。 慈光寺可是他们河东远近闻名的大寺,不少有德高僧常常行走于民间,帮助老百姓。 而这位淳圆大师的名字更是如雷贯耳。 有人说亲眼看见淳圆大师,仅凭一己之力斩杀祸害几个村子的虎妖,救了几百人的性命。 再看这位大师的容貌,端方整容,慈悲仁善的模样,不由得便信了。 村民们再次以眼神交流一番后,还是老羊倌充当发言人。 老羊倌看着姜缈一脸复杂道:“如若你真是来买羊的,我们可以跟你谈谈,但你得保证不要捣乱!” “否则你是跑不过我的!”阿强郑重警告! 姜缈揪着眉头,一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神情。 “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我跟你说,与其逼自己一把,不如放自己一马!” 阿强说道:“我没跟你开玩笑。” 姜缈感慨出声,“果然真诚是必杀技,说得我都想跟你比一比了,你知道龟兔赛跑谁赢了吗?” 阿强老实回道:“听说是龟赢了。” 姜缈点头,“我就是那只龟!” 第263章 特别喜欢小动物,顿顿都有 众人:“……” 淳圆:姜大人对自己的认知还是不太准确,乌龟的壳都没您厚。 有了淳圆和尚的保证,村民怀着错综复杂的心情,把二人领到村长家里。 老村长年过六旬,精神头已经不大好了。 但他为人正直善良,深得村民爱戴,大家都舍不得换村长。 老村长见到姜缈多少有点无语,甚至感觉很是晦气。 这丫头上次来村子里捣乱不说,还吓唬他们说这山头要塌,搞得他心里怪不舒服的。 不过见小丫头比自家孙女还小,也不跟她计较了。 当得知姜缈的来意后,老村长诧异不已。 “小丫头,你买这么多羊去做什么?” 姜缈美滋滋地喝着羊奶,笑眯眯地回答道:“我特别喜欢小动物。” 老村长:“有多喜欢?” 姜缈摸着下巴,思索道:“怎么说呢,顿顿都想有吧。” 老村长哭笑不得,“你一个人能吃多少?” 姜缈嘿嘿一笑,“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就说卖不卖吧?” 老村长看向围在屋里的村民们,大家面上都写着想卖两个字。 村子里家家户户基本都养着几十只羊,这要是一次性卖掉,是一笔不小的进账。 过日子嘛,手里有点钱心里才不会慌。 老村长心里有了计较,沉吟几秒后,对姜缈说道: “小丫头,你若是诚心买,我们也不欺你年纪小,就按二两银子三只羊的价格卖给你,你看成不?” 姜缈放下羊奶碗,不满地瞅着他,说道:“不成!这价格我不满意!” 闻言,满屋子的人都皱起了眉头。 这个价格真的是很低了,但人家一次性买这么多,讲道理确实是有压价的资格。 心中纠结不已,又怕她压价买,又怕她不买。 虽然大家嘴上不说,在听到姜缈要买走全部的山羊后,不少人已经在盘算着卖羊的钱怎么安排了。 老羊倌打算给自家老婆子做一身新袄子和新鞋子。 老婆子的袄子和棉裤缝缝补补快有十年了,早就硬邦邦的不咋抵寒了。 一到冬天,就冻得腿痛。 早就想给她置办身新的,奈何每次也只能卖掉一两只山羊,那点钱除掉一年到头必须的开销,几乎没有存留…… 阿强打算卖掉家里的山羊后,便带着爹娘去镇上治病。 至于娶媳妇,他想都不敢想。 青年苦笑了一下,目光忍不住朝着老村长的孙女阿珍看去。 他知道阿珍的心意,可他怎么好意思让这么好的姑娘跟着他吃苦? 村民们各有各的难处,在心底都希望姜缈真的多买点羊,让他们的日子能缓一缓。 哪怕……哪怕她压点价,只要不太过分,也认了。 老村长是知道大家的难处的,沉沉叹了口气,朝姜缈问道: “丫头,那你多少钱收?” 姜缈抬手往桌上一拍,“你们说多少就多少吗?我偏要一两银子买一只羊!” “什么?” 老村长激动得从木凳上站起来,眼里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买东西还主动加价的人? 村民们的反应与老村长一样,下意识朝身边人问道:“她刚才说一两银子买一只?” 姜缈傲娇道:“你们没听错,就是一两银子一只,老的小的公的母的一个价,病的也没事,我就喜欢吃有病的,这样就能显得我没病。” “……” 老村长按捺着心中的狂喜,小心翼翼地说道:“丫头啊,这羊我们还不能全卖给你,我们全村人都靠山羊为生呢,不能断了往后的生计……” 姜缈手指轻轻敲击在桌上,她就知道! 身子稍稍前倾,目光紧紧地盯着老村长的眼睛,一脸阴险道:“不全卖也成,剩下的我给你们全偷了。” 淳圆一口苦茶水喷了出来。 眼见村民们想骂又不敢骂的模样,急忙打圆场。 对大家诚恳道:“诸位施主,贫僧理解你们的想法,但姜大……姑娘没说错……” “阿珍!我现在叫阿珍!”姜缈不满地纠正他,“我还是小姑娘!” 阿珍:??? 小姑娘抢羊就算了,怎么连她名字也要抢? 淳圆轻咳一声掩饰尴尬,继续说道:“你们村子后这匹山真的要塌了,贫僧今日来就是为了提醒大家。” “什么?” 所有人的心都紧紧提了起来。 纷纷朝淳圆围了过来,焦急地问道:“大师,您可不能诓我们啊……” 淳圆深深叹息一声,“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不敢拿这种事情说笑。” 闻言,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眼神复杂地看着姜缈。 原来这个小丫头上次来,说的都是真的。 那她要把山羊全买了,其实是想帮他们一把吧? 老村长只觉得两眼发黑,身子晃了晃,差点就要栽倒在地。 幸亏他儿子及时将人扶住了。 老村长缓了缓神,挥开儿子的手,朝淳圆问道:“大师,您是让我们现在就离开村子吗?” 淳圆不答,转头看向姜缈。 姜缈双手一摊,“来不及呢,你们听!” 众人凝神竖起耳朵,认真听了起来。 听了寂寞。 老村长急道:“丫头,你就别打哑谜了,你让我们听什么?” 姜缈缓缓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抬手朝后山指去。 “阿强你跑得快,你去山上看看,山顶的石头是不是松了?” 阿强二话不说,抬脚就往山上跑,不少人跟着跑了过去。 阿珍急得走上前,语气不太好地说道:“既然来不及走了,你告诉我们做什么?” 姜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咦~~三日前我就告诉你们了,你们不信我能怎么办?你们还说县令是骗子,还打人家。” 阿珍一噎,神色讪讪地退到一旁。 赌气般小声嘀咕道:“我就不信这山会塌,我就要上山!” 姜缈:“我跟你说,尽量选择山坡上四周围都有树的朝南的位置,因为这样选墓地风水比较好。” 第264章 夫妻本是同林鸟,带着孩子不好跑 阿珍下意识捏了捏手指。 小姑娘明明挺好的,为啥总让人想揍她呢? 不行,手太痒了,想揍。 阿珍暗戳戳地靠近姜缈,脸上浮起一抹笑得很假的笑容,缓缓抬起手来。 姜缈迟疑了一下,也伸出手去,准备跟阿珍来个国际礼仪,化干戈于玉帛。 下一瞬,阿珍一巴掌拍在她手上,兔子一样撒腿跑了。 姜缈:??? “草,草率了!” 村子里有老6! 算了,她是不一样的烟火,就不跟五毛钱一捆的呲花计较了,牧羊女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姜缈坐回桌前,把桌上的东西推开,摸出银锭开始肢解。 留下来的村民便看着她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掰,银锭就被她掰下来一块。 顿时一个个张口结舌,惊得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这银锭是豆腐做的吗? 老村长下意识去摸姜缈掰下来的银子,比他的老骨头还硬。 还是不信,拿起来用牙齿咬了一口,怪废牙的……应该是真的吧? 默默放了回去。 村民们生出一种后怕、庆幸的复杂感来。 幸亏上次这丫头跑得快,不然挨打的就是他们了。 这么大的手劲儿,谁经得起她一拳揍啊? 姜缈停下手,望着老村长留在银子上的牙印,微微蹙起了眉头。 老村长尴尬得不行,搓着粗糙的手掌赧然道: “我、我就是有点好奇您怎么一掰就开了……您要是嫌弃,这块就买我家的羊吧。” 姜缈沉默半晌,“老人家,你长蛀牙了,大牙上好大一个洞。” 众人:“……” 别说,还真别说,老村长年纪都这么大了,牙还没掉完! 有村民好奇道:“姑娘,您分银子是用来买我们的羊吗?” 姜缈“嗯”了一声,“我寻思用银票你们找不开,帮你们分好了,大家都能第一时间拿到钱,会开心一点。” “你们开心了,我就不开心了,我不开心了就能炫掉你们几大碗!” 大家都哭笑不得。 姜缈停顿了一下,有些紧张地看着老村长,弱弱问道:“你们能请我吃饭吗?” “请,一定请!” 回答她的是全部村民,大家的态度从打骂姜缈换成急切地想投喂姜缈。 小姑娘瘦瘦小小的,还能比他们能吃? 姜缈手里的银子和非正常人语言,化解了村民们心中的沉重感。 山塌不塌还不知道,但眼前即将到手的银子是真的。 有村民急忙催自家媳妇回家做饭,还叮咛她把珍贵的、唯一的腊肉拿出来煮了。 大嫂子心痛不已,却也没说什么,小姑娘买他们的羊老少公母、病的好的都一个价,她若是连块肉都舍不得,也太不是人了。 嗯,给自家小闺女留二指就行,他们吃不吃无所谓。 姜缈把包包里的碎银子跟铜板都掏干净了,终于凑够了买羊的钱。 剩下都是大额银票,真是愁人。 正在此时,阿强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 年轻力壮的青年撑着门框直喘气,累够呛。 他脸色非常不好,缓了几秒便大步走进屋内,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快速说道: “我没上山顶,半路上就看见夫妻石松了,往下滚了好几圈。” “还有周围的石头,看起来都松松垮垮的。” 闻言,村民们心中瞬间布满了阴霾。 夫妻石可是他们这里的神石。 两块大石头像是一男一女相互依偎着伫立在山腰,已经存在了不知多少年。 任凭风吹雨打从不曾动摇半分。 这里的每一个人在幼时都爬过夫妻石,他们都还记得,石头上爬满了小伙伴,脚下的石头巍然不动。 仿佛没有什么能撼动它们。 如今听阿强这么一说,一颗心都凉透了。 也顾不得卖羊的事儿了,都焦急地围着淳圆和尚问:“大师,求求您给咱们指点一条明路吧,现在跑真的来不及了吗?” 淳圆无声叹息一声。 按阿强说的这个情况,确实来不及了。 这片山靠脚走的话,几天几夜都走不出去,那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不过村子里的人不多,那蛇妖应该能将所有人带走。 他没说话,蛇妖是姜大人的,他不愿让村民们认为是他救了他们。 淳圆看向姜缈,希望她能说点什么让村民们安心。 姜缈接收到他目光中的信息,并未直说她有办法救他们。 只道:“你们现在就去把自家的羊找回来,吃完饭我再告诉你们活路在哪里。” 村民们听到活路二字,心中稍稍松了半分,全都朝屋外跑去,连老村长都跑了。 事已至此,先卖羊吧。 就是很好奇这姑娘怎么把羊带走。 姜缈收起银子,起身朝淳圆招了招手,一脸深沉道: “这里风景挺好的,我们去看最后一眼吧。” 淳圆默默跟着姜缈,走到夫妻石边上。 曾经紧紧依偎在一起的夫妻石,一南一北横倒在草坡上,中间隔着十几米。 两块大石头形似手臂的部分遥遥相对,像极了拼命想要抓住对方手的遇难情侣。 落日的光芒从它们头顶打过来,两张模糊的脸陷入了阴影之中,看上去就很不吉利。 姜缈灵巧地攀上夫石,抬头望天。 淳圆见小姑娘神色沉重,以为她要感慨一番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道士们都喜欢这么说。 却见小姑娘深呼吸口,清了清嗓子,铿锵喊道: “诗朗诵:夫妻本是同林鸟,带着孩子不好跑,大地拉稀全撂倒!” 淳圆:“……” 正要爬上大石头,跟姜大人聊一聊人生,姜缈却跳了下来。 抬手抓着夫石的手掌往前拉。 怕是需要几十个壮年汉子才能用绳子拖动的大石头,居然被小姑娘轻轻松松地拽着,拖到了妻石边上。 姜缈把两块大石头调整了好几次角度才满意。 淳圆看着两块大石头的方位,老实巴交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默默闭上眼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就很好奇,小姑娘怎么会对人类繁衍后代的行为这么清楚…… 姜缈看着夫妻石,念叨道:“能不能留个后,就看你们的生殖能力了,本大仙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第265章 我打碎了夕阳,泄了一地的橙黄 淳圆默念:非礼勿听。 突然,姜缈伸手戳了戳他膀子,好奇说道:“你为什么不看,是因为心中有邪念吗?” 淳圆条件反射般睁开眼。 就怕姜大人诬陷他心中有邪念。 姜缈见他睁眼,便放过了他。 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夫妻石上,捏着下巴道:“它们为何不行动?是因为不喜欢吗?” 淳圆已经无力回应,连无语都嫌累,因为无语的次数太多了。 姜缈琢磨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它们不好意思,毕竟白日宣淫不礼貌,我们走吧。” “晚上再来看。” 淳圆没控制住,还是无语了半晌。 姜大人继续往山上走,个头不高的人儿,小短腿迈得贼快,很快就上了山顶。 选了块悬空的大石坐了过去,抬手往身边拍了拍,“大和尚,过来排排坐。” 淳圆迟疑了一下,盘膝坐到她身边。 姜缈迎着斜阳缓缓伸出手,虚虚握了一把。 轻声念道:“我打碎了夕阳,泄了一地的橙黄,天边的火烧云都在笑我的荒唐,我只不忍,将这不堪的过往,揉进清白的月光。” 淳圆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脸震撼地看向身边的小姑娘。 姜大人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能说出这么有深度的话来? 可她也不过十四五岁,能有什么不堪的过往? 善良的大和尚瞬间脑补出一幕幕人间惨剧,似乎每一种都适合姜大人的这段话。 姜大人的人生真是极惨啊。 姜大人忽然转头看向他,瞳仁里折射出碎金点点,宛若精灵。 一脸期待地问道:“是不是有内味儿了?” 淳圆:??? “什么味儿?” 姜缈皱着小眉头,似在嫌弃他迟钝,“我跟你说,这种句子不跑几个对象说不出来,是不是特别有沧桑感?” 淳圆顿时觉得自己猜想的某出惨剧对上号了,有些同情地对姜大人说道: “施主,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放下吧。” 姜缈严肃地拒绝道:“我又不是和尚,我找道侣是合法的。” 淳圆想了想,换了个说法。 “那如果你是别人,愿意和自己成为道侣吗?” 姜缈深深吸了口气,“我天,想都不敢想,哪有这种福气?” 淳圆:“……” 他觉得自己的佛法修为太浅了,导致他在姜大人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动了嗔念。 或许他该修成怒目金刚,该出手时就出手! 但那是后话了,务实的大和尚认为: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还是换个话题为佳。 于是非常自然地指向散在各处赶山羊的村民,说道: “姜姑娘,你不仅要救他们的性命,还让他们不会遭受损失,如此功德,贫僧才是想都不敢想。” 姜大人闻言,竟嗤笑一声。 神色间略微有些嘲讽。 “你真以为救人就能得到功德?” 淳圆微微诧异,“难道不是吗?” 姜缈摇头:“当然不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好人并不一定有好报。” “好人成佛要历尽万难,坏人成佛只需放下屠刀!无论是你们佛家还是我们道家,所谓的因果谁能说清楚?” 淳圆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姜缈却因这个话题打开了话匣子。 头枕手臂躺在大石上望着天空,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道: “你现在看到的是我救了他们,殊不知没有我的出现,他们或许早死早超生,下辈子还能投一个好人家,不再遭受贫困之苦。” “可谁又知,他们如今清贫但淡泊简单的生活,不是上辈子求来的呢?” “就好比你我,万一我们的相遇,是你在佛前苦苦求了五百年,磕头求来的呢?” 淳圆都顾不得思考复杂的因果问题,急忙在心中反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姜大人说其他的他都可以认同,就这点不能苟同,昧不了一点良心。 幸好姜大人也没按着他的脖子强迫他认同。 淳圆再次将话题拉到村民身上,“无论如何,他们都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姜缈目光戏谑地看着他,笑道:“你还是太年轻了,还不理解受惠者知恩图报的心理,比施惠者要淡薄得多。” 淳圆怔愣了一瞬。 小姑娘再次刷新了他对她的认知。 这已经远远超过了通透二字,竟透露出看透了世情后,万事无所谓的态度。 不禁诧异地问道:“那你为何还想要帮他们?” 姜缈眯着眼望向即将入土为安的夕阳。 “没有为什么,想做就做咯,如果非要有个理由,那就当我想知道四十九道雷能不能劈死我吧。” 这是淳圆第二次听到她提起雷劫,之前还当她是说笑,这会儿才有点信了。 大和尚张了张嘴,难以置信道:“你明明是救人,为何还要遭雷劈?” 姜缈不以为意道:“大约是老天爷觉得我忤逆天道意志吧,无所屌谓,爱咋咋地,劳资高兴!” 夕阳终于落入土中,姜大人站起身来,拍了拍大和尚的肩头。 “走咯,去白嫖他们的饭!” 说罢,也不等和尚,一溜烟跑了。 跑了没几步,看到一坨羊粑粑,欠欠地转身往后一踹,正中大和尚脑门。 淳圆差一点点就要脱衣裳,放出过肩龙,跟姜大人殊死一搏! 小姑娘哈哈大笑,跑得比之前更快了。 山风将小姑娘银铃般的笑声送入大和尚耳中,淳圆无奈地摇头,笑了。 回到村子里,村民已经将赶回来的山羊、和家中的小羊羔都牵到坝子上,等着姜缈清点羊头。 大家嘴上不说交易,却都眼巴巴地望着姜缈。 姜缈也不磨叽,忍着饥饿立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等交易完毕,天色已经擦黑了。 村民们喜滋滋地捂着拿到手、热乎的银子,嘴角都咧到了耳根子后。 感激祝福的话不要钱地往外说。 听得姜大人心花怒放,小手豪迈地一挥,大声道:“今日我做东,请大家吃烤全羊!” 村民们一听要吃自己养大的羊,不争气的泪水从嘴角流了下来。 哽咽道:“我们从来没吃过羊肉……” 即便是病死老死的羊也能换点钱,舍不得把钱吃了。 不一会儿,坝子上就架起了几堆篝火,姜缈从包包里掏出各种调料,教村民做烤全羊。 老村长把心一横,将家中珍藏的窖酒取了出来,请姜大人喝酒。 这一带头,村民们也慷慨了一回,纷纷取出了自家的酒。 今朝有酒今朝醉,管它明日土堆睡。 这一夜,村民们暂时忘记了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沉浸在一生中最快乐最有钱的时光中。 姜大人似乎喝醉了,唱了半宿的“阿珍爱上了阿强,在一个有星星的夜晚……” 搞得醉酒的阿强飘飘然,陷入了人生难题之中,到底该选哪个阿珍啊? 第266章 什么女流氓,那是女财神! 姜大人醉醺醺地抱着羊骨架舔了一口,感慨道: “酒可真是个好东西啊,李白喝多了会写诗,武松喝多了能打虎!” 遂跟淳圆吹嘘了一波诗仙和武松的牛逼。 淳圆不沾酒也不吃羊,巴巴地啃着窝头,随口问道:“那你喝多了能做什么?” 姜大人阴险地一笑: “我喝多了摁着武松写诗,逼着李白打虎!专业不对口才能迫使他们进步。” 淳圆一口窝窝头梗在喉咙,呛红了脸。 阿弥陀佛! 让他为那位李白施主跟武松施主祈祷吧,希望他们这辈子都不会遇到姜大人。 村民都喝醉了,却舍不得回家困觉,强撑着嗦一口羊骨头喝一口酒。 也许不是真的醉了,但每个人都希望这样快乐的时光慢些走。 阿强终于做了决定,鼓足勇气去找姜阿珍。 却到处找不到人,急得去问大和尚。 淳圆盘膝坐在一棵树下,看似打坐,实则睡着了…… 被阿强唤醒后,压着起床气问道:“你这么急找她做什么?” 阿强面上浮起一抹红晕,一脸歉疚道: “我、我、我就是想告诉她,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想清楚了,我觉得我们不合适,她不会放羊只会吃羊。” 淳圆:“……”你这想法真朴实啊。 心道姜大人一定是算到自己要被拒绝,所以才把他留下给村民做交代,自个儿跑了。 到底是小姑娘,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 阿弥陀佛! 此刻,姜大人趁着黎明前的黑暗,飞快行走在山间,身后跟着驮着山羊的一群火红兽。 羊羊们被姜大人绑在火红兽上,享受着风驰电掣的感觉,让它们恍惚以为自己变了种。 至于变成什么种,还没想好。 姜大人速度奇快,她要赶在天亮前把事情办完。 这片山区土地贫瘠,无法种粮,如阿强他们一样靠养山羊为生的村子还有好几个。 她也来不及跟各个村的村民交涉了,决定单方面收羊。 姜缈悄无声息地放出纸片人,人不知鬼不觉地顺手牵羊。 临走前掏出铜锣一顿猛敲,“走水啦,烧死人啦!” 村民们惊慌起床纷纷跑出家门,便听到一个小姑娘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把你们的羊都买了,不论老少公母,一律一两银子一只,钱在村口第一棵树上,你们自己分。” 村民们都懵了,急着倒回去看自家羊圈。 好家伙,硬是一只羊都没了,一个个的心都高悬起来。 又一窝蜂冲到村口第一棵树,当看见树干上用麻绳吊着的银票时,悬起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村长验证完银票真假,让村民们报自家羊数。 等报完数才发现,按一只羊一两银子算,还有盈余。 村民们怔愣了一瞬后,瞬间狂喜起来。 按常理是不该全卖的,可架不住出价高啊! 回头去隔壁村子里买羊崽子来重新养就是,总之他们是先富裕起来了。 姜缈如法炮制,半夜时间牵走了七个村子的羊。 当她从最后一个村子牵走羊的时候,天色已经快亮了,正好碰上早起对着月亮撒尿的村民。 村民尿撒了一半,便见一个小姑娘从面前跑过,身后跟着一长串巨大的、从未见过的红色野兽。 顿时吓得尿都收了回去。 他看得清清楚楚,红色野兽背上还驮着山羊。 确认过眼神,这都是本村的羊! 汉子想都不想,立刻扯着喉咙大喊起来,“有人偷羊了,大家快出来抓小偷!” 姜大人:“……” 跑了几步觉得不得劲儿,又倒退着跑回来。 蹙着小眉头一脸控诉地盯着那汉子,批评道:“骂人是不对的,除非骂对人。” 汉子微微一怔,“我骂对了啊。” 突然反应过来,这偷羊贼居然还敢回来! 敬你是条汉子! 汉子一手提着裤头,一手朝姜缈抓去。 姜缈歪嘴一笑,从丸子头上抽出初一往前一挥,汉子的长裤瞬间变成了短裤。 黎明的风从四面八方钻进裤头里,凉爽极了。 汉子缓缓低头,呆呆地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腿,觉得羞耻极了。 扯着嗓子嚎了起来,“大家快来抓女流氓啊!”那委屈的模样活像姜缈占了他老大的便宜。 姜缈给气笑了,气得握着初一的手在抖,拿剑指着汉子阴阳怪气道: “你的五官长得真好看,各长各的,谁也不服谁,我眼光得有多好,才会对你耍流氓?” 汉子面上忽地浮现一抹羞涩之色,捏着裤头低头问道:“真、真的吗?你说大丰人不骗大丰人。” 姜缈:md,神金! 转身,不与傻逼论长短! 当村民们气势汹汹地前来抓女流氓偷羊贼的时候,姜缈已经跑出了村子。 迅速放下银票,运气放声通知村民们来瓜分卖羊的钱。 与其他村子里的村民们一样,大家从惊怒交加到震惊,最后变成了浓浓的惊喜。 只有那汉子的媳妇还在关注女流氓。 壮硕的妇人挽起衣袖,叉着腰问道:“女流氓呢?她怎么你了?” 汉子莫名弱了几分气势,喏喏道:“她、她偷看我撒尿,就是那买羊的姑娘,她跑了……” 妇人一听,顿时一巴掌薅在自家汉子后脑勺上。 怒道:“什么女流氓,那是女财神!你这蠢货,人家能看上你是我们全家的福气,你给她看看怎么啦?” 汉子悔得肠子都青了…… 财不财神的不重要,他可不是肤浅的男人,重要的是小姑娘是唯一一个夸他长得好看的…… 千金不易得,知己更难觅啊! 姜缈带着火红兽,火红兽驮着羊群,站在岸边在眉头上搭起个凉棚,朝对岸看。 只见河灵还老实巴交地蹲在烤鱼边上等她。 顿时咧嘴一笑,“河灵河灵,快来帮我把羊羊弄到对面山上,你请我吃河鲜。” 河灵认命地潜水过去,姜大人立刻坐上柳叶舟跑了。 小神也是神,很快就把羊群弄上山顶,姜大人吃完烤鱼上来时,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 一上来就见到满地的蛇蛇“嘶哈嘶哈”地吐着信子,盯着羊羊们,与她的火红兽对峙着。 美人儿掐着腰、挺着傲然的胸脯跟河灵遥遥对峙,中间隔着三群大中小动物,腿都站酸了。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嘿,就是不触。 双方都搞不清楚对方底细,不知打起来有几分胜算。 两个见到姜缈,立刻默契地张开嘴互相对骂起来。 河灵指指点点,美人儿跳着脚……努力将音量控制成完美的中低音。 又怕对面听得见,又怕姜大人听不见,嫌弃他们无用。 姜缈沉默了一瞬,诚恳地给出建议:“你们吵架的时候最好去有阶梯的地方吵,好处是:吵完了双方都有台阶下。” 第267章 包办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河灵忙道:“姜大人,您说得极是,小神这就是去找台阶。” 美人儿迟疑了一下,“要不,就地挖一个?” 河灵对她友善地一笑,“好主意。” 姜缈没好气地瞪了一神一妖一眼,“你们这不已经挖好了吗?” 随后往四周看了看,朝美人儿问道:“景大将军和小胖子呢?” 话音刚落,头顶上传来小胖子弱弱的声音。 “我、我们在这里。” 姜缈抬头,就见小胖子紧紧抱着景湛的腰,缩在他怀里煞白着脸瑟瑟发抖。 景湛也好不到哪里去。 全靠一股维持人设的倔强之意,才显得没有谢无期这样怂,多少是有点偶像包袱在身上的。 看到这么多蛇,总感觉前世吃的蛇来找他索命来了。 姜缈把两怂货叫下来,指派给他们新任务,看羊。 景湛接到新任务,陷入了回忆之中。 前世他有一个室友来自内蒙,初次见面的时候,室友说:家里为了让他上学,父母卖了一头牛才凑够学费。 当时学校的同学都挺照顾他的,后来才知道他家里还有三千头牛。 从那时开始,景湛做梦都想成为畜牧业大户。 可世事弄人,他始终没能成为羊牛大户,只得做了驸马。 如今居然有机会放几千上万头羊,数不过来,根本数不过来。 人生太充实了! 姜缈指着一地的蛇蛇朝美人儿说道:“我喜欢七分熟,但一顿吃不完。” 美人儿:??? 姜缈见她一脸蠢萌的样子,磨了磨后槽牙。 “我让你找蛇妖,你给我找一群没用的蛇来,是心疼我没肉吃吗?” 美人儿终于了解姜大人在气什么了。 急忙反驳:“有用的,大人你看它们个头大不大?我寻思一条卷走两三个人没问题……” 姜缈有气无力地坐到一个树墩上,指着只知道盯着羊群吐蛇信子的蛇蛇说道: “你看它们像是能听安排的样子?” “听的,听的,我现在是它们的娘。”美人儿的桃花面上浮起一抹红晕,有点羞涩又有点得意。 姜缈惊道:“玩具蛇也生产不了这么快吧?” 景湛在一旁接话,“流水线比这还快,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姜缈“切”了一声,“瞧不起谁,跟谁没在工厂当过工人一样。” 景湛摸了摸鼻子,这个忽悠不了,默默转过头去继续数羊。 一下傻了眼,“我刚才数到哪儿啦?” 谢无期捂着嘴偷笑,原来大将军也不比他聪明多少。 好心安慰道:“没事儿,我先生说过我 ,学不好算数,放牛都只能放一头,不然牛跑了都不知道。” 景湛:“……我谢谢你。” 难怪这孩子跟自家傻儿子是好朋友,但凡哪个多长个心眼都玩不到一块儿。 干脆也不数羊了,坐到姜缈身边听八卦。 美人儿娓娓道来。 原来,美人儿真的找到了蛇妖,一雄一雌外加一堆没成妖的孩子。 雄蛇热情地邀请她去家里做客,雌蛇醋意大发,决定吃掉这个勾引自家夫君的妖艳贱货。 然后……被美人儿吃掉了,就打了个嗝。 于是雄蛇带着全家蛇儿蛇女迎娶了美人儿。 姜缈转头看向景湛,“你就说怎么感谢我吧,要不是我出手,你就是那雌蛇的前车之鉴。” 景湛想了想,沉痛道:“缈缈大恩无以为报,身外之物就不说了,我做主把儿子许配给你吧……” 姜缈断然拒绝,“包办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她还指望池戈娶那个嫁妆丰厚的陈家小媳妇儿,回头再哄得小媳妇儿把遗产也给她继承。 美人儿趁两人说话的时候,把蛇爸爸带到姜缈面前,让自家大人过目。 姜缈看着还没美人儿本体一半大的蛇爸爸,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美人儿牺牲可真大啊,下半身的幸福都没了…… 但作为心理健全的大人,应当尊重别人的选择。 姜缈抬眼看了下蛇爸爸额头上隐隐凸出的小角,赏了他一颗丹药。 等蛇爸爸化形后就能给美人儿性福了吧……祝福他们。 美人儿惊喜万分,按着蛇爸爸的头给姜大人不住磕头。 姜大人摆了摆手,说道:“本大人不在意这些虚礼,给点实在的吧。” 美人儿突然福至心灵,开心道:“大人,等我们生下第一窝孩子,还给您孵!” 景湛怔愣一瞬,顿时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幸灾乐祸得非常明显。 姜缈:“……” 顺了顺心口,皮笑肉不笑道:“长公主孵娃有经验,一个也是孵,十个百个也是孵,帮我一起孵了吧。” 景湛笑不出来了。 自家亲亲是拒绝不了缈缈的,回头这孵蛇蛋的事儿还不是他的活儿? 抬手狠狠打了下嘴。 好好地数羊不好吗?非要来听八卦! 好好地听八卦不好吗?非要笑…… 姜缈到底是惦记着正事儿,扫了满地的蛇蛇一眼,沉吟道:“蠢是蠢了点,但胜在量大。” 只要操作得当,能轻松救出山上所有村民。 就这一点来说,比她预计中的情况要好一丢丢。 想到这里,下意识伸手进包包里摸银子。 突然,小手顿住,脸上的表情僵硬了。 “……” 草,银子都拿去买羊了,忘记留点做银箍了。 不过问题不大,河东盛产铁矿,现挖现炼也能将就用。 当即把河灵叫过来问哪里有铁矿。 河灵回答这片地段不产铁矿。 姜大人摸着下巴,说道:“那你让这片地产银矿吧,实在不行金矿也行。” 河灵嘴角猛抽,赔笑道:“小神办不到啊,不过姜大人,您是想要金银吗?” 姜缈奇怪地看着他,“这世上还有不想要金银的人?” 河灵忙不迭地点头,“有的有的,这么多年以来,抱着金银投河的人不知凡几,您等着,小神去给您取来。” 说完,河灵飞快跑了。 姜缈惊呆了,平等地往美人儿、景湛和谢无期扔了块石头。 成功听到他们的惨叫,说明这梦是真的。 姜大人像个大傻子一样“嚯嚯嚯”笑了起来。 下一瞬,手舞足蹈地打着节拍唱跳起来,唱的还是黄渤的山东话。 “我赚钱啦、赚钱啦,我都不知道怎么去花,我左手买个诺基亚,右手买个摩托罗拉,我移动联通小灵通,一天换一个电话号码呀,我厕所墙上挂国画,倍儿像艺术家……” “我贷款按揭名牌儿,西服手表和电脑咧,我能贷多少就贷多少,一直还到老啊……” 后面是景湛唱的,唱着唱着就哽咽了,前世他刚还完贷款就噶了…… 第268章 我必须反省一下,我朋友是不是太多了? 河灵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很久,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姜缈感觉有点不妙,深深吸了口气,说道: “异乡的午夜特别冷清,一个女人和一颗热切的心,不知在眼前的你是否能感应,我从来不敢相信任何诺言,是因为我知道我太年轻,你和金银之间,是否已经有了真感情,别隐瞒,对我说,别怕我伤心。” 景湛:“……” 河灵:“……” 默默掏出十几块碎银子捧到姜大人面前,一脸惭愧道: “姜大人,并非是小神与金银有了真感情,舍不得给您,实在是小神平时没关注那些黄白之物,什么时候被捡走了都不知道。” 黄白之物! 好好好,你清高,你了不起! 姜大人接过碎银子,摸出一叠黄纸递给河灵。 语重心长道:“灵灵啊,以后再看见抱着黄白之物投河的人,你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啊,你就撕下一小条黄纸对着它喊姜缈吉祥,本大人就能第一时间来救金银、不是,救人了。” 河灵接过黄纸,看着那厚厚一叠,心道这传讯符怕是姜大人都升天了也用不完…… “好的,姜大人。” 得到河灵保证,姜缈这才放下心来,专心琢磨银箍的事。 粥多僧少,银箍也只能偷工减料了。 于是,姜大人将碎银子搓成极细极细的一条条。 比发丝粗不了多少。 比了比蛇蛇的脑袋,姜大人龙颜大悦。 “幸亏这些蛇脑袋都不大,勉强够用了。” 景湛看着那细不经风的银箍,担忧道:“这么细能有用吗?这可比孙悟空的头箍小太多了,还不是金的。” 姜缈撇嘴道:“它们啥档次?能跟齐天大圣比么?走个流程差不多得了。” “您说了算。”这涉及到景湛的知识盲区,便不再多言。 姜缈立刻将银丝箍小心翼翼地交给美人儿,“你给它们戴上,搞完后来这里集合。” 美人儿领命而去。 景湛几人好奇地盯着美人儿,有点怀疑群蛇不会配合。 结果人这后娘威信相当高,招一招手,群蛇就整整齐齐地排着队等着戴头箍。 别说,你真别说,七八百条蛇脑袋上顶着个不伦不类的压发梳,顿时变得蠢萌可爱了几分。 美人儿指挥继子继女们重新排好队形,等着姜大人发话。 姜大人站到蛇蛇面前,感觉差了点气势,遂翻身站到高大威猛的火红兽背上。 面容慈悲,语气凝重地发表讲话。 “我郑重提醒你们,银箍戴上之后,你们再也不是条凡蛇,世间的食欲不能再沾半点,如果动了食欲,这个银箍就会在你头上越收越紧,苦不堪言。” 蛇蛇们眼神迷茫地望着她,听不懂,根本听不懂。 得不到蛇蛇们的回应,姜缈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转头问美人儿,“我现在能保证它们不想吃人了,你能保证它们能救人吗?” 美人儿拍着硕大的胸脯保证,“大人您放心,我现在就带它们去训练一番。” 说完,也不等姜大人同意,口中发出奇怪的声音“嘶嘶”声,一呼百应,带着蛇蛇们走了。 没走远,直抵羊群的地盘。 羊群骤然见到群蛇来袭,惊得“咩咩”叫,惊慌失措地到处乱窜。 谢无期第一时间放弃数羊,灵活地跳上就近的大树。 修仙第一宗旨,死道羊不死贫道! 美人儿不停发出“嘶嘶”声,语调慷慨激昂,抑扬顿挫。 蛇蛇们快速游走,各自锁定三个目标羊,飞快卷了过去。 不多时,姜大人就得到满地各自卷着三只羊的蛇蛇,活像那可爱多。 姜大人一脸震撼。 惊道:“它们居然还会数数!” 美人儿骄傲不已,上赶着邀功,“大人,这都是我教的,我能准确从一数到十!” 姜大人僵硬着抬手拍了拍美人儿的胸脯以示表扬。 胸大无脑的美人儿蛇能数到十已经很厉害了! 为保万无一失,姜大人要求蛇蛇们再多演习几次,务必保证出任务时的快速性和稳定性。 数次之后,羊羊们也不叫了,甚至都懒得跑了,任由蛇蛇将它们卷走。 姜大人满意了,躺在树杈被河灵喂投河鲜,等山塌。 谢无期和景湛沾了光,吃得捧腹大嗝。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月光隐隐从云层间透出来,打在姜缈的侧身上。 谢无期突然说道:“姜缈,你好像长胖了呢。” 姜缈心中顿时一紧,猛地站起身收腹挺胸,紧张地朝景湛问道: “我真的长胖了吗?” 景湛瞅了眼小姑娘刻意收腹后还很明显的小肚腩,诚实地点头。 “是长胖了点,不过胖点好,经饿。” 姜缈吐出一口气,瞬间放下小肚腩,望着月亮一脸深沉道: “月亮啊月亮,我的朋友都说我长胖了,我必须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了!” 谢无期急忙安慰小姑娘,“哎呀,你不要难过,我比你胖多了。” 然后,便听小姑娘沉痛道:“我必须反省一下,我朋友是不是太多了?” “……” 小胖子生怕自己被姜缈开除友籍,忙道:“不多不多,大不了以后我帮你把东西都吃了。” 姜缈转头看着他,“你认真的?” 话音刚落,还不等谢无期回答,姜缈猛地转身,朝山崖处奔去。 景湛心中“咯噔”一跳,要出事了! 果然,等景湛追上去站在姜缈身边,便看见对面山顶陷入一片灰蒙蒙中。 那是山石脱落造成的。 姜缈面色一沉,“山要塌了!” 话音未落,姜缈已经消失在景湛眼前。 小姑娘眨眼间就出现在群蛇面前,小手翻飞快,快若闪电般结印,口中飞快念着无人能听清的法咒。 谢无期和河灵惊讶地看着群蛇以不正常的速度,像利剑出鞘一般,往山崖处飞射出去,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景湛好险被蛇剑戳死,第一时间趴在地上才逃过一劫。 美人儿招呼自家新老公,也加入了救人的队伍。 也就转瞬之间,对面传来山峰崩塌、令人心神俱裂的隆隆声。 …… 阿强站在自家院子里,张口结舌地望着屋后那他熟悉至极、眷恋至极的大山。 他不懂,为什么世世代代哺育他们的大山,会突然变得如此陌生和恐怖…… 随着第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山体被神秘的力量撕裂开来,巨大的土黄色洪流如同脱缰的野马,咆哮着从山顶倾泻而下。 树木在泥石的冲击下瞬间折断,枝叶纷飞,仿佛是大自然愤怒下的牺牲品。 这股力量所过之处,一切都显得那么脆弱无力。 即便是坚硬的岩石也被冲得七零八落,裹挟在泥流中,成为其势不可挡的一部分。 阿强惊惧得全身不住颤抖,连滚带爬地跑进屋里,想要将久病卧床的爹娘背出来。 他恐惧得一颗心都麻木了,直觉这样的举动只是徒劳,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压在泥石深处……刨都刨不出来。 与此同时,无数村民都如阿强一样,恐惧与无助如同潮水般涌来,将每一个灵魂狠狠撕裂。 孩子们的哭喊声、大人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他们试图寻找避难所,却发现根本无处可逃。 只能紧紧抱住身边的亲人,绝望地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第269章 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过不去的坎 就当人们以为这已经是最恐怖的时刻时,更加令他们恐惧的东西出现了。 一条条灰色大蟒蛇从天而降,落在人群之中。 这些大蟒蛇的身躯庞大而灵活,它们的鳞片在清凌凌的月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泽。 最令人惊讶的是,这些蟒蛇头上还箍着个奇怪的银色圈圈,活像某种邪恶团伙的标志。 让原本就惊恐万分的人们更是吓得心神俱裂。 甚至不由自主地想:是被蟒蛇吃了好受点,还是被山石活埋痛苦点。 事实上,他们并没有选择权。 大蟒蛇迅速而精准地穿梭于人群之中,强有力的身躯缠绕住惊慌失措的人们。 被卷起的村民惊恐万分,尖叫连连,嗓子都叫哑了,也没人来救他们…… 出于求生的本能,不少村民们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逃向屋内、地窖。 然而一切都只是徒劳。 蛇蛇嗅觉灵敏,快速而精准地找到每一个试图藏起来的人。 一卷就是二、三、四、五个,一家人整整齐齐。 蛇蛇们的力量恰到好处,能把人稳稳当当地卷走,却不会勒伤他们。 它们没有一点食欲,但闻闻味儿还是很开心的。 很快,人们的恐惧逐渐被不可思议的震撼所取代。 他们亲眼看见,身体外的蟒蛇仿佛有智慧一般,分工明确。 有些只卷着一人或一个人都没得卷的蟒蛇,用蛮横的力量清理被山石堵塞的道路,让同伴能轻松离开险地。 蛇蛇们带着所有村民,飞快向山脚下的河流游走。 原本湍急的河流,因上游落石泥沙倾泻其中,水位上涨了不少,看起来倒是比平时平静许多。 但在那看似平静的河面地下,埋藏着一个个凶险的陷阱。 人们被蟒蛇卷着,眼看蟒蛇朝着河流飞快游走而去,心又凉了几分。 他们逃过了被山石活埋的命运,原本以为要葬身蛇腹,没想到居然最后是淹死的结局。 当真是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过不去的坎…… 死亡如影随形,就是迟迟不来,到这会儿大家竟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人们悟了,死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明知要死,死却一直不来…… 当蛇蛇们卷着他们游进河中,冰凉的河水淹没头顶的那一瞬间,意外地让紧绷的神经得到了一丝舒缓。 求生的本能让他们紧紧屏住了呼吸,麻木地等待着溺死的窒息感。 下一瞬,蛇蛇又带着他们浮上了水面。 所有人顾不得思考为什么,急忙大口大口的呼吸。 紧接着,蛇蛇又带着他们入了水,“咕噜咕噜……” 如此反复数次,村民们居然掌握了节奏,潜水屏息,凫水呼吸…… 嘿,脑袋越来越清醒。 很快,蛇蛇带着他们游到了对岸,身后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 人们纷纷回头,便见他们曾经赖以生存的大山仿若坍塌的积木,山石、泥沙、树木推倒了他们的家园。 无数巨石滚滚落下,快速涌向河流,只怕是眨眼间就要将他们和蟒蛇碾压成肉沫。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深深的恐惧再次袭来……人们心中那条紧绷的弦,终于断了。 呼天喊地,指天骂地,借此来发泄心中的绝望和恐惧。 突然,身体外的蟒蛇再次快速行动起来。 它们灵活地攀上山崖,速度快动作帅,且还用壮硕肥厚的身体保护他们不被山石磕伤。 村民们从惊恐中逐渐回过神来,他们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阿珍流下了感动的泪水,“它们真讲究啊,还把咱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再吃……” 蟒蛇把他们带到山崖之上,阿珍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假想情敌,姜阿珍!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顿时眉目一竖,扯着喉咙焦急地大喊:“姜阿珍快跑啊,有蛇,好多蛇!” 姜阿珍脸色苍白,施法操控群蛇救人,耗掉了她大半精力。 转过头,双目无神地看向阿珍,诧异地问道: “大和尚呢?” 她特意把大和尚留在村里,就是让他告诉村民们不必怕蛇蛇,并尽量配合它们的。 阿珍急道:“你不管,他跑不掉了,你还能跑!” 姜阿珍:你人怪好的。 也不管大和尚了,反正他会大威天龙,山塌下来也顶多是给他搭了个活死人墓。 双手结印,飞快念出法咒,蛇蛇们乖巧地把人们轻轻放下,朝姜缈点了点脑袋后,悄无声息地游走进树林中。 人们惊呆了,错愕地看着蟒蛇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终于明白,这些蟒蛇不是来吃他们,而是来救他们的。 而这些蟒蛇,似乎是受眼前这个小姑娘之命…… 那个撒尿的汉子一眼认出了姜缈。 失声喊道:“女流氓!不是,偷羊贼……” 后脑勺狠狠挨了一下,他媳妇儿粗声粗气呵斥道:“女财神,是女财神!!!” 汉子抱着头,连声呼喊,“女财神,女财神……” 人们看着姜缈身后不远处,躺在地上休息的羊群,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莫非昨日夜里偷偷买走他们山羊的,就是这个小姑娘? 顿时惊呼起来,“是你买了我们的羊?也是你指挥蟒蛇救了我们?” 姜缈哈哈一笑,“我暂时帮你们保管一下山羊,打算回头再卖给你们。” 村民们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死里逃生的喜悦,瞬间陷入生的迷茫之中。 纷纷转头看向对面已经成为平地的大山,一下子苦了脸。 老村长苦笑道:“姑娘,我们、我们可能没法再养羊了……” 老村长一句话把所有人都干沉默了。 他们的家没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大山也没了,往后靠什么活呀? 幸好还有卖羊的钱,起码能支撑一段时间,应该能撑到他们找到新的营生了。 想到这里,大家对姜缈生出了莫大的感激之情。 他们日日求神拜佛,哪知灾难来临之时,神佛不见却是这位素昧平生的小姑娘救了他们。 非但救了他们的命,还以最慷慨的方式,帮他们保存下最重要的财产。 村民们嘴笨,也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立马扯着家里人朝着姜缈跪了下去。 “感谢姑娘(女菩萨)(女财神)救命之恩。” 称号还挺丰富。 姜缈挥手让大家起来。 说道:“你们跪得太早了,等我被雷劈死你们再来跪吧。” 众人听得一脸懵逼。 姜缈也不做解释,兴高采烈道:“事已至此,先吃羊吧!” 羊羊们瑟瑟发抖,敢怒不敢言! 啥人啊,一高兴就拿我们开涮? 第270章 人,向前走,苦,才会向后退! 尽管姜阿珍热情邀请,村民们也不好意思白吃恩人的羊。 这些山羊可是人家真金白银买去的,就算全卖掉还得亏一大截呢。 他们少一吃一口,恩人就少亏一点。 村民们打起精神捡来枯枝干柴烧起篝火烤衣裳。 有村民在逃出家门的时候,顺手捞了点头天剩下的粗粮粑粑。 这会儿已经被水泡成了糊,自己舍不得吃,打算烤干后给恩人吃。 大家围坐在一堆堆篝火前,望着那明明灭灭的篝火,犹如他们明灭不定的未来,脸上写满了迷茫之色。 气氛渐渐沉重。 姜缈察觉到大家情绪低迷,示意景湛说点什么。 景湛低声道:“你想我说什么?” 姜缈低声问道:“作为大丰朝财富榜第一人,你是不是有义务回馈社会?” 景湛蹙眉道:“一直都在回馈啊,我懂你意思,但这些村民该如何安置,我暂时还没想到好的办法。” “但你不要担心,我那大舅哥别的事儿不靠谱,在这方面还是做得很好的,反正不用他花钱。” 姜缈:“……” “我是担心这个吗?我是让你给他们灌点鸡汤。” 在这种时候,希望才是让他们活下去的动力。 景湛恍然大悟,摊手道:“我母鸡啊!” 姜缈咬牙切齿:你个棒槌! 想了想,决定给景湛做个榜样,抛玉引砖。 姜缈起身,背着小手跺着方步,围着村民走了一圈、两圈…… 当走到两圈半的时候,终于成功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 大家莫名有点紧张,不知恩人这是要做什么。 作为老熟人,老村长当仁不让的当起了代言人。 起身恭敬地问道:“姑娘,您可是有什么要交代的?” 姜大人双手微微一抬,面色严肃道: “乡亲们,我知道你们现在很迷茫,不知道往后该去哪里,该做什么,该如何生活。” “我暂时不能解答这些问题,但我以我朋友的生命保证,这些问题都会得到解决的。”用谁的命还没想好。 大概率是狗皇帝的命。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暂时将他划进普通朋友的范畴吧。 闻言,村民们心中的郁结消散了不少,都打起精神,打算认真地听恩人演讲。 恩人高高举起右手,紧紧捏着拳头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铿锵喊道:“人,向前走,苦,才会向后退!” 喊完,姜大人非常满意自己的临场发挥,一脸期冀地看向村民们,等着被夸。 村民们则是屏着呼吸,等着恩人继续发表讲话。 此刻的沉默震耳欲聋。 姜大人逐渐尴尬,这届村民咋不好带呢? 正在此时,大和尚弱弱的声音从山崖边上传来,“姜、姜姑娘,拉贫僧一把……” 姜缈缓缓转身,便见大和尚半个脑袋露在地面上,大光头在月光下特别锃亮。 大步走过去,蹲在地上往下看。 只见大和尚的僧衣只剩下一半,浑身灰头土脑的,仿佛才拔坟出来。 好奇道:“你干啥了?” 淳圆艰难道:“上、上去再说。” 姜大人伸出左脚,“我吊你上来。” 淳圆:“……” 认命地抓着姜大人的脚腕,让姜大人把他吊上去。 上了山崖后,淳圆瘫坐在地上喘大气。 身边蹲了一圈人。 景湛、谢无期、姜大人、美人儿、河灵。 第二梯队是打过交道的村民:阿强、阿珍等人。 姜缈戳了戳他的胳膊,“快说快说,你怎么没被蛇蛇卷走?” 淳圆抹了把脸,再次默默念叨了一句:不要气,和尚也会去世。 才道:“那些蛇好像很怕贫僧,见到贫僧爬得飞快,贫僧好不容易抱住一条蛇,正准备被它卷走,它居然直挺挺地装死……” “贫僧试了几条蛇都是如此,怕耽误它们救人,只得放弃了。” “然后就被埋了……” 话音落下,阿珍和阿强还有美人儿都对他露出同情的眼神。 然后,便听姜缈、谢无期和景湛毫不掩饰地哈哈大笑起来。 姜大人捧着肚子,边笑边道:“抱一丝,我一般不笑的,除非忍不住,哈哈哈哈啊哈哈……” 谢无期和景湛:“我们也是,哈哈哈哈啊哈哈……” 淳圆缓缓闭上眼。 此刻,一心只想维护世界和平的大和尚做出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 他一定要修成怒目金刚! 菩萨心肠,金刚手段,该出手时就出手! 笑闹一阵后,景湛那五百精兵也终于赶到此地,与自家大将军汇合。 官兵的出现,顿时让村民们欢呼起来。 在他们有限的认知中,见到官府的人便如同看见了未来。 姜缈抱着手臂远远旁观,景湛小心翼翼地打量小姑娘的表情,说道: “缈缈啊,你不必难过,他们心里是感激你的……” 姜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难过了?” “我出手相助又不是为了让他们感谢我,我现在挺开心的。” 景湛不解,好奇道:“你开心的点在哪里?” 姜缈面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开心这个世界有你们啊,狗皇帝拿着你和长公主钱营造出一个让百姓们无条件信任的环境。” “世界破破烂烂,总有人在缝缝补补,我开心能与你们一起缝补。” 景湛摸着鼻子,心虚得很。 惭愧道:“实不相瞒,我最初只是不想努力了,才故意露了一手吸引长公主的目光,惊艳了她的时光,没想到这一惊艳就停不下来了,她不准我停……” 姜缈赞赏地看着他,表扬道:“不违背妇女的意愿,是每个男人应尽的义务,你做得很好。” 景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是这样想的。” 吃一堑长一智,前世他最后悔的事就是违背了一个阿姨的意愿,没有同意被她包养。 年少不知阿姨好,错把姑娘当成宝,当了舔狗。 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以至于为了还房贷把自个儿给累死了,到死都还是条单身狗。 重活一世,必然是要修正这个错误的。 等他老了以后,就可以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年轻人——别过来。 这条路也不好走啊o(╥﹏╥)o。 熹微的光渐渐冲破了黎明的黑暗,这是大自然最温柔的笔触,轻轻地在天幕上勾勒出一抹淡淡的蓝紫色。 微弱的光蕴含着不屈与希望,它不急不缓,坚定不移地向着黑暗深处蔓延,一点一滴地侵蚀着那令人窒息的黑暗。 它们汇聚成流,如同细流汇成江海,最终冲破了黎明前最后的束缚…… 姜缈抬起手,虚虚握起一缕光芒,看向重拾希望的村民们,笑得眉眼弯弯。 “这个世界我来过,开过最灿烂的花,做过最耀眼的火,够了。” 景湛沉吟道:“母单花?” 第271章 生活不易,河灵叹气 姜母单花:“你礼貌吗?” 景湛苦口婆心道:“你说这世上为啥要有男人和女人?不就是因为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才能完整吗?犬子就是你的另一半,你信我。” 姜缈摸着下巴想了想,“也不是不行,反正我快要挨雷劈了,到时候给我们配个冥婚吧。” “啊这……”景湛无缝衔接地转移姜缈的目标,“我觉得你还能再挑挑,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姜缈撇嘴。 “你留一百兵帮我看着我的羊,帮助大家建了临时营地,回头就有人送粮食来。” “好的。”景湛立刻有条不紊地安排下来。 河灵瞅着空子来到姜大人面前,搓着手试探道:“姜大人,小神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姜缈沉吟半秒,“如果让我为难的就别讲,让你为难的就讲讲,让我开心一下。” 河灵在心中反复确认这件事似乎不会让姜大人为难,才舔着脸道: “是这样的,姜大人您被雷劈的时候,可以离小神这条河远点吗?” 姜缈诧异道:“你也知道我会被雷劈?” 河灵点头,“这是规矩。” 回头指向面上重新焕发出希望的村民道:“他们之中大部分人本该死于此劫,您属于是抢了地府的人头,给阎王以及司命星君增添了许多麻烦,所以……” 所以四十九道雷算是轻的。 按规矩是劈死为止。 就是不知道姜大人能不能扛过四十九道雷。 不过以姜大人现在的实力,恐怕难! 姜缈表示理解。 体制内都这样,多干点活儿跟要他命一样。 问道:“为何要我远离你这条河?” 河灵苦笑道:“小神是这条河天生地长生出的灵,劈您的雷威力太大,恐会把小神这条河直接劈没了。” 姜缈闻言眼睛一亮。 兴奋道:“若每个地方的小神都求我不要在他地盘上等雷劈,我是不是就不会挨劈了?” 河灵:你在想屁吃。 却还是虚伪地拍手称赞:“妙啊!” 送走姜大人,河灵悬起的心终于死了。 姜大人临走前在他这条河做了个记号,美其名曰为表示公平,到时候为让所有地界的小神来竞标。 看看谁有福气获得雷劈地标权。 生活不易,河灵叹气。 叹气泄气,还得打气。 河灵给自个儿打完气后,钻进河底找金银财宝去了,希望竞标失败。 实在不行,沙金也淘一淘…… 姜大人带着谢无期,景湛带着四百精兵,骑着纸马朝下一个目的地出发。 走了没多会儿,美人儿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姜缈奇怪地问道:“新婚燕尔你竟舍得你的新夫君?” 美人儿傲娇地一笑,“做女人呢,就是要心怀天下,装得下所有男人,才得天下。” 姜缈:“……” 我看你的肚子倒是能装得下。 “说蛇话!” 美人儿撇了下嘴,老实巴交道:“您还没给我吃那个丸子……” “行吧,回头我给你现捏一盆,管够!” “多谢大人!” 美人儿喜不自胜,根本不去思考姜大人用什么原材料现捏,有得吃还管够,还要啥男人? 纸马速度快,正午之前就到了一个城镇。 正是姜缈给太子、池戈、墨容玥三人选的安全之地。 景湛蹙眉看着紧闭的城门,“发生何事了?” 大丰为发展经济,不禁宵夜,且规定如无特殊情况,任何城镇白日不得关闭城门。 此刻天色大亮,此地却城门紧闭,定是发生了大事。 景湛让亲兵去叩门,被姜缈阻止了。 “我下面有人,随便找个问一下。” 众人:??? 人家都是上面有人,您这下面有人是什么个情况? 只见姜大人拍了拍纸马脖子,纸马乖巧地抬起前蹄,重重往地上踏了两下。 无事发生。 姜大人叹息一声,都说人走茶凉,她这刚到茶就凉啦? 连个土地都叫不出来啦? 遂跳下马,蹲在地上敲了敲地面,客客气气道:“有人吗?没有我过会儿再来问。” 话音刚落,地面闪过两道青烟,土地公婆齐齐现身。 二人对着姜缈躬身行礼,恭敬道:“不知姜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姜缈望着二人,诧异道:“这世上居然有如此年轻的土地公公和婆婆!” 土地二人笑道:“最近换届了,上面现在着重提拔年轻人,这样能干久一点。” “倒也合理。”也不知那位平谷县土地公公有没有被退休,人还指望上面发土地婆婆呢。 姜缈随即问道:“此地发生何事,青天白日的竟关闭城门?” 土地公婆二人对视一眼,神色凝重起来。 “姜大人,太子殿下失踪了,县令便第一时间下令关闭城门,此刻正全力搜寻呢。” 姜缈奇道:“你们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土地公婆二人均是摇头。 这也是事情最严重的地方。 按说这一方发生任何事情,都逃不脱土地的眼,可他们确实不知太子殿下是如何失踪的,目前又在哪里。 姜缈不慌不忙掐指一算。 眉头便紧紧蹙了起来。 自言自语道:“奇了,本大仙怎么算到他就在县衙之中?” 有在下认输在,也不可能被人掳走啊! 景湛到底是有个现代人的灵魂,第一时间脱口而出,“莫非是遇到时空缝隙,去了平行时空?” 姜缈背着小手沉吟道:“听了你的分析,我决定再分析分析。” 这个世界不仅是个筛子,还是个游子? 像一棵水草在宇宙中随风飘荡? 随机选择一个幸运世界亲密接触一下? 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叩门吧,让他们别瞎折腾了。” 与此同时,县衙内。 池戈和墨容玥紧张地盯着面前的修仙秘籍,眼睛红得像兔子。 小柿子很不服气道:“你给评评理,我哪儿不如太子皇兄了?祖师爷带他走不带我走?” 墨容玥歪着脑袋想了想,自认为善解人意地说道: “可能是太子哥哥兄弟很多,少他一个也没事儿,但你就不一样 ,姑母就你一个儿子。” 池戈有被安慰到。 “幸好我娘就我一个儿子,否则我就见不到姜小缈了。” 决定以后对表妹好点。 墨容玥偷偷撇嘴,师父也没多想见你,都把你逐出师门了。 第272章 太子已成仙,有事请求签! 县令得知姜缈回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一个劲儿地请罪,表示他好吃好喝把太子殿下、世子殿下、郡主殿下给供着,还派人保护他们安全,真不知道太子殿下怎么会失踪的。 姜大人坐在太师椅上,手指无意识地在身旁小几上时轻时重地敲打着。 县令一颗心也随着她手指的节奏起起落落,忐忑极了。 姜大人好半天才问道:“你给他们吃什么了?” 县令:??? 他被村民揍得鼻青脸肿的,一回来就忙着安置灾民、维护治安,都没时间养伤,哪还记得给太子殿下吃了什么? 这都是交代下去的,下面的人也不敢不给殿下们乱吃啊。 师爷急忙补充:“回姜大人,殿下们的吃食都是小的每日每顿精挑细选的,厨子也是可靠之人,吃食方面绝对不会有问题。” 随后小心翼翼问道:“大人您莫非是怀疑太子殿下被人下了迷药,被人掳走?” 大人砸了咂嘴,“那倒不是,我就是想知道我走了后,他们吃了什么好的我没吃到。” 师爷:“……” 县令:“……” 景湛沉声道:“带我去现场看看。”太子失踪是大事,容不得耽搁。 县令急忙将人带到案发现场。 池戈骤然见到自家新爹,顿时觉得自己没被祖师爷带走可太幸运了。 不然就没法继承遗产了。 不能继承遗产,就要失信于姜小缈,那可就大不妙了。 姜缈的目光在池戈和墨容玥面上打了转,心中顿时了然。 挥手让县令和师爷离开,并说道:“太失踪的事不宜声张,这件事你们就别管了,由景大将军接手。” “回头砍脑袋也是砍他的。” 县令和师爷如蒙大赦,千恩万谢地走了。 姜大人配享太庙! 景湛:??? 姜缈安慰道:“大不了我再给你找个蟹壳。” 魂穿跟寄居蟹区别不大。 景湛无力吐槽,沉着脸问自家儿子:“太子人呢?” 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儿子看起来一点都不惊慌,说明他是知情人。 池戈还没回话呢,青铜小剑自动从姜缈的丸子头上飞了出来。 在屋子里像个无头苍蝇般乱飞。 姜缈莫名感受到一股仓皇失措、犹如被抛弃的狗狗一样、可怜巴巴的情绪。 随后,青铜小剑撒泼般将自己狠狠砸到地上,还弹了弹。 寻常不轻易开口的青铜小剑娇滴滴地哭道: “主人啊,你怎么不等等我啊,你身边人潮拥挤,我腿短跟不上你啊……” 姜缈抬脚踩住它,“醒醒,你没有腿。” 小剑哭得更大声了…… 初一毫无征兆地飞出来,直接戳向修仙秘籍。 何方妖孽在此兴风作浪,吃小爷一剑! 池戈吓懵了,下意识朝修仙秘籍扑了过去。 这玩意儿不能破坏,没它的仙修不明白。 初一完全没料到这个棒槌居然为了一个死物不要命,根本来不及刹车,眼看就要直戳池戈背心,干脆摆烂了。 正好试探试探姜缈这个魔星的实力到底还剩多少。 若是以前,这魔星一个念头便能令它不能动弹…… 景湛吓得魂飞魄散,伸出而尔康手嘶吼道:“儿子,你快给你娘留句话……” 姜缈也懵了,不知初一突然发什么疯,第一个念头就是弄死这傻逼剑,给池戈做个剑心。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小柿子凉定了,眼前突然爆出一道白光。 一道刺耳的“铿铿”声骤然响起。 只见在下认输孤注一掷,跳出来与自家大哥来了个硬碰硬。 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身体素质都差不多,这一下硬碰硬的结果便是:池戈的小命保住了,两兄弟的剑身上各自豁开道大口子。 “哐哐”两声,两兄弟同时掉在地上,剑灵进入濒死状态…… 姜缈被在下认输的举动给震撼到了。 懦夫的血勇! 太让人感动了。 姜缈扑上去双手捧起在下认输,一脸沉痛道:“你有什么遗愿,抓紧说吧,我会认真听的。” 在下认输拼尽最后的力气,艰难道:“大哥,我、我是无、无辜的,不、不是我自己要出来的……” 初一:我不听,我不听! 姜缈:“……” 高看那懦夫了。 当即扔下在下认输,拎着池戈的后衣领把人扔开。 背着手,一脸凝重地望着那修仙秘籍。 声音淡漠中带着宛如实质的肃杀之气,“阁下既然来了,何必藏头缩尾,不如现身一见。” 沉默,良久的沉默。 所有人都等得不耐烦了,唯有姜缈稳如老狗。 突然,修仙秘籍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白光,一个仙风道骨的人影渐渐显露出来。 仔细一看,这仙风道骨的人竟长着一张高鼻深目的西洋脸。 人影衣袂飘飘,潇洒抬手,对着姜缈抱拳道:“道友……”其声音温柔如风…… 姜缈突然快若闪电般伸出手,一把抓起修仙秘籍,将那竹简扯了个七零八落,哗啦啦扔了一地。 活像那道观里摔倒的签筒…… 仙风道骨:!!! 姜缈歪嘴一笑,“小样儿,你的乌龟壳没啦!” 池戈和墨容玥惊呆了。 同时尖叫出声。 “太子皇兄在里面!” “太子哥哥在里面!” 姜缈:??? 池戈急忙将太子突发奇想,提出要观看正版修仙秘籍的事说了。 二人讨价还价半天,太子最终以一张一百两银子的欠条换来一次观看的机会。 还没看到半刻钟,这仙风道骨就跳出来,说道: “你是我的有缘人,你可愿意跟随本尊去修仙?” 还不等太子回答,仙风道骨就说道:“沉默代表默认,来吧。” 于是,太子就被吸进修仙秘籍中了。 多少有点强买强卖的嫌疑。 姜缈摸了摸鼻子,将竹简拢在一起,郑重地放在案桌上拜了三拜。 随后抓起一旁的花瓶,将竹简放了进去。 煞有其事地摇动起来,口中念念有词。 “太子已成仙,有事请求签!” 众人:“……” 景湛:百度都搜不到你,估计得用搜狗。 第273章 让皇帝做好准备,立新太子 竹简从花瓶中掉出一根,姜缈捡起来,将自己抽到的签展示给几人看。 “。” 景湛认真看了看,蹙眉道:“原着作者太浪费了,一支竹简竟只有一个句号。” 原着作者:“……” 池戈和墨容玥伸长脖子抽了过去,脑袋抵在一起。 池戈疑惑道:“姜小缈,这是上签还是下签?” 姜缈将竹简放回花瓶,端端正正摆在案桌正中央。 背着手一脸高深莫测道:“怎么说呢,我还没想好怎么说。” 墨容玥目光期待地望着自家师父,“那你想想再说。” “好的。”姜缈点头。 “道友……”仙风道骨又说话了,“本……鄙人……” “嘘!”姜缈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安静。 仙风道骨看起来涵养很好,忍了忍到底是忍住了。 好一会儿,姜缈才想好怎么说。 “抽签算卦皆是知命非改命,是要告诉你们,知道答案后就享受过程,或苦或甜你皆清醒,并非拿着答案等答案,这才是所谓的勿因卦吉而不为,勿因卦凶而不往。” 众人若有所思,思完后一脸懵逼。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所以呢,太子到底怎么了?”景湛问道。 姜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指着仙风道骨道:“你不问他问我?” “道友……”仙风道骨终于得到说话的机会。 才开了个头,语速快得跟生死时速一样。 “我长话短说,我现在只是一缕神识,留在功法中已经三千多年,只为等一个满意的弟子,那位小友现在已经是我的关门弟子,我用残留的法力将之转移到我真身所在的界面之中,他现在很好,以后也会很好,以他的资质再加我的悉心调教,定会成就大帝之位。你们不要担心。” 景湛很快就消化了这段话的意思,一脸震撼地看着眼前这抹神识。 崇拜之情滔滔不绝地从眼中倾泻出来。 小说上写的居然成了现实!!! 要不是放不下他的亲和儿子,他都想拜师了,去小说里描写的修仙世界体验体验。 感受一下动辄被人打得灵魂出窍的刺激人生。 景湛遗憾地感慨,人在江湖混,最好是光棍啊! 池戈和墨容玥只关注一个重点,太子哥哥去了别的地方,那谁来当太子? 姜缈盯着仙风道骨,“你说话一直都说这么快的吗?” “是的,习惯了。” “那你特么写的功法为毛这么啰嗦?” “习惯了。” 姜缈撇嘴道:“你人格蛮分裂的。” 随即眯着眼,目光危险地瞅着人家,说道:“你这抹神识除了把人弄走,还能做什么?” 仙风道骨诚恳地回答:“那已经耗废了这缕神识大部分力量,目前就只能维持本人形象了。” “那我就放心了!” 姜缈猛地伸出手,快若闪电般一把捏住仙风道骨的脖子,团巴团巴揉成一团塞进了包包里。 趁你病要你命! 众人:!!! 太突然了。 随即便见姜缈阴恻恻地笑道:“修仙的,从现在开始,劳资只打你一个,虐待你,欺骗你,答应你的每一件事劳资都懒得做,你开心呢,劳资要弄得你伤心,你不开心呢,我就会超级开心,直到你把太子给劳资弄回来!!!” 仙风道骨隔着布包发出抗议声,“道友,你这样与那些邪修有何区别?” 姜缈答非所问道:“对了,你不把太子弄回来,本大仙就去灭了你的宗门!” 仙风道骨:“……” 他想了想,考虑到这位道友应该不知道他的厉害,忙道: “道友,你有所不知,我的修为已经到了仙人之境,想要成为我弟子的人犹如过江之鲫,这是你那位朋友的造化……” 姜缈冷笑道:“是造化也好,是倒霉也好,我得亲自问问他愿不愿意,他若是不愿意,本大仙再亲自送他过去!” 这转折! 把仙风道骨给整不会了,“这、这不还是一样的结果吗?” “你说了不算,我说了算,我跟你讲你别打算摆烂,等本大仙忙完,你还没把人给我弄回来,呵呵,本大仙会送你个身死道消大礼包!” 姜缈说完,直接屏蔽了这道神识,关他几天小黑屋先! 景湛稍稍松了口气,抱着希望问道: “所以,太子还是能回来的,对吧?” 姜缈沉默了片刻,面色沉痛道:“你密信一封送进宫吧,让皇帝做好准备,立新太子。” 闻言,景湛两眼微微发黑。 这是肉包子打狗的意思啊。 池戈眼眶渐渐红了,哽咽道:“太子皇兄还欠我一百二十两啊,我能申请子债父偿吗?” 姜缈突然对着他阴笑,笑得池戈汗毛倒竖。 “姜小缈,你别对我这么笑,我害怕。” 姜缈贱兮兮地凑到他面前,说道:“你知道我为何不要你做我徒弟吗?” 池戈:“为什么?” 姜缈站直身体,背着手傲娇道:“因为本门不要运气不好的人。” “哈哈哈哈啊哈哈……”墨容玥捧着肚子,指着池戈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 她就知道,她一定是有过人的长处,师父才会收她为徒。 原来是因为她运气好。 这个长处可太让人欢喜了! 姜缈瞥了得意忘形的郡主一眼,“你知道我为何收你为徒吗?” 墨容玥小鸡啄米般点头,“我知道,我运气好。” 姜缈摸了摸她的头,语重心长道:“徒儿啊,你一定要记住为师的话,无论最后我们疏远成什么样子,一个红包就能回到当初。” 墨容玥的笑容凝固了。 景湛没心情看几个孩子说笑。 他得赶紧通知自家未过门的媳妇儿,定要在新储君的事情上早做打算。 招呼都来不及打,急忙找地方书写密信。 姜缈平等搞完池戈和墨容玥的心态,才将地上的三剑捡了起来。 对着青铜小剑说道:“别要死要活的,享受过程,尊重结果,我的意思是,要玩得起。”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剑灵对自己主人生出了超出友谊的感情,是她越界了。 不过问题不大,对于己方阵营的女性,她的包容是有底线的,不背叛祖国就好。 青铜小剑沉默了一瞬,泫然欲泣道:“没玩过,没过程,不甘心。” 姜缈长叹一声:“现在给你机会好好玩儿。” 说罢,将青铜小剑扔进了包包里。 成人之美是她为数不多的美德之一。 等青铜小剑玩过了就知道,其实也没那么好玩。 池戈没好气道:“你就宠它吧!” 姜缈不理他,女人的友情男人不懂。 看着初一和在下认输黯淡无光的剑身,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良久后,说道:“据说,雷霆之力的精粹能修补世间万灵,本大仙就送你们一场造化吧!” 第274章 本尊,赌不起! 河东地界最大的两起灾难:平谷县大地震、大山崩塌皆因姜缈的干预而无一人伤亡。 但随之而来的饥荒却悄无声息地夺走了不少人的性命。 看到景湛从各处收集来的情报和数据,姜缈只说了一句话,“人可真不是人当的。” 小姑娘心情平静,有条不紊地安排景湛的人去各地城隍庙搬运粮食来赈灾。 他们所在的蛟庄镇是河东通往京城方向唯一的主干道,源源不断的灾民逃荒而来。 镇子里已经容纳不下那么多人,景湛指挥手底下的兵在镇子外搭起了长长的帐篷。 一眼望去,宛如两条长龙蜿蜒蛰伏,望不到边。 陆家的粮食肉眼可见的日逾消耗,朝廷紧急从各地调来的粮食已经在路上。 姜缈算了算,约莫能接续得上,便放下心来。 这一闲下来,便想起她交给平谷县土地公公、让他去打听她身份的任务。 算算日子,这也该有点眉目了吧? 此刻,平谷县土地坐在东德城城隍庙前,望着手里厚厚一叠资料无力得很。 耳边,东德城城隍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 “我跟你我有一手资料,其实姜大人与三位上神搞暧昧,是为了刺激龙王。” “你不知道姜大人有多在乎龙王,只要一听到有神仙陨落,她就到处打听死的是不是龙王。” 土地:“……” 他之前听到的版本可不一样。 金阳城城隍说的是:姜大人第一次挨瘪就是因为听见龙王咳嗽了一声,立马联系了丧葬一条龙,然后还问人家:“怎么样?喜欢我这种事事有着落的女孩子吗?” 然后就被龙王抓起来吊在树上,吃了三天三夜的西北风。 这种八卦土地公公都听腻了。 只关注一个重点,“那你知道姜大人的本体到底是什么吗?” 东德城城隍“噗嗤”笑出声来,“你一定想不到,姜大人其实是天尊养的一只大鹅,因受天尊道法熏陶而生出灵性,后经天尊点化成人,所以她一直在学着做人。” 土地陷入了深深地沉思,莫非天尊喜欢吃铁锅炖大鹅? 否则他好好的神兽不养羊只鹅,难道不是喜欢吃吗? 土地内心毫无波澜,大鹅就大鹅,实在没有那什么天尊的鞋子所化离谱。 有传姜大人的本体是兔狲,主打一个他强任他强,我在雪中藏。 兔狲 还有传姜大人是蜜獾的,主打一个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反正品种繁多,物种不限。 土地把听来的第十二个版本原原本本记录在他的小本本上。 随后才道:“姜大人说出一万元宝,买她的身份信息,小老儿寻思与诸位城隍大人一起,将这个秘密透露给她,然后我们平分那一万元宝。” 东德城隍听到一万元宝,两只眼睛顿时成了孔方兄。 激动道:“我们平分?我们都有谁?” 土地信心满满道:“当然是全大丰的城隍大人与小老儿了!” 东德城隍眼中的孔方兄倏然消失,无语道:“三百多人平分一万元宝,但凡有一人愿意冒险,本城隍这位置让你坐!” 土地皱着老脸,不赞同地看着他道:“做神呢不可太贪心,你难道不知道姜大人的三百多元宝能换多少资源吗?” “三百多元宝?” 东德城隍好像明白了,像看傻子一样看向他,“你老实说,你算数是谁教你的?” 土地骄傲不已,“小老儿自学的,有没有很惊艳?” 东德城隍:“学得很好,以后别学了。” 说罢,挥了挥手,“你走吧,本城隍是不会为了那点蝇头小利违背原则的。” 土地急道:“这怎么能叫违背原则呢?” “你们一旦说了,姜大人就得离开我们这里,天下太平的日子你不喜欢吗?” 东德城隍冷笑,抬手指向庙外,“看见外面那棵歪脖子桑树了吗?” 土地公公老老实实回头去看,“看见了,有什么玄机吗?” 城隍没好气道:“你去找根绳子,记得绳子最好是绑过棺材的,然后穿一身大红衣裳,走到那个桑树下,上吊,这样死得比较痛快。” 土地公公也是有脾气的。 闻言,气愤地站起身来,颤抖着胡子怒道:“你再考虑一下,明日我再来问你。” 说罢,不给城隍再次发飙的机会,一溜烟跑了。 赶明儿,城隍大人的气就该消了。 …… 京城,城隍庙。 冷千璃凭空出现在城隍面前,满面寒霜。 城隍心头“咯噔”一跳,一秒变脸,恭恭敬敬地对着来人深深一拜。 “千璃上神,您怎么来了?” 冷千璃浑身散发着一股暴戾之气,烦躁不安道: “姜缈去哪里了?” 城隍不敢隐瞒,急忙将姜大人得知河东有灾,前去出手相助的事情说了。 闻言,冷千璃倏地一变。 本就冷瓷白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什么?!!!” 他一把揪着城隍的衣襟,怒道:“你为什么不阻止她?” 城隍苦着脸道:“小神也是姜大人离开之后,才知道的。” 冷千璃唇角动了动,无力地将手放下。 缓缓闭上眼,随后声线平静无波道:“为何不早点告诉本尊?” 城隍叹息一声,“千璃上神,告诉了您,您能阻止姜大人吗?” “不能,但本尊能替她将想做的事情做了,一切天罚由本尊承担!”冷千璃断然道。 城隍:“……” 突然觉得,他不该在心底深处偷偷嘲笑千璃上神的。 每一个付出真心的人,都不该被轻视。 城隍苍白无力地安慰:“千璃上神,您别担心,就算是天罚应该也不会……” 冷千璃猛地抬眸看向他,双眼微微泛红,厉声道:“应该不会?!万一呢?” “你不知道她有多怕痛……” 冷千璃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万千情绪,寒声道:“本尊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立刻将本尊送到她身边!” 城隍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失声问道:“您想做什么?” 冷千璃面上的寒霜散去两分,浮起一抹微不可察地温柔。 低声道:“本尊要替她担下所有天罚!” 城隍怔怔地看着他,完全料不到这位上神竟连想都不想,便做出这个决定。 沉默了一瞬后,说道: “您想清楚了吗?您替姜大人承受天罚等同于挑衅天道,轻则沉睡几千年,重则……”魂飞魄散。 这四个字,城隍不忍心说出口。 冷千璃自然知道他的未尽之言,斩钉截铁道:“本尊只要她活着,不计一切代价!” 城隍再次提醒,“千璃上神,姜大人也许并不会死。” 冷千璃转身,望着城隍庙外的天空,低声道:“天道渺渺,谁也不知结果如何,本尊,赌不起!” 第275章 情出自愿,不谈亏欠不负遇见 城隍被千璃上神的真情感动得要死,现在生怕他被天罚弄死。 绞尽脑汁地出主意。 脑子里闪过一道道灵光,就是抓不住,跟姜大人一样狡猾。 越急脑袋越卡壳。 嘴巴一动,自动站队。 说道:“掬月上神为何一点都不着急?他真的喜欢姜大人吗!” 冷千璃淡淡道:“他人如何与本尊何干?” 城隍急道:“可是您替姜大人承受了天罚,岂不是便宜了他人?” 冷千璃轻轻笑了下,连一点犹豫都没有,说道:“如若本尊没有能力再护着姜缈,那本尊希望能有其他的人代本尊护她安稳。” 城隍:o(╥﹏╥)o 哽咽道:“可惜姜大人根本不知您一片真心……” 一贯冷漠霸道的千璃上神,见他这副模样,竟放缓了语气状似安慰地说道: “有心者有所累,无心者无所谓,情出自愿,不谈亏欠,不负遇见。” 城隍闻言,心中涌动的情感如同翻涌的江水,渐渐平息了先前的急切与不解。 他凝视着冷千璃那淡然却坚定的面容,上神所有的冷漠与霸道,都化作了深邃的温柔与豁达。 城隍心中五味杂陈。 自己之前所担忧的“便宜了他人”,在千璃上神眼中,不过是对所爱之人未来安好的一种美好祈愿。 原来爱一个人,可以是如此纯粹而高尚。 “真正的爱,是愿意放手,让对方在自己无法守护时,也能得到幸福。”城隍在心中默默念道。 他抬头,望向冷千璃。 神情肃穆道:“千璃上神,请允许小神送您一程。” 冷千璃轻轻点头,“劳烦了。” 随即,冷千璃褪去那身可笑的乞丐装,换上光华流转的红衣。 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将那张俊美得无法形容的面孔半掩其中。 他希望自己留给姜缈的最后印象,是美好的。 这一刻,城隍将所有规矩抛在了脑后,施展法力亲自带着千璃上神前往姜大人所在之地…… 送他去赴一场万劫不复、孤独的约定。 两人都没发现,一只肥胖的橘色黄猫在他们离去之时,也飞快朝京城大理寺奔去。 桑掬月左手托着腮,右手翻看着仿佛永远也看不完的卷宗,昏昏欲睡。 在大理寺做文书这段时间,他得出一个宝贵的经验。 若再有下次,他一定不会让缈缈知道他识字。 做乞丐比做文书轻松多了,又是羡慕冷千璃那厮的一天。 突然,桑掬月坐直了身子,抬眸看向从门外鬼鬼祟祟溜进来的胖橘。 肥胖的黄猫倏地跳到他面前的桌上。 胖爪子往他面前反复横跳好几次,随后跳下案桌溜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桑掬月眯着眼看向卷宗,被胖橘按过的地方,竟出现一行清晰的字迹。 “白玉京教唆姜缈擅自帮助河东百姓躲过天灾,即将遭受天罚。” 桑掬月心中一惊,猛地站起身来,头皮发麻。 他以为姜缈只是去河东赈灾了,却怎么都想不到她竟胆大包天的到帮人躲过天灾! 她不要命了么?! 桑掬月快步往外走,迎面撞上顶头上司,招呼也不打闷头赶路。 上司不悦地喊道:“你去哪儿,今日的事做完了吗?” 桑掬月根本不搭理,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上司气得跺脚,恨恨道:“仗着姜缈的关系就可以为所欲为么?我也想啊!” …… 片刻后,桑掬月找到了正在无能暴怒的冥鬲。 两人一碰头,破天荒的没有互喷。 冥鬲问道:“你也是来找白玉京的?” 桑掬月答非所问道:“你也知道了?” 冥鬲点头,捏着长剑的手背上青筋跳动,咬牙切齿道:“白玉京太阴险了,姜缈不过是得罪过他,他便做局要置她于死地!” 桑掬月并不赞同他的观点,白玉京这么做绝对不是想害死缈缈,定然是别的阴谋。 比如,让他们再次失去缈缈的踪迹。 他告诉自己不要慌,白玉京再阴险能阴险过他? 沉声对冥鬲说道:“我们现在不要去管白玉京,而是要想办法让缈缈躲过天罚。” 闻言,冥鬲怒道:“你以为本尊不想吗?能有什么办法?” 那可是天道意志,就算是天尊亲至,也不能扭转这个结果。 桑掬月眉头微微蹙起,说道:“你送我去河东,我来想办法。” 冥鬲:??? “你没长脚?” 桑掬月眼神中带着看蠢货的意味,耐着性子解释道: “本尊下了凡,与缈缈打了照面,擅自动用法力……” 说到这里,桑掬月眼中突然爆出一道精光。 他怎么忘了这一茬! 天尊说过,若是他们擅自动用法力超过三次,天尊就会把缈缈带走,带去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桑掬月心中的焦急顿时一扫而空,嘴角噙起一抹温柔的笑容,眼中却盛满了浓浓的不舍。 揉了揉眉心无奈地说道:“我们可能都被天尊耍了。” 话音刚落,便消失在冥鬲面前。 冥鬲一脸懵逼,不是说让他送他去河东的吗? 突然长脚啦? 怔愣了两秒,冥鬲也不管了,直接朝河东飞去。 …… 此刻,姜缈皱着小脸,把包包里的财产全部掏了出来,摆在景湛面前。 但一双小手紧紧按在那堆银票上。 痛苦道:“让我再摸一会儿……” 景湛忍俊不禁,笑道:“你要是实在舍不得,可以不捐的。” 姜缈断然摇头,“那不行,这些钱是我以慈善拍卖的名义得来的,还有些是郢都陆家托我拿来赈灾的。” 景湛闻言,也不再劝说。 伸手去掰姜缈按在银票上的手,“拿来吧你,长痛不如短痛。” 姜缈抬起眼眸,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让我再摸一分钟,不,两分钟,就两分钟。” 景湛叹息一声,收回手。 心中不免庆幸他的老二又是个小子,若是个姑娘,露出缈缈这样的眼神,怕是她要当女皇帝他也给她把皇位抢过来。 两分钟还没到,门外响起亲兵的焦急的声音。 “大将军,不好啦,运来赈灾粮食,在镇子外被抢了!” 景湛惊得起身,“什么?” 姜缈一秒兴奋,抓起银票往景湛怀中一塞,“来活儿啦!” 然后再朝景湛摊开手掌,“我去抓土匪,发我点差旅费呗。” 第276章 交代后事 亲兵“呃”了一声,眼神抱歉地看向姜缈,说道: “倒是不用麻烦您了,那帮土匪已经被抓到了,只是他们嘴硬,不肯交代背后指使之人。” 姜缈二话不说,又把塞到景湛手中的银票抢了回来,急道:“两分钟还没到,让我再摸会儿。” 景湛任由她把银票抢回去。 心中松了口气,朝亲兵问道:“粮食没问题吧?” 亲兵回道:“都抢回来了,将军,如何处置那些土匪?” 景湛双眼微微眯起,“不过是些小喽啰,敢抢赈灾粮食就该有承担后果的觉悟,砍了吧!” 亲兵再问:“立即执行?” “反复执行!”姜缈大声喊道。 重新把银票塞进景湛手中,“本大仙去会会他们,看看到底是谁给他们勇气抢赈灾粮食的!” 景湛一把抓起她的后衣领,说道:“你还是把该交代的交代完吧,让他们先反复执行。” 亲兵是景湛的亲兵,听到这话立刻答了声“喏”,便大步离去。 姜缈像是被抽了活筋,耷拉着肩头垂头丧气地坐回原位。 从包包里默默掏出陆家三叔公给她的荷包。 含泪摸出里面的银票,推到景湛面前。 “这里是我三哥给我一千两,算是我的私房钱……” 景湛奇道:“你哪来的三哥?” 姜缈瞟了他一眼,“就不许我有个有钱亲戚了?” 景湛抬手,示意她继续。 姜缈幽幽叹气三声,“回头我挂了,你记得逢年过节帮我烧点香烛纸钱,好叫下面的鬼也知道我姜缈是有人惦记的。” 景湛至今不信姜缈会死,总觉得这丫头命比全天下的人加起来还长,却还是顺着她的话说。 “好的,你放心,我死了我儿子也会给你烧的。” 姜缈又掏出三叔公交给她的那张欠条,“这是颍川陈家欠陆家银子的欠条,他们貌似想赖账,你想办法收回来。” 景湛接过来随意看了一眼,顿时大吃一惊。 “我去,五十万两!” 姜缈一把将欠条抓了回来,警惕地看着他道:“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贪污,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景湛感觉有被侮辱到,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五十万两而已,当我没有?” 姜缈“哼”了一声,目光鄙视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有钱人比我更爱钱,你得发誓。” 景湛:“……” “好好好,我发誓,我若贪污这五十万两银子,叫我再死一次……” 在姜缈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景湛不得不补充了一句,“真死,不穿越那种。” 姜缈这才放心把欠条交给他。 叮嘱道:“陈家若是不还钱,你就让你大舅哥给他们家下一任家主赐婚,赐给池戈!” 景湛:??? 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啥?” 陈家下一任家主必然是男子,赐婚给池戈? 姜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鼓励道:“格局放大点,性别这一块不要卡得这么死嘛,反正你儿子是个修仙的,功成之前不能破身。” 景湛:“……”功成后再破?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哈。 居然有点被说服了肿么回事? 莫非他已经被缈缈带癫了? 就是不知道怎么说服大舅哥…… 当下也不纠结这个问题,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撞桥头自然沉。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姜缈急得手指不住敲打在桌面上,“我总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遗漏了。” 景湛见小姑娘额头冒汗,柔声安慰道:“莫要急,慢慢想,没准不会被雷劈呢。” 姜缈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到遗漏了事情。 只能暂时放弃,转而说别的事。 说道:“回头宣远侯家把自己作死了,你记得来我坟前跟我说一声,让我开心一下。” 景湛不得不提醒她,“据你自己说,你会被雷劈死,你可能没有坟。” 姜缈立刻如机关枪般反驳,“切,哪个名人没个衣冠冢了?你看曹操有多少坟?” “一千两还不够你帮我立一百个衣冠冢的吗?” “记得每个坟都埋点值钱的东西,免得人家盗墓的骂我是个穷光蛋。” 你这一千两真值钱! 景湛气笑了,“你再想想,还有什么事情是要用那一千两办的?” 姜缈认真想了想,声音低沉道:“再给我办个体面点的追悼会吧,让我看看我死后是谁在高兴,我好扮成厉鬼去吓他们。” 夺笋啊! “好的。”景湛满口答应,内心深处还是不相信姜缈会死。 姜缈又想了一会儿,确实没想到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便起身站了起来,对着景湛郑重抱拳道:“告辞!” 景湛一脸诧异道:“你去哪儿?” 姜缈骄傲地挺起胸脯,“从容赴死!” 景湛不由得被她这坦然的模样震惊了,“你真的不怕死?” 姜缈眉眼弯了弯,“怕什么?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死又如何,即使是死了,钉在棺材里了,也要在墓里用这腐朽的声带喊出:在吗,处对象不?” 景湛失笑,问道:“不跟池戈他们告别了?” 姜缈摇头,“不了,免得我一看到他们,就想起他们还欠我钱没还,舍不得去死。” 景湛笑出声来,这孩子。 起身朝姜缈伸出手。 “缈缈,让叔送送你吧。” 姜缈把手放在他宽大的手掌里,脑海中突然闪过幼时,宣远侯牵着她的手送她去学堂的场景。 突然转过头,看向景湛说道:“我死后,你能以我爹的名义帮我立个碑吗?” 闻言,一直当与姜缈这场对话是儿戏的景湛,突然泪目了。 他停住脚步,缓缓抬起另外一只手,重重揉了揉姜缈的脑袋,声音微微沙哑,“好。” 闻言,姜缈眉开眼笑,拖着景湛大步往外走。 两人一路走过镇上的街道,走过镇子外长长的灾民临时安置点,都没有说话。 景湛看着人们略带沉重却没有一丝绝望的面容,心中不由得想,他们若是知道是身边这个小姑娘让他们不挨饿,还能重建家园的,会不会给小姑娘哭坟? 姜缈看着一个个鲜活的人影,小脑袋得意地摇摇晃晃。 她从老天爷手中抢了这么多条人命回来,可把她牛逼坏了! 第277章 穷不可怕,可怕的是钱没用完,人就死了 景湛这一送,就送出了十里长篷。 当走出长长的临时安置区,姜缈放开他的手,说道:“就送到这里吧。” 景湛看着小姑娘如往常般万事无所谓的神情,心中生出一股无法言说的悲伤和愤懑。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人儿,刚到他肩头高,却是许多人的救赎。 她救了儿子,给了自己第三次生命,也间接让景老夫人免受丧子之痛。 真正的景大将军不在了,却有他代替大将军对老夫人尽孝,胜过老夫人在余生中踽踽独行,心中再无依靠和牵挂。 她将京城十余名孕妇解救出来,算起来就是几十条人命。 千里奔袭,从陆家拿到将粮食,及时运到河东灾区,免一方百姓死于灾难和饥饿。 可就是这么好的小姑娘,却要遭受上天的惩罚,即将殒命,死在花儿一样的年纪。 凭什么? 可景湛几世为人,深知这种无能抱怨没有任何意义,说出来并不能改变什么。 只轻声道:“叔再送你几步吧。” 姜缈顿了顿,满脸诚恳道:“叔啊,你走得太慢了,耽误我办大事了。” 景湛“咦”了一声,“你还有什么大事要办?怎么没跟我说?” 姜缈“嘿嘿”一笑,小脸上堆满了狡黠的笑容。 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得意地说道: “我得抓紧时间去问问各处山神、河灵愿不愿意让我在他们的地盘上等雷劈,他们肯定是不愿意的,这样一来我就可以让他们竞标了,价低者得。” 景湛:“……” 一阵无语后,忍不住将一直以来的疑惑问了出来。 “缈缈,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钱?” 姜缈抬手抓了抓头皮,随口道:“大概是上辈子穷怕了吧。” 景湛有些不信,她上辈子跟自己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国家,不至于穷到怕吧? 好奇道:“你上辈子有多穷?” 姜缈想了想,回答道:“这么说吧,我穷得要用小便冲大便,真没钱交水费。” 贫苦一下就被具象化了…… 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景湛觉得自己就不该好这个奇,多这个嘴。 姜缈没告诉他自己上辈子有多惨,她有超能力,事事都超出她的能力。 凡是能用钱解决的事,她都解决不了。 那时候她就明白了,穷不可怕,可怕的是,穷的人是她。 幸亏这辈子觉醒了超能力, 然后她就发现,穷不可怕,可怕的是钱没用完,人就死了。 幽幽叹息一声蹲下身子,抬眼望了望日头的方向,摸出三枚铜钱来,往地上掷了六次卦。 “唔,先走左边吧。” “左边有什么玄机吗?”景湛很是好奇。 “玄机倒也没有,就是看卦象可能会遇到乞丐,人之将死同情心泛滥,看见了可能会给他们钱,所以选择不看。” 姜缈淡淡解释。 景湛:“……” …… …… 姜缈站在河东界另一条河流前,问道:“河灵河灵,我可以在你的地盘上等雷劈吗?” 白须白发的河灵颤巍巍地从河里冒出来,面上强行扯出一抹笑容,恭敬道: “姜大人,可以的,这是小神的荣幸。” 姜缈:??? 这个河灵为什么不一样? 是活不起了吗? 诧异地问道:“据说我在哪里挨雷劈,哪里就会被夷为平地,河水蒸发变成虚无,然后你们就无家可归了,你为什么要同意呢?” 河灵笑得比哭还难看,违心道:“天下之大,何处都是我的家,姜大人您放心等雷劈就是。” 姜缈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飞快说道:“你再考虑一下,过会儿我再来问你。” 说完,一溜烟跑了。 这个不正常,不选他。 河灵默默沉进河里:悲伤的眼泪是水滴,我的眼泪在飞,哪一滴是我流过的泪…… 姜缈跑了没多远,随机选了座山,礼貌地问道:“山神山神,我可以在你的地盘上等雷劈吗?” 高大壮实的山神从山里冒出半个身子,瓮声瓮气道:“姜大人,您随意。” “不是,你不怕你的山没了吗?”姜缈感觉不妙,急忙问道。 山神欲言又止,昧着良心道:“不怕,这是小神的荣幸。” 姜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歪着脑袋望天。 只要人人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如此奔波两日,每次被她问到的山神河灵都做出同样的回答。 姜缈越发觉得不对劲儿,赶紧跑回老熟人河灵那里。 把河灵叫出来问道:“我再问你一遍,我可以在你的地盘上等雷劈吗?” 河灵咧着嘴,笑得像个小丑,“回姜大人,可以的。” “你上次不是这样说的!”姜缈气愤地质问。 河灵:“请姜大人原谅,是小神私心太重了,后来小神做了深刻的自我反省,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草!” 姜缈转身就走。 她就不信了,所有的山神和河灵都这么高风亮节。 走了几步倒回来,对河灵说道:“既然你们都想我在你们的地盘上等雷劈,那你帮我通知一下大家,来这里竞标,价高者得。” 河灵:“……” “好的。” 高空之上,京城城隍侧头,无力地看向身边的千璃上神。 总感觉这位运气不是一点点背,他做的事本意是为给姜大人方便,却好巧不巧地坏了姜大人的好事。 原以为千璃上神又要懊悔。 却见他目光宠溺地看着姜大人,笑得跟人家老娘一样温柔,说道: “你做个见证,本尊府里珍宝无数,都是姜缈的了。” 城隍:“……” 这是真不打算活了啊…… 姜缈百无聊赖地等人来竞标,把莺歌放了出来。 一边叠着元宝,一边对莺歌说道: “鬼鬼啊,大人我很快就要来跟你团聚了……” “啊?”莺歌睁着大眼,一脸茫然,“您现在难道是跟奴家分离着吗?” 姜缈抽空伸出头拍在她脑门上,没好气道:“人鬼殊途,人鬼殊途,懂不懂?” 莺歌老实巴交地回答:“不懂。” 姜缈放弃跟这二货解释,直接交代道:“一会儿我就把这些元宝化给你,你好好收着,等我下去后还给我。” 莺歌听到前面一句,还以为自家大人这铁公鸡突然变了物种,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被下一句打击得体无完肤。 眼珠子一转,自以为高明道:“大人,奴家不会数数,到时候可别说奴家少了您的元宝。” 这样就能偷偷昧下亿点点了。 第278章 冤有头债有主,有些人做事不如狗! 姜缈嗤笑一声,“你还是这么笨,要是我就不会把这句话说出来。” 莺歌矫揉造作地扭着腰,撅着嘴不满道:“笑死,聪明可是另外的价钱。” 姜缈:“……” 这色鬼怼人的功夫见长啊,一定是跟池戈学的! 颇感欣慰。 继续交代后事,“一会儿你拿着元宝就有多远走多远,找个阴气重的地方躲起来,没事儿别出来晃悠,把好看的男鬼留给我。” 莺歌惊得花容失色,连连摆手作揖。 哭唧唧道:“大人您要赶奴家走吗?”“ ”嘤嘤嘤,您不要赶奴家走啊,奴家错了,奴家不偷偷昧您的元宝了……” 鬼鬼眼中的眷恋之色不像是假的,姜缈难得心软。 摸了摸莺歌的脑袋,耐心道: “不是赶你走,大人我呢,惹得老天爷不高兴了,回头就要拿雷劈我,你若是不走,定会被劈得魂飞魄散,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莺歌的眼睛越睁越圆,不经思索地说道:“那大人你也会被劈得魂飞魄散的,那些元宝就全归奴家啦!” 姜缈咬牙切齿:“你个大聪明!” 莺歌嘻嘻一笑,“大人您终于承认奴家聪明了吧!” 姜缈:“……” 累了,毁灭吧! 姜缈包包里的黄纸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十指翻飞之下,元宝堆积得越来越多,将莺歌的身子埋了一半。 莺歌笑得嘴都合不拢,使劲儿嗅着元宝的铜臭味儿,“大人,够了,够了,奴家用不完这么多,当十次嫁妆都够了。” 姜缈对着她扮了个鬼脸,无情地戳她心窝子。 “别忘了你的真实面目,长得好看的才叫嫁人,你这样的叫嫁祸于人!” 莺歌不服,“奴家有钱,招个上门女婿总可以吧!” 姜缈扔下黄纸,抓着她的肩头剧烈摇晃,“醒醒,这些钱都是我的,我的!!!” 莺歌急忙扶着脑袋,尖声讨饶,“大人别晃了,奴家那半个真脑袋都要被您摇没啦……” 姜缈放过她,突然就不说话了。 好一会儿后,莺歌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您生气啦?” 姜缈没理她。 莺歌从元宝堆里挣扎着出来,飘到姜缈身边蹲下。 小声道:“奴家知错啦,奴家说着玩儿的,您别不要奴家……” 姜缈停下手上的动作,认真看着莺歌。 声音温和道:“没生气,我就是在想你刚才说的话。” 莺歌:“哪句?” 姜缈眯着眼望向已经暗下来的天空,零星的星子挂在墨蓝色的天幕上一闪一闪,像是努力展示自己的存在。 她指着那几颗星星,轻声道:“莺歌,你一定要记得,就算大人我没在你身边,也一定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所以,你要跟现在一样开开心心的,偶尔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就像看见我一样。” 莺歌眨巴着大眼,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总感觉大人说话怪怪的,就像她娘最后对她说话时候的语气,然后她就被卖进青楼了。 鬼鬼突然就伤心了,一伤心就变聪明了,眼巴巴地揪着姜缈的衣袖问道: “大人,您是不是真的会被雷劈得魂飞魄散啊?” 姜缈顿了顿,“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 莺歌闻言,怔怔地看着她,眼睛酸涩极了,那是想流泪的感觉,可她没泪水可流。 却见自家大人歪嘴一笑,支起一条腿躺在石板上,吊儿郎当道: “但凡劈不死我的,就会被我劈死。“ 总有天,本大人要将老天爷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老天爷:“……” 冤有头债有主,有些人做事不如狗! 河灵兢兢业业地将姜大人的话,传达给了河东界内所有的山神与河灵。 大家接到消息,陆陆续续往临时竞标点赶去。 河灵一个劲儿地催大家,“快点快点。” 山神甲望了望平静的天空,不以为然道:“慌什么,今夜平静无波。” 山神乙笑道:“他能不慌吗,姜大人若是不走,他的河就得劈没了。” 河灵吹胡子瞪眼,生气道:“我可不是这么小气的河灵,我就是想……大家一起送姜大人一程吧。” 闻言,众人都沉默了。 他们的山、河没了不会死,大不了借同僚地盘住一阵子,上面会有安排的。 但姜大人是真的会死啊。 四十九道天罚雷,谁顶得住? 上神的真身前来来顶不住啊! 高空上,城隍幽幽道:“千璃上神,趁现在还有时间,您下去跟姜大人说说话吧。” 冷千璃没说话,半晌后,摇了摇头。 “不去了。” “您就不想跟姜大人再说说话吗?随便说点什么都好。” “何必呢……” “可是您不去有人去啊。” 两人说话间,一抹风光霁月的人影飘然落在姜大人面前。 桑掬月满眼柔情似水,看着眼前的人儿,柔声唤道: “缈缈。” 姜缈倏地坐起身来,难以置信地打量着眼前这骚包男人。 惊道:“不是让你在大理寺打工挣钱,还我债吗,你又去哪里偷新衣裳啦?” 草,这身衣裳看起来比墨容玥那号称一两黄金一两丝的衣裳还贵,这特么都够死刑了! 桑掬月:“……” 无奈地笑了笑,说道:“缈缈,你就不好奇我是谁吗?” 姜缈上上下下认真扫描了一番,迟疑道:“莫非你是月亮派来消灭我的?” 心道: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直接使用美男计不就行了? 一点牺牲精神都没有! 桑掬月在她身旁蹲下身来,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说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姜缈眼睛倏然亮堂起来,黑眸里星星点点的光芒,像是盛满了整个夜空。 惊喜道:“快说快说,回头我死了,也好在阎王那里报上大名鼎鼎。” “吓死他,继承他的王位!” 第279章 不出意外的话,会出意外 桑掬月心道只要你敢说你想要他的王位,阎王一定敲锣打鼓地把王位给你送来,零元包邮。 傻丫头,你要是恢复了记忆,是会后悔自己乱许愿的。 抬头往天空看了一眼,桑掬月笑吟吟道:“缈缈,其实你是跟我一样,从天上下来的。” 姜缈看着他那张花容月色的脸,有点不平衡。 “……” “所以大家都是脸先着地,就我胸先着地呗?可板正了。” 桑掬月笑出声来,其实此刻内心紧张得一批。 不知随着他将真相说出来,姜缈会被天尊送到哪个地方?也不知自己是否还能找到她,心中不舍极了。 但只要能让缈缈躲过天罚,他情愿承受相思之苦,大不了回去闭个关。 小丫头总是会回来的。 他目光眷恋,深深凝望着姜缈,缓缓说道:“你的姜姓是天尊亲自给你挑的,只因……” “桑掬月!” 空中突然传来一道饱含怒意的暴怒声,打断了桑掬月的话。 姜缈抬头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只见一男子仿佛从云端上跳下来,还没摔死。 一身黑色劲装,眉如墨画,眼若星辰,五官立体分明,浑然天成的俊美之中带着不可言说的凌厉与威严。 即便是他刻意收敛了气势,姜缈也察觉到他骨子里带着一股子从尸山血海中带出来的杀气。 来人正是冥鬲,他降落在桑掬月身边,毫无征兆地抬脚把毫无防备的掬月上神踹出老远。 冥鬲按捺着胸中怒意和强烈的后怕之意,喝道:“你想害死她吗?” “你以为她换个地方就能躲过天罚了吗?蠢!” 桑掬月捂着胸口,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忍痛站起身来,与冥鬲隔空对峙,“你怎么知道躲不过?万一可以呢?” 冥鬲气得连声冷笑,语气讥讽道:“你总是自以为是,总以为自己比谁都聪明,事实上你比冷千璃都蠢!” 高空上,冷千璃蓦地咬紧后槽牙,攥紧了拳头。 好你个冥鬲,你骂他就骂他,凭什么拉踩本尊? 凭你拳头硬? 本尊就硬不起来么? 见上神脸色黑得像锅底一样,城隍全身冷汗宛如瀑布一样唰唰往下流。 一把拉住千璃上神的衣袖,疾声道:“上神您息怒,万万不可在这里与冥鬲战神动手啊,您忍忍,忍忍就过了。” 两位上神这要是打起来,这个世界立刻就要玩完儿。 姜大人的罪名说不得又要多一个。 大家一起下线,完美世界! 冷千璃挥开他的手,压制着怒气沉声道:“本尊不蠢!” 城隍提起的心瞬间落回正常位置,忙道:“上神英明!” 冷千璃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从怀中摸出一枚玉简贴在额头上,将留给姜缈的遗嘱又加了一条。 以他对姜缈的了解,小丫头看在他那丰厚遗产的份上,定会答应狠狠揍冥鬲一顿,帮他报仇的。 地面上,姜缈盯着凭空出现的陌生人,一脸懵逼。 朝冥鬲问道:“大兄弟,你谁啊?莫非是我失散多年的……”孙子? 不然非亲非故的,这么紧张她做什么? 冥鬲回头看向她,纠结两秒后,昧着良心说道:“我是你日求夜求求老天赐给你的——人类高质量男性。” 这不是孙子,这特么是个瓜娃子! 姜缈被此人无耻的程度惊呆了,他竟敢读她心,绝不能宽恕,遂无情道:“汝可小解于地,浮面照之。” 缓了缓,撇嘴道:“不要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了不起,你们这种好看的男人,我见一个爱一个!” 冥鬲:“……”我们都知道,不用说这么大声。 桑掬月捂着胸口走过来,将冥鬲从姜缈面前挤开,“缈缈,不用理他,他脑子有问题。” 冥鬲怒道:“我脑子有问题?你脑子里有屎!” “她在这里受天罚,上面总是会顾忌到这方生灵收着点力道的,你自作聪明万一让她去了鸟不拉屎的地方,天罚的威力可就难说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桑掬月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计划确实有漏洞,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思索了一下,蹙眉道:“天尊他老人家……” 话音未落,人影凭空消失在原地。 姜缈:??? 冥鬲:“傻逼!” 这话还是跟姜缈学的,这会儿猛然发现,用两个字骂人可太爽了! 遂冷笑道:“自作孽,不可活!” 姜缈一阵无语。 她算是看出来了,冥冥之中,有一股邪恶力量在阻止她寻找真相。 一旦有人欲向她透露真相,那人便会莫名消失。 不由得脑补出一出大戏。 她是这个宇宙顶尖存在的合法继承人,因被反派陷害流落民间。 反派要阻止她回去继承皇位,整死过她几次,但又架不住她春风吹又生,反派便不利用她的高尚品德,抓住天道规则的漏洞来抹杀她。 所以这所谓的天罚也是反派一伙的。 反派的力量很大啊! 她能申请加入不? 越想越觉得这条路可行,就是需要一个中间人。 于是便将冥鬲盯上了。 朝他勾了勾手指,“大兄弟,过来,我给你看一个宝贝。” 冥鬲好奇地靠近她。 姜缈猝不及防地从包包里把修仙秘籍的主人的神识捉了出来,就差怼到冥鬲脸上了。 冥鬲与仙风道骨的神识大眼瞪小眼。 仙风道骨:“……道友……” 冥鬲:“……” 好家伙,这宝贝还是个熟人。 这不是紫电仙君吗,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不对,这只是紫电仙君成仙之前的一缕神识。 望着这熟人的神识,冥鬲一时之间不知该同情紫电仙君,还是该同情姜缈。 紫电仙君是玩雷的高手,成仙之后短短几百年就靠玩得一手好雷,登上仙君之位。 随后便自然而然接手了雷电这一块的所有业务。 按紫电仙君这缕神识的狼狈程度来看,不出意外的话,会出意外。 意味着姜缈的这次天罚非比寻常,玩雷的脾气能有好的么? 若换了是他的神识被人团巴成一坨粑粑,他也要公报私仇好吗! 冥鬲心凉了大半截,试图死马当作活马医,扭转一下局面。 抬手将紫电仙君的神识从姜缈手中解救出来,正欲说几句好话。 便见神识朝他客客气气地拱手道谢,感激道:“多谢道友相助,不知道友尊姓大名,来日必将涌泉相报。” 闻言,冥鬲悬起的心终于死了。 这缕神识是紫电仙君成就仙君之位前留下的,无法与本尊单方面联系…… 如今的紫电仙君待人接物可不是这样的态度,这一看就是修炼未成时,苟起来猥琐发育的标准姿势。 难怪被姜缈玩弄于股掌之间。 只怕这老小子心中正在大声咆哮,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中年穷! 第280章 姐的心是榴莲,每个尖尖上都有人 很好,姜缈总有一种决斗前,先把对方怒气值充值到最巅峰的气势。 冥鬲只犹豫了一秒,便把紫电仙君的神识重新团巴起来,交还给姜缈。 语气凝重道:“收好了,承受不住雷罚之时将他拿出来顶脑袋上。” 神识:??? 姜缈:??? “不是,我是想你给掌掌眼,这家伙能不能做我的投名状?” 冥鬲一脸疑惑,“什么投名状?” 姜缈神色郑重道:“我寻思……我这么倒霉,许是挡了某人登基的路,就想你帮我看看这个人有没有出卖的价值,打不过就加入呗,礼轻人意重嘛。” 主要是也没其他值钱的东西了。 冥鬲:“……” 天尊根本不该放这丫头下来,他到底有没有看到,小丫头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反常了。 冥鬲硬气心肠打破她的幻想,“你想多了,你挡不了任何人的路。” 姜缈惊讶不已,“啊,我这么没用的吗?我真不是哪个大人物的继承人?” 冥鬲哭笑不得,心道你自己就是大人物,继承人只能你自己生。 见小姑娘眼中的失望之色,不能说实话,也不忍心继续打击她。 顾左言他道:“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你不是要竞标吗,他们已经到了。” 一句话就把姜缈的注意力拉转了方向。 小丫头就跟那五岁孩童一样,注意力随时都在换目标。 姜缈看到不远处规规矩矩站成一长排的山神、河灵,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高兴地招手把人叫过来。 山神、河灵们默默掏出自己收集到的所有值钱的东西,排队放到姜缈面前。 姜缈急道:“不是这样的,你们现在不要把钱拿出来,不能让别人知道你们的底,不然没法竞标。” 老熟人河灵无声叹息,上前说道: “姜大人,我们来之前已经商量过了,您想在哪里等……就在哪里等,我们谁也不会有怨言的。” 姜缈愣了愣,不解道:“为什么啊?” 河灵说道:“因为大人您做了我们不敢做的事,我们、我们……” “我来说吧。” 平谷县乌画山山神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先朝着姜缈深深拜了一拜。 才道:“姜大人,做为一方地界的小神,我们深爱这片土地上所有的生灵,他们生老病死也就罢了,但让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因为天灾地裂而亡,我们却什么都不能做……” “我们这心里都不好受,你帮我们做了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我们感激您。” 姜缈沉默片刻。 指着地上零零散散的金银、及看不出是上周还是西周的古董,说道:“就不能多表示表示?” “……” 一句话把众小神的情绪干没了。 老熟人河灵无奈道:“姜大人,真不是到处都能捡钱啊,有也被人们捡走了,我们都不在乎这些世俗之物。” 姜缈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个理。 顿觉无趣。 挥手道:“既然来都来了,也不好让你们白跑一趟,这些小玩意儿拿去嗑吧。” 说着,姜缈取下布包,倒提着往外倒。 霎时,一颗颗圆润饱满的丹药哗啦啦地落在姜大人面前。 “来领药吃哦。” 山神河灵们呆愣了一瞬,便疯了一般争先恐后去抢位置排队。 这可是姜大人亲手做的丹药啊,就算她如今没有神力,留着做纪念往后也会升值的。 不说别的,按那三位上神对姜大人的重视程度,这丹药作为姜大人的遗物,定会换来物超所值的好东西。 嗯,得留下一颗作为纪念。 冥鬲想要阻止众人,但瞧见姜缈笑眯眯的小模样,未出口的话顿时梗在了喉咙里。 小丫头真是没给自己留后路呀…… 冥鬲如鲠在喉,他本就嘴笨,现在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默默站在姜缈身旁,缓缓抬手在她脑袋上抚了抚。 轻声道:“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姜缈侧过脸,微微仰头看向身边这“人类高质量男性”,心中忽然有了点明悟。 第三个美丽废物,齐活儿了! 只可惜来得晚了点,没能让她破费。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突然想起来得早的第一个美丽废物,不知道他的乞讨之路还顺利么? 有没有被有钱姨姨包养? 唔,最好没人包养他吧,脾气太臭情商太低,容易挨揍。 就是不知他往后闯祸以后,有没有大冤种帮他擦屁股。 不过看起来他身体素质不错,要胸肌有胸肌,要腹肌有腹肌的。 扛揍。 姜缈蹲下身子,将山神河灵们送来的金银拢了拢,用当初“卖身葬父”的布包了起来。 交给身边的冥鬲,“帮我个忙,去京城找几个人……” 一是含烟阁那些小姐姐,一是美丽废物一号。 小姐姐们往后没人护着,多谢钱财傍身也是好的。 美丽废物一号连乞讨都费劲儿,这些钱财省着点,一天吃一顿的话,勉强够活了。 前提是不挨骗。 高空上,冷千璃看着姜缈向冥鬲交代事情,一颗心“砰砰”狂跳,连城隍都听见了。 上神激动地握住城隍的手臂,眼眶微红,“看见了吗,她记得我,她心中有我,她是牵挂着我的!” 城隍也由衷地替千璃上神高兴,感慨道:“千璃上神,您没有白等,姜大人终于开窍了。” 千璃上神被粉红泡泡包裹着,飘飘然不知其所以然,只恨不得现在就把命给姜缈。 却听姜缈长长叹息一声,遗憾道:“早知道我会英年早逝,就该跟墨北书谈一场的,这样我就是他永远忘不掉的白月光了。” “其实太子也不错的,他那些兄弟虽然笨了点,但好看啊!” “陆家那两个小子也不错,郢都真是个好地方啊,只可惜时间匆忙,没能与俊杰们深交。” 这样一想,姜缈觉得自己短短一生,竟留下这么多遗憾。 人这辈子,总是在等,等将来,等不忙,等下次,等有时间,等有条件,等有钱了…… 可是最后,等来了遗憾…… 所以,想见的人就去见,想谈恋爱,就想! 冥鬲咬牙切齿,“你的心是什么做的?竟挂着这么多人!” 姜缈思考了一秒,沉吟道:“可能是榴莲吧,每个尖尖上都站满了人。” 遂举起双手对天发誓,“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好男人不错过,坏男人不放过,主打一个不浪费!” “轰!” 漆黑的天空中,一道紫电划破长空,撕裂了天幕,毫无征兆地劈了下来! 第281章 知道了,渣女 “卧槽!” 姜缈想都不想,一抬手,将紫电仙君的神识放到脑袋上。 神识:??? 冥鬲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将小姑娘拽进怀中,硬生生替她扛下这道雷。 到底是上神真身,紫雷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随后一切归于平静,仿佛无事发生过。 姜缈在冥鬲怀中抬起脑袋,鬼鬼祟祟地观察天空。 过了会儿发现确实没有再下雷的征兆,无情地将冥鬲推开,背着手摆出一副高人形象。 装模作样道:“小小紫雷,本大仙根本不惧!你太小瞧本大仙了。” 冥鬲指着她脑袋上顶着的神识,你要不要看看自己脑袋上是什么? 没忍心戳穿她,一脸无奈道:“我之前说的是等你感觉承受不住之时,再用他抵挡……” “哈哈,我就是考验考验他而已,话说,本大仙的天罚这就过啦?” 姜缈心怀侥幸心理,满怀期冀地朝冥鬲问道。 冥鬲不得不让她面对事实,再次无情地戳破她幻想的泡沫。 “不是,这是你发誓引来的雷。” 闻言,姜缈一脸震撼。 难以置信道:“啊?这不是渣男发誓的专属待遇吗,怎么,现在条件放宽了,也对渣女开放啦?” “怎么没人通知我?高低每天发一誓!” 冥鬲无力叹气,就喜欢这种被她癫得要死不活的感觉。 不由得劝说道:“誓言说得太重,紧握的手就是枷锁。” 姜缈轻蔑一笑,“我太小看本大仙了,跟我说这些,我根本就听不懂。” 随即挥手朝平白遭了一顿惊吓的山神河灵说道:“你们快走吧,有多远走多远,本大仙决定去对面等雷。” 山神河灵们默默朝姜大人郑重施礼后,相继离去。 “大人……”莺歌从一块大石后颤颤巍巍地站出来,满脸不舍地望着自家大人。 姜缈回头对她展颜一笑。 “你也快走……” 莺歌急道:“不是啊大人,奴家看见你还有不少黄纸,多叠点元宝再走呗。” 姜缈:“……”刚才是谁说够了的? 呵,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嘴角还未来得及收回的微笑,像块创口贴,掩饰了伤口,却依然心痛。 终究是她错付了。 姜缈狠狠瞪了她一眼,“就宠你这一回!” 说着,又摸出黄纸来,飞快叠元宝。 不多时,便又叠了一大堆元宝出来,化给莺歌后,不放心地叮嘱道: “你给我记好了,再遇到男人,感情可以给他骗,钱可不能给他骗去了。” 莺歌嗔怪地看了自家大人一眼,“大人瞧您说的,奴家吃过亏还不知道长脑子么?” 姜缈心道你比被骗前还少了半个脑子,大人我能放心吗? 正要数落几句,便被莺歌紧紧抱进了冰冷的怀里。 女鬼眼里蒙着一层淡淡的阴霾,微微低头凝望着这张小巧精致的脸。 轻声道:“大人,您说话要算话,一定要来找奴家啊,奴家会一直等着您。” 哪怕等到灵魂消磨,化为乌有。 这世上若是没有大人,她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意思。 她如今已是最富有的女鬼,什么享受不到? 享受完后大人还不来找她,她就死给大人看,哼! 姜缈凶巴巴地将她推开,“哼,别整得大人我性取向很多元化一样,快滚快滚。” 莺歌缓缓松开她,一步三回头地扭着腰走了。 姜缈毫不迟疑地转身跳进河里,甩开膀子就往对岸游。 对面的山塌了,千里无人烟,可说是挨雷劈的最佳场地,关键是不收场地费。 冥鬲默默跟随她游了过去。 姜缈察觉到后面有人,转头看了过来。 “咦,大兄弟,我去挨雷劈你也要分杯羹吗?” 冥鬲沉声道:“我说了我会陪着你的。” 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替她挡尽天罚,但能确定有他陪伴,小姑娘会没有那么害怕。 别看她现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也是害怕的,只不过鸭子死了嘴硬,不说而已。 姜缈沉吟片刻,一脸诚恳道: “你我非亲非故,我不知道你为何要执意陪我去赴一场九死一生的劫,但我有几句话想说。” 冥鬲:“有什么话上岸再说不迟,实不相瞒我水性很一般,坚持不了多久。” 说着,人就往水下落去。 姜缈眼疾手快,一把拽着他的头发将人提了起来,费劲儿拖到岸上。 冥鬲坐在岸边剧烈咳嗽着,将呛进去的水咳出来。 姜缈都不知说他什么好。 冥鬲缓了缓,抬头看向她,“你想说什么?” 姜缈坐到他身边,偏过头去看他。 说道:“你认识我但我不记得你了,不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但我想告诉你,世上最稳定的关系就是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 听到这四个字,冥鬲的心猛地抽痛起来。 怎么可以没关系? 你忘记了我,可我怎能忘记你? 当年大战,我一败涂地,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放弃了寻找。 是你在战场上,将我破碎的身躯一片一片捡起来,还一边捡一边喜滋滋道:这一片是我的,那一片也是我的。 那时我只是无法回应你,但一切都看在眼里。 虽然我的残躯……被你拿去找天尊换了好多宝贝,都不能抵消你带给我的感动。 怎么可以没有关系呢? 想要反驳,却听小姑娘继续道: “如果我欠你什么债,你看在我将死的份上不要计较了吧,如果你喜欢我……” 小姑娘看向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那么恭喜你,你眼光天下第一。” 冥鬲忍不住弯了唇角。 姜缈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但殉情是世上最愚蠢的事情,人性有时是贱的,往往不会记得跋山涉水奔向他的人,只会记得让他想飞奔而去相见的人,如你如我。” “你当知道,可有,可无,可去,可留,取舍之间便是人生。” “你当知道,能折磨你的永远是你过去在意的东西,你若不在意了,天奈你何?” “如果你当此次陪伴是种磨炼,那更是大可不必,苦难并不值得赞扬和歌颂,苦难不会带来成功,磨炼意志是因为苦难无法躲开。” 冥鬲笑了笑,问道:“所以,你想让我现在就离开,放弃你吗?” 姜缈慢条斯理道:“我只是想告诉你,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渡自绝人,是你自己来找死的,别指望我以身相许。” 冥鬲:“知道了,渣女。” 第282章 让雷暴来得更猛烈些吧! 姜缈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便不再多说。 任由冥鬲跟着她去赴死。 冥鬲见她在一片狼藉的山上到处转悠,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好奇问道: “你在找什么,我帮你呀。” 姜缈头也不回,“找石头。” 冥鬲:??? “这满地都是石头,有区别吗?” 姜缈回头“嘘”了一声,“别出声,吓着人两口子办好事了。” 冥鬲两眼直转圈圈。 小丫头这病情越来越严重了,也不知道天尊能不能治好啊……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姜缈理直气壮道:“自从学会了胡说八道,精神状态稳定多了。” 冥鬲:行叭,小祖宗你开心就好。 遂不再担忧她的精神问题,跟着她发神经。 默默取出一支蜡烛来,秉烛夜游也颇为浪漫。 姜缈低着头扒拉脚下的碎石,嘟囔道:“怎么没有呢?我记得就是这里呀。” 猛地拍了下脑袋,拔腿往下面跑。 终于在一处发现了夫妻石的夫石的脑袋,孤零零地裸露在地面上。 周围却见不到妻石的一点点影子。 “哦豁。” 姜缈指着夫石脑袋,对冥鬲说道:“看见了吧,这世上就没有拆不散的爱情。” 冥鬲实在不知道她怎么能扯到这个话题上的。 “你想说什么?” 姜缈“哦”了一声,“我在寻找爱情的真谛。” “找到了吗?” “找到了,不为感情流一滴泪,只为钱财夜不能寐。” “……” 随后,姜缈叹息道:“开玩笑的,我只是无事找事,想让自己放松一点而已。” 小姑娘终于还是透露了自己的心声。 当初听到会被雷劈,原本还没放在心上。 可美丽废物二号巴巴地找来,要跟她说真相,这个陌生的熟悉人又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贴着她不走,让她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这一次可能真的要死了,死透那种。 说不害怕是假的,但若是让她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 因为淋过雨,还是想给别人撑伞。 上一世她没有觉醒任何能力,地震来临时,父母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用血肉之躯为她撑起了生的小片空间。 她等到了救援,却失去了亲人,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到死也没得到救赎。 姜缈抬头望向天空,不知道哪两颗星星是她前世的父母。 如果他们能看到她,是会为她骄傲呢,还是怪她傻? 晚风微凉,吹得小姑娘朴素的袍脚猎猎作响,也渐渐抚平了她心中的不安。 姜缈深深吸了口气,“走吧,去山顶。” 遂抬脚一步一步往上走 。 往日巍峨的山峰,已经塌成了平头哥,仿佛冥冥之中为她打造了一个完美的刑场。 两人很快就到了山顶的平地。 姜缈随意选了块整平的石头盘膝坐下,仰头望着天空,默默无语。 良久后,冥鬲实在受不了这股沉闷的气氛,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姜缈想了想,“有,我在京城还有两个朋友,长公主和沈南。” “如果你有机会见到他们,跟他们说一声,我死了那些符就没用了,让他们供起来吧,就当我的灵位了。” “还有卓公公、长松子和灯草……就让他们好好吃饭吧,帮我那碗也吃了。” 随后,又是良久的沉默。 冥鬲终于忍不住问道:“宣远侯府的人呢?你有什么遗愿吗?” 他问这话是有目的,他或许没机会替姜缈完成遗愿了,但他相信桑掬月和冷千璃会替她完成的。 姜缈愣了愣,紧紧抿住了唇角。 半晌后才低声道:“我没想到会比他们先走,如果有一天他们后悔了,你帮我告诉他们,落子无悔!” 突然,寂静的夜空里响起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 “姜缈施主,您在哪里啊?” 姜缈倏地站起身来,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只见黑暗中,淳圆大和尚的脑袋反着光,像个移动灯泡一样飞快移动。 “……” 姜缈见他神色焦急,不知发生了何事,抬手做喇叭状朝他喊道: “我在这里,咋滴,你家佛祖把你逐出佛门了吗?” 淳圆听见她的声音大喜,提气飞快跑了上来。 喘着粗气道:“施主,贫僧前来为您护法。” 冥鬲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俊俏和尚,谁给他的勇气前来送死? 姜缈抬眸,深深瞅了淳圆一眼。 “想清楚了?” 淳圆坚定地点头。 多一个人替姜缈施主承受天罚,她就多一分生还的机会。 “好的,谁跑谁是孙子!” 淳圆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对冥鬲礼貌地点头示意后,盘膝坐了下来,双手合十平静地等待姜大人的天罚到来。 这一等,就是三天三夜。 姜缈将最后小半个馍分给淳圆,有气无力道:“大和尚你确定不是来害本大仙的?” 这和尚本事不大胃口倒很大。 三天将她准备了十天的干粮干了十分之七,还吃得理直气壮。 淳圆默默把馍放进口中,细嚼慢咽吞下后,赧然道:“施主说笑了,贫僧从现在起,不再进食就是。” 妈的,佛门也有老六。 姜缈没好气道:“你走吧,别我的天罚还没来你就饿死掉了,身边有个死人怪不吉利的。” 淳圆不动如山,左耳进右耳出。 姜缈施主就是喜欢说笑。 第六天,姜缈颤抖着手接过冥鬲递过来的水壶喝了一大口。 抹着嘴角道:“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淳圆立刻睁开眼,咧着干涸的嘴唇说道:“施主,让贫僧喝口水再听。” 冥鬲忍着揍人的冲动,拿出另一个水壶递给他,他怀疑这人是佛家派来暗害姜缈的细作。 姜缈将腰带勒紧了些,小声说道: “ 一个农民给地主打工,地主说我给你每个月一石米。 农民却说:''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你给我第一天一颗米,第二天两颗,第三天四颗,第四天八颗……后面全部翻一倍。'' 地主想这农民傻了吧,要这么少,就答应了。 ” 淳圆喝了几口水,精神好了些,好奇问道:“然后呢?” 姜缈:“后来农民坚持了七天,终于饿死了。” 指着天上惨淡的月亮,眼睛直直地盯着淳圆,“大和尚,等这天一亮,就是第七天。” 淳圆不赞同道:“施主,算起来,我们才真正地挨了三天饿。” 姜缈无力吐槽。 第八天,姜缈像条死鱼一样瘫在石头上,连看天上的星星都是芝麻。 冥鬲觉得这样不行,不能天罚还没等来,姜缈就先饿死了。 他不敢动用法力,担心会像桑掬月般被弄走。 想了想,决定去给她找点吃的来。 又怕自己一走,这天罚就来了。 推了淳圆一把,“大和尚,你去给她找吃的。” 淳圆断然拒绝,“贫僧不能走……” “你们都走吧,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不走,这天罚不会来。” 姜缈悟了。 淳圆灵机一动,“那我们留下一人陪您等,岂不是完美?” 姜缈双眼发直,“大聪明,不如我去人堆里等啊。” 蓦地,天上那惨淡的月亮被乌云淹没。 冥鬲眼眸一凛,沉声道:“来了!” 姜缈一个鲤鱼打挺,从石头上跳了起来。 从包里摸出最后一个饼子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地吞下。 气势凌然地竖起中指,指着天空铿锵喊道: “让雷暴来得更猛烈些吧!” 第283章 淳圆献祭 淳圆也站了起来,从僧衣里摸出一小块馍放进嘴里。 对姜缈说道:“您要是不先吃,贫僧还不好意思拿出来。” 姜缈:`Д′| 摸出初一指向淳圆:“吃我这么多粮食,你居然好意思背着我藏吃的,我要跟你决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淳圆对她合十低头,微微一笑,脱去了上衣。 姜缈正以为这家伙饿成精神病了,真要与她决斗,便发现大和尚肩头上的过肩龙居然缓缓游动起来。 冥鬲看见这一幕,顿时大惊。 他居然在这条龙身上感觉到了上古真龙的气息。 那条墨色的龙看似动作不快,却眨眼间便脱离了淳圆的身体,仿佛随风而长,须臾后,那龙身竟大到遮天蔽月。 墨龙高高昂起龙头,冲着天空发出一声低吟……活像没吃饱。 淳圆神色歉疚地对姜缈道歉,“抱歉,贫僧这龙平时不这样……” 冥鬲一阵无语。 那你倒是准备点粮食啊,就带着两张嘴来,没饿死你们算姜缈学会长良心了。 姜缈都被整不会了,瞅了眼天,啥也没看着,都被龙身给遮住了。 看向冥鬲问道:“不是说来了吗?” 冥鬲神情凝重起来,“越是隐而不发,说明威力越大。” 姜缈点头,“懂了,这是要拉个大的。” 随即抿唇不语,把在下认输也拿了出来,将两兄弟并排插在自己头上。 冥鬲一眼看出两柄神剑的剑灵受到严重的创伤,正要问是怎么回事,猛然间想起他曾无意间听说过的一件事。 心中顿时一紧。 紧紧盯着姜缈,厉声问道:“你打算以自己的魂魄引雷霆精髓补这两个剑灵?” 姜缈“咦”了一声,“懂得还挺多,既然你也懂,给你补吧。” 说着,作势要将在下认输和初一拿下来甩锅冥鬲。 冥鬲气结,拒绝也不是,接受也不挺违心。 姜缈见他黑着一张俊脸,把手放下来嘻嘻一笑,“逗你的,瞧把你吓的。” 冥鬲咬了咬后槽牙,朝她伸出手,“当我怕了?拿来!” 姜缈斜睨了他一眼,“别这么在意别人的想法,你这样很容易活成别人的裤衩,别人放什么屁,你都得兜着。” 淳圆插了一句,“咦,施主您也会放屁么?” 姜缈:“正在放,没配方。” 说话间,天色已经黝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连惨淡的月光也被翻滚的浓云掩在了深处。 山间刮起道道罡风,吹得无数碎石宛如浮萍一般往一个方向滚动。 一股无形的威压缓缓朝三人压来,仿若万斤巨石。 一寸一寸落在三人身上。 姜缈感觉到两股温热的液体从鼻孔中流了出来,抬手随意抹了下,“果然是欲戴皇冠必承其重,这皇冠也太重点儿。” 冥鬲嗅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儿,心中一痛,猛地抬起手臂欲将姜缈护在怀中。 手指将将触到小姑娘的衣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抱着姜缈一个旋身远远站到了几米之外。 冥鬲:“冷千璃!” 冷千璃没功夫理会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小姑娘,低哑着声音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姜缈看不清人,只觉得声音很是熟悉,忙施术开启夜视眼。 顿时撞入一双深邃的眸子里。 这双眼睛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双。 清水洗过的琉璃一般,带着微光,像是破除黑夜而来的一抹晨曦。 姜缈惊讶不已,“美丽废……你怎么来了?” 冷千璃抬手抚着她的后脑勺,用力将小姑娘的脑袋按进怀中,沉声道:“不要怕,不要看。” “不是……”姜缈倔强地想要把脑袋抬起来,想跟他说欠她钱而已,没必要玩命。 蓦地,黑暗的天空被一道刺眼的光芒划开,即便是她低着头,也感受到那光芒的威力。 只怕直视那光芒的人下一秒就会永远陷入黑暗。 “咔嚓”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震得姜缈耳膜生痛,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第一道紫雷裹挟着雷霆怒意毫不留情地劈了下来。 墨龙双眼刹那间爆出一道精光,扭动身躯飞快迎向紫雷。 淳圆面上露出违和的疯狂之意,猛地咬破舌尖,朝魔龙的身体上喷出一道鲜血。 墨龙整个身体便像是被点亮了一般,从头到尾迅速蒙上一层血雾,在雷霆下闪烁着诡异的微光。 冥鬲失声喊道:“寂灭经!” 淳圆微微一笑,“施主有眼光。” 话落,原本身强力壮的年青和尚,整个身体迅速衰老下去。 几个呼吸之间便从青年走到耄耋之年,生命力迅速流逝…… 淳圆看向冷千璃怀中那小小的人影,说道:“施主,贫僧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话音刚落,大和尚整个身躯化为一具枯骨,所有血肉都飞向空中,凝聚到墨龙身上。 下一瞬,一道浑厚的龙吟声直冲云霄,震撼山河。 说时迟那时快,墨龙庞大的身躯与紫色的雷电撞击到一起,鲜血从背脊上挥洒出来,却转瞬蒸发殆尽。 墨龙眼里的神采微微一暗,紧接着又爆出精光,摇摆着巨大的龙尾冲破了天空上厚厚的云层…… 冷千璃抬头,眼中的诧异之色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冥鬲的神情也愈发严肃,扫了冷千璃一眼,沉声道:“我把她交给你了!” 说罢,召出本命武器,追随着墨龙的身影向看不到尽头的乌云之中。 他倒想看看,这天罚究竟有多重! 然而,所有人都没料到,雷霆之力已经在乌云深处酝酿至极致。 “咔嚓、咔嚓、咔嚓……” 无数道亮如白昼的闪电,如同天神的愤怒之鞭,猛然间自乌云缝隙中狂泻而出。 每一道都携带着毁天灭地的威能,将空气撕裂得支离破碎。 整个天际都被这股力量所撼动,一时间,天地间只剩下那震耳欲聋的轰鸣与刺目的光芒。 这些闪电并非无序地散落,而是以一种奇异的阵势汇聚,天空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裂口,无尽的黑暗与狂暴的能量从中汹涌而出。 乌云厚重如墨,翻滚着、咆哮着,遮蔽了日月星辰,让这方天地陷入了一片混沌与压抑之中。 乌云之上,桑掬月浑身鲜血淋漓,提着长剑架在紫电仙君的脖子上。 尊贵的法衣破碎不堪,罡风一卷,便露那法衣下同样破碎的躯体。 风光霁月的掬月上神浑身散发着宛若魔鬼的戾气,寒声道:“她若伤了一根汗毛,本尊与你不死不休!” 第284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紫电仙君神色淡淡,伸手用二指将长剑推开一寸。 语气淡漠道:“关心则乱,上神难道没发现,这肆虐的雷霆之力,并非出自本君之手,而是另有其源吗?” 桑掬月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紫电仙君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天道意志,非人力所能及也。” “这雷罚非比寻常,乃是天地间最纯粹的惩罚之力,专为逆天改命者而设。” “上神所能做的,唯有顺应天意,或是在其允许的范围内,尽力而为。” 桑掬月闻言,脸色大变。 他低头望向那依旧肆虐的雷霆,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敬畏,但更多的是戾气。 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 此刻,天空成为了一个巨大的战场,雷电与龙息交织成一片混乱的漩涡。 冥鬲穿梭其中,拼尽全身力道来抵抗雷电。 仅仅片刻,令魔族闻风丧胆的冥鬲战神已然浑身浴血,使出的招式凌乱,全凭强悍的肉身与雷电做最原始的力量较量。 即便这样,依旧有大片大片的雷电穿破他与墨龙的封锁,无情地击向地面。 冷千璃身姿笔挺,硬生生地承受着雷霆的暴击不曾移动半分。 原本用来抵挡雷电的法器纷纷破碎失去作用,他却不敢移动分毫,只怕怀中的小姑娘遭受一丁点波及。 上神精美的法衣渐渐被雷电撕裂,润泽的肌肤暴露在雷电之下,每承受一道雷击,肌肉上便裂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血腥味儿钻进姜缈的鼻孔,她用力想要挣脱冷千璃的怀抱。 男人固执地圈着她,低声道:“别动,你如今的凡躯经不起折腾。” 一旦被雷电击到,便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姜缈破口大骂,“你谁啊你,两千两就能买你的命吗?你滚开啊,我不需要任何人为我牺牲!” 冷千璃深深凝望着小姑娘精致的小脸,柔声道:“不要哭,哭了不漂亮。” 姜缈咬牙切齿,带着哭音道:“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妈的,死了算了,否则这债还不完了! 她紧紧闭上眼,不再做无谓的抗争,脑筋急转。 凡躯又如何? 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一刻,无数记忆碎片犹如雪花般涌来,渐渐组成一幕幕完整的画面。 她来不及细细观看,只在记忆碎片的海洋中搜寻有用的东西。 凭着求生的本能,她终于搜寻到她的本命功法,不死不灭经! 瞬间,姜缈心中一片空灵,沉浸在重新领悟功法的专注之中。 雷霆的轰击还在继续,冥鬲和墨龙无数次被雷电击飞,却又挣扎着重新迎上。 冷千璃依旧如一棵大树般替姜缈遮挡风雨雷电,鲜血顺着他三千墨发流下,染红了半张脸。 眼皮渐渐沉重起来,长睫不住颤动着,血珠子滴落到姜缈瓷白的脸蛋上,像是落在雪地上的红梅。 凄美动人。 上神已经无力开口说话,只在心里不断说着抱歉。 他艰难地抬起头,头顶上的雷电交织成一片,像倾盆大雨般落下,不知何时才到头。 真的很抱歉啊,他可能护不了她多久了…… 高空上,桑掬月看了看冥鬲和冷千璃,突然笑了起来。 “没想到有一日,本尊也会如你二人一般,只能用最蠢的法子来保护她。” 紫电仙君猛地回头,下意识伸手想要阻拦。 然而掬月上神已经决绝地朝下方飞去,留给他的只有手中的一抹法衣碎片…… 桑掬月越过冥鬲和墨龙,降落在冷千璃上方一丈之处。 他低头,看向冷千璃怀中的姜缈。 小姑娘是被吓晕了吧? 竟一动不动任由冷千璃紧紧抱着,没有丝毫动静,乖巧得像是她未化形之时…… 若不是察觉到她的气息,他会以为她已经死掉了。 此刻,掬月上神终于后悔了,他明明是最先赶到缈缈身边的人。 抱着她的人应该是自己! 掬月上神自嘲般笑了笑,“缈缈说得对,傻人有傻福,傻逼没有。” 收起思绪,他举起长剑,一剑一剑向空中落下的雷电劈去。 能替冷千璃拦下多少就是多少吧,他多劈开一道雷,就能让冷千璃多坚持一瞬。 也许这样,就能拖到这场雷罚结束,拖到缈缈有一线生机…… 雷电一道道击在他身上,手指上皮肉翻飞,露出白生生的指骨。 锥心的痛让他几欲握不住手中长剑,他却仿佛没有知觉般,用他那不可一世的剑意,对抗着天穹降下的无尽雷罚。 每一剑挥出,都似在与命运抗争,剑光与雷电交织,绽放出耀眼而惨烈的光芒。 但即便如此,他也未曾有过丝毫退缩。 他每多承受一份痛苦,缈缈就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这份执念,如同烈火般在他胸中熊熊燃烧,驱散了所有的恐惧与疲惫…… …… 对岸,被姜缈救下地村民们张口结舌地望着那片诡异的雷海。 仅仅一河之隔,却像是将这方天地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人们只能看到雷海翻滚,却感受到不到任何雷霆之意,连一丝声响都没有。 老村长满面惊恐之色,哆嗦着嘴唇,“这、这是末日了吗?” “不是,是姜缈为你们逆天改命而遭受的天罚!” 景湛低哑沉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闻言,村民们纷纷涌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美人儿巨大的身躯驮着景湛、池戈、墨容玥、谢无期,从县城赶来。 美人儿还未停稳,三小只连滚带爬地从她背脊上翻下来,朝山崖边缘跑去。 池戈撕心裂肺地咆哮着,“姜小缈你不讲信用,说好要继承我遗产的,你说话不算话!” 墨容玥眼眶红肿,鼻尖也是通红,大滴大滴的眼泪从脸颊上滑落,再滴入泥土中。 带着哭腔骂骂咧咧道:“师父你是个大骗子,骗我叫了这么多声师父,你都还没教我法术,不许死!” “呜呜呜,你要是死了,本郡主也要将你从土里刨出来……” 谢无期紧紧抿着唇瓣,大步越过池戈跑到山崖边才止住脚步,双腿一软便朝着对岸跪跌在地。 小胖子揪着身侧的袍子,手指剧烈地颤抖着,一双眼眨也不眨地望向那片雷海…… 猛地,小胖子扯着喉咙大声嘶吼起来,“姜缈,小爷还有十万两私房钱存在钱庄,小爷跟你打赌,你要是没死,这些钱都是你的!” 景湛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三个孩子身边,望着对岸说道: “抱歉啊缈缈,我食言了,没有帮你保守这个秘密。” 身后,村民们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每个人的眼眶里都噙满了泪水,向着对岸默默跪了一地。 美人儿不敢看对面天空上那凛然不可侵犯的雷霆,却大着胆子颤抖着开口,大声说道: “请上天开恩,饶过姜大人!” 下一瞬,村民们纷纷附和,他们的声音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山谷间回荡: “请上天开恩,饶过姜大人!她是我们的英雄,她不该遭受如此惩罚!” 第285章 我曾经捡到一束光,日落时还给了太阳 上天仿佛听不见人们的祈求,雷海翻滚,不间歇地孕育着比水桶还粗的紫色雷电,无情地朝下方轰去。 亦或许听见了,却不为所动,要以这样残酷的惩罚来告诉所有人: 天道意志凛然不可侵犯,任何违背自然规律与天道意志的人,都将遭受严惩! 在这样高强度的轰击下,即便是战神冥鬲也支撑不住。 这位曾以无匹勇力撼动天地的英雄,此刻却在这无尽的雷海之下显得如此渺小与脆弱。 紫色的雷电裹挟着无上威严,每一道都蕴含着毁灭万物的力量,无情地撕裂着空气,直击他的身躯。 他的铠甲在雷光中闪烁,却再也无法抵挡这来自上苍的审判,全身骨头寸寸断裂,意识逐渐模糊。 他艰难地低头,想再看姜缈一眼,可鲜血模糊了他的眼,只剩下铺天盖地的一片血红…… 只能在记忆中寻找那鲜活的身影和灵动的小模样…… 唇边绽放出一抹遗憾的笑容:“我曾经捡到一束光,日落时,还给了太阳,活下去,我的光……” 墨龙那强悍的身躯同样遭受重创,断裂的骨头让它看起来像是孩童们用竹节做出来的玩具,可笑的扭曲着。 它吐出最后一口龙息,拼尽最后的力量往旁挪去,以免自己跌落时砸到下方的人。 “轰”的一声巨响之后,墨龙残破的躯体重重跌落地面,缓缓闭上了疲惫的双眼。 失去冥鬲与墨龙这两道坚实的防线,桑掬月瞬间成为了风暴中心,独自承受着来自天际的无尽雷电。 紫色的闪电如同愤怒的巨龙,肆意穿梭于云层之间,每一次撞击都要将他吞噬。 他的本命剑,曾与他并肩作战、无数次斩妖除魔的神兵利器,在雷电的无情轰击下,竟然开始出现了裂痕。 这些裂痕如同蜘蛛网般迅速蔓延,最终,“咔嚓”一声,本命剑应声而碎,化为无数碎片,散落在这片被雷电肆虐的天空之下。 桑掬月的身影在雷电中单薄如浮萍,长发被狂风吹得凌乱不堪,衣衫被电弧撕裂,露出道道血痕。 他依旧挺立,双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紧咬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抵抗着这来自上苍的惩罚。 然而,代表天道意志的雷电力量太过强大,远超他的想象。 他拼尽全力,仍旧无法完全抵挡。 身体在雷电的轰击下不断颤抖,皮肤被烧焦,肌肉被撕裂,鲜血如注般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襟,也染红了这片被雷电肆虐的天空。 “咔嚓”。 随着下一波雷电的来袭,桑掬月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被他强行封锁在喉头的鲜血终于喷出口腔。 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抛向空中,随后重重摔落在地。 这一刻,他的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死寂之中,望着冷千璃和姜缈的方向无声翕动唇角:“抱歉……” 好遗憾啊,我们还没有好好告别,我以为还有机会的…… 两位上神与墨龙的失败,仿佛让雷电更加兴奋,以更狂暴的方式将自己的力量肆虐在冷千璃身上。 一直以来仅以身躯的强度,替姜缈撑起一小片安全空间的千璃上神,也终于骨骼寸断,再也坚持不住。 高大的男人无力地跌跪下来,那双紧紧护着姜缈的手臂也被迫垂落身侧,再也护不住他心尖上的人儿…… 他猛地往前一扑,将小姑娘扑倒在身下,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要以残躯为她撑起最后一道屏障。 感受到姜缈平稳的心跳声,冷千璃心中悲凉一片。 他坚持不了几息了,一旦他陨落,小姑娘也无任何生还之机。 无尽的愤怒与绝望,终于将他的理智推向了崩溃的边缘。 怒睁的双眸,已然血红一片,俊美的面上蓦地现出一抹疯狂之色…… 既无法改变天道的意志, 那就——以毁灭回应毁灭吧! 上神优美的唇角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低喃道: “她救人不对是吗?” “那些人该死是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是吗?” “那本尊就毁掉所有,如你所愿!” 陷入疯狂的男人仰天长啸,控诉命运的不公,也是对天道冷漠的挑战。 他一点一点将那伤痕累累的身躯中、残留的力量抽取到冰冷的胸膛,欲将这方世界的一切摧毁…… 突然,猛烈翻腾的雷海像是被按下暂停键,倏地静止下来。 …… 对岸,人们也注意到雷海不再翻腾滚动,难以置信地揉着眼,面上浮现出惊喜之色。 老村长颤抖着双手,指着远方那片曾经被雷电肆虐的天空,眼中闪烁着泪光与希望的光芒。 “你们看见了吗?停了,雷停了!” 他的声音虽因激动而略显颤抖,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所有人的心都为之一振。 人们紧紧捏着拳头,重重点头,“姜缈姑娘不会死了,她不会死的!” 这句话在人群中回荡,成为他们共同的信念与希望。 景湛的心却揪得更紧了,几番生死的神奇经历,让他更能理解天道的规则。 直觉这不是结束,而是下一场肆虐的前奏。 果然如景湛所料,雷海在静止了短短片刻之后,更加狂暴地翻腾起来。 一道一道紫色雷电迅速交织融合,凝聚出更为强大的力量。 人们清晰地看到这一幕,面色瞬间煞白! 原来,老天爷不会怜悯他们任何人…… 天道之下,皆为蝼蚁! 冷千璃惨笑一声,绝望之意宛若长满尖刺的藤蔓,紧紧缠绕在心上,痛得他无法呼吸。 他将头埋在姜缈的黑发之中,呢喃道:“我先走一步,如果……别怕,我会在那里等你的。” 上神猛地深呼吸,以强悍的神魂控制残躯缓缓升起,朝那雷海飞去…… 这个世界毁了也罢,希望她的神魂能抓住这一线机会逃出生天,也许呢? 冷千璃目光眷恋地落在姜缈面上,看不够,永远都看不够,可惜啊只能到此为止了。 那就以过客之名,祝你岁岁平安吧。 姜缈沉浸在对不死不灭经的领悟之中,感知不到外界的一切,却在冷千璃的身体离开的瞬间,心头一阵发毛。 蓦地睁开了眼。 来不及观察周围的一切,姜缈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跳着脚伸长手臂,一把拽住冷千璃的脚踝,猛地往下一拖。 冷千璃:??? 山神好不容易凝聚在胸膛中的力量倏然散回原处。 姜缈抬脚往地上重重一跺,踏出一个大坑来。 粗鲁地将冷千璃扔了进去,“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都还没请我吃饭呢,这宴散不了!” 冷千璃痛得呲牙咧嘴,面上却浮现出比之前更为疯狂的神色,但这次却是惊喜。 他竭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能大一些,说道:“我就知道你会……”觉醒的…… 剩下的话被淹没在泥土之中。 姜缈将泥土踩实,“你先吸收点营养再发芽,本大仙打一架先!” 第286章 劳资都穷得想把朋友挂咸鱼上卖了 姜缈的话刚刚落下,像是对她挑衅的回应,那原本看似平息的雷电竟再次蠢蠢欲动,迅速积蓄起更为强大的力量。 天空瞬间被密布的雷云所笼罩,紫色的电光在云层中疯狂交织,最终汇聚成一张巨大的雷网,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轰然向下方压来。 姜缈歪嘴一笑,“小小雷网,拿捏!” 双手一挥,在下认输与初一神剑发出两道璀璨的剑气划破长空,直冲雷网而去。 剑气与雷电在空中激烈碰撞,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和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整个天地在这一刻剧烈地颤抖起来…… 对岸的人们被这前所未有的光芒刺得双目刺痛,头痛欲裂……心神剧颤。 他们看不见雷暴中心的场景,心中不敢再抱有任何幻想。 姜缈姑娘,绝无生还的可能! 紧闭的双眼中有热泪滚滚滑落,再也压抑不住沉痛的情绪,失声痛哭起来…… 而站在雷暴中心的姜缈,面上布满了肃杀之气,有条不紊地抽取神魂之力灌注于两柄神剑之中。 神剑在姜缈头顶上倏然放大,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贪婪地吸收雷霆之力。 雷电轰击在神剑之上,通过与姜缈建立联系的剑灵,将最纯粹的雷霆精髓灌入姜缈头顶。 如果有人能看见这一幕,只会以为这是一根人形避雷针。 紫色雷电缠绕在姜缈周围,发出恐怖的电击之声。 只不过片刻,小姑娘身上便不着寸缕,光溜溜地沐浴在雷电之下。 肌肤焦黑破碎,鲜嫩的肌肉也随即被撕裂出一道道深及骨髓的伤口。 每一滴鲜血甫一渗出便被蒸发殆尽…… 姜缈痛得直抽气,仰起头咧开嘴,露出雪白的贝齿,呲牙道: “来,给本大仙整个烤瓷牙!” 雷电静止了一瞬,紧接着竟从侧方绕开两柄神剑,直击她那骄傲的贝齿。 “卧槽,这么热情?我还没交钱……” 姜缈立刻闭嘴,猛地向上一窜,因嘴贱被雷电轰断了肋骨。 剧痛终于让她短暂地学会了闭嘴,紧紧抿着唇以神魂与雷电较劲儿。 雷霆之力透过神剑,在下认输剑灵再次苏醒,疯狂地喊着: “在下认输,在下认输,让我去死,让我死……” 初一用仅有的力量破口大骂,“蠢货你给我闭嘴,吸收姜缈的神魂之力!” 在下认输微微一怔,“这、这不好吧?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问自取视为盗……” “傻逼,别说你认识我!” 初一不再理会它,拼命吸收姜缈的神魂之力,再与轰击在它剑身上的雷霆之力交缠在一起。 此消彼长之后,雷霆精髓顺着那神魂之力导入姜缈识海之中。 不多时,那片安静的识海不顾姜缈死活地疯狂扩大,渐渐形成另一片雷海。 雷海翻腾不休,狂怒地在识海中横冲直闯,想要冲出这片敢于禁锢它们的小天地…… 姜缈心中冷笑:劳资都穷得想把朋友挂咸鱼上卖了,来了我的地盘还想走? 咬着牙死死压制识海中的雷海。 但多余的雷霆之力仍旧轰击在姜缈的身躯上。 脆弱的凡躯仅仅坚持了不到半刻钟,便被击断了骨骼,瘫软在地上像是一块黑色的苔藓…… 姜缈双眼一翻,卒! 随即,与两柄神剑的联系倏然中断。 初一和在下认输怪叫一声,瞬间缩小成头发丝般大小,钻入姜缈体内不见。 肆虐的雷电失去目标,无力地落下。 不甘心地最后扫荡了一遍,确定再无活口之后,终于静止下来。 不多时,一道清风从远处吹来,原本翻腾不息、遮天蔽日的乌云开始逐渐退散。 仿佛是厚重的幕布被缓缓拉开,露出了天空原本的面目。 月亮重新钻了出来,银白的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给这刚经历过风暴洗礼的大地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纱。 雷电的痕迹在天空中渐渐淡去,只留下一道道淡淡的、蜿蜒的云纹,诉说着之前的惊心动魄。 对岸,人们默默看着这一幕。 他们知道,这场天罚终于结束了,那个将他们从死神手中抢回来的小姑娘,也永远留在了那座千疮百孔的山上…… 池戈眼中的泪已经流尽,一言不发地从地上爬起来。 跪得太久,双腿一麻,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景湛知道儿子心意,急忙将他抱了起来,转头对美人儿沉声道:“带我们过去!” 闻言,墨容玥与谢无期默契地爬了过来…… 美人儿二话不说,摇身一变现出本体,大脑袋一勾,将几人甩到背脊上,飞快地顺着山崖滑行下去。 一刻钟后,几人看到了山上惨烈的一幕。 墨色的巨龙以一种令人心寒的姿态横卧在他们面前。 它的身体冰凉而破碎,鳞片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姿态扭曲而诡异,软趴趴地铺展在焦土之上,昔日的威严荡然无存,只留下一片死寂与荒凉。 旁边,是一具侧倒在地的枯骨。 也已经不是一具完整的骨骼,焦黑的四肢散落在各处,每一块骨头上都有着恐怖的裂痕。 不远处,两具同样破碎不堪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他们的衣衫支离破碎,无法辨认出原本的颜色与款式。 只能隐约从残破的布料中窥见一丝丝血痕与泥土的混合,诉说着生前所经历的痛苦与挣扎。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与死亡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窒息与悲痛。 几人从他们的身形分辨出这不是姜缈的尸体,焦急地四处张望。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几人在这片焦土上找了一圈都没看到姜缈的身影。 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个令他们难以接受的结果:姜缈被天罚轰成了碎片! 美人儿趴在地上,贴着地伸出舌头一寸一寸地嗅着,虽然这里只剩下一片死气和焦臭味儿,她也坚信自己能分辨出姜大人独特的味儿。 她曾听姜大人说过,那是她独特的穷酸味儿。 见到这一幕,景湛几人都将希望寄托在美人儿身上。 总所周知,蛇的嗅觉比狗还灵敏,比他们用眼睛找有效率多了。 然而,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美人儿却依旧没闻到姜大人的味道…… 美人儿逐渐暴躁,现出本体用巨大的尾巴疯狂抽打地面上的焦土,想要让姜大人出土见天。 景湛几人被溅起的焦土划伤了脸颊,却舍不得远离,紧紧跟随着巨蟒的身影。 墨容玥捏着小拳头,咬着牙说道:“本郡主有的是钱,就算一寸一寸挖完这座山,也要将师父挖出来!” 忽然,一道弱弱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声音闷闷的。 “我要睡了,麻烦帮我关下月亮。” 第287章 我现在是薛定谔的缈 “姜小缈!” “师父!” “缈缈!” “姜缈!” “大人!” 听到姜缈的声音,四人一蛇惊喜万分,慌忙朝声音来源之地奔过去。 能出声就是没死,至少也是个死鬼。 姜缈整个身体都埋在土里,就露出一个黑黢黢的脑袋,乍一看,就像是焦黑土地上一块同样焦黑的石头。 人与自然完美地和谐。 要不是美人儿嗅觉了得,准确找到她的方位,凭景湛几人的肉眼压根发现不了。 墨容玥吓得浑身汗毛倒竖,敏捷地后退两步,躲到小胖子宽厚的背后。 师父好恐怖,快埋了吧。 “姜小缈,你死了吗?”池戈急切地蹲在地上,伸手想去试探她还喘没喘气。 小姑娘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人形,整张脸黑黢黢的,不见五官只见眼白,怪瘆人的。 压根找不到鼻孔在哪儿。 姜缈两个眼珠子缓缓了转了一圈,反问道:“你看我像活的吗?” 几人认真打量着她,看起来不像是死的,但跟活的又有点差别。 活人没这么丑的。 谁家活人活得跟块焦炭一样啊? 景湛沉吟片刻,问道:“缈缈,你现在属于什么状态?” 姜缈哈哈一笑,“我现在是薛定谔的缈,属于既死又活的状态,有的人死了,可她还活着,有的人活着,可她已经死了。” “……” 几个人中也只有景湛听懂了她的胡言乱语,这情况就跟他上回一样,身体已经死了,但因为灵魂还在身体里,便还能暂时操控身体行动。 姜缈见那几个没听懂,解释道:“我想学凤凰涅盘,谁知道一不小心……熟了。” “那就是死了,你现在就跟那女鬼一样对吧?”池戈大约明白了,心中有了底。 女鬼就女鬼吧,又不是没跟女鬼好过。 姜缈语气凝重道:“死的活的都无所谓,关键是我现在既享不了人间的福,也吃不到阴间的苦。” “啊这……岂不是不阴不阳,自成一派?” 谢无期的理解与池戈不一样,终于明白姜缈说的既死又活是个什么情况了。 景湛担忧问道:“若是找不到合适的身体会怎么样?” “干拌!” 姜缈的神魂疲惫至极,说几句话,脑子就像浆糊一样了。 强撑起精神说道:“把这方圆百里封锁起来,三个月后我若没活过来就是死过去了,到时候让大家高兴高兴。” 说完,姜缈秒睡过去。 池戈大着胆子伸手在她有眼珠子这面的脑袋上,从上往下摸了下来。 小胖子紧张道:“喘气么?” 池戈:“太糙了,扎手。” 景湛沉默了良久,取下腰间水壶,循着姜缈的脑袋浇了一圈水。 几人:??? 景湛“唉”了一声,“太干了,不利于她生长。” 几人:“……” 景湛收拾心情,招呼三个小的,“走吧,三个月后再来。” 景湛遵循姜缈的“遗言”,调兵将方圆百里都封锁起来。 并将此地命名为“缥缈峰”。 池戈不解地问道:“爹,这山哪还有山峰?这不是名不符实吗。” 景湛拍了拍儿子的肩头,“等缈缈活过来就有疯了。” ……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足以让姜缈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讨论对象。 有人说姜缈逆天而行,在天灾下救出原本该死的人,遭了天罚,已经灰飞烟灭。 有人说姜缈是妖,渡劫之时被天雷劈死。 有人说姜缈得罪了天神,要被压在山下五百年。 众说纷纭,总之就是下场不妙。 消息传到京城,本该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仇者却快不起来。 宣远侯铁青着脸坐在国师府客厅,第n次朝国师府新任总管问道: “国师大人到底想怎样?” 总管耷拉着眉眼,拿斜眼看他。 不阴不阳道:“侯爷,你要的东西夷安公主已经给了你,侯爷你却不守承诺,不将金矿的位置告诉我们,换了你,你会怎样?” 宣远侯紧攥的拳头藏在衣袖里,咬着牙道: “本侯的初衷是想曝光姜缈南越公主的身份,让皇上不要受她蒙骗迷惑,如今她已经死了,不用再多此一举,这协议自然也就无效了。” 总管老神在在地坐在他对面,端起茶盏浅浅品茗。 闲适的神情与宣远侯的焦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满意地欣赏着宣远侯坐立不安的形态,好一会儿才说道: “贵府大公子这次能跟随夷安公主去筹集兴修水利的善款,也是公主有意提拔,侯爷怎么不想想,一个对于你来说无能为力的金矿,与你儿子女儿的生死前程谁更重要?” 宣远侯心中一紧,生死前程! 倏地站起身来,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总管阴恻恻地笑道:“筹集善款并非易事,说不准哪里就出了差错,侯爷你说贪墨善款会是什么下场?” 宣远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胸膛翻腾起无尽的怒意,喝道:“你们拿我儿子来威胁我!” 总管摆了摆手,“侯爷稍安勿躁,听我把话说完。” 宣远侯立在他面前,压抑着胸中的愤怒道:“说!” 总管慢条斯理把茶盏放到一旁的茶几上,抖了抖身上的袍子,才道: “七月初七便是乞巧节,太后娘娘有意在这一日给未曾婚配的皇子郡王们选妃,这人选嘛,从来都是要经我们国师大人掌掌眼的,他老人家说合便是合,说克便是克!” 闻言,宣远侯一颗心都凉透了。 作为勋贵之家,他宣远侯的女儿自然是在人选名单之上的。 婳儿天资聪颖,端庄美丽,女红字画虽不说多出彩,却也是拿得出手的,只要不出意外,皇子、郡王的妃位必有她一个。 可若是国师大人从中作梗,只需说婳儿刑克皇家,那便是他宣远侯府的灭顶之灾!!! 歹毒! 好生歹毒! 宣远侯只觉得胸腔里有一团熊熊怒火灼烧得他痛不欲生,恨不能让这团怒火烧尽国师府。 儿女的前程,乃至他宣远侯府的命运,居然就这样被人轻松拿捏! 他到底是有多蠢,才会找上夷安这毒妇与她合作的?! 又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姜家的运道开始走下坡路的? 宣远侯眉心紧蹙,脑海中不由得浮起女儿姜锦婳回家那天的场景…… 总管打断他的思绪,神情阴翳地说道: “侯爷,三日,我给你三日的时间考虑,你且好生掂量。” 第288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宣远侯木然走出国师府,脑子里乱嗡嗡的,像是有一百只苍蝇在里面飞舞。 没注意到自家管家不知何时等在了门外。 “侯爷!”管家神情焦急地上前唤了一声。 宣远侯散乱的目光这才聚焦在他面上,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管家一边招呼马夫赶紧去把马车赶过来,一边急道: “侯爷,二少爷补考国学院作弊被发现,这会儿人还没被放回来,您得赶紧想办法周旋一下。” 闻言,宣远侯眼前一黑,若不是管家及时搀扶,差点一头栽了下去。 在科考上作弊被当场抓住,轻则取消考试资格,或被锁上枷锁示众,更重的惩罚是斥革,则会取消其考试资格,终生不得参加考试。 最严重的便是刑责,如果情节严重,会被发配充军,去服徭役,或流放到偏远地区,甚至会被处死。 幸亏这次只是补考国学院,如果运作及时,应该还能保住考生资格,大不了进入国学院罢了。 宣远侯压住心头的怒意与不安,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细细清理自己的人脉。 想来想去,却发现唯有苏老太医与掌管国学院的宋大学士关系最好。 可之前两家解除婚约之时,他可没给苏老太医好脸色看,如今又怎有脸去求人家帮忙? 其余人就更不用说了,跟他关系好的没他地位高,比他地位高的关系又不好…… 原以为与夷安公主做了交易之后,能攀上国师这棵大树,没想到这是一株食人花! 宣远侯突然有种天要亡他姜家的感觉,心头慌乱得不行。 这种感觉他已经多年未曾有过了,最后一次还是在得知皇上欲薅夺他爵位之时。 那时他惶惶不可终日,却还不如此刻这般心慌意乱。 没想到几日之后,皇上非但没削他的爵,反而还让他做了礼部尚书。 这一次,好运还会再次眷顾他吗? 宣远侯还未想到该找谁帮忙,管家又小心翼翼地说道:“侯爷,还有一事……” 宣远侯缓缓抬眸看着他,见管家一脸欲言又止却又不吐不快的表情,蹙眉道: “说!” 管家抿了下唇角,小声道:“这几日外面都在传小姐打肿脸充胖子,在聚鲜阁消费后却没钱付账,靖王妃已经放出话来,说她靖王府绝不要这样的儿媳妇儿……” 见自家老爷的脸越来越黑,管家讪讪闭了嘴,事实上人家说比他说的难听多了。 心道还是姜缈小姐好啊,那孩子打小就节约,能花别人家的钱绝不花自家的钱。 婳儿小姐一点谱都没有,侯府啥家底她又不是不知道……穷人乍富还不如他这个下人! 宣远侯只觉得一阵眩晕,心力交瘁。 婳儿这名声传出去,还有哪个好人家会瞧得起她? 原本还打算给她找个好归宿,也算是对她流落在外十几年的补偿,如今别说皇家了,勋贵之家都不会娶这样的女子进门。 最后顶多嫁入一般官员之家,可这岂不是打他宣远侯府的脸?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不,不行! 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宣远侯的下颌线绷成了一条直线,心中剧烈挣扎一番后,终于把心一横,断然返身再次进入国师府。 一个时辰之后,宣远侯终于见到了国师大人。 国师神色和煦如春风,亲自赐座。 宣远侯被凉在外面一个时辰,早已经急得没了心气儿,未及落座便疾声说道: “国师大人,本侯想清楚了,愿意将金矿的位置告知给您。” 国师笑着夸道:“侯爷是聪明人,那金矿于你来说就是个地址而已,早该拿出来换些有价值的东西了。” 宣远侯立刻道:“不过,本侯有两个条件。” 国师闲适地靠坐在太师椅上,训练有素的美貌丫鬟极有眼色地上前,轻重有度地按在他肩头上。 国师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声,眯着眼抬手,“说来听听。” 宣远侯沉声道:“其一,请国师帮忙,让国学院高抬贵手不予追究我儿补考作弊之事。” 国师淡淡“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宣远侯深深吸了口气,又道:“还请国师金口玉言,在皇上与太后面前言明,我家小女姜锦婳与太子殿下的生辰八字最为相配,国师大人应当知道怎么说的。” 太子殿下!!! 国师突然睁开眼,看着他似笑非笑道:“侯爷你确定要本国师这么说?” 宣远侯紧紧捏着拳头,重重点头,笃定道:“本侯确定!!!” 第289章 早上出门小可爱,晚上烤成一道菜 国师装模作样地思索了片刻,才道:“这两件事,本国师都不能保证一定能成,但话一定会替你传到。” 宣远侯心中一急,在心中计较一瞬得失后,立刻决定弃卒保车。 儿子的前程暂时没了没关系,只要女儿能嫁给太子殿下,往后就是那中宫之主,儿子就是国舅爷,还怕没前程? 快步上前,对着国师深深一揖。 “只要国师大人能让皇上和太后娘娘相信,我女儿是太子殿下天定的良缘 ,本侯发誓,我姜家与小女绝不会忘记国师大人大恩。” 这话就差直说,以后皇后就是您一条船上的人了。 国师心中嗤笑不已,太子已经薨逝,消息密而不发,这傻子竟还想攀上这高枝呢。 就算太子没死,大丰朝不久也要改朝换代,他萧一还需他姜家相助? 但面上却丝毫不显嘲讽之色,讳莫如深地笑了笑,说道: “成交,本国师定会当着侯爷的面,将这些话说给皇上与太后娘娘知晓。” 见他满口答应,宣远侯慌乱的心终于平静了一些,道谢后将金矿的位置说了出来。 国师一听,满脸古怪。 抬手挥开给他按摩的丫鬟,吩咐道:“去把地图取来。” 丫鬟很快就取来大丰地图,在国师面前的案桌上铺开。 “你刚才说,河东杞盘县蛟庄镇曲山十三凹?” 宣远侯举手保证,“没错,当初我爹让我将这个地名倒背如流后才放下心来。” 国师的手指点在地图上宣远侯说的这个位置,目光晦暗不明地看向宣远侯。 “你可知这里如今叫什么?” 宣远侯一脸茫然。 国师勾起唇角,畅快地笑了起来。 “缥缈峰。” 见宣远侯还没反应过来,国师贴心地给他解释,“被你赶出家门的姜缈,就死在这里,这缘分真奇妙啊!” 原本那臭丫头死了,过往的一切恩怨便一笔勾销。 没想到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让他掘了那丫头的坟! 定是老天爷也看不惯那丫头欠揍的模样,借他的手出出气。 听到这个消息,宣远侯微微一怔。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姜缈的死讯。 心中说不出来是种什么感觉。 按理来说,他应该开心的,否则他也不会花这么大的代价与夷安公主做交易,不就是想置姜缈于死地吗? 可当真正听到这个消息,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心头竟有种空落落的感觉,仿佛丢失了什么重要的…… 姜缈重要吗? 他问自己。 答案是否定的,再回到从前,他依然会同意三个儿子将姜缈赶出家门的提议。 可为什么还是觉得心口缺了一块呢? 宣远侯想不明白,恍恍惚惚走出国师府,直到马车差点与对面马车撞上,才猛然回神。 他掀起车帘往前看去,管家已经倒转回来,低声道:“侯爷,是景老夫人。” 宣远侯沉吟了一瞬,便推开门下了马车,朝对面走去。 在景老夫人的马车一侧停下,以长辈之礼说道:“晚辈姜祺见过老夫人,许久未见,老夫人身体安康否?” 马车的窗帘缓缓拉开,景老夫人对他微微一笑,“原来是宣远侯,多谢侯爷惦记,老身这把骨头还算硬挺。” 宣远侯听出老夫人语气中的疏离,却当做没察觉到。 如今京中勋贵人家都有些瞧不起他宣远侯府,如能修补与景家的关系,便能挽回一些颜面。 笑着寒暄道:“晚辈见老夫人喜气洋洋,可是有什么喜事,能否说与晚辈听听,让晚辈沾沾您的喜气儿。” 老夫人心情确实很好,笑道:“今日长松子道长要看各家闺秀的八字面相,太后娘娘让老身进宫作陪。” 闻言,宣远侯整个人都懵了,仿佛被当头一记闷棒敲得眼冒金星。 面色倏然一变,疾声道:“选秀之事不是一直由国师大人掌眼的吗?” 老夫人见他突然变脸,神色不虞,收起笑容道:“呵,国师?现在可是长松子道长说了算了!” 想起国师与姜缈不对付,这宣远侯还一副维护国师的模样,老夫人暗恼自己竟与他浪费口舌,顿时心道晦气。 直接拉上窗帘,让车夫赶紧走,别耽误了时辰。 老夫人的马车走出老远,宣远侯还失神落魄地站在大街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被骗了! 被国师父女骗了个彻彻底底! …… 缥缈峰。 姜缈顶着一身厚厚的黑壳,把冷千璃从地里刨了出来,与冥鬲、桑掬月、淳圆的尸骨摆在一起。 黑姑娘看着与自己同样黑的三具,幽幽一叹。 “早上出门小可爱,晚上烤成一道菜,横批: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第290章 上帝把智慧洒满人间,就他打了伞! “咳咳。”冷千璃艰难地扯着嘴角,说道:“横批是不是太长了?” “重要的不是太长了,是太惨了!” 姜缈说完,“嚯”地一声,跳开老远。 “这咋还诈了个尸呢?” 冷千璃哭笑不得,笑起来全身上下哪哪儿都痛,无奈道:“我本就没死……透。” 姜缈:“行叭,我还以为种下一个帅哥能得到一片帅哥呢。”语气遗憾不已。 冷千璃耳尖滚烫,可耻的羞红被黑色覆盖,从眼睛里冒了出来。 姜缈又夸他好看了呢。 一双含情眼忍不住就黏在姜缈身上。 姜缈察觉他目光有异,沉吟道:“你看什么?” 冷千璃眉眼带笑,“你好看。” 姜缈下意识低头将自己从胸到脚认真审视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就是一根人形碳。 不由得严肃地问冷千璃,“兄台,敢问我在你眼里是否全是优点?即便是我变成这个逼样,你也爱不释手?” 冷千璃不住点头,欣喜道:“你懂我,说出了我心中的想法。” 姜缈默默望天,上帝把智慧洒满人间,就他打了伞! 不对,他们不归上帝管,所以没接到智慧。 沉重地叹气后,语重心长道: “兄台,谈恋爱呢是跟一个人的优点在谈,成亲却是跟一个人的缺点过日子,你懂我意思吧?” 冷千璃好看的眸子里一片茫然,“什么是过日子?” 千璃上神生于天界、长于天界,除了修炼打仗就是追着姜缈跑,完全没见过人间夫妻过日子是什么样子,连听都没听说过。 姜缈:“……算了,这把高端局,不用你出手。” “喔。”上神懵懵地点头。 根据以往的经验,不管姜缈的建议是什么建议,先同意就对了。 往后有的是机会学,反正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伤太重。 突然想起城隍教他的土味情话还有一句没跟姜缈说,忙道: “你很完美,但还是有个缺点。” 姜缈难以置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缺点?” 大有让她不满意就要翻脸揍人的架势。 冷千璃深深凝望着她,“缺点我。” “yue……” 姜缈的拳头硬了。 在即将挥出的瞬间硬生生收了回来。 在心中默念道:算了,这个帮她顶过雷。 她算是明白了,她从前不算欠债,如今才是欠老鼻子债了。 几个救活了也是残废,她得养他们一辈子。 还不完,根本还不完。 想想都好兴奋啊。 前世的梦想即将实现,给每个帅哥一个家。 黑姑娘心中暗喜,默默在墨龙尸骨下挖了个超级大的坑,把冥鬲、桑掬月、淳圆的骨架拖了进去。 倒回到冷千璃面前,好声好气跟他商量,“合葬吗,亲?” 冷千璃愣了愣,顿时惊喜得身体都颤抖起来,紧紧拽着身上褴褛的法衣,很快又难过地低头道: “没、没洗漱……” 姜缈:??? 随即反应过来他以为她要亲他。 擦,跟恋爱脑说话真费劲儿。 姜缈烦躁地抓了下焦黑的头发,瞬间落下一片黑屑,赶紧收手。 这头发是要不成了,但聊胜于无,装饰性还保留下一半。 深呼吸数次后,终于按捺下心中的恶念,平静道: “我的不死不灭经差一点点就能突破瓶颈,跟我合葬,等我突破瓶颈时你们大约能沾点光,好歹能捡回条命来。” 冷千璃侧头看向冥鬲、桑掬月,嫌弃道:“本尊不想与他们一起。” “好的,告辞。” 姜缈转身就走,作势就往坑里跳。 便听背后传来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黑姑娘勾起唇角,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这人指定是张果老的驴! 第291章 不被爱只是不走运,而不会爱是种不幸 冷千璃忍着疼痛,慢慢滑下坑底,靠在土坑壁上喘了好一会儿气。 姜缈走过去,搀扶着他将他放平在坑底,问道:“痛吗?” “痛吗?” “痛……” “痛就对了,记住这种感觉,下次别帮我挡雷了。” 冷千璃抬眸看着她,“你刚才问我什么?” 姜缈:??? 雷击副作用,阿兹海默症? 犹豫了一下,还是重新问道:“痛吗?” 冷千璃立马摇头,语气坚定道:“不痛,下次还挡。” 神他妈下次! 姜缈张口结舌地看着他,难以置信地仰头看天,雷击还有长脑子的疗效? 低头凝望着对方那隐隐得意,却又甘之若饴的神情,突然悟了。 爱情有时候只是一个人的事情,和任何人无关。 爱或者不爱,都只能自行了断。 不被爱只是不走运,而不会爱是种不幸。 他是幸运的。 那就祝他……幸福吧。 黑姑娘默默将好不容易从地底深处翻出来,还算完整的几片树叶分别放在冥鬲、桑掬月的肚脐眼上。 再转身放了一片在冷千璃肚脐眼的位置。 千璃上神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特殊仪式吗?” 姜缈把树叶摆正,解释道:“这叫盖被基因,世上要是只剩下一片树叶,那肯定是要盖在中国人的肚脐眼上的。” 见对方欲言又止,又道:“你要是不喜欢,那就不盖了。” 冷千璃瞄了眼冥鬲和桑掬月肚子上的树叶,眼神嫌弃,嘴上却问道: “你盖吗?” “那当然,我留了片最大的给自个儿盖。” “那我也盖。” 姜缈翻了个白眼,幼稚! 转身去把淳圆的骨架摆好,这个不用盖。 又公平地去观察墨龙,看了好一会儿,发现找不着墨龙的肚脐眼,遂放弃。 随即双手结印,划出一个大大的圆。 疾声喝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埋!” 紧接着姜缈就进入了电影里被活埋者的视角,泥土从上方纷纷扬扬飞快落下,渐渐将他们掩埋。 黑姑娘深深吸了最后一口气,舔了下唇角,“东南风就是没有西北风好喝,希望还有机会喝上西北风吧。” …… 缥缈峰被景湛的亲兵围了起来,消息传到还在调查贩卖人口一案的墨北书耳中。 年轻的郡王打死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他决定亲自去缥缈峰看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却被赶来协助他查案的刑部侍郎拦住了,“郡王殿下,恕下官直言,你现在赶去于事无补,却会让好不容易有了进展的案情陷入僵局,下官认为,这不是姜缈小姐想要看见的。” 墨北书紧紧攥着缰绳,手背上青筋突起,棱角分明的脸上,线条绷得极紧。 见他尚存理智,刑部侍郎趁火打铁,继续道: “姜缈小姐宁肯遭受天罚也要救下百姓性命,她绝不愿意看到那些以百姓血肉之躯换取利益的人逍遥法外,还望殿下深思!” 墨北书薄唇紧抿,眼眸情不自禁地缩了缩,心口那里……微痛。 那个总是吊儿郎当的小姑娘,她的心一定是金子做的吧。 她孤身犯险,救下被绑走的孕妇,帮她们召回丢失的生魂。 大雨成灾之时,表面上看起来,是长松子做法止雨的,但他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姜缈的功劳。 别人看姜缈对着空气神神叨叨地叫嚷让雨停,都认为她脑子有病。 但他确信,那时姜缈是在对某个神秘的存在说话,大雨停止不是上天听到了民众的祈祷声,而是姜缈与那神秘存在达成了某种协定。 河东有灾,她毫不犹豫地掏空自己家底交给姑母,让姑母筹集赈灾物资,自己义无反顾地奔赴而来…… 桑大人说得对,姜缈是绝不愿看见伤害无辜百姓的人逍遥法外的! 墨北书缓缓闭上眼,压下心中念头,沉声喊道: “沈南!” 沈南大步上前,“属下在。” 墨北书一字一句说道:“本王命令你,即刻带领一半兵力前往缥缈峰,确定姜缈的下落,如果她……真的遭遇不幸,不得让任何人打扰她的安宁!” 沈南大声道:“属下听令!” 干脆利落地抱拳施礼后,沈南转身就去点兵。 身后传来墨北书的声音,“沈南,你替本王告诉她,她交给我的事,我定不会辜负!” 沈南转身深深望了眼自家主子,“喏。” 年轻的护卫来不及替自己主子感伤,只想尽快赶到缥缈峰,他绝不肯相信好朋友就这么没了。 好朋友画个符都有金光闪动,怎么可能被雷劈死? 紫雷哪有金光厉害? 沈南带着兵马不停蹄地赶往缥缈峰,却在缥缈峰百里之外就被人拦住了。 沈南浓眉紧紧蹙起,一眼就看出拦住他们的兵并非景大将军的人。 对方身上穿着河西府卫军的服饰,士兵首领面生得紧。 心中很是诧异,这里不是景大将军的人守着的吗? 为何会换成河西府的士兵守卫? 沈南驱马上前,抱拳朝对方问道:“我是烨郡王近卫沈南,受郡王之令前来,请诸位行个方便,让我们过去。” 一个身穿校尉服饰的人抬眼将沈南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慢条斯理道: “你说你是烨郡王的人,可有证据?” 沈南没有理会他傲慢的姿态,将自己的令牌递了过去。 对方看了一眼,便抛还给他。 皮笑肉不笑道:“不好意思啊,这里已经是朝廷禁地,任何人不得靠近!” 沈南心中“腾”的一下窜起一股无名火。 却还是理智地问道:“这里不是景大将军在管辖吗?” 那校尉嘴角噙起一抹讽刺之色,说道: “你的消息太不灵通了,景大将军忙着发放赈灾物资,安抚那些没有收成快要饿死的难民,哪有功夫管这点小事,现在是我们河西府卫军接管了!” 小事? 沈南压着心中怒火,沉默了一秒,抱拳道:“打扰了。” 说完,便调转马头,招呼自己人走。 走出一段距离后,护军将领上前问道:“我们真就这样走了?” 沈南回头看了看远处的河西府卫军,低声道:“不,你们找地方扎营,等天黑我去看看他们究竟搞什么鬼!” 这不过是好朋友“遇难”之地,要说守卫也该是河东府卫军来守,怎么也轮不到河西府卫军。 联想到河西是永安王的封地,沈南直觉这件事绝对有猫腻! 那老毕登莫非得知好朋友要揭他老底,恼羞成怒想来这里鞭好朋友的尸? 或者不确定好朋友是不是真死了,特意来斩草除根! 歹毒! 第292章 秃头是种什么病,没毛病 士兵们在就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扎营。 沈南看了看天色,换了身黑色劲装,带上干粮和水便孤身往缥缈峰的方向潜行。 曾经作为暗卫的沈南,自有一套避人耳目的成熟路数。 方圆百里范围极大,虽只有一面方便通行,就算是河西府卫军全体出动,也不能将之守成铁桶。 但凡有一丝空隙,他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破封锁。 半个时辰后,沈南蹲在一块大石头后骂铁桶。 这里是有金子咋地?守得比皇宫还严实! 兵力超乎了他的预计,不仅仅是士兵,还有许多高手一看就是他的同行。 心中愈发觉得有问题。 沈南选定一个防守相对薄弱的地段,在附近悄悄蛰伏起来,等天黑。 时间仿佛过得特别慢,等得肚子都饿了。 沈南拿出干粮,默默无声地吃了起来。 脑子里幻想着好朋友无助等待救援的模样,一大群人围着好朋友,对她进行惨无人道的群殴…… 画面太血腥,沈南赶紧换了个念头。 画面变成好朋友饿得奄奄一息,朝他颤抖地伸出手,“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顿时,口中的干粮咽不下去了。 沈南小口抿了口水,混着干粮咽下,忍着饥饿艰难地将干粮宝贝地收了起来。 好朋友被围殴的可能性不大,被饿的几率才大。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沈南从怀中抽出布巾将脸一蒙,快速朝之前选定的缺口奔去。 他的身影在黑暗中形如鬼魅,飞快向前掠去。 然而,他能躲过士兵的耳目,却不能避开同行的。 很快,他就被同行发现。 甫一交手,双方都不留余力地下了死手,只想整死对方,或被对方整死。 黯淡的星光下,沈南看见对方眼中讥诮的眼神,似乎在嘲笑他不自量力前来送死。 沈南心道:反弹! 手中长剑只攻不守,有好朋友的双重护身符在,他还怕个鸟啊? 果然,对方的攻击非但不能伤他分毫,还被自己人发出的暗器从他身上反弹后误伤。 暗卫也好,护卫也好,毕竟不是死士。 没有人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还能保持着不退后,不到片刻便被沈南冲破了防线。 沈南心中得意至极,仗着高超的轻功,很快把大部分追兵远远抛下。 “站住,你是何人?” “兄弟,我看你也是同道中人,听我句劝,立刻离开此地,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身后传来追他之人的声音。 沈南充耳不闻,后面的声音蓦地拔高,“这里在闹鬼,你执意要送死你就去吧!” 沈南心中一动,又奔出一段距离后才回头去看。 只见之前紧紧追逐着他的那人,竟在说完那句话后,便站在那里没有向前移动过一步。 虽看不清对方神情,沈南却莫名感觉对方有种不敢越雷池一步的样子…… 撇了撇嘴,鬼有什么好怕的? 又不是没见过。 不过对方说的鬼那个人是好朋友的话,那对于坏人来说,倒确实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好朋友活着是厉害人,死了便是更厉害鬼! 可这些人怎么不懂,每一个他们害怕的鬼,都是别人朝思暮想却再也见不到人…… 啊呸呸呸,好朋友才不是鬼!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沈南在坑坑洼洼的山上转了一夜,连个鬼影子也没发现。 他都不知道这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脚步在这片荒芜之地上渐渐沉重起来,每一步都踏在了心上的伤痕上。 晨光初破晓,却未能带来丝毫温暖与慰藉,反而让这片被雷电肆虐过的景象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焦土之上,连一丝生命的迹象都难以寻觅。 只有风,还在不知疲倦地穿梭,卷起一阵阵尘埃,仿佛连它也在为这片土地和人的遭遇哀鸣。 他停下脚步,目光缓缓扫过四周,入目只留下一片死寂和绝望。 心脏顿时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攥起,生出阵阵闷痛。 这就是被天雷轰击过的地方吗? 沈南紧紧咬着下颌,不敢想象好朋友究竟经历了怎么样的苦难…… “你在哪里?”他低声呼唤,声音轻轻颤抖着,蕴含着无尽的担忧与期盼。 多么希望好朋友突然就跟个鬼一样窜了出来,冲着他掐着腰得意地大笑。 “你好啊,我是鬼!” 就算成了鬼也好啊…… 现实是残酷的,回应他的只有山谷间回荡的回声,以及那似乎永无止境的寂静。 沈南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现在不是沉溺于悲伤的时候,必须振作起来,继续寻找任何可能的线索。 他再次迈开步伐,脚步依旧沉重,眼中已多了几分坚定与决绝。 日头从东到西,再到隐入地平线,依旧没有寻到姜缈的身影。 沈南靠在一块焦黑的石头上,取下水壶往口中灌了两口水。 想要啃一口干粮充饥,却硬生生忍住了。 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好朋友,她比他更需要食物。 也许呢? 天色再次黑了下来,将一切隐藏在黑暗之中。 沈南疲惫至极,寻了个避风的大石靠了起来,必须睡一觉,补充好体力后继续寻找姜缈的身影。 迷迷糊糊中,突然听见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随风传来。 “小龙人,你为啥不相信有龙存在呢?” “我以前有几个朋友亲口跟我说过,他们都被一条龙服务过,相信我,你就是龙。” 好朋友的声音!!! 沈南猛地惊醒,重重抹了把脸,倏地站起身来,朝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 不远处,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慢悠悠朝他这个方向走来。 太黑了,看不清。 天黑,人也黑。 沈南迟疑了一瞬,警惕地缩在大石后,他不能确定对方是否是好朋友,生怕自己刚才出现了幻觉。 因为那个相对高一点,跟好朋友身高相仿的,却没有好朋友头上顶着的丸子头。 非但如此,脑袋还隐隐有点反光。 随即便听到另一道稚嫩的声音,老气横秋地说道: “女人,你休要再骗小爷,你还说我是和尚呢,谁家和尚长发飘飘?” “你自己是尼姑,就想骗小爷做和尚?小爷早就看穿了你的狼子野心!” 姜缈抬手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神特么尼姑,我说我生病了,你信么?” 稚嫩的声音嗤笑一声,“秃头是什么病?” 姜缈:“没毛病!” 沈南:“……” 黑暗中,沈南靠在大石上无声地笑了,鼻子酸溜溜的,眼眶微微发热。 他就知道,好朋友不会让关心她、牵挂她的人失望的。 第293章 我无聊的时候,鼻涕泡都可以拿来玩会儿 稚嫩的声音傲娇道:“无聊!” 姜缈语气认真地回道:“这就无聊了?我真正无聊起来你根本想象不到。” “这还不是你的极限吗?” “不是啊,我最无聊的时候,鼻涕泡都可以拿来玩会儿。” 小龙人:“……” 他是造了什么孽啊,一睁眼就遇到这么个赖皮。 非说他是她的伴生兽,理由是他跟她一个坑里长出来的。 先不说伴不伴生的,那坑里其他人都人,凭啥他就是伴生兽,不能是伴生人吗? 越想我越生气,她敢跟我对着立。 顿时怒道:“我饿了!” 姜缈秒怂,“好好好,给你抢吃的去。” 之前小龙人醒来时,姜缈见人家长得可爱,立刻开启诱拐模式。 忽悠人家是她的伴生兽,跟她绑定了,一辈子不松绑那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小龙人问对他有什么好处,那会儿姜缈正饿着,觉得吃饱饭是最大的事情,便承诺绝不饿着他。 原以为捡了好大的便宜,却忘了现阶段填饱肚子是个天大的问题。 这山被雷轰得寸草不生,连根蚯蚓都挖不到…… 除了她和小龙人,就剩下三个半死不活的,还不能吃。 小龙人饿了两天后,对她的信任度降至零点,亲密度持续-1-1-1-1-1-1…… 恰好来了不少人,在山里瞎转悠,鬼鬼祟祟地一看就没憋好屁。 姜缈就去偷了人家的食物来喂崽。 她来无踪去无影,仅有一个人恍惚看到她的脸,顿时吓得昏死过去……以至于传出山里闹鬼的流言。 这两日没人进山,一大一小就生生饿了两天。 姜缈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忍不住数落道: “叫你省着点吃你偏不听,这下没存粮了吧。” 小龙人抱着双臂,既傲娇又委屈,“是你说不会饿着我的,根本就吃不饱,我都没跑……” 姜缈:“要不你跑吧,吃饱了再回来。” 小龙人:?? ????? “啊,快看,有流星!”姜缈猛地大喝一声,抬手指天,成功转移了小龙人的注意力。 黑得纯粹的天幕上,一颗很大的流星斜过天空飞向遥远的不知处,泄下一滩水银,照得这片大地亮堂堂的。 也照得姜缈眼里像盛满了夏夜的星空,璀璨明亮。 姜缈大声叫着,“快许愿!” 小龙人下意识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在心中许下诚挚的愿望:希望今天能吃饱。 相当朴实。 睁开眼,小龙人清澈的眼眸在夜空中显得特别清亮,侧头看向姜缈问道: “你许愿了么?” 姜缈摇头,“没有,我又不相信这个,许什么许?” 小龙人捏着小拳头抓狂不已,“那你叫我许?!” 姜缈“咦”了一声,“你相信就行了啊,信则灵!” 忍不住暗暗摇头,这家伙上一世的和尚白做了,一点慧根都没长。 感觉他活着就是为等着来帮她挡雷,然后涅盘重生一样。 可只听过凤凰涅盘,哪有龙也涅盘的? 想不通。 眼见小家伙的情绪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忙道: “我以前许过,流星雨来的时候,我许了个愿——把我变漂亮。” “结果流星直接跑回去了,边跑边说:这么难的要求怎么可能做得到?世界上已经没有比你更漂亮的人了。” 小龙人的情绪奇异地平静下来,点头了然道:“原来流星是个骗子,那我也不信了。” 姜缈:“……” 这小孩儿一点都不可爱,又是怀念大和尚的一天。 藏在石头后的沈南已经笑得不行了,憋着的气终于笑岔了…… 听到人声,姜缈一把将小龙人推到身前,“有鬼,你先挡一下……” 小龙人情绪再次反转……伴生兽可以吃主人不? 沈南急忙出声表明身份,“姜缈小姐,是我,沈南。” 听到熟悉的声音,姜缈“哈哈”一笑,把已经在暴走边缘的小龙人推开,“我刚才考验你的。” 抬手朝沈南打招呼,“好朋友,你来就来了,怎么还带吃的呢,太客气了。” 早就闻着油饼味儿了,就等油饼自投罗网。 没想到是好朋友的油饼。 见姜缈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覆着一层焦黑的壳,沈南心疼得不得了。 这当真是不死也要脱层皮啊! 先不说被天雷烤焦的时候有多痛了,就这脱皮的痛,他光是想想就头皮发麻。 幸亏好朋友抗造。 二话不说,先把揣在怀里、用油纸包着的两个油饼拿了出来。 小龙人从未吃过油饼,闻着陌生而诱人的香味儿,激动的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 姜缈接过油饼,分了一个给小龙人,剩下的一个一分为二还了一半给沈南。 沈南将手放到背后,“你吃,我不饿。” 姜缈“哦”了一声,“我是让你帮我保管一下,回头你饿了再给你吃。” 沈南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倒也不矫情,伸手接回油饼。 他带来的队伍不仅有粮食还有厨子,既然找到好朋友了,那便随时能出山带吃的进来。 姜缈毫无形象地蹲在地上小口小口地啃油饼,小龙人有样学样蹲在她身边。 沈南默默蹲下,三个一排…… 沈南几口就吃完饼,抹了下嘴问道:“姜缈小姐……” 姜缈打断他,“给你两个选择,一,叫我姜缈,二,叫我好朋友。” 沈南想了想:“那我选好朋友。” “好朋友,你既然活着,怎么不离开这里回去呢?” 姜缈顿时觉得手里的油饼都不香了。 望着天空幽幽长叹一声,惆怅道:“我……” 小龙人忧伤地看着姜缈的脸,“因为她太丑了啊,之前就吓晕了一个人。” 嘿,还学会抢答了! 姜缈狠狠戳了戳他脑门,气呼呼道:“非要长得好看吗?长得好笑不行吗?” 小龙人清澈的大眼里目光诚挚,“长得好笑还有看点,可你是单纯的丑啊。” 沈南忍不住点头,点完才反应过来自己站错队了,又急忙摇头。 姜缈遭受一万点暴击,一把抢了小龙人的油饼,高高举起威胁道: “你说公主最美丽,不然这饼就归我了。” 小龙人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好的,公主最美丽。” 姜缈像见鬼似的看着他,逆子居然不叛逆了? “你鬼上身了?” 小龙人摇头道:“七情六欲我只剩下食欲了。” “……” 孩子都饿诚实了,姜缈良心发现,把饼还给他,想了想,又小小啃了口自己的饼,一起给了他。 小龙人眉开眼笑地吃了起来,乖巧得不了。 姜缈开始反思,人家的孩子吃饭得哄,自家孩子吃饭这么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朝沈南靠了靠,这才说道:“他说的是一个方面,我还种了几个人,没长好。” 沈南:??? 第294章 我说心中无男人,又没说身边无男人 沈南护卫出身,从小就养成无条件听从命令、从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 在他眼中,姜缈既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跟自家主子一样尊贵的人。 她说他就听,她不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 此刻姜缈说了一句便没了下文,沈南便也不再多问。 只道:“我们大约还要在这里多久?” 姜缈抬头望着墨黑的天空,惆怅道:“我现在就是农民伯伯,看天吃饭的。” 随即一脸幽怨的表情,“老天,我再也不叫你爷了,你压根就不疼我这个孙女。” 但凡来点小雨滋润一下,种着的那三个也能快点活过来。 沈南:“……” “那我一会儿跑一趟,弄点吃的来。” 姜缈闻言,笑眯眯地说道 :“帮我买点黄纸来吧,条件允许的话,再买几身衣裳,寻常人家穿的那种就行。” 沈南“嗯”了一声,说道:“我最迟明日下午就回来,还在这里找你?” “好。” 二人约好后,沈南趁着夜色飞快出山。 姜缈牵起吃得满嘴油光,还在舔手指头的小龙人往他们的据点走去。 姜缈朝小龙人伸手,“借下你的尾椎骨。” 小龙人抓狂道:“那不是我的尾椎骨!” “好的,借一下我的尾椎骨。”姜缈换了个说法。 小龙人撅着嘴,从怀中摸出块不过巴掌大的骨头,递给姜缈。 那骨头在姜缈手中瞬间变成铁锹般大小,抬手掂了掂,还挺称手。 随即便开始用尾巴尖儿挖土。 很快就露出下面的……三上神、三剑与一神识来。 紫电仙君的神识看起来居然凝实了几分,竟隐隐有着恢复当初实力的苗头。 神识却一脸的生无可恋。 见到姜缈的第一瞬,便叭叭地叫开了:“道友,在下愿将这青铜小剑赠送于你,只求你让它别跟我一个坑。” 姜缈眼睛顿时一亮,“它怎么你啦?详细说说。” 神识欲哭无泪,“它它它……我都羞于说出口!” 姜缈蹲下身子,用尾椎骨的尖尖儿戳了戳青铜小剑。 “你做什么羞羞的事啦?” 三贱中,唯独青铜小剑没有遭受雷击,安然无恙。 此刻姜缈却在一柄剑上看见了“憔悴”二字,简直惊悚。 青铜小剑缓缓飞起,落在姜缈身边。 往日娇滴滴的声音变得冷漠高冷,也不做正面回答,只道:“我愿认您为主,请主人赐名。” 姜缈诧异不已,“想通了?” 青铜小剑沉默了一瞬,“想通了一个道理,有些道理是想不通的。” 又缓缓转动剑柄对着神识的方向,声音平静无波道:“你不用再后退了,我不会再向前了。” 神识松了好大一口气,虽然他没气,就当是替本体松的。 家人们,物种不同的恋爱是没有结果的! 剑灵不懂事,他不能不懂。 青铜小剑再次对姜缈说道:“请主人赐名。” 姜缈想了想,“也罢,你就叫及时止损吧!” “多谢主人。”及时止损心如止水,就是姜缈叫它富贵儿它都不反对。 姜缈:“啧……别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不是一路人,怎么抄近路都没用,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懂了吗?” 及时止损的声音多了一丝六根清净的问道:“多谢主人赐教。” 姜缈抓了抓脑袋,“……”很想送它去当尼姑。 所以说要做快乐女人必须遵守三大原则:不碰爱情,不吃男人大饼,不可能,戒色! 一转头,凶巴巴地望着罪魁祸首,“你啥时候把我朋友送回来?” 神识谦和地笑道:“在下感觉实力正在恢复,假以时日……” 姜缈一把揪住他往坑里摁,“你给我快点恢复,不把人弄回来,我就把把及时止损嫁给你!” 及时止损冷笑:“强扭的瓜不甜,但扭下来就是我的!” 姜缈:“……”六根至少还有一根未尽! 神识:“……” 师父没说错,女人是老虎。 随后,姜缈左手小龙人,右手及时止损,跳进坑里。 抱着及时止损,左边桑掬月、冥鬲,右边冷千璃、小龙人,公平地躺在他们中间。 小龙人刚被她按下,立马坐起身来,黑着小脸看着姜缈,质问道: “你刚才还说心中无男人的,你为什么要睡他们中间?” 姜缈揪着眉头,一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我说心中无男人,又没说身边无男人。” 小龙人抱着手臂梗着脖子,把脑袋往边上一偏,气呼呼道: “我不管,我要睡中间!我身边也要有男人!” “依你、依你!”性取向是你自己选的,以后别怪我。 姜缈与他换了个位置,总算让小龙人安静下来。 挥手让泥土重新将他们埋了起来。 …… 姜缈是被上面的声音吵醒的。 此刻,地面上一大堆人围着这片土地。 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人,拿着罗盘站在土坑正中缓缓调整着方向。 大队士兵中间,站着一个面如冠玉,衣着尊贵的青年,神色略微有些不耐地问道: “宋大师,你给本世子说个实话,这里究竟可不可能有金矿?” 宋大师闻言,收起罗盘,面上浮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世子爷您总算是问到关键了。” “金矿一般出现在富含黄金成分的河流下游和山地,此地既不是河流下游,这山也已坍塌,若真有金矿一眼就能见,何须贫道苦苦找寻?” 闻言,这位发话的世子爷英俊的脸上顿时布满的怒气。 阴恻恻地说道:“那你竟敢大言不惭说这里定有金子,你有几个脑袋跟本世子玩儿?” 宋大师丝毫未惧,举起手中的罗盘,傲然道: “就凭贫道手中的罗盘!” 世子身旁一亲卫喝道:“大胆……” 正要给这道士一番教训,却被世子抬手拦住。 世子勾唇冷冷一笑:“听起来宋大师这话里有话啊,那本世子就再给你一个说话的机会。” 宋大师心知这位永安王的世子手段狠辣,心中一阵暗骂,却不敢再卖关子,不急不缓道: “不瞒世子爷,这曲山第十三凹地形开阔,山根沿至两河交汇之处,山体未塌之前为聚天星、莲花吸水之极品格局,是极为难得的风水宝地。” “是以,贫道断定,此地定然埋葬着帝王将相,不,比帝王将相还尊贵的人!” 说不定是传说中的神只。 他为保命就定个位,不参与挖掘,想来神只是不会怪他的……吧? 讲道理,神只也该讲道理吧! 地底下,姜缈“嚯”了一声,“有眼光!” 这样的人才,必须吸收进本集团! 否则养不起那三个残废啊! 第295章 比你优秀的人还比你努力,所以你努力有什么用? 听到宋大师下的断言,世子眼里难以抑制地盛满了贪婪之色。 比帝王将相还要尊贵的人,其陵墓里的金银珠宝岂能会少? 只怕还有他无法想象的珍贵之物,一旦现世便是惊世骇俗、价值连城! 如此一想,世子心头顿时火热起来,对宋大师说话时语气也客气了几分。 “宋大师,你给指点指点,从哪里开始挖?” 宋大师朝着东南西北方向各走了百步,仔细观察着手中罗盘,另一只手还在不停掐算,看起来非常专业,值得信赖。 世子隐隐点头,暗道这人有点本事,若印证此地确有大墓,那便将他招揽到身边来。 有这样的能人辅佐左右,父王的大事便更添两分胜算! 宋大师终于掐算完毕,面容严肃道:“世子爷,经贫道测算,这四方均可开挖……” 世子眉目一凛,不悦道:“你莫不是在诓本世子?本世子虽未盗过墓却也听说过,这打盗洞的位置也是极其讲究的。” 宋大师不急不缓道:“世子爷,这不是普通的陵墓,是以不能以常理来论,贫道绝不敢诓骗世子爷,不过,贫道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世子紧紧盯着他,思忖了一下,“讲!” 宋大师对着地面深深一揖,才道: “世子爷,过于逆天的机遇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贫道道行不够,实在算不到会有什么后果,是以,还请世子爷三思后再决定。” 闻言,世子浑不在意地冷笑一声,“活着的人本世子尚且不怕,还会怕一个死人?” 宋大师淡淡笑了笑,抬眼瞟了眼世子额头上的断纹,不再多说。 只道:“若世子爷已经决定,那贫道今夜子时前来稍作处理,如无意外,天亮后世子爷便可动工了。” “可!” 世子短短一个字,饱含势在必得之意。 年轻的男人目光坚定地环视周围,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疮痍,脑海里却是这天下的壮美山河。 心中踌躇满志:吾所成之事,不可逆也! 是夜。 姜缈、小龙人、沈南三人,隐蔽在焦石之后,等宋大师前来……做法? 主要是沈南和小龙人需要隐蔽,姜缈就算站在一边,人家也只会惊叹:哇,这块石头长得真像人! 小龙人恶狠狠道:“那牛鼻子指使人来挖你的坟,你不弄死他留着过年吗?” 姜缈“啪”地一下拍在他后脑勺上,“小屁孩儿哪来这么大戾气?” “你看不出来他是身不由己吗?” “这是个皇权至上的世界,权贵让他来做这件事,做好了保命,做不好就是死,换了你怎么选?” 沈南举手,弱弱道:“重点不是你的坟吗?你又没死,说坟多不吉利?” “啊,对啊。”姜缈这才反应过来,当即抢了小孩哥的包子,并送他禁言定身大礼包。 小龙人再一次在灵魂深处发问:伴生兽可以吃掉主人吗? 如果这里有网,他的搜索记录一定是: 伴生兽吃掉主人会怎么样? 伴生兽如何吃掉主人才不会被反噬? 伴生兽如何摆脱讨厌的主人? …… 子时刚到,一道人影不疾不徐地靠近。 看身材正是白日的那位宋大师。 浅白的月光打在他面上,姜缈瞅了一眼,顿时惊讶万分。 好家伙,这家伙的脸比方唯民的脸还方! 居然不信方! 天理难容! 宋大师手里拎着一个袋子,走到姜缈的“坟”前,从袋子里取出香烛点燃。 随后摆上三个碗,碗里分别装着米饭、小块肥肉、三个果实。 对着姜缈的“坟”拜了拜,便开始烧黄纸叠成的金元宝。 相当朴实无华,一点道士的专业套路都没上。 姜缈:我不配? 宋大师烧了会儿元宝,便开始念叨: “您有怪勿怪,贫道上有老下有小,中间妻妾都不老,实在是舍不得死啊,不敢忤逆王爷和世子爷,如若被他挖了坟,您去找他们爷俩儿算账吧。” “您要是不说话,那就是答应了啊。” 话音刚落,便听身后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话。” 宋大师惊得全身汗毛倒竖,一屁股墩跌坐在地上,被风卷起的火苗子烧掉了眉毛。 方得更明显了。 猛地转头朝后方看去,警惕道:“谁?” 姜缈从焦石后走了出来,“咦,不是你说我不说''话''就是答应了吗?我不答应,所以说了。” 一根碳竟然能直立行走,就问你惊不惊悚吧? 宋大师一脸震撼,“贫道……从未见过如此清奇的尸变!” 说完,贫道画风一变,惊悚化为了惊喜。 一骨碌爬起来,从怀中掏出炭笔纸张,捏着炭笔对着姜缈比了比,找准比例后开始画了起来。 姜缈诧异道:“你不怕我?” 宋大师右手飞快在纸张上涂抹着,一边回道:“人知鬼恐怖,鬼知人狠毒,贫道以为人比鬼可怕多了。” 姜缈撇嘴,那你刚才吓一坐蹲? 好奇地凑过去看,“你画什么?” 宋大师大方地把自己的佳作放到她面前,“像吗?” 姜缈望着那纸上一根矮树桩,不可控制地起了杀心。 咬牙切齿道:“都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却在你这里得到了,穷和丑竟然能同时拥有,胖和矮还如影随形。” 宋大师歉意地笑了笑,“您要是不满意,贫道重新画过。” 姜缈一把抓过画像,拍进火堆里。 拎着他的后衣领将人提了起来。 “您要做甚?”宋大师惊慌地发现自己竟全无反抗之意,惊呼出声。 姜缈抬脚一跺,地面上便出现一个恰好容人躺平的坑。 把宋大师放进坑里,将他的双手交叠在腹部处摆好,这样看起来很安详。 才起身问道:“摸金、搬山、发丘、卸岭,你是哪个派的?” 宋大师一脸懵逼,斟酌着小心翼翼道:“贫、贫道……天赋派?” 姜缈:!!! “你意思是你自学的?” 宋大师“嗯嗯”出声,“贫道十岁那年捡了本风水册子,一看之下欲罢不能爱不释手废寝忘食苦心钻研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学着学着,竟真被贫道学对了。” 姜缈:“……” 这打击力度太大了。 要知道风水堪舆之术,没有师父教的话,能学点皮毛都不错了。 这人竟全凭自己摸索,学到了精髓! 没错,她的坑底下确实有着大墓,且年代相当久远,她也是在躺在坑里后才发现的。 比你优秀的人还比你努力,所以你努力有什么用? 幸亏她不是你! 接着,宋大师弱弱道:“贫道坦白了,贫道这道也是自封的……” 第296章 先收个门票吧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我懂!”姜缈表现得善解人意,随即话锋一转。 “拜本大仙为师,本大仙送你半个道观!” 姜缈这次是真心起了收徒之意,之前只是想要吸收进集团,现在想要吸收进门派。 势在必得! 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 宋大师:!!! 仙? 仙! 原来神仙长这个样子…… “当然,你要是不愿意,本大仙也不强求。”姜缈语气淡然,一只脚开始往坑里踢泥土。 宋大师:“……” 原来神仙的不强求是这样表达的,学到了。 想到家中老母和貌美如花的妻妾,宋大师慌忙喊道:“徒儿愿意!” 姜缈立刻解除了对他的禁制,将人从坑里扶了起来,按着他磕头。 “一、二、三、四、五……九!成了!” 宋大师额头上冒起个鸡蛋大的包,委屈道:“师父,人家拜师都磕三个头,为啥您要九个?” 姜缈:“图个吉利,长长久久嘛,你叫啥名?” 宋大师:“回师父,徒儿名叫宋遥。” “好的,为师名叫姜缈,你记好了。” 姜缈话音刚落,宋遥就跳了起来,指着她难以置信道:“您、您就是姜缈?” 姜缈淡淡“啊”了一声,“如雷贯耳的感觉如何?” 宋遥二话不说,双腿一曲,直挺挺地跪下兜头就拜。 “砰砰砰”三声后,抹了把额头渗出的鲜血,激动道:“徒儿三生有幸,竟有这福气能拜在您门下,徒儿、徒儿……” 说到后面,竟泣不成声。 姜缈诧异不已,“咋地,我也救了你们全家的命?” 宋遥用衣袖抹了下眼角,哽咽道: “徒弟家在河西并未遭灾,但听闻您将这方百姓从天灾下救出,徒儿就对您崇敬不已,之前只怨苍天无眼,竟对您降下天罚,徒儿我这心中实在是意难平……” 姜缈摆手,“无妨,小事而已。” “你起来,为师给你介绍一下本门的基本情况。” 宋遥起身,垂首站在一侧,乖巧得像个小学生。 姜缈随意坐在一块石头上,说道:“本门如今只有三个人,为师,你,和你的师姐,你要有心理准备,你师姐年方十一,还是个小孩儿。” 宋遥诚恳道:“师父您放心,徒儿定会包容小师姐的。” “不是,为师的意思是你小师姐不懂事,你替为师收拾收拾她,不用手软。” 宋遥有些为难,“师父,长幼有序,我这个做师弟的也不好对师姐不敬,这事儿还得师父您亲自来。” 姜缈摇头,“为师不能破坏与你师姐的师徒感情,她爹是安亲王,她是郡主,好歹给她点面子。” 否则大徒儿的钱就不好赚了。 “……”宋遥整个人都麻了。 他见过身份最高的人就是永安王世子了,人家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只蚂蚁,一个指头就能摁死那种。 他家哪个祖宗的坟头冒了烟,竟能与郡主成为同门师姐师弟? 做同门也就罢了,他还能奉命收拾郡主? 这不得放一百挂鞭炮? “哦,对了,为师还有个挂名弟子,这人有点本事,你必须努力起来,要超过他。” 姜缈想起那驼背老头儿,叫啥来着? 宋遥面容一肃,谦逊道:“师父您放心,徒儿定会好生学本事的,努力超越这位挂名师兄。” 姜缈摆了摆手,“为师不是让你超越他,而是要碾压他,替师父清理师门。” 宋遥:“……” “徒儿保证做到!” 姜缈满意地看着新收的徒弟,人是丑了点,但这智商随她! 一点就透。 宋遥又问道:“师父,我们门派叫什么?” 姜缈被问住了,抓了抓耳朵,“没名字。” 宋遥肃然起敬,不愧是师父,为人低调与世无争,值得学习! 姜缈说了句“等着。” 人便朝自己的“坟地”走去。 摸出有借无还的尾椎骨开始挖洞。 须臾,探手进去,一把将坑底的神识抓了起来,转身朝宋遥招手。 宋遥见到灰白色的神识,下意识就伸手进怀中,准备掏出炭笔纸张。 一脸兴奋道:“这种鬼我还是第一次见……” “道友,我不是鬼。”神识礼貌地辩驳,“我是飞升前留下的一道神识。” 宋遥的手一顿,一脸懵逼,这明显超出了他的知识范畴。 姜缈轻咳一声,“关于神识这个物种,说起来话长,我长话短说吧,回头让他告诉你。” 宋遥点头,明白了,师父不爱说话。 姜缈斜斜睨着神识,“这是我才收的徒弟,你教他修炼,七天之内必须让他引灵入体,能做到吗?” 神识一脸为难道:“很难。” 姜缈:“好的,五日。” 神识嘴唇一动还想据理力争,便听姜缈道:“想成亲了?” 神识立刻闭嘴。 姜缈背着手对宋遥说道:“你带着他寻个地方修炼,五日后为师要考你。” 宋遥点头,明白了,师父不仅不爱说话,还很懒。 恭敬道:“是,师父。” 姜缈挥了挥手,“去吧。” 宋遥躬身后退,走了几步后猛地想起一事,倒转回来焦急道: “师父,他们明日就要来挖您的坟,您怎么办?” 姜缈浑不在意,“放心,为师自有安排。” 宋遥还是有点不放心,小声道:“师父,我无意中听到世子爷说国师大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只怕这次他们不达目的不罢休。” 那可是国师大人啊,浑身都长满了本事,师父能反抗吗? 听到国师前来,姜缈倒是诧异了一瞬。 “那老毕登又出来蹦跶啦?” 宋遥听得心头乱跳,师父就是师父,连国师都敢骂。 浑身血液止不住的沸腾起来,有这样的师父,何愁人生不惊心动魄! 姜缈本不打算动下面的大墓,但既然这么多人都盯上了,那她就不得不做保护性发掘了。 见自家新徒儿关切的眼神,老怀大慰。 笑眯眯道:“你若是有本事三日之内引灵入体,为师就带你下大墓!” 闻言,宋遥眼睛一亮~! 他对这陵墓里的金银珠宝不感兴趣,但对埋着的人感兴趣。 实在是很好奇比帝王将相还尊贵的,究竟会是何人。 但他不爱说大话,只在心里默默发誓定要在三日内引那啥灵入体,口中却道:“徒儿尽力。” 等宋遥和神识走后,沈南从焦石后钻出来,把水壶递给姜缈。 “你有什么安排?” 姜缈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明日那些人来挖坟她怎么安排。 想了想,“先收个门票吧。” 第297章 年少不可得之物,必将困其一生 沈南:“妙啊!” “你也觉得这主意好吧!”姜缈得到好朋友的支持,备受鼓舞,立刻开干! 将黄纸撕成手指般一条条大小,挥笔写下“缥缈峰景区门票,当日有效”几个字。 接着又开始把坑里的泥土往外挖。 沈南忍不住问道:“你还要回去睡吗?” “月亮不睡我不睡,我是秃头小宝贝,我搞点材料缝个包好装门票钱。”姜缈一边回答,一边指使沈南,“你帮我用黄纸搓成线,一会儿我要缝包。” 沈南拍了拍随身的小包,“不用,我带着针线。” “嚯。”这居家好男人。 姜缈只好跟他解释,“普通的线不行,缝不住。” “好的。”沈南也不多问,心灵手巧地把黄纸均匀地搓成线。 姜缈挖完土,跳进坑里站在三位上神中间,摸着下巴观察。 “啧啧……” 上神珍贵的法衣被天雷劈成了海带,东一条西一条的挂在完美身躯上,居然能自动遮挡关键部位。 多少有点见外了。 但,健硕的胸膛、紧实的腹部、修长结实充满了性张力的大长腿、充满了力量感却不夸张的手臂…… 配上那三张帅得各有特色的脸,有种特别能刺激神经的战损美。 “嘶哈嘶哈。” 姜缈流下轻蔑的口水,“别看你们穿的很危险,长得也不安全,但可惜遇到的是我这雄鹰般的女人!” 说着,举起及时止损,平等地将三位上神身上挂着的“海带”割了几条下来。 沈南暗戳戳地探头往下看,“这就是你种的人?” 春天又来了花开满山坡,种下希望就会有收获? 要怎么才能让好朋友明白,不是所有种子都能发芽结果的? 姜缈“嗯”了一声,抬眸看见沈南眼神中一言难尽的目光。 忍了忍还是解释道:“他们三个替我挡了雷,不然我可能活不下来。” 黑姑娘的语气很平静,但沈南莫名察觉她内心的波动其实相当有动静。 也对三位牺牲的……英雄肃然起敬。 轻声道:“你放心,我就算是死,也绝不允许有人来打扰他们清静,惊扰他们在天之灵。” 闻言,姜缈声音有些低沉下来。 一边裁布条,一边说道:“看情况吧,两个月后他们若是长不好,也没有在天之灵了。” 桑掬月与冥鬲就不说了,无限接近于死亡。 别看之前冷千璃还能行动、也能说话,其实也只是强弩之末,全凭意念在支撑。 能不能活下来,全看运气。 三位上神齐齐陨落,只怕这山上往后长出的菌子吃了能升天。 她全吃了,上天帮他们报仇! 沈南搓线的手一顿,忍不住抬起大手轻轻拍了拍姜缈的头顶。 “他们一定能活过来的!” 姜缈也停下手,干脆抻开腿在地上坐了下来。 望着深邃的天空,喃喃道:“你说为什么有人会愿意为了别人献出生命呢?” 沈南没回答,不知道怎么回答。 比如他,他愿意为了主子献出生命,这是刻入身体里的忠诚。 他也愿意为了好朋友献出生命,也没有什么理由,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答不出姜缈的问题。 姜缈似乎也并未指望他回答,抱着膝盖望着夜空,目光却像是穿透时空,望向不知何处。 自言自语道:“年少不可得之物,必将困其一生。” “什么?”沈南不解问道。 姜缈摆了摆手,“没什么,干活儿吧。” 好朋友哪哪儿都好,就是不适合谈心。 裁好布条,姜缈用及时止损戳出线孔,再用黄纸线穿好,不一会儿一个捉襟见肘的布包就成了。 虽不如之前那个大,但胜在材料高端,其容载量大了不知几何。 只可惜如今空空如也。 姜缈翻来覆去地看着,看着看着就乐了,“虽然我没钱但我依旧很开心,我至少还有个包,而包它啥也没有。” 沈南默默掏出一把碎银子递给她,“当提前过年吧。” 姜缈笑得咧开一嘴小白牙,接过碎银子宝贝地放进包包里,开心道: “以后你要是没钱了就跟我说,我给你讲讲没钱的日子我是怎么度过的,这事儿我有经验。” 沈南忍俊不禁,“好。” 姜缈挥了挥手,笑眯眯地说道:“去睡吧,我给你叠个姑娘暖被窝。” 沈南俊脸通红,落荒而逃。 次日天刚蒙蒙亮,永安王世子便精神抖擞地带着扛着铁锹铁铲的大队伍来了。 年轻的世子骑在一匹神气健壮的枣红马上,紧握缰绳,手指间透露出自信与从容,眼神中闪烁着征服世界的渴望。 心中得意非凡。 父王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生意虽也收益颇丰,但风险也不小。 还得是他头脑灵活,率先与国师建立联系。 国师不愧是国师,一合作就是大手笔。 这笔生意做下来,就算是二一添作五,恐怕也比父王几年的收益还要高出许多。 一旦有了这笔财富,那离父王坐上那个位置就不远了。 而他墨璟弦便是大丰朝下一代明君,必当记入史册! 世子爷沉浸在美梦之中,蓦地,一道猖狂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 “哈哈哈,哈哈哈,此山是我开,此地是我埋,要想进我山,留下门票钱!” 身旁护卫眉目一凛,急忙叫世子爷下马,抽出武器将墨璟弦团团护住。 墨璟弦也是惊得不轻,但见身旁护卫将他护得严严实实的,心中顿时安定下来。 眉宇间一片阴翳之色,厉声喝道:“谁在这里装神弄鬼?” 对方短暂地沉默了一瞬,“你说公主请开恩,就告诉你。” 众人:“……” 原本紧张恐惧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一亲卫哈哈大笑起来,手中长剑一挽,“就让在下来会会你这位公主!” 说话间右耳缓缓抽动,竟是想辨出声音的来源之处。 另一亲卫沉声道:“世子爷,这里有蹊跷,我们先撤。” 墨璟弦阴沉着脸,只考虑了半秒便同意撤退。 他的命还要留着坐那个位置,绝不能轻易涉险。 护卫们护着墨璟弦,倒退着往后退。 姜缈一看,顿时就不开心了。 手中一把纸人撒出去,生气道:“来都来了,不搞点消费就走?免费给你们升级成购物团!”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下意识挥手去挡。 待看清是一张张黄纸剪成的纸人后,纷纷大骂一声“晦气。” 然而下一瞬,纸人竟直立起来,瞬间变成真人大小,那纸脸勾出一个弧度,像是一个诡异的笑容。 正对着他们阴恻恻地笑着…… 众人惊得怪叫出声,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墨璟弦吓得面无人色,踉跄着惊慌大叫,“护驾护驾!” 第298章 好朋友的疯感,带着一股不顾他人死活的美感 护卫们和被派来挖坟的士兵,挥武器的挥武器,挥锄头的挥锄头,朝面前的纸人砍去。 纸人不闪不避,抬起笨拙的手臂毫无章法地抡起王八拳。 大力出奇迹,一时间武器锄头飞出老远,每个人都平等地被一个纸人两拳打成了熊猫眼。 纸人抬起脚,踩在墨璟弦背上。 前一片刻还意气风发的世子爷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大声疾呼,“公主请开恩……” 主子一投降,狗腿子们纷纷附和:“公主请开恩,公主请饶命!” “好的,买完门票就可以进去了。” 公主很好说话,声线愉快道:“一人一票,十两银子一张。” 众人一脸懵逼,面面相觑。 啥也没听懂,就听出公主想要钱。 墨璟弦微微一怔,一脸的难以置信,试探道:“你是让我们一人给十两银子,就让我们进山的意思吗?” “对呀对呀,开业大酬宾,很划算的。” 墨璟弦:“……” 早说不就行了,区区十……两…… 不对,他为了尽早挖出古墓,带来的士兵就有两百人,加上他与护卫总共两百三十七人。 这就是两千三百七十两啊!!! 饶是他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也觉得这不是小数。 但这山他不得不进! 如今想走也走不成了,不如花钱搏一搏,假意与这装神弄鬼的家伙周旋,等国师来了再与她算账就是! 如此一想,世子爷觉得自己机智极了。 眼珠子咕噜噜一转,语气诚恳地说道:“你保证,我们付了银子就让我们进去,不再阻扰伤害我们吗?” 公主傲娇道:“当然!不然让雷劈死我。” 墨璟弦咬了咬牙,摸出三张银票放在地上,“这里是两千五百两银票,多的算我们请 公主你喝一杯水酒的钱。” 话音刚落,便见一个纸人逆风飘了过来,阴恻恻地对他笑着弯腰捡走了银票。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这拿走银票的纸人,想看它究竟去了何处。 纸人不紧不慢地走着,明明就在两三米之外,却仿佛一瞬间就跨越了空间,消失不见。 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心中忐忑不安起来。 这到底是鬼还是神? 可他娘的,世上有哪种鬼和神会爱凡间银两的? 简直是前所未闻,说出去都没人信! 墨璟弦不怕是假的,但事已至此,对方言明不许他们离开,双方实力悬殊巨大,硬拼不是办法。 只得假意配合。 公主收了钱眉开眼笑,将门票交给纸人派发给每一个人。 当看见上面写着“当日有效”这几个字时,墨璟弦心中一阵狂喜。 忍不住问道:“当日有效的意思是,我们只能今日待在此处吗?” “是滴,景区开放时间是辰时到戌时,足足有七个时辰,随便你们参观游玩,十两银子很良心了。” “多谢。” 墨璟弦心中大喜,这意味着他可以随时离开,并无性命之忧。 且在戌时之前,他还能挖掘古墓,一旦确定古墓存在,一日两千多两银子又如何? 这笔费用也是要从收益中扣除的。 况且等国师来了,还愁收拾不了这敢打劫他堂堂世子爷的家伙? 到时候他倒要看看,究竟是哪门子公主没拴住,跑这儿来跟他作对! 纸人将门票送到,便又化为巴掌大小,排成排迈着整齐而笨拙的脚步走远……几个呼吸间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内。 墨璟弦咬了咬后槽牙,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沉声命令道:“按原计划进行!” 宋遥指出的古墓位置离这里并不近,一行人紧赶慢赶,硬是快接近两个时辰才赶到。 沈南猫在不远处的大石头后,悄声问姜缈:“你真就只收门票钱?由着他们挖坟?” 姜缈小口小口啃着昨夜从小龙人手中抢来的包子,“嗯,本大仙说话算话,说先收门票就先收门票。” “然后呢?” “没想好。” “……” 姜缈啃完包子,习惯性地在沈南衣袖上擦了擦油脂,眼中露出一丝思忖之色。 缓缓道:“我有种感觉,这坟他们挖不了。” 沈南:??? “管他们呢。”姜缈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往石头上一靠,“我给你表演一个秒入睡,晚宀” 沈南:“……” 好朋友的疯感,总带着一股不顾他人死活的美感,可能主子就是爱上她这一点吧。 这边,姜缈刚入睡,墨璟弦就命令人开始挖掘。 “砰。” “砰。” “砰。” 锄头接触焦黑的泥土,发出尖锐刺耳的撞击声。 动手的士兵顿时呲牙咧嘴地扔掉锄头,惊恐地望着突然裂开,正在泊泊往外流血的虎口。 “怎么回事?!” 墨璟弦不是没看清楚,而是下意识问出这句话来。 亲卫突然想起昨日宋大师说的那句,逆天的机遇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顿时心中发毛。 小心翼翼地朝墨璟弦道:“世子爷,昨日宋大师说了,逆天的机遇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不如我们暂且一避,等国师大人来了再做打算?” 墨璟弦神情阴翳,紧紧咬着下颌,心中极为不甘。 国师以为这是一个金矿,而他昨日得知这其实是一座特殊的古墓时,便打着先一步进入陵墓,抢先取走珍贵之物的主意。 现在让他放弃等国师来,不仅得不到更多好处,还会显得他无能。 心高气傲的世子爷绝不允许自己被国师认为无能,把心一横,沉声喝道:“换护卫,给本世子挖!” 士兵一听,顿时如蒙大赦,一窝蜂退开将工作地点让给世子爷的护卫。 护卫们对视一眼,心中打怵。 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从士兵手中接过锄头,一咬牙、眼一闭,狠狠一锄头挖了下去。 “啊~” “哎哟!” “嗷……” 几道惨呼声同时响起,围观之人只觉得眼前花了花,定睛一看,上前挖土的护卫从他们头顶上飞了出去。 老远后才重重跌落地面,个个惨呼不已。 墨璟弦张口结舌地望着这一幕,下一瞬,面上便浮现出疯狂的笑容来。 据说越是身份尊贵的人,越是注重陵墓安全,眼前这一幕说明这座陵墓的主人必定是极其尊贵之人。 还未真正进入陵墓便有阵法开启,可想而知其中藏了多少宝物! 否则也不必用这么厉害的阵法来严防盗墓了。 人他有的事,他就不信,这么多人的命还消耗不完这阵法的威力! 墨璟弦眼中露出癫狂之意,挥舞着双手厉声喝道:“挖,挖不死就往死里挖!” 第299章 好公主一生平安! “世子爷……”亲卫再次出声,想要劝说主子暂时放弃挖墓的念头。 却被墨璟弦厉声打断,“怎么,是本世子话不管用了吗?” “属下不敢!”亲卫躬身回道,咬着牙捡起士兵们扔掉的铁锹,在手上掂了掂后,往身边用力挖下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一挖一大坑,唯独宋大师指出的那片墓地有古怪。 想到宋大师的劝言,亲卫心头越发沉重起来。 他悄悄抬眼看向世子爷,希望他在看到这一幕时,会生出点敬畏之心收回成命。 可墨璟弦非但没有敬畏之意,还越发兴奋起来。 这地方越是特别,越是能证明其下有稀世之宝! “还愣着做什么,给本世子挖!” 亲卫苦笑一声,把心一横,使出全身劲力狠狠一挖…… 预料中如同僚一样被轰飞的情况并未发生,原本坚硬如铁的土地上,竟出现一道寸深的豁口。 亲卫眼睛一亮,庆幸之余,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立功了。 当即欣喜地朝墨璟弦喊道:“世子爷,能挖了!” 就是硬了点儿…… 普通士兵肯定是挖不了的。 墨璟弦不蠢,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以鼓励的目光扫视护卫们,高声命令道: “所有护卫都去挖!本世子相信你们一定行的!” 世子爷一声令下,连受伤的那几名护卫也爬起来捡起锄头、铁锹干活儿。 护卫:我们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平庸,但我们的主子不接受。 一挖就是大半天,除去吃干粮喝水的时间,护卫们已经足足挖了三个多时辰。 饶是他们身强力壮,有功夫在身,也因为体力透支疲惫不已。 可世子爷不喊停,他们也不敢停。 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那位公主殿下请献声,轰他们走吧……说好的那啥门票只管到戌时呢? 他们离山还得走一个多时辰呢。 可一等二等,就是没等到公主殿下发话。 亲卫到底是将自家主子的安危排在第一位,生怕超过戌时还不走,会出什么意外。 壮着胆子去提醒墨璟弦,“世子爷,快到戌时了,不如今天先到这里?” 墨璟弦眉心一蹙,亲卫忙小声道:“爷,那位说戌时前我们就得离开,您万万不可拿您的千金之躯来赌啊。” 墨璟弦看着才挖了浅浅一层的坑,一阵肉痛,两千五百两银子就得到这个结果,太亏了! 阴沉着脸斥道:“慌什么?戌时再走不迟!” 护卫们心里苦,护卫不说。 那公主死哪儿去啦? 墨璟弦无意中抬眸看见那掩在云层后渐渐西斜的太阳,莫名感觉有点瘆人。 下意识就想起那些诡异的纸人来,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若是天黑后这些纸人再出来…… 不敢想…… 根本不用想,一眨眼,便见到一群纸人在空中摇摇摆摆地朝他们飘了过来,面上还带着笑…… 公主殿下的声音陡然响起,诚恳而真挚:“想留下来吃饭吗?我亲自给你们下个毒。” 护卫们大喜过望,亲公主嘞,您可终于来了…… 一听到这个声音,墨璟弦就头皮发麻,一瞬都不想再待在这鬼地方,疾声道:“收队收队,回营地!” 飞快翻身上马,马鞭一甩,狠狠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一溜烟跑了。 护卫和士兵们急忙跟上。 不少人回头看,有心想跟公主道声谢,又担心世子爷听见了不高兴,只能在心中默念一声:好公主一生平安! 想必非常人公主殿下能听到的。 等人走光后,姜缈摸着下巴好奇地盯着那个浅坑看。 明明是挖不动的,咋又能挖动了呢? 莫非活了一个? 姜缈心中一阵欣喜,急忙刨坑。 不多时,冥鬲的脑袋从她刨的那个洞里冒了出来,对着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 姜缈瞪圆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你、你、你怎么活了?” 冥鬲眉梢斜斜挑起,目光隐隐得意,“你忘了?我们的功法算是同出一源,所以我的神魂最先苏醒。” 姜缈面无表情的抿了抿唇:“忘了。” 其实她白演了,她现在做什么表情都很难被人分辨出来。 冥鬲微微一愣,不解道:“你既然能想起本命功法,自然也该想起从前的事啊?” 姜缈撇嘴道:“哪来的那么多理所当然,你也说了这是本命功法,生死一线的时候被求生的本能唤醒,其他的一律不知。” 冥鬲张了张嘴,神色狐疑,想从她面上看出点什么端倪来。 打扰了,一根木炭能有什么表情? 冥鬲无奈地笑了笑,朝姜缈伸出手,“拉我一把。” 姜缈想说你柔弱不能自理吗,还要我拉? 脑子里立刻就有个小人跳出来指着她鼻子骂:他帮你挡过雷,这么点小小要求你都要拒绝,你良心不会痛吗? 姜缈“……” 被自己道德绑架是种什么感受? 就是这种感受。 默默伸手将冥鬲了出来,对他那一身清凉的装束视而不见。 语重心长道:“穿成这样就不要在外面乱晃了,这不是勾引人吗?” “若是被人抢了去酱酱酿酿,我也帮不了你,毕竟不得违背妇女的意愿。” 沈南适时走了过来,朝冥鬲点了点头,对姜缈说道:“姑娘,我买了衣裳你忘啦?” 姜缈打了个哈哈,“瞧我这记性,我确实忘了!” 冥鬲接过沈南手中的衣裳,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多谢,能否扶我去那边换一下?” 姜缈闻言低头看向他的下肢,这才发现他左腿僵硬不能行动。 顿时心中一急,“不是,你这还没长好呢,赶紧回去埋着。” 冥鬲笑着摇头,“没用了,不用担心,以后会好的。” 姜缈:“咋不担心呢……”养残疾人的成本可比养正常人的成本高多了。 当然这是次要的,这人要是落下残疾,她良心真的会痛的。 黑姑娘上前,紧紧拽着冥鬲,不由分说扛起人就放回坑里,“我不信长不好,你再长几天我看看。” 冥鬲:“……” 须臾,也不知想起什么,无奈又宠溺了笑了,“依你就是。” 说完,乖乖地躺了下去。 姜缈忽然问道:“是你让他们能挖动泥土的吗?” 冥鬲点头,“嗯,我寻思要是一点也挖不动,他们明日就不会来了,你的门票就没人买啦。” 姜缈竖起大拇指,给他点了个赞,“干得漂亮!” 心中立刻做了决定,这个要是残废了,多给配几个丫鬟。 不能寒了恩公的心! 第300章 事已至此,先修仙吧! 姜缈重新把冥鬲埋了起来,一屁股坐在“坟头”上,望着天空满心惆怅。 原以为她是欠了人家很多钱才跑路的,结果是欠了很多情。 前面的还能欠着不还,反正她脸皮厚。 但这回就不能不还了,这特么可是因果! 暂且不论三尊上神的命值多少因果,就凭他们废得不能自行返回上界这件事,都让她脑壳青痛。 如果她没能力将他们送走,那就意味着她要一直跟他们在一起,报恩。 没有期限! 死去的记忆跑出来攻击她,曾经的日子……想想就很想跟他们同归于尽啊! 沈南见她好半天不说话,甚是稀奇,好奇问道: “你怎么啦?” 姜缈抬眼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问道:“我若想在京城买个大宅子,能住五个主子,各有隐蔽空间那种,需得多少银子?” 沈南想了想,“像卓公公府上那种的,约莫一万五千两左右吧。” 卧槽,这不行,这太费钱了。 姜缈立刻摆手,“我换个说法,只住一个主子,四个普通的客人,再加几名家仆这种呢?” 沈南笑道:“这就便宜多了,买个两进三进的宅子足矣,如不讲究位置的话,约莫千两之内能拿下。” 这还行……姜缈点了点。 沈南补充道:“我说的只是宅子的价格,通常都是不带家具摆设的,花在这里边的钱可多可少,只要不追求太过奢华,三百两应该能置办齐整。” “……这也太贵了吧。”姜缈忍不住吐槽。 果然哪个朝代都一样,京城寸土寸金,就连流芳百世的白居易奋斗一辈子,也没能在长安买套房,只能在郊区租房住。 郊区~! 想到郊区,姜缈眼睛一亮。 当日她追踪到那挂名徒儿之时,他躲着干坏事的地方就是座大宅子啊! 虽然破了点,但胜在通风啊,上神受伤了也还是上神,又不怕冷,连门窗都不用修缮。 稍稍花点小钱修整修整屋顶就能住人了。 至于隐私这块儿……都住一个屋檐下了,就不用那么见外啦。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当即将这个金点子分享给了沈南。 沈南的表情一言难尽:“……几百两而已。”都不打算修缮一下门窗,这像话吗? 今日才赚了两千五百两,至于么? 姜缈陡然拔高声音,“几百两对我来说那是钱吗?真逗,那特么是命!” 沈南差点脱口而出:你这么喜欢钱,嫁给主子吧,主子可有钱了。 总算理智没让他说出口。 他看得出来,好朋友跟他不一样,跟主子不一样,跟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 茫茫人海之中能遇到,已是上上签。 他曾无意中听到王爷与王妃在世时的一段对话。 王妃问:短暂的陪伴是礼物还是惩罚? 王爷答:你不贪心,便是礼物,你若还有期待,便是惩罚。 那时他便懂了,不期待,不奢望,珍惜拥有,不负时光,便是极好的了…… 为了省钱,姜缈开始兴致勃勃地规划自己的新家,时不时拉着好朋友询问他的意见。 两人讨论了大半夜,装修方案都做好了,花不了多少钱,姜缈很是满意。 沈南突然笑了起来,“对了,你说那宅子虽无人居住,也定是有主人的,你得从他手中买过来,不然等你修好后,他拿着房契就能把宅子收回去。” “草,把这茬给忘了。”姜缈拿手指头戳沈南脑门,“你就不能过几天再提醒我,让我多乐会儿吗?” 沈南从她身边爬起来就跑,“我困了,我要睡觉。” 姜缈:我怀疑好朋友是故意的,但我没有证据。 随后望着漆黑的夜空,长叹一声,“事已至此,先修仙吧!” 起码要恢复到能将那三个美丽废物恩公送走的实力。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无声黑白。 沉默年代或许不该太遥远的相爱…… 上界需要你们! …… 墨璟弦回到营地,越想越不忿。 他花了两千五百两银子,就挖了浅浅一层土,按这样的进度,得需要多少天才能挖出大墓? 不是,得多少钱! 三十六名护卫加上他便是三百七十两,就算一月能挖出大墓,也是一万余两银子。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世子爷气得挥手将手边的茶盏砸了个粉碎。 亲卫默默盯着自己脚尖,真喜欢当值啊,有种上辈子造了孽的感觉。 当值还能领点窝囊废,不当值就只能是窝囊废了。 “你哑巴啦?” 亲卫走神,被世子爷吼得一哆嗦,心知对方在烦心何事,灵机一动赶紧说道: “世子爷,属下正在思考这件事,属下有个大胆的想法……” 说着,小心翼翼抬眼去看墨璟弦的脸色。 墨璟弦面上的怒意稍微缓了缓,“说!” 亲卫忙道:“属下寻思,世子爷能不能与那位公主……” “公主?她算哪门子公主?”一提这两个字,墨璟弦的无名火就烧了起来。 “往后谁再敢在本世子面前说这两个字,我杀了谁!” 亲卫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吹吧您就,您要是自个儿说了,还能自裁不成? 急忙改口:“那个疯疯癫癫的女的,您与她商量商量,能否以我们进山一月为期来算钱,时间放宽裕些,再打个折扣。” “属下看得出来,那个疯疯癫癫的女的很是爱财,她若不同意,您就威胁她说我们不来了。” 这个称呼让世子爷很是满意,“以后就这么叫她!” 亲卫:“好的。”你行你叫! 墨璟弦皱着眉头思考了一瞬,“如若谈不成,她不许我们离开,又该如何应对?” 亲卫胸有成竹道:“属下以为,谈不成最坏的可能也就是跟今日一样,付钱进山,戌时出山。” 墨璟弦思考了良久,缓缓点头,“试试吧。” 两千五百两已经砸进去了,若是放弃就太亏了! 世子爷在心中打定主意,这笔费用无论如何也要与国师平摊! 那门票就是证据! 次日,熹微的光划破黑暗,从云层中穿透下来,落在姜缈焦黑的身躯上。 黑炭姑娘缓缓睁开眼,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这一夜过得可真充实啊!” 梦里全是繁华盛世、灯红酒绿、穷奢极侈、酒池肉林…… 想到今天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决定睡到后天。 拍了拍屁股离开原地,无情地把睡得正香的沈南叫醒,塞给他一把纸人和门票。 “本大仙掐指一算,昨日那大冤种今日还来,你把纸人撒出去它们就能收钱卖票了。” 沈南:“那你做什么?” 姜缈:“继续睡觉。” 一把将沈南拽了起来,在他的位置倒头就睡。 还得是躺平才睡得舒服啊! 第301章 这么帅的姐姐就应该跟我殉情! 墨璟弦准时带着护卫们进山,昨晚他一夜没睡,绞尽脑汁想好如何与那疯疯癫癫的女子讲条件。 此刻他信心满满,定要将对方说服! 哪知一路上都没遇上那些诡异的纸人,那疯癫女子的声音也没出现。 他与亲卫对视一眼,眼神都有些疑惑。 亲卫小声道:“莫非它们被……”说着,指了指天,“收走了?” 墨璟弦冷哼一声,“那算她运气好!不然等国师来了,她会后悔曾经活在这世上过!” 说完后,又觉得心里极其不是滋味。 早知道他昨日就不该来,便不会白白被诈去两千五百两银子! 可既然昨日来都来了,那今日就该让他发挥才华,将那疯癫女子说得心服口服才舒坦! 这避而不见算怎么回事? 瞧不起他堂堂世子爷吗? 一行人怀着忐忑地心情,一路走到了“坟地”前,墨璟弦看了看周围,确实没有纸人出现,竟涌起一股憋屈复杂之意。 这种感觉若是姜缈和景湛知道,定能感同身受。 就像是在网上被人喷完后,正打算喷回去,却发现自己被对方拉黑了,一肚子气发不出来…… 护卫们则是深感失望。 若是没有公主殿下监督,他们岂不是日夜都要在这里做牛马? 想念公主殿下的第一天…… 正当墨璟弦命令护卫们开工之时,纸人们手牵着手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出现了。 纸人们松开手,手中凭空出现一张门票,迈着笨拙地脚步朝众人走来。 墨璟弦面上一喜,脱口而出,“公主殿下可在?” 亲卫:“……” 谁他娘的说别在他面前提“公主”二字的? 不是要杀了他吗? 属下借你一刀五十包邮解君愁! 墨璟弦没等到公主殿下的回应,急道:“公主殿下,本世子想与你谈一笔交易,还请现身一见。” 沈南躲在大石之后,怕穿帮没做声。 墨璟弦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公主殿下的回应,把心一横,深吸口气,朗声喊道: “实不相瞒,本世子需要在此地常驻,希望公主殿下能化零为整,算一个合适的价钱,也省得我们来回奔波,浪费时间。” “如若公主殿下不答应,那本世子就只能放弃这里了。” 沈南一听,顿时急了。 怎么能放弃呢? 你放弃了好朋友的大宅子怎么办? 急忙蹲下身子去推姜缈。 黑炭姑娘睡得跟一根没有生命迹象的黑炭一样,推不醒,根本推不醒! 沈南急中生智,附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吃饭了……” 蓦地,黑炭姑娘眼睛一睁,条件反射坐了起来,“今日吃什么?” 沈南:“……” 憋着笑指了指墨璟弦的方向,姜缈“嚯”地一下跳了起来,“没收到钱?” 沈南急忙“嘘”了声,“嗯,你问他想做什么。” 姜缈“哦”了一声,“这题我会。” 当即放开声音喊道:“未购门票偷偷进山,罚款三千!” 墨璟弦两眼一黑:“……” 好消息:谈判对象现声了。 坏消息:谈判对象要讹诈。 清了清嗓子,忙道:“公主殿下请听我解释……” 都不敢让公主殿下插嘴,急忙巴巴地把自己的要求和条件又讲了一遍。 姜缈眼珠子一转,“先交罚款再谈,不然就埋这里吧。” 这么温暖的天气,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墨璟弦顿时怒气上涌,双拳捏着紧紧的,却是敢怒不敢言。 实不相瞒,对方确实有埋他的实力…… 立刻又开始后悔自己不该不甘心的,两千五百两而已,又不是丢不起…… 因为愤怒就慢了一拍,没交罚款,一个纸人已经鬼魅般飘到他面前,纸手手像是铁钳般掐住了他的脖子。 啥也不说了,交罚款吧。 纸人拿到银票才放开他飘走了。 须臾,公主殿下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听起来明显欢愉了几分。 “关于你的诉求,本公主同意了,三十七人,团购票九折,月票再打九折。” 墨璟弦急忙在心中算了一笔账。 按原价,三十七人连着一个月每日进山的话,是一万一千一百两。 现在九折的九折,那就足足省了两千一百零九两! 虽比他设想中的多了一点,却也不是不能接受,算起来能勉强抵消昨日的花费。 但是…… 没有但是,对方愿意谈就好。 墨璟弦定了定神,说道:“公主殿下,我们每日往返太浪费时间了,还请公主殿下同意我们在此扎营,省却我们来回奔波之苦。” 公主殿下觉得但凡犹豫一秒就对不起大宅子。 爽快道:“二十里之外,随便你扎营,凑个整数,给九千两就是。” 隐私还是要保证的。 墨璟弦闻言,心中大喜。 除掉浪费在路上的时间,这等于是赚了差不多两倍呢!!! 立马心甘情愿地交上银子。 永安王的银子来得轻松,这位世子爷挥金如土惯了,千金难买爷高兴。 此刻解决了心头大患,只觉得区区万两而已,就当多包了几个头牌! 纸人交回银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护卫们怀着复杂地心情开始挖掘坟地。 公主让他们在二十里外扎营,希望是让他们夜里停工的意思吧…… 回头趁世子爷不注意,瞅空给公主殿下磕几个头,提出他们的诉求。 此举果然奏效,公主殿下愉快地答应了,条件是每日给她上供食物。 每到戌时就放出纸人来催他们下工,气得世子爷饭都少吃了不少,都省出来给公主殿下上供了。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经过十来日的挖掘,坟地已经被挖出半人高的坑来。 不仅如此,还从坑里挖出一柄古朴的长剑来。 长剑包裹在雕刻着精美神秘图案的剑鞘之中,散发着远古沧桑的气息,一看就不是凡物。 虽然所有人都拔不出来,但并不妨碍世子爷对这古墓的信心大增。 这日,世子爷再次把玩着长剑,得意道:“就凭这把剑,就算后面什么都没挖到,也不亏。” 亲卫:“……” 你怕是一直没反应过来,不谈这个判,老老实实地每日购买门票还能省下一千多两…… 忽然,一护卫匆匆在营帐外禀报:“世子爷,不好啦,大小姐来了!” 另一旁,姜缈歪嘴一笑,“又来进账了!” 遂悄摸着爬上大石往这边瞅。 只见皎洁的月光下,身穿红衣劲装的女子骑在一匹神骏的乌黑马儿上疾驰而来。 姜缈眼神好,一眼就看清那女子容貌。 脸庞周正轩昂,眉宇间英气十足,如瀑的长发之中一根缎带束起,随着马鞭的飞舞,与奔腾的骏马融为一体。 眼眸清亮,透出庄重而睿智的光芒,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姜缈倒抽一口气,发出一声惊呼:“这么帅的姐姐就应该跟我殉情!” 第302章 老树妖—姜缈 小龙人冷笑着发出嘲讽声,“别忘了,你现在的人设是那个疯疯癫癫的女的。” 姜缈拍了拍包包,洋洋得意,“小孩子不懂,我有钱就行,没有物质的爱情就像一盘散沙,早晚都得散。” 沈南疑惑道:“物质的爱情不都在青楼吗?” 姜缈:“……” 说话间,那女子已经疾驰到不远处。 沈南这才看清对方面目,诧异道:“这不是永安王的女儿吗?她来这里做什么?” 姜缈仗着夜里没人注意她,大摇大摆站在大石上,骄傲道:“掐指一算,她是来祭拜本大仙的!” 沈南:“好朋友说得有理。” 小龙人:“(ˉ▽ ̄~) 切~~” 话音刚落,营帐里发出一声猪叫声。 “姐、姐你放手,放手,听我狡辩、不是,听我解释……” 墨璟弦的耳朵被自家大姐死死拧着,侧着身子讨饶。 墨幽兰冷笑一声,“我去年回来,你答应过我什么?跪下!” 亲卫:这是我能看的吗? 急忙从营帐中钻了出去。 墨璟弦迫于老姐淫威,亲卫一走便也没有偶像包袱了,麻溜地跪了下来。 姜缈听得抓耳挠腮,苦于看不到现场,急忙放了个纸人进去当眼线。 墨幽兰一撩披风,大马金刀地坐在墨璟弦的木板床上,一双眸子如刀子般剔着墨璟弦。 “我走时,有没有告诉你不要参与父亲的事?” 墨璟弦弱弱出声,“说了,我没有参与父亲的事……” “但你花他钱了!你现在在做什么,当我不知道?” 墨璟弦不满地看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姐你不是不知道,当年明德帝明明是……” “你给我闭嘴!” 墨幽兰“唰”地一声抽出腰间佩刀,架在墨璟弦脖子上,厉声道: “你若还是执迷不悟非要走上这条不归路,不如我今日就砍了你!” 墨璟弦见她咄咄逼人,也被激起了叛逆之心。 梗着脖子吼道:“砍啊,往这砍啊,难道你不是父亲养大的?你凭什么反对我们抢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墨幽兰眼神坚定,一字一句道:“就凭他做的那些事,他就不配!至于你,同样不配!” 墨璟弦犹不服气,咆哮道:“你以为是父亲愿意做这些事情吗?招兵买马制兵器,哪一样不要钱?” 墨幽兰定定地望着他,眼眸中渐渐盛满了失望,放轻了声音道:“阿弦,你今年二十七岁了,该懂得是非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劝你收手,你好生想想。” 说罢,墨幽兰利落地收刀,转身撩开帐子就大步离开。 “姐……”墨璟弦顿时心中失落,朝着帐门处跪行了几步,终是缓缓放下了尔康手。 拳头重重砸在地上,狠狠道:“修炼修炼,这是把脑子修坏了吧!” 姜缈听到这句话,眼睛倏地一亮 。 嚯,好家伙,这千金小姐居然是个道友! 当即将目光落到墨幽兰身上。 英姿飒爽的女子大步走出营地,站在一处稍高的土丘上,取下腰间酒壶仰头往口中倒酒。 仅仅倒了一口,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放下酒壶往地上倒酒。 夜风将她清亮的声音送到姜缈几人耳中。 “姜缈,敬你!” 姜缈立刻得意地冲着沈南和小龙人扭腰拽胯,“听到没听到没,我就说她是来祭拜本大仙的。” 沈南:“祭是祭了,没拜。” 小龙人:“我有理由怀疑,我死之前就是被你这样骗来帮你顶雷的。” 姜缈嗤笑一声,也不反对,“这就是伴生兽存在的意义。” 伴生兽:(╯°Д°)╯ 不等小龙人发飙,姜缈跳下大石,对两人说道:“快,快用石头敲我!” 沈南:??? 伴生兽兴奋响应:“好嘞!”受主人指示敲死主人就不算谋杀了! 小拳头忽地暴起一道暗金色的光芒,一拳朝姜缈轰去。 沈南失声喊道:“住手!” “谁?” 远处,墨幽兰听见这边动静,拔出腰间佩刀飞奔而来。 不愧是修炼过的,这速度就是快。 不一会儿后,墨幽兰望着面前的一幕,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只见面前一个小孩儿不停地往一根木炭上打拳,一拳下去就掉落一块……树皮? 露出下面白生生的,像是肉的东西? 一张似乎有点眼熟的面孔,在一旁惊叫,“好朋友别蜕壳啦,你没穿衣裳!” 姜缈“嚯”了一声,“居然把这茬搞忘了,衣裳给我。” 沈南从包袱里掏出给姜缈买的衣裳递给她。 姜缈猛地转身,嗲声嗲气地冲墨幽兰说道:“姐姐,帮伦家蜕蜕壳……” 墨幽兰猛地反应过来,手中利刃不由分说朝姜缈砍来,“何方妖孽在此作怪!” 姜缈抬起手臂,锋利的刀刃在她手腕划出一道火星子,又掉下一块树皮。 墨幽兰眼眸一厉,心中顿时警惕万分。 师父说过,这个世界妖魔虽少,却不是没有,眼前这个便像是师父口中提起过的千年树妖! 今日是遇到大妖了! 沈南看得心惊胆战,猛地喝道:“幽兰小姐,在下靖南王府沈南!” 墨幽兰微微一怔,她就说这人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原来是墨北书的贴身护卫。 只是好好的护卫怎么不在墨北书身边,跟这老树妖搅和在一起? 虽是暂时停止了攻击,却还是随时准备出击,问道:“怎么回事?” 沈南是有点机智在身上的,朝姜缈一指,“她就是姜缈!” 墨幽兰一脸震撼! 盯着姜缈看了半晌,半信半疑道:“属实没想到你就是姜缈,长得些许有些潦草了。” 姜缈咧嘴一笑,“姐姐,你再砍我几刀,砍砍还能要。” 说着,抱着衣裳就往黑暗中走去。 墨幽兰一脸懵逼地看向沈南。 沈南摊了摊手,“如你所见,她被雷劈焦了。” 若不是墨幽兰有个修仙的师父,这样荒谬的理由,她是万万不能信的。 但即便是得到沈南的解释,她也未全信。 沉吟片刻,问道:“你说她是姜缈,有什么证据?” 沈南被问得张口结舌,姜缈就是姜缈,还要什么证据? 墨幽兰见他答不出来,踢了下地上姜缈蜕下的皮,冷声道:“我说它是千年树妖,这就是证据!” 闻言,姜缈倒转身子,身子前倾,笑眯眯地说道: “姐姐不用跟我讲道理,给钱就行,你说啥都对。” 墨幽兰:“……” 第303章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队友坑到死! 又癫又爱财,八成就是姜缈了。 墨幽兰暗暗松了口气,要真是千年树妖,她施展浑身解数才也许、可能、大概、跑得掉。 但也……然而未必不见得。 就算跑还只能一个人跑,弟弟都要不成了…… 定了定神,非常光棍儿道:“我没有钱,你还是就当姜缈吧。” 姜缈遗憾极了,“我还以为能当上千年树妖了呢……” 墨幽兰“噗嗤”一笑,这小姑娘可太有趣了。 看她一身斑驳的外壳,不忍道:“痛吗?” 姜缈当即打蛇随棍上,连连点头,可怜巴巴道:“可痛可痛了,姐姐吹吹。” 这就是不痛了。 墨幽兰举起手中秋寒刀,“不是要我帮你蜕壳吗?来吧,不用给钱。” 说着,将秋寒刀挽出一片刀花,向姜缈劈去。 片刻后,姜缈穿好衣裳,没骨头一样靠在墨幽兰身上,泫然欲泣。 “姐姐你看了伦家身子,伦家没法活了,你得负责。” 墨幽兰淡定道:“可以,但先说清楚,我没有钱。” 姜缈白嫩的小脸上浮起一抹难以置信的惊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爹可是永安王。” 提起这三个字,墨幽兰眼中的光芒倏地黯淡下来,不自然地撇开脸。 淡淡道:“我不用他的钱。” 姜缈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变化,打了个哈哈,装作嫌弃地把人推开。 “那不要你负责了。” 墨幽兰“嗯”了一声后,便不再吱声。 气氛沉闷下来。 姜缈悄悄伸手去摸人家腰上挂着的酒壶,正要得手,便被墨幽兰抓了个现行。 板着脸看着她,“小孩子不许喝酒。” 姜缈撅着嘴,“我好像下个月就及笄了,换句话说,下个月我就能生孩子了。” 墨幽兰:“……那就等下个月再喝酒。” 姜缈撇嘴,“你都没钱随份子,还想喝喜酒?” 墨幽兰盯着她的小脸仔细看了半晌,“看你面相,红鸾星都被雷劈没了。” 姜缈不以为然,傲娇道:“不关红鸾星的事,只要我发挥正常,就能单身一辈子。” 两人互相对视,下一秒,同时笑了起来。 墨幽兰随意坐在一块石头上,取下酒壶,喝了一口。 凝望着天上的繁星,“我师父说,这世道对女子太过苛刻,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一辈子就这样蹉跎过了,没几个女子能真正为自己活一场,所以没有红鸾星是种幸运。” “姐姐修道多久了?”姜缈观她面相,六亲缘浅,却是有奇遇之人。 墨幽兰笑了笑,“二十二年。” 姜缈:“道友,你的红鸾星也死了。” 一屁股将她挤开了些挨着坐下。 她提问不过是看出墨幽兰心事极重,隐隐有着思虑成疾的兆头,便抛砖引玉,让她将心事吐出来。 墨幽兰笑了笑,短暂地沉默了几秒后,继续说道: “我和我弟弟是龙凤胎,皇家有种说法,双生子不祥,只能留一个。” “我们家……在我和弟弟出生之前,有两个哥哥,都夭折了。” “所以我们虽然是双生子,爹娘也舍不得放弃任何一个,但弟弟注定是世子不能送走,我爹便寻了个道观将我寄养在那里,我师父是坤道。” “他们每年都会带着弟弟来看我,师父若有事要外出,也会将我送回家小住一阵。” 姜缈心道这永安王总算是干了件人事。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去年。 墨幽兰无意中发现自家父亲正在做贩卖人口之事,并控制了不少帮派欺压百姓来敛财,顿时怒不可遏,当即就去质问永安王。 父女俩大吵了一场,闹得不欢而散。 墨幽兰便再也没回过家…… 姜缈明白了,这就是她的心结所在。 倒是很奇怪,“你怎么敢?把这件事告诉我这么品行高洁、正直廉洁、嫉恶如仇的人!” “……” 墨幽兰转头看着她,“你不是已经发现了,正在让墨北书调查吗?” 姜缈眼珠子瞪起,嚯,这都知道? 墨幽兰主动给她解惑。 “我在赶来这里的路上,在平西县附近无意中救了两个被贩卖的女子,是她们告诉我的。” 姜缈:??? 瞬间升起一个不祥的念头。 “哪两个?” 墨幽兰描述了一番后,说道:“她们被人禁了言,施了障眼法,我费了好些劲儿才给她们解开。“ “我本打算将那帮助纣为虐之人一网打尽,她们告诉我有个叫姜缈的小姑娘很厉害,已经在调查了,让我不要坏了你的计划。” 姜缈:“……” 半晌才噎出一句,“干得漂亮!”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队友坑到死! 她抓了李小姐主仆李代桃僵当“人猪”,本意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家伙,直接被队友炸了塔。 就差送人头了。 不过问题不大,姐姐做什么都是对的,回头她再抓回来就是。 不用说出来打击漂亮姐姐了。 墨幽兰伸手在脸上重重抹了一把,说道:“可我做不到亲手将父亲送上断头台,所以我本质上还是个自私狭隘的小人。” 顿了顿又道:“若不是听说你已经在调查了,我甚至想过把我父亲那些爪牙除掉,让他没机会再作恶就罢了……” 说这些话时,墨幽兰的语气很平静,可眼中盛满了痛苦。 那是对自己深深的厌弃。 她甚至无法再面对教养她二十多年的师父。 姜缈想了想,问道:“你父亲一定会被绳之以法的,你会怎么做?” 墨幽兰紧紧抿着唇,脑海里浮现出父亲慈蔼的面容,想起他每每看见自己时,歉疚的眼神和分别时不舍的目光…… 想起父亲一遍一遍地保证,一定会她正大光明地回到家中…… 痛苦地闭了闭眼,捂住脸道:“我……什么都不能做。” 姜缈嘘出一口气,这就已经足够了。 她看得出来,墨幽兰已经修炼到炼气后期,真要耍起横来,还真没人能阻止。 除非她出手,哦,还有墨幽兰的师父。 姜缈最是见不得漂亮女子难过,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道: “不要为难自己啦,活得像你自己就行了。” “人生嘛就是这样,偶尔致郁,偶尔治愈,看开些啦。” 说着,暗戳戳地偷摸了人家的酒壶一口气灌了好几口,笑得像个偷腥的猫。 墨幽兰:“……” 哭笑不得道:“萍水相逢,我竟与你一个小孩子说这么多。” 姜缈缓缓站起身来,举起酒壶向她一敬。 一脸深沉道:“寒江孤影,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喵。” 忽地,黑暗中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姜缈一脸惊喜,扔下酒壶就朝前跑去,一边回头道:“姐姐等我一下,我去见一个江湖故猫。” 第304章 对方撤回了一个死了么订单! 江湖故猫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姜缈飞奔而来。 月光下,一大一小拼了命地朝对方奔赴而来,场面一度感人。 姜缈张开双臂,热情地喊道:“胖橘快来,坑里还有你一个位置。” 胖橘顿时猫眼惊恐,全身猫毛倒竖,一个急刹,四个爪子在地上摩擦出一串火花。 下一秒,掉头就跑,比之前跑得还快。 姜缈停下脚步,也不追上去,掐着腰喊道: “你别跑远了,等我一会儿啊,你主人有点难杀。” 闻言,胖橘又是一个急刹,浑身竖起的毛瞬间塌了。 三瓣嘴开开合合,姜缈现在能听懂了,小东西退步了,骂得没以前脏。 卑鄙,实在是太卑鄙了! 拿主人的命来威胁它,它只是一只猫而已,为什么要承受这生命之重? 胖橘臊眉耷眼地回来了。 无精打采地在姜缈脚下“喵”了一声。 姜缈见它一身脏兮兮的,瘦得跟只大耗子一样,这一路奔波也不知吃了多少苦。 到底是心软了,原谅了这个小细作。 也不嫌弃它脏,弯腰把胖橘抱了起来,伸出手指点在它额头上。 数落道:“你主人又没死,你又不是感知不到,这么远跑来做什么?” 胖橘晶亮的眼睛里蒙起一层水雾,用一只爪子轻轻挠了她的手臂一下。 “喵喵……我以为你死了。”??﹏?)? 姜缈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算你还有点良心,人家说只有人才会说谎,我姑且相信你吧。” “喵。”胖橘不满地反驳,“我没说谎。” 姜缈捏了捏它的脖子,抱着它往回走。 “你来得正好,你主人残废了,以后你伺候他吧。” 胖橘瞪圆了猫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人言否? 主人是为谁残废的? 姜缈淡淡瞟了它一眼,“细作是没有资格反对的。” 胖橘血条瞬间少了一半。 “哦,对了,现在这里是我的景区,你私自闯进来本来是要罚款的,念你初犯这次就算了,门票记账,以后得补给我。” 姜缈轻描淡写道。 胖橘生无可恋地“喵”了一声。 没跟它算以往猫粮的钱,算是这狗东西长良心了。 家人们,细作的苦谁懂啊? 姜缈将胖橘介绍给墨幽兰,“姐姐,这是胖橘,你有什么修炼上的问题,可以问它。” 好歹是跟随战神上过战场的半神兽,虽说现在实力不在,经验还是有的。 胖橘迟疑了一下,寻思不能忤逆姜缈,对着墨幽兰点了点头。 墨幽兰一脸震撼。 忍不住抬头望天,是她疯了还是猫疯了? 她能接受这世上有妖,但不能接受妖还能教人修炼。 “打扰了。” 下一秒,墨幽兰一溜烟跑了。 她想静静。 姜缈急忙冲着她背影喊道:“姐姐,不收你钱,真的……” 墨幽兰跑得更快了。 胖橘:“……” 这丫头被雷劈过后,更不正常了。 姜缈遗憾道:“她不要你指点,你去陪你空虚寂寞冷的主人吧。” 说着,在“坟地”上挖了洞,不由分说把胖橘准确地扔到冥鬲身边。 笑眯眯道:“变回本体吧,我想骑着老虎回京城,惊艳每一个人。” 你是想惊散每一个魂! 胖橘抓狂不已:“喵,你想我挨雷劈?” 姜缈望着天空舔了下唇,阴险地笑道:“你要是能引来雷,我送你回宣远侯府享福。” 胖橘:“……”我特喵地谢谢你—缺德考试满分学员。 一时不知她到底是想让雷劈死它,还是想让它挠死宣远侯府的人。 别的女子会吟诗,这个女子会只会作对,主人还不死心吗? 不一会儿,墨幽兰倒转回来。 见到姜缈首先表明来意:“我修炼上没什么问题,有件事跟你说一下。” 姜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没事,生意不成仁义在,姐姐你说。” 墨幽兰:幸好没请教那只猫,不然这生意就成了。 抬手掠了下耳边碎发,说道:“我弟弟没有参与我父亲的任何事情,我想带他走。” 嗯? 对方撤回了一个死了么订单! 姜缈立刻捂紧包包,警惕道:“先说好,门票钱是不退的,我都没收你门票。” 墨幽兰:??? 姜缈这才反应过来,对方不知道这件事,打了个哈哈挥手道:“走吧走吧,不作就不会死,好事。” 墨幽兰沉吟道:“相信我,他空有野心,但没那个本事。” 姜缈收起吊儿郎当的神情,正色道: “姐姐,你父亲的事情一旦证据确凿,便是满门抄斩的罪,你能保证他一辈子躲在深山老林不出来?” 墨幽兰沉声道:“听说西北积雷山有狐狸精,我打算去抓一只来跟我弟成亲。” 姜缈:“……”真是个绝妙的主意。 真诚地建议道:“记得不要抓错了,公狐狸和母狐狸还是有区别的,好歹给你家留个后。” 墨幽兰抬手抱拳,“多谢提醒!” 说完,利落地转身走了。 没走几步又倒转回来,“如果,我抓不到,你能不能帮帮我?不让你白干。” 姜缈沉默了片刻,“能者多劳,让能者去干吧,我是死者,死者为大。” 墨幽兰笑了笑,这是拒绝了。 便不再勉强,“打扰了。” 姜缈看着她夜幕下孤独的背影越走越远,忍不住幽幽叹息。 人最大的执念,便是在看到别人犯错误或走弯路时,试图去纠正别人,试图修改别人的因果,到头来却替他人背负了因果。 姐姐要吃多少亏才能明白,这种事情是她这个大神才能干滴! 墨璟弦恶念丛生,所以她不干! 墨幽兰带着墨璟弦走了,护卫们连夜撤了营地,临走前还来给公主殿下送了最后一顿饭。 姜缈很不舍得,他们的饭比沈南做的好吃多了。 姜缈默默填平护卫们挖了一半不到的坑,忧伤地靠在石头上惆怅望天。 沈南问道:“怎么了?” 姜缈转头,说道:“国师要来了,你能不能想个办法,让他们带个手艺好的厨子来?” 沈南:“……” 这要求很合理。 只要有好厨子在路上,这日子就有盼头。 第305章 是道德的沦丧,还是智障在抬杠? “好的,我今夜不睡了,好好想想。”沈南对好朋友有求必应。 姜缈见老实人这么老实,抓了抓脸颊,“你这么听话,我都不好意思出这些馊主意了。” 沈南:“你已经出了。” 姜缈撅着个嘴,“那你想吧。” 说完,抢了沈南的睡处开始打坐。 沈南是真老实,一直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如何让国师带个好厨子来。 许久之后,老实人猛地一拍大腿,“我想到了!” 姜缈睁开迷蒙的眼,茫然地看着他。 沈南盯着她,突然张口结舌,耳根子像火烧一样烫。 惊声道:“你在打坐?!” 姜缈眨了眨眼,一脸莫名其妙,“大仙打坐犯法吗?” 沈南急忙摆手,“不是不是,就是……就是……” 就是他曾怀疑好朋友是骗子,还发誓说小骗子能打坐一刻钟,他倒立吃屎,三斤! 好朋友岂止打坐了一刻钟,一两个时辰都有了。 不过,现在也没这条件,三斤屎不好找,所以不算他食言对吧?! 对。 沈南宽恕了自己,赶紧岔开话题转移好朋友的注意力。 “我刚才想到了,其实我们不用让国师带厨子来,我可以去找个好厨子来啊。” 姜缈深深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那能一样吗?” “我们自己找的不仅要给工钱,还得自己出食材。” 沈南:“……也不是吃不起啊……” 姜缈瞪了他一眼,“不是我们吃不起,而是白食更有性价比!” 沈南竟然觉得好有道理。 “好的,我再想想办法。” 次日,国师没来。 姜缈和小龙人被迫吃了两顿沈南的黑暗料理,还昧着良心说不错。 沈南还没想到办法。 次次日,国师没来。 姜缈和小龙人食量锐减,委婉地表示突然决定减肥。 沈南依旧没想到办法。 次次次日,姜缈在沈南动手做饭之前,抢先提议去山下钓鱼来烤着吃。 三人高高兴兴地下山了。 小龙人望着湍急的河流,像看傻子一样看姜缈。 “你不会以为这种地方能钓上鱼来吧?” 姜缈沉吟了片刻,“其实这不是水流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除了鱼什么都能钓到,直接捞吧。” 说完,纵身一跃,直接跳进了河里。 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沈南吓一大跳,“这是会淹死人的!” 小龙人淡定地坐在河边,随手捡起扁平的鹅卵石打水漂。 “你要是担心,你也下去呀。” 沈南吞了下口水,“是我多虑了,雷都劈不死她,水也淹不死。” 小龙人打出个漂亮的十连飘,话锋一转,“话又说回来了,之前有我们四个帮她扛雷,现在又没人帮她扛水,也不见得淹不死。” 沈南:“……你自己听听你说的什么?” 是道德的沦丧,还是智障在抬杠? 小龙人暂时闭了嘴,这个能不得罪就不得罪,还得指着他做饭吃。 沈南紧张地盯着水面,不放过每一个水花。 没让他担心多久,姜缈的脑袋便从河水中冒了出来。 小姑娘一脸兴奋地朝他们喊,“你们猜猜,我捞到了什么?” 小龙人丝毫不感兴趣,不是鱼就是虾,总不能是王八。 沈南立刻提供情绪价值,惊喜地问道:“你捞到什么好货了?” 然后两个就看见姜缈拖着个什么大型水族奋力往岸边游了过来。 沈南急忙上去帮忙。 双脚踩进水中,弯下腰探出身子,正准备伸手去接,蓦地发出一声惊呼,仓惶倒退。 小龙人循声看去,只见姜缈手里拽着个人——死的,用力拖上案来。 沉默如水般荡开。 小龙人都被整得没脾气了,有气无力道:“你们吃吧,我打算辟谷了。” 沈南惊悚万分,惊呼道:“好朋友,这可不兴吃啊……” 姜缈“啧”了一声,“别一副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在我曾经的老家,广东人最喜欢随机吃一个福建人。” 沈南立刻反驳,“可这是死的啊。” 姜缈一脸的难以置信加谴责:“不会吧,不会吧,你难道认为活的就可以吃?” 沈南:“……” 虽然是好朋友的关系,但也不妨碍他动了想揍好朋友的心,要不是他不打女孩子! 姜缈见好朋友吃瘪,乐得哈哈大笑。 指着那死者道:“不逗你了,你仔细看看,这是谁?” 沈南这才狐疑地朝死者看去。 死者为男性,约莫二十岁出头的年纪,面容虽然陌生却又感觉自己见过。 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姜缈也不卖关子,对着死者假装抹眼泪,开启哭丧模式。 “我可怜的前大哥啊,你年纪轻轻,怎么投河自尽时也不抱着钱财跳啊,难道是没有吗?” 沈南惊得瞪圆了眼:“宣远侯府大公子?” “啊。” 姜缈收起假哭,盯着姜沛的尸体,姜摸着下巴沉吟道: “由于死者不愿透露任何信息,本官断定,被害者一般都是凶手杀死的,不是熟人就是陌生人作案,凶手不是本地人就是外地人,不是男人就是女人,不是白天就是晚上作案,死者在生前是活着的。” 小龙人:“……” 沈南:“……” 听君一席话,胜于半席话。 沈南甩了甩脑袋,从好朋友放的迷雾中清醒过来。 问道:“所以他到底是自己投河的,还是被害的?” 姜缈背着手,高深莫测道:“这是个严肃的问题,他从前总爱说男儿志在四方,我警告他早晚饿死他乡,他还不高兴,所以也有可能是饿死的。” 沈南决定放弃与好朋友讨论这个问题。 沉声道:“报官吧。” 姜缈:“好的,顺便让他们把打捞费结一下。” 说完,拖着姜沛的尸体往山上走。 小龙人急忙跳起来,追着她问道:“不捞鱼啦?” 姜缈夸张地“yue”了一声,“泡尸水的鱼你吃得下?” 小龙人嗤笑一声,“说得像你没吃过一样。” 姜缈恍然大悟,“对啊!” 说完,抛下尸体再次投入河中。 沈南与小龙人对视一眼,忙道:“我现在就去报官!” 顺便在镇上吃个饭,就不跟他们抢烤鱼吃了。 与官差一起来的还有景湛与池戈、墨容玥和谢无期。 几人一来,仿佛不认识姜缈一般,直接上去围着尸体看。 就连墨容玥也忍着恶心站在一旁,就是不看自家师父一眼。 姜缈:??? 呵,等闲变却故人心,人间久别不成悲是吧? 第306章 爱就诗和远方,不爱就尸和警方 官差来之前,已经听沈南将打捞经过详细讲过,当然沈南虽然老实却很是细心,并未提起姜缈。 所以官差并未向姜缈和小龙人询问,简单查看了一下尸体,经景大将军确认身份后就准备抬走。 姜缈撇着嘴盯着那堆人,在官差抬起姜沛尸体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 猛地喊了声,“慢着!” 大家都诧异地回头。 姜缈大步走过去,把官差推开,盯着姜沛的脸仔细看了起来。 随即捡起根树枝将他的脸侧了过来。 官差喝道:“你做什么?” 景湛抬手,示意他们不要说话。 姜缈忽然说道:“这不是姜沛!” 众人大惊,景湛蹙眉道:“我虽跟他不熟,但也是认识的,我确定没认错人。” 姜缈拿着树枝戳了戳姜沛的左耳。 “看到这里的痣了吗?” 众人点头。 姜缈将棍子一扔,“姜沛耳朵上确实有颗痣,但却是在右耳上,不是左耳。” 众人一脸惊诧。 一官差不耐地问道:“你是何人,你怎知道死者的痣不在左耳而在右耳上?” 姜缈没回答这个问题,抬了抬下巴道:“不信你抠一下呗,抠掉了给我一两银子,抠不掉给我十两。” 官差没注意她话中的陷阱,为了十两银子忍着不适感蹲下去抠那颗痣。 他用力一抠,没抠掉。 顿时兴奋地站起身来,朝姜缈伸出手,“十两,你输了!” 姜缈歪嘴一笑,“我刚才说的是抠不掉给我十两。” 官差惊呆了,世上竟有比县令大人还无耻的人! 顿时大怒,“你竟敢讹我?!” 姜缈无辜地说道:“你问问他们,我刚才是不是这么说的,你向我要钱,就说明你同意了打这个赌,输不起直说呗。” 众人齐齐点头,连他的同僚也站在了事实但无耻的一方。 官差想都不想,立刻说道:“好的,我输不起,实不相瞒,我兜比脸干净。” 姜缈也不介意,看了他一眼,说道:“戒赌吧,不然下次我捞的可能是你。” 官差一脸懵逼,完全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姜缈也不解释,又捡起树枝往姜沛左耳上轻轻刮了一下,只见那颗芝麻大小的痣,居然真的不见了。 官差们厉声喝道:“大胆,你这是销毁证据……” 姜缈手中的树枝一晃,往那打赌的官差脸上点了点。 随后,众人便看见姜沛的痣长他脸上了。 众人大惊,其余官差们急忙蹲下身仔细查看死者左耳,片刻后,确定没有任何伤痕,说明那痣实非长在上面,而是被人粘上去的。 景湛奇道:“莫非这是姜沛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 姜缈手中的树枝又动了,这次是在尸体的脸颊周围划了一圈。 下一刻,大家就看见树枝上挑起一张人皮,而尸体的真面目露了出来,与姜沛不说一模一样,但是基本没啥关系。 姜缈看了眼树枝上的人皮,眉心拧得紧紧的。 景湛问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姜缈回道:“看得出来,这人皮皮肤很细腻。” 景湛:“……” 想了想,让姜缈把人皮交给官差,便打发他们抬着尸体走了。 官差一走,姜缈小脸一板,朝沈南和小龙人招手,“我们走。” 池戈三人急忙围了上去。 “姜小缈!” “师父!” “姜缈!” 姜缈充耳不闻,谢无期急忙解释。 “你别生气,我们知道你活过来了不知道多高兴,但我们商量了一下,现在不宜暴露你又活了这个消息,之前有外人在,我们才装作不认识你的。” 姜缈做作地抬手放在嘴边,阴阳怪气道:“这么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终究是我多嘴多舌惹人烦了。” 几人对视一眼。 这是得新病了? 病就病吧,总比死了好。 遂好一顿哄,没哄好。 最后使出杀手锏,每人打了一张十两银子的欠条,才把姜缈的病情控制住。 姜大仙顿时尽弃前嫌,热情地请他们吃剩下的烤鱼。 大家都客气地婉拒了,并着重表达自己不喜吃河鲜的习惯。 上山后,景湛说道:“你现在既不能离开,我还是派我的兵来守着这里吧,加上沈南带来的人,应该能保证这里的清静。” 姜缈摆手道:“不用浪费资源,找个手艺好的厨子来就是,再弄点小动物来,活的死的都来点。” 景湛迟疑道:“多小的动物?” 姜缈:“我换个说法,家禽。” 景湛懂了,随后问姜缈对之前那个死者的案子有什么看法。 姜缈思索了片刻,“死者与姜沛一定有着或间接或直接的关系,先查一下最近来这边外地人吧。” 景湛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前两日,蛟庄镇来了两拨人,一拨是夷安,一拨是……” 说着,看了姜缈一眼,才道:“国师与姜锦婳一行人。” 听到夷安来这里,姜缈倒不觉得奇怪。 那娘们儿定是冲着景湛来的。 国师来她也不意外,但姜锦婳怎么来了?还跟国师一起来的。 顺手捞起水壶,边喝水边思考。 景湛也没绕圈子,直接说道:“国师收了姜锦婳做关门弟子。” 姜缈一口水喷了出来,“……” 随即说道:“我也想收个关门弟子,三观正的教关门,五官正的关门教。” 景湛眼睛一亮,指着自家正蹲在一旁,跟小龙人和墨容玥玩儿石子的儿子,说道: “妙啊,犬子五官就挺正的!我不介意你天天关着门教!” 姜缈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地拒绝道:“贵犬子已经被我逐出师门了,永不录用。” 景湛胜券在握地淡淡一笑,“一万两,再续你们师徒之缘!” 姜缈一秒变脸,双手握着景湛的手热情道:“这位家长,孩子交给本门你尽管放心,我保证连夜修个门出来关着他教!” 景湛满意地点头,说缈缈不好说话的都该深刻的反省自己,是不是没给钱?是不是没给够? 随后干脆利落地给姜缈打了个欠条。 姜缈给他画了张符。 景湛很是欣慰,自信地说道:“这护身符看起来就很高级。” 姜缈摇头,“不是,这是贞操符,能保证你不会跟夷安发生超友谊的关系。” 长公主对她不错,亦母亦闺蜜,她必须保证闺蜜头上不长草。 景湛气笑了,“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可不是渣男。” 姜缈将符往他身上一打,那符竟瞬间消失不见。 景湛只觉得头皮一麻,惊道:“怎么回事?” 姜缈阴笑道:“防止你把符藏起来去作弊!” 景湛:“……” 旋即,小姑娘脸上神情一变,苦口婆心道: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那夷安不是好鸟,她那种人,爱的时候衣服一件一件脱,不爱的时候一刀一刀戳,爱的时候整天在一块,不爱的时候这一块,那一块……” 景湛一阵恶寒,急忙打断她,“别说了,我懂。” 爱的时候诗和远方,不爱的时候,尸和警方呗。 姜缈一副你懂就好的神情,突然说道: “姜沛可能正沉迷于诗和远方,但离尸和警方不远了,我怀疑,他跟夷安忘年交了。” 景湛莫名觉得这个“交”多少有点超出友谊。 第307章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不愧是同过时空的灵魂,景湛完全能理解姜缈这话的意思。 “假设你的假设,夷安已经完全控制了姜沛,并且没有放他自由的打算,就先弄了个人来假冒他,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姜缈摸出把烤河虾递给景湛,景湛再次婉拒。 姜缈真诚地解释,“这虾保证没吃过泡尸水。” 景湛:“你怎么知道?” 姜缈一本正经道:“尸体路过它们的时候,它们正在辟谷。” 景湛:“……你忽悠我的时候能不能认真点?我蛋白过敏行不行?” “行叭。”姜缈不再勉强,“留着给你儿子吃。” 景湛接受良好:“好的,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姜缈美滋滋的嚼着虾,“接着说,也有可能夷安是为了保护姜沛,才把他放到暗处。” 景湛很是不解,“夷安保护他?为什么?” 姜缈诧异道:“你不会以为仙人就什么都知道吧,就不允许仙人有bug?” “……”景湛捏了捏眉心,“算了,随他们便吧,与我们无关。” 说完后,突然欲言又止地看向姜缈。 姜缈:“放!” 景湛犹豫了一下,开始放屁,“缈缈,跟叔说实话,你心底深处是不是还是有点关心姜沛的?” 姜缈沉默了。 景湛看着小姑娘低垂的眼眸,有些心疼。 心酸纵有千万种,沉默不语最难过。 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顶,安慰道:“他们弄丢了你这么好的亲人,该遗憾的是他们。” 姜缈倏然抬起眼眸,黝黑的眸子里有着看不清的情绪。 “其实,我后来知道了,姜锦婳学了点邪术,在他们身上动了手脚,导致他们对我生出厌恶之心,比如意志力最薄弱的姜淮,更是恨不得我死。” 闻言,景湛大惊失声,“她竟有这样的手段?你怎么不反击?” 姜缈无所谓地笑了笑,“反击什么?她那点微末道行对姜家人的影响都这么大,只能说明他们的本质就不是良善之辈。” “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有恻隐之心,但他们没有。” “有人跟我说过,人生有三见,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 “他说:天地是规律,阴晴圆缺,生老病死;众生是人性,妖魔鬼怪,名利权情;自己是欲望,七情六欲,贪嗔痴念。” “见天地,知敬畏,所以谦卑;见众生,共怜悯,所以温柔;见自己,明归途,所以豁达。” “我现在懂了,他们的出现和所作所为,对我其实都是一种成全。” 景湛一脸震撼地看着她。 原来吊儿郎当只是小姑娘的表面,豁达通透才是她的本质。 这些话一定要记下来,值得反复咀嚼思考学习。 景湛从质疑缈缈,到理解缈缈,最后想成为缈缈…… 梦想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小姑娘嫌弃地看了眼如获至宝、陷入沉思中的傻大叔,起身拍了拍屁股跑了。 一溜烟冲到池戈和小龙人身后,转身,屁股一撅,“噗~~~~~~” 放了个屁。 池戈和小龙人捂着口鼻飞速散开,愤怒地盯着放完屁就跑的罪魁祸首,“呱!” 随后,两人一脸挫败地对视一眼。 当把“滚啊”说成了“呱”的那一刻,他们就知道这架又要吵不赢了! 只能灰溜溜地认栽,假装无事发生,换个地方继续玩石子。 景湛挺忙的,按着池戈的头给姜缈拜完师后,便走了。 姜缈送他出山,让他派美人儿去国师那里做卧底。 景湛问道:“你是怀疑国师有什么大阴谋吗?” 姜缈摇头,“不是,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徒劳,我没教过徒弟,就是想知道国师是怎么教徒弟的,模仿一下。” 景湛:!!! 现在让儿子断绝师徒关系还来得及不? 姜缈拒绝了他这个无礼要求,“拿人钱财,替人揍崽,这是本门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景湛还想争取一下。 姜缈笑眯眯道:“你要是这么说的话……人也可以是死的。” “哈哈,哈哈,当我放屁。”景湛麻溜地滚了。 送走景湛,姜缈又去捞了些虾上来烤了,装了好大一包,这才满足地回山上。 夜幕低垂,万籁俱寂,星辰璀璨,密密麻麻地点缀着夜空,也洒下细碎光。 池戈和小龙人还在玩石子。 姜缈看了看天色,估摸了一下时辰。 站在两个小子身后,慢悠悠地说道:“熬夜是危险行为,会导致心律不正,这个时候就该找个清凉的地方躺下了……” 池戈头也不回,“我不困。” 姜缈接着把话说完,“我主要是提醒你们,不要剧烈运动,避免尸体发臭。” 小龙人捏着小拳头怒道:“你非要这么说话吗?” 姜缈撇了撇嘴,“等下讲你你又不高兴。” 说罢,扭着胯走了。 女徒弟一直没来烦她,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片刻后,姜缈没发现孩子作妖。 好家伙,孩子不见了! 第308章 睡前原谅所有人和事,算了不睡了 姜缈把睡得流哈喇子的谢无期推醒,焦急地问道:“我乖乖徒弟呢?” 谢无期身上的每一克脂肪都挥发着茫然,“她哪里乖了?” 姜缈一把捂住他的嘴,鬼鬼祟祟地往周围看了看,“嘘,小声点!” 当确定周围没墙,不会隔墙有耳,才小声道: “我不许你这么说她,她浑身散发着铜香气质,目前为止,除了长公主没人比她更乖。” 谢无期:“……” 有奶便是娘,姜缈的特长。 关键是这奶你都还没喝上呢,望梅止渴吗? 姜缈瞅着小胖子身上的布衣,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现在都落魄成这样了,一定要学会拥有一对嗅探铜钱香的鼻孔,这样你就能从他们身上闻到你风光的往昔,有助于忆甜思苦。” 谢无期:“……” 上次无语还是刚才。 “咦。”姜缈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小胖子的目光顿时亮起万千繁星。 搓着苍蝇腿道:“我依稀仿佛好像记得,我被雷劈得正开心的时候,你说你还有十万两私房钱,只要我没死,都给我。” “幻觉,一定是你的幻觉。”谢无期心头猛地一颤,小心翼翼地观察姜缈的神情,随时准备爬起身跑路。 “幻觉吗?” 姜缈歪着头,努力回忆当时的场景。 谢无期哪敢给她时间想,急忙岔开话题。 “姜缈,既然你爱钱如命,怎么会不喜欢墨北书呢?他有很多很多钱。” 姜缈急忙朝他竖起手掌。 神色严肃道:“打住,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本是胡乱扯开话题,这下子谢无期倒是来了兴趣,一脸八卦地朝姜缈凑了凑。 “那你说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姜缈遥望星空,一双眸子亮得像是把满天的繁星都盛了进去。 俏脸含春,羞涩地瞥了谢无期一眼,活像已经有了心上人。 “哪,我告诉你了你得替我保密,不得告诉第三人。” 谢无期使劲点头,回头就用这消息找墨北书换点小钱钱,这才第二人,不算食言。 姜缈还没说,自个儿就捂着嘴乐开了。 “我喜欢发光的男孩子,比如财神和如来。” 谢无期:“……”这特娘的还用保密?说得像只有她喜欢一样。 只要跟姜缈在一起,那就是每天上一当,当当换花样。 唠完嗑,姜缈将谢无期按下去,“打扰了,祝你噩梦。” 谢无期躺下,默默闭上眼。 睡前原谅所有人和事…… 一秒钟后猛地坐起身来,算了,不睡了。 原谅不了! 遂爬起来追着姜缈跑去。 姜缈已经拽住小龙人的衣襟,以摇散对方脑花为目的的方式开始刑讯逼问。 “你是伴生兽吔,你有与生俱来的天赋吔,你居然说你没注意到我乖乖徒弟去了哪里,这合理吗?” 小龙人一身反骨都长在了脸上,倔强道:“我闭着眼就能创飞每一个人,瞎一点怎么啦?怎么啦?” 姜缈轻轻放开他,帮他捋顺被她抓得皱巴巴的衣襟,使出杀手锏。 “小龙龙啊,让我们红尘作伴,吃得白白胖胖,我保证。” 小龙人把反骨倒过来顺了顺,但没顺完,“有多胖?” 姜缈指着正向她跑来的谢无期,“跟他一样,胖到一生敢爱敢恨,唯独不敢上称!” 小龙人的反骨立刻顺了。 “你下山去那会儿,那个神识把你那个长得很一般的女徒弟带走了。” 姜缈有点生气,“小小年纪,不要以貌取人,这是对有钱人基本的尊重。” 第309章 根本不用焦虑,条条大路当牛马! 小龙人不以为然:“(ˉ▽ ̄~) 切~~有钱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一点都不喜欢钱。” 星光在姜缈精致的小脸上蒙上一层幽微的光华,她半仰着头,目光仿佛能穿透夜幕。 以一种格外深沉的口吻说道:“其实我也不喜欢钱,但能让我感动的每一个瞬间都要花很多钱。 小龙人一脸鄙夷,“承认吧,你就是个肤浅的人。” 姜缈突然倾过身子,猝不及防地一巴掌呼在小龙人脑门上。 “你要是不会说话,把舌头捐了吧,你内涵丰富,人不好嘴不甜,长得磕碜还没钱!” 小龙人被她打懵了,捂着脑门敢怒不敢还手,主要是打不过。 虽然没打过,反正他就是知道打不过。 憋着气咬牙切齿道:“你刚才不是很急吗?还不快去找你那个尊敬的乖徒弟?” 他一催,姜缈反而不着急了。 盘着脚在他面前坐好,一副要彻夜长谈的架势。 小龙人:??? 对方二人之间的师徒之情多少掺了点儿水。 姜缈伸了个懒腰,摸出烤鱼虾当瓜子嗑了起来,慢条斯理地说道:“不找了,找不着了。” 小龙人只想让她赶紧离开自己的视线,急道:“怎么就找不着呢?你不找找怎么知道找不着?说不定她现在正在水深火热之中,等着你去救她呢,再晚一点她的钱可就给绑匪了。” “咳咳,小道友,这话可不兴说啊。” 身后,传来神识干巴巴的声音,“在下根本就用不上钱。” 小龙人猛地回头,便见神识施施然飘了过来。 神识对着姜缈深深一揖,神色抱歉却又带着一抹暗戳戳的兴奋之色。 “道友,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在下见那孩子实在是个修仙的好苗子,便将她带走了。” 姜缈:“走哪里了?” 神识暗戳戳地飘远了些,自以为到了安全距离,才道:“送去跟她哥哥团聚了。” 姜缈:!!!∑(?Д?ノ)ノ 下意识伸手去包包里摸凶器,妈的,我柳条呢? 没摸着,顿时气急败坏地跳起来,指着神识鼻子破口大骂。 “我看你是武大郎喝药续杯,不知死活!” 说完,一拳头朝神识揍过去。 “啧啧,太凶残了。”小龙人眼睛睁得贼大,坐在原地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大声喊道: “别打脸啊,攻他下三路,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打他个人生总多风雨!” 神识“啊啊”大叫,一边抬手耸肩抵挡姜缈的王八拳,一边喊道: “冷静,冷静,道友你听我说……” “她是自愿的,她说等她学好本事回来孝敬师父。” 姜缈根本不吃这一套,一言不发,拳拳到肉,招招毙命。 眼见那神识就要被她打散,姜缈才勉强控制住拳头,收了手。 将神识踩在地上,咬牙切齿道:“这事儿没完,我还有个徒弟,你帮我一起教了,这个不许送走!” 神识一听,顿时愣住了。 完全没想到居然还有转圜的余地,他本指望姜缈直接把他打散,一了百了的。 他一个神识,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存在于世上一点意义都没有。 原来是他多虑了。 根本不用焦虑,条条大路当牛马! 神识终于找到了生活的意义,激动得泪目了,姜道友配享太庙! 第310章 她是他到不了的罗马,他是她看不懂的牛马 神识惊喜地抬起头,赶紧跟姜缈邀功。 “道友,你那个徒弟资质不差,在在下的悉心教导之下已经引灵入体了,不出半年定能突破到炼气中层。” 姜缈掏了掏耳朵,“啥?十多天才引灵入体,半年才能到炼气中层?” 就这速度,还修个屁的仙。 年过半百的炼气期修士,在修仙界那也是相当崩裂的底层。 神识急忙辩解,“如今灵气稀薄,不能以常理来评判,假以时日……” 姜缈打断他,“本大仙性子急,等不了假以时日,你就说怎么能让他修得快点吧。” 神识顿时一噎。 他要是有办法,就不用把那两个好苗子送去修仙界了。 姜缈瞅他这模样就知道他不行,本想再打打出气,想想还是算了,决定留着他当代课老师。 便收回了脚。 蓦地,身边响起一道气愤的声音。 “为什么不带本世子走?是本世子不配吗?” 池戈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跟谢无期一起忿忿不平地望着神识,满脸控诉。 神识怕姜缈,可不怕这两个小毛头。 淡然地点头,“小友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很清晰的。” 池戈顿时恼羞成怒,扯着姜缈的衣袖吼道:“姜小缈,揍他,我给你打一千两的欠条!” 这饼画的,姜缈都噎不下。 斜睨着傻徒弟道:“是不是从你遗产里扣啊?” 池戈点头,“对啊对啊,姜小缈你真聪明。” “啪”,姜缈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轻斥道:“还敢叫姜小缈,师父,师父……” “我在啊。”池戈不怕死地接嘴。 姜缈气笑了。 立刻拿出景湛写的欠条,当即就要撕个粉碎,当场解除师徒关系。 谢无期一把拖住她,连声劝道:“冷静,冷静,徒弟不听话可以打,欠条撕了钱就没有啦。” “也是哈。”姜缈是个听劝的,又宝贝地把欠条收了回去。 对神识道:“教一个也是教,两个也是教,教三个也是教,这两个你也一起教了。” 神识感激地对着姜缈又是一揖,“多谢道友赐活儿!” 姜缈看着他激动的神情,眼神复杂。 多新鲜,还有人感激别人榨取他剩余价值的。 她是他到不了的罗马,他是她看不懂的牛马。 忽然,姜缈耳朵一动,朝远处看去。 只见天边一道流光迅速朝这边飞来,裹挟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的气势。 流光眨眼便到了近前。 姜缈伸手一招,“剑来!” 没招着,剑势如虹一身反骨,擦着姜缈的手指飞快掠过,“嗖”的一声插进她左侧泥土。 剑势急刹,上半身剧烈抖动了几息才停下。 姜缈:“……” 一时间有点怀疑初一和在下认输的剑灵是不是互换了。 没错,这剑正是被墨璟弦挖到并带走的在下认输。 姜缈蹲在在下认输面前,不确定地问道:“在下认输?” 一道傲娇的、青涩的少年声音冷漠地响起。 “往事不堪回首,余生不再将就,切莫再提这四个字,以后请叫我爷不帅但很狂!” 此刻的沉默振聋发聩。 姜缈下意识抬头望天,一脸地难以置信。 咋滴,补个剑灵还补出第二人格来了? 还不等她验证这个猜想,便听那傻逼换了个深沉的男声,说道: “女人,请叫爷西北砍王!” “傻逼!” 姜缈飞起一脚,把西北砍王踹进坟坑里。 掐着腰咆哮道:“把在下认输还我!” “啊!” 坟坑里响起一道惊呼声。 接着,所有人就看见那块地轰然坍塌,眨眼间,泥土带着三位上神和初一、在下认输或者爷不帅但很狂亦或是西北砍王,落入了无底深渊。 姜缈倏然一惊,飞快掠过去。 只来得及看见所有物质最后一眼,旋即视线内只剩下无尽的黑洞。 神识一脸震撼,整个人都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我、我好像听到了远方的呼唤。” 姜缈侧头看着他,真诚建议道:“以你现在的实力,那远方呼唤你你都只能装作没听见。” 神识急忙抱拳拱手道:“这坑属实太深了点,所谓路见不平,绕道而行,道友告辞!道友保重!” 说罢,一溜烟飘走了。 姜缈:“……” 抿着唇缓缓吸了口气,指着池戈和谢无期朝小龙人说道:“我下去看看,替我照顾好这两只弱鸡。” 两只弱鸡:??? 池戈率先不满,当即反驳道:“沈南就不是弱鸡吗?” 姜缈恍然大悟,赞同道:“在这种超自然现象面前,他也是弱鸡。” 遂拍了拍小龙人的肩头,“替我照顾好三只弱鸡。” 小龙人拍了拍胸口,信誓旦旦道:“你放心去吧,家丑不可外扬,我不会让他们到处走的。” “谁丑?你说谁丑?” 池戈又炸了,当即挽着衣袖冲上去,欲找小龙人理论…… 小龙人嗤笑一声,“谁接话谁丑。” 姜缈懒得理几个中二少年,捏着鼻子眼一闭便以自由落体势跳进了黑洞。 …… 时间仿佛静止了,又仿佛过去了无尽岁月。 姜缈有种缺氧的感觉,脑子有点混沌起来。 她用力甩了甩头,“嗯?谁在窃取我的智慧?” 话音刚落,便感到脚底触到了一个硬呼呼的东西。 急忙用手指搓出朵火星子,查看周围环境。 光线所及之处,是一具连着一具散发着无尽沧桑之气的黑漆棺材。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古老而沉闷的气息,仿佛连时间都在这里凝固。 四周的黑暗被微弱的火光勉强撕开一道裂口,却更显得那些黑漆棺材的阴森与孤寂。 姜缈疑惑地转了一圈。 坏消息:上神不见了! 好消息:不用报恩了! 第311章 一朝悟道见真我,昔日枷锁皆云烟 一分钟后,姜大仙否定了不用报恩的决定。 一是:这因果太大,早晚都得报,不如中午报。 二是:他妈的回不去了。 想了想,坐下来,从包包里摸出一沓黄纸,写了个寻人启事。 看了会儿又觉得不严谨,遂在寻人二字后打了个勾,再在√上添了寻尸二字。 随后便在棺材地里随便选了个方向走动起来,走一路贴一路寻人寻尸启事。 姜缈越走越远,渐渐远离起始地,满目的黑暗也渐渐变成了灰色,即使不用照明,也能令她清晰地视物。 灰蒙蒙的天,沉沉地压着,无边无际。 然后,她发现一个严峻的问题。 满地都是棺材,却没有一点陪葬物,哪怕一丁点! 至于棺材里,以她那唯一的盗墓经验来判断,也是没有滴。 二徒弟是有点风水本事在身上的,这的确是一个大墓,她都走了快十个时辰了吧,还没看到尽头。 并且她确定棺材里不仅有尸体,还是灵魂被封印在身体里的尸体。 至少上万数的灵魂都没去地府报道,阎王竟然不管? 简直阴间笑话。 姜缈走累了,随机选了个棺材靠坐下来,摸出烤鱼干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好吃吗?” 蓦地,一道醇厚好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姜缈背脊一僵,缓缓转身,眼珠子定定盯着背后的棺材。 活听鬼了! “噗~” 那道声音笑了起来,语气有些无奈道:“丫头,你就不能抬头看看吗?” 姜缈眼皮一掀,便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金色流云铠甲的男子,如琼枝玉树栽于这黑灰空间,驱散了周遭所有的阴霾与孤寂。 姜缈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惊得声音都劈了叉,“景~大将军!” 大将军笑着点了点头,朝她走了过来。 看着她手中的半条小鱼干,眼中的追忆之色一闪而逝。 随即轻轻叹息一声,声线温柔道:“终于等到你来了。” 闻言,姜缈心中一跳,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警惕地盯着他,一脸严肃道:“你别这样跟我说话,你看清楚,我真不是夷安。” 大将军:“……” 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尴尬之色,轻咳一声道:“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姜大人不必再提。” 听到姜大人这三个字,姜缈瞬间松了一口大气。 拍着心口道:“吓死宝宝了,还以为你恋爱脑带来了。” 说完后后知后觉道:“诶,你为什么说终于等到我来了,你知道我要来?” 大将军点了点头,“不错,有人让我在这里等你。” “哪个人?”姜缈好奇不已。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会做什么,居然有人能算到我的行踪,这还不得找出来刀掉?太缺乏隐私感了。” 天尊:“……”好一个大孝女。 大将军抿了抿好看的薄唇,神色间有些为难。 姜缈猛地一挥手,“你别说了,我懂,神仙的事儿少打听嘛,麻烦你转告他,我的事儿他也少打听。” 要想活得久,绕开秘密走。 大将军忍俊不禁,以前怎么不知道京城里还有个这么有趣的小丫头? 想起京城,便想到老母亲。 朝姜缈抱了抱拳,诚心诚意地说道:“多谢你,让驸马替我在母亲身边尽孝。” 姜缈心情有点复杂,暗戳戳地飞快瞅了他一眼,“虽然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以为你会怪我。” 大将军诧异道:“为何认为我会怪你?” 姜缈憋着笑,“毕竟,长公主是你年少时期的噩梦。” “哈哈哈。”大将军爽朗地笑了起来,一身阳光灿烂,简直不像是个鬼将。 笑着笑着,他看向虚无的远处,像是透过时光,看见了那个在春光中朝他缓缓走来的少女,露出些似追忆似遗憾的目光。 低声说道:“其实……所有关系变淡的原因,是一个不说,一个不问。” 姜缈眼睛一亮,立刻把小鱼干塞进嘴里,顺手抓了把烤河虾出来。 “你要是这样说,我可就不困了啊!” 大将军侧头看见小姑娘一脸八卦,活像村口老太太的模样,忍不住抽了抽眼角。 姜缈迫切地戳了戳他手臂,“说说呗,又不犯天条。” 或是不忍让小姑娘失望,或是这些藏在心底、几乎要凝成锥心遗憾的情绪需要释放,大将军浅浅一笑,“好,我说与你听。” 良久后,才轻声道: “她是我第一次喜欢的女子,那个时候啊,每逢她抱着猫来看我练剑,我便不自觉振作起来,用了平常所无的努力去挥剑,想象着她心里会怎么想我,是不是如同我想她一般那样完美无瑕。” 大将军的声音带着缱绻的温柔,仅从这声音里,姜缈便好像看到了那个藏着心事在阳光下奋力挥剑的白衫少年。 但请原谅她,无法想象长公主情窦初开是何模样。 没办法,长公主如今的人设太深得缈心了,贪财又好色,肤浅又快乐。 大将军短暂地停顿下来,姜缈不由得催促道:“后来呢后来呢,你为啥移情别恋了?” “后来……” 大将军自嘲地笑了笑,“我去了战场,不久便得到她已经成亲的消息。” 姜缈一脸惊诧,“不对啊,长公主说当时皇帝有意招你为驸马,你吓得连夜跑去边关,还扬言宁肯战死沙场也不愿娶她。” 大将军面上的笑容隐去,“是夷安在中间搞鬼,她随国师来了边关,救了重伤的我,跟我说长公主已经成亲……” “所以心灰意冷之下,你便与衣不解带照顾你的夷安日久生情了!” 姜缈笃定地接口道。 大将军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姜缈傲然一笑,“这是绿茶惯用的伎俩,套路烂不烂不重要,总有傻逼会上套,你不要对号入座,我没有在针对你。” 大将军:“……” 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我也是下了地府翻看自己的卷宗才知,是夷安传出我宁肯死在边关都不愿娶长公主的话,事实上我并不知皇上有意于长公主和我赐婚。” 姜缈一脸同情地看着这位大将军,半晌都找不到话安慰。 绞尽脑汁后,终于憋出一句,“无妨,驸马与长公主那啥的时候,你有最大的参与感,毕竟是你的身体。” 大将军:“……” “那啥,长公主又怀上了,算是你们景家的血脉,你就不要计较了哈。”姜缈急忙补充了一句。 大将军失笑,揉了揉眉心,语气无奈又饱含欣慰,“替我谢谢他们,圆了我母亲多年的夙愿。” “我以前想不明白,你为何会有大造化,自古以来保家卫国的将士多了去了,死后还不是逃不过轮回之苦,凭啥你一来就空降成鬼将,今日我总算明白了。” 姜缈目光赞赏地看着他,“一朝悟道见真我,昔日枷锁皆云烟。” 大将军愣了愣,随后正色道:“你误会了。” 姜缈:??? “莫非你是阎王私生子?” 第312章 想报仇,就想! 大将军:“……” 无奈地揉着眉心,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是去人间历了个劫?” 姜缈小嘴张得溜圆,又急忙把惊讶之色收了收,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样子。 “别说,真别说,我之前就想到过,但是被我否定了正确答案。” 大将军憋笑憋得很困难,小姑娘挺要面子的,不忍让她难堪,便昧着良心夸道:“你真聪明。” “哈哈,哈哈,你眼光真的好……”差! 姜缈以笑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她一个才学着做人的菜鸟,能聪明到哪里去? 笑着笑着,小脸就皱了起来,还隐隐带着点不该属于她的幽怨。 大将军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不由得关切地问道: “怎么啦,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姜缈吊着眉眼看过去,指了指周围,“哪个正常人在这种走都走不出去,有来无回的地方高兴得起来?但这不是导致我即将抑郁的重点。” “那重点是?” “重点是我发现天机不是不可泄露,而是他喵的根本就不泄露啊,你死那会儿,我完全没算到你是来历劫的。” 这逼嘴可真严啊! 姜缈很是惆怅,其实算不到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还想着往后找老天报雷劈之仇,如今看来嘛,有百分之3的几率搞不赢它。 剩下那百分之九十七搞赢老天的几率,全靠做梦。 大将军哪里知道她心里的弯弯绕绕,抬手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安慰道: “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那些你算不到的,都可以当做是老天在护你,算到了未必是好事。” 姜缈:“……我谢谢它了。” 算了,想报仇,就想! 唠了半天嗑,八卦也听了,姜缈终于长了点心。 朝大将军问道:“你看见一大堆土了吗?” 大将军环视周围,“这不都是土吗?” “土里还有三人,算起来跟你还是同僚。” 大将军眉心轻轻皱了皱,“你是说那三位上神?” 姜缈眼睛一亮,“对啊对啊,他们在哪里?” 大将军疑惑地摇了摇头,“他们怎会在这里,我没看见,这里的一切皆在我神识笼罩的范围之内,我确定除了你,没有任何人来到此地。” 姜缈听得汗毛直竖,她明明就是顺着那黑洞找下来的,怎么就不在这里呢? “芭比q了,我恩人不见了。” 大将军也觉得事情有点诡异,“你先别急,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缈立刻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连在下认输突然多了两个人格的事也详细说了,总觉得可能跟这货有关。 大将军听完后,凝思良久,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这种情况确实超出了我所了解的范畴。” 但在小姑娘瞬间失望的目光中,声音越说越小。 随即连忙补充道:“实在不行,我帮你想想办法。” 痛失恩人的姜缈得到稍许安慰,“好的,你帮我屏蔽下天机,我算算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闻言,大将军一脸骇然。 这丫头吃了几个豹子啊,胆儿这么肥? 她如今可是凡人之躯,岂能算上神的卦,还要他屏蔽天机! 两个一起找死热闹点吗? 为难道:“实在不行,这实在不行。” 姜缈小肩头一垮,蹲在地上画圈圈,委屈巴巴的抬眼瞅着他,控诉道:“我已经不是十岁小孩儿了,你还好意思骗我!” 大将军顿时就心软了,但原则问题不能让步,只能绞尽脑汁地想哄孩子的法子。 帮她屏蔽天机是不可能的,只能让她开心一点点。 这个万年单身狗连哄媳妇的经验都没有,更别说哄孩子了。 好半天才想到个法子,“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从前有只可爱的小乌龟……” 姜缈果断拒绝,铿锵有力道:“不要!” 说完后,突然重重给自己嘴巴一巴掌,打得大将军猝不及防,感觉就像在打他。 然后,便听姜缈气呼呼地说道: “同样是一句不要,为什么别人讲出来风情万种,我讲出来就像斗地主?” 要不是地府管辖三千世界,收容各个朝代和时空的鬼魂,大将军都理解不了这个斗地主是游戏,不是真的斗地主。 看着跟自己怄气的小姑娘,大将军终于有点理解阎王、城隍为何提起姜大人就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了。 就这脑回路,你永远不知道她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来。 果然不负他所望,小姑娘惆怅了小片刻,便从包包里往外掏东西。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小脸上的忧郁一扫而空,笑得格外阳光灿烂,没心没肺。 指着她那堆瓶瓶罐罐,傲娇道:“我出调料你出食材,让你尝尝米其林姜的手艺,今儿个高兴,就不收你钱了!” 大将军:“……”看得出来,你的高兴不像装的。 所以刚才忧郁焦虑担心上神的,其实是你的第二人格? 但他没有食材,只能婉拒小姑娘的好意了。 姜缈遗憾地把调料收起来,摸出小鱼干充饥。 神色又板正起来,诚恳地说道:“你说你等了我很久了,有什么困难尽管和我说,我看能不能帮上倒忙。” 第313章 满园英灵 大将军:“……” 小姑娘说得这么诚恳,搞得他都觉得不让她帮倒忙都对不起她。 直觉再跟她唠下去,几千年的修行毁于一旦,现在就已经有种功德持续-1-1-1-1-1-1……的感觉了。 根本不敢指正她,指不定她还能说出些什么既减功德还让他深以为然的歪理来。 大将军面色一肃,站到姜缈正对面,抱拳深深一拜。 声音肃穆道:“请姜大人仗义相助,让这些困顿在此的英灵得以解脱!” 听到“英灵”二字,姜缈收起吊儿郎当的心态,真正正色起来,之前是装的。 蹙着小眉头道:“详细说说,我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大将军提起一半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姜大人这次没说帮倒忙了。 他的目光缓缓扫视周围一具具横七竖八,近乎于腐朽的棺材。 沉声道:“这里面躺着的人,全都是当年大战时死去的战士,他们临死前被魔族诅咒,躯体不腐,灵魂永远困在战场上最惨烈的那一幕之中,无限循环。” “也就是说,他们每一个人都陷在让他们最为痛苦的那一刻,永远永远不得超脱。” 大将军语气平静,尽管他努力克制着情绪,但那份深重的悲伤不由自主地溢于言表。 他的眼神穿过眼前密密麻麻的腐朽棺材,仿佛穿透了时间的壁垒,回到那场旷世之战的残酷现场。 “那场大战,是天地间最为惨烈的一役。 魔族以数倍于他们的兵力逼近,他们原本是有机会撤退的。 可他们身后便是三千小界的门户,一旦撤退,三千小界便会陷入永远的黑暗,所有生灵都会沦为魔族的食物。 他们没有一个人退缩,毅然决然地迎向魔军,也迎向死亡。 每一个倒下的身影,都激起了更多的斗志;每一声悲壮的呐喊,都唤醒了更深的勇气…… 他们中甚至有人以燃烧神魂为代价,来换取最强的力量,拖住魔军肆虐的步伐。 直到终于等到援军到来击退魔军。 正因为如此,才让愤怒的魔军对他们施以最残忍的诅咒。” 姜缈从脑海中的记忆碎片中,拼出一个惨战之后的战场。 抬眸看向大将军,问道:“是冥鬲带兵那次吗?” 大将军缓缓点头,“不错,冥鬲战神神力深厚,神魂也比普通士兵强出数倍,是以这恶毒的诅咒没能影响到他。” 姜缈恍然大悟,“我就说那么大个战场,咋就他一个没有全尸呢,原来那些士兵留下的全尸是魔族的诅咒。” 想起这件事,姜缈眼眸轻闪,绞着手指心虚道: “当初我才变成人,什么道理都没学会,去战场捡冥鬲的碎尸时,还很遗憾怎么才一个碎尸,不然还能多换点宝贝……” 大将军笑了笑,温声道:“不要责怪自己,你若不捡,冥鬲战神便真的陨落了。” “现在想想真后悔啊,要是当时没拿他的碎块去换宝贝,这次他帮我扛雷便是还因果,结果我反而欠他因果了。” 姜缈懊悔不已,又把老天给记恨上了。 定是老天造她的时候,故意植入了贪财基因,才导致她每天都思钱想厚。 主打一个严于律人,宽以待己。 说完,姜缈站起身来,目光再次落在那些被岁月侵蚀、破败不堪的棺材上,小脸凝重道: “这单子我免费接了,容我准备一下。” 大将军对着她再次一揖,“姜大人大义。” 姜缈摆了摆手,“说不上大义,只能说我学着做人有了点成效。” “人之所以为人,做人是基本条件,道德是最高要求,我道德不高,仅仅是懂得了些慈悲罢了。” 大将军闻言,目光深深地注视着他,眼底深处有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怜悯。 他怎能告诉她,做人,其实是最残酷的惩罚…… 而太多的人……即便是强如天尊,也因慈悲二字逃不过如众愿,却非我愿的宿命…… 让小姑娘学着做人,其实也实非天尊所愿吧? 大将军瞥开目光,默默退到一旁,静静凝视着姜缈。 姜缈其实也没解除魔族诅咒的经验,甚至连听都是第一次听说。 想了片刻之后,朝大将军说道:“你找我,应该是因为就我会不死不灭经吧?” 大将军抿着唇,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知道不死不灭经严格来说其实不是一种功法,而是这方宇宙只有你与生俱来的天赋吗?” 姜缈“啧”了一声,“我还以为这是个秘密,原来连你也知道了。” 大将军想笑,却没能笑出来,目光中的怜悯之色越来越甚。 让小姑娘学着做人,为的便是如今这种情况吧。 姜缈见他这副表情,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歪着头看着他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被人利用了?” 大将军摇头道:“我不是觉得你可怜,只是……你原本可以活得更自在的。” 姜缈笑得阳光灿烂,“可要是那样的话,我的思想里就只有一个字啊。” 大将军有些好奇,“什么字?” “吃!”野生动物唯二的本能之一。 姜缈笑眯眯地接着说道:“现在的我就不一样了,我看见桃花开了,会心生欢喜,听见鸟儿叫了,会跟着它们唱歌,春日里细雨绵绵,我听到生命在轻轻低语。” “我还会在某一个瞬间,感受到身边或熟悉或陌生的人,那滚烫的温暖。” “也会因为别人的错待而生气,可是这也能让我感受到自己鲜活的内心啊,虽然我可能会忍不住收拾他们,嘿嘿。” 小姑娘眼中闪烁着狡黠与满足,就像一只偷偷捉到鱼儿的小猫。 大将军闻言,脸上不自觉地露出温和的笑容,眼里的怜悯化为了赞赏和释然。 “是我狭隘了,你比我多了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顿了顿,叹道:“或许你还懂了许多我不懂的道理,你很了不起。” 姜茉是个给根棍儿她就要上的德行。 得意地仰着下巴,傲娇道:“那可不,比如你一定以为爱情是要用心,但其实是要用力的,你想不到吧!” 大将军怔愣了一瞬,有点懵,“爱得用力吗?” 做得用力。 姜缈没好意思在满园英灵面前开黄腔,赶紧岔开话题。 “好啦,我想到怎么帮他们的灵魂脱困了,你帮我个忙。” 大将军笑着上前,“乐意之至,尽管吩咐。” “挖个坑,把我埋了吧。”姜缈如是说。 第314章 都是大家给面子 大将军:??? 姜缈解释道:“是这样的,我灵力不足,需要现场吸收一下。” 大将军明白了,歉意道:“难为你了。” 姜缈:“你再客气就不礼貌了。” 说完,郑重地把包包交给他,“这是我的命,你先跟你的命绑在一起。” 随后往地上一趟,“挖吧。” 大将军迟疑了一下,总感觉这样有点不吉利,但又没法质疑姜缈的专业,便开始挖坑。 坑挖好后一看,好家伙,小姑娘双手交叠在腹部,神态安详得如同往生了。 心头莫名一紧,轻轻唤了声姜大人。 姜大人毫无反应,犹豫了一下便伸手去探她鼻息…… 没、没气了!!! 大将军震撼不已,不死不灭的最高境界是说死就死吗? 一时间有点怀疑小姑娘说把她埋了,是在交代后事…… 正有点不知所措时,没气的姜大人闭着眼睛说话了,“喂我条小鱼干,等饿了。” 大将军缓缓吐出一口大气,从包包里摸出条小鱼干放进小姑娘嘴里。 “我差点以为你真死了……” 姜缈闭着眼嚼着小鱼干,嘟囔道:“我的身体死了,可我的嘴巴没死,还会吃东西,可怕得很,埋了吧。” 大将军还是等她吃完小鱼干才把她放进坑里,随后浇上土,最后封土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道:“需要留个洞吗?” 姜缈一开口就吃了一嘴的土,“……呸、呸、呸……” 气得猛地坐起身来,定定地看着大将军:“讲真,你都赶不上个好老娘们儿,比如你老娘。” “叫你整快点,你死磨死磨的,吃屎你都赶不上热乎的!” 姜缈气呼呼地说完,翻了个身躺下去,面朝黄土背朝天,不看将军爽一天! 大将军摸了摸鼻子,不再啰嗦,利落地把土填实。 退后几步,左看右看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反正都已经埋了,也不差这点土,闲着也是闲着,垒个坟包吧。 干完这一切,大将军抱着姜缈的包包坐在一旁,也不知姜大人需要多久才能吸足灵气,等吧。 片刻后,大将军倏地站起身来,迅速转着圈往周围看去,满面惊骇之色。 只见周遭灰蒙蒙的空气汇聚成水桶粗一股,宛如实质,疯狂地朝姜缈的“坟墓”蜂涌而去。 这片天地之间,那永远消散不去的阴霾竟越来越稀薄,渐渐露出亮眼的光来。 越发亮白的光芒,从空中倾泻而下,投射在每一具腐朽阴森的棺材上,肉眼可见的起了变化。 那些被岁月腐蚀裂开的木纹,缓缓修复,每修复一寸,其上斑驳脱落的黑漆也随之鲜亮起来,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翻新上漆。 大将军一脸震撼,“这,这不是不死不灭,而是时光回溯啊!!!” 在他震惊的目光中,入目所及,所有的棺材竟在片刻之间恢复如新,令他有种鼻间萦绕着新鲜漆味儿的错觉。 棺材板开始晃动,发出一片“咔咔”声,最后大将军被“哐当哐当”棺材板落地的声音淹没。 沉寂在棺材中数百年的英灵们掀开棺材板,起身、抬腿跨了出来。 场面惊悚得能吓死每一个活人。 幸亏大将军不是人。 他眼中露出激动之色,面上神色逐渐欣喜若狂,眼眶蓦地热了起来。 被困在幻境中时刻饱受折磨的英灵们,终于能够得到解脱了! “轰!” 忽的,身后传来姜大人喘着大气的声音,“呼呼,闷死宝宝了,哪个棒槌在我头上堆这么多土?” 大将军机械地转身,紧紧闭着嘴巴,一问一个不吱声。 姜缈身子还埋在土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咬着牙狠狠瞪了他一眼,“回头再跟你算账!” 说罢,从土钻了出来,爬起身冲到大将军面前,一把将自己的包包夺了回来。 开始从里面掏黄纸,飞快地搓成圆柱型,一边紧张地盯着周围神色木然,浑身散发着腐朽死气的英灵们。 动作要是慢了,这些英魂是要变腥魂的,江湖再掀腥风血雨。 大将军忍不住问道:“姜大人,这是做什么?” 姜缈没好气地回道:“你好歹也是混地府的,找人超度亡灵不知道准备点香烛的吗?你爹要不是阎王你指定当不上鬼将!” 狗日的关系户! 大将军:“……”天降王爹。 “抱歉啊,确实是我疏忽了,属实没想到解除诅咒还需要香烛。” 怪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过以超度亡灵的方式来解除魔族诅咒,但又觉得确实联系不起来啊。 姜缈搓完黄纸,扫了眼诸位英灵,沉声道:“鱼目混珠,还请诸位英雄有眼无珠,都是神仙,给个面子。” 说完,起身将假冒香烛朝四方撒了出去。 只见那些搓成条的黄纸一落地,便化为白烛,稳稳当当插入土中。 若是有人从上空往下看,便能看出这些白烛组成了一个精巧的图案,散发出恢弘的清正之气。 姜缈打了个响指,白烛无风自燃,一簇簇灿若星辰的光芒瞬间连成一片,朝四面八方蔓延开去。 而那清正之气也传播到每一个角落,将这片空间完全笼罩其中,让人再也感觉不到一丝阴霾之气。 大将军此刻已经不能用震撼来形容了,心中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敬畏。 他征见过无数奇人异士,却从未有哪一幕能如此深刻地触动他的心灵。 这不仅仅是法术的展现,更是对天地间至纯至净力量的驾驭,仿佛姜缈便是那沟通阴阳、净化万物的使者。 激动地朝姜缈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用凡物驱散这充斥了几百年的阴气魔气的?” 姜缈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端着小脸矜持道: “都是大家给面子。” 第315章 今年不想过了,叫老天退我一岁! 说完,姜缈双手飞快结印,数道光刃朝白烛飞去,快得令人目不暇接。 旋即,只见那些白烛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千,自动落在每一个英灵面前。 纯净的白光之中,每根白烛之后显出他们被诅咒纠缠了数百年的魂灵,直到此刻,大将军才清晰地看见他们那一张张被痛苦折磨得扭曲万分的脸庞。 更令他心惊的是,英灵们的眼睛隐隐透出诡异的猩红,竟有魔化之兆! 原来,他们那木然的躯体,只是一种伪装。 若非姜大人将他们魂灵请出来,只怕过不了多久,这些舍生取义壮烈牺牲的烈士便要成魔! 不由得捏紧了拳头,悲愤道:“卑鄙的魔族!” 姜缈一脸深沉道:“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只带着纸、绳索和身影,为了在审判之前,宣读那些被判决的声音!” 听得大将军一愣一愣。 还没等他品味够这两段意义深重的话,便听姜大人道:“抱歉,我绳索忘买了……” 朝大将军摊开手掌,“借你兵器一用。” 大将军急忙取下腰间佩剑,双手呈给姜缈。 姜缈将长剑拿在手中掂了掂,委婉地说道:“我认识一个神剑家族,一门五虎,回头介绍给你一个,把这个换了吧。” 大将军心道你说得莫不是那西北砍王? 没好直接拒绝,只是笑了笑。 姜缈看了眼有魔化之兆的英魂们,神态恣然。 也不抽出长剑,连着剑鞘轻轻往地上点了点,“以剑为引,涤荡邪魔。” 一击,如撞洪钟,地面瞬间龟裂,无数道深痕往四面八方延伸而去。 二击,如雷霆万钧,空气仿佛也被撕裂,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剑鞘所触之地,不仅地面再次剧烈震动,甚至隐隐有光芒从裂缝中透出,那是大地深处被惊动的灵力在躁动。 群棺轰然碎裂,化为齑粉落入地缝之中,消失不见。 周围即将魔化的英魂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所震撼,原本狂乱的气息竟有了片刻的凝滞。 它们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与迷茫,这股强大的力量面前,无法控制的魔性都感到了畏惧。 姜缈没有停下动作,剑鞘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流畅的弧线,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更为强烈的震动和光芒,如同在编织一张无形的网,将那些即将堕入深渊的英魂轻轻束缚。 她的动作充满了正道的力量,每一次剑鞘的触碰都精准无误,引导这些迷失的灵魂找回自我。 “三昧常寂,诸邪退散!”姜缈的声音威严肃杀,穿透英魂们的魂灵。 剑未出鞘,但其中蕴含的剑气已如实质般喷发,化作一道道凌厉的剑影,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向那些魔化迹象的英魂们笼罩而去。 剑影所过之处,魔气被纷纷驱散,英魂们的眼神中逐渐恢复了清明,即将从沉睡中苏醒。 随着姜缈话音落下,那些原本被魔气侵蚀、挣扎在黑暗边缘的英魂们,开始纷纷发出低沉的咆哮,是悲鸣,也是解脱。 一股股纯净的力量开始汇聚在它们魂灵之中,与姜缈释放的剑气相呼应,迅速将残余的魔气荡涤干净。 “回归吧,你们的荣耀不应被黑暗吞噬!” 所有的魔化迹象烟消云散,英魂们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他们肃穆而无声地凝望着姜缈,施以一礼,场面静寂而肃然。 姜缈扔下长剑,还以一礼。 随后站直身体,背脊挺得笔直,神色庄重缓缓喊道:“英雄不朽,魂归星海!恭送,愿安息。” 随着姜缈话音落下,英魂们的身影开始逐渐变得模糊,最终化作点点光芒,消散于天地之间,融入了这片他们曾誓死守护的天地。 不朽,永存。 …… 良久后,大将军才从这令人动容的一幕中缓过神来。 看向姜缈,正欲说话,便见姜缈朝天空挥了挥手,喊了一句:“上面的朋友你好吗?” 大将军倏地抬头,只见阴霾消散后清朗的天空上,伫立着一道白衣胜雪的身影,衣袂飘飘。 上面的朋友没有说话。 明净如湖泊的眸子落在姜缈面上,唇角凝出一抹清淡却柔和的笑容。 大将军眉峰轻挑,眼中讶然之色一闪而逝,旋即抱拳不卑不亢道:“见过龙王大人。” 白玉京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凭空踏步,缓缓落在姜缈面前。 像个长者般温声道:“你做得很好。” 姜缈抽了下脸皮,皮笑肉不笑问道:“有多好?” 白玉京:“……” 姜缈嫌弃地瞅了他一眼,想起找他止雨时,他诓她要答应他一个条件的事。 如今想起了些往事,终于明白这男人是在她下套,且一套套一套,俄罗斯套娃都没他能套。 至于什么套,暂时不知道,但不妨碍她想往他脖子上一套。 阴阳怪气道:“我把以前的眼角膜捐了,它让我想扇自己的脸。” 说罢,不去看白玉京隐隐发黑的脸,笑眯眯地朝大将军招手。 “走,我带你去白手起家,人头落地。” 大将军:“……你是不是想说出人头地?” 人头落地,地府销冠吗? 姜·文化沙漠·缈死不认错,努力找补道:“你不懂,上天不会亏待上进人,一般都是往死里整。” 大将军忍俊不禁,也不揭穿她,跟宠孩子一样点头,“好,我们走。” 关于姜大人和龙王大人的事,他多少有些耳闻。 虽是局外人,也觉得龙王大人不如三位上神。 白玉京终是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还记得你的生辰快到了吗?” 姜缈头也不回,没好气道:“今年不想过了,你叫老天退我一岁!” 白玉京多少有些猜到她在生什么气,耐着性子说道:“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 “不需要理解我,别害我就成。” 姜缈说完,回头看着他,神色淡漠道:“下次再有挨雷劈的好事,不要分享给我了,那三个如今死活不知下落不明,我怕没人再帮我扛雷。” 白玉京从未见过如此尖锐冷漠的姜缈,或者说姜缈从不会这般对他。 顿时僵在原地,生出一股令他感到陌生的感觉,仿佛有什么突然从他心尖尖上剥离而去…… 第316章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我最大的诚意 白玉京看着与大将军并肩而行,渐渐远去的姜缈。 小姑娘已经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有了少女的模样。 突然意识到,那个曾经让他感到有些烦腻的小尾巴,被他弄丢了。 缓缓抬手伸进怀里,指尖触到那个小小的白玉龙雕,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将手抽离出来。 原来,她曾经那么想要的东西,如今却不想要了…… 突然就对冷千璃、桑掬月和冥鬲三人生出一股浓浓的嫉妒之意。 他们可以完全听从自己的心,肆无忌惮地去追随她,给她想要的任何。 只要她要,只要他们有…… 可他不能同他们一样肆意啊,天尊感受到自己即将化道,天界从此再无真正能震慑、统领诸神的存在。 群龙无首的后果不堪设想。 唯有姜缈才具有能超越天尊的天资,是以,他与天尊商议后,决定让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学着做人,辩是非、明事理,分善恶。 想让她懂得何为责任,何为规矩,何为大善大爱。 小姑娘学得很快,甚至超过了他们对她的期许,可他终究是对她用了计,终究是被她看穿,令她失望了…… 他迟缓的抬起头,望向清朗的天空,唇边泛起一抹清淡的笑容,微苦。 轻声道:“我嘴硬,却从来没说过不想等你的。” 可是啊,一个清晨,大雾散尽,不止清晨,不止大雾。 …… 姜缈低着头,沉默地与大将军漫无目的地走着。 大将军经受不住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便轻声问道:“你不开心吗?” 姜缈吸了吸气,停下脚步微微偏着头看他笑了笑。 编贝齿,丹朱唇,一颦一笑灵动可爱。 可说出的话,却让人闻之心酸。 她轻轻地说,“我真的喜欢过他,很喜欢很喜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我最大的诚意。” “我梦见过花开满破,梦见他奔向我,可那只是个梦啊。” 大将军无言地看着她,几番掀动唇角,却不知说什么才能不让小姑娘更难过。 姜缈背着小手继续往前走,嘟囔道:“约了他三次都不出来就算了,诸葛亮都没那么难请。” 在她想起他对她那些套路时,便再也记不起初见时的那份心动了…… 就像海的那边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姜缈突然回头,朝大将军问道:“有酒吗?” 大将军很是遗憾地摇头,“没有,但我可以请你喝酒。” “妙啊,那还等什么?” 姜缈的眼睛像被阳光洒满的湖泊,一下子明亮起来,波光粼粼。 大将军心中动容,做出一个决定。 朝她伸出手,“走,我带你去喝世间最醉人的酒。” 旋即,姜缈只觉得眼前景象如万花筒般变化起来,兴奋道:“跨越空间我以前也会,真的,还比你快!” “嗯,我知道。”大将军笑道。 不多时,两人出现在一条萧瑟的长街,黑暗宛如实质,笼罩着周围的一切。 唯有长街尽头亮起一盏昏黄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摆,时不时发出些许碎响。 灯笼不知多少年头了,被污迹灰尘蒙蔽了本来的颜色,只透出浑浊的光线。 但还能看清楚上面写着的几个大字。 黄泉客栈! 姜缈脑海中闪过许多破碎的片段,下意识走出第一步,轻声数道: “一、二、三……九十、九十一、九十二……九十九。” 刚好九十九步,她便站在了黄泉客栈门前正中的位置,一寸不差。 抬起手,有些犹豫要不要推开那两扇仿佛随时要倒下的门。 身后伸过来一只手,大将军不轻不重将门推开。 姜缈迟疑了一瞬,便走了进去。 与寻常客栈一样,入目是一个摆着三张桌子的大堂,正对面是一个高大的柜台,只是昏暗破旧得像是已经倒闭多年。 幸好还一尘不染。 大堂内空无一人,姜缈抬步走到最里面一张桌子前坐下,指尖轻叩桌面三下,“上酒!” 霎时,她身侧凭空出现一个佝偻着背脊,沟壑满面的老妪。 老妪枯树般的手里端着一个木托盘,其上放着一个土陶酒壶,两个土陶酒杯。 那如拉锯般难听的声音说道:“一壶酒,可问一个问题。” 姜缈微微沉吟,“任何事情都有答案吗?” 老妪声音冷漠,“当然。” “来三壶。” 老妪右手衣袖往托盘上一拂,又多了两壶酒。 默默放在桌上,转身就走。 大将军在姜缈面前坐下,目光落在那三个酒壶上,蹙起眉心说道:“我以为你不记得了。” 姜缈倒了两杯酒,推了一杯在他面前,举起自己那杯一饮而尽,“多谢。” 大将军举起酒杯放在唇边未饮,问道:“你可知三壶饮尽,你可能会忘记所有事情?值得吗?” 一杯下肚,千杯不醉的小姑娘脸颊已经微醺,弯着眉眼笑了笑。 “不然呢?我找不到他们了,冥鬲还好,冷千璃和桑掬月随时可能魂飞魄散。” “你为什么不问龙王大人?”大将军好奇道,“他应该知道的。” 姜缈撇了撇嘴,小表情傲娇不已。 “本大仙也是有骨气的好吧,才不会又送上去被他下套,再者,他要是想说自然就说了,他没说说明他不想说,也不排除他也不知道的可能。” 毕竟,那三个忤逆天道替她扛雷,别说白龙,就算是天尊不知他们下落也不稀奇。 说完,姜缈眯着眼狡黠地笑了起来。 “有你帮我喝一半呢,我最多忘记一半的事情,是我赚了。” 大将军喝下杯中酒,问道:“如果让你选择,你会选择忘记哪一半的事情?” “当然是天界的事情啊。” 姜缈嘻嘻笑着,眼神微微迷蒙,“我可喜欢独在异乡当异类的日子了,谁也不认识我,我随手丢下的往事,无人捡,也无人送回来。” 第317章 上帝给我关一扇门的时候,不忘夹一下你的脑袋 独在异乡为异客,被她说成异类,明明是那么好笑,大将军却又替小姑娘心酸上了。 一句随手丢下的往事,无人捡,也无人送回来,太让人心疼了。 就这么思绪微转之间,姜缈又是三杯下肚。 仿佛忘记了眼前还有一人,望着空杯,目光却穿透时空,落在曾经的自己身上。 低声道: “那时啊,初见他青颜,是惊鸿是游龙,是炽热夏天是脸颊泛红,是我贫瘠身体被叩醒的春天……” “那时他眼中的绝色月光,反复凌迟我的山棱,我轻描淡写,枕同温酒。” “可,只一夜风雨急骤,卷落繁花满地,终不过是一场盎然……” 她给自己满上酒杯,高高举起,“敬,一场盎然!” 大将军没有劝她喝慢些,他知道,这是小姑娘在对自己最美好、也最遗憾的心动告别,他酒量确实也不行。 夜过半,三壶酒饮尽,姜缈喝了大半。 醉眼迷蒙地嘟囔道:“这儿服务不行,也没有个下酒菜,哪怕来几颗花生米,我也能多剽窃些大文豪的词句装个大大逼啊。” 老妪猝不及防地出现在面前,木着脸拿出一张菜谱,冷声道:“可以点菜。” 姜缈:“……”简直随薪所欲! 老婆婆确定不是老板薪水开得不满意,想要早点倒闭? 姜缈用仅剩的神智,强迫自己没给老婆婆差评,说道:“三壶饮尽,我要问三个问题。” 老妪收回菜谱,拖沓着返回柜台前,收好菜谱在柜台淅淅索索地翻了一阵。 好一会儿才找出一本小册子,又拖沓着脚步走过来。 “问。” “冷千璃在哪儿?” 老妪面无表情道:“这个问题算三个。” 姜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激动地拽了下已经喝趴在桌上的大将军,“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们三个问哪一个都算三个问题!” 随即骄傲地抬起下巴,等着挨夸。 大将军艰难地回应了一声,“哦。” 老妪:“……” “在九幽。” 说完,惜字如金的老婆婆又消失了。 姜缈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九幽不是关最十恶不赦的坏人的吗? 那三个替她扛雷犯哪个天条了? 胸腔中顿时生起一腔恶气,单手指天骂道:“莫欺少年穷,三尺青锋在我手,诸天万界横着走!” 小手一挥,气势恢宏道:“剑来!” 剑没有来。 姜缈愣了愣,这才想起及时止损被她留在山上了。 伸手去拖大将军,“走,去九幽。” 闻言,大将军酒气散了一半,吓的。 “谁家好人去那地方?” 姜缈有点想哭,又是委屈又是生气,“我家好人去那地方了。” 大将军智商还算在线,顿时反应过来,“三位上神在九幽?!!!” “嗯,你就帮我带个路就成,我怕我自己去你们地府没一个能打的。” 姜缈说着,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提起屁股下的板凳往地上狠狠一砸…… 随后捡了根凳子腿儿,以指为刀开始削了起来。 片刻之后,一柄简陋粗糙的木剑成型。 满意地看了看,瞬间一脸肃杀之气,“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大将军打了个寒战,立刻说道:“好,我带你去。” …… 大将军带着姜缈到了九幽边缘,正要跟小姑娘交代一些注意事项,便听姜缈疑惑道: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大将军:??? 瞬间,酒劲儿全消。 小声试探道:“你开始忘记事情了?还记得我吗?” 姜缈认真地看着他,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你都说是忘记事情了,又不是忘记人,我记得是谁,对了,你谁啊?” 大将军:“……你可以叫我景湛,但我真正的名字是萧厌生。” 姜缈“哦”了一声,“厌生啊,名副其实,活该你是鬼将。” 大将军:“你到底是记得还是不记得?” “我只是不是知道你的真名字啊,当然记得,你等了我许久,请我帮忙来着。” 大将军松了口气,记得他就好,不然万一姜大人以为他要害她,怕是要跟他打一架。 有些不放心地问道:“你还忘记什么事情了?” 姜缈“啧”了一声,无语地看着他说道:“上帝给我关一扇门的时候,不忘夹一下你的脑袋,你自个儿品品,你问的是个啥?” 大将军:“……” 也是哈,她都忘记了的事情,怎么还说得出来。 遂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认识白玉京吗?” 姜缈神色如常,“不认识。” 大将军颇感欣慰,再问道: “冷千璃,桑掬月,冥鬲呢?” 姜缈猛地一拍脑门儿,“我记得,帮我扛雷的美丽废物,不是,美丽恩公。” 大将军再次引导道:“大丰朝的事情你都记得吧?” 姜缈点头,“记得啊,长公主是我姐妹儿,但是她居然想当我娘,笑死。” “那你记得你是谁吗?” “你要说起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哈。”姜缈小脸骄傲,抬头、挺胸、收腹,故作矜持道:“我乃南越编外公主!” 大将军脸颊轻抽,神特么编外公主。 突然意识到什么,慢慢问道:“还记得宣远侯府吗?” 姜缈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大丰朝的侯爵我只认识永宁侯,宣远侯没啥印象,连我都不认识的,指定混得不怎么样。” 大将军沉默了一瞬,确实混得不怎么样…… 现在看来,小姑娘应该是遗忘了令她难过的人和事情。 一时间,也不知该欣慰还是该替她难过。 白玉京也就罢了,可她连那宣远侯府的人也一并忘了,是不是说明其实他们在小姑娘心中曾经也很重要? 在心底无声叹息一声,不再提及这些人和事,指着身前幽暗阴森、深不见底的九幽之渊说道: “冷千璃、桑掬月、冥鬲三位上神如今便在九幽,是你让我带你来寻他们的。” 姜缈“哦”了一声,朝他拜了拜手,“再见。” 话音未落,人便直愣愣地跳了下去。 大将军的尔康手才将将伸出去…… “……”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木然而冷漠,“损坏黄泉客栈板凳一条,赔钱。” 大将军猛地转身,便见一满面皱纹的老妪弯着背脊,像只老斑鸠一样站在那里。 迟疑了片刻后,面上浮现出深深的疑惑之色,“老人家,请问你谁啊?” 老妪:“……” 第318章 你们合起来欺负我,没关系,我总会找回来的 “别装了,你没忘。”老妪波澜不起的语调终于有了些起伏,多少带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你们丢失的记忆都在老身这处,你若真想忘记,赔完钱可以去喝孟婆汤。” 一了百了。 老婆婆气得说话的字数都上两位数了,“反正你也厌生。” 大将军:“……”人身攻击真的好吗? 他不就是觉得小姑娘行事说话的方式好玩,就想试试是不是真的好玩嘛。 结果一点都不好玩,婆婆都请他去死了。 感谢婆婆有礼有节。 不过倒是第一次听说喝了黄泉客栈的酒,丢失的记忆都在婆婆那里,很是好奇为何会这样。 遂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婆婆看了他一眼,木讷道:“赔钱就告诉你。” 大将军摸出钱袋子递给婆婆,“都给你吧。” 婆婆摸了一下,“不够。” 大将军眼眸倏然放大,惊讶不已,“婆婆,这可是我半年的俸禄!!!你家又不是黑店!” 婆婆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这不就是了?” 真棒,跟姜大人半斤八两不相上下。 “……”大将军默默将钱袋子从婆婆手中抽了回来,“那你还是在这儿等姜大人吧,我赔不起。” 婆婆倒也不勉强,随意在地上坐了下来,一副不等到赔款就不走了的架势。 大将军离她远点儿坐下,一副不等到小姑娘上来看她赔不赔钱就不走了的架势。 良久后,婆婆突然说话了,声音沙哑低沉,充满了岁月的沧桑。 “人真的会在某一瞬间,一把火烧干心中所有执念,风再大……也吹不回从前了……” 大将军怔愣了一瞬,婆婆没看他,却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说道: “我是说:小丫头丢失在老身这里的记忆,她是真不想要了,连再见都不说。” 大将军沉默了。 再见这个词究竟是期待还是遗憾? 可她连再见都不说,那便是既不期待也不遗憾,真狠啊! 半晌后,问道:“那我丢失的呢?” 婆婆又变回惜字如金婆婆,“没关注,无兴趣。” 大将军:“……” 终是有点恼了,质问道:“那你还说你知道我丢失的记忆是什么,非说我记得板凳坏了的事。” 婆婆淡淡“嗯”了一声,“老身诈你的。” 大将军一口气噎在胸口不上不下,气笑了。 猛地朝地上一躺,这下更不走了,等着看姜大人怎么对付这个坏婆婆! 等了许久,姜缈终于上来了,一个人上来了。 浑身湿哒哒的很是狼狈。 她神色仓惶,看到大将军,飞快朝他跑过来,跑得太急以至于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大将军心中一紧,急忙迎了上去,用力扶着她,“怎么啦怎么啦?” 到了近前,才发现小姑娘满脸都是水珠,分不清是眼泪还是九幽之水。 她唇角苍白,颤抖着说道:“我、我找不到他们了,我把九幽翻了个遍,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姜缈再没心没肺,也终是对三位上神上了心。 无关乎爱情。 对义无反顾来陪她赴死的人,怎么能不上心呢? 他们是神啊,明知这一去便是魂飞魄散永远消散在天地之间的下场,也不曾有一丝犹豫。 能护住她那是极好,若是护不住,帮她分担一些彻骨之痛,也是好的。 那一道道天雷加身、撕裂神魂的痛,加注在他们身上,也烙在姜缈的心上。 怎能独活? 大将军闻言,着急之余也是心疼极了。 他跟姜缈不算熟悉,却知道她有一颗坚强的心和强大的灵魂,如今这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可见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大手轻轻拍在小姑娘的背脊上,安慰道:“别急,一定能找到的,除非有人说谎。” 不知何时,婆婆已经站到他们一旁。 目光晦暗不明地看着姜缈,木然道:“你砸坏店里板凳,赔钱。” 姜缈懵了一瞬,二话不说从包包里摸出黄纸飞快地叠元宝。 不一会儿,便叠了好大一堆,婆婆说:“够了。” 姜缈指尖倏地燃起一簇火苗,手指轻弹,火苗落在元宝之上。 “轰。”火舌瞬间席卷元宝,冲天的火光将这幽暗的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姜缈盯着老妪,语气森然道:“我在下面找遍了,没看到他们,想要钱我多的是,就看你有没有命拿了!” 老妪:“……” 叹了口气,语气间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温柔。 “丫头啊,要在这九幽里找人,也是有方法的,那是另外的问题。” “酒!” 姜缈朝她伸出手。 老妪手中凭空出现一个酒壶,却没有递给她,而是说道:“我要提醒你,这一次你丢失的记忆容不得你选择了。” 姜缈竟出奇地平静下来,“可以。” 老妪再道:“即便是忘记了你最珍贵的记忆也在所不惜?” 姜缈冷笑起来,“我有选择吗?” 随即低头盯着幽深的九幽,一字一句道:“你们合起来欺负我,没关系,我总会找回来的!” 说完,夺过老妪手中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口中念了串咒语,将元宝化给了老妪。 老妪缓缓转身,指着那九幽道:“你看。” 姜缈探头看去,便见冷千璃、桑掬月、冥鬲三人无声无息地飘在那墨黑如漆的水面上。 初一和在下认输分别平躺在冥鬲和冷千璃肚腹上,黯淡无光。 姜缈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在落水的瞬间,脑子里一片混沌。 她投河做什么?活够了? 目光扫在那三人面上,猛地清醒了一瞬,顾不得多想,一手一个捞起他们就往岸上扔。 “冷千璃!” “桑掬月!” “冥鬲!” 小姑娘清冷坚定的声音瞬间响彻这片天地,随着她双手结出繁复的印结,三位上神的名字融入了天地,融进了九幽之水,融进或有形或无形的一切…… 久久回荡,不停不息。 她记不得他们没关系,这里的一切都帮她记着。 大将军急忙将三位上神接住,轻轻放在地上。 姜缈飞快踩着光滑的崖壁上来,神色间极为疲惫,只来得及跟大将军交代了一句话。 “挖坑,将我和他们埋在一起!” 大将军不敢迟疑,挥起长剑就地挖了个大坑,姜缈跳进坑里,恳切地望着他说道: “请你帮我记得他们,我这辈子没求过人,这次当我求你。” “好!”大将军重重点头,声音嘶哑,不经意间眼眸竟湿润起来。 老婆婆看完这一幕,佝偻着身子往回走,低声念道: “太上忘情非无情,看透凡情凝道心,道行浅薄不足虑,斩除心魔法自成。” “丫头啊,老身等你,下一次请你喝另一种酒,白请。” 第319章 只在一念间 七日后,姜缈破土而出,小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大将军面上的欣喜之色顿时僵硬,小小声问道:“怎么啦?” 姜缈揪着小眉头,不满地瞅着他,“我投河的时候你怎么不拉着我?不拉着我也就罢了,还把我埋了,埋就埋吧,你竟把我埋在别人的坟里,挖个新坑就这么难吗?搞得我刚才醒来以为我一妻多夫了!” 大将军:“……” 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为自己伸冤。 正在组织语言,想将来龙去脉告诉她,便见到小姑娘“噗嗤”一笑,又飞快捂着嘴偷乐的小模样。 大将军:??? 姜缈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几个样式的?” 就,挺突然的。 大将军突然觉得小姑娘忘记前事,重新开始挺好的。 这三位上神随便选哪个都比白玉京好。 姜缈有点兴奋,根本没注意到大将军的沉默,眉飞色舞地跟大将军分享理论知识。 “我跟你说,我打小就知道一个道理,谈恋爱要跟长得好看的谈,和长得好看的谈崩了还算战绩,和丑的谈崩了,那就是案底了!” 大将军斟酌了一下,问道:“那你打算跟谁谈?” 姜缈痛心疾首地看着他,“格局,格局,小孩子才做选择!” 大将军适时提醒她,“你还未及笄,确实还是算小孩子。” 姜缈得意道:“我马上就及笄了!” 大将军忍不住怼她,“你之前说过今年不过了,让老天退你一岁。” 闻言,姜缈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之色,她好像是说过这句话,但想不起啥时候说的了。 烦躁地抬手拍打脑袋,“完了,我得脑癌了!” 大将军叹息一声,抓住她的手,终于还是决定把她忘记的事情告诉她。 当然,只限于她被动遗忘了的三位上神。 片刻后,姜缈眼中的光芒黯淡下来,神色悲伤。 大将军心头“咯噔”一跳,他是不是做错了? “我是不是不该告诉你?” 姜缈摇了摇头,“我相信你没骗我,但是我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这种感觉该死的糟糕透了! 大将军动了动唇,这种事情他还没经历过,但能理解。 正绞尽脑汁地想怎么安慰她,姜缈人突然不见了。 惊得急忙四顾寻找,便见小姑娘把三位上神从土里刨了出来。 三位上神神态极为安详,睡得很香。 姜缈捞起在下认输和初一,返回大将军身边,沉声道:“他们醒来后,你告诉他们,我在京城等他们。” 大将军没来由的有些心慌,急忙问道:“那你呢,你要去哪里?” 姜缈小脸严肃,回道:“谈恋爱不能跟恩人谈,因为渣了哪个都不好,我去找个新的谈。” 大将军:“……”这恋爱非谈不可吗? 你怕不是想重新杀死他们一次。 “开玩笑的,我去办点事!” 姜缈笑了笑,后半句话说得语气森然。 不等大将军反应过来,小姑娘已经不见了踪影。 大将军无奈极了,在心中替黄泉客栈的老婆婆点了根蜡,认命地帮姜缈照顾三位上神的尸体、不是,身体。 姜缈一手拎着一把剑,杀气腾腾地来到黄泉客栈门前,一脚将那半死不活的门踹飞。 门板“轰”的一声砸在柜台上,柜台碎了。 门板:芜湖~终于等到维修经费了。 柜台:感恩姜大人,光荣退休。 老婆婆及时出现,面色平静无波,知道她会来,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小丫头功力恢复得好快! 姜缈坐在上次那张桌子前,把剑“啪啪”两声,放在桌上。 “上酒!” 老婆婆诧异了一瞬,“你还要问问题?” 姜缈“嗯”了一声,“这次是十万个为什么,酒不够我拆了你这客栈!” 老婆婆面色突变,声音也急促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姜缈目光挑衅地看着她,“怎么,是酒不够还是你并非什么问题都能回答?” 老婆婆沉默了良久,终是说道:“好。” 挥手之间,桌上便摆满了酒壶。 姜缈不用酒杯,拿起酒壶就灌进嘴里,很快喝光。 指尖轻轻敲打在桌面上,问道:“第一个问题,天上有多少颗星星?” 老婆婆:??? “这不在……”不等她话说完,姜缈又拿起酒壶灌酒。 “第二个问题,哪吒死后是藕粉还是骨灰?” 老婆婆:“……” “第三个问题,大战死去的士兵他们都叫什么名字?” “第四个问题,他们的生日是分别是在哪一天?” “第五个问题,为什么老婆饼里没有老婆?” “第六个问题……” “够了!”老婆婆忍无可忍,大声打断她。 姜缈嘴角轻翘,语气嘲讽,“不是说任何问题都能回答吗?” 老婆婆咬着牙,“只能回答与你有关的问题。” “好,为什么偷了我关于冷千璃、桑掬月和冥鬲的记忆?”姜缈无缝衔接,飞快问道。 老婆婆淡淡道:“我问过你,是否失去最珍贵的记忆你也在所不惜,你同意了。” 姜缈斜睨着她,“我又没怪你,只想知道为什么而已,我也按你们的规矩做了,很公平不是吗?” 老婆婆再次沉默,这个问题她能回答,却不该由她回答。 姜缈突然之间收起浑身尖刺,淡淡说道:“不说么?那我就问你能回答的吧。” 老婆婆松了口气,小丫头比她想象中善解人意多了。 姜缈问道:“一加一等于几?” 老婆婆:“……二。” “我叫什么名字?” “姜缈。” “阎王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 “我有几只眼?” “两只。” “……” 许久之后,姜缈面前桌上的酒壶全空了,小姑娘脸蛋通红,一双眸子却亮得惊人。 朝老婆婆伸出手,“酒来!” 老婆婆突然意识到什么,浑身汗毛倒竖,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一层的冷汗。 上下牙齿磕碰发出难听的“咯咯”声,整个人都禁不住地颤抖起来! 姜缈见她反应,愉快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笑容温暖,像个可爱的天使。 起身站到她面前,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 “你回答了我这么多问题,按规矩你得拿走我全部记忆,可惜啊,我与生俱来的天赋你拿不走,谁也拿不走!” 只在一念间。 老婆婆满面惊骇,眼里布满了惊恐之色。 倏地倒退几步,脚步踉跄,身子重重撞在身后的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在这样的气氛下格外瘆人。 天界许多人都知道姜大人的天赋是不死不灭,却甚少有人知道她还有一个天赋:吞天噬地! 没有了记忆的姜大人便不再是人,只会凭着本能吞噬万物,直到虚无…… 第320章 想要跟我玩儿,随时奉陪 经营黄泉客栈数千年,老婆婆见过形形色色的人,遇到过各种棘手的事情,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稳稳拿捏。 她从来都是占据主动的一方,从未如今日一样惊慌无措到完全没了主张。 姜缈猛地逼近,微微仰头看着她,黝黑的眸子宛若黑洞。 它在吸引万物的同时,也在被万物强烈吸引,贪婪地吞噬,索取得心安理得好不自在。 小姑娘笑得纯良无辜,看似人畜无害,却散发出强烈的压迫感,令得老婆婆大气不敢出。 “婆婆,破坏规矩的人,是会付出代价的。” 老婆婆唇角颤抖不已,心中天人激战。 说,泄露天界机密,无需等待审判,立刻就会魂飞魄散! 不说,姜大人发起疯来,相较之下魂飞魄散也许是种幸福。 姜缈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粉嫩的唇瓣轻轻开启,“十、九、八……” 随着她的倒计时,黄泉客栈从边缘开始逐渐坍塌,无声无息也……无踪。 忽地,客栈外响起一道细微的轻叹声。 “罢了,我来告诉她吧。” 闻言,老婆婆如蒙大赦,连看都不敢再看姜缈一眼,迅速消失在原地。 白玉京缓缓走进已经坍塌了一半的客栈,深邃的眸子凝望着姜缈,眼底是难以言说的情绪。 姜缈看着眼前白衣翩翩,超凡脱尘的男子,眼中划过一抹惊艳之色。 好一个艳压群芳的绝世妖孽! 姜缈老毛病立刻就犯了,张嘴就开撩,“咱俩是走个过场呢,还是直接在一起?” 白玉京沉默了,心绪复杂万分。 小丫头这般反应,说明她已经将他忘记得彻彻底底。 她依旧会被他吸引,可为什么他的心会一抽一抽地痛? 压下心中百般思绪,缓缓吸了口气,回道:“只要你高兴,我都可以。” 他面色平静,实则内心紧张不已。 她会怎么选? 姜缈微微一愣,突然撇了撇嘴,状似嫌弃地挥了挥手,“算了,当我放屁。” 白玉京神情几欲迸裂,生平头一次没控制住情绪,质问道:“你说过的话想收回就收回吗?” 姜缈咧嘴假笑,“抱一丝,我有我的贱法,没有挑战性的不喜欢,太容易得到的不喜欢。” 白玉京:“……” 姜缈无缝衔接,继续数着之前没数完的数,“五、四……” “别数了!”白玉京猛地打断她,不敢再有一丝杂念,“我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 姜缈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道:“算你运气好,我算术不好,在我的倒数字典里随机缺失三和二。” 我信了你的邪! 白玉京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焦灼烦闷之意。 走到桌前坐下,润泽如玉的手轻轻一挥,桌面上便出现一套完整的茶具。 朝姜缈抬了抬手,“坐,此事说来话长……” “不坐,你最好长话短说,我从小就喜欢罚站,但又不喜欢久站,站得不高兴了就揍老师。” 姜缈胡说八道,说出的话敌意和威胁兼而有之。 打不打得过另说,逼格是要端足的。 白玉京不由得苦笑一下,也没了煮茶的兴致。 问道:“你还记得你师父是谁吗?” 姜缈掀了下眼皮,抱着双臂,一副就不跟你好好说话的模样,“关你屁事。” 白玉京:“……” 沉吟了一瞬,到底是败下阵来,不再铺垫直接进入主题。 “冷千璃、桑掬月、冥鬲违背天意替你扛雷,按规矩当被天道抹杀……” “天道是谁?是你,还是……天尊?” 姜缈反问,语气嘲讽,“怎么,就许你们合起来欺负我,不许我有帮手了?不是要抹杀他们吗?抹杀了吗?” 白玉京语气冷漠下来,“只要他们不存在于你记忆中,便是抹杀。” 顿了顿,似乎怕姜缈听不懂,导致误会更深,补充道:“拿走你关于他们的记忆,不是针对你,而是他们对自己所作所为该承担的后果。” 其实,姜缈到目前为止,还没找回关于那三个的记忆,一切都是听大将军的描述。 但即便是如此,她也毫不犹豫地将他们划为自己人,无条件袒护。 她咧嘴笑了笑,小白牙森森的,邪妄又魔性。 “这么说起来,天道就是我最大的敌人咯?老家伙这么叛逆好吗?” 白玉京摇了摇头,“不是,那场天罚,虽是对你干预万千凡人因果的惩罚,却也是激发你潜力的手段,不破不立,你应该很清楚,若非那场天罚,你没有拯救他们的实力。” 姜缈“哈”了一声,竖起中指,“我?谢谢你们全部!” 白玉京见她小脸上叛逆的神情,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用尽所有力量才控制住属于他自己的那部分情绪,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与姜缈错身之时,低声说道:“你若坚持,便坚持下去吧。” 他似乎从未顺过她的意,这一次,他就想办法帮她如了意吧。 姜缈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望向他的眸子里满是森寒之意,“天道也好,针对我的任何人也好,你替我带句话,告诉他们别来招惹我,否则……我随时可以不当人!” 白玉京抿了抿唇,没有看她,只轻声应道:“好。” 当他快要走出姜缈视线之外时,又听到小丫头的宣誓般地说道: “从现在开始,冷千璃、桑掬月、冥鬲三人,本姑娘罩了!想要跟我玩儿,随时奉陪!” 白玉京挺直的背脊猛地一僵,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捏住,痛得他几欲发狂。 不敢再做停留,立刻消失在原地。 姜缈“啧”了一声,后怕地拍了拍小胸脯。 敌方狡猾,竟对她使用美男计,差亿点就将计就计了! 敌方还是太小看她了,两位数以下的算术她可是满分,岂会为了一棵树放弃三棵? 第321章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未来的苟且 白玉京返回天界,“恰巧”遇到出来遛弯的天尊。 慈眉善目的老头儿背着手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哟,好巧。”眼里的狡黠之色与姜缈同出一辙。 白玉京:“……”心好累。 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脚步未停便要离去。 老头儿猛地凑到他面前,不装了,摊牌了。 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被小丫头嫌弃的滋味儿如何?” 白玉京负在身后的手指倏地捏紧,行刺天尊会不会被天道抹杀? 会! 龙王大人无奈极了,捏着眉心道:“您怎么高兴得起来?姜缈一身反骨,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前功尽弃。” 天尊“啧”了一声,跟姜缈的表情发音一模一样,“不要焦虑嘛,事情总是会起起落落落落嘛,慢慢慢慢慢慢慢慢来嘛。” 这样的天尊既陌生又熟悉。 白玉京总算是知道姜缈那身狗毛病随了谁了。 当真是学好三年,学坏三天。 气笑道:“您可真是姜缈的亲爹!” 天尊急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你到现在还没发现吗?天道才是小丫头的亲爹。” 白玉京不以为然,“谁家亲爹会往死里劈闺女?” “劈死的是她吗?”天尊拍了拍他肩头,“小白龙啊,你还是太年轻了,等你做了爹就懂了,自家闺女还没长大就被一群黄毛儿盯上,哪个亲爹不想弄死他们?” 还黄毛儿,您可真是与时俱进。 白玉京顿时哑口无言,竟觉得好有道理。 脑海中又浮现出姜缈维护那三个的模样,心酸得紧,垂眸道:“可惜女大不中留,闺女铁了心地要护他们,当爹的还能怎样?” 天尊摊了摊手,“还能怎样,宠着呗。” 白玉京皱眉,“您说这些都是您的猜测,我已经决定了,帮她蒙蔽天机,让天道放那三人一马。” 闻言,天尊神色渐渐正了。 语气严肃道:“你不会不知道这件事的难度吧?” 白玉京点头,目光看向远处,淡淡道:“三千年功力,我还耗得起。” 天尊叹息一声,“好孩子,我就知道无论何时你总会将大局放在第一位,倒是苦了你了。” 白玉京自嘲般地笑了笑,眼底蕴着极其复杂的颜色,似悲伤、似遗憾。 “您过誉了,这次纯属我的私心,无关大局,我只是想让她开心些罢了。” 是我欠她的,他在心里默默说道。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天尊深深地看着他,小白龙终于开窍了,很是欣慰。 遂鼓励道:“想做就去做吧,我支持你。” 白玉京抱拳颔首,“多谢天尊成全。” 多正的孩子啊! 天尊觉得有必要安慰孩子一下,温声道:“虽说迟来的深情不如狗,但输在起跑线上总比输在终点好,省了一顿跑。” 白玉京:“……”谢早了。 …… 姜缈在只剩了一半的黄泉客栈等到老婆婆回来,想要取回关于三位上神那部分记忆。 结果老婆婆没等到,倒是等来了一个熟人——郢都城隍(正准备告诉姜缈身份,突然原地消失的那位。) 两人大眼小眼,四眼一对,郢都城隍下意识就跑。 姜缈倏地一个漂移追了上去,一把揪着人家后衣领将人提溜了回来。 “你跑啥?” 郢都城隍垮着一张批脸,我跑啥您心里没点逼数吗? 想起往事,城隍就想哭。 姜缈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奇地问道:“你那天怎么说着说着就不见了,我哪句话把你送走的,告诉我,我再说一次。” 城隍:“……”求您做个人吧。 委屈巴巴道:“不用您送,您高抬贵手小神就能自己走了。” 姜缈:“就不,你不说就算了,你来这做啥总能说了吧?” 城隍默默在心中计较了一番,确定回答这个问题的危险指数无限接近于零,又为自己壮了壮胆,才回道: “是这样的,之前这里的负责人调往别处了,上面派小神来接手,如今小神是黄泉客栈掌柜。” 姜缈眼睛一亮,正要瞌睡便来枕头了,一张小脸顿时灿烂如花,“哈哈,运气这东西全靠运气!” 用力把人后衣领揪了两转,保证将目标抓得更牢靠,“快把我的记忆还给我!” 城隍掌柜:??? 视线扫到缺了一半的新职场,心底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前任被贬莫非与姜大人有关? 姜大人立刻贴心地证实了他的不祥。 “之前那个老婆婆拿走了我一段很珍贵的记忆,你还给我吧。” 新掌柜一个头顿时两个大。 他是犯天条了吗?才上任就遇到个人大欺店的主儿! 就这运气,跳楼都得卡缝儿里。 突然想起什么,眼珠子一转,从怀中摸出一张纸反手塞到姜缈手中,光棍道: “所有交易来的记忆都在这里了,您自个儿找找。” 姜缈一眼就认出这张纸是那老婆婆曾经拿出来的菜谱。 “……” 新掌柜滔滔不绝地说道:“姜大人您看,这张纸看起来是张菜谱,虽然它确实是张菜谱,但你看价格是不是很公道?” 简直视死如归。 姜缈磨了磨牙,“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新掌柜:“好的大人,其实您只要认真钻研一下这张菜谱,您就会发现,在某种意义上您与小神一样没用,都没权限取出封存的记忆。” 姜缈将信将疑地把菜谱拿过来,从上到下仔细看了一遍。 发现菜谱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菜名,但除了两个菜名,其余全部画上了红杠杠。 不解道:“画红杠杠是什么意思?” 新掌柜弱弱道:“您松手,小神替您解说解说。” 姜缈松开手,“说吧。” 新掌柜将菜谱拿得老远,眯着眼认真看了半天,随后指着最后面一道被画上红杠的说道: “狂野贪吃癞蛤蟆,其实就是您的代号,画了红杠就代表您的记忆被永久封存,谁也取不出来。” 姜缈:??? 沉吟道:“若是我当时点了这道菜,我会吃到什么?” 新掌柜老实巴交地实话实说,“一只癞蛤蟆。” 姜缈:“怎么突出它狂野贪吃的特点?” 新掌柜显然接受过就职培训,理论业务能力在线,“癞蛤蟆嘴里叼着天鹅肉。” 姜缈:“……” 这蛤蟆比她混得好,都吃上天鹅肉了。 倒是个好兆头,就不计较这个代号不优雅了。 想了想,客气地说道:“记忆只是被封存,并非是消失了,所以一定是能拿回来的。” “我必须拿回这段记忆,这样,咱还是先礼后兵,你先去帮我走走门路,到时候哪条门路不通你跟我说,我去打通。” “不让你白干。” 这、这就咱上了? 新掌柜不敢不咱,含泪接下这份兼职。 原来,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未来的苟且…… 第322章 怀疑一旦产生,罪名立即成立 姜缈从黄泉客栈出来,转悠半天后,又回了九幽边。 鬼鬼祟祟地躲在远处观察了半天,确定那三个还没破土而出,才放心大胆地朝大将军走去。 大将军在这里等得心发慌,又不敢走开,见到姜缈惊喜极了。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哈哈,怎么会呢?”姜缈虚伪地笑着,“我又不是不认识路,你可以告诉我回山上的路怎么走吗?” 大将军:“……” 小没良心的,你要是认识路就不回来告个别了呗? 不过见到人就好,至少能问她去哪里闯祸了。 便问道:“你能告诉我去办了什么事吗?”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 姜缈爽快回道:“我本来打算去黄泉客栈拿回我的记忆,结果见到个人,长得可好看了。” “然后呢?” “我本来打算跟他谈一段,但他答应得太爽快了,我怀疑他是敌党派来的细作,忍痛放弃了。” 姜缈说起白玉京,一字一句听起来都是遗憾,神色间却一点都不遗憾,有种慧眼如炬、机智如我识破坏人的自豪感。 大将军好奇问道:“是谁啊?” “细作的名字有啥好打听的?”姜缈嗤之以鼻。 遂将她见到白玉京的经过跟大将军说了,然后说:“以你的真知灼见,他是不是细作?” 大将军听她讲完,便知那人就是龙王大人。 他要是回答不是,是不是就会被小丫头打上浅陋寡闻的标签? 果断昧着良心点头回答:“听你这么说起来,确实像是细作。” 姜缈拉到同盟,得意极了。 “我跟你说,我放走他是有深意的,这次他们的美男计没成功,希望敌党吸取教训,下次多派几个美男来。” “在这方面我虽然经验贫瘠,但架不住我天赋异禀啊!” 大将军:“……” 你还是让老天再退你一岁好了,不然早晚落入敌党陷阱。 啊呸,屁个敌党,他怎么就被带歪了呢? 突然就有些同情龙王大人,怀疑一旦产生,罪名立即成立。 往后他想再挽回姜大人的心,怕是难了…… 将话题带回重点,“所以你找回记忆了吗?” “没有,敌党小动作可多了。” “那你找不回记忆怎么办?” 姜缈摆了摆手,“无所谓,我会把他们搞崩溃。” “……”大将军再次昧着良心道:“我精神上支持你。” “多谢,所以,你可以给我指路了吗?” 姜缈有点想小柿子、小龙人和小胖子了,还有好朋友。 也不知道她不在的时候,国师有没有擅闯缥缈峰? 她担心极了,万一错过小龙人收拾国师的好戏怎么办? 大将军捡起颗小石子,在地上画了个地图,“摆在你面前的有三条路,陆路水路和空路,我建议你先走水路再走陆路,最后空路。” 姜缈认真研究了一下地图,侧头看向他。“倘若我一开始就走空路呢?” 大将军:“也是可以的。” “先走水路呢?” “同样可以。” 姜缈:“建议得很好,下次别建议了,再见!” 说完起身便走,走了两步又倒转回来,问道:“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跟你娘说的?” 大将军想了想,苦笑道:“我若让你带话,岂不是就让她知道她儿子其实已经不在了?她会承受不住的……” “你别管,你有话就说,我自有分寸。”姜缈回道。 大将军沉默了一瞬,低声道:“我以一声娘为报酬,肆无忌惮地跟她索要一切,她以一声娘为枷锁,毫无保留地对我付出一切,倘若可以,你帮我跟她说声对不起吧……” 还能怎样呢? 他能做的也就是等母亲百年之后,护她在鬼域,更多的……他再也无权参与。 所谓父母子女一场,只不过意味着彼此之间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最深的关系,最浅的缘分…… “知道了,有什么对长公主说的吗?”姜缈又问。 大将军目光投向远处,像是穿透时空,落在那个在暖阳清风下扑蝶的少女身上。 良久后,轻声道:“她在我心里得过满分,能认识她就够了。” 姜缈“啧”了一声,“得过满分?咋地,你还偷偷给人扣分来着?我都不稀得说你。” 大将军:“……你还是别说了,赶紧走吧。” “告辞!” 姜缈利落地抱拳,果断跳进九幽河中,选择了听从大将军的建议先走水路。 之前因为找不到那三个美丽恩人,见到河底遗落的宝贝都没心情捡,这会儿还不得去捡起来? 往后她就不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了,她可是有家室的人了,一次就有三个! 宝贝太多,捡不完,根本捡不完。 姜缈着急回去,便在河底刻了一行字,“姜缈的宝贝,谁拿谁倒霉。”依依不舍地走了。 一番奔波后,终于回到缥缈峰。 正是夜深人静之时,但就是人不静。 老远就听到池戈的声音传来,“姜小缈怎么还不回来?都吃了好多天生日蛋糕了,食材都要吃没啦。” 景湛一巴掌拍到他后脑勺上,“孽徒,叫师父,一万两买的名额再叫姜小缈就亏了。” “再做一个吧,说不定姜缈马上就回来了。”沈南跟他们混熟了,说话都随便起来。 哟,还生日蛋糕,山羊放了绵阳屁,真是洋气。 姜缈心中吐槽,嘴角却忍不住高高翘起。 不用说,这生日蛋糕一定是景湛教他们做的,没想到驸马爷还是个被网管耽误的甜点师。 又很是好奇他们做的生日蛋糕是啥样,便往身上贴了张隐身符,悄悄溜过去看。 第323章 放个屁都想兜起来打包带给他 沈南贤惠,为照顾这几个养尊处优(五体不勤)的权贵,专门打了个灶。 此刻灶头上的大锅冒着腾腾热气,沈南站在一旁,脸庞被热气氤氲得微微冒汗。 姜缈有点激动地凑过去等着看她的生日蛋糕,打算嗷呜一口咬掉一半,吓吓他们。 沈南揭开锅盖,露出里面蒸得黄黄胖胖的——土面馒头。 姜缈:??? 然后就见沈南将馒头夹出来,比盘子还大上一圈。 随后景湛出手,用一个小刷子蘸着绿不拉叽的绿色酱料给馒头上色。 姜缈:“……” 不是,材料有限做不出蛋糕、以馒头代替她可以理解,但这绿色是什么情况? 小柿子立刻就给了她答案。 孽徒苦着脸吐槽,“姜小缈为啥偏偏喜欢绿色啊?她就不能喜欢其他色吗?这韭菜难吃死了。” 景湛又是一巴掌拍到他后脑勺上,苦口婆心地说道:“你现在还小,等你以后有了媳妇儿就知道多吃韭菜的好处了。” 小柿子脑袋一偏,“那不行,我答应让姜小缈继承我的遗产的,娶了媳妇儿万一有了娃娃怎么办?” 景湛有点搞不懂儿子的脑回路,“就算你让缈缈继承你的遗产,跟你有了娃几个关系?” 池戈惆怅得很,语气沉重道:“我的遗产都给姜小缈了,娃娃们就要饿死啦。” 景湛:“……” 这智商要是随了你确实得饿死! 姜缈听到爱徒这番话,感动得放个屁都想兜起来打包带给他。 谢无期最近跟小柿子处于缥缈峰食物链最底层,同吃苦共挨揍,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见景湛在发飙的边缘,急忙岔开话题。 “我还是觉得我们费尽心思准备的礼物,姜缈不一定喜欢,要不,还是送欠条给她吧?” 姜缈深表赞同,如果加上欠条,就更赞同了。 结果小公爷的革命战友不解风情,立刻反驳他,“钱又买不到快乐,能不能不要这么肤浅?” 景湛毫不留情地打击儿子,为他树立残酷的价值观,“不是钱买不到快乐,是你的那点钱买不到快乐。” 池戈不以为然,指着那馒头生日蛋糕说道: “快乐很简单啊,只要你们不再逼我吃馒头,我就会感到快乐啊,不但没花钱,还替你们省了钱哟。” “别废话,馒头又凉了,姜缈今天可能不会回来了,一起吃了吧。” 沈南叹息一声,从旁拿起菜刀准备切了生日馒头分而食之,就当宵夜了。 姜缈本来是不想吃这馒头生日蛋糕的,她不喜欢吃韭菜,只喜欢割韭菜。 但见大家这么有心,都吃好几天馒头了,想来这生日馒头不吃不是不行的,好朋友太执着于做生日馒头了。 当即撕掉隐身符跳到大家面前,“当当当当,一个有趣的灵魂又潇洒地回来了,这一次属于我的骂我都要全部挨回来!” “姜小缈!” “好朋友!” “缈缈!” “姜缈!” 听到熟悉的疯言癫语,四人惊喜得从各自的石头上站了起来,立刻把姜缈围了起来。 拉着她上上下下认真打量,看看有没有背着他们偷偷长肉。 唯独小龙人一脸嫌弃,瞅着姜缈阴阳怪气地说道: “哟,你还舍得回来啊?多少天了多少天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伴生兽吗?” “怎么说话的?”姜缈一把揪着他的左总角,“我不但眼里没有你,心里也没有你!” “好好好,我们决裂吧!”小龙人用力想要挣脱姜缈的魔爪,与她割袍断义! 姜缈揪着不放,笑眯眯地说道:“我眼里没有你,我的余光都是你,我的心里没有你,我的心尖上都是你啊!” 小龙人顿时一愣,随即小脸通红,嘴角忍不住地高高翘起,傲娇道:“哼,下次不许丢下我一个人跑了!” 这话有点耳熟。 姜缈猛地一拍脑门,完犊子了,她把胖橘给忘了! 胖橘明明跟那三个埋一起的,怎么那三个恩人找到了,猫却不见了呢? 姜缈心中微微一沉,却在面前几人期待又喜悦的目光中,没有忍心转头就走。 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拍了下手掌,“我们一起吃生日蛋糕吧!” 沈南:“我重新做一个吧,这个都凉了。” 姜缈弯着眉眼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回忆之色:“我就喜欢吃冷馒头。” 前世在厂里啊,感觉馒头凉了也挺好吃的。 景湛从旁取来蜡烛一根根插到生日馒头上面,说道:“这里的蜡烛除了白的就是红的,条件有限,让你见笑了。” 有小胖子大拇指粗的十五根红蜡烛,密密麻麻插满了生日馒头,姜缈终于明白这馒头为啥要做这么大了,做小了蜡烛插不下。 池戈将蜡烛点燃,激动地对姜缈说道:“你快许个愿,我爹说对着生日蜡烛许的愿都能实现。” 姜缈:你爹的孩子真好骗。 于是双手合十,打算虔诚许愿。 侧头望着五个小伙伴,说道:“我可以帮忙许愿,一条一两。” 池戈大惊,“你怎么好意思收得这么便宜?” 众人:“……” 小柿子立马摸出这段时间挑水洗碗、砍柴烧火从沈南那里赚来的辛苦钱,递给姜缈:“我先欠你八钱,你帮我许个愿吧。” “好的。”姜缈昧着良心收下人家的血汗钱,问道:“你有什么愿望?” 小柿子虔诚地说道:“我希望给你打的欠条被我偷掉。” 姜缈:“……” 景湛:“……”感觉儿子变聪明了,又好像更憨了。 除了池戈,其余四个都表示没有愿望需要代许。 姜缈有些遗憾地替小柿子许下愿望,吹了蜡烛。 蜡烛熄灭的瞬间,景湛几人鼓掌喊道,“生辰快乐!” 随后一起喊道:“愿君千万岁,无岁不逢春。”默契得像是排练了无数次。 直到此刻,姜缈才在他们真诚的目光中,有了过生辰的感觉。 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真美啊。 明月郎朗,清风习习,对坐几人,心有灵犀,人间美食,不过如此。 她想,一个人的生命,有一半是活在朋友中的。 而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对你好,便是最好的礼物。 之前被贼老天一伙合起来欺负时,因委屈、愤懑而想要与这个世界同归于尽的恶念,在一刻得到了平息。 姜缈眸子里泛起温暖的笑意,朝面前几人伸出手去,“很高兴认识你们!” 第324章 很高兴认识你,这句话我想对你重复一万遍 谢无期笑得憨乎乎的,摸着后脑勺道:“放心,我们会让你一直高兴下去的。” 池戈补充道:“如果你不高兴了,忍一下。” 沈南想起第一次认识姜缈的时候,这句很高兴认识你还是他先说的,然后就被坑了三十两,于是决定小小报复一下。 伸手跟好朋友握了一下,学着她歪嘴一笑,“你高兴得太早了!” 姜缈立刻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满脸惆怅道:“主要也不高兴也没用,都他妈认识了。” 沈南:“……”这明明是他当时的心声。 景湛憋着笑,抬手宠溺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顶,“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大姑娘啦,以后好好要吃饭长高高哟。” 姜缈扬着小脸傲娇道:“玫瑰花不需要长高,王子会为她弯腰!” 小龙人立刻帮腔,“我觉得她就一直当个小矮子挺好的,所有人见了她都要低头,然后她还得对我低头。” 姜缈:“……” 感觉被力挺了,又好像被背刺了。 又是怀念淳圆大和尚的一天,回头就把小家伙送去真觉寺好好改造一下。 “本大姑娘掐指一算,现在到你们献上礼物的环节了,赶紧拿出来让我瞅瞅。” 姜缈惦记着胖橘,加快节奏。 “我先来我先来。”小柿子激动地举手,转身跑回他和谢无期的小帐篷里,把自己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 几张薄薄的纸被他藏在身后,走到姜缈面前有些羞涩地说道:“你知道我也没什么钱,所以我的礼物不值钱,但希望你喜欢。” 姜缈笑眯眯地回道:“好的,让我看看有多不值钱。” 池戈深深吸了口气,将那几张纸递到姜缈面前。 姜缈接过来,入目是一幅笔墨浅淡的人物画,线条简单却极为传神。 画里两个小孩儿,一个扎着双髻,小脸上那两坨不知什么原料的红晕,神态阴险狡诈,一看就不是好人。 池戈指着那两坨红晕解说,“主要是为了区分,涂着胭脂的是女的。” 姜缈沉吟半晌,“涂得很好,下次别涂了。” 这特么跟给死人烧的童男童女有啥区别? 童女手里举着一块大板砖,正敲在一个童男脑袋上。 男童老实巴交的脸上流露出惊讶、难以置信的神情,将无辜、弱小、无助体现得淋漓尽致。 只要有眼睛的,一眼就能分出迫害者与被迫害者,瞎子除外。 姜缈深深吸了口气,忍下将孽徒再次逐出师门的冲动,小不忍则亏大钱,等拜师欠条兑现后再逐不迟。 接着看下去,第二张画的是个洋洋得意的小矮子,抽着个身材曼妙的女鬼,英俊的小少年含泪呈上满满一盘子元宝。 第三张画着小少年慷慨赴义,背着个小包裹走进牢房,朝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小姑娘伸出援助之手。 第四张,第五张,第六张,分别画着猪牙山遭遇群蛇、盗墓等系列场景。 “没啦?”姜缈问道,她发现画里的小姑娘形象越来越高大,还差一点点就达到伟岸的程度了,颇有些意犹未尽。 小柿子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皮,“没、没纸了。” 姜缈:“……” 立刻从包包里摸出张银票来拍到小柿子手里,“明天就去买纸,我凭实力催更,每天都要看到新剧情!” 小柿子捏着银票一脸兴奋道:“买纸剩下钱我还给你,抵我欠你的钱。” 姜缈:草率了。 立刻要将银票抢过来,哪知小柿子智商超常发挥,一把将银票塞进了裤裆里。 姜缈:“……” 咬着牙说道:“众生皆是我我即是众生,所以我掏自己的裤裆不算耍流氓!” 说完就朝小柿子扑去。 小柿子丝毫不慌,直接往地上一趟,一脸期待地看着她说道:“我爹说了,当一件事反抗不了的时候就好好享受。” “草。” 姜缈着实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被这憨憨反将一军。 在掏孽徒裤裆和掏钱之间,选择了掏孽徒他爹的钱。 朝景湛说道:“这孩子可以出师了,你领回去吧。” 景湛果断伸出一根手指,“加一百两。” “我突然想到还有点绝学没教他。”姜缈果断给自己搭了个梯子。 谢无期立马替革命战友解围,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姜缈,生辰快乐。” 只见他从背后拿出一个非常朴实的小土陶盒子,递给姜缈。 “这是我自己做的胭脂,希望你越来越漂亮。” 姜缈打开盒子,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胭脂色泽艳而不俗,质地细腻,完全不输于现代的某大牌。 姜缈诧异不已,问道:“你怎么会做这东西?” 谢无期笑了笑,“以前想讨我娘欢心,我查阅了很多古籍,又花大价钱去找人学的手艺。” 只可惜,他娘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说了句有心了便递给丫鬟了。 当时他只是以为娘不善表达,哪知过了几天,便见那盒胭脂出现在家仆正要倒出去的一堆垃圾里。 那时,他终于明白了,无论他做什么,在他娘眼里都如同垃圾。 姜缈自然是知道他的经历,心中唏嘘了一下,伸手蘸起胭脂涂在脸蛋上,笑眯眯地问大家,“快看我,是不是变好看了?” “你本来就好看,现在更好看了。”景湛很是捧场。 “那我以后天天都涂,涂完了你就帮我做。”姜缈傲娇地对谢无期提要求。 小胖子眼眶微微发热,喉头都哽咽了,重重点头道:“好。” 看着姜缈温暖的笑容,在心里说道:很高兴认识你,这句话我想对你重复一万遍。 “该我了,该我了。” 小龙人高高举起手,昂首挺胸走到姜缈面前。 目光嫌弃地将她打量了一遍,开始做铺垫,“你太弱了,怎么好意思说我是你伴生兽的?” 姜缈洋洋得意地一笑,“因为我脸皮厚啊!” 小龙人:“……” 猛地往自己手腕上咬出一道大口子,将手递到姜缈嘴边,“快趁热喝了。” 第325章 两位再这般林黛玉,我怕是熬不过这一天了 姜缈着实给吓老大一跳,一把捉住他的手腕,“宝、宝、宝、宝、宝,大可不必!” “少废话,小爷是怕你出去丢小爷脸!”小龙人口嫌体正地使用激将法。 姜缈无奈地握着他细细的手腕凑到嘴边,浅浅舔了一下,真香啊,想给他啜成干尸。 小龙人下了好大决心才咬出来的伤口愈合了。 姜缈甩开他手腕,一脸无辜道:“你愈合能力太强了,这不能怪我。” 小龙人哪里不知是她搞的小动作,也知再咬一口还是白痛一回的结果,撇着嘴翻着白眼阴阳怪气道: “倒是我的不是了,终究是我好心惹人烦了,从今往后,我自是不敢叨扰你了。” 姜缈飞快撕下一块衣角,假模假样沾着眼角:“我要是信,怕是要哭断肠去了。” 景湛:“……” 两位再这般林黛玉,我怕是熬不过这一天了…… 沈南:简直没眼看。 揉了揉额角,说道:“不如,看看大将军和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吧。” 说着,从身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盒,双手捧到姜缈面前。 景湛笑道:“缈缈,快打开看看。” 礼盒是土陶烧的,笨拙而朴实,上面还用布条打着个蝴蝶结。 “快打开,让我看看。”小龙人小脸上的酸劲儿被期待替换,之前看沈南和景湛鬼鬼祟祟地背着他们准备礼物,还不许他们偷看,早就好奇死了。 姜缈拆开蝴蝶结,郑重地把布条放进包包里,才缓缓打开盒子。 入目便是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一行龙飞凤舞的字: 神说要有光,于是诞生了你。 姜缈看着这行字,眼角竟泛起了酸意。 最好的礼物从来不是某样东西,而是意料之中的温暖和出其不意的惊喜。 她不知道有没有人期待过她的诞生,但此时此刻,确实感受到了被用心对待的喜悦之情。 她抬手揉了揉眼角,取出卡片小心放好,继续往下看。 卡片下是一个拳头大的布娃娃,穿着小小的蓝布衫,头上顶着个乱糟糟的丸子头。 胖乎乎的小手手上举着块小牌子:缈缈两岁啦。 布娃娃旁摆着一双绣着小兔子的小袜子,袜子口斜插着一张小卡:三岁的缈缈会走路啦,小jojo可不能冻着嗷。 四岁:一个黄糖棒棒糖。 五岁:打磨得光滑的竹条被烤制成一个发箍,上面绑着两个红红的小耳朵。 六岁:一把精致小巧的发梳。 七岁、八岁……直到十四岁,每一岁都有一个符合年龄的礼物,做礼物的人用了心,想象着那个年纪的缈缈会喜欢什么…… 十五岁的礼物最俗气,那是景湛亲笔签字画押写下的一张赠与书。 赠给姜缈一座位于京城黄金地段的七进大宅子。 姜缈看完赠与书,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景湛:“叔,这宅子是精装修的么?清水房我可能住不起。” 池戈也不看赠与书上写的是哪座宅子,挺着胸脯骄傲道:“我家的房子都是可以直接住进去的,你这么穷,送座空宅子给你的话,不是成心膈应你吗?” 姜缈:“……” 膈应倒是不膈应,就是想不通一个给她打了好多张欠条的人,是怎么有勇气说她穷的? 景湛轻轻摸了摸姜缈的脑袋,柔声道:“很遗憾,我们错过了你之前的生辰,但我们保证,往后你的每一个生辰,我们都陪着你。” 众人齐齐点头,以示决心。 姜缈紧紧抿着唇,心里酸酸涨涨的,突然抬眸看向他和沈南:“修仙么?” 沈南:??? 景湛沉吟了片刻,“修仙能带家属不?” 姜缈点头,“能,我上天入地都去给你们把双修版功法找来!” 小龙人皱着脸说道:“不要乱许诺,万一他们没灵根怎么修炼?” 姜缈丝毫不以为意,“我也没有灵根,我不牛逼?世人以为必须有灵根才能修炼成仙,其实,鱼有鱼道,虾有虾道,万物皆有道,炼气为道,积善为道,文武为道,万法皆有道,他们只需有向道之心,便能找到属于他们的道!” 闻言,众人皆感醍醐灌顶,面前仿佛打开了一扇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门。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那是对生命奥秘的探索欲,对自我超越的渴望,以及对未来无限可能的憧憬。 姜缈见他们不答,撅着嘴不高兴道:“刚才还说往后每一年都陪我过生辰,我的命比你们的祖宗十八代加起来都长,你们不成仙能陪我几年?” “修,必须修!” 景湛早就将姜缈当成自家闺女了,一点也见不得她失望,连忙答应下来。 仙不仙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尽量满足闺女的愿望。 沈南也点头道:“那我也修。” 姜缈这才满意了,兴高采烈地拍着手:“那就这么说定了,让我们红尘做仙,一起危害人间!” 池戈突然说道:“诶不对啊,我爹娘修仙了,我就不能继承他们的遗产了,我没有遗产继承,你也就没遗产继承啦!” 姜缈:“……” 谢无期一把捂住池戈的嘴,“你可闭嘴吧!” 干啥啥不行,破坏气氛第一名。 景湛惆怅地叹了口气,无奈又忧伤地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头。 “儿啊,爹再教你一个道理,在自己弱小没有话语权的时候,少表达自己的看法,不然容易挨揍。” 姜缈心情很好,便暂时不去思考孽徒的大实话。 笑眯眯地对大家说道:“谢谢你们的生辰礼物,我今天很高兴,姜还是老的辣,过了今天我又变辣一点,要是没事了的话,我先去外面当个辣妹。” 景湛突然眉头一皱,说道:“你又要走吗?” 姜缈点了点头,“有事吗?” 景湛回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之前让美人儿去查夷安,她传来消息,姜沛确实是被夷安偷偷藏起来了。” 闻言,姜缈面上浮起一抹疑惑之色,“姜沛是谁?” 众人:??? 年纪轻轻就拥有了鱼的记忆力,英年早呆了? 第326章 回头我带你去批发点功德 “宣远侯府的姜沛啊,你以前的大哥啊,你不记得了?” 池戈担忧地看着她,小小年纪就这么忘事儿,咋就不能忘记他打的欠条呢? “我大哥?听起来很有钱的样子。”姜缈眼里亮起星星。 池戈:“……实不相瞒,他全家比我还穷。” 姜缈比他还惊讶,甚至可以说是震撼。 “我去,都穷成这样了还敢当我大哥?几个脸啊?” 众人面面相觑,看姜缈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景湛意识到不对劲,上前拉着姜缈盯着她脑袋仔细打量,急忙问道:“缈缈,你之前是不是受了伤,伤到脑子啦?” 姜缈眉头微微一皱,摇头道:“倒也没有受伤,不过……” 见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景湛朝众人递了个眼色,拉着她走到一边,确定隔墙的耳听不到他们谈话后,问道: “缈缈,发生什么事了?如果可以的话,跟叔说说。” 姜缈低着头,脚尖无意识地踢着地下的石子,沉默不语。 景湛有些心疼,小姑娘从来都是没心没肺的样子,这是打哪儿受委屈了? 却也不再催她,给她时间做心理建设。 良久后,姜缈才低声道:“我去找冷千璃他们,跟别人做了个交易,对方告诉我他们的下落,条件是拿走我的一些记忆。” “啊?这……” 景湛张口结舌,他见多识广,这种事情倒也没有多稀奇。 科幻小说和玄幻小说都写过,就是不知道缈缈属于哪种。 姜缈抬眸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叔,若是让你选择,你愿意遗忘哪些事情和人?” 景湛蹙起眉头,认真地想了想。 好一会儿,才道:“都不选,不是舍不得那些人和事,是舍不得忘记那个曾经真诚而炽热的自己。” 闻言,姜缈眼底震动。 小声嘟囔道:“我倒是有不一样的看法,你那种叫脑干缺失的美。” 景湛:“……”这死孩子,说话咋这么实诚呢? 姜缈抬起头,仰望漆黑如墨的夜空,“我选择遗忘是不想往回看,值得回头的人不会散,不如忘了。” 虽然记不得忘记了谁和什么事,但她知道,记性太好不是好事。 比如,她以前就有个朋友,为了忘记前任找了新男朋友,后来分了,又找,于是从一年忘不掉一个人,到忘不掉好几个,都是记性惹的祸。 景湛放下心来,“叔就是担心你伤到脑子,不是就好,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叔支持你。” 顿了顿,还是不放心道:“你虽然玩玄学但也要相信科学,不要再轻易被人拿走记忆,伤脑干。” 姜缈瞅了他一眼,“你莫管,我有哈数。” 景湛:“……” 姜缈背着小手,一步一步往后退,直退到安全距离,才欠欠地笑道:“人类之所以进步,主要原因是下一代不听上一代的话。” 随后在景湛哭笑不得的目光中,瞬间漂移到之前的埋身之处。 之前那个黑洞还在,寻思是不是循着原路就能找到胖橘? 只犹豫了一秒,便想要往下跳。 突然,眼角余光瞟到洞口边缘有一小撮黄色的毛,顿时心头一跳。 立刻弯腰去捡那撮黄毛,好家伙,一拽拽出整块猫皮。 姜缈拎着那猫皮翻来覆去看了半晌,确认过脚爪,是胖橘的马甲。 马甲干净得跟蛇蜕皮一样,姜缈沉吟道:“这是决定换个品种,做斯芬克斯大人了?”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远处传来一声虎啸,“嗷呜”一声,震得空气都凝滞了一瞬。 姜缈循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只见一个体型庞大的斯芬克斯大人朝她狂奔而来。 姜缈:“……” 家人们,见过没皮的大老虎吗? 今儿个算是小刀拉屁眼,开眼了! 胖橘奔到姜缈面前,撅着屁股抻了抻腰,目光幽怨地瞅着姜缈,又是“嗷呜”一声,声音委屈极了。 姜缈垂眸看着趴在地上都有她腰部高的大猫,沉吟道:“你把虎皮拿去卖钱了吗?” 胖橘无语地瞥了她一眼,“不是你叫我变回本体的吗?中途出了点岔子,没变完。” 姜缈一脸遗憾道:“可惜了,这么大一张虎皮能卖不少钱呢。” 胖橘翻了个白眼,“我主人呢?” 提起冥鬲,姜缈心情有些沉重,沉痛道:“他捡回了条命,但全身法力尽失,目前处于柔弱不能自理的状态,你有什么建议吗?” 胖橘愣了愣,随即虎眼一亮,暗戳戳地兴奋起来。 “消息可靠吗?我能翻身做主人了?” 姜缈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你在想屁吃!” 胖橘撇嘴,傲娇道:“说得像谁没吃过一样。” 姜缈:“……” 想了想,说道:“建议你化个形,往后你主人就靠你服侍了。” 胖橘瘫在地上摆烂:“我不接受建议。” 姜缈气乐了,一手揪着它脖子上的皮将大猫拎了起来,顺手就丢进黑洞中。 大猫惊恐地“嗷呜”一声,耳边传来姜缈遥远的声音,“去找他们,护送回京城,若是他们掉了根毛,我就扒了你的皮!” …… 姜缈跟个幽魂一样,又回到几人的临时驻扎地。 吓了几人一跳。 池戈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姜缈没理他,说道:“收拾一下,明日就回京城。” 景湛诧异道:“怎么这么急?不等国师来了?” 姜缈摇了摇头,“这边已经耽误得太久了,我担心龙脉那边出事。” 随后面上浮现出一抹阴险的笑意,阴恻恻道:“不过嘛,本大仙要送那老毕登一份大礼!” 几人闻言,顿时眼睛一亮,池戈起身摩拳擦掌道:“需要我帮忙吗?好的。” 姜缈拍了拍徒儿后脑勺,“杀鸡不用牛刀,牛刀你先睡觉。” 随后点了小龙人,“跟我来。” 姜缈带着小龙人走到那黑洞前,问道:“你的天赋神通是什么?” 小龙人歪着脑袋想了想,“吃?” 姜缈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怒道:“这是我的天赋神通。” 小龙人揉着被打的地方,不满道:“女人就是废话多,你直接说想让我做啥吧!” 姜缈朝他勾了勾手指,伴生兽天生傲骨就是不凑过去。 姜缈莫法,弯下腰在他耳边轻语,“你先这样……再那样……最后这样……” 小龙人面上神情越来兴奋,捂着嘴嗬嗬笑,“这样是不是太缺德了?” 姜缈诚恳地安慰他道:“没事儿,回头我带你去批发点功德。” 小龙人:“好嘞!” 第327章 别人戎马一生,他牛马一生 姜缈和小龙人忙活了一晚上,两个都累坏了。 姜缈全程动嘴,据她自己说,嘴累坏了。 小龙人全程出力,衣裳都被劳动的汗水打湿了,不用说,是真累坏了。 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小龙人终于明白了他的天赋神通是什么——姜缈的天选牛马。 透过姜缈那资本家的嘴脸,仿佛看到了自己光辉的一生,别人戎马一生,他牛马一生。 遂不满地质问姜缈,“你说跟着你能让我吃饱,根本没说还要我做事,你怎么好意思骗小孩儿?” 姜缈摸了摸他的脑袋,笑得跟姥姥一样慈蔼,“宝啊,强者从不抱怨环境,你这种话是弱者才会说的,你想做弱者还是强者?” 小龙人想也不想,“当然是强者啦!” 姜缈:“那就别抱怨了。” 小龙人:“哦。”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但又生怕一问出来就成了弱者,于是选择憋着。 回到驻扎地,姜缈见到池戈和谢无期顶着两个黑眼圈,蹲在帐篷前发呆。 姜缈好奇道:“太阳都没晒屁股,你们这么早起来就不怕魂飞魄散吗?” 池戈无力地掀了下眼皮,“昨晚跟蚊子大战了一宿,最后打成了平手,它没吃饱,我没睡好!” 姜缈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又问谢无期,“你也跟蚊子打了一宿?” 谢无期摇头,“我看他跟蚊子打了一宿。” 姜缈:“你居然不帮忙?” 谢无期幽幽叹了口气,“我想帮忙来着,他不让,说两个打一个胜之不武,我出手就是瞧不起他。” 姜缈:“……” 科学还是有点科学的,人都会选择跟自己智力水平差不多的做朋友,这就是智力相容性。 比如这两个,卧龙出现的五米之内,必有凤雏。 绕过两人掀开帐篷躺下,“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再叫我,如果是馒头就算了。” 早餐果然又是馒头,沈南想叫姜缈起来吃,被池戈拦住了。 少年婉转地表达了姜缈的意思,“她说一天中最便宜的一餐配不上她。” 沈南:“……” 姜缈这一觉睡得特别香,还做了个美梦。 梦里,全京城的贵女将她的七进大宅子的门槛都踩破了,想要招她的恩人做上门女婿。 她自然是不干的,除非贵女们呈上嫁妆单子,价高者才得正妻之位。 于是贵女们都疯狂地回家撒泼打滚,求家里多给些嫁妆,不然就只能做妾了。 姜缈美滋滋地看着贵女们送来的嫁妆单子,跟灯草算哪家的价值最高,这还没算明白呢,就被池戈的惊叫声吵醒了。 姜缈猛地扯下搭在脸上的帕子,一骨碌爬起来,气势汹汹地要去发泄起床气。 便见小柿子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一脸惊恐地对着她喊道:“姜小缈要死了要死了……” 姜缈:??? 下意识左右看了看,劳资的刀呢? 小柿子终于把话说全乎了,“你、你坟头上长草了,老高了……” 姜缈:“……” 翻了个白眼道:“傻逼,那是幻术,没事儿别靠近那里,容易出事儿。” “幻术?” 池戈一脸懵逼,下一瞬怪叫一声,转身就跑,“啊,我爹说要给坟头除草……” “卧槽。” 姜缈给吓了一跳,瞬间消失在原地。 身影刚出现在坟头前,就见景湛和沈南一人提着把刀,正欲靠近那坟头。 “刀下留草!” 姜缈大喝一声,总算及时拦住了二人。 沈南提着刀指向那坟头,疑惑道:“好奇怪,这里昨日还是个大洞,今日就长出坟头来了。” 姜缈吐出一口长气,“抱一丝,之前见你们睡得正香,忘记跟你们说了,坟头是个幻术,其实还是那个洞。” 闻言,景湛眼睛一亮,兴奋道:“你是想等国师来跳坑?” 姜缈咂了下嘴,回头看了眼坟头。 “别瞎说,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会坑人呢,我这是送他一个风水宝地好吧。” 景湛憋着笑,“我替他后代子孙谢谢你。” 姜缈摆手,“不用替,他绝后了。” 景湛很是不解,“怎么会呢?夷安就是他女儿啊,你不会也以为只有男丁才能传承吧?” 姜缈也没多说,只道:“往后你就知道了,走吧,你老相好很快就要到了。” 景湛无奈地看着她,“咱就是说,能不能不要让我背锅?” 姜缈双手一摊,“这话你跟我说没用,跟夷安说吧。” 景湛:“……” 众人回驻地收拾行李之时,国师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了。 池戈躲在块石头后面,指着跟在国师身边说说笑笑的姜锦婳道: “那个就是宣远侯的亲闺女,之前你冒充她在姜家当了十四年千金小姐,她一回来你就被赶出来了。” 姜缈一脸惊诧,“怎么会有这么善良的人家,白养了我十几年,居然不道德绑架、废物利用,不送我去联个姻什么的啊。” 池戈认真地想了想,说道:“大概他们也是深思熟虑后才赶你走的,让你去联姻先不说有没有人家要吧,就怕有人要了回头要退货。” “毕竟白养你只是亏钱,但被人退货就太丢脸了,你不懂,我们这些权贵最看重颜面。” 姜缈也认真想了想,点头赞同道:“你说得很有道理,我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但我揍权贵从来不需要理由。” 说完,还不等池戈反应过来,巴掌就呼了过去。 池戈被揍完后,指着姜缈冷笑,“不是我瞧不起你,你退步了,小时候你可是一板砖就把我敲晕的,如今你揍我这么多下,我还能好好地站着嘲笑你。” 姜缈:“……” “别闹了,他们来了。”景湛从身后走来,小声问道:“现在我们怎么做?” 姜缈诧异道:“我们是看戏的啊,莫非你还想给自己加戏?” 景湛皱眉道:“那夷安阴魂不散地缠着我,我想趁着今日跟她把话彻底说清楚。” 姜缈眼珠子咕噜噜一转,说道:“我能让她死心,你信不?” 景湛果断摇头,“不信,我都跟她说我有心上人了她都还不死心。” 姜缈扬起下巴,傲娇道:“我就不跟你打赌了,就当我送你二人的新婚贺礼!” 景湛大喜,对她抱拳一揖,“那就等你好消息了。” 姜缈拉着他往前走,“等什么等,自己的热闹都不看,往后得多遗憾?” 第328章 这胸比她头都大 姜缈拖着景湛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国师一行人面前。 笑眯眯地抬起爪子跟人打招呼,“中午好啊,记得吃午饭啊,不是我的宝贝就别吃了,浪费粮食。” 国师、姜锦婳、夷安以随从全体都有,见到姜缈如见鬼。 姜锦婳一脸的难以置信,冲口而出道:“姜缈?你不是被雷劈死了吗?” 姜缈跟个幽魂一样凑到她面前,“你看我像活的吗?” 姜锦婳惊叫一声,紧紧抱住国师的胳膊,白着小脸瑟瑟发抖,“师父救我。” 国师淡定地握了握她的手,柔声道:“别怕,为师一眼就看出她还活着。” 姜锦婳魂魄归位,面上神情一变,一脸失望地看向姜缈,沉痛道: “姜缈,你怎么能沽名钓誉到这种地步呢?竟然编造出为救百姓受到天罚的谎言,你难道不知道一个谎言要用一百个谎言来掩饰吗?” 姜缈“啧”了一声,上上下下将姜锦婳打量了一遍。 别说,真别说,这胸比她头都大,也只有美人儿能跟她一战。 然后,便听到胸比她头大的美人儿的声音从敌方阵营中传来。 美人儿一身丫鬟打扮也掩饰不了她的妖娆之气,娇滴滴翻了个白眼,说道: “我们小姐跟你说话,你怎么不回答?” 姜缈:??? 美人儿化身姜锦婳的狗腿子,让对方很是满意。 接收到姜锦婳鼓励的目光,美人儿上前几步,直接走到了姜缈面前,一秒变脸。 谄媚地凑到姜缈面前,讨好道:“大人,奴家演得好不好?” 姜缈:“……” 都奴家了,这智商随了莺歌吧? 国师一方齐齐大惊,姜锦婳指着美人儿,“你、你居然是姜缈派来的细作?你潜伏在我身边是想做什么?” 美人儿一脸鄙夷地看着她,“脑浆摇匀了再跟我说话,你算哪根葱啊,值得我潜伏?” 姜缈一脸震撼,决定收回之前的想法,这个智商比莺歌高多了。 瞅瞅,这才多久,骂人都比人会骂了。 姜锦婳咬着唇,眼眶一下就红了,哽咽着委屈巴巴地对姜缈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恨我……” 姜缈都懒得听她放屁,转头看向一直将目光黏在景湛身上的夷安。 “哈喽,修建水利的善款筹足了吗?” 夷安终于舍得将目光移开了,倒是是比姜锦婳段位高,神色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道: “善款的目标金额巨大,哪能这么快就能筹足?本宫算了算,怕是还需一年才能完成目标金额。” 姜缈一脸同情地看着她,“真是辛苦你了,生活不仅有眼前的苟且,还有前任的请帖,希望你不要为了私事阴险工作。” 夷安:??? 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下意识朝景湛看去。 景湛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说道:“之前因为皇上还没下旨,所以我也不好泄露这个消息,不过既然缈缈已经说了,就不瞒着你们了。” 随后面上浮起一抹温柔幸福的笑容,笑道:“此次回京,我便要与长公主成亲了。” 夷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脱口而出道:“你说什么?是不是她逼你的?” 景湛等地就是她这个反应,唇角噙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目光冷漠。 “萧妤,我与长公主为什么会错过这么多年,你心里不清楚吗?何必还说出这种话来?” 顿了顿,一字一句道:“自取其辱!” 姜缈瞪圆了双眼,卧槽,这家伙还真给加戏了! 他怎么知道是夷安从中作梗才导致真正的景湛与长公主错过的? 姜缈性子急,等不及回头再问,挥手间撒出一把昏睡符,让国师一行人睡个上午觉。 抓着景湛的胳膊问道:“你怎么知道景湛与长公主错过,是夷安搞的鬼?” 景湛神色犹豫了一秒,叹息一声轻声道:“我梦见他了。” “详细说说,特别是他跟夷安那段,他们指定做了点儿啥!” 姜缈习惯性伸手朝包包里摸出小鱼干来嗑,心道回头记得买瓜子,嗑小鱼干终究是差了些感觉。 提起这件事,景湛就生气。 郁闷道:“他说既然我现在代替他活着,就该经历一遍他的人生,随后我便将他所经历的一切经历了一遍。” 姜缈点了点头,“这样也挺好的,有助于你真心孝敬老夫人,你对长公主的爱意是不是更深了?” 景湛翻了个白眼。 嗤笑一声道:“你懂个屁,如果同时爱上两个人,那必然选第二个啊,因为如果真的喜欢第一个,是不可能爱上第二个的。” 姜缈立刻赞同道:“没毛病,是这个逻辑。” 景湛:“……” 无语地看着她道:“你是墙头草吗?” 姜缈老实巴交地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大家都骂墙头草,可是草往哪倒不是风说了算吗?都在指责草的不是,风却逍遥法外,我草好欺负呗。” 景湛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别打岔,还想不想听了?” 姜缈小胸脯一挺,双手贴腿站好,乖巧道:“想,你有瓜你最大。” 景湛深深看了夷安一眼,神色复杂至极。 “你根本不知道,他让我代入他之后,我才知道我错过了什么。” 美人儿好奇道:“错过了什么?” 景湛幽幽叹气,神色间都是遗憾,“我错过了齐人之福,在这个时代,成年男人是真的不用做选择的……” 可他前世穷怕了,脑子一热就选择了勾引长公主。 姜缈撇嘴,鄙夷道:“我看你是吃得太饱了!” 景湛气愤地摇头,“是他吃得太饱了,非要我经历他的人生,害得我也对夷安有了感情,他还不是死后知道夷安做的那些事后,才后悔的,可怜我平白被他植入了一段感情,还不得挥剑斩情丝!” 姜缈一秒变脸,同情地看着他,出了个馊主意,“要不,趁长公主不在,你跟夷安来一段?” 景湛一巴掌拍在她脑门上,斥道:“小没良心的,我家亲白疼你了。” 姜缈捂着脑门偷偷笑,“你瞅瞅,还说自己喜欢上夷安了,你这心不还是向着你家亲的吗?” 景湛轻哼一声,傲娇道:“我可不是肤浅的男人,我懂得长久的爱是选择,也是坚守,热恋期都会过去,爱情的长久不在于一见钟情的悸动,而在于往后漫长岁月中的包容和陪伴。” 于是,景湛成功把姜缈绕晕了。 第329章 我夸你是因为我这个人特别虚伪,而不是你真的牛逼 虽说跟景湛关系好,但在姜大人眼中,男人都跟她一个德行。 见景湛说得如此义正言辞的样子,嘀咕道:“你不过是对长公主日久生情罢了。” 景湛气得牙痒痒,他对自家亲的爱情日月可鉴,到她嘴里就变味儿了。 要不是对着小姑娘说不出口,他都想狂吼一声:日久了也不见得生情! 瓜吃得差不多了,姜缈指着躺了一地睡上午觉的人,说道:“把他们浇醒吧。” 景湛无语道:“我们用的水都是两个孩子下山挑的,今日的水还没挑呢,哪来的水浪费?” 美人儿盯着他诧异道:“你不能撒个尿吗?别以为我没见过男人撒尿,你们方便些。” 景湛:!!!你还骄傲上了? 姜缈欣慰地看着美人儿,进步太大了,相信不久后这个狗腿子就能升级成她肚子里的蛔虫。 对景湛诚恳地说道:“你撒吧,我们保证不看你。” 景湛断然拒绝,姜缈拖着美人儿骂骂咧咧地走了。 景湛在后面喊:“他们怎么办?” 姜缈头也不回,“要你管!” 景湛无奈地揉了揉额角,郁闷道:“他们都来不及回京城参加我的婚礼,这份子钱还没要着呢。” 话音未落,姜缈就一溜烟跑了回来,眼里亮起两簇小小的火焰,举起三根手指头兴奋道:“五五分如何?” 景湛看着她那三根指头,疑惑道:“五五分就五五分,但你伸出三根指头是几个意思?” 姜缈立马把伸出来的那只手藏到背后,哈哈一笑,“我喜欢三这个数字,三生万物嘛,图个吉利。” 景湛:“……” 姜缈为了分人家的份子钱,终于舍得出脚了。 拿人钱财替人踹人,不寒碜。 国师等人幽幽醒转,均是一脸茫然。 这一觉睡得好香,但是后腰窝有点痛是怎么回事? 姜锦婳反应极快,警惕地盯着姜缈道:“是不是你搞的鬼?” 姜缈还没说话呢,美人儿就怼上了,“可别给自己贴金了,你连做鬼都不配!” 姜锦婳吸了口气,忍下这口恶气,敛下眼眸苦笑,一脸受伤的模样。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我知道你对我这么大的恶意,是因为姜缈,我不怪你们。” 美人儿抬起下颌 ,霸气一笑,“我哪句话伤害到你了,请告诉我,我再重复一遍。” 夷安回过神来,想起之前景湛说就要成亲了的话,心里烦躁极了,一口恶气无处发泄。 便狠狠瞪了姜锦婳一眼,寒声道:“本宫不喜欢话多的人,本宫都没发话,轮到你说话?” 姜锦婳欲言又止,一副想要解释又不敢出声的委屈模样,眼巴巴地望向国师。 便听国师道:“婳儿啊,你师姐的脾气一贯都很温和的,你别怪她说你,确实你不懂尊卑了。” 仿佛一个无声的巴掌甩在姜锦婳脸上,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她深深吸口气,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他狂任他狂,且看他能有多狂! 垂下头轻轻道了声:“是。” 只在心里将夷安和国师骂了个狗血淋头。 末了,心道:等着吧,等我帮师父办好这件事,定要师父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忘记宣远侯府的姜缈,对姜锦婳完全没有任何兴趣。 当即将话题拉到正事儿上。 笑眯眯地对着国师说道:“国师大人啊,长公主大婚你却不在京城,这礼数上有点说不过去啊。” 提起这件事,国师心里酸不拉几的。 太后欲为皇子们选妻绕过他不说,连长公主大婚这么大的事儿,也完全没跟他提过。 一家子蠢货,居然将长松子那骗子奉为座上之宾。 等着吧,妤儿已经给蠢货皇帝下了蛊,这天下也该换个姓了。 想到这里,国师心头又舒坦了。 端着姿态假惺惺道:“本国师有要事在身,虽然不能亲自道贺,但贺礼必会送到。” 姜缈直接伸出手掌,“那感情好啊,准驸马爷就在你面前,不如现在就贺了,省得你还要传消息回国师府。” 国师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之色。 一家子鼠目寸光之徒,眼里就只有这点黄白之物了。 眼眸轻轻一瞥,朝随从说道:“将银票取出来。” 随从从包袱里掏出一叠银票,正欲递给国师之时,眼前一花,手就空了。 一抬头,便见姜缈笑得跟朵花儿一样将银票飞快放进怀里。 姜缈开心地打了个响指,语气诚恳地对着国师说道:“不愧是国师大人,一出手就是大手笔,放眼整个大丰,就数你格局最大,你不享太庙谁配享太庙!” 国师本想呵斥她捣乱抢银票的,突然觉得脑子卡了一下,竟被她这番话说得飘飘然起来。 矜持地笑道:“小友过誉了,说起来不能亲自到场道贺,还是本国师失礼了。” 小友非常真诚地说道:“我夸你是因为我这个人特别虚伪,而不是你真的牛逼,明白了吗?” 国师一噎,脑子还没完全清醒,又被小友涮了一道。 “既然你自知失礼,看在你态度端正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国师:??? 诶不对啊,大婚的是长公主跟景湛,关这滚刀肉何事? 姜缈拿到钱,丝毫不愿浪费哪怕一秒时间,拉着景湛转身就走,相当无情。 美人儿赶紧跟上去,小声道:“咋就走了?夷安的份子钱还没给呢。” 姜缈脚步翻得飞快,鬼鬼祟祟回头看了一眼,拍了拍美人儿的胸脯说道: “怪软的,大人我教你一个道理,薅羊毛的时候万不可贪心,做人留一线,日后好再骗。” 美人儿若有所思,从怀中掏出个小本本,拿炭笔记了起来。 姜缈一脸震撼,“我去,都学会写字了!!!” 伸头去看,只见那纸上密密麻麻全是小蚯蚓般的符号,比她画的符还高深莫测。 惊道:“这是你自创的文字?” 美人儿面色赧然,红着脸蛋道:“是的大人。” 姜缈对这些文字很感兴趣,主要是感觉很适合她这种懒人,一笔能写好几个字。 便说道:“回头教教我呗。” 美人儿犹豫了一下,怯生生地说道:“其实,奴家有时候也看不懂……” 不敢不说实话,怕挨揍。 姜缈:“那你哪种时候能看懂?” 美人儿想了想,“比如现在奴家所记的,只要奴家不忘记今日的事就能看懂。” 姜缈:“……” 竟是蛇精界的行为艺术精。 第330章 冤冤相报才能了 回到驻地,姜缈催命一样催几人下山。 池戈诧异道:“不是说好了看戏的么?” 姜缈摸着还热乎的银票,“不看了,回头等他回过神来,万一来要回你爹娘的份子钱怎么办?” 池戈嗤笑一声,“他要你就会给么?” 姜缈蓦地醒悟过来,“也是哈,那我换个说法,我这人特别善良,回头他们掉洞里了,肯定要拿钱请我把他们救起来,我这么善良的人一定没法拒绝的。” 众人:“……” 小龙人一脸看智障的神情,“他们都是凡人,掉下去都摔成渣了,鬼请你救!” 姜缈摇头道:“他们阳寿未到,做不了鬼的。” 那黑洞邪乎得很,跟个时空隧道一样,她跳下去是到了神兵冢,国师这些人就不知道去哪里啦。 且夷安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比她那假把式老爹屁眼黑多了,要摔死的时候也会拉老爹垫背。 “哎呀,走啦走啦,最多我放几个纸人在这里当你们眼睛好啦。” 姜缈说着,先施了法术让他们与纸人建立联系,随后摸出几个皱巴巴的纸人撒了出去。 纸人瘸着脚弯着胳膊,身残志坚地朝黑洞走去。 连沈南都看不下去了,一脸无奈地看着姜缈,“你就不能给它们胳膊腿儿捋直点吗?” 姜缈又抓出一把纸人撒出去,“来不及了,我家鬼还没回来,得让这些强壮的去找。” 随后双手合十道:“让我们祈祷那女色鬼只是被鬼骗了钱吧,嗯,你们怎么不祈祷?” 众人在她目光逼视下祈祷起来,随后一行人与沈南带来的士兵集合,姜缈放出纸马给他们,让他们先走一步。 “我去跟拐一下我二徒弟,回头跟你们汇合。” 说罢,便飞快溜了。 姜缈找到二徒弟宋遥的时候,二徒弟正哭丧着脸蹲在一所破宅子前抹眼泪。 慈师顿时面色不善起来,厉声问道:“是不是那神识欺负你了?” 宋遥惊见师父,急忙站起身来行礼,又摇头道:“师父您错怪他了,他没有欺负我。” “那你哭毛线啊?”姜缈竖起的毛顺了下去。 宋遥面若死灰,正要说原由,姜缈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肩头,喝道:“抬起头来!” 宋遥缓缓抬头,眼底一片通红。 姜缈仔细看着他的脸,只见他官禄宫两侧的日月角筋脉赤红,父母宫、迁移宫和印堂黑沉沉一团,眉头就狠狠皱了起来了。 “你家里人出事了!” 宋遥紧紧抿着唇,沉痛地点了点头,都不敢出声,只怕一说话就哭出声来。 神识从旁飘了过来,叹息一声道:“这都是命数啊,他不知得罪了什么人,对方找不到他,便报复在他家人身上,都是因果啊。” 姜缈眉峰一挑,昂着头霸气侧漏道:“若是没遇到我,他家的事就算是因果了,但既然他拜了我为师,这事就不能算因果!” 神识不解道:“那算什么?” “算冤冤相报才能了!”姜缈压下心头的怒火,破天荒地朝神识客气道: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赶回京城,你带着他回河西,查一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你不必出手,只需保护好他,剩下的事等我来做。” 宋遥终于哭出声来,朝姜缈跪了下去,哽咽道:“师父大恩,徒儿无以为报,只愿终身跟随师父替师父鞍前马后。”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姜缈头上响了起来。 “啊,我想起来了,他家里人定是被永安王杀死的。” 姜缈抬手就把在下认输从丸子头上抓了下来,问道:“你回来了?” 在下认输唏嘘道:“也不知哪里来的孤魂野灵企图取代本剑灵,本剑灵与它们大战三百回合,使出浑身解数,终于说服它们达成协定,我每日可以出来两个时辰,其余时间都是它们出来。” 姜缈:“……”真是辛苦你签订了这条不平等条约了。 在下认输语气很急,说道:“您别打岔,让我把话说完,一会儿就该西北砍王出来了。” 姜缈不想打岔,只想打剑灵。 在下认输继续说道:“那日那个世子把我带走,我本来可以不去的,他也奈何不了我,但是我没见过人抓狐狸精,想看他姐姐是怎么抓狐狸精的,便跟着去了。” “他们离开没多久,那世子就被他姐姐杀了,我一看那娘们儿是个狠人啊,急忙跑了回来,结果中途迷了路,还被那两个坏器灵钻了空子。” 闻言,姜缈惊诧万分,“什么? 你说墨璟弦被墨幽兰杀了?” “对啊对啊,我亲眼所见,绝……”在下认输还没绝完,便没了声音。 姜缈:“……” 这换岗的时间有必要掐得这么精准吗? 试探着问道:“西北砍王?” “女人,叫爷何事?” 姜缈给气笑了,想把它捏死。 但砍王藏在神剑中,除非将神剑和在下认输一并捏死。 硬生生吞下这口恶气,“滚!” 西北砍王非常欠揍地得意道:“女人,你成功引起了爷的注意,说吧,你想爷做什么?” 姜缈咬牙切齿:“你大爷!” 西北砍王感慨道:“不是每句对不起都能换来没关系,但每句你大爷都能换来你大爷,你大爷的!” 不等姜缈反击,又道:“女人,刚才那个剑灵没说实话,给爷笑一个,爷告诉你真相!” 姜缈反手一张符贴在神剑上:“傻逼!” 她现在知道它们换岗的时间了,只需掐着点放在下认输出来便是。 等她想到办法,定要将这两个傻逼器灵打出屎来! 不过在下认输提供的线索让姜缈有了一个猜测,看着宋遥道: “我有点怀疑,永安王因爱子丧生,将气撒到你头上,毕竟是你带墨璟弦来此处的,虽然他怪得毫无道理,但不排除这个可能。” 宋遥此刻脑子乱极了,无法思考。 神识却有不同的意见,“难说,我倒是觉得是那墨幽兰做的,她杀了亲弟,将这事栽赃到宋遥身上,为蒙骗他爹故意将宋遥家人杀了。” 姜缈脑海中闪过墨幽兰的脸,摇头道:“她不是那样的人。” 随即沉吟道:“不用猜了,以你的实力轻而易举就能查出来,拜托了。” 神识受宠若惊,急忙鞠躬道:“您客气了。” 姜缈摸出一把符塞给宋遥,“这些符你放好,怎么用问他就是,该用就用,不用省。” 宋遥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儿地给自家师父磕头。 姜缈叹了口气,心中复杂。 低声道:“大道无情,天道无常,乃人也;修仙逆天,修道无情,乃道也;历经劫难,乃修也。” “为师希望你能从劫难中悟出自己的道!” 第331章 杀人不过头点地,何以诛心灭人欲! 等姜缈追上景湛等人的时候,一堆脑袋凑在一起,不知在看什么。 姜缈嗅觉相当灵敏,闻到一股血腥味儿,立刻大喊一声:“让让,让让,我是伤者家属。” 突然想起上次也说了这样的话,结果伤者是大黑,平白被人嘲笑一回,急忙改口,“是伤者我叫来的,我是妖妖灵。” 景湛:“……”你这身份真是随机应变啊。 非常主动地让开,都妖妖灵了,不让快点指定被扣个妨碍公务的帽子,没个一百两了不了。 姜缈满意地顶上景湛的缺口,低头往下看去。 只见夷安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双眼紧闭,跟条半死不活的鱼一样,目测有点缺氧。 姜缈赶紧改口,“我是火葬场的,可以提供现场火化业务。” “烧不得烧不得。”景湛急忙制止,“我还没问出募捐的善款在哪里,还不能烧。” 姜缈目光疑惑地在各位面上晃了一圈,“所以,你们是在等她回光返照交代遗言吗?” “你就不奇怪她为啥会突然从天上掉到这里的吗?”池戈反问道。 “啊,这不科学,她不是在山上盗墓吗?”姜缈一脸惊诧。 景湛小声吐槽:“你都玩玄学了,还说什么科学?” 姜缈反将一军,“昨晚你还叫我要相信科学的,你怎么比我们女人还善变?” 景湛无言以对。 姜缈摸出个纸人,轻轻戳了下它的脸,“你兄弟没跟你说怎么回事吗?” 纸人面无五官,跟个没有感情的纸人一样。 沈南哭笑不得,说道:“我们透过纸人的视角看到了,他们指挥随从挖坟的时候,着实把我们都惊了一跳,那居然真是个坟。” 小龙人很是疑惑:“对啊对啊,那明明是我做的幻术,怎么真长出个坟来了?” 遂指责姜缈道:“你教我的幻术是不是盗版的?” 姜缈直接不回答,顾左言他,“然后呢?” “然后我们看见一片金光闪过,国师和这女人第一时间冲了过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谢无期补充道。 池戈推开他,“他没说清楚,我来说,国师和她冲过去后,纸人眼前一黑,我们也跟着黑了,然后这个就这样了。” 所以,你说清楚了啥? 但凡队友有一点用,也不至于一点用也没有。 姜缈若有所思,果然如她所料,那黑洞不但能联通神兵冢,还能移动活人,就没电信的事儿。 正在此时,夷安发出浅浅的呻吟声:“救、救救……我……” 姜缈蹲下身子,伸出一个指头往她膝盖处戳了戳,夷安顿时发出尖锐的惨叫声。 “这不音量挺大嘛,刚才说这么小声是怕耗电咋地?” 夷安睫毛急速颤动了几下,心头一阵发毛。 她怎么这么倒霉,居然又遇到这个癫子了? 我命休矣! 姜缈又戳了戳人家的断肢,又惹得对方一阵惨叫。 姜缈碎碎念道:“你不要叫,你是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我也是第一次处理这么严重的伤,大家都是第一次,你听我叫了吗?” 夷安紧紧咬着牙,声音从齿缝中蹦出来:“想知道善款在哪里,就把我治好。” “好嘞!” 姜缈挥手赶人,“都让开,本大仙要做外科手术了。” 池戈和小龙人不走,蹲在她面前讲道理,“让我看看,下回你摔成这样我才知道怎么治你。” 姜缈一把撕下夷安的裙子,露出女人红红白白的大腿来。 池戈和夷安同时发出一声尖叫。 池戈一把拽着小龙人就跑,跑得比兔子都快,哭丧着脸喊道:“爹,儿子不干净了……” 小龙人:??? 不就看了点血么,咋就不干净了? 姜缈让沈南指挥士兵用帐篷把夷安围了起来,朝美人儿招了招手,“你来帮我打下手。” 美人儿犹犹豫豫地上前,看了看姜缈,又看了看夷安,果断选择“啪”的一下,重重打在夷安断掉的手腕上。 麻绳专挑细处断。 夷安:“啊~!!!” 血红的眼眶瞬间被泪水淹没。 她是造了什么孽啊,一个癫子折磨她还不够,还要加一个。 姜缈:“……”执行力怪强的嗷。 “换、换景湛来,否则我死都不说善款在哪里!”夷安咬牙切齿地威胁道。 姜缈撅着嘴,不满道:“你凶我的时候,连你埋哪儿我都想好了。” 遂掀开帐篷,对景湛扯着嗓子喊道:“她还剩小半条命,问你还玩吗?” 景湛咬着后槽牙,捡起一块小石子扔了过去,“你快闭嘴吧!” “诶,打不着。”姜缈飞快放下帐篷,帐篷对夷安摊手,“你听见了吧,他不想玩你并对你投来一坨屎。” 夷安眼眶更红了,面若死灰地闭上眼。 姜缈一边撕她的衣裳,一边苦口婆心地劝道: “不要跟现实过不去,因为你还要过下去,人只要活着,一定会有好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比如景湛要和长公主大婚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何以诛心灭人欲? 姜缈见夷安不做回应,便觉得无趣了。 随机选了只手帮她捋直,“咔嚓”一声,伴随着夷安的惨叫传出老远。 夷安终于又有反应了,都被折磨得不敢跟姜缈较劲儿了,委屈地哭道:“这只手是好的啊……” “啊这,你不能怪我啊,还不是你自个儿不早说,我都说了我是第一次了。”姜缈完全没有一丝愧疚感,无缝衔接又去捋夷安左腿。 “啊啊啊,这条也是好的!”这次夷安及时制止,话音刚落,“咔嚓”一声,左腿断了。 姜缈无辜地看着她,“你为啥要啊啊啊的浪费时间啊,你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吗,你直接说这条是好的,就来得及了。” 夷安眼神怨毒地盯着姜缈,几欲崩溃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么害我?” 姜缈笑眯眯道:“这不就有了吗?都不稀得说你,做人一点脾气都没有,我欺负你你不知道跑吗?” 夷安:“……”直接闭上眼,冷声道:“有本事整死我,善款你们别想要了!” 见她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姜缈好声好气道:“好啦好啦,别生气啦,我保证不弄痛你了。” 夷安睁开眼:“真的?” “真的,我有超能力。”姜缈用力点头,信誓旦旦地保证,“事事都超出我的能力!” 第332章 运气好图个真爱,运气不好,图个真爽 夷安双眼一翻,终于晕了过去,一时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 美人儿咧着嘴,“啧啧,这老娘们儿真能忍痛啊……” 姜缈:“我不信,除非她不醒。” 美人儿:??? 然后就看见姜大人双手握着人家断腿使出吃奶的劲儿狠狠一捏…… “啊~~~~~~~~~” 夷安凄惨地嚎叫一声,直接来了个仰卧起坐。 在她发疯之前,姜缈摸出一道符飞快一晃,那符便烧成了灰,胡乱抹在她断腿处。 瞬间,锥心般的痛苦消失无踪,夷安感到一股清凉舒爽之意,竟舒服得呻吟起来。 “呀,我的超能力除了超出我的能力,竟还能超出我的能力!”姜缈惊讶地瞪圆了眼。 夷安见风使舵,为了少受点罪,急忙夸道:“你很棒,超出了我的想象。” 姜缈洋洋得意,又摸出符烧了后抹在她断手上,诚恳道:“你现在交代下遗言吧,我叫景湛进来。” 夷安:??? “我、我怎么就到交代遗言这步了?” 姜缈看着她,幽幽叹息一声,满脸都是同情之色,“你以为你受的只是外伤吗?你还受了严重的内伤,虽然我能治,但你可能付不起治疗费。” 夷安神色大变,明明刚刚感觉到伤腿伤手都不痛了,甚至还很舒服,如今听姜缈这样一说,顿时觉得五腑六脏哪哪儿都痛。 急忙喊道:“你说个数,我定能付得起!” 夷安不傻,有些猜到姜缈是在诓她,但她根本不敢赌,万一呢? 姜缈一副为难的样子,“那我说了你可不许说我趁火打劫、趁人之危、落井下石、浑水摸鱼、顺手牵羊哟。” 美人儿听得兴奋极了,急忙掏出小本本做笔记,姜大人的词汇太丰富了,比那些教书先生学问高多了。 简直高深莫测、不可捉摸、深不可测…… 夷安咬着后槽牙:“绝不会!” 姜缈在她面前竖起一个手指头,中指。 夷安:“???一千两?” 姜缈把手指头缩回来,嗔了她一眼,“瞧您说的,您可是金枝玉叶,一千两怎能买到你这条贱命,您起码值十万两!!!” 夷安眼眶又红了,脑充血造成的。 这小贱人想讹她钱拍个马屁还带骂人的! 可形势比人强,夷安确信自己若不满足姜缈的要求,今日定要把命丢在这里。 十万两而已,钱对她来说只是个数字而已。 何况……她大部分身家还是当初南越皇帝抄了皇后娘家得来的。 算起来,这癫子还是谢家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了…… 不过是返还一点点给这癫子而已,倒也想得通,不过嘛,也要这癫子有命拿这笔钱! 夷安如此这般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那股恶气渐渐顺了。 深深吸了口气道:“我答应你,不过本宫出门在外,没有带这么多钱……” “那没事儿,你打个欠条就好啦,日息一钱,我也能放回高利贷啦!”姜缈眉开眼笑,“我也有睡后收入的富婆啦!” 夷安目光晦暗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可以。” 心道等本宫回了京城,就拿你喂我的蛊虫,跟那蠢货皇帝作伴去吧! 姜缈体恤她手腕还受着伤,自个儿写好欠条后,扶着夷安的手签字画押。 随后宝贝地把欠条放好,招呼美人儿道:“赐座!” 美人儿:??? 赐什么座? 给谁赐座? 座呢? 姜缈皱了皱小眉头,说好的蛔虫呢? 指着夷安被她撕掉的衣裳,“捡过来给本大人垫屁股下。” 这是美人儿能听懂的话。 忙捡了夷安的衣裳替姜缈垫好,默默退到一旁垂手而立。 姜缈面对夷安盘腿而坐,对着她严肃道:“本大仙即将替你治疗内伤,保证药到病除!” 夷安不知她葫芦里卖着什么药,都进行到这一步了,不配合的话,沉没成本就太大了。 遂面色凝重地点头,“本宫定会竭力配合。” 姜缈下意识就去摸包包里的小鱼干,刚想放进嘴里,闻到股嗖味儿。 转了个弯儿,不容人拒绝地塞进夷安口中,“这看起来是条鱼,虽然它确实是条鱼,但它受了本大仙的熏陶,已经不是一条普通的鱼,对你是大补之鱼。” 夷安:“yue~~” 姜缈一把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点向她喉咙,强迫人囫囵吞下,不满道:“你也不是三岁小孩了,良药馊口的道理都不懂吗?” 夷安噎得说不出话来,只想把这癫子碎尸万段一百遍啊一百遍! 随后,姜缈正襟危坐,正式进入治疗阶段。 黝黑的眼眸深深望着夷安,语重心长道:“你自己还不知道,你受了非常非常严重的心伤。” 闻言,夷安眼眸微微闪动,其他先不说,这心,她确实是被景湛给伤到了。 不是她有多爱他,只是一直被她视为最后、最适合的备胎,突然要娶别人,让她感到非常气愤。 爱而不得的痛苦都比不上被人背叛的痛。 姜缈拍着大腿,指着她道:“我把脉把准了吧,我跟你说,世上最遗憾的事不是你的爱人离开你,而是曾经非常爱你的人突然就不爱了,你就说我说得对不对吧!” 夷安面色动了动,眼里亮起一簇光芒,“你也知道他曾经非常爱我?” 姜缈双手一摊,“我可没这么说啊,这不是你自己臆想的吗?” 夷安一噎,不服气道:“他当然是爱我的,我有证据。” 姜缈对她的证据没兴趣,“这样,回京城你把证据交给我,我帮你讨个公道!” 夷安脑筋一转,便爽快地答应了。 姜缈跟长公主关系好,把景湛曾送给她那些东西交给这癫子,让她去恶心死长公主! “这就对啦。”姜缈对她的爽快很满意,拍了拍她的手说道: “感情不要太较真嘛,运气好,图个真爱,运气不好,图个真爽,再不行图个经验,格局打开,你就是最骚的公主!” 听到前面夷安还深以为然,听到最后一句实在忍不住了,就要跳起脚来给姜缈一巴掌。 没跳动。 随即惊恐地发现她双腿已经没了知觉。 恐惧瞬间将她淹没,冲着姜缈尖叫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姜缈不紧不慢从包包里掏出个沈南烧来装水的土陶盆,笑眯眯道:“不把你插到花盆里,都不知道什么叫植物人。” 夷安:??? 第333章 侮辱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何偏偏要考他文化? “随意运动丧失,肢体对疼痛性刺激有时有屈曲性逃避反应,不能自行活动或变换体位,只能躺在床上,必须由别人护理和照料。 智能、思想、意志、情感以及其他有目的的活动均已丧失;不会说话,不能理解语言,有时即使眼睛可以注视,但也不能辨认。 主动饮食能力丧失,不能诉说饥饱,有时有吞咽、咀嚼、磨牙等动作。 大小便失禁。” 姜缈很耐心地给夷安科普什么是植物人。 夷安听完后,悬起的心放下了。 除了下半身随意运动丧失,其他都跟她无关,她可不是什么植物人。 “所以,善款在哪里?”姜缈把人抱起来,把她的脚放进盆里,“我奉劝你说撒个谎,这样你就能成为拥有特级护理的植物人。” 夷安:(┙>∧<)┙へ┻┻ 宣远侯府到底是怎么培养出这种癫子来的? 这么多年都舍不得这癫子弄死,还放出来祸害苍生,简直罪不可赦! 她根本猜不透姜缈是威胁她,还是真敢把她弄成植物人。 不过突然想起,虽说这滚刀肉恶迹斑斑,好像也未听说她害过人。 心中稍微定了定,正欲说话,便听姜缈说道:“我的精神病一触即发,欢迎来触发。” 夷安心头一跳,忙道:“善款都在县衙里,本宫专门留了侍卫看守,侍卫是长公主的人,不会出问题。” 姜缈点了点头:“筹了多少了?” “一路行来,已有二十来万。”夷安如实回答,善款她不会动,且每一笔都详细记录,到时候这些都是收买人心的证明。 闻言,姜缈就不满意了,“怎么才这么点儿?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募捐?” 夷安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还会被个黄毛丫头吹毛求疵地挑刺,若是换做别人,早让人掌嘴了。 可眼前没人帮她掌嘴,且对方这嘴像是长了一百张,掌也掌完。 只得忍气吞声地解释,“主要是河东遭了灾,就算是大户人家也舍不得多捐银钱,是以拉低了总额。” “来得好,不来你怎么知道生活不仅有眼前的苟且,还有前任的请帖?” 姜缈没好气地又往人家心口扎了一刀,随即把人抱出来扔地上,踢了踢脚下的盆吩咐美人儿。 “我画个路线给你,每个地界都有筹集善款的目标任务和时限,若是限定时间内没达标,你就把她种盆里种成植物人。” “好嘞!”美人儿衣袖一挽,便将盆儿抱了起来。 阴险地笑道:“大人,她若不听话,奴家能否施以必要的措施?” 姜缈好奇道:“比如哪种必要措施?” 美人儿从怀中掏出另外一个小本本,双手呈给姜缈,“大人您看。” 大人看了,由于大人还没学会美人儿的原创文字,没看懂。 “咳咳。”姜缈轻咳一声,将小本本还给美人儿,做了个老先生抚须的动作,“不错不错,很有创意。” 美人儿大喜过望,“那奴家就这么干了!” 夷安:??? 所以,她这个主事人成了被害人? 当即举起手大喊一声,“我反对!” 姜缈把她胳膊掰下去,一个爆栗给人脑门拍出个包来,“反对无效,再反头打爆!” 夷安:“……” 憋着气暗戳戳地瞅了美人儿一眼,这贱人脑子不大好使,回头想办法弄死她! 不能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她必须赶紧离开,找个好大夫看看她的腿是怎么回事。 姜缈良心未泯,高价卖了件沈南给她买的衣裳让夷安蔽体,并让士兵做了个简陋的担架。 随机点了八名士兵,说道:“你们抬着她去筹集善款,一日一两工钱,包吃包住,她若欠钱不给,美人儿可对她施以不必要的措施。” 美人儿挺起胸脯,肃穆回道:“大人放心,奴家保证严格执行!” 士兵闻言大喜,这是什么神仙活儿? 八个人轮番抬担架又不累,这一趟下来就能娶个媳妇儿啦! 随便挑! 夷安紧紧咬着后槽牙,目光缓缓扫过九人,将他们的脸一一记在心上,只待回了京城,全部都拿去喂她的蛊虫。 姜缈现场画了路线图,做了详细的募捐目标和时间,便交给美人儿。 美人儿接过来看了一眼,目光微微闪烁,悄悄问身边的士兵甲,“你看这写的什么?” 士兵甲气愤地摇头。 侮辱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何偏偏要考他文化? 美人儿朝其余士兵一一看去,士兵们纷纷瞥开视线。 美人儿恼羞成怒,掐着腰数落人家,“人丑就要多读书,不然你们都不知道丑字怎么写!” 池戈很是好奇,“莫非你知道丑字怎么写?” 美人儿理直气壮道:“这不奴家还来得及学会吗!” 还没来得及……学会? 等于说是,学是学了,没学会。 姜缈:感觉一个尖酸刻薄的文盲使劲儿放了一个尖酸刻薄的屁。 景湛无奈得很,只得点了个识字的士兵加入文盲队伍。 总算是把夷安送走了。 一行人飞速往京城赶。 这日,京城那巍峨的皇宫隐隐在望,谢无期突然停了下来,神色黯淡。 姜缈问道:“你是不是担心你家里人已经被抓了?” 谢无期踌躇道:“不是,我担心他们只是被抓了,但还没流放,而我却没钱替他们打点,心里定然过意不去。” 姜缈:“……” 遂朝他勾了勾手指,“我给你讲个故事。” 谢无期老实巴交地凑过去。 姜缈说道:“从前,我有一个朋友去吃小龙虾, 隔壁桌一小女孩问她娘,‘娘,小龙虾回不了家它妈妈会不会着急呀?’她娘愣那了…… 这时掌柜来解围: 不会的,它们全家都在这儿了。 ” 说完,亮晶晶的眸子盯着谢无期,等着他大彻大悟。 小胖子舔了下唇角,一脸向往之色,“小龙虾是什么?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啊……” 姜缈:“你这个棒槌!” 遂不再理他,翻下纸马大摇大摆朝城门走去! 片刻后,京城百姓奔走相告。 姜缈死不瞑目,成了厉鬼也放心不下大丰百姓,回来看他们了。 霎时间,京城百姓带着家里最好的吃食,纷纷冲了出来。 听说小姑娘被雷劈死前饿了好些天,她一定饿坏了。 第334章 灯草哭丧 姜家老二在街上,听到姜缈回来的消息,面色一变拎着袍角就往家里跑。 刚进门就大声喊道:“爹、娘,姜缈回来了!” 宣远侯今日沐休,正在与姜夫人看姜沛和姜锦婳前些日子寄回来的家书,闻言,倏地站起身来。 一把抓住姜沣的肩头:“你说什么?姜缈回来了?她不是死了吗?” 姜沣拍了拍胸口,喘着大气道: “听说是她的鬼魂回来了,大家都说她死不瞑目,变成厉鬼也还牵挂着大丰百姓,要回来看看才放心。” 闻言,宣远侯缓缓放下抓住他的肩头手,面色复杂不已。 姜夫人起身走过来,眼眶里已经盛满了泪水。 颤抖着声音道:“侯爷,我们也去看看缈缈吧,毕竟……” 毕竟什么,她哽咽着喉头说不下去了。 姜沣脸上也闪过一抹难以言说的表情,犹豫三番后,还是问道:“爹,那日在婳儿房里发现的东西,您找人看过了吗?” 宣远侯紧紧咬着下颌,沉默了下来。 姜夫人眼巴巴地望着他,心中忐忑得不行,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到底希望得到什么答案。 前几日,下人打扫姜锦婳房间的时候,不知从哪里跑来一只野猫,钻进了床底。 下人趴在地上赶猫,无意中发现床底下画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线条,线条交错处还摆着几个小瓦罐。 下人好奇地掏了一个出来,打开塞子一看,顿时吓得扔掉那瓦罐,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 等姜夫人和姜沣闻讯赶去,只见床前一片乌黑血迹,蜈蚣蝎子等毒虫正在血迹中缓缓爬动…… 姜夫人面色煞白,当即吩咐下人不可声张,焦急地等宣远侯下朝回来将此事告诉了他。 宣远侯见到现场之时,也着实吓了一大跳,但还是让人清理完污迹后,剩下的维持原状,只把那些毒虫抓了起来,说是找人问问。 “爹,您倒是说啊!”姜沣急着催促道。 他这几日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得出一个结论。 自从姜锦婳被接回家,他们将姜缈赶走后,家里就开始倒霉了。 且他这几日疑惑得紧,明明当日听说亲妹妹要回来后,还跟三弟商量,往后尽量不要让姜缈感到被忽视的…… 可为何一夜之后,他们三兄弟便突然对姜缈厌恶至入了骨? 立刻决定把姜缈赶出家门,原本以为爹娘不会同意的,却不曾想爹娘连一丝犹豫都没有,还叫他们赶紧把姜缈赶走,免得碍他们的眼。 所以,他们全家人的变化,跟婳儿有关吗? 这个念头把他吓得心脏急跳,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不许乱想,婳儿才是我的亲妹子,她绝对不会害我们的!” 想到姜缈为救河东百姓被雷劈死,他心中滋味难辨。 若不是皇上亲笔敕书,追封姜缈为宁国公主,他是万万不敢相信姜缈有这么大本事的。 可他却非常清楚,若非姜缈有真本事,她又如何能得太后、长公主等人青睐有加? 而他们想巴结都巴结不上的世子爷,甘愿给姜缈当跟屁虫…… 更别说还有太子殿下、烨郡王、容玥郡主等人,均与姜缈打成一片。 如果他们没有把姜缈赶走,如今也是京城炙手可热的顶级权贵了吧! 宣远侯沉默了良久,说道:“我舔着脸去请教长松子道长,他什么都不愿说,只道这是我们姜家的报应,等姜缈回来问她便是,当时我只当他不愿帮忙拿话诓我,今日才知长松子道长确是高人啊,他早就算到姜缈会回来了。” “报应,什么报应?” 姜沣顿时黑了脸,烦躁地扯开衣襟在屋里来回走动,“三弟的死是报应?我几番落榜,成绩作废还平白被人整得作弊,这都是报应吗?” 说到此处,姜沣几乎是脸红脖子粗地嘶吼道:“可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宣远侯眼眸一沉,厉声道:“做错了什么?到现在你还没长脑子吗?错在你们把姜缈赶出家门,她本事那么大,报复你们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姜缈报复我们?”姜沣怔愣了一瞬,蓦地大声质问道:“姜锦婳床底下的鬼东西你怎么不说?” 宣远侯紧紧盯着他,目光极其严厉,一字一句说道:“这件事你给我烂在肚子里,婳儿才是与你一母同胞的亲手足,她绝不可能害你,害她的亲人!” 就在这瞬间,宣远侯便决定不再去深究姜锦婳床底究竟是什么了。 他今日得到消息,皇子们选妃的名册中,有婳儿的名字。 且婳儿与沛儿的来信都说了,夷安公主答应保她成为太子妃,至少也是太子侧妃。 事已至此,他绝不能为了一个死人,寒了婳儿的心。 姜沣猩红着眼与宣远侯对视,半晌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宣远侯严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站住,你不许去看姜缈!” “侯爷……”姜夫人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仰面看着他,泪水滚滚而落。 哽咽着道:“侯爷,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宣远侯神色疲惫地闭了闭眼,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道:“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要往前看,且,必须往前看!” 姜夫人欲言又止,她与姜沣有着同样的感受和想法。 之前听到姜缈死讯时,还只是短暂地心痛了一下, 可那日婳儿床底下的鬼东西打碎一个后,心像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对缈缈的思念疯狂地从这道口子蔓延开来。 她隐隐猜到什么,却不敢往深处想。 此刻听宣远侯这么一说,自然是明白他什么意思的。 宣远侯府再也经不起折腾了,而婳儿即将成为太子妃,这才是他们的希望。 为了不让姜锦婳与他们离了心,她连去看缈缈孤孤单单的鬼魂……都不能! 她痛苦地闭上眼,任泪水打湿了衣襟…… 与此同时,姜缈站在宽阔的大街上,方圆十米开外,围满了京城百姓。 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个碗,碗里盛满了香喷喷的白米饭、大肉、瓜果和酒。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抹了把泪,将碗摆在地上,朝姜缈招了招手,“闺女,饿坏了吧,来吃吧。” 霎时,长街上响起一片诚挚地招魂声,“闺女,来吃吧……来吃吧……来吃吧……” 姜缈一脸懵逼,“几个意思?” “让让,我是死者家属!” 蓦地,灯草高大壮硕的身子披着一身破麻布,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噗通”一声跪在姜缈不远处,扯开嗓子就开始嚎。 “我的小姐啊,一片丹心你保河东啊,两袖清风你老惨啊,一身正气你照乾坤啊,两顿不吃你饿得慌啊……” 第335章 姜缈,就此别过吧 蛙趣,鬟别百日当挖目相看,不然都看不透灯草的文化水平。 姜缈还是头一回亲眼见到现场哭丧,就觉得,怪好听的。 情不自禁地跟着节奏打拍子。 众所周知,演唱会打拍子是会传染的,百姓们犹豫片刻,渐渐加入打拍子的队伍。 跟姜缈姑娘一起打过拍,此生也算共乐哀。 人群中,一个小娃盯着姜缈好奇地问自家娘亲,“娘,这个姐姐像是活的呀。” 他娘拍了他后脑勺一下,指着姜缈脚下说道:“你看姜缈姑娘脚下都没影子呢,活人哪能没有影子?” 小孩儿抬头看了看天色,“可素,今天是阴天,大家都没有影子呀。” 他娘虎着脸说道:“你甭管影子不影子的,皇上都说她已经死了,那就是死的。” 小孩儿委屈地撇了撇嘴,还想据理力争,“可素……” 刚可素,又挨了自家娘亲一下。 然后身后传来一道感同身受的声音,“小弟弟,不要试图跟大人讲道理,他们只会打你,等你长大了,他们打不过你了,才会跟你讲道理。” “真的吗?”小孩儿懵懂地望着身后的少年。 池戈幽幽叹息一声,“真的,哥就是受害者。” “啪”的一声,景湛的巴掌甩到他后脑勺,斥道:“别乱教小孩儿。” 池戈对着小孩儿做了个“你看到了吧”的脸色,小孩儿急忙回头,悄摸着站离自家娘。 大人好可怕,他要快点长大。 人群最后,姜沣踮着脚尖,目光落在姜缈身上。 小姑娘看起来跟活的一样,手脚灵活,表情还跟从前一样,灵动得像个小精灵。 不由得想起幼时他们三兄弟带着她玩的场景。 有一次,他们带姜缈去放风筝,风筝线断了,三兄弟就跑去追风筝。 小小的姜缈在后面扯着喉咙喊:“前面的小孩儿,走慢点,前面的路的可不好走啊……” 原本他已经忘记了姜缈这句话,可此刻,这句话莫名从记忆深处冒了出来。 而他也仿佛懂了,早慧的妹妹很多时候说的话都有深意。 是啊,前面的路真的好难走啊…… 如果,如果他们没有赶走妹妹,路一定会好走许多。 可明明姜缈去年生辰的时候,他们还握着彼此的手说: 是哥哥和妹妹啊,是未来为彼此撑腰的人; 是吵完架还会为彼此说好话的人; 是可以彼此呼来唤去的人; 是彼此打过凶过,还会叫哥哥妹妹的人…… 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姜沣捂住脸,无声地哽咽起来,努力想要挤进人群,想要去看妹妹一眼,想跟她说哥哥错了。 想送她最后一程…… 蓦地,一股大力揪着他的后衣领,将他从人群中拖了出去。 姜沣愤怒地回头,便对上宣远侯黑沉着严厉的脸。 “爹……” 宣远侯不由分说,使劲儿拉着他远离人群,待到僻静处才放手。 看着儿子不忿的脸,宣远侯冷冷道:“我有话跟你说,如果等我说完,你还是要过去,我不拦着你。” 姜沣紧绷着脸庞,缓缓点了点头。 宣远侯回头,远远看了人群一眼,声音低沉道: “人是最不懂感恩、最容易遗忘恩情的东西,当人们在某一时刻怀念起某些人时,并不是真的认为那个人有多么好,而是现在的人们需要这样一个念想,只要不需要了,很快就会抛弃。” “你或许以为姜缈现在的光芒能带给我们宣远侯府荣耀和好处,但那都只是暂时的,很快,她就会被人们遗忘,被皇家遗忘。” “而婳儿不一样,她是内定的太子妃人选,最次也是太子侧妃,这一点你不用质疑,为父有九成九的把握。” “你的前程算是尽了,唯一能翻盘的机会就是等婳儿成为太子妃,她,才是我们宣远侯府往后的依靠。” “这么长的时间了,你应该了解婳儿,她其实心里非常介意姜缈占据了她十几年的身份和人生,如果她回京后得知我们背着她怀念姜缈,她会恨我们的。” “该怎么选,你自己想清楚。” 说完,宣远侯转身就走,真的将选择权交给了姜沣自己。 姜沣对姜缈满腔的怀念和悔恨的念头,仿佛被一盆凉水浇灭,无措地站在原地。 他想起同窗嘲笑的目光、先生失望的眼神、苏玥儿同情的泪水,手指渐渐捏成了拳。 不,他的前程不会消失在这些人的眼光中,他还有机会,他一定会崛起的! 姜沣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侧过头深深看了人群一眼,在心里默默说:姜缈,就此别过吧。 随即,转身朝着父亲离去的方向,目光坚定地大步离去。 这一切无人注意,人们还在跟随姜缈的节奏打拍子。 灯草唱得撕心裂肺,目光幽怨地看着自家小姐,她已经唱了一百遍啊一百遍,小姐以往那么懒的一个人,咋做了鬼就不知疲惫了呢? 终于,有人仿佛一道光,照亮了灯草黑暗的现状。 陆丹彤扒开人群挤到最前方,红着眼眶看向姜缈,大声质问道:“曾姑奶,您答应过我,要为我撑腰的,您怎么能骗我?” 姜缈顿时停下打节拍的手脚,双手抬起往下压了压,百姓们也安静下来。 “啧,我只说要占你酒楼的份子,啥时候说了要给你撑腰的,你这孩子咋还学会讹人了呢?”姜缈皱着小眉头惆怅道。 陆丹彤倔强道:“一样的意思,您说话不算话。” 姜缈眨了眨眼,扫了周围一圈,“嘿,我死了一样能保佑你,我分子书带来了吗?” 陆丹彤吸了吸鼻子,从怀中摸出一张文书,双手捧起递给姜缈。 姜缈垂眸快速浏览了一遍,对分子的分量很满意,就是有些字迹被水渍打湿了,有点模糊。 遂抬眸看向陆丹彤:“你哭就哭,为啥要对着这么值钱的东西流猫尿?” 陆丹彤撅着嘴,瘪嘴道:“您再不回来,我就给您烧去了。” 姜缈立刻把文书宝贝地放进包包里,“同城自提,就不用浪费快递费了。” 随后缓缓扫视一圈,笑眯眯地朝百姓们说道: “乡亲们,打个商量呗……” 第336章 有对象的好,没对象的跟我好 乡亲们诚恳地点头,“姑娘,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吧。” 姜缈嘿嘿一笑,“这可是你们说的啊,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还是喜欢你们拿鸡蛋扔我,你们把贡品拿回去,换鸡蛋来成吗?” 闻言,乡亲们面上都浮起尴尬之色,一个老人讪讪道:“那是之前我们误会你啦,你就不要计较了。” 姜缈委屈巴巴地说道:“这么多贡品我也吃不下啊,给鸡蛋回头我还能卖给你们。” 众人:“……” 正在此时,永宁侯扶着景老夫人、李小姐扶着肚子已经隆起的李夫人、黄御史搀着老御史、长松子、京兆府尹,含烟阁小姐姐们、工头、长大后要做屠夫的小孩儿、大重九、已经生完孩子的孕妇们,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所有人都悲伤地望着姜缈。 多好的姑娘啊,他们都来不及报答她,就这样走了…… 其中就数大重九最伤心,悲伤那么大。 说好要带他们做大做强再创辉煌,转头就独自去死亡。 景老夫人抹着眼泪跌跌撞撞朝姜缈走来,伸手去摸她的脸。 嗯?热的? 景老夫人微微一怔,这鬼咋还热乎着呢? 再摸一下,不但热乎还挺软乎…… 永宁侯到底是习武之人,敏锐地感觉到了姜缈正常的呼吸。 顿时惊喜交加地问道:“你没死?你还活着!!!” 姜缈咂了下嘴,正色道:“终于被你们发现了,我悬着的心也该死了。” 闻言,人群顿时寂静如黑夜。 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盯着姜缈,片刻后,不知是谁带的头,端起自家贡品瞬间跑了个干干净净。 姜缈一脸懵逼,望着面前还未跑的人。 “几个意思?” 卓公公沉吟了几秒,“两个吧,雷都劈不死的人,他们一时接受不了也正常。” 姜缈疑惑道:“另一个呢?” 永宁侯憋着笑,“自然是舍不得鸡蛋咯。” 姜缈背着手仰天长叹,“姐这一生行善积德,财路怎会如此曲折,想倒卖点鸡蛋都这么难。” “我们给你买!” 含烟阁的小姐姐们齐声喊道,面上带着笑,眼眶湿润,是惊喜的泪。 小孩儿哥站出来,拉着姜缈的衣袖抬头看着她说道:“姐姐,我有力气,我帮你拿去挨家挨户卖。” 大重九抠了抠后脑勺,“卖鸭蛋成吗?我认识养鸭子的人。” 陆丹彤撇了撇嘴,上前拉着姜缈的手,喜笑颜开道:“瞧瞧您那点出息,卖鸡蛋能挣几个钱?咱家的酒楼生意可好了,都挤得那聚鲜阁快开不下去了。” “嚯嚯。”姜缈眼里顿时盛满了星星,“啥时候分红?” 陆丹彤看了看周围人一眼,欲言又止。 姜缈揪起小眉头,“瞧你这样子,背后有事儿啊,说来听听,我看能不能帮个倒忙。” 陆丹彤哭笑不得,嗔了她一眼,“这事儿回头再说,您刚回来,我给您接个风。” 随后抬手朝大家招呼道:“大家一起啊,醉京楼,今日我做东,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没有一个人推辞,都欢喜地答应下来。 在这一刻,在场的人没有阶级之分、没有身份地位的隔阂,此刻只有一个共同的身份:姜缈的亲人。 虽然这个亲人都是他们自封的,但反对无效! 这一日,醉京楼临时歇业,所有的大厨都发挥出最大的能动性,力争烧出这辈子水平最高的菜肴,来迎接犒劳这位荣归故里的小英雄。 长公主听到消息,望着一桌子山珍海味幽幽叹气。 摸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幽怨道:“一个两个三个都没良心,都回京了也不先回家看看本宫。” 蓦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窗外响起,“世上只有一个你,我怎么能够不珍惜?” 长公主眼睛一亮,接着便是一红。 倏地站起身来,惊喜地望着窗外。 只见许久未见的小姑娘眉眼弯弯,身手敏捷地从窗台翻了进来。 “缈缈……” 只两个字,长公主便说不出话来,喉头仿佛被千言万语堵着,张开双臂将姜缈紧紧搂在怀中。 天知道,当她得知缈缈遭受天罚丧生于雷劫之下时,有多悲痛。 仿佛心头一块肉被人狠心剜去…… 直到确定怀中的人儿是温热的,柔软的,长公主才放开姜缈,握着她的肩头仔仔细细将人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 犹担忧道:“有没有哪儿伤着了?” 姜缈指了指脑子,“这里,我忘记了宣远侯府,他们说我以前是姜家的冒牌千金小姐。” 长公主愣了愣,旋即啐了一口。 “我呸,区区侯府算什么千金小姐,你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 姜缈得意地挑眉,“那可不,我可是南越编外公主,血脉高贵着呢。” 长公主“噗嗤”一笑,是她熟悉的味儿,心头终于踏实了。 傲娇地牵着姜缈的手走到桌前,“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回家陪本宫吃饭。” 姜缈抓了抓头皮,小脸上都是心虚之色,小小声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哈,我其实是来找你要酒的,你会不会想打我?” 长公主下意识低头,抓起桌上的筷子就朝姜缈扔去,以实际行动回答她, 姜缈一动不动,任由筷子扔到脸上,“啪”的一声,娇嫩的脸蛋上出现一道浅浅的红印。 长公主“哎呀”一声,急忙凑到她面前,轻轻地触碰她脸上的红印。 心疼地数落道:“你怎么不躲开,出去一趟怎么还变傻了呢?” 回头朝丫鬟大声喊道:“快,快去拿医箱。” 姜缈一把搂着她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她脸颊上,嗲声嗲气地撒娇,“娘,消气了吗,您的小宝贝想喝您的好酒。” 长公主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推开她,一指头狠狠戳在她额头上。 “本宫是造了什么孽,摊上你这么个闺女!” 姜缈冲她讨好地笑,“我一会儿回来吃宵夜,我吃,你看我吃。” 长公主还能怎么办,惯着呗! 姜缈心满意足地拎着几壶好酒前往醉京楼。 刚到门口便看见两个好看的背影。 顿时眼睛一亮,冲着人家背影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两位晚上好,吃过晚饭的好,没吃过的也好,有对象的好,没对象的跟我好。” 好看的背影同时回头,姜缈顿时一噎。 立马睁着双眼装盲人,现场掩耳盗铃,伸出双手摸索着走路,精准地绕开二人。 假模假样道:“咦,我刚才好像听到有鬼在说话。” 第337章 我大约又要挨雷劈了 姜缈此刻面无表情,内心却悲喜交加。 喜的是好看的背影脸更好看,悲的是这俩帅哥属于彼此。 算了,这种帅哥看了长寿,嫁了短寿,唯有关注,慢慢享受,方能延年益寿。 江令舟揶揄道:“曾姑奶,我怎么听刚才那鬼的声音与你很相像?” “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你耳朵坏掉了。”姜缈矢口否认,迅速将话题扯开。 “你俩啥情况,集体私奔了?” 陆澜序俊脸一红,尴尬道:“澜序见过曾姑奶,是家父不放心丹彤一个人在京城,特意叫我来帮衬一下的。” 姜缈的目光转到江令舟脸上,“所以,你是来帮衬他的?” 江令舟挑起一边眉头,神色间难掩得意之色,嘴上却说道:“并不是,徐家妹子偷偷跑来京城,我认为她离家出走有我很大的责任,所以来看着她点儿。” 姜缈:“……徐家妹子被你看哪儿去了?” 江令舟揉了揉眉心,神色间又是无奈又是无语,“她跟个野猫一样到处疯跑,被人贩子绑走了。” 闻言,姜缈眼睛瞪得像铜铃。 指着他质问道:“那你居然还有心情跟他约会?” 陆澜序:??? 什么叫约会?明明是幽会。 也不是,现在他们是正大光明的相会。 江令舟解释道:“幸亏我跟来了,及时发现她被绑走的事情,于是找了陆家小姐,想办法把她救出来了。” 姜缈这才放心下来,开心地拉着二人抬脚就往前走,“走走,喝酒去。” 江令舟故作崇拜道:“曾姑奶不愧是曾姑奶,您这眼睛瞎得如此收放自如。” 姜缈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脑子瞎了的时候,有眼睛也不没用,就比如你。” 江令舟握拳抵着唇偷笑,瞥了陆澜序一眼,“他爹不让他喝酒,说喝酒误事,特别是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 陆澜序很乖,点头道:“父亲也是为我好。” 姜缈不赞同地看着他,“好什么好?你不醉我不醉,马路牙子谁来睡?给个机会呗。” 陆澜序懵懵道:“给谁机会?我不想睡马路牙子。” 姜缈恨不得一棒子把这木鱼脑袋敲破,江令舟怕是就看上这张脸了和脑子了。 遂直接喝道:“你爹大还是曾姑奶我大?今天听我的。” 陆澜序“哦”了一声,飞快瞟了江令舟一眼, 只要不喝醉他就没机会,不怕。 这一夜大家都喝得很尽兴,连大重九和含烟阁的小姐姐都尽弃前嫌,握手言和,相约一起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就差当场结拜了。 长松子喝得最醉,高人回来了,他的日子就有盼头了,不然很快就要被砍头了。 皇上还好骗一些,无奈有个人间清醒长公主,他有几次都快忽悠不下去了,还是长公主替他解的围。 他心头清楚,这都是托了高人的福,长公主才拉了他一把。 可人在人情在,高人若真的没了,长公主这份情也会渐渐淡了,淡着淡着,他的头就没了。 景湛趁着酒劲儿告诉景老夫人长公主肚子里有了景家的血脉,激动得景老夫人大手一挥:“今日老身请客!” 姜缈立刻起立,对着老夫人深深鞠躬,随后双手挥舞着招呼大家: “各位今晚全场老夫人买单,尖叫声在哪里?” 大家愣了一愣,随着含烟阁小姐姐的尖叫声,所有人都放开了,借着酒劲儿发出狂野的尖叫声。 似宣泄,似释放,总之在这一刻,他们不再被身份、礼仪、规矩所束缚,尽情地潇洒了一回。 老御史拉着卓公公吐槽皇上,黄御史拉着府尹吐槽自家夫人,含烟阁的小姐姐们拉着大重九怀念前辈莺歌…… 姜缈看着一坛一坛的酒被倒空,感慨道:“故事都有,就是费酒。” “所以,曾姑奶您的故事呢?”江令舟端着酒杯,不知何时站到姜缈身后。 姜缈沉吟道:“故事很贵,就看你想不想消费。” 江令舟摇头无奈地笑,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她,“您看看,够不够听您的故事?” 姜缈一把接过来,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 只见盒子里躺着精致小巧、纯金打造的……花圈、宝塔、元宝、金箔衣帽鞋袜…… 姜缈:“……” 看在纯金的份上,昧着良心说道:“这套陪葬品曾姑奶很喜欢,我先笑纳了,我下次死的时候,记得打大点。” 江令舟忍俊不禁,“好,现在可以听您的故事了吗?” 拿人钱财替人说书,姜缈决定让尊贵的vip听高兴了,忙拍了拍身旁的椅子:“您请上座,待我说来话长。” 江令舟不讲武德,不但一个人听,还招呼陆澜序和陆丹彤来听。 姜缈忍了,尊贵的vip是有点特权在身上的。 遂清了清嗓子,开始给他们编。 “曾姑奶这一生,可说是非常精彩了,爱过、痛过、恨过、就是没有恋过。” 陆丹彤忍不住插嘴道:“合着都是您自个儿的独角戏啊,哪儿精彩了?” 姜缈拍了她脑袋一下,“开场白,这是开场白,再打岔开除你的听籍。” “哦。”陆丹彤识相地闭嘴。 姜缈深深吸了口气,酝酿了一下情绪,面上出现一抹淡淡的惆怅之色。 “很久很久以前,我爱上了一个人,等了他很多年,为了等他也错过了等我的人,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有一天我等到他说要来找我。” “我洗了头洗了脸换上我最好看的衣服,满怀期待地等他来。” “他按时来了,夸我今天真好看,然后告诉我他要成亲了,递给我一张喜帖,还体贴地说知道我忙,喜宴不去无妨,份子钱到位就好。” 蓦地,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池戈同情地说道:“你可真是太惨了……” 姜缈悲伤道:“那可不?居然连包喜糖都舍不得给我!” 众人:“……” 陆丹彤问道:“那后来呢?” 姜缈幽幽叹息一声道:“后来,他孩子满月的时候,我托了个男性朋友给他妻子送去一张银票。” “啊这……您这是真爱啊……”陆丹彤一脸无语,但碍于对方是长辈,忍着没给她一巴掌。 姜缈补充道:“后来他一直怀疑那孩子不是他的,两口子天天吵架,皇天不负有心人,没多久他们就吵散了。” 众人:“……”学到了。 姜缈讲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几人,“还听吗?我还能编,给你们打折。” 众人立刻散了,去听隔壁免费的故事。 景湛走过来问姜缈,“这是你前世的经历吧?” 姜缈嗤笑一声,“你傻不傻,前世人家偷偷做个亲子鉴定就真相大白了,吵毛线啊吵,我是在提醒你,防着夷安拿此事做文章。” 景湛斩钉截铁道:“我绝不会怀疑我家亲!” 姜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淡淡道:“人言可畏众口铄金,村口的狗叫了,其它的狗也跟着叫,但它们不知道为什么叫。” 闻言,景湛心中一凛,“你是不是预感到什么了?” 姜缈一口饮尽杯中酒,“我大约又要挨雷劈了。” 第338章 我去给你家过继个龙脉 “啊这,咋又要劈呢?” 景湛大惊失色,急得浑身冒冷汗。 姜缈走到一旁,靠在窗户前,望着不远处热闹的朋友们。 景湛跟过去,姜缈才轻声道:“河东天灾如果我没有出手,死伤百姓无数,如果我没有去陆家要粮,正在大面积闹饥荒的河东百姓便会四处逃荒。” “你想想,历朝历代,有多少王朝的衰败就是从天灾开始的。” “你们只看到大丰的繁华盛世,却没看到这繁华底下遮掩的腌臜与阴谋。” “永安王通过人肉交易,控制了不少地方官员,国师与夷安另辟蹊径,斩获了大丰百姓的爱戴,这双方已经联手,只等一个契机便能轻而易举夺取墨家的江山。” 景湛皱了皱眉,“虽然你说得有道理,可也没你说的这么容易。” 姜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若再加上一个南越呢?” 闻言,景湛神色大变,疾声道:“南越现在不是正在内乱吗?怎么还有空打仗?” 姜缈摇了摇头,“你们看到的,只是对方想让你们看到的,让夷安和亲南越,是国师的一步棋罢了,目的就是控制南越的核心力量。” 景湛还是有点不明白,“夷安到底是个女人,我没有瞧不起女人的意思哈,她毕竟是代表着大丰,南越皇子们再蠢,也不会听命于她吧。” “若按常理来说,自然是不会的,但你大约还不知道,夷安会下蛊!” 姜缈说完,景湛骇得腿软,及时扶着窗台才没当场跪下。 拍着心口后怕道:“那日她叫我夜里去找她,还做了某种暗示,幸亏我对我家亲的爱意坚定不移,才没着她的道。” 姜缈眼睛一亮,习惯性去掏瓜子,“详细说说,她怎么暗示你的,这些细节对调查案情很重要。” 景湛没别人那么好忽悠,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村口大妈都没你这么好信!” 姜缈的手掏了个空,瓜子没掏着,瓜也没吃着。 “不说拉倒,我会造谣!”遂撅着嘴不满地走了。 景湛一把拉住她,没功夫跟她耍嘴皮子,面色凝重道: “你意思是,按照历史的进程,大丰本该灭亡,但因你力挽狂澜改变历史,所以又要挨雷劈?” 姜缈摊手道:“不然呢?” 景湛看着小姑娘面上那不以为然、无所屌谓的表情,喉头被什么堵住,几乎说不出话来。 但旋即,他便下了某种决心,拽着姜缈的手腕用了劲儿,沉声说道: “你不要再管这件事了,我相信长公主和这里的人都不会怪你的。” 姜缈缓缓转头,看向不远处开怀大笑的朋友们,轻声说道: “我很自私也很护短,不想我的朋友们不开心,时代的一粒尘埃,落在每个人身上都是迈不去的一座大山,他们承受不起的。” 她说过要让好朋友长命百岁、平安顺遂的,时代洪流算个屁,谁也不能砸了她姜大仙的招牌! “……”景湛下颌紧绷,严厉道:“你以一己之力阻止时代变迁,你以为你还能像这次这样好运?” 他知道大丰不会甘心将大好江山拱手相让,必然会爆发战争。 他也知道战争的残酷,但他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还没自家儿子大的小姑娘,独自承担一切。 姜缈突然凑到他耳边,悄声道:“我跟你说个秘密吧,这雷顶多能劈散我的肉身,但劈不散我不朽的灵魂!” 景湛气得声音都劈叉了,“不朽是形容死人的!” “不管怎么说,我都反对你这么做,墨家守不住他们的江山,只能怨他们无能,与你何干?” 姜缈的目光透过窗户,望向那万家灯火,多好的日子啊,怎么能被破坏呢? 转头看向景湛,“我换个说法吧,我正好借此机会脱离肉身,回去拿回我的本体!” 景湛张了张嘴,将信将疑道:“真的?你是不是在骗我?” 姜缈眼底出现一片黝黑的旋涡,舔了下嘴角,小脸上浮现出一抹嗜血之意。 “只有到那时,才没有人敢欺负我!” 没心没肺的小姑娘,也有了不甘和恨意。 景湛张了张嘴,满肚子劝说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渐渐松开抓住姜缈的手。 姜缈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带着他往人群中冲去。 兴高采烈地对大家说道:“我们来玩个游戏吧,真心话大冒险!” ……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只有吃不完的宴席。 姜缈踩着点匆匆赶到长公主府。 长公主困得眼皮打架,还强撑着等她回来。 准备好的宵夜让厨子重做了两三遍。 见姜缈拎着喝得烂醉如泥的池戈回来,急忙起身喊道:“把他扔一边就行,快来吃宵夜,都是你爱吃的。” 姜缈从善如流,无情地把小柿子扔到地上,小柿子抱着椅子腿满足地睡去。 姜缈转身就腻进长公主的怀里,抱着她的腰撒娇,“我可以当你的小宝贝吗,就是犯错了你也舍不得骂我那种,还给我抱抱。” 长公主一颗心都被小姑娘萌化了,反手抱住她宠溺道:“你已经是了啊。” 姜缈眼珠子一转,退出她的怀抱,得意洋洋道:“你的小宝贝把你的大宝贝驸马爷灌醉了,三天三夜醒不来那种!” 长公主的拳头硬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臭宝贝又害得她要多等三秋! 姜缈连声道:“哦哦哦,你刚才答应我当你犯错了也舍不得骂的宝贝的!” 长公主阴险地笑了笑,“我舍不得骂你,但舍得揍你!” 姜缈一溜烟跑开,蹲在凳子上拿起筷子就开吃,囫囵道:“晚饭我没抢过他们,等我吃饱再揍吧。” 长公主走过来,给她盛了碗燕窝,一指头点在她额角上,“你就使劲儿忽悠我吧!” 姜缈像是真的饿了,大口吃着,头也不抬地说道:“真的,我真的好饿,一会儿我还要出趟差。” 长公主愣了愣,皱眉失落道:“这才回来,怎么又要走呢?” 姜缈喝着汤,抽空回道:“嗯,我得去你家祖坟一趟,看能不能抓个龙脉来过继给你家。” 长公主大惊失色,“龙、龙脉也兴过继的?” 下一瞬,就见姜缈朝窗外招了招手,“我给你介绍个龙。” 第339章 你连虚伪都不会,我怎么放心让你出社会 窗户外,小龙人指着自己鼻子,问谢无期:“她是在说我?” 谢无期沉吟道:“应该不是说我。” 小龙人看了看自己细嫩的手腕,“我觉得也应该不是在说我,毕竟龙有鳞片,我没有。” 姜缈在里面听得有点不耐烦了,“你俩在外蛐蛐啥呢,进来。” 谢无期对小龙人严肃的点头,“我感觉她就是在说你,我先进去了。” 说完,便翻窗而入,虽胖但快。 小龙人手里提着一篮子鸡蛋,慢吞吞地翻了进去。 长公主:“……” 她家侍卫是死了还是死了? 这么大俩活人是怎么进来的? 小龙人把鸡蛋放到姜缈面前,“喏,他们给你送来的鸡蛋。” 姜缈疑惑道:“他们是哪们?” 小龙人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不是你让人家把贡品换成鸡蛋的吗?” 姜缈懂了,是京城某些百姓,感动道:“乡亲们真是淳朴啊,做善事都不留名,回头我都不知道该找谁卖回去。” 简直恩将酬报。 三人:“……” 谢无期拉着小龙人给长公主行礼。 长公主慈爱地笑了笑,“不必多礼,饿不饿?我让人再给你们做点儿。” 小龙人盯着一桌子从未见过的残羹剩汁,吞了吞口水,“不饿,但想吃。” 谢无期昧着良心说道:“饿……” 饿不饿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山珍海味吃一顿就少一顿。 长公主同情地看着两小只,他们今晚是跟饿狗抢食吗,一个两三个都没吃饱。 急忙吩咐下人去通知厨子做菜。 姜缈指着小龙人道:“就是这个龙,回头看能不能过继给你家做个吉祥龙脉。” 小龙人:??? 一脸受伤地震惊道:“你要抛弃我!” 姜缈急忙安抚,“不是不是,他们家龙脉龙了个寂寞,我呢就只认识你一个龙,所以只能请你帮忙咯。” 小龙人撅着嘴抱着双臂不满地扭过头去,“我跟他们又没有感情基础,帮不了。” 姜缈把筷子一放,伸手揪着他的耳朵教训道:“没有感情基础你还好意思吃人家的饭?” 小龙人看着桌子上的剩菜,抽了抽鼻子闻味儿。 真香啊…… 遂委屈巴巴地瞅着长公主,“吃你家的饭真难!” 这就是答应了。 长公主与姜缈对视一眼,赶紧摆出一副慈祥的面容,柔声道:“不难不难,只要想,随时都可以来吃。” 小龙人顿时笑弯了眼,嘴角翘起压都压不下去,“现在就过继吧!”别一会儿又反悔,不让他吃了。 “啊这……会不会太快了点儿?” 长公主看向姜缈,也不知道怎么个过继法,总觉得需要走个流程才有仪式感。 小龙人急切道:“快快快,天底下就没有比我更好的龙脉了,过了这个村我就不开店了。” 姜缈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别整得跟我少你吃了一样,丢本大仙的脸。” 小龙人一脸控诉地指着她,另一只手抓起盘子里最后一块排骨塞进嘴里,口齿不清道: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自己没点数吗?嗷,吼吼吃……嘎嘣嘎嘣……” 长公主急忙给他拍背,“慢点慢点,骨头不用吃的……”她家的狗子都不吃。 姜缈瞅着像是满脸享受的小龙人一阵无语,半晌才噎出一句,“出门在外,面子是自己给的,你连虚伪都不会,我怎么放心让你出社会?” “你还是放心吧,你不放我吃不到好吃的。”小龙人傲娇地回嘴。 如今他可是见过世面的伴生兽了,仅仅只是吃饱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姜缈:“……” 谢无期满眼羡慕地看着小龙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姜缈虽然没给小龙人吃好的,可她当小龙人是亲人啊。 不像他,这世上再无亲人。 想到自家祖母,小胖子面上的笑容淡了,面上笼罩着一层浓浓的悲伤之意。 长公主察觉到他情绪低落,牵着他坐下,说道:“无期啊,你家的事儿你已经知道了?” 谢无期顿时背脊一挺,双手放在膝盖上,低头低声道:“知道了。” 之前他听说祖母去世,谢家被抄,满门入狱,偷偷叫小龙人带他去大牢里看家里人。 可…… 谢无期想到先前在大牢里那一幕,心痛之余更多的是后悔。 长公主幽幽叹息一声,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柔声道:“你祖母走得很安详,是寿终正寝,她年纪大了,也吃不了流放的苦的。” 谢无期低着头闷声道:“我知道。” 姜缈诧异问道:“老太太没啦?” 长公主点了点头,“无期刚离开京城不久,老太太就没了,我去求了皇兄等老太太下葬才下旨抄家的。” “哦。”姜缈看了看谢无期的日月角一眼,心头疑惑不已。 看他面相并无亲人离世之相,这件事有蹊跷。 不过事情未明,倒也没说出来。 随口安慰道,“别难过了,你没了祖母起码还有爹娘兄弟,不像我,一个吃饱全家不饿。” 小龙人立刻不干了,“我饿,我饿,你吃饱了我还饿。” 姜缈一把推开他的脸,夹起最后一根剩菜塞进他嘴里,“你可闭嘴吧。” 小龙人满意地闭上嘴,美滋滋的细嚼慢咽,早就想吃那根菜了,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谢无期苦笑着看向姜缈,“多谢啊。” 说着,眼眶便红了。 长公主和姜缈同时皱眉,“这又是怎么了?” 小龙人顾不得品尝剩菜了,赶紧吞下菜后八卦起来。 “我来说我来说,他让我带他偷偷去大牢里看他家里人,然后就听到他娘在埋怨他祖母。” “说啥了?” “他娘说他祖母偏心,与沈南做局将他送与你和池戈庇护,又说他祖母有眼无珠,要给谢家留后也该留他弟弟。” 小龙人说着,还惟妙惟肖地学着谢夫人的声音和神态,尖酸刻薄地说道: “那个蠢货也是个没良心的,也不愿利用姜缈的关系拉谢家一把,早知今日,当初生下来就该扔进井里!” “别说了!”谢无期猛地起身,转身就翻窗而去,宵夜都不吃了。 长公主气得一巴掌拍在身旁花几上,打翻上好的花瓶,气愤道:“这世上还有比他娘更恶毒的父母吗?” 小龙人点头道:“有的有的,他爹更恶毒!” 蓦地,谢无期的脑袋从窗户外冒出来,“我爹他说什么了?” 小龙人一把捂住嘴,无辜地看着他…… 第340章 只要我把自己吃得够圆,就没人能看扁我 谢无期视死如归般又翻窗进来,坚定道:“说吧,别怕我伤心。” 小龙人下意识去看姜缈的脸色,姜缈点头道:“说,长痛不如短痛,早期肿瘤割掉是最佳治疗方案。” 小龙人立刻道:“我听见他爹悄悄跟他弟弟说,他还留有后手,有人会帮忙把无期抓进大牢,换他弟弟出去。” 闻言,姜连缈都沉默了。 旋即一巴掌拍在另外一个花几上,又打碎一个花瓶,气愤道:“这世上还会有比他爹更恶毒的父母吗?” 小龙人再次点头,“有的有的,他……” 长公主一把捂住他的嘴,急道:“哎哟小祖宗诶,你可别说了。” 说着,担忧地看谢无期。 小胖子眼眶猩红,面上挂着一抹令人看了就心酸的笑容,声音平静道:“我知道他们偏心,我以为发生这件事,他们起码该庆幸我逃过一劫的……” 他狠狠抹了把脸,似哭似笑道:“我就这么差劲儿吗?为什么一直否定我?” 姜缈起身走到他身边,摸出张黄纸给他擦眼泪。 长公主:“……”桌上有手帕,干净的。 好在谢无期此刻也不在意这些。 姜缈拍着他的肩头,眼里的光芒射进他的眼里,说道:“恰恰相反,你是谢家最优秀的人。” 谢无期怔愣地看着她眼里的光芒,细若蚊蝇道:“真的吗?” 姜缈坚定地点头,“真的,你跟他们不一样,你就像一束光照进了黑暗的铁塔,让里面的肮脏与罪恶暴露无遗,于是这束光便有了罪。” “你没有错,心很小,一定要装最美的东西,情绪很贵,一定要接触你快乐的人。” 谢无期黯淡的眼里也渐渐有了光,他并不是什么都没有了,他还有关心他鼓励他的朋友。 这一刻,他终于懂了,所有的得不到和失去,也终将会在不甘中慢慢释怀…… 正在此时,下人端着热气腾腾香喷喷的菜肴上来,小龙人二话不说立刻占据了最佳位置。 长公主朝谢无期抬了抬手,笑眯眯地说道:“快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伤心。” 谢无期道谢后顺势坐下,无声地与小龙人抢吃。 长公主无声叹息一声,拉着姜缈坐到一旁说话,顺便陪吃。 直到这时,才说起正事,“太子和容玥还能回来吗?” 姜缈摸了摸耳垂,有点心虚,主要是人是被她拐走的,结果她把人孩子弄丢了。 迟疑道:“乐观点展望,是能回来了。” 长公主心头一紧,“若是不乐观呢?” 姜缈摊手道:“那就是悲观呗,他们突然死了和去别的地方了,你更接受哪一个?” 长公主回道,“当然是去了别的地方……”可对于他们来说,这跟死了区别也不大,但重话是不能说的,说了怕缈缈自责。 干脆主动扯开话题,“太后和皇兄决定给皇子们选妃,名册也定得差不多了,其中有个姑娘非常优秀,琴棋书画样样杰出,还能左右手同时写字作画,皇兄有意将她许给北书,你觉得怎么样?” “不妥,不妥!” 姜缈果断反对。 长公主心中微微一动,莫非小丫头嘴上说北书是渣男,其实对还是有点意思的? 这桩姻缘要是成了,小丫头就是名正言顺的墨家人了! 遂不动声色地问道:“你为何觉得不妥?” 姜缈砸了砸嘴,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跟小郡肝关系不错,往后肯定要经常去吃他家饭的,这姑娘左右手都这么灵活,我都不敢想象跟她坐一席吃饭,我还能夹到什么?” 长公主:“……” 美梦就这样无情地破碎了。 气得一指头戳在姜缈额头上,“你是猪变的吗,就知道吃!” 姜缈昂着下巴,理直气壮道:“人间大事吃喝二字,吃好喝好快乐不倒。” 谢无期和小龙人深表赞同,百忙中抽空支持姜缈,“就是就是。” 长公主翻了个白眼,决定气一气姜缈。 故意端着架子说道:“太子失踪的事没有公布,皇兄做了两手准备,若是选妃之时他还未回来,就定姜锦画为太子妃。” 姜缈蹙眉问道:“我以前冒充那个?” 长公主无奈道:“这不是你的错。” 姜缈不赞同道:“我也有错,是我没选对人,不过这么好的主意是谁想出来的?” 长公主没听懂她说她也有错是什么意思,注意力都在后面一句上了。 得意道:“自然是本宫。” 姜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么馊的主意也只有你能想出来了。” 长公主一噎,要是现在才说是长松子出的馊主意,还来得及吗? 显然是来不及了。 谢无期惊讶得眯眯眼都瞪大了两倍,都顾不得跟小龙人抢食了,兴奋道:“那她跟公鸡拜堂的时候,我能去观礼吗?” 长公主:“……” 姜缈:“……” 之前痛苦不已,现在吃瓜兴起,不愧是你! 姜缈瞪了他一眼,谢无期急忙低头干饭。 姜缈慢悠悠地问道:“皇兄两手准备的另一个准备呢?” 长公主回道:“若是太子在选妃前回来,就定工部尚书的家的嫡长女为太子妃。” 太子妃是未来的中宫之主,必然是不能由着他的喜好来的。 若是由着太子的喜好来,中宫之主怕是莫得的。 姜缈撇了撇嘴,一脸鄙视道:“你们这是暗箱操作,不公平!” 长公主摸了摸她的脑袋,缓缓说道:“傻孩子,世上最假的一句话就是公平、公正、公开。” 姜缈:“……”我竟无言以对,“算了,我还是再吃点吧。” 长公主没好气道:“还吃,瞅瞅你的小肚腩!” 姜缈捧着圆乎乎的肚子,骄傲道:“只要我把自己吃得够圆,就没人能看扁我!” 遂加入抢菜行列。 一顿风卷残云后,姜缈把谢无期托付给长公主,带着小龙人就要出发去皇陵。 刚翻窗出去,又翻了回来。 长公主抓起一把果仁扔过去,“好好的门不会走吗?” 姜缈眨了眨眼:“我是美特斯邦威——不走寻常路。” 说罢,飞快扛起池戈再次翻窗,“借我孽徒一用,其他的皇室血脉可能不纯正。” 突然想起什么,严肃地问道:“你确定我孽徒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吧?” 长公主斩钉截铁道:“夫君说正正得负,只有我俩这么聪明的才能出这么笨的儿子来。” 第341章 我这状态别说爱上谁,没捅谁就不错了 临走前,姜缈又找长公主要了套衣裙。 长公主急忙让丫鬟取出之前给她定制的华丽衣裙,满脸都是欣慰之色,孩子终于知道爱漂亮了。 说道:“换了再走吧,这不急于这一时。” 姜缈诧异道:“换什么换?” 长公主也诧异道:“不是你要穿衣裳的吗?” 姜缈“哦”了一声,解释道:“之前我答应你家义祖帝带给人去给他玩玩儿,结果那人现在下落不明,但我又不想失信于鬼,便打算换个人给他玩。” 此话信息量太大,直接把一孕傻三年的长公主的cpu给干烧了,使劲儿转动脑筋也没想明白。 祖帝就祖帝,义祖帝是什么特殊意义? 下落不明的又是谁? 换个人给他玩儿就玩呗,未必换去的那个连身衣裳也没有? 还没想明白,等她回过神来时,姜缈已经不见了踪影。 长公主揉了揉额角,郁闷地跺脚气道:“这孩子!走这么急,活像那皇陵有金子一样!” 诶,皇陵是真有金子啊! …… 姜缈召出火红兽,点化了一下后,火红兽倏地一下自燃了。 姜缈:??? 魔法出故障啦? 随后又召出一只来,这个燃得更快了。 姜缈不死心,干脆现场叠了一个,这个比之前那两个强点儿,好歹对着小龙人呲了呲牙才自燃。 姜缈板着小脸儿,凶巴巴地瞪小龙人。 “你说,是不是你恐吓它们让它们自焚的?” 小龙人抱着双臂傲娇道:“本伴生兽决不允许你身边还有其它兽类!” 姜缈:“……” 捏了捏手指,语重心长地教导道:“小龙龙啊,这世上没有一个善妒的伴生兽,能管得住心不在自己身上的主人。” “所以呢?”小龙人一身反骨,梗着脖子挑衅地问道。 姜缈咬着牙道:“所以你特么就当我坐骑吧!” 说罢,不由分说地跳到小龙人肩头上,反手拍了他背脊一下,“驾!” 小龙人试图将她甩下来,可她肩头上还扛着个小世子,小龙人便犹豫了。 之前池戈的娘亲答应他随时可以去她家吃好的,要是把池戈摔坏了,肯定不让他去吃了。 吼吼吃啊…… 犹豫了一秒,小龙人便决定让姜缈骑,反正他一个伴生兽让主人骑一骑也不丢脸。 小龙人劝好自己,便循着姜缈指地方向朝皇陵飞奔而去。 从背后看去,就像个三头六臂的侏儒,跑得还挺快。 姜缈对他猝不及防的顺从很是诧异,长公主家的饭有魔力,吃了能长心眼? 欲擒故纵? 顺其自然? 为所当为? 想了半天没想明白,算了,兽兽的心事你别猜,闹起来打一顿就乖。 一路顺风地来到皇陵,整座皇陵静悄悄,连巡逻的士兵都没得一个。 姜缈直达祖陵,挥开结界钻了进去。 黑暗的大殿霎时亮起一盏盏长明灯,将大殿照得亮如白昼。 鬼皇帝呈太字瘫在地上,见到姜缈也没多大的波动,只翻了下眼皮。 姜缈从小龙人肩头上翻了下来,将池戈放下,走到鬼皇帝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嗨。” 鬼皇帝瞟了小龙人一眼,阴阳怪气道:“你成亲生子去了吗?孩子都这么大了。” 姜缈翻了个白眼,“成屁个亲,我这状态别说爱上谁,没捅谁就不错了。” 鬼皇帝闻言,倏地坐起身来,指着她巴巴数落道:“女子还是要生孩子,最好一儿一女凑成好字。” 姜缈嗤笑一声,“你怎么不去吊死,凑成屌字!” 鬼皇帝沉默了一瞬,突然陷入了悲伤之中,“朕宁愿是自己吊死的……” 哟哟哟,有故事! 姜缈顿时眼睛一亮,在他身边蹲了下来,从包包里摸出一壶酒来。 “我有酒,你有故事吗?” 鬼皇帝望着摆在面前的酒壶,凑过来闻了闻味儿,陶醉地闭上了眼。 低声道:“都说酒与故事是绝配,但它容易让人伤心流泪。” “不怕,你没有泪。”姜缈满脸鼓励之色,“说嘛说嘛,我给你带了礼物,说完就给你。” 鬼皇帝并不在意什么礼物,许是太久太久没跟人交谈过,许是不甘故事无人知晓,也许是被那醇香的酒味儿熏出了感觉,想要倾诉一番。 沉默了一瞬,缓缓说道:“朕若是不死,还能活很多年。” 姜缈:“……” 鬼皇帝继续道:“你走后,朕又想起了许多往事,朕终于明白,当年朕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是国师和皇后联手给朕下了毒。” “啊这,你帽子又多了一顶?”姜缈同情地看着他,自责道:“我不该走的,我不走你头上就少一顶帽子。” 鬼皇帝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不是你想的那样,国师只是与皇后达成了交易,并未有染。” 姜缈信誓旦旦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就是那顶帽子!” 鬼皇帝下意识朝周围看去,想要找个什么顺手的抽这丫头一顿。 蓦地,一条腿伸了过来。 小龙人目光诚恳地看着他,鼓励道:“拿我的脚踹她。” 鬼皇帝被这两个癫得瞬间暴怒,怒道:“还想不想听了?” 小龙人急忙收回腿,乖巧地靠在姜缈肩头上。 为了听瓜,姜缈立释前嫌反手搂着小龙人,两个对视一眼,同时露出相亲相爱一家人虚伪的笑容。 鬼皇帝就梯而下,继续道:“朕说完了。” 姜缈:??? 小龙人:??? 正要发飙,便见鬼皇帝抱起酒壶深深嗅了一口,自嘲般笑了笑:“虽说酒和故事是绝配,可若不是这人间红尘,谁愿买醉?” 随后抬眸看向姜缈,眼里是前所未有的通透和澄澈,轻声道: “丫头,朕想通了,人死如灯灭,万事皆成空。” 姜缈眨了眨眼,“有多通?” 鬼皇帝移开目光,望向厚重的墙壁,似穿透重重石壁看向某个人。 缓声说道:“遇见,是因为有债要还,离开是因为债还清了,前世不欠今生不见,今生相见必有亏欠。” “也许是朕前世欠她的吧,如今也该还清了。” 有为皆是幻,何事不成空。 姜缈渐渐睁圆了眼,眼前倏然出现一个画面:佛光洒满古刹,钟声回荡,心无旁骛修行诵经的僧侣之中,一个佛子冉冉升起…… 第342章 情感是情感,口感是口感 这一刻,姜缈悟了。 救赎之地,唯有神佛处于山水间。 但鉴于她现在有点反神,山水之前又看腻了,于是决定在上进与上班之间,选择上香! 回头就去真觉寺,瞅瞅有没有新来的俊和尚。 只瞅。 鬼皇帝率先打破沉默,主动道:“丫头,你走之前说要朕帮你做一件事,你说吧。” 见对方如此耿直,姜缈也觉得自己再藏着掖着太不耿直。 遂摸出个纸人出来,提笔点睛。 瞬间,那纸人便化为一个婀娜多姿的姑娘,给姑娘套上华丽的衣裙后,乍一看姑娘成了娘娘。 就是脸上只有两个瞳仁,比鬼还诡异十分。 她握着笔,好心地问道:“说了带个人来给你玩玩儿,你想要谁的脸,我都能画。” 鬼皇帝:“……” 沉思了一瞬后,说道:“画个朕不认识的吧。” “这就对了嘛。”姜缈很是欣慰道:“做舔狗也要做最有骨气那个,主动权在你手上,想舔就舔,不想舔了换个人舔!” 鬼皇帝居然没生气,竟反思道:“你说得对,是朕从前太死心眼了,才被皇后玩弄于股掌之间,若有来世,朕只愿美酒轻裘,挑灯走马,一生无牵挂。” 姜缈摸了摸鼻子,你想多了,你来世常伴青灯伴古佛,不负如来不负卿。 一边随手给纸姑娘画五官。 “啊,鬼啊!” 蓦地,一道声音打破寂静,惊得姜缈手中的画笔一歪,美人儿瞬间歪了鼻子。 姜缈:“……” 把画笔一扔,掐着要冲池戈咆哮道:“你鬼叫什么?” 池戈刚从睡梦中惊醒,酒劲儿还没消退,指着姜缈哈哈大笑,“姜小缈你也有今日!” 姜缈:??? 池戈看了看周围,醉醺醺地摇头晃脑道:“想不到吧,你到底是为本世子陪了葬。” 姜缈拳头硬了,拖着小龙人冲过去,伸手就要去拽小龙人的裤头,“浇醒他!” 小龙人紧紧拽着裤头,一副我已经看穿你的模样,“你想占我便宜可以明说,不用耍这些小心机。” 姜缈给气笑了,翻着华妃白眼讥笑道:“你脱了裤子也是过儿童节,能有什么看点?” 有被侮辱到。 小龙人呲着牙,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半晌才放出狠话,“你等着,等我长大了看你还怎么说!” 姜缈撇了撇嘴,满脸轻蔑之色,“你长再大我也不会为你变成盯裆猫!” 不等小龙人反应过来,一把拎起池戈,抓着他的肩头使劲儿摇晃,物理醒酒。 醒酒醒得很成功,池戈吐了她一身后,终于清醒过来。 揉了揉眼,感动道:“姜小缈,我刚才梦见我死了,你还给我陪葬了,没想到你这么仗义。” 话未说完,姜小缈已经不见了。 池戈摸着后脑勺疑惑道:“我把她吓跑了?” 小龙人无语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清洗去了?” 池戈恍然大悟,“倒也合情合理。” 小龙人长长叹息一声,小声嘀咕道:“蠢成这样还没被遗弃,看来她娘确实是亲娘。” 姜缈又回来了,带着一身呕吐物,在三个懵逼的目光中扒了纸姑娘的衣裙又一阵风般卷走了。 鬼皇帝望着纸姑娘的酮体,一脸平静地闭上眼,默默念道:欲海无边,闭眼靠岸。 姜缈很快就回来了。 少女身穿乌金云绣衫,月牙凤尾罗裙,裙摆上绣着大朵大朵的海棠花,竟像是盛开在她脚下一般。 随着少女的走动步步生花,摇曳多姿。 明明是死物的衣裙,在这一刻仿佛有了灵魂,生出一股灵动清雅之气。 池戈和小龙人都看呆了。 她被夺舍了? 下一瞬,姜缈不小心踩到裙角,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硬生生抠掉墙上的一颗宝石才稳住身形。 池戈和小龙人同时松了口气,顺手牵羊的事儿干得这么顺手,是姜缈无疑了。 姜缈飞快把宝石塞进腰带,拎着裙摆走到鬼皇帝身边,“抱一丝,出了点意外,没衣裳给她穿了,其实我也是为你方便,反正都要脱的。” 鬼皇帝:“……” 站起身来,转身朝龙椅走去,“跟朕来吧,帮完你朕也该上路了。” 姜缈急忙跟上去,边走边朝池戈和小龙人招手,“快过来。” 两个觉得此去危险,便装没听到,欲盖弥彰地东张西望。 姜缈揪着小眉头,好声好气地哄道:“宝,可以内向,可以沉默,但轮到你们上场的时候一定要勇敢。” 两个巍然不动,清风拂山岗,别想我投降。 姜缈决定对两个采取怀柔政策,遂说道:“爱徒啊,为师最近悟出一个新功法,能让你修炼提速。” “师父,您太客气了,有事需要徒儿效劳直接说就是。”池戈立刻狗腿地跑了过去。 遭遇叛变的小龙人气得哇哇大叫,鄙视道:“你是女娲娘娘用屎捏出来的狗吧!” 池戈傲娇道:“女娲娘娘做梦都想不到,她捏的狗这么有钱,能高价成为姜小缈的爱徒!” 小龙人又要反唇相讥,便听姜缈道:“乖,干完事儿带你去醉京楼吃大餐。” “好嘞。” 小龙人立刻堆满小脸,屁颠屁颠地过去了。 不经意撞上池戈的目光,对视了,是鄙视。 龙头可怜巴巴地缩在姜缈走之前画的圈里,惊恐地瞪着眼看着迎面走来的三人一鬼,弱小可怜又无助…… 姜缈蹲下身子,抬手轻轻抚摸龙头。 “宝啊,饿不饿啊?” 龙头想了想,迟疑着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姜缈没给它多余思考的时间,摸出根剩菜来吊在它眼前晃动,温柔道:“宝啊,吃了这根菜,你就是最菜的龙脉,这是我对你最后的爱。” 龙头倏然大惊,紧紧闭着嘴,打死它都不吃! “真倔!” 姜缈狠狠瞪了它一眼,指挥小龙人道:“吃掉它!” 小龙人盯着龙头若有所思,“我突然感觉它有点眼熟,对它产生了同情之意。” 姜缈摸着他脑袋谆谆教诲,“你乖啊,情感是情感,口感是口感。” 第343章 我忘记谁都不会忘记你,毕竟谁也没你画的饼好吃 “啊,很好吃吗?” 听到口感二字,小龙人那本就不多的同情心瞬间长出了贪吃的嘴。 龙脉使劲儿摇头,张着嘴哈气,硕大的二筒盯着小龙人,像是在说你闻闻我嘴,臭得很咧,能有多好吃? 姜缈一把捂住小龙人的口鼻,一本正经道:“你摸摸它的头,是不是很热,告诉你一个热知识,但凡热量高的就说明很好吃。” 小龙人想了想,好像是这样的呢,沈南做的土面馒头热的时候都比冷的时候好吃。 便伸手去摸龙头,“哇,它这么热怎么不冒烟?” 姜缈狠狠戳了他脑门一下,“你不吃我吃了!” 又转头对鬼皇帝说道:“麻烦你跟它解下绑。” 鬼皇帝一脸懵逼,“怎么解?”这完全超出了他的知识范畴。 “这简单,你写个解绑文书,按个手印就行。”姜缈取出黄纸毛笔递给鬼皇帝,“你就这样写:本人大丰开国皇帝某某,现因心情不爽开除大丰祖陵龙脉,钦此!” “这么随便的吗?”鬼皇帝接过黄纸毛笔,疑惑地按姜缈所说写了文书,就是这手印按不了,没有印泥。 姜缈接过来扫了一眼,“……我说某某是因为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这个某某是让你写自己的名字,从来!” 她怀疑这鬼皇帝的皇位是捡漏得来的,满朝皇室都是证据! 鬼皇帝讪笑着重新写了张文书,姜缈按着他的手在黄纸上按了手印,只见那手印的地方像是被炙烤过一样,留下一个火候恰到好处的糊印。 鬼皇帝震惊了一瞬后,面上出现一抹释然的笑容,负手看着姜缈道:“朕的江山往后有你护着,朕也就放心了。” 姜缈撇嘴道:“我自个儿都不放心自个儿,你放哪门子心?” 鬼皇帝:“起码朕的血脉后代不会再步朕的后尘,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夺回江山。” 姜缈瞅了他一眼,“看来你真想开了,本大仙做主,给你开个后门吧。” 说完,挥手在空中画了个圈,霎时,一道浓郁的阴气从那圈里涌了出来。 戴着高帽的白无常一脸懵逼地出现在圈里,与姜缈大眼瞪小眼。 “请问你是黑无常大人吗?”小姑娘礼貌地问道。 白无常:“……” 无语地对着姜缈行了礼,“姜大人,小的戴着白帽子,穿着白衣,您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姜缈“哈哈”一笑,“废话是人际关系的第一句,有助于相互了解,这不,你现在就知道我是个色盲了不是?” 白无常脸颊轻抽,早就听说姜大人与常人不一样,今日得见才知,这哪里是不一样,简直是个异样! 面上还是客客气气道:“不知姜大人招小的来所为何事?” 姜缈指着鬼皇帝道:“这是我朋友,由于死后没及时去地府报到,如今只能做个孤魂野鬼,麻烦你帮他弄个地府户籍,再插个队去投胎。” 白无常权力比鬼差大多了,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便道:“没问题,关于投胎您有什么要求吗?” 姜缈转头问鬼皇帝,“你有什么要求吗?” 鬼皇帝缓缓摇头,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说道:“并无特殊要求,惟愿来生不再与皇后相见。” 白无常摸出本小册子翻看了一下,欲言又止地看了鬼皇帝一眼…… 姜缈顿时眼睛一亮,暗戳戳地激动起来,问道:“他们是不是还会相见,上演一出相爱相杀的情感大戏?” 白无常摇头道:“并不是,他们虽然还会相见,但那位皇后是高高在上的豪门千金,而他,只是给千金小姐递签筒的小沙弥罢了。” 随后觉得这话好像似乎可能有点扎心……虽然是实话。 便好心补救道:“严格说起来,你们也不算相见,那位千金小姐从头到尾都不会看你一眼,你放心好了。” 姜缈无语地看着白无常,“真没见过你这么会安慰人的人。” 白无常惊喜道:“真的吗?” 姜缈:“……” 本想奚落他两句,想想又算了。 白无常本是凤凰山中的野人,专食野果生肉为生,毛发花白不识人语,只会咿啊呀的叫,如今都能说话识字安慰人,已经很优秀了。 鬼皇帝听白无常这么说,微微怔愣了一瞬,旋即望向那阻隔他与皇后的石壁,轻声道: “原来最踏实的是永远的失去,再无交集……” 姜缈突然踏着地板打拍子,低声唱道:“如果不相见,便可不相恋,如果不相知,便可不相思,如果不相伴,便可不相欠,如果不相惜 便可不相忆……” 唱完后,鬼皇帝问道:“这词是哪位大家填的?” 姜缈目光似有深意地落在他面上,回道:“一个叫做仓央嘉措的高僧。” 鬼皇帝若有所思,旋即对着姜缈抱拳一揖,“多谢小友,保重!”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踏入那个圈,消失在阴气之中。 白无常怪叫一声,都顾不得跟姜大人告辞,急忙跟了过去。 去晚了可能鬼都不成鬼了,还谈什么投胎转世? 姜缈挥手散去那个圈,转头对小龙人道:“快吃吧,吃完……” 便看见小龙人坐在地上,捧着圆溜溜的肚子打了个饱嗝,“嗝,热乎的口感就是好。” 池戈嗤笑道:“刚拉的屎才也热乎着呢,你要不要尝尝?” “嗷呜~” 小龙人顿时恼羞成怒,从地上跳起来就朝池戈扑去。 池戈丝毫不惧巍然不退,他可是有师父保护的爱徒,岂能退缩? 蓦地,肩头上传来一阵剧痛,小龙人一口咬进他肉里。 池戈难以置信地朝自家师父看去,师父抱着双臂做壁上观,甚至还说了句,“出血了吗?出了血吸一口就够了。” 有点良心,不多。 池戈大感受伤,指着姜缈泫然欲泣,悲悲切切道:“我们之间和以前不一样了,像日出和日落,一切都是那么短暂。” 姜缈瞅见他肩头的点点血迹,一把揪开小龙人,朝池戈问道:“痛吗?” 池戈泪眼汪汪,捂着心口委屈巴巴道:“痛。” 姜缈轻轻抚摸在他伤口上,柔声道:“痛就对了,要不是痛彻心扉,谁又记得谁?为师是怕你忘记为师啊!” 池戈立刻摇头保证,“我忘记谁都不会忘记你,毕竟谁也没你画的饼好吃。” 第344章 坚持,不要脸,坚持不要脸! 姜缈:“好的,回头为师再去印度深造一下,他们画的饼还会飞。” 池戈肩头上的伤口随着姜缈的按摩,缓缓愈合起来。 姜缈突然拍了下脑门,警惕地盯着小龙人问道:“你有传染病吗?” 小龙人:“……” 没好气道:“不要自己有病还要给别人开方子!” 姜缈想了想,“也是哦,我才是那个传染源。” 都被她传染上就放心了。 话音刚落,一巴掌朝小龙人的背脊狠狠拍去,小龙人一个趔趄没止住,直接被拍飞到龙椅上。 下一瞬,便从他脑袋顶上冒出一个淡淡的龙影来。 姜缈飞身而上,一把揪住那龙影的一只角,把人家从小龙人身上拽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小龙人这从震惊中回过来神来,朝姜缈咆哮道:“你把我魂都差点拍散了!” 姜缈拎着那龙影在他前晃了晃,“纠正一下,不是差点拍散,是已经拍散了。” 小龙人瞪圆了双眼紧紧盯着那龙影,嘴角抽搐了两下,顿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池戈刚止住的眼泪又下来了,哽咽道:“姜小缈,我就知道就算有人欺负了我,你也会为我报仇的。” 姜缈话到嘴边立刻转了个弯,朝他笑眯眯道:“那可不,徒弟可以有好多个,但伴生兽只有一个,不收拾他收拾谁?” 池戈重重点头,点着点着突然疑惑道:“诶,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不太对劲儿的样子?” 姜缈正色道:“不对劲儿是本门精髓,爱徒你且好生领悟,为师先处理一下你娘家龙脉。” “哦。”池戈乖巧地盘膝坐下,认真领悟本门精髓。 姜缈把龙脉安置了个半好,国师那一脉还没解绑,回头还要来处理一下,弄个半好就得了,下次取出来方便些。 随后便扛起小龙人,招呼池戈撤退。 还专门去看望了祀臣一下,祀臣都长胖了,一问之下才得知,有了平安符后皇陵再也没闹过鬼,大家都心宽体胖了。 姜缈找祀臣要了上回那两具被鬼吸成干尸的侍卫尸体,便朝京城赶去。 简直满载而归。 …… 姜缈刚回到京城没多久,城中百姓便奔走相告: “快给姜缈送鸡蛋,她都饿得吸食人血了。” “不信?” “我亲眼看见她扛着三具尸体回来,有两个已经被吸干,还有一个没干,定是要留着饿了再吸干。” 路过谣言的永宁侯:“……” 一旁同路的卓公公从马车里探出头去,朝百姓们喊道:“姜缈小姐住在崇礼坊卓府,不要送错地方了啊。” 永宁侯脑仁青痛,揉着额角道:“公公您瞎起什么哄?” 卓公公笑眯眯地说道:“举手之劳而已。” “……” 姜缈扛着干尸,来到挂名徒弟的巢穴,从破破烂烂的窗户探头进去暗中观察对方在做什么。 挂名徒弟背对着她蹲在地上,面前摆着一堆瓶瓶罐罐,不知在鼓捣啥。 “你在做什么?” 姜缈冷不丁地一问,吓得驼背老头儿一屁股坐在地上,顿时打翻一半瓶罐。 驼背老头儿缓缓回头,一脸生无可恋。 他到底是走的什么霉运啊,每次事情进行到关键处都会前功尽弃! 肚子里憋着一股气,却不敢冲师父发泄。 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真心实意道:“师父,徒儿在等等风吹,等雨来,等你的胳膊往我这边拐。” 姜缈翻窗而入,将干尸扔在他身边,指着那一地黑糊糊的不明物体问道:“这是什么?” 驼背老头儿想到她与宣远侯府的冤缘,便也没有隐瞒,老老实实回道:“这是用姜淮的精血勾兑出来的……” “姜淮是谁?”姜缈问道,又是姓姜的,不会跟她有过什么名义上的关系吧? 驼背老头儿:??? “师父您忘了,他是您以前的三哥啊。” 姜缈点头,“嗯,忘了,宣远侯府的所有人都忘了,是你杀的他吗?” 闻言,驼背老头儿眼珠子转了转,回道:“哪能呢,是我那不争气的徒弟杀的。” “我还有徒孙?” “嗯呢,就是宣远侯府家的真闺女,他们找回亲闺女后,您就被赶出家门了,徒儿寻思要给师父您出口气,遂收了她做徒弟,然后就能名正言顺地清理门户啦。” 驼背老头儿花言巧语道。 姜缈:“……” 有一说一,这家伙仅仅见了她一面,便学到了她的一丝精髓,这资质比那几个正经徒弟高多了。 不由得夸道:“你做得很好,只要你继续坚持、不要脸、坚持不要脸,就会成功的。” 驼背儿老头急忙应道:“多谢师父教诲。” 姜缈走到他身旁,用脚尖点了点那两具干尸,吩咐道:“为师交给你一个光荣的任务,查清楚他们的真正死因,为师就传你一门实用的功法。” 老头儿闻言大喜,“师父您放心,徒儿一定尽快查出来。” 姜缈“嗯”了一声,“你态度这么好,为师也不好只索取不付出,就帮你把这些东西处理好吧,省得你劳神。” 老头儿惊喜万分,他打算姜淮的精血来提升自己的功力,却不知哪里出了问题,迟迟未能成功,若是师父出手,定能手到功成! 激动得搜肠刮肚地想赞美师父的词汇。 还没搜出来,便见师父指尖一抬,亮起一簇火焰,顿时一颗心便悬了起来。 随后,师父潇洒地将火焰扔到地上,将那摊精血混合物连着瓶瓶罐罐烧成了虚无。 驼背老头儿目瞪口呆,悬起的心终于死了,随姜淮而去。 姜缈轻咳一声,负手于背后,正色道:“谢安,你既叫我一声师父,为师便有义务引导你走上正途,希望你不要再施邪术,一错再错。” 驼背老头儿不甘道:“可您上回不是这么说的啊!” 姜缈想了想,没想起来,“我怎么说的?” 谢安疾声道:“您同意我的计划,利用姜锦婳整死国师,一箭双雕你我双赢!” 姜缈面色有些难看,看得谢安心头一阵mmp。 要不是技不如师,他又要弑师,送她去跟他以前那个福薄命短师父相偎相依。 这位师父是个富厚命长的,沉默了两秒,“安子,跟师父客气啥,师父支持你按原计划进行!” 谢安心头一块大石落地,又学到了。 坚持,不要脸,坚持不要脸! 第345章 我是靠颜值吃饭的,吃不吃得饱另说 难得得了空闲,姜缈慢悠悠地在街上溜达开来。 鉴于她饿了要吸食人血肉的名声传开,遇到她的e人都暂时成了i人,内向得都不敢多看她一眼,就怕跟她对上眼。 姜缈不明所以,随机挑选一个揪着人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躲着我?” 那人哭丧着脸道:“我也想躲来着……” “为什么?” “怕被你吸成人干啊!” 姜缈:“……” 板着小脸道:“我都说了,谣言你们别给我传,我自己传。” 那人倒也不蠢,大着胆子问道:“你意思是你不吃人?” 姜缈干脆靠街一站,撕下裙摆铺在地上盘膝坐下,大声喊道:“乡亲们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来问我吧,我统统都告诉你们,甚至添油加醋都可以。” 许是朗朗晴天壮胆,许是仗着人多谅她也吃不下,周围的人们还真的迈着小碎步围了过来。 有人问道:“姜缈姑娘,昨日那两个人是被谁吸干的?” 姜缈摇头,“不知道,不过你们放心,凶手是吸不了我的。” “……” 本来想着了解了真相后能放心,这下更不放心了,凶手吸不了你能吸别人啊。 他们就是别人。 顿时一个个精神都高度紧张起来,看谁都像凶手。 姜缈看出他们的不安,不紧不慢地从包包里摸出一沓黄纸来,“最近挺太平的,乡亲们买个平安符去镇宅吧。” 说着就开始挥毫画符。 乡亲们一脸无语,“你不是说太平吗?” “往往平静的表面下是凶手骚动的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姜缈说话间,手中毛笔力透纸背,一笔画出几十张符。 有人心动了,想着也是这个道理,便问道:“这符多少钱一张啊?” 姜缈笑眯眯地回道:“十文钱一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啊,这么便宜的符有用吗?”有人质疑道。 原本听到十文钱一张,已经开始掏钱的乡亲们顿时停下了手中动作。 姜缈:“……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沉吟道:“既然你们不差钱,我就给你们画点有用的吧,分别是升级版一百文一张、旗舰版五百文一张,至尊版一两银子一张。” “有什么区别?” 姜缈重新取出黄纸,甚至还换了只没开叉的毛笔,回道:“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双手飞快结印,口中念出一长串没人能听清的咒语,再次挥毫画符。 笔走游龙间,只见淡淡的金光一闪,一沓符便成了。 人们揉了揉眼,互相对视,“刚才我好像看见金光了,是我眼花了吗?” “那我也眼花了。” “我也!” 大家顿时兴奋起来,纷纷往外掏钱,“我要一张。” 姜缈淡淡瞥了他们手中的钱一眼,“我可不是见钱眼开的人,刚才是升级版的,你们再看看旗舰版和至尊版再决定买哪种。” “好的好的。”乡亲们反应过来,赞赏地看着她,多实诚的孩子啊。 姜缈突然站起来,撩起半截裙摆扎了个马步,双手挥舞出一个太极圈,气势恢宏地大喝一声:“呔!” 惊得乡亲们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这是要放大招了? 姜缈猛地一拍手掌,再合掌竖起食指,朝乡亲们郑重说道:“看清楚了,本大仙要做法借天地之力于符中了!” 说完后,跟个神婆被大仙上身一样,翻着白眼浑身颤抖起来。 口中念念有词、口齿不清地翻唱敦煌飞天:“山楂啊……梨……啊樱桃哦梨……若不拿来洗通通得拉稀……” 乡亲们下意识鼓掌,叫了声:“好!” 怪好听的嘞。 唱完,姜缈依旧如之前一样,笔透群纸一笔量产一叠符。 金光依旧跟之前一样的亮度,但看在乡亲们眼中,莫名亮了几个度。 顿时,群众的心都激动起来。 有人立刻掏出来钱来挤进去,“我要这种符。” 姜缈提醒顾客保持清醒,“这才只是旗舰版的,不如再看看至尊版?” “不了,我家十一口人,太贵的买不起,这个升级版的法力已经很足了。”顾客很务实。 姜缈劝说道:“至尊版不但能镇宅护身还能增加财运桃花运,你确定不再看看?” 一句话说得顾客犹豫了。 财不财运不重要,主要是没走过桃花运。 便矜持地收起钱,“那行吧,我再看看。” 于是,大家都决定再看看,反正也不吃亏。 “好嘞!”姜缈立刻起势做法。 这次不但唱还跳起了科目三,含含糊糊唱道: “苍天一笑笑不老,豪情却为了对月饮一杯寂寥,嫌你穷怕你富,怕你在进步,担心你过得苦怕你开路虎,怕你单身孤独怕你突然媳妇,会担心也会嫉妒,希望你陪我吃苦,又你会分享我的富,可以同甘也可以共苦,但是不能是一甘一苦……” 这节奏太魔幻了,直接硬控顾客半刻钟,跟着一左一右的摇摆起来,活像一群行尸走肉。 摇摆中,看姜缈画符的金光又灿烂了许多,顿时激动地鼓掌大喊:“好!” 一曲唱完,至尊版也画完。 姜缈看顾客们看得高兴,来了个即兴表演,指着天空大喊一声,“太上圣力,浩荡无边,急急如律令!” 蓦地,晴空响起一道霹雳,震耳欲聋,凭空起了长风,大街上霎时飞沙走叶。 顾客们怔愣一瞬,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惊呼,“糟糕快跑,姜缈又要挨雷劈了!” 眨眼间,周围顾客顿时作鸟兽散,跑了个干干净净。 姜缈伸出尔康手挽留顾客:“别走啊,至尊版不行我还有终极版,好运与你们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啊。” 顾客们:还好运,不跑快点就走雷运了…… “真的吗?” 忽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姜缈回头,便看见墨北书站在不远处,风尘仆仆,却让他看上去更加坚毅成熟了。 嚯了一声,问道:“小郡肝,你赶着回来相亲吗?” 墨北书无奈地揉额,指着她手上的符问道:“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是真的吗?” 姜缈打了个“哈哈”,把符揣回包包里,“假的,我哪有那本事?毕竟我是靠颜值吃饭的。” “吃不吃得饱另说。” 第346章 江湖一碗茶,喝完各自爬 墨北书上前一步,微微垂眸凝着她,唇角笑意分明,眼中却在短短几息内,蓄满了星星点点的碎芒。 平静的面容下,是姜缈看不到的海啸。 各种担忧害怕、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句:她还活着,真好。 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饿了吗,我请你吃饭。” 姜缈顿时眼睛一亮,一把卷起用来垫屁股的半块裙摆,“走走走,我知道京城新开了一家酒楼,味道可好了。” 说完便抬脚带路。 墨北书落下她半步,目光流连在她身上,清冷的眸子里染起一抹温柔。 小姑娘长高了些,几月未见,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听沈南说,她能在雷劫中活下来,是因为有三个人为她挡下大部分劫雷。 听到这件事时,墨北书在心中问自己,愿不愿意为她挡雷? 他默默回答自己,他愿意的。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他终究只是个凡人,不过是徒劳送命而已。 她,到底是与他不同的,她是天上的仙,是云端的雀,是哪怕他倾尽全力、粉身碎骨也跨越不了的天渊…… 墨北书在背后,像个小偷般贪婪地凝视着少女的背影,对自己说道:就这样吧,见过花开就好,又何必在意花为谁而开? 姜缈将墨北书领到醉京楼,预料中的宾客盈门,门庭若市只存在预料中。 此刻正是饭点,偌大的酒楼门庭冷落,无人问津。 姜缈急忙冲进去,大喊陆丹彤的名字。 陆丹彤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跟个幽灵一样从二楼飘了下来。 看着她有气无力道:“曾姑奶奶,这么好的天气您不睡觉怎么来这儿了?” “……”姜缈拉着她,“这么好的天气,先把之前的分红结了吧。” 陆丹彤:“……” 揉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说道:“昨夜我喝多了,还没跟您说起这事儿,正好今日跟您说说。” 姜缈直觉不好,当即抬手阻止她继续往下说,“先上茶吧。” 小二倒是机灵,之前见姜缈和墨北书进来,便去拎了茶壶过来。 麻溜地给三位倒上热茶。 陆丹彤这才注意到姜缈身后的男子,对方气质高贵,一看就是权贵。 但也只是对墨北书微微颔首,当做打招呼了。 姜缈一口气将热茶灌下,见陆丹彤不喝,催促道:“快喝啊,你怎么不喝?” 陆丹彤指尖触碰了一下茶盏,又移开,“我不渴。” 姜缈端起茶盏,不由分说往她嘴里灌了一口,随后把茶盏往桌上一放,双手抱拳道: “江湖一碗茶,喝完各自爬,告辞!” 墨北书一口茶差点喷出来,默默将茶盏放下,还好不是一碗酒,喝完各自走啊…… 陆丹彤一脸懵逼,“啥意思?” 姜缈一脸沉痛道:“你是不是得罪人了,为了打点把酒楼的盈利都拿去打点了,但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这酒楼眼看就开不下去了,我们散伙吧。” 陆丹彤一脸无奈道:“您不是会算吗,怎么不好好算算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缈抱着双臂傲娇道:“那可是要花钱的,非必要的钱我不花。” 陆丹彤和墨北书cpu烧了一半才明白她的意思。 自己算卦也要钱……人话否? 墨北书之前听陆丹彤叫姜缈曾姑奶奶,很是好奇这两人的关系。 听姜缈的意思她在这酒楼占了份子,但好像这姑娘得罪了人,导致酒楼出了问题。 稍微思索了一秒,便暂时按捺下二人关系的好奇心,问道:“姑娘,可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姜缈态度立刻来了个大转弯,戳了戳陆丹彤的胳膊,怂恿道:“快把难题抛给他,他是最大的权贵之一。” 陆丹彤也是个给根棍子就往上爬的,立刻起身朝墨北书行礼道:“多谢公子仗义相助,小女陆丹彤感激不尽。” 墨北书微微挑眉,“你姓陆,吴郡陆氏?” 陆丹彤露出得体的笑容,随口拍个马屁,“正是,公子好眼力。” 姜缈:“……”你不如说他好听力。 墨北书微微点头,抬手示意她坐下,沉声说道:“此次河东天灾,陆家捐粮有功,想必不久后皇上便会下旨嘉奖的。” 陆丹彤面上适时露出一抹苦笑,轻声道:“多谢皇上隆恩,只可惜陆氏终究是一介商贾,表面上再风光也只能任由贵人们搓扁揉圆。” 将一个被权贵欺压打压的弱势群体,演绎得恰到好处。 既表现出苦楚,又保持了该有的体面,并带着些许不会遭到权贵反感的控诉之意。 “就是就是。”姜缈拼命点头附和,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在尽力表演,“我们这些商贾太难了……” “……”刚才是谁嚷着喝完各自爬的? 这就你们商贾了? 墨北书一眼就看出两个戏精在飙戏,却乐意当傻子。 主动说道:“陆小姐你不妨直说,本王兴许能帮你解决难题,如若本王解决不了,自然会有人能解决。” 等的就是您这句话。 陆丹彤心中大定,曾姑奶关键时刻掉链子没关系,她身边的权贵会帮她把链子捡起来的。 道了声谢后,娓娓道来。 之前醉京楼生意确实很好,一来陆家舍得花钱,装修高档,二来厨子手艺好,菜式新颖,刚开业就一举抢了聚鲜阁的风头。 原本两家还是处于正当竞争模式,事情的转机出现在徐寒穗被绑架,陆丹彤借了大笔钱给江令舟将人找回来之后。 陆丹彤听闻徐寒穗的遭遇之后,直言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去京兆尹府报了案。 随后醉京楼便开始出问题了。 先是谈好的供应商频频毁约,说好送来的菜肉到点才说送不来了,导致等候半天的顾客大为不满。 随后好几次有顾客从菜里吃到蟑螂苍蝇什么的…… 最过分的是前些日子,一户人家订了几十桌酒席,先交了三成定金,说好宴席结束后付全款的。 结果主人直接光棍道:“我没钱,报官吧。” 陆家有钱,也不是亏不起,但正当陆丹彤准备报官时,客人们纷纷捂着肚子倒地不起,大呼肚子疼…… 找来大夫检查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终陆丹彤只能赔钱,息事宁人。 姜缈转头盯着陆丹彤,阴阳怪气地复述陆丹彤之前跟她说的话: “咱家的酒楼生意可好了,都挤得那聚鲜阁快开不下去了。” 陆丹彤厚着脸皮回道:“丹彤这孩子打小就懂事,跟长辈都是报喜不报忧。” 姜缈:“……” 第347章 我给你表演一个空手套白狼 墨北书忍着笑道:“姜缈,你这曾孙女挺有趣的。” 姜缈一把搂着陆丹彤的脖子,抬起下巴得意道:“那可不,我收亲戚从不在乎对方穷不穷,反正都没我穷。” 好家伙,亲戚还能用收的。 墨北书看着少女灵动的小表情,心里稀罕得不得了,想说我之前对你说过的话永远有效,却在自卑升起那瞬间,硬生生咽回喉咙里。 改口朝陆丹彤说道:“这么说起来,是背后有人在针对你们,除了聚鲜阁,你可还得罪过别的人?” 陆丹彤认真想了想,说道:“上月底,有个登徒浪子调戏于我,被我家厨子小二揍了。” 墨北书正要问对方是什么人,陆丹彤又掰着手指说开了。 “一个月前,我和一个女的同时看上一对耳钏,谁也不相让,然后我直接加价一百两,对方问我有钱了不起吗?我说不是有钱了不起,是像我这么有钱的才了不起。” “哦,还有我刚来京城的时候,听说随便扔块砖都能砸到一个官,我不信,扔了块砖试试,结果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姜缈:“怎么回事?” 陆丹彤竖起两根手指,“砸到两个半!” 墨北书:“……” 姜缈好奇道:“为啥还有半个?” “哦,那个当时还没正式上任。” 陆丹彤回答完她,便目光灼灼地望着墨北书,“公子,我提供的线索够了吗?不够我还有。” 墨北书只觉得这丫头还能全须全尾地活到现在,多少是沾了点祖宗保佑的。 正色说道:“这样,你所有线索都写下来,晚点我让人来取。” 其实他基本能确定是聚鲜阁的东家在搞醉京楼,但线索多一些总是好的,他就想看看这丫头究竟有多虎。 “好嘞。”陆丹彤愉快地答应下来。 姜缈无语地数落她,“你大伯让你在京城小心行事,你就是这样小心的?” 陆丹彤抱着她的胳膊,讨好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这不是有您嘛。” “我之前死了,你也靠不上啊。” “我坚信您死了也会保佑我、让我逢凶化吉的。” 闻言,姜缈竟觉得深有道理,点头道:“那我感觉我死了更厉害一些。” 陆丹彤拍了拍她的手,似安慰似感慨道:“虽然但是,您还是姑且熬着吧,反正我们都会死很久的。” 提起生死,姜缈突然想起个哲学问题,想听听富豪的看法,便问道:“那你觉得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陆丹彤摊手耸肩摇头一条龙,“不知道啊,我看他们都活着。” “……”姜缈叹息一声,“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陆丹彤赶紧张罗让厨子做了一大桌招牌菜上来,成功把姜缈吃撑了。 小姑娘毫无形象地瘫在椅背上,摸着圆乎乎的肚子道:“我摊牌了,我整过容,我肚子是隆的。” 墨北书:??? 陆丹彤:“啥意思?” “没意思。”姜缈摆了摆手,懒得解释,扫了眼空荡荡的酒楼后,贼兮兮地凑到墨北书跟前。 “太后娘娘给你们这些小权贵选妃的日子是哪日?” 墨北书屈指轻轻敲了她脑门一下,“就喜欢胡说八道,什么大权贵小权贵的……” 姜缈拍开他的手,“你去跟太后说说,选妃那日的伙食由醉京楼负责如何?” 闻言,陆丹彤眼睛顿时就亮了,“妙啊!” 激动地拍了下手掌,兴奋道:“如此一来,大家见宫里的娘娘们都吃我们家的菜,那生意不就回来了?” 墨北书思索了一下,看着姜缈微微颔首,“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不过,我去说可能没用,还得你自己去说。” “也行,晚上抽空去一趟吧,宫里的锦鲤也该长大点了。” 姜缈习惯性舔了下唇角,许久未煎,甚是想念。 正在此时,掌柜神色有些不好地快步走了过来,在几步外停下,小声喊道:“东家,劳您移步一下,有点事要跟您说。” 陆丹彤侧头对他说道:“有什么事儿就在这儿说吧,都不是外人。” 姜缈立刻挺胸抬头,自我介绍道:“我是你们东家的曾姑奶,我现在叫曾缈。” 掌柜眼角猛抽,他要是宣远侯,也得把这闺女赶出家门。 冲她尴尬地笑了笑,便说起正事。 “是这样的,聚鲜阁今日搞了个对诗活动,他们出上句,凡是能工整对下句的,便能得到一张价值五百两的饭票,每次结账时能抵扣五十两,这会儿聚鲜阁的门都被挤破了。” 掌柜有些着急,再这样下去,醉京楼就该关门大吉了。 “哟,还搞上营销活动了,走,我们看看去。” 姜缈站起身,招呼陆丹彤一起去看。 陆丹彤果断拒绝,表示聚鲜阁注定是手下败将,没必要去看。 姜缈也不勉强,拉着墨北书去看,“我给你表演一个空手套白狼!” 聚鲜阁外被围得水泄不通,门口搭起一个高台,一个面容清癯的先生端端正正地坐在上方,看起来学富五车的样子。 他身旁挂着一幅字,写着诗一句:白云喝了人间酒。 姜缈朝身边一围观群众问道:“就是让接这句诗?” 群众一见是她,惊得一声怪叫,“姜、姜缈!”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姜缈身上,表情甚是复杂。 姜缈笑眯眯地抬起手跟群众招呼,“大家好,我是姜缈的冒牌货,我叫樱桃小丸犊子。” 众人石化:“……” 姜缈趁此机会插队爬上高台,对那老先生问道:“先生,只要能接上下句就能得一张饭票吗?” 聚鲜阁掌柜一见是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着说道:“不错,你接下多少句,就给你多少张。” 姜缈黑白分明的眼眸,露出一种清澈的愚蠢,“真的吗?我很好骗你不要骗我。” 掌柜拍着胸脯保证,大声道:“诸位看官都可作证,只要姜姑娘接一句,就能得一张饭票,不限量。” 众人对姜缈,还保留着一些宣远侯府传出来的印象,姜缈胸无点墨,不学无数,先生都被她气走了好几个。 顿时起了看笑话的心,便齐声喊道:“好,我们作证!” 姜缈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对着那幅字负手而立,闭目沉思起来。 这一沉思就是半刻钟,台下有人忍不住起哄道:“你到底会不会啊?” 姜缈睁开眼回答道:“约会。” 众人:??? 会就会,不会就不会,约会是什么意思? 有人不忍见姜缈丢人现眼,朝她喊道:“接不上来就算了,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们不会笑话你的。” 姜缈“啧”了声,“我差点就酝酿好啦,又被你们说没了。” 掌柜“噗”地笑出声来,“这么为难,那就算了吧。” 话音刚落,便听姜缈嘴巴叭叭叭地说开了: “白云喝了人间酒,泪化春雨润山河。” “白云喝了人间酒,醉看人间万般愁。” “白云喝了人间酒,至此尝尽人间愁。” “白云喝了人间酒,恰是晚霞挂枝头。” “……” 第348章 能夸我一下吗,昧着良心也行 台上的老先生倏地站起身来,难以置信地盯着还在继续接下句的姜缈。 此女乃奇葩也! 今日上来接下一句诗的人不少,其中不乏才华横溢之人,接出来的下句比姜缈接的要惊艳。 可没有一个人能在短短半刻钟内,便能想到这么多下句,能想出两三句的已是出类拔萃。 他敢以人头担保,不仅仅是在场之人,就算放眼整个大丰,也无人能比得上姜缈的才思。 简直量大管饱! 与老先生一样震惊的还有围观群众和墨北书。 群众们呆呆地望着姜缈。 胸无点墨? 不学无术? 这特娘的已经是才高八斗了好吗! 放眼整个京城,根本找不出一个这样有才的姑娘了。 不,就算是男子也没有如此才情的! 那宣远侯府如此抹黑一个小姑娘,良心不会痛吗? 宣远侯府的良心痛不痛不知道,掌柜的心已经在痛了。 就这么一会儿,姜缈已经一口气接了近百句,且还有存货的样子。 一百张饭票啊…… 东家会不会打死他? 掌柜有心想叫停,奈何之前才当着大家的面做了保证,实在是做不出那吐出去的口水又舔回来的事儿。 姜缈仍旧在念着,终于在掌柜第n次擦汗的时候,声音缓了下来。 少女微微仰着头,看向蓝天上缀着的朵朵白云,悠悠目光穿透无尽空间,落在一个瘦削寂寥的背影上。 微不可察的惆怅之色在面上一闪而逝。 缓缓念道: “白云喝了人间酒,终入凡尘与人游,岁岁年年纷扰事,无人可解当时愁。” 这是姜缈念出的,唯一一首完整的诗。 墨北书的目光一直黏在姜缈身上,没有错过小姑娘那一闪而逝的惆怅之色。 当听完这诗,心头顿时一紧、一痛。 她是在借诗喻己,她就是白云,原本自由自在地在天空漂浮,却不小心落入凡尘,染上这凡间的俗情俗事。 从此,白云学会了忧愁,也学会了难过…… 墨北书心疼地望着姜缈,恨自己无能,不能解她忧愁。 “好!” 老先生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激动地朝姜缈走过来,问道:“丫头,能否告诉老朽你师从何人?” 姜缈迟疑了两秒,没忍心欺骗老头儿,沉吟道:“抖音,网友。” 老先生眉心微微一蹙,“窦瑛?王友?” “这二位的大名好生陌生,不该啊,能教出你这样的学生,他们必然也不会是无名之辈。” 姜缈:“……” 面对老先生诚恳地疑问,姜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二位不喜以真面目示人,惯常在背后以笔带嘴抒发心意。” 老先生恍然大悟,负手仰头望天遂感慨道:“这才是真正的高人啊,只求身静心安好,不羡门前车马喧。” 遂转身朝姜缈抱拳一揖,“多谢小友点拨,老朽才能悟到这人生真谛,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说罢,老先生潇洒转身,不急不缓地走下高台,身影淹没在人群中。 姜缈跟掌柜大眼瞪小眼,“他悟啥了?” 掌柜懵逼地摇头,他只知道老先生还没拿工钱,悟得好! 姜缈朝他摊开手掌,“我刚才接了一百句,结账吧。” 掌柜指着一旁书生做的记录,“你看,只有九十九句,差一句到一百。” 姜缈摸着下巴说道:“我有强迫症,必须凑个整数,我再给你接一句。” 背着小手,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地想了好半晌,终于憋出一句: “白云喝了人间酒,化作乌云哭一宿。” 此刻的沉默震耳欲聋。 所有人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姜缈是如何让才情做到时有时无,收放自如的? 掌柜有点文化,不多。 总觉得这句跟之前的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来具体哪里不一样,可老先生走了,只得去问小书生:“她接的这句可算工整?” 书生嘴唇刚动,“咔”的一声,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插在他面前的桌上,剑气凌冽。 便听姜缈客气地说道:“能夸我一下吗,昧着良心也行。” 书生凛然不惧,义正言辞道:“我凭什么要昧着良心夸你?我可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姜缈:嚯,竟还是个威武不能屈的高洁之士! 有点不好搞啊…… 然后,便见书生站起身来,挥舞着手臂铿锵道: “你这句根本就不是工整不工整的问题,这句诗意象独特、具有丰富的情感内涵,充满了浪漫主义的色彩与深刻的象征意味,实在是难得的佳句,说是千古一句也不夸张!” 说完,书生对着一脸懵逼的姜缈深深一拜,满脸崇拜之色。 诚恳道:“您若不嫌弃,小子愿拜入您门下,只愿习得先生一成功力,此生无憾!” 姜缈:“……” 这世上竟还有人比她更不要脸! 倒是个人才。 遂朝人群中的墨北书指了指,“你拜入我门下不合适,我给你指条富贵之路吧!” 书生循着姜缈的手指看去,只见一贵气逼人的青年挺拔如松地站在人群中,宛如鹤立鸡群,便知对方不是普通人。 当即对姜缈说道:“小子愿听从先生建议。” 说完,便朝墨北书走去。 掌柜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两个都走了,这诗还怎么接? 得,今儿个就到这儿吧。 肉痛地数了一百张饭票给姜缈,嘀咕道:“别忘了,你还欠我们聚鲜阁九百二十两呢,太子殿下挂你名下的。” 姜缈笑眯眯地接过饭票,取了两张递还给他,“喏,一张五百两,两张一千两,找我八十两。” 掌柜眼睛瞪得像铜铃,世上竟有如此无耻之人! 第349章 事已至此,我们谈谈彩礼吧 掌柜接过饭票,指着底下一行小字道:“你看,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只作抵扣,不得作为现银使用。” “哦?我看看呢。”姜缈凑过头去,手指头在那行小字上抹了下,那行小字便在掌柜眼中活生生地消失了。 姜缈皱着眉头,委屈巴巴道:“写哪儿啦,你是不是看我好骗就骗我来着?” 掌柜张口结舌,心中又惊又气又怕。 明明是你看我好骗来着,都当着我的面作弊了! 一时间郁闷得都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姜缈确是笑眯眯地从他手中抽回饭票,在他眼前晃了晃,“那我现在去你家消费,你再拒绝就不礼貌了。” 掌柜看到她笑得跟个小狐狸一样,莫名打了个寒战。 直觉这要是让她去消费了,指不定还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就凭她把字变没这一手法术,回头五百两给整成五千两都不稀奇。 忙小声道:“您这边请,小的跟您打个商量如何?” 姜缈转着眼珠子想了想,“不如何。” 掌柜苦着脸跟她弯腰作揖,哀求道:“姑奶奶,您就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吧,小的也只是替东家做事的。” 姜缈斜斜睨了他一眼,“你东家是谁?” 掌柜迟疑了半晌,没作声。 “哟,这还签了保密协议咋地?”姜缈撇了撇嘴,“不说拉倒。” 掌柜也不敢再跟她扯下去,直接说道:“您看这样行不行,小的把您赢得的饭票回收回来。” 姜缈默默朝他伸出五根手指。 掌柜松了口大气,这价格还算公道,她愿意接受回收就谢天谢地了。 当即点头,“行,五十就是五十!” 姜缈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我意思是五十两一张。” 掌柜:“!!!” 姜缈见他确实为难,便道:“你去问问你东家吧,不行我再涨价,我在这儿等你。” 掌柜苦笑道:“姑奶奶,我们东家并没在京城,您今儿个也等不到啊。” 姜缈摆手道:“你莫管,我有哈数。” 掌柜真想翻个大白眼,你有逼数! 蓦地,一道清亮的声音自高台后响起,“按她说的数给她!”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姜缈眉头轻轻挑起,这东家还是个熟人。 掌柜急忙躬身朝下望去,顿时惊讶地失声道:“大小姐,您怎么来了?” 墨幽兰不耐道:“别磨叽,快给她,我有要事找她。” 大小姐都发话了,掌柜也没啥好坚持的了,反正花的又不是他的钱。 麻溜地去账房支了五千两银票过来,交给姜缈。 姜缈左手拿着一沓银票,在右手掌上拍了拍,陶醉地深深嗅了口气,“铜臭的味道太让人上头了。” 看到这一幕,台下围观群众个个嘴巴张得能放进一个鸭蛋,这样也行? 我辈楷模! 墨幽兰杵在高台下,扯了下姜缈的裙角,“姜缈,我有急事跟你说,你快下来。” 姜缈“哦”了一声,“我跟我朋友打个招呼就来,你等我会儿。” 墨幽兰指了指身后聚鲜阁的包厢,“我在三楼甲号等你。” 姜缈朝她抬手,比了个圈。 墨幽兰:??? 她竖起三根手指是要吃三碗的意思? 也对,小丫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能吃是好事。 姜缈走到高台前朝墨北书挥手,“我被外面的女人缠住了,你自个儿随你大小便。” 墨北书无奈地摇了摇头,朝她做了个“你去吧”的手势。 姜缈转身就走,却不知那个人还站在原地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影,久久舍不得离去。 等一等,再等一等,万一她就出来了呢…… 见姜缈居然用饭票换了银票,围观群众们都兴奋起来,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待姜缈一走,立刻有人冲上高台,朝掌柜说道:“我来接下句。” 掌柜一眼便看出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却不说破,爱接不接,你以为你是姜缈啊? 姜缈走上三楼甲号房,进门就看见墨幽兰愁眉不展地坐在那里发呆。 “这是咋了?” 听到她的声音,墨幽兰才回过神来,狠狠抹了把脸,张了张唇,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这是有心事啊,心事还不小,墨璟弦那么大。 姜缈皱着眉头,背着小手,使出她安慰人的终极手段:“不行咱俩喝点儿。” “行。” 墨幽兰起身越过姜缈招呼小儿上酒上菜。 姜缈踮着脚尖从她肩头上钻出个脑袋来,冲小儿喊道:“酒要最好的酒, 菜要最香的 菜,你们那个琥珀桃仁端一盆来。” 小二脚下一个趔趄。 谁家好人点小吃以盆计啊? 等到好酒好菜上来,两人都喝过五六七八杯了,墨幽兰还是没作声。 姜缈把酒杯放下,下巴搁在桌子上,伸长脖子凑近她,“俗话说沉默是金,姐姐一直不说话,是在偷偷暴富吗?” 墨幽兰看着小姑娘干干净净的眸子,下意识垂下眼眸,低声道:“喝完这坛,我就能说话了。” 姜缈:“……” 合着你说话还是个大招,这是拿喝酒当补蓝来着。 很快,一坛酒喝尽,墨幽兰瓷白的脸蛋染上一层浅浅的粉色,眼神也朦胧起来。 直愣愣地望着姜缈说道:“我把我弟弟弄没了。” 我知道啊,但是我不说。 姜缈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他被你家人贩子拐走了?” “不是的。”墨幽兰带着哭音道:“死了,他死了。” 说完,便趴在桌上吚吚呜呜地哭了起来。 姜缈叹了口气,像哄小孩子一样说道:“别哭啦,再哭就不值钱了,注水的猪肉没人要。” 墨幽兰的哭声停顿下来,抬头看着她,目光哀求道:“当我求你了,把我弟弟还给我吧。” 姜缈一脸懵逼:??? 忙搬着椅子退后好几步,飞快倾身上前抓了把琥珀桃仁,重新坐好。 警惕道:“不是,姐妹儿,你碰瓷啊?” 墨幽兰眼里地哀求之色瞬间消失,美眸中燃起熊熊怒火,望着姜缈控诉道: “你家的鬼把我弟弟拐走了!” 姜缈:!!! 此刻的震惊震碎五官。 半晌后,搬着椅子坐了回去,手指轻轻敲在桌上,沉吟道:“事已至此,我们谈谈彩礼吧。” 第350章 这么强的岳母,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母了 墨幽兰:??? 惊得声音都劈叉了,“你在说什么鬼话?” 姜缈摊手,“鬼跟鬼结亲不说鬼话说什么?” 墨幽兰气得胸痛,端起酒坛子直接对着嘴灌了下去。 酒壮怂人胆,等她壮完胆就跟姜缈打一架! 打不过也打! 结果,姜缈一句话就打消了她危险的念头。 “我在地府那边,还有点人脉。” 墨幽兰默默放下酒坛子,抚了抚衣裳上的褶皱,非常正式地朝姜缈点头:“亲家,彩礼这块儿,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主打一个长姐为母,继而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姜缈朝她竖起大拇指,说道:“这事儿一会儿再说,我就想知道你弟弟是怎么没的。” 闻言,墨幽兰的情绪又低落下来,低声道:“他被人下了蛊毒,我带他去找我师父解毒的路上,他身上的蛊毒突然发作……” 说到这里,墨幽兰痛苦地闭上了眼,声音都颤抖起来,“他太痛苦了,他一直对我说,姐我求求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然后你就把他杀了?” “我没有,我怎么忍得下心杀他?是他熬过这一波后,趁我睡着之时拔出我的刀自刎的。” “我去!” 姜缈一脸震撼。 她见过墨璟弦,怎么看都不是个意志坚定的人,竟能狠下心来自刎,可见那蛊毒发作起来有多折磨人。 皱了皱眉,问道:“你可知是谁给他下的蛊毒?” 墨幽兰眼里射出一道仇恨的光芒,咬牙道:“不知道,阿弦自己也不知道,我发过誓,穷尽我一生也要把凶手找出来,替阿弦报仇!” 姜缈摸着下巴道:“那是你没问到重点,回头我问问他,这种事我比你有经验,我被官差审过。” 墨幽兰:“……” 蓦地,姜缈想起在下认输说它亲眼看见墨幽兰杀了墨璟弦,顿时心生疑惑,这口供对不上啊。 瞅了眼墨幽兰的面相,依旧是端正君子之貌,并无沾上恶因的不祥之相。 无语得想把在下认输拖出来打一顿,前排吃瓜都能吃错,留着还有什么用? “行叭,姑爷的死因我清楚了,我们正式谈彩礼吧。” 墨幽兰再次打起精神,态度恭谦道:“您尽管狮子大开口,为了他,我爹愿意付钱的。” 闻言,姜缈眼睛一亮,搓着手嚯嚯笑,翘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 “您太客气了,都是为了孩子们好,这样,我给他们修座大宫殿,再配上三千奴仆,马车配个九百九十九辆吧。” 墨幽兰奇道:“就两个主子,要这么多马车有什么用?” 姜缈心道多点才好增加预算,口中却回道:“地府的事儿你少打听,对你不好。” “哦。”墨幽兰将信将疑,却识相地没有多问。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不想说实话的时候,能想出千奇百怪的理由来忽悠人,完了还必须坑一把才罢休。 因为她编理由累着了。 姜缈继续掰着手指算道:“两个孩子四季的衣裳,每年各季至少准备百套吧,加上奴仆四季的衣裳……” 墨幽兰打断她,霸气道:“您直接说个数,我保证不还价!” 姜缈内心呵呵,暴露了吧,有钱人可恶的嘴脸! 她喜欢! 猛地一拍桌子,铿锵有力地报了个价,“五万两!” “五万两?!”墨幽兰惊得站起身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姜缈,“你是不是疯了?” 姜缈缩了缩脖子,弱弱道:“是你叫我说的……” 墨幽兰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怎么才要这么点?唉,你真是不知道皇室的排场,哪个皇室贵族成亲不花费个十几万两的?” 姜缈:“……” 这棉袄八面漏风啊! 墨幽兰抬起手,重重一巴掌拍在桌上,“我做主,彩礼五十万两,就这样定了!” “诶不是,姐妹儿,讲道理你能不能听听我要五万两的道理?”姜缈吓得都快语无伦次了。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此刻墨幽兰浑身气势锐不可当,“你若是不能说服我,就必须按我说的来!” 姜缈摸了摸鼻子,“我就实话实说吧,我寻思你们永安王府干净的钱也就五万两了。” 一句话就把墨幽兰的西风干没了。 她倏地垮下肩头,颓然地坐回椅子上,捂着脸气馁道:“我的私心都被你看穿了,我能怎么办?” 姜缈一脸懵逼,“我没看穿啊,不如你说穿?” 墨幽兰放下手,抬头看她,“真的?” 姜缈无比真诚地点头,“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我说的是实话,如果我人格不行,就用长公主的人格担保吧。” 墨幽兰被她逗笑了,也只是短暂地笑了笑,便又忧郁起来。 怅然道:“我爹的钱来路不正,我寻思到了您手上,往后自然是会回馈到百姓身上的,也算是替我爹赎些罪了。” 姜缈:“……” 这算盘珠子都绷我脸上了。 果断拒绝道:“我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唯独经受不起帅哥和金钱的诱惑,不要用赃款来考验我,我会经不起考验的我跟你说,你知道我经不起考验后会有什么后果吗?” 不等墨幽兰问,姜缈自问自答道:“后果就是姜缈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墨幽兰幽幽叹息一声,不再坚持劝说。 师父说过,真正有大气运的人,是有老天庇佑的,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不会牵扯上恶因恶果。 爹的钱就是恶因,姜缈这么爱钱的人都不愿多拿,可见那恶果有多沉重…… 妥协道:“五万就五万,我这就写信回去让人送来。” 姜缈突然想起一事,问道:“你爹知道你弟弟噶了?” 墨幽兰点了点头。 姜缈又问道:“话说,我家的鬼把你弟弟拐哪儿去啦?” 提起这件事,墨幽兰就一肚子气。 幽怨地瞪了姜缈一眼,“那些纸人是你的吧?” “对啊对啊,它们老厉害了!”姜缈得意洋洋。 墨幽兰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对啊对啊,它们老厉害了,若不是有它们帮忙,你家的鬼怎么能带我弟弟去那种地方!” “嗯,哪种地方?” “青楼!” 姜缈嘀咕了一句,“习惯成自然了。” 墨幽兰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认定我家的鬼跟你家的鬼是一对儿的,还跟我把彩礼都谈妥了?” 姜缈反问道。 墨幽兰一阵无语,“不是你先提的吗?” 姜缈尴尬地呵呵呵,摸了摸鼻子道:“谈都谈了,事已至此,这亲就成了吧。” 墨幽兰:“必须成!”不成也得成! 这么强的岳母,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母了! 第351章 做一阵风吧,有温柔也有英勇 姜缈指尖轻叩桌面,微微皱起眉头,不知在思索什么。 墨幽兰有种这丫头没憋好屁的感觉,就挺奇怪的,明明两人才见第二面,怎就对人家产生这样的偏见呢? 姜缈好一阵不说话,墨幽兰都怕她被自己的屁憋坏了。 关切道:“你有什么屁、不是有什么话直接放就是。” 姜缈白了她一眼,慢悠悠道:“我刚才深思熟虑了一下,觉着这事儿吧还是问问我家鬼的意见,万一她不愿跟你弟成亲呢?” 她家鬼也不是谁都瞧得上,人家是重视感情基础的。 墨幽兰急道:“还问什么呢,自古婚嫁不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吗?” “言之有理。”姜缈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是她娘还是你是他娘?” 墨幽兰哑口无言,甭管她问的是谁的娘,总之她俩都不是娘。 姜缈起身,端起剩下的大半盆琥珀桃仁往包包里倒,墨幽兰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盆送你了,一起带走吧。” 姜缈顿时眉开眼笑,“姐,你放心,我就走个过场问问我家鬼,这都是做父母的惯有伎俩,包在我身上了。” 墨幽兰面颊轻抽,想笑都笑得不自然。 “你家鬼若是知道一个盆就被你卖了,会不会逃婚啊?” “这你不管,我有我的办法。”姜缈挺胸抬头,拍着胸脯保证。 墨幽兰暂且信了,将她送出酒楼。 天色已经擦黑,外面的高台已经撤了,聚鲜阁又恢复了往日门庭若市的场景。 姜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朝墨幽兰问道:“你爹这酒楼没卖人肉吧?” 墨幽兰吓得心头剧颤,下意识朝周围看去,发现并无人注意她们,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将姜缈拉得快步远离酒楼才道:“据我所知,这是我爹手中为数不多干净的营生。” 姜缈面色严肃地问道:“当真?你敢不敢发誓?” 墨幽兰坦然地直视她的双眼,“不用发誓,别的我不敢保证,但这酒楼确实是干净的。” 姜缈点了点头,“是我目光短浅了,彩礼再加五万两。” 墨幽兰:“……” 一时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盯着姜缈看了半晌,才点头道:“行。” 姜缈笑得见牙不见眼,握着她的手热情道:“亲家姐姐,您就负责把彩礼送来就行,其他琐事就不劳您操劳了,就酱紫,告辞!” 说罢,得意地扭着腰就走。 墨幽兰在背后喊道:“诶,你不去找他们吗?” 姜缈头也没回,抬起手挥了挥道:“不急,他们玩够了就会自投罗网的。” “……” 姜缈循着去长公主府的路走了一半,突然一拍脑门,“诶,我不是住在卓府吗?” 遂掉头往崇礼坊走。 路过一个街口,瞧见耍杂耍的艺人正在收拾家伙什准备收工。 急忙跑上去朝人家问道:“咋就不表演啦,我上回还没看完呢。” 对方一共四个人,一个中年汉子、一个中年妇人、一个半大的男孩儿和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 上回表演胸口碎大石的正是这个汉子。 闻言,正在帮忙收拾的小女孩转过头来,脆生生地回答道:“姐姐,我们要回老家啦,以后都不表演啦。” 姜缈微微一愣,遂愤然道:“定是像我这样白嫖的人太多了!” 那妇人冲她笑了笑,“您就是姜缈小姐吧?” 姜缈摸着后脑勺嗬嗬笑,“我还怪出名呢。” 人怕出名猪怕壮,死猪不怕滚水烫,她是后者。 一家四口都停下动作,起身朝她走来。 那汉子搓了搓手,冲姜缈微微弓腰行礼,“姜缈小姐,我这腰不行啦,演不了胸口碎大石了,我们打算回河东老家。” 那妇人接着说道:“还是托了您的福啊,听说您捐了几十万两银子帮助我们河东老百姓重建家园,这不,老家那边捎信来叫我们回去,说往后的日子会好过啦。” 小女孩落落大方,拽着哥哥的手说道:“哥哥,我们给姜缈小姐行礼吧。” 男孩儿腼腆地垂下眼眸,规规矩矩对着姜缈行了一礼。 看着一家四口喜气洋洋,眼里散发出对新生活向往的光芒,姜缈突然觉得喉头被什么哽住了,说不出话来。 只觉得自己还是心太软,从前薅羊毛的时候还不够狠! 小女孩朝着姜缈说道:“姜缈小姐,我给您表演一个我才学会的杂耍吧。” 妇人一把拉住她,小声斥道:“别耽误姜缈小姐的时间。” 姜缈喉结滑动了一下,抬手道:“大婶儿,我想看。” 妇人微微一愣,忙“哎”了一声,赶紧招呼儿子将锣鼓取出来给女儿做伴奏。 汉子取出一摞碗放在女儿头上,小声叮咛道:“别搞砸了,要给姜缈小姐看最好的表演,知道吗?” 小女孩郑重地点了点头,“爹,我懂的。” 随着鼓点声响起,小女孩头上顶着一摞瓷碗,表演劈叉、金鸡独立、别元宝、倒立等技巧动作。 小姑娘的动作还有些生涩,让人忍不住替她捏了把汗。 可小姑娘硬是靠着要给姜缈小姐看最好的表演的信念,有惊无险地将全套动作做完了。 虽然动作不完美,可用心的就是最完美的。 姜缈立刻抬手使劲儿鼓掌,情绪价值绝对到位。 随着鼓声一收,小女孩取下头上的碗放在地上,绞着小手有些羞涩地说道: “姜缈小姐,我表演得不好,让您见笑了。” 姜缈走过去摸着她的头说道:“你表演得很好,你很厉害。” 小女孩儿眼睛一亮,抬起头看着她,“真的吗?” 姜缈笑得很真诚,说道:“真的,你的表演值十两银子。” 说着,伸手摸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拉起小女孩的手放在她手心上。 小女孩似被吓着了,急忙缩回手去。 那汉子和妇人急忙上前,“使不得使不得,小孩子表演得不好,哪里值得您给赏钱啊。” 姜缈干脆将银子塞到妇人手中,握着她的手不容拒绝道:“我还欠你们一场表演的赏钱呢,两回一起给了,多的就当利息吧。” 又转头看了眼那对兄妹,对夫妻二人小声道:“回去后,送兄妹俩进学堂吧,他们会有出息的。” 说完掉头就走。 没走几步叹了口气,又掉头回来,朝那汉子说道: “晚点我给你弄点药来,你这腰不好,回了老家也干不了什么活儿,只怕日子也不好过。” 汉子怔愣了一瞬,随即便热了眼眶,对着姜缈不住点头。 不善言辞的汉子只能不停重复道:“多谢姜缈小姐,多谢姜缈小姐。” 那妇人什么也不说了,拉着儿女就要给姜缈下跪,姜缈阻止道:“别跪,否则药没了。” 一家四口感激得热泪盈眶,却说不出华丽的语言,只能一个劲儿地弯腰道谢。 姜缈转身离去,潇洒地挥了挥手,“我背后可了长眼睛的,别跪啊!” 有风从街口吹来,掠起姜缈耳边的碎发,少女伸出手将微风握在手中。 轻声道:“做一阵风吧,有温柔也有英勇。” 第352章 吃得苦中苦,伺候人上人 卓府,卓公公今日当值没回家,府里一个主子都没有。 府里下人处于奴多活儿少钱不少的状态,一个个无精打采地无所事事地在屋子里瞎转悠。 管家走到前厅,眼尖地发现地上有根头发丝,顿时眼睛一亮兴奋地弯下腰去…… 负责洒扫的大婶儿身手矫健地从旁冲过来,抢先一手捡起头发。 冲着管家弯腰笑道:“哎哟,您怎么抢我的活儿啊,您该干嘛干嘛去。” 管家背着手仰天幽幽长叹,“家里要是多几个主子就好啦,这样我们就有活儿干了。” 姜缈刚走到前厅门口,闻言,不由得仰天长叹:“大家伙儿真是吃得苦中苦,伺候人上人啊!” 这精神随了卓公公。 见到姜缈,管家和大婶儿均是眼睛一亮。 管家激动得嘴都瓢了,“活儿您终于回来了!” 大婶儿屁股一扭,将管家顶到一旁,“啊呸,是小姐回来了。” 管家这才反应过来,抬手重重打了嘴一下,“小姐您稍候,老奴给您烧水去。” 大婶儿追上去,一把薅开他,“这是我的活儿!” 几句话的功夫,下人们像是闻着肉儿的狗子们,从各个角落冲了出来,把姜缈围在中间。 端茶的端茶,倒水的倒水,削水果的削水果。 灯草最为自豪,作为小姐的贴身丫鬟,只有她能为小姐提供贴身服务。 比如现在,她就能贴在小姐身上让小姐给她挠痒痒,太胖了,自己挠不到。 姜缈见大家确实无聊,便找人拿来木头,飞快雕出了一副麻将牌。 规则简单易懂,大家对于赌博这种活动,是有点天赋在身上的,很快就上手打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姜缈把牌一摔,气呼呼地站起来,“不打了,我出去办点事!” 妈的,刘备找了三个人赢得天下,唐僧找了三个人取得真经,她找了三个人输了五百多! 虽然单位是文不是两,但是伤害性不强侮辱性极大。 三个赢了钱的不敢作声,眼睁睁地看着小姐气鼓鼓地走了。 等小姐走出门,屋里立刻响起一阵喧哗声,“该我们玩了。” “我们还没打够……” “你们已经打了一个时辰了……” “诶,你们有没有发现,小姐牌品不太好呢……” 小姐倏地从门外伸了个脑袋进来,“可能和我的家教有关吧。” 众人吓得脸都白了,背后说小姐坏话被小姐听到,小姐会不会把麻将牌收走啊? 小姐恶狠狠地对他们呲牙道:“有赌不为输,等着小姐我回来把你们裤衩子都赢走!” 说罢,小姐昂首挺胸地走了。 下人们松了口大气,管家突然灵机一动,“我知道如何让小姐高兴了!” “如何?” “输钱给她!” “ 妙啊!” 下人们立刻开始研究如何配合、输钱给小姐的战术,后来,赢了小姐一万多。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姜缈出门后,摸出张纸人扔出去,“带路,找你兄弟去。” 纸人摇摇晃晃地在空中飘起来,若是有心人仔细看,定会大吃一惊,这纸人竟在逆风而飘。 纸人飘得不快,姜缈也不着急,路过夜市时还不时停下来买点小吃。 摊主都认出她来,都没有收她钱,把有所损耗的、卖相不太好的都给她了。 好不容易走出夜市,姜缈捧着圆鼓鼓的肚子叹气。 “饭后走一走,路边又吃九十九。” 遂一把捉住纸人教训,“谁叫你走这条路的?条条道路通罗马,我是腿断了不会飞檐走壁了?” 纸人老实巴交地对着她,弱小、可怜、无助。 姜缈放开它,“算了,下次再带这条路。” 纸人懵懵懂懂地在空中打了几个转,犹犹豫豫地升高,飘上了屋顶,停下来等她。 姜缈迟疑了一下,重新放了纸人出来,“我腿断了,不会飞檐走壁了,带我找你那群兄弟去,姐妹也行。” 纸人在她前方缓缓飘行。 屋顶上的纸人仿佛愣了愣,随后有气无力地飘落下来,缓缓耷拉在屋顶上,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姜缈走了几步,伸手往后一招,“走啦,就算大雨把这座城市颠倒,我也会给你拥抱啦。” 纸人顿时支棱起来,飞快朝姜缈飞来,在她脑袋上转了两圈,钻进她的怀抱。 姜缈愉快地翘起嘴角,突发奇想,伸出指尖往纸人额头上点了一点。 霎时,一道微弱的紫光覆盖纸人全身,渐渐凝出一抹淡淡的灵体来。 灵体亲昵地用脑袋贴了贴她的手背。 姜缈微微一愣,手指无意识地抚在灵体背脊上,抬头望向漆黑的深空若有所思。 她突然有种感觉,也许她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 否则这样的法术,绝对使用无效。 想了想,轻声呢喃道:“一年,就一年吧,我们说好了哈。” 她还有好些事情没做呢,答应别人的事一定要完成。 茫茫人海,认识一场,也算是报应了。 纸人带着她最终停留在郊区一座单独的花楼前。 若不是纸人带路,姜缈做梦都想不到在京城最破旧的地方,还隐藏着这么一个隐蔽的销魂窟。 小楼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地站着不少孔武有力的打手,个个目光像鹰,警惕地观察周围。 姜缈在偷偷潜入与光明正大地走过去之间,选择了偷光他们的裤衩。 少女打了个响指,轻声道:“风来!” 下一瞬,凭空一道龙卷风围着打手们转了一圈,人不知鬼不觉地卷走了他们的外裤里裤。 风过,打手们揉着眼看向彼此,目光缓缓下移,随后发出或愤怒或惊喜或震惊的呼喊声。 “你下流!” “嘶哈,你好大!” “啊,你怎么这么小?” “草,我裤头呢?” 遂捂着裆部一哄而散。 许久未说话及时止损(青铜小剑)无语道:“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也不嫌害臊?” 姜缈睁开眼,笑眯眯道:“我刚才闭眼了,你看到了,开不开心啊?” 及时止损啐了一口,“恶心!” 姜缈“嘿嘿”一笑,“你爱过的、现在还忘不掉的那个,跟他们长一样哦。” 及时止损:“……” 从此后,她再也不能直视前主人,恐怕连想也不能想了…… 姜缈抬手摸了下它,安抚道:“好事啦,从此忘情忘爱忘伤悲,忘记他有多美,好好跟我混啦。” 及时止损想翻白眼,但她没有。 没好气道:“你还是关心关心你的鬼吧,你再磨叽,她就要成魅啦!” 第353章 没有的事儿我都能造谣,指望我保密? “魅是什么?”姜缈随口问道:“听起来有点意思。” 及时止损也不知她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老实回道:“万物皆可成精,鬼吸收游魂到一定程度后就成为魅,成为魅后就只知害人了。” “嚯,还升级了,真棒!” 姜缈由衷赞道,与有荣焉地摇头晃脑,“果然跟我玩的就没一个好鸟!” 及时止损:“……”好想翻白眼啊。 幸亏她没化形,还没长眼睛,不然这白眼都得把眼睛翻瞎。 没好气道:“你到底进不进去?” 姜缈奇道:“你又不是太监,你急什么?” 及时止损顿了顿,有点心虚,“这不是太无聊了么……” 你无聊的时候还能玩鼻涕泡,她一个剑灵能玩什么? “行叭,就宠你一回!”姜缈大摇大摆地走近小楼,伸手推门。 没推开。 沉思了一秒,朝门喊道:“芝麻开门。” 及时止损都快被她气死了,忍不住从她丸子头上飞出来,打算劈门。 门开了。 及时止损整剑震撼,这也行? 门口伸出个脑袋来,朝外面喊道:“都警觉点儿,大戏要开始了!” 话未说完,跟姜缈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你谁啊?” 姜缈眨了眨眼,诧异道:“你不认识我?” 那人不屑地嗤笑,“我应该认识你吗?” “那可太好了!”姜缈一秒激动,摸出太子的玉牌放在他面前,摆出一副傲娇的模样说道:“我乃当今太子!” 那人瞅着玉牌仔细看,中间还揉了揉眼,见这玉牌上雕刻着精致的四爪龙纹,且玉质极佳,差点就信了。 东西看起来不像假的,但他没见过太子,也知道太子是男的。 将姜缈打量了一番,疑惑道:“可你不是女的么?” “要你管,本宫性别不稳定不行么?” 姜缈说罢,抬手一巴掌推到那人脸上,掌心吐出一丝灵力,那人顿时便晕了过去。 姜缈随手拎着他的衣襟甩到门后,鬼鬼祟祟地贴着墙往里走。 穿过一个昏暗的长廊,眼前豁然一暗,耳边传来癫狂地呼喊声和嘈杂的鼓乐声。 姜缈眼力好,只见偌大的空间里,许多男男女女挤在一起,神色疯狂地蹦跶着挥舞着双手,望着前方台上吼叫。 姜缈用手指掏了掏耳朵,才听清楚他们在喊什么。 顿时小脸焦黄,急得跳起来朝台上看去。 前面个子高的太多,导致她跳一下也只能看上一眼,管中窥豹的感觉太不爽了。 姜缈气得咬牙,“大家都是一米多,凭啥你们脑袋这么长!” 前面一高个儿好像听到了她的声音,下意识回头看过来。 姜缈也朝他看去。 “姜、姜缈!” “几皇子来着?”姜缈认出面前的人是皇子之一,但想不起是老二老三还是老七八九十…… 此刻的沉默振聋发聩。 二皇子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急忙用左右手肘碰了碰左右两人。 三皇子和十皇子也随着他转过身来,正欲问怎么了,便对上姜缈热情的脸。 “你们好啊,府里值钱的东西换成银子了吗?没有也不打紧,我自个儿上门挑。” 三位皇子们都差点忘记这茬,想要赖账的念头刚起就被心中的小人儿按了下去。 忙道:“您放心,三日之内给您送去。” 说完这话,三人就不知道说什么了,脚指头都在抠地。 太他娘的倒霉了,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就被熟人撞到! 别的人也就罢了,偏偏撞到的是姜缈! 姜缈倒是一点都不尴尬,贼兮兮地跟他们打听,“上面在演真人秀,真做?” 那眼睛亮得像夏夜的繁星,毫不掩饰地表达出她兴趣盎然、兴致勃勃的心情。 三位皇子:“……” 三皇子耳根通红,解释道:“没看清楚,我们也是第一次来……” 姜缈同情地看着他们,“难怪,连个好位置都没混上,走,我带你们去第一排参观!” 三位皇子慌忙摆手,正经脸道:“不看了不看了,我们本就打算回去了……” 话音未落,便见姜缈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也不见她用力,前面的人自动往旁边移开,给她让出一个容人通过的道来。 小姑娘兴奋地往前钻去。 三位皇子互相对视一眼,二皇子迟疑道:“我们就这么走了,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我有点不放心。” 三皇子和五皇子顿时点头附和:“我也不放心。” 就此达成协定,三人默契转身,默默地跟着姜缈往前走。 走着走着,前面的人不动了。 姜缈蓦地停住了脚步,眉头紧紧蹙起。 二皇子下意识问道:“怎么啦?” 姜缈倏地回头,“我给你们的玉佩戴着吗?” 三个重重点头,这么贵的东西但凡一天不戴就感觉亏大了。 姜缈“嗯”了一声,朝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低头。 三个凑过脑袋去,姜缈小声说道:“台上表演的是鬼。” “啊!” 三位皇子顿时惊呼出声,一脸惊悚。 姜缈瞥了他们一眼,“瞅瞅你们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简直丢你们皇室的脸。” 二皇子一把捂住她的嘴,“祖宗诶,您可别提皇字了。” 姜缈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扯开二皇子的手好心出主意:“丢脸没事儿,就说你们被鬼上身了。” 三位:“……”这么好的馊主意,下回别出了。 姜缈又问:“你们带护卫来没?” 三位摇了摇头,姜缈惊道:“你们就不怕被人刺杀?” 三位也表示惊讶,“谁会闲着没事儿刺杀我们这种都快闲出毛病来的……皇子?”后面两个字说得很小声。 “再说了,不还有您的护身符和护身玉牌么。” “也对哈。”姜缈摸着下巴道:“交给你们一个光荣的任务,现在就去找墨北书带兵来抄了这里。” 三个有点不愿意,表示不想让墨北书知道他们来过这种地方。 姜缈切了一声,骄傲道:“没有的事儿我都能造谣,何况还是真事儿,还指望我保密,咋想的?” 三位皇子:“……” 姜缈见他们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总算长了点良心出来。 挥手道:“好啦好啦,最多我不跟别人说好啦,你们随便跟他编个理由就成!” 三位皇子顿时感激得想当场给她磕一个。 道谢后就告辞往外走。 刚走两步,前方突然亮堂起来,一群士兵举着火把井然有序地小跑进来! 三位皇子望着士兵后那抹一身戎装、挺拔的身影,顿时两眼一黑! 第354章 跟他谈谈可以,成亲奴家有别的标准! 姜缈循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嚯”了一声,这个比曹操还跑得快,说到就已经到了。 顿时笑逐颜开,跳起来朝来人挥手道: “小郡肝,你是来抓他们三个的吗?” 墨北书听到姜缈的声音,也是惊了一跳,朝这边看了过来。 本来已经快要钻进人群中的三位皇子,顿时被抓了个现行。 墨北书:“……” 四人对视一瞬,墨北书瞥开目光,像是不认识他们一样朝这边走来。 三位皇子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急忙钻进人群中去。 姜缈“啧”了一声,就小郡肝这情商,太子回炉重造都不见得赶得上,活该他做皇帝! 墨北书穿过犹自陷入癫狂中的人群,快步走到姜缈面前,“你怎么在这里?” 姜缈反手指向台子,义正言辞道:“我是来抓鬼的!” 墨北书一惊,“什么?” 他之所以来此,是在河东调查贩卖人口一案时,无意中得到一条线索。 有人为了保命,供出永安王在京城打造了一个据点,专门诱惑有钱有权的人来此消遣一事。 并提供某种服食后能令人兴奋、飘飘欲仙的东西,企图以此来控制这批人。 墨北书赶回京城,便是为了尽早捣毁这个据点。 他抬眸看向台上正在卖力表演的男男女女,耳根子瞬间就烧了起来。 来之前他便知会看到什么场面,只是当着姜缈,让他觉得尴尬极了。 立刻收回目光,蹙眉问道:“你说他们是鬼?” 姜缈点头,“对啊对啊,还是很厉害的鬼,幸亏你来了,我就先走了啊。” 说着,绕开他便想溜。 墨北书无奈地叹息一声,抬手握住她的手臂,“多少钱?” 小郡肝就是小郡肝,差点就要成她心肝肝。 姜缈顿时眉眼一弯,赞道:“你真是个好人,我就不阻止你选尚书千金为妃了,五千两!” 墨北书听得一脸懵逼,什么尚书千金? 有心想要问个清楚,到底还是认为正事要紧,这些闲事有机会问的,当即答应道:“好。” 姜缈笑眯眯地说道:“我们分工,你把这些人弄走我再抓鬼。” 墨北书点了点头,缓缓放开她的手臂,叮嘱道:“小心些。” 姜缈洋洋得意地挑起眉头,“洒洒水啦,小菜一碟。” 墨北书忍不住揭穿她,“刚才是谁说很厉害的鬼的?” 姜缈咧了下嘴,抬手狠狠打在自己嘴上,“瞧我这张破嘴。” 墨北书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眼底藏着心疼之色,“以后别这样打自己。” “嗯嗯,你快干活儿吧,我去找个帮手。” 姜缈敷衍道,说完,便转身朝后台溜去。 墨北书看着少女毫不留恋的背影,心头泛酸,深深吸了口气压下这股酸涩之意,目光瞬间坚定起来。 天生便是王者的青年,立刻进入统帅角色。 转身大步走到士兵们面前,沉声命令道:“将所有人带走,不必对任何人手软!” 士兵们得令,立刻朝人群冲去。 霎时间,整个大厅响起惊叫声、咒骂声、呵斥声…… 姜缈绕到后台,顺手拎了个箱子过来,一屁股坐在上面,翘起二郎腿慢悠悠地说数道:“三……” 话音未落,莺歌便从幕布后钻了出来,不快点不行,大人算数不好,不会数二。 局促地捏着衣裳布料怯生生抬眸看姜缈。 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大人。” 姜缈面色和蔼地朝她招手,“过来。” 莺歌站着不动,撅着嘴道:“大人,您想抽奴家就抽,跟奴家还客气什么?” 姜缈揉了揉手腕:“大人的柳枝被雷劈没了。” 莺歌眼珠子一转,立刻转移话题,“奴家听人说活人给自己捎元宝不吉利,奴家便帮您把那些元宝花光了,果然人家没骗我,大人您就吉利了。” 姜缈给气笑了,“我不是交代过你,骗你感情可以,骗你钱不行的吗?” 莺歌理直气壮道:“可是奴家没遇到骗奴家感情的,都是骗奴家钱的啊。” 姜缈:“……” 得亏她有钱被鬼骗,不然指定连鬼命都没了。 如此一想,气便消了大半。 瞪了她一眼,问道:“墨璟弦怎么回事,你怎么跟他搞一块儿去了?” 闻言,莺歌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咪,顿时跳起脚来。 满脸都是拒绝之色:“大人,这话可不兴说啊,奴家可没跟他搞到一块儿去。” “那他姐姐怎么说你把他拐走了?” 莺歌回道:“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莺歌记挂着自家大人,舍不得远离缥缈峰,甭管死活,起码要等到大人一起上路是不? 日日在附近转悠,正巧就遇见刚死的墨璟弦被一个即将成魅的厉鬼抓走。 莺歌老毛病犯了,见人家长得俊,便不知死活地跟厉鬼要人。 厉鬼原本要连她一起吃掉,却不知为何又放过了她,只找她要了元宝便把墨璟弦卖给了她。 提起这事,莺歌骄傲得不行,“大人,不是奴家吹,现在的厉鬼看见奴家都害怕,根本不敢骗奴家的感情!” “敢骗奴家钱的,都是因为看出奴家没脑子。” 姜缈:“……所以你遇到一个鬼便被人家骗一次钱?” 莺歌翘起的尾巴耷拉下来,以沉默代替回答。 姜缈无语道:“要不,我送你去投胎算了,下辈子说不定能长出脑子来,我换个鬼。” 莺歌闻言,顿时急得不行,赶紧动用不多的脑子哄自家大人。 “别人有什么好的,有奴家这么会惹您生气吗?” 姜缈还真被她哄住了,这么另辟蹊径哄她的还就这一个,顿时就消气了。 起身朝莺歌走去,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 “那大人问你,你想不想跟墨璟弦成亲啊?” 莺歌惊讶地转头看着她,一脸紧张道:“跟他谈谈可以,成亲,奴家有别的标准!” 姜缈一口气噎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朝莺歌竖起大拇指,哪有海王能从良,哪有备胎能转正,是她天真了。 第355章 海王对海王,谁狠谁是王! 姜缈遗憾地叹了口气,“本来这彩礼都谈好了,大人我打算给你们盖一座宫殿……” 话未说完,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异口同声道: “日子定在哪天?” 墨璟弦飞快从幕布后飘出来,与莺歌并肩而立,情绪相当激动。 他没死的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当皇帝,然后躺在华丽的宫殿里什么都不做。 早知道成个亲就有宫殿躺,他还筹谋当什么皇帝? 莺歌目光殷切地望着自家大人,“大人,关于日子这一块儿,奴家是没什么忌讳的,您不用精挑细选。” 墨璟弦也跟着附和道:“本世子也没有什么忌讳,随时都可以做新郎。” 两鬼默契地牵起手,转头看向对方做深情状。 莺歌激动道:“我有花钱的能力,你有赔钱的技术,咱俩在一起准能干大事!” 墨璟弦反手包握住莺歌的手,深深地凝望着她的眼睛,坚定道:“我们一定能成功的!” 姜缈:“……” 一对棒槌!!! 板着脸问道:“你俩想清楚了,经本大人促成的姻缘,是绝对不能和离的。” 两鬼想也不想便点头答应,“绝不和离!” 虽然对方是鬼,也正因为对方是鬼,姜缈异常凝重地提醒他们道: “我道家婚书是这样的:一纸婚书,上表天庭,下鸣地府,当上奏九霄,诸天祖师见证。若负佳人,便是欺天,欺天之罪,身死道消。佳人负卿,那便是有违天意,三界除名,永无轮回。” “你二人可听清楚了?” 墨璟弦完全无所谓,神色轻松道:“我没问题。” 莺歌缓缓抽出被他握着的手,飞快地瞅了姜缈一眼。 小声道:“大、大人,奴家突然觉得婚姻大事还是需得慎重一些,容奴家再考虑考虑可好?” 姜缈白了她一眼,就知道她是这副德行。 墨璟弦诧异地问莺歌,“这么好的条件你还考虑什么?宫殿啊,你不想躺在宫殿里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吗?” 莺歌脸蛋揪成了一团,纠结道:“想是想,可是奴家只能保证不负大人,不能保证不负你啊。” 墨璟弦大气地挥了一下手,说道:“无妨,我忙的时候你就去爱别人,我不忙的时候你就只爱我,我永远做你见一个爱一个里面最爱的那个,就不算是负我。” “啊,这也可以吗?”莺歌有点心动。 墨璟弦一席话把有脑子的姜缈都给干懵了。 下意识抬手抓了抓头发,“出个恋爱脑,用过一次现在用不上了,九成新。” 墨璟弦好奇道:“恋爱脑是什么?” 姜缈思索了一下,尽量以最简单的说法给出解释。 “就是一种爱情至上的思维模式,愿意付出一些不菲的代价去换取对方的满足、陪伴等。” “这样啊,那不用了,我自己有。”墨璟弦深情地望着莺歌,“我是个从一而终的男人。” 姜缈:“yue~~” 骗人的最高境界就是连自己也骗了。 莺歌被墨璟弦那拉丝的眼神看得顿时迷失了自己。 深情款款地主动拉起他的手,“原来奴家一直不太清楚自己的择偶标准,直到遇见了你!” “你这样的,不能要!”这句话是姜缈接的。 莺歌气得跺了跺脚,嗔道:“大人,这么热的天,您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来?” 姜缈举手做投降状,“好好好,大人错了,你们商量好了?” 墨璟弦挺起胸脯,牵着莺歌的手站到姜缈面前,也随着莺歌称呼姜缈,语气坚定道:“大人,我们商量好了。” 莺歌没说话,却做小媳妇状羞怯地点了点头。 这声大人一出,姜缈顿时乐了。 “其实,你可以叫我公主。” 墨璟弦:??? 姜缈好心提醒道:“缥缈峰,你说公主请开恩。” 墨璟弦闻言,顿时脸色大变,想起自己被耍得团团转的场景,愤怒地指着姜缈喝道:“原来是你!你这个强盗!” 他就说这声音怎么听着挺耳熟的。 姜缈“啧”声,斜斜睨着他说道:“当你指控别人的时候,有三根手指头是对着自己的。” 墨璟弦下意识收回手,忿忿不平道:“当初就是你装神弄鬼讹了本世子好多银子,你不是强盗是什么?” 姜缈嘴唇一动,轻轻吐出两个字:“宫殿。” 墨璟弦嚣张的气焰瞬间哑火,调整好面部表情轻咳两声道: “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都快成一家人了,以前的事一笔勾销。” 姜缈又笑眯眯地说道:“你姐替你做了主,答应给彩礼十万两。” “什么?” 墨璟弦刚平息下来的火焰瞬间又被点燃,“你怎么不去抢?” 鬼成亲有没有彩礼这个规矩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彩礼不该是鬼用不上的银两。 姜缈不赞同地反驳道:“这怎么能是抢呢?我明明是在卖我家鬼。” 莺歌在一旁拍手,夸道:“卖得好卖得妙,卖得呱呱叫。” 墨璟弦:“……” 世上怎会有这么傻的姑娘? 望着傻乐的莺歌,突然轻轻笑了起来。 罢了罢了,生后哪管生前事,既然做了鬼就该有做鬼的觉悟,阳间的事就不要操心了。 往后跟这小傻子生活在一起,应该也不错。 说了好一阵子话,墨北书已经将场子里所有人都带走了,就剩下台上的鬼还在表演。 姜缈诧异道:“他们咋还不停?” 墨璟弦和莺歌又是异口同声地回道:“这种事岂是说停就停的?”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姜缈:“……”欺负大人我没经验呗? 望着眼前这对伉俪,感觉往后的日子可能会更精彩了。 海王对海王,谁狠谁是王! 姜缈有些不耐道:“这些鬼是怎么回事?” 墨璟弦抿着唇不答,目光不自然地瞟向别处。 莺歌冲着姜缈讨好地一笑,“大人,有两个是奴家以前的姐妹,她们没有钱投胎,只得出来赚些钱。” 姜缈皱了皱眉,“我是问谁把他们弄来的?” 能让活人看见鬼表演,且还看不出来表演者是鬼,这人本事不算小! 第356章 简单粗暴,直接有效 莺歌歪着脑袋想了半晌,最终做出一个严谨地回答。 “不是奴家!” 姜缈:“……” 算了,问这傻子不如问纸人。 遂掐指念诀,将之前放出去找莺歌的纸人召回来。 七十二个纸人一个不少地从各个角落里飘了出来。 缺胳膊的缺胳膊,少腿儿的少腿儿,有些还跟莺歌一样少了半个脑袋。 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姜缈莫名想笑,人家受了伤是战损美,它们受了伤是战损萌。 默默握起一个纸人,指尖轻轻抚过它的身子。 脑海中便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是个身形高挑的道士,手握长剑一直在追赶莺歌和墨璟弦。 纸人们拼命与之纠缠,才护了莺歌与墨璟弦周全,可那两个棒槌竟一无所知! 姜缈闭上眼,让脑海中的人影更加清晰一些,确定过影子,是她不认识的人。 一个修士! 这是姜缈在这个世界发现的第四个修士。 一个是国师,一个是挂名徒弟谢安,一个是墨幽兰。 但这三人加起来都不及这陌生修士的一成功力,这人究竟是谁? 为何要对莺歌和墨璟弦下手? 台上的鬼是不是这个人弄来的? 想了几秒,姜缈便放弃了。 这是个好习惯,有什么事想不通就放一放,过会儿就想不起来了。 终于,台上的表演结束了。 姜缈让莺歌去把鬼叫过来。 不一会儿,三男三女鬼神色忐忑地来到姜缈面前,默默跪下。 姜缈:??? “你们干嘛下跪?” 鬼们目光有些茫然,小心回道:“就是想跪,然后就跪了。” 莺歌急忙帮他们解释,“大人,您自个儿不知道,只要是鬼见到您都会害怕。” 姜缈“哦”了一声,看向面前的鬼缓缓道:“是谁让你们来这里的?” 鬼们听到问话,眼里闪过一丝恐惧之色,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俱都抿唇不语。 “你们更怕那个人?”姜缈问道。 鬼们依旧不敢回答。 莺歌朝其中一个女子喊道:“柳琴你说,大人问你什么就说什么,我们家大人老厉害了,不要怕。” 柳琴:“……” 你们家大人都老厉害了,你还让我不怕? 姜缈也不为难这些鬼,摸出大将军给她的令牌,随机召唤一个地府公务员。 结果一个没召出来,来了两个。 牛头和马面。 二人身形高大,若不是及时弯腰,能把这小楼顶穿。 牛头对着姜缈颔首行礼,瓮声瓮气道:“姜大人召唤我兄弟二人有何事?” 姜缈还不及人家膝盖高,仰着脑袋好奇地往上看。 冲他招手道:“你下来点儿,我看不清。” 牛头干脆单膝跪地,低下头给姜大人看。 姜缈看了半晌,猛地一拍大腿,激动道:“我就说哪点不对劲儿,总算被我看出来了,你鼻子上差个鼻环!” 牛头:!!! 他又不是牛魔王,要啥鼻环? 念头刚刚落下,便感到鼻子一痛,下意识抬手去摸,摸到一个非常细的圈。 ??? 姜缈遗憾道:“我现在太穷了,等我存点银子给你打个大鼻环,这个你先将就戴着。” 牛头:“……” 马面垮起个批脸杵在一旁,姜大人就偏心呗,就不给他见面礼呗! 姜缈没有察觉到马面的哀怨,转头跟鬼们说道:“别怕,等我问完……” 鬼们这会儿确实不怕,一个个已经吓得晕了过去。 姜缈摸着下巴沉吟道:“原来鬼也会累,应该是刚才表演得太卖力了。” 牛头解释道:“姜大人,他们不是累了,是被我们兄弟二人吓晕了。” “这样啊,你能把他们叫醒吗?” “能!”马面抬起左脚往地上一跺,群鬼顿时被振飞,随即摔到地上。 醒了。 简单粗暴,直接有效。 有牛头马面在一旁,六鬼不敢再隐瞒,老老实实交代了。 只是,他们也只知道抓他们来的人是个道人,却不知姓甚名谁。 那道人承诺一年后便给他们足够的元宝投胎,但在这期间若敢逃跑,便会打散他们的魂魄。 等于问了个寂寞。 见也问不出什么线索来,姜缈便对牛头马面说道:“麻烦你们二位带他们去地府,安排点活儿给他们做,挣点投胎的钱。” “小事一桩,包在我们兄弟二人身上。” 牛头大包大揽地答应下来。 闻言,六个鬼难以置信地怔愣住了。 这位姜大人说什么,让牛头马面二位大人给他们安排活儿做? 有这二位大人罩着,基本等于在阳间有侯爷罩着,这还投什么胎啊? 六鬼做梦都想不到,生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儿,死后落他们头上了。 顿时激动得给姜缈磕完头又给牛头马面磕头。 送走他们,姜缈也乏了,摸出个铜板来往天上一抛。 “要是摔碎了,我就不吃早饭了。” 铜板完好无缺,姜缈摸着小肚子惆怅道:“天意如此,怪不得我。” 说完,便带着莺歌和墨璟弦去吃早饭。 深更半夜的哪儿能吃早饭? 必然是皇宫咯。 姜缈轻车熟路地翻墙而入,大摇大摆地往后宫走。 侍卫队长眼尖地发现了她的背影,顿时心中一喜,官位她又来了! 正要命令侍卫上前抓捕,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算求,白跑一趟都是小事儿,说不定还白挨顿揍。 于是,便立在大树下,默默目送姜缈走远。 官位么,可远观而不可靠近焉。 姜缈溜去御厨房看了一眼后,便来到太后的寝宫,狗狗祟祟地摸到人家窗户下蛰伏起来。 墨璟弦:“……” 就在这一刻,他心中最后的一丝遗憾也释怀了。 有姜缈在,当皇帝都不会当得痛快。 太后屋里还亮着灯,隐隐传出有人说话的声音。 “皇儿,你跟哀家说实话,你是怎么打算的?” 姜缈用指头沾了口水,在窗户上戳了洞,一只眼睛凑到洞口观察里面的动静, 眼珠子一动,便对上皇帝的一只左眼。 皇帝本来是感觉有些闷,打算把窗户打开。 见窗户上镶着个眼球,还以为自己眼花,下意识揉了揉眼弯腰凑了过去…… 下一瞬,便惊得倒抽一口凉气慌忙后退。 大喝一声,“有刺客!” 第357章 武则天守寡——失去李治 太后心中一惊,却丝毫不慌。 早前十三皇子就把从姜缈那儿赊欠的玉牌献给了皇祖母,顺便转移债务。 太后连鬼的都不怕,岂会怕区区刺客? 可惜眼前还有个弱鸡,只得厉声喝道:“护驾!” 暗卫四面八方围了过来,站在姜缈身后默不作声,护驾不是重点,重点是要让太后与皇帝知道他们在。 姜缈拉开窗户,掐着腰对狗皇帝喊道:“呔,妖怪哪里跑!” 皇帝:“……” 见暗卫们站在姜缈身后,活像是与刺客来了个里应外合。 一时不知该庆幸刺客是姜缈,还是该害怕刺客是姜缈。 太后“噗”的笑出声来,对姜缈说道:“丫头,你刺了他就不能刺哀家了啊。” 皇帝转头望着太后一脸无语,亲娘否? 甚至脑补出一个他其实是个小宫女的儿子,被太后抢来当儿子的宫廷秘史。 忙到半夜还被自家母后请过来,说有要事一定要现在说,本就一肚子气,这会儿更气了。 郁闷道:“母后,朕先回了,有事改日再说。” 姜缈跳到他面前,将人拦住,“来嘛,熬夜嘛,反正有大把头发。” 提起头发,皇帝的脸就黑了。 这段时间不知怎么回事,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召妃爱妃侍寝的时候都不好意思点灯了…… 偏这臭丫头还来提头发,这跟当着和尚骂秃驴有啥分别? 心头莫名一阵烦躁,顿时没好气地斥道:“你当朕跟你一样闲?” “对啊对啊,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咸。”姜缈无比真诚地回答。 皇帝抓狂不已,暴躁地挥舞着手臂怒道:“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把你怎么样吗?” 此话一出,太后、太后身边的嬷嬷、立在一旁当雕塑的卓公公、以及窗外的暗卫都愣住了。 此刻的沉默是最好的诠释,什么叫武则天守寡——失去李治。 姜缈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步小步走到太后身边,紧紧依偎在她怀里。 太后心疼地搂紧她,轻轻拍着她背脊。 朝皇帝埋怨道:“皇帝你这是怎么了?缈缈喜欢说笑你又不是不知道!” 皇帝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上,梗得心慌,扯了扯领口甩开大袖转身离去。 卓公公急忙跟太后行礼,头痛地瞅了姜缈一眼,紧跟着皇帝走了。 太后低头捏了捏姜缈的脸蛋,笑骂道:“还装,你这皮猴子有啥是你怕的?” 姜缈撅着嘴嘀咕道:“他身上有虫子,我害怕。” 太后微微一怔,一脸懵逼,“什么虫子?” “就是虫子咯,老王妃身上之前也有虫子。”姜缈随口回道。 闻言,太后的身体陡然僵硬,一颗心紧张得“砰砰”直跳。 老王妃中蛊之事,她还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老王妃与靖王妃一起来给她请安,她问老王妃为何进京这么久也不来看她,对方只说水土不服,直到最近才好些。 嘴比死人还严。 后来还是靖王妃跟她说了老王妃被鬼上身,又被人下蛊之事,姜缈捡了她两条命回来。 末了,靖王妃还遗憾地叹道:“姜缈哪里都好,就是本事太大了。” 但凡只捡回来一条命,她就媳妇熬成婆了。 太后此刻想起这事,顿时眼中射出一道寒芒,咬牙切齿道:“夷安那贱人,竟敢把手伸到皇帝身上!” “啊?你怎么知道是夷安干的?”姜缈奇道。 太后捏着拳头重重砸在身边小几上,“上回靖王妃跟哀家说的,哀家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嬷嬷忍不住小声提醒自家主子,“娘娘,上次靖王妃说的话做不得准,您还是听听……” 太后正在气头上,又急又担忧,情绪极不稳定,气鼓鼓地道:“我不听!” 姜缈:“……” 突然悟了。 为什么古代不允许女人当官? 因为每当人对她说:大人你听我解释啊! 就会传来——“ 我不听我不听!” 姜缈推开太后,自个儿好好坐好,沉吟道:“虽然我也怀疑夷安,但这不是还没证据嘛。” 说这话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墨璟弦也中了蛊毒,难道也是夷安下的? 可墨璟弦并没见过夷安,夷安似乎也没有必要给他下蛊。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太后动了动唇就想要反驳,但好歹还有点理智,知道跟姜缈得好好说话。 不得不将一切情绪压下,缓和了声音说道:“缈缈啊,咱先不管是谁下的蛊,你先帮皇帝把蛊解了可好?” 姜缈撅着嘴不情不愿道:“凭啥啊?他刚刚还凶我。” 太后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柔声问道:“那哀家问你个问题,你跟长公主是不是朋友?” 姜缈毫不犹豫地点头。 太后又问,“那这样算起来,哀家能不能算是你朋友?” 姜缈想了想,一会儿还要求人办事,便缓缓点了下头。 太后面上一喜,谆谆善诱道:“缈缈啊,我们交朋友,不就是为了有个人能昧着良心站在自己这边吗?” “你就看着哀家和长公主的份上,救救皇帝呗。” 姜缈幽幽叹了口气,放过去拍了拍太后的手背,安慰道: “缘散缘聚一瞬间,无论是爱人还是亲人,你又何必执着于眼前?” 太后闻言,眼眶一红,眼泪那是说来就来,悲伤道: “哀家还有什么指望?连太子也失踪了……” 紧紧握住姜缈的手,哀求道:“缈缈,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好了,就当在庙子里许愿。” 姜缈比她的神情还悲伤,“我在庙里许的愿,全让和尚实现了。” 太后:“……” 见火候差不多了,姜缈才装模作样道:“哎呀哎呀,你别哭了,我算算看天意如何。” 说着,掐着手指口中念念有词地算了起来。 太后紧张地看着她,生怕得到一个天意不可违的结果。 半晌后,姜缈突然停下动作。 太后忙问道:“如何?” 姜缈咂了下嘴,摸着肚子道:“生死有命……” 太后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她身上。 便又听到姜缈下一句,“胖瘦在天,先给我吃点吧。” 第358章 嘴比村口王大娘垛的饺子馅还碎 太后的骨头硬了,想挺起腰杆狠狠揍这丫头屁股。 却在一秒后缴械投降。 姜缈瘪着小嘴,委屈巴巴地说道:“我知道半夜吃东西不好,可我这些不良嗜好都是用来续命的。” 太后无奈地拿指头戳了戳她额头,“想吃什么?” 姜缈眼睛一亮,快速吞了口口水,掰着手指头开始数: “松糕、水明角儿、熝鸭羹、菩提玉斋茄子、姜汁鱼片、五香熟芥、 甜酸乳瓜、甜合锦、五香仔鸽、 糖醋荷藕、龙舟镢鱼、 滑溜贝球、酱焖鹌鹑、喜鹊登梅、蝴蝶暇卷。” “嗯,就酱紫,将就吃点儿。” 太后和嬷嬷惊呆了,这叫将就吃点儿? 别说她堂堂后宫第一人了,就算是皇帝等闲也没吃得这么奢侈。 太后脑壳青痛,好生好气道:“缈缈啊,不是哀家舍不得给你吃,就是这大半夜的,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出来啊。” 姜缈拍着胸脯保证道:“能做出来的,我来你这儿之前去御厨房看过了,食材都准备好了,我随便挑了点。” 太后与嬷嬷对视一眼,均是疑惑不已。 “宫里有什么事儿是哀家不知道的?谁让准备的?” 嬷嬷忙道:“奴婢去找人问下。” 太后点头道:“去吧,顺便吩咐他们先把缈缈点的做好送过来。” 嬷嬷正要请姜缈重复一遍,转眼便见小姑娘已经摸出纸笔开始写了起来。 写着写着,小姑娘把笔一摔,“谁发明的菜名这么多字!” 嬷嬷憋着笑,颇有点幸灾乐祸,等您写完这天儿都该亮了。 姜缈把写得歪歪扭扭的菜谱递给嬷嬷,气呼呼道:“就这些吧,那些菜没福气,不能被我吃掉。” 嬷嬷接过来,笑着出去了。 太后有心想让姜缈再算算天意,又怕她不高兴,想了想主动换了个话题。 拉着姜缈的手说道:“缈缈啊,哀家的皇孙们都老大不小了,所以哀家打算给他们挑些好姑娘做正妻,你要是有兴趣,帮哀家相看相看?” 姜缈一下子就想起之前对墨北书单方面的承诺。 回道:“其他的都不看了,就那个尚书千金,能左右手写字作画那个,让墨北书先挑吧。” 太后好奇地问道:“为何让他先挑?说起来,那孩子是不错,可毕竟不是哀家的亲孙子,按规矩理当等皇子们先挑。” 不是你的亲孙子? 这话顿时捅了马蜂窝。 姜缈八卦起来的时候,嘴比村口王大娘垛的饺子馅还碎。 挪动屁股朝太后身边移了移,顺手就摸出一把在聚鲜阁顺来的琥珀桃仁。 还好心地问太后吃不吃。 太后委婉地拒绝了,表示年纪大了,夜里吃东西容易积食。 姜缈自个儿愉快地嚼了起来,眉飞色舞地对太后说道: “老王妃就没跟你透露点什么?” 太后还以为她说的是老王妃中蛊的事,有点不高兴道: “说起来,哀家跟她嫁人前还是手帕交,她可倒好,自从嫁人后跟哀家生分了,什么秘密都不愿跟哀家分享了。” 姜缈一副过来人口吻安慰道: “看开些啦,我也有个这样的朋友,每当她几天不找我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又跟那个逼男人和好了,只要一有男人就没我的事了。” 太后莫名觉得她在内涵长公主,但又没有证据。 姜缈安慰完,又把话题拉回八卦上。 “那你大皇儿就没跟你透露点什么?” 太后茫然地摇了摇头。 皇帝哪日宠幸了谁她都一清二楚,还有什么秘密是她不知道的? 姜缈要的就是她这反应。 得意地说道:“我奉劝你最好把最好的姑娘留给墨北书,不然你往后指定要后悔。” 太后不解她为何这样说,从另一个角度反驳道:“那个能双手同时写字画画的姑娘,又不是最好的。” “啊,还有比她更好的?”姜缈的注意力又被带歪了。 太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才是最好的。” 姜缈顿时捂着小嘴乐开了,嗔了太后一眼,“我这种最好的,其实也是有缺点的。” 太后也乐了,这丫头居然还有自知之明? 便逗她道:“你的缺点是什么?” 姜缈双手一摊,“我缺点钱。” 太后:“……” 眼珠子一转,便试探着问道:“多少钱你才愿意帮皇帝解蛊毒?” 姜缈故作不悦地瞥了她一眼,回道:“谈钱多伤感情?不过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你的好意,这样好了,选妃那日的宴席由醉京楼承办吧。” 太后皱了皱眉,“醉京楼?外面的酒楼?” 下意识摇头道:“还从来没有这个先例,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哀家也担待不起。” 姜缈直直地望着她,只说了几个字,便让太后点头应下。 姜缈说:“我在醉京楼有分子。” 到此时,姜缈进宫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 剩下一半还在锅里。 闲着也是闲着,继续唠呗。 姜缈又往太后身边移了移,搞得太后屁股都抵在软榻的木头上了,却不好意思说。 姜缈兴致勃勃道:“接刚才的话,你猜我为何要让你把最好的姑娘给墨北书?” 太后配合地摇头,“为何?”主打一个捧哏。 姜缈嘿嘿一笑,“惊天大瓜,墨北书是你的亲孙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此话一出,太后第一个念头就是灭口。 抬眸朝窗外看去,黑茫茫一片,暗卫又隐匿了。 没得灭。 顿时严肃了面容,正色道:“这话可不兴乱说啊,靖南王绝对不是从哀家肚子里出来的,这事儿哀家有数!” 姜缈:“……” 总算知道池戈的脑回路随了谁了。 隔代遗传是有科学根据的。 下意识朝旁边移了移屁股,以免被传染。 沉吟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墨北书是你大皇儿的亲儿子?” !!! 太后一脸震惊,忽地跳起来一把捂住姜缈的嘴。 警惕地朝周围看来了看,确定没看到人才稍微松了口气。 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哟,有隐情! 姜缈顿时两眼发光,兴奋道:“有话你就说呗,我又不是碎嘴的人。” 太后:你就是! 第359章 听了老人言,难受好几年 太后心中纠结不已,不知该不该把这段她发誓要烂在肚子里的秘辛告诉姜缈。 说吧,又怕她嘴不严,回头全京城人都知道了。 不说吧,你根本就想不到这丫头能造出什么谣来,只怕比真相更精彩。 搞得她都有点想听姜缈编了,要不是自家的丑事的话。 突然就觉得国师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比如第一眼就看出这丫头是个滚刀肉! 太后迟迟不语,姜缈的思维已经发散开了。 眼睛亮得比那夏夜的星子还闪,猛地一拍太后的大腿。 激动地说道:“我知道了,墨北书不是你大皇儿的亲儿子,是你三皇儿的亲儿子!” 太后:“……” 姜缈见她这反应,又拍了下她的大腿,“嘿,我也觉得我猜错了,你别说话,我再猜猜。” 不到三秒,又重重拍向太后大腿:“那就是国师的亲儿子!” 想到被第一任国师动了手脚的龙脉,姜缈竟越发觉得自己这个猜测合理,不然凭啥墨北书身上冒紫烟? 不然凭啥国师要批他“此子身负大气运,于我大丰朝极为重要!” 不是亲儿子就是捧杀! 太后一脑门黑线,“哎哟”一声,“祖宗诶,你可别猜了,哀家跟你说就是!” 再猜下去,她这条腿该废了! 姜缈一脸不以为然,觉得太后所知道的真相是假象,还能有什么真相比她猜的更合理? 却还是抱着试听的态度点头,“那你说。”反正又不用充钱。 太后幽幽叹了口气,目光望向窗户方向,似穿过悠悠时空回到了那一年的时光。 半晌后,才道:“哀家不知北书那孩子是不是我亲孙子,但有件事全天下也只有哀家与皇帝、皇后和以前的靖王妃知道。” 这瓜鲜! “你快说!”姜缈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得手一抬又要拍太后大腿。 太后眼疾手快抓了个靠枕放在大腿上,这才免去废腿的危险。 姜缈讪讪地收回手,嘀咕道:“小气扒拉的。” 太后:“……” 懒得跟她废话了,接着说道:“皇后与以前的靖王妃,就是北书的亲生母亲是孪生姐妹……” 原来,皇帝当年先喜欢上姐姐,随后又喜欢上妹妹,本想将姐妹俩都娶了,但人姐妹感情好,坚决不同意共享一夫。 妹妹觉得自己是后来者,对不起姐姐,主动退出嫁给了靖南王。 皇帝娶了姐姐后,一直对妹妹念念不忘,后来借巡视江山之名,带着皇后去靖南王的封地一视就是两月。 皇后见到妹妹原本该很高兴的,却不到半月便借口身体不适,抛下皇帝提前回京。 一回来便跪在太后宫里,以死相逼,求太后让皇帝回京后就立她儿子为太子。 太后懵逼不已,问道:“你是皇后,不出意外的话,你儿子本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你急什么?” 皇后沉默良久,只道:“母后,儿臣身子已经不成了,您就当成全儿臣生前最后的愿望的吧。” 太后只当皇后权利熏心,但太后性子温和,虽然心中不喜,倒也没有斥责于她。 想着本就是名正言顺的事,若皇帝要立别的皇子为太子,她还不答应呢,便敷衍着答应了。 哪知那天夜里,皇后就死了。 “嗐,我猜到了,我跟你说我猜到了!” 姜缈眼睛瞪得贼大,猛地一抬手又想拍太后大腿。 太后条件反射地举起靠枕,姜缈迟疑一下,将手轻轻放在自己腿上。 埋怨地瞅了太后一眼,“没那个状态了,你挡啥?” 太后气得咬牙,“哀家一把老骨头了,经得起你几拍?手劲儿跟牛一样大!” 姜缈自知理亏,但滚刀肉就是滚刀肉,非但不认错,还借机忽悠。 “巧了不是,本大仙造得一手假药,登峰造极,快把你珍藏的虎骨、豹骨、羚羊角、牛黄拿出来,本大仙保证你往后腰身腿脚比本大仙的命还硬!” “当真?” 太后选择性忽略那个假字,当即叫来丫鬟去取药材。 帮卖艺大哥做药的材料齐了! 姜缈得了便宜还卖乖,语重心长地对太后说道: “你瞅瞅,这世上除了我还能有谁比我对你真心?他们对你好都是有所图,我就不一样了,我什么都不图你的。” 太后:“啊是是是。” 姜缈吃了块琥珀桃仁,接着道:“所以,你们皇室还有什么秘密,都跟我说吧。” 太后:“……” 姜缈话锋一转,“先不说这些,你接着说皇后跟她妹妹的事。” 被打了个茬,太后都快忘记这茬了,“哀家刚才说到哪儿了?” 姜缈忍不住又道:“你干脆把你们皇室珍藏的药材都给我保管,我给弄点补脑子的。” 太后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还听不听了?” “听听,皇后死了。”姜缈急忙收敛,乖巧坐好。 想起皇后,太后长长叹了口气,面上都是淡淡的忧桑。 “那孩子,自个儿吞金自杀了。” “啥?!” 姜缈倏地站了起来,痛心疾首道:“她也太浪费了,吞点铜板不行吗?” 太后想杀人的心都没了,只觉得有种八十老太顶着大太阳挑水浇菜、浇完发现是别人家地的无力感。 在这一刻,养尊处优的太后娘娘终于体会到了农家老太的艰辛。 姜缈戳了戳她的胳膊,“然后呢?” 太后都不想告诉她了。 劝了自个儿半晌后,才忍气吞声道:“后来哀家才知道,皇帝皇后与原靖南王夫妇在山庄上过了一夜,随后靖南王妃就怀了身孕。” 姜缈眼里转着圈圈,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皇帝将她姐妹二人搞错了?” 太后默默点了下头,犹豫了一下又道:“靖南王也搞错了。” 姜缈沉吟道:“这个搞字……就很有灵性。” 一直默默吃瓜的莺歌听到这瓜比姜缈还激动。 拍着手掌道:“奴家就说嘛,哪里需要一段,只要一夜就够了!” “你真棒!”墨璟弦一脸与有荣焉。 自家未婚妻经验挺丰富的,想来不比他差,太省心了。 幸亏太后看不见这两只鬼,不然只怕得当场薨逝,啥秘辛都埋土里了。 “然后呢?”姜缈追问道。 太后又是一声叹息,“生下墨北书,靖南王妃也没了,对外说是因生产亏了身子,其实也是吞金自杀的。” 姜缈:“……” 咋就非得跟金子过不去呢? 是体验感不好吗? 还是格局小了,数量上去了,质量也就上去了啊! 太后说完,立刻跟姜缈叮嘱道:“这事儿你知道就行了,听我老人家一句……” 姜缈一身反骨,梗着脖子道:“就不听,听了老人言,难受好几年。” 眨巴着眼凑过去,舔着脸道:“送我一句话,不如送我一笔钱!” 太后:“……” 还讹上了! 第360章 我若成佛,天下无魔,我若成魔,天下无佛! 太后早就听长公主说这丫头对自己抠得苛刻不已,舍不得花钱。 不仅舍不得花,还没有女孩子基本都有的虚荣心。 漂亮衣裳不爱穿,首饰不爱戴,更别说胭脂水粉这些了。 好奇地问道:“缈缈啊,你喜欢钱,可又舍不得不花,你到底要钱来做什么?” 闻言,姜缈唉声叹气起来,满脸沉痛的表情。 耷拉着眉头道:“还不是因为钱不够多。” 太后又问,“你认为多少才算够?” 姜缈眼睛一亮,“你要说起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 她一兴奋,太后就害怕,赶紧又抓了靠枕放腿上,避免被小丫头袭击。 姜缈抬起的手缓缓放下,小脸上充满了向往之色,回道: “等我钱够了,我想要天天出门撒银票,要好看的爷们对我笑!” 太后:“……” 又好气又好笑,都忍不住在心里飙粗话了。 这他娘的多少都不够,这就是个无底洞。 没好气道:“那你就想吧。” 说归说,到底还是取下头上的绿宝石发簪塞到她手里,“拿出卖掉吧,去谢家的当铺,如今已经被长公主接手了。” “那我不如直接卖给长公主。”姜缈接过发簪看了看,“这么绿的发簪就该戴在她头上。” 太后没听出来她的黑色幽默,小声给她说道:“你就去当铺死当,就说是哀家叫你去的,能多换点钱不说,他们还不敢蒙你。” 姜缈眼睛一下瞪得溜圆,“你这样坑你闺女,真的好吗?” 太后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那丫头有钱,你不用替她省。” 姜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干脆咱俩合作,把你闺女的钱都变成我的。” 太后“噗嗤”一笑,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你这丫头可真幽默。” 姜缈“嘿嘿”一笑,“幽默只是我的伪装,有病才是我的绝招!” 太后:“看出来了。” 都铺垫到这个份上了,姜缈话锋一转:“所以你不让我的醉京楼承办宫廷御宴我可能就要发病了。” 之前还只是占了份子,这会儿就……你的醉京楼了…… 太后无奈地揉着眉心,一指头戳在她额头上,“依你依你,你保证不出岔子就行。” “得嘞,您就放心吧!” 姜缈一晚上达成了三个目标:吃瓜,药材到手,拿到宫廷宴承办权。 心情好得飞起,“我给您表演个杂技吧。” 从太后的软榻上跳下来,当场给老人家表演了个劈叉。 逗得太后哈哈大笑,皱纹都多了两条。 刚表演完,嬷嬷就带着侍女,端着姜缈点的菜来了。 姜缈心满意足地吃着,还不忘八卦,“嬷嬷,你打听着了吗?御厨房准备这么多菜做什么?” 嬷嬷闻言,面上一僵,朝太后看去。 太后还没出声,姜缈就急吼吼地提醒她,“你之前可是答应我了,要跟我分享所有皇室秘密的!” 太后磨了磨牙,狠狠瞪她一眼,“这是你说的,哀家可没答应你。” 姜缈猛地一拍桌子,像个猴儿一样跳到太后身边坐下。 小脸上挂着村口大妈的笑容,鬼鬼祟祟道:“你这就等于变相承认了皇室还有很多秘密,说说呗,说了又不会死。” 太后忍无可忍,抓起靠枕她头上轻轻敲了两下,气道:“滚滚滚,哀家看着你就来气!” 姜缈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磨蹭着滚了。 没滚远,大餐还没吃完呢。 最终姜缈还是没听到御厨房为何要做这么多菜,因为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别的事情吸引住了。 她听到一声愤怒又急促的虎啸声,胡乱吃了两口,飞快朝太后说道:“先走了,回头我让人来跟你商议御宴的事儿。” 说罢,不等太后回应,从窗户翻出去一溜烟跑了。 太后这才朝嬷嬷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嬷嬷回道:“回娘娘,奴婢找人打听了一下,说是延春宫住进一位新来的……姑娘,是那位点的。” “什么?!” 闻言,太后惊得倏地站起身来,腿上的靠枕滚落在地毯上。 由不得太后不震惊。 延春宫是皇后的宫殿,自从先皇后死后,皇帝出于愧疚一直未曾封后,延春宫便一直空到现在。 如今竟重新住了人进去,且听嬷嬷的意思,这人还是个没有分位的女子! 此刻,太后不仅仅震惊,还愤怒。 这后宫如今还是她掌着,她竟不知这后宫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大神! 柳眉一竖,拳头紧紧握起,怒道:“叫皇帝来见哀家!” 嬷嬷赶紧去了。 …… 花开两枝,各表一头。 姜缈快得跟飓风一样从皇宫刮出去,侍卫队长只觉得眼前一花,好像是官位! 再定睛一看,啥也没看着,嘀咕道:“应该是只苍蝇吧……” 她之前听出那虎啸声是胖橘发出的,又快又急且又不属于这个维度,普通人是听不见的。 这就说明一个问题,胖橘一定是遇到强敌,才逼得它以半神兽之力与之对抗。 声音是从城外传来的,姜缈一边使出缩地成寸术,一边拼命冲击身体内的桎梏,企图跨越空间。 可惜,任凭她怎么努力,那道桎梏牢牢地锁住她的神力,不曾被撼动一分。 “草你大爷的!” 姜缈破口大骂,“好好好,这样玩是吧!” 是她让胖橘保护她三个美丽恩公回京的,对方一定是冲着美丽恩公来的。 一想到那三个有生命危险,姜缈心中戾气横生。 厉目望向苍天,冷笑道:“你最好长眼,否则惹到我大家一起玩完!” 我若成佛,天下无魔,我若成魔,天下无佛!!! 所幸,姜缈很快便在城外东山以北三十里捕捉到胖橘的动静。 她倏地从丸子头上拔下初一,挥手朝前狠狠一斩! 剑气所到之处,大批树木倒下,震得地面上泥土四溅。 不远处,胖橘躬着身子,四爪紧紧抠在地上,以一种极度防备的姿势对着它面前的人。 一袭白衣的男人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冷冽之意。 胖橘身后,冷千璃、桑掬月、冥鬲一身狼狈。 算他们躲得快,不然高低得被姜缈斩断的大树砸成半身不遂。 第361章 她只是心动过,并没有坚定地选择他 也仅限于此了。 三个美丽废物如今名副其实,使出吃奶的劲儿才躲开大树攻击,还比不上公园锻炼的大爷。 好在三个美丽废物的眼神还没废,眼尖的看见了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的姜缈。 心中骤然一紧,糟糕,这丫头要黑化! 接着又一松,他们已经不是上神了,这已经不是他们该担心的事了。 三个默契地放松全身肌肉,瘫在地上。 人生不摆烂,快乐少一半。 姜缈一步一步朝前走去,冷冷地盯着胖橘面前的人,目光似啐了冰碴子。 白玉京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眼神,不,是姜缈从未以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从前,这丫头不论何时看着他,都是带着比那夏日阳光还灿烂的笑容,和比夏日更热烈的目光。 心,不由得隐隐作痛。 “又是你!” 姜缈紧了紧手中的剑,扬起下巴,倨傲不屑又充满了敌意地吐出三个冰冷的字。 白玉京只觉得心口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下意识抬手捂在心脏处。 动了动唇,正准备跟姜缈解释他的来意。 他并非是来对付冷千璃三人的,相反,他来是想带他们回天界的。 让这三人疗好伤后,将功赎罪。 可胖橘一见他便充满了敌意,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架势。 骄傲如他,自然不屑与一头半神兽解释,打算直接带那三人走。 不想姜缈竟来得如此之快! 可在一瞬之间,他改变了主意,突然就想看看姜缈究竟有多维护那三人。 抬眸看向姜缈之时,面上神色疏离,淡漠道:“本尊要带他三人走,你要阻止吗?” 姜缈嘴角轻轻翘起,伸出舌头舔了下唇瓣,似笑非笑道:“听说龙筋大补,我有个长辈腿脚不好,正好给她补补。” 仅仅一句话,就将白玉京的心刺得千疮百孔。 这才多久啊,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算起来不到两月前,这丫头还跑去杀了赤炎赤炎金猊兽,学着人家炖了汤巴巴地给他送来。 说是听说金水相融,赤炎金猊兽对龙族最是大补,非要缠着他吃光才罢休。 如今,竟转头要抽他龙筋去给别人大补了。 白玉京心中说不出的难受,似悲凉似荒芜,竟笑出声来。 抬手划过左眉,下意识如从前一样,用无奈的语气说道:“你是越发不讲理了。” 姜缈轻嗤一声,“说得像我跟你很熟一样。” 闻言,白玉京心中一动,升起一股强烈的希望。 小丫头只是忘记他了,若是她能想起从前的种种,定不会这样对他的。 立即回道:“不错,我与你不仅仅只是熟悉,还……” 姜缈猛地抬手打断他,“我这个人念旧,念旧物、念旧事,唯独不念旧人!” 听到前面半句,白玉京的心痛之意缓和了几分,却在听完整句话后,再次被打落深渊。 “呵……” 他飞快垂下眼眸,不敢让少女看见他眼中支离破碎的目光。 他终究是与冷千璃、桑掬月、冥鬲三人不同的,做不到放弃尊严去祈求姜缈施舍的一点点温暖。 “所以,你是一定要站在本王的对立面吗?” 一出声,白玉京才惊觉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是,似被尖锐的沙砾磨伤了嗓子。 却不甘心道:“你为何不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缈上前几步,护在胖橘身前。 缓缓抬起手中长剑,尖锐的剑尖对着他,淡淡说道:“我是来给它撑腰的,不是来主持公道的。” 白玉京眼眸缩了缩,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少女。 她终于有了人的七情六欲,完完全全地从兽蜕变成人,也懂得了分辨善与恶,有了怜悯之心,也有了感恩之心。 这是天尊和他想要的结果,他本该高兴的,可为何如此难受? 他和姜缈,不该是这样的…… 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于她来说,是个例外的。 原来,这世上并没有什么来日方长。 白玉京看着姜缈那护犊子的模样,想起少女曾经对他说的话:“我不怕别人喜欢你,我怕的是你给别人机会。” 那时他只觉得她很天真,很好笑。 直到今日才明白着这种感受的滋味。 他自嘲地笑了笑,原来啊,她只是心动过,并没有坚定地选择他。 一切变得索然无味,连解释也是。 白玉京收回目光,一言未发消失在原地。 姜缈全身紧绷,丝毫不敢懈怠,默默感受着周遭的一切,生怕那家伙像忍者一样隐匿之后突然跳出来袭击他们。 良久后,胖橘弓起的背脊放松下来,大脑袋在姜缈腿上亲昵地蹭了蹭。 “喵,你刚才好帅!” 姜缈警惕地问道:“那家伙走啦?” 胖橘笃定地点头,用爪子拍着胸脯道:“喵,走远了。” 姜缈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满脸后怕之色,“我跟你说,我当时害怕极了,幸亏演技好。” 冥鬲无语道:“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姜缈不赞同道:“那可不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三个美丽废物:“……” 你确定不是在内涵我们? 姜缈干脆瘫在胖橘身上,瞄着对面三个近乎残废的美丽恩公,只觉得自己前途暗淡。 仰天感慨道:“偶尔觉得自己很可怜,但又知道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比如现在和往后。” 这特娘的已经不是内涵了。 三个美丽恩公摸了摸鼻子,干脆装聋作哑。 但几息后,少女便又开心起来,倏地坐起身来目光灼灼地瞅着三人兴奋道: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又怕你们不愿意……” 那灵动的眼神跟古灵精怪的小表情,落在冷千璃三人眼里,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都不管她又要出什么馊主意,便立刻附和道:“你只管说就是,不用管我们愿不愿意。” 情绪价值简直拉满。 引得少女开心得当场翻了两个跟头。 白玉京伫立在连胖橘也察觉不到的高空上,目光不舍地黏在少女身上。 见她又恢复了往日熟悉的模样,忍不住露出浅浅笑意。 可笑着笑着,心口又抽痛起来。 明明她现在不爱他的痕迹比比皆是,但她爱他的样子又刻在脑海里。 第一次觉得尊严也没她重要,可她再也不会回头看他一眼…… 第362章 你别管,我有自己的贱法 “呐,不久后我就要离乡背井跋山涉水去南越找寻我的根,以你们的身体状况不适合折腾,但我又担心没人照顾你们。” 姜缈一副为他们考虑,非常诚恳地说道:“我想到一个好地方把你们托付进去,不但有人负责你们三餐饮食,还非常安全隐蔽。” 听到“进去”二字,冷千璃莫名有种熟悉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为何会感到熟悉。 冥鬲老老实实地问道:“哪里?” 姜缈笑眯眯地回道:“京兆府大牢。” 三个:“……” 冷千璃:是挺熟悉的。 桑掬月轻咳一声,委婉道:“其实,有胖橘在你不用担心我们的安全。” 毕竟缈缈现在维护他们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了,上面的人只要没疯,就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除非他们想缈缈发疯。 冥鬲也说道:“没错,你放心好了,我们也不是一点自保之力都没有。” 说着,看向姜缈手中的神剑初一。 自信地朝初一招了招手,“初一,你从前不是想跟着本尊吗?本尊答应你了。” 初一剑身忽地发出一道白光,奋力挣开姜缈的手,飞到冥鬲面前。 所有人都以为它激动坏了,冥鬲一脸欣慰地点了点头,等着初一飞入他手中。 却听初一发出一声类似于嘲讽的笑声,接着傲娇道: “曾经的心掏空给你,现在已经冷冰冰,雨落下的那个夜晚,我傻傻呆在了原地,对你的思念它全部放下,许下的承诺只能作罢……” 冥鬲的手顿时僵在原地,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姜缈:“说人话!” 初一顿了顿,“曾经的我你爱理不理,如今的我你高攀不起!” 想起从前自己对初一的态度是不太好,冥鬲有点愧疚,讪讪道:“当初我……” 初一冷漠地打断他,“不用说了,小爷我注定是心上的朱砂痣。” 姜缈抬起一巴掌将他拍飞,没好气道:“你特么的就是个肉中刺!” “哈哈哈哈啊哈哈……” 在下认输的第二人格西北砍王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姜缈喝道:“闭嘴!” 她是造了什么孽啊,总共三把剑,两把都不正常,剩下一把还有病。 气得胸痛,应该是要长胸了。 被初一一闹,姜缈突然就没兴致了。 没好气地挑胖橘的词,“瞅瞅你这鬼样子,是想要丑死谁?” 胖橘无辜道:“不是你让我变回本体的吗?” 姜缈掐着腰怒道:“每个人的身上都有毛毛,你怎么没有?” 胖橘摊开两只前爪,“因为我不是人啊。” 姜缈:“……” 真特娘的有道理。 算了,这个喷不了,下一个。 顿时目光不善地随机挑了个人朝人家瞪去。 瞪在冷千璃身上。 冷千璃背脊一凉,缓缓举手道:“我同意进大牢。” 桑掬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冷千璃瞥了他一眼,“你别管,我有自己的贱法。” 姜缈的面色立刻就柔和了几分。 桑掬月和冥鬲对视一眼,突然觉得他们跟冷千璃差距太大,照这样下去,指定得被姜缈淘汰。 忙异口同声道:“我也同意进大牢。” 姜缈的气彻底的顺了,笑眯眯地摸了下胖橘光滑的皮,“乖乖,我有事先走一步,你带他们在这里荒野求生两天,回头我安排好就来接你们去坐牢。” 胖橘:我特么一刀! 想归想,乖乖是不敢给她一刀的,乖乖点头应下。 姜缈马不停蹄地赶回城,她答应要给卖艺的大哥送药,只怕人家已经等急了。 虽然忘记问他们在哪里落脚,好在他们日日在这里卖艺,不少人认识他们。 稍微一打听便寻到他们的住处。 姜缈一路寻了过去,刚转进一个狭窄杂乱的巷子,便听到里面传来嘈杂的吵闹声和孩子的哭声。 没走几步,便见一个破落的院子外围着一大堆人。 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来。 声嘶力竭地哭喊道:“你这小贱妇,竟敢打老娘……” 姜缈顿时眼睛一亮,哟,这不是上次跟她在医馆吵架的老婆子吗? 立刻喊道:“让让,麻烦都让让,我是正义的化身。” 人们回头,一见是她,均是哭笑不得,默契地给她让出路来。 姜缈像条泥鳅一样灵活地钻了进去,站在吃瓜第一线上。 只见一个年轻妇人,神色嚣张地握着一根木棒劈头盖脸地招呼在那老妇身上。 气势汹汹地骂道:“老贼妇,你当老娘是春杏那个软骨头任由你磋磨吗?” “也不瞧瞧你姑奶奶是谁,你儿子一个废物,你们全家都靠老娘养活,你还给老娘甩脸子?” 老妇被她得眼冒金星,倒头栽倒在地上唔唔地哭。 姜缈好奇地问旁边人,“啥情况啊?” 大家许是忌讳这泼辣娘子,都不敢回答。 倒是那妇人听到姜缈的声音,转头看了过来。 “您是姜缈小姐?” 姜缈点了点头,自来熟地朝人家走了过去,“ 小嫂子好啊,有什么正义需要我主持吗?” 小嫂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那感情好,我想回我自己的家,您能主持这个正义吗?” 原本还在地上装死的老妇闻言,一骨碌坐起来,指着姜缈破口大骂。 “小贱人你少管我家的事儿……” 话未说完,便又挨了 小嫂子一棒,顿时抱着胳膊不敢作声了。 小嫂子狠狠瞪了她一眼,转头对姜缈说道: “姜缈小姐,我是被人卖到这家来的,我想回家,您能不能帮帮我?” 那老妇又尖叫起来,“谁敢,我家花了那么多钱买的,谁敢把她弄走我弄死谁!” 小嫂子往前走了两步,拖地的裙角下传来哗哗的声音。 姜缈这才注意到她身后有根铁链,一头锁在井沿上,另一头隐没在她裙子里。 顿时面目一肃,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挥剑斩断那铁链。 小嫂子面上一喜,立刻朝姜缈走过来,站到她身后。 拍着胸脯一脸庆幸道:“幸亏今日遇见您了,不然等她儿子回来,我又要挨打。” 那老妇怔愣了一瞬,突然嘶吼道:“姜缈你敢带她走,老娘就撞死在你面前!” 姜缈一秒兴奋,一脸真诚地说道:“你等会儿,我帮你挑个最硬的地方撞,不然一下撞不死还得撞两下,多遭罪啊。” 众人:“哈哈哈……” 第363章 没理我都要占三分,得理为什么要饶人? 说着,姜缈竟真的走进院子转悠起来,这里摸摸那里摸摸,认真地挑选最硬的地方。 那老妇目瞪口呆地望着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大法失效了? 姜缈挑了一会儿,没挑到满意的,朝老妇说道:“你家这条件不行,你跳井得了。” 老妇愣了愣,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朝井边冲去。 大喊道:“你们都看见了,是姜缈把我逼死的,你们都要替我作证啊。” 说完,便翻身骑上井沿,挑衅地朝姜缈看去。 姜缈羡慕道:“我要是想你这样不要脸就好了,不高兴就死掉。” 老妇:“……”预想中姜缈会来拉她的预想落空了。 姜缈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咦,你怎么不跳,是不喜欢跳井吗?上吊吧,再不喜欢就不礼貌了。” 老妇:“……” 她横了几十年,基本都横赢了,唯二输的两次都是遇到姜缈。 此刻骑在井沿上觉得丢脸极了。 眼见邻居们嘲讽不屑的目光,老妇把心一横,翻身跳进了井里。 大家发出一声惊呼,俱都朝姜缈看过来。 姜缈诧异道:“你们看我做什么?” 一个汉子小声道:“现在捞还来得及……” 姜缈摊手道:“我没手。” 众人:“……”我们没眼。 姜缈走出院子,牵着小嫂子的手,“跟我走,我带你去官府。” “哎。”小嫂子重重点头,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 姜缈带着她穿过人群,径直走到旁边一个院子,将药送给卖艺的大哥。 大哥一家人道谢后,担忧道:“姜缈小姐,那家人的儿子是个混球,他定要讹上您,您可要小心了。” 姜缈浑不在意,“没事儿,我上面有人。” 跟大哥一家人道别后,姜缈带着小嫂子去了京兆府,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京造府尹听完后,倒抽一口凉气,头痛道:“祖宗诶,教唆人自尽也是要判刑的。” 闻言,小嫂子顿时愧疚得不行,跪倒在府尹面前不住磕头。 “大人,姜缈小姐是无辜的,是那老婆子自己跳井的,不关姜缈小姐的事。” 府尹叹了口气,“就怕那些百姓出来指证,那就难办了。” 姜缈沉吟片刻,“事已至此,我跑路吧。” 府尹一脸愁容,沉痛地摸出钱袋子,郑重地交到姜缈手上,“路上省着点花,若是不够的话,我也莫得办法。” 姜缈将钱袋子推了回去,“算了,你也不富裕,我饿了会自己挖野菜。” “告辞!” 姜缈转身就走,快得像是真的要跑路。 小嫂子默默对着她的背影深深拜了下去。 府尹叹息一声,“起来吧,人都走远了,倒是你,家住何处?” “南越。”小嫂子说完后,“其实我是来大丰找人的…” “啥,你南越的?” 走远的姜缈突然跟个幽灵一样出现在她身后,把这二人吓够呛。 小嫂子拍着胸脯缓了缓,回道:“是的,我是南越的人,我来大丰是为了找人。” 姜缈奇道:“那你怎么没有南越口音?” “我才会说话的时候,我爹就找了人来教我说大丰话,那时候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直到去年我爹临终前才跟我说,让我来大丰找人。” 小嫂子如实回道。 姜缈默了默,问道:“你不会是来找南越公主吧?” 小嫂子惊讶地捂住嘴,“您怎么知道?” 姜缈:“我就是那个公主。”就问你信不信吧! 小嫂子双腿一弯果断跪在姜缈面前。 抱着她的腿道:“公主殿下,以后我就是您的人了,我爹说您会养活我的,我叫窦媛。” 姜缈:“……”这家伙被人拐卖不是没有道理的。 话说,凭啥你爹画的饼要我来做给你吃? 窦媛又道:“我爹以前是您舅舅手下的兵,他一辈子都在遗憾当初谢家护着皇后娘娘逃走时,没得到消息出一分力。” 姜缈幽幽叹息一声,抬手将她扶了起来。 “行吧,我正准备跑路去南越,你要是愿意跟我亡命天涯吧。” 窦媛激动地点头,“那可太好了,我认识很多野草,我挖给您吃。” 姜缈摸了摸鼻子,“我谢谢你了。” 目光扫到她的妇人髻,突然面色不善起来,问道:“那家人是不是强迫你了?” 这话问得隐晦,但对方秒懂。 窦媛抹了把脸,“没事儿,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姜缈顿时大怒,朝府尹说道:“去,将那家人给我抓起来!!!” 府尹皱眉道:“这是两个案子,您最好还是回避一下。” 姜缈冷笑道:“没理我都要占三分,得理为什么要饶人?” 窦媛担忧地扯了扯姜缈的衣袖,“算了吧,人言可畏,人家定要说你仗势欺人。” 姜缈霸气道:“我就是势,无需仗任何人!” 眼尖地瞅到她手腕上深深的伤痕,一把撸起她的衣袖,窦媛想躲却没躲开。 只见那白皙的手臂上密密麻麻都是鞭痕,新伤重叠在旧伤上,怵目惊心。 窦媛用力挣脱姜缈的手,“没事,已经不痛了。” 姜缈紧紧咬着下颌,从齿缝中迸出两个字,“人渣!” 下一瞬,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窦媛和府尹对视一眼,愣了两息后,府尹“哎哟”一声,“要出大事了!” 说着,急急忙忙召了几个官差冲了出去。 窦媛跟在后面,机灵道:“公主殿下定是找那男人去了,他在永兴仓做事。” 府尹立刻带人朝永兴仓的方向跑去。 一边朝一个官差道:“你赶紧去通知长公主,就说姜缈小姐出事了。” 官差匆忙掉头。 当他们赶到永兴仓时,却没见到姜缈的人影,一问之下才知姜缈没来过。 又问那汉子在不在,对方答,不久前有人来通知那汉子他娘跳井了,那汉子已经回家去了。 府尹无力地举起衣袖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又急忙朝那汉子家跑。 穿过城中心时,突然看见前方人头攒动,闹哄哄的一片,还有不少人朝那方跑去。 有人边跑边问旁边人,“发生什么事了?” 对方回道:“不知道啊,我看大家都在跑,就跟着跑了。” 府尹果断带人跟着人群跑,直觉告诉他,姜大人要放个大的了。 很快,便接近人群聚集处,果然就听到了姜大人饱含肃杀之意的声音。 “你们怎么想的我,我就怎么做给你们看,实不相瞒,不把罪名坐实了,我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第364章 吵架不是为了说服对方,而是为了让对方不快乐 府尹心头“咯噔”一跳,猛地一拍大腿,“坏了!” 说完掉头就走。 窦媛奇道:“大人,您也要跑路吗?” 回答她的是官差,“姜缈小姐喜欢戴枷锁,大人定是要回去取枷锁……” 大人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枷锁你个粑粑,姜大人当众犯法,是你还是我敢去制止她犯罪?” 官差恍然大悟,啥也不说了,跟着大人就跑。 命只有一条,要命的事不止一件,能躲一件是一件。 窦媛撇了撇嘴,目光鄙视地目送大人们离开,掉头义无反顾地钻进人群中。 只见自家公主殿下站在中间,那男人被公主殿下踩住肩头,被迫跪在地上,满脸横肉戾气横生。 旁边还躺着浑身湿透的老泼妇,居然还在喘气儿,想来是被邻居们救起来了。 男人许是不信姜缈在大庭广众下能把他怎么样。 气焰嚣张道:“你算什么东西,天王老子来了也没资格管我家的事儿!” 姜缈嗤笑一声,“你现在就被天王老子踩在脚下,还装你妈的逼呢!” 老婆子装着艰难地侧头朝围观群众说道:“大家评评理啊,姜缈为了拐走我儿媳妇,把我一个老人家扔进井里,还是邻居们看不过去了,才把我救起来的,我们还没找她算账她还不肯放过我们……” 闻言,人们都朝姜缈看去,大部分人都不相信这老婆子的话。 咋地,你儿媳妇是金子做的?人家巴巴地要来拐走? 可物种是多样性的,总有无脑的蠢货,自以为抓住了姜缈的小辫子便说开了。 其中一个道貌岸然的中年人竟站了出来,皱着眉头对姜缈说道: “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虽然你帮助了河东百姓,但你也不能仗势欺人啊,快把人家放了,让他们一家团聚吧。” 姜缈瞅着他,不屑道:“不要用你的排泄器官对我说话,你爹没教过你这样很不礼貌吗?” 中年人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怒道:“你简直没有教养,我看就是你爹打少了!” 姜缈冲着他略略略,“你好凶,快来我家当看门狗,一天三顿打。” 中年人颤抖着手指指着她,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你……” 姜缈趾高气昂地“哼”了一声,“滚下去,下一个。” 中年人彻底败北,被身边朋友拖了下去。 还真有下一个,是个面相和蔼的老妇,张嘴就是:“你一个小姑娘,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你这样是没人要你的。” 姜缈真诚地发问,“你说话好听,莫非你有很多人要?” 老妇顿时老脸一红,啐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姜缈奇道:“咋就不要脸了?” 旋即目光在老妇脸上打了转,随后做恍然大悟状,了然道:“你这张脸丑得像一桩冤案,不要也罢。” 所有人都好奇地往前挤,想看看她有多丑。 老妇跺脚捂脸,落荒而逃。 便有人摇头,不赞同道:“姑娘你别得理不饶人了……” 姜缈斜斜睨着他,“你也知道你们不占理啊?” “……” 也有好事者起哄道:“姜缈小姐您跟他们吵吵什么,直接干啊!” 姜缈跟变脸一样,嘿嘿一笑,“吵架不是为了说服对方,而是为了让对方不快乐,这才是吵架的意义。” 吵输的人:“……” 被她踩在脚下的男人见无人是姜缈的对手,话题渐渐被扯远,眼珠子一转便开始装可怜。 猛地弯腰朝这姜缈磕头,“姜缈小姐,您就高抬贵手把我媳妇儿还给我吧,您都把我娘扔井里了,还想怎么样?” 姜缈一脚把他踹趴下,“别闹,我还没想好。” 说完,看向刚刚挤到最前方的窦媛,朝她问道:“你想怎么样?” 那老泼妇顿时哭道:“儿媳妇啊,你不能因为她有钱有势就胳膊肘往外拐啊……” 窦媛看都没看她一眼,回答姜缈道:“我想他们把我挣的钱还我,这样我们跑路的时候就不用挖野菜了。” 姜缈:“……” 围观群众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激动起来。 实锤了,姜缈跟诱拐良家妇女,企图跑路。 有长脑子的人摸着下巴疑惑道:“我咋觉得她们的动机有蹊跷?” 众人反应过来,齐齐点头。 “是啊是啊,两个女子私奔什么?” 姜缈瞅着窦媛,无力得很。 不指望她能派上什么用场了,也没耐心磨叽下去了。 手中凭空出现一根鞭子,唰唰唰就往那男人身上抽。 鞭鞭入肉,密集如雨,任凭那男人怎么躲都躲不开,顿时蜷缩着身子惨叫起来。 那老泼妇见儿子被打,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不要命般朝姜缈扑去。 目光怨毒地盯着她白嫩的脖子,想要一口咬下去。 “住手!” 蓦地,一道清冷威严的声音响起。 墨北书带着士兵从人群中走出来,姜缈手中动作未停,朝他看去。 “小郡肝,你要来跟我作对?” 墨北书哭笑不得,走到她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老泼妇与那男人一见,立刻朝墨北书求救,“姜缈杀人呐,您快把她抓起来。” 墨北书轻轻拿过姜缈手中的鞭子,柔声道:“怎么还自己动手打人呢,累不累?” 说着,将鞭子交给身边士兵,“接着抽!” !!! 所有人包括那老泼妇与男人都震惊了。 还有王法吗? 还有律法吗? 墨北书转身,对着人们负手而立,严肃地说道: “经本王查证,这母子二人从人贩子手中买来这位姑娘后,将之锁在家中,日日欺凌,姜缈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母子二人所说皆是颠倒是非。” 有人问道:“那这老妇是被姜缈扔进井里的吗?” 墨北书抬眸看向他们身后。 一群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正是那老妇的邻居们。 老者说道:“当然不是了,这母子二人都是泼皮无赖 ,是她想威胁姜缈小姐,自己跳井的。” 邻居们七嘴八舌地替姜缈作证,人们终于了解了事实的真相。 之前指责姜缈的人面红耳赤,趁着无人注意赶紧溜了。 等邻居们说完,墨北书抬手往下压了压,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年轻的郡王铿锵有力地说道:“趁现在大家都在,本王借此机会宣布一件事情。” “即日起,买卖人口同罪,一旦发现皆处以极刑!” 人群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热烈地欢呼声。 “太好了,太好了,那些人贩子该三思而后行了!” 第365章 我有魔法,瞪谁谁倒霉! 正在被士兵抽打的男人听到墨北书的话,心中慌乱不已。 想也不想便道:“大人打人,我是无辜的,那女子是我娘买的,跟我无关啊!” “你说什么?” 老泼妇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家儿子,她听错了吧? 那男人看着她,目光哀求道:“娘,你就承认了吧,不然我们娘俩都得死,你孙子怎么办?” 老妇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死灰一样。 望着儿子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她不懂,她独自一人把儿子拉扯大,宁可自己挨饿也要让儿子多吃一口,这些年来母子俩相依为命,终于等到儿子长大。 儿子虽没有出息,却也知道孝顺她,她是欣慰的,也是幸福的。 可为何一转眼,儿子就要让她去定罪,去死呢? 老妇下意识摇头,“不是这样的……” 男人不敢让她把话说完,立刻对着墨北书磕头道:“大人,我有证据证明那女子是我娘买的!” 老妇闻言,顿时眼前一黑,朝前栽倒下去。 士兵本准备伸手扶一把,但看到姜缈小姐的脸色,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任由老妇摔了个头破血流。 这一摔,倒是把她摔清醒了。 立刻嚎哭起来,指着儿子骂道:“老娘是造了什么孽生出你这么个黑心畜生啊……” 姜缈:“你可别侮辱畜生了,垃圾分类你们都是有害那一类。” 立刻有围观群众充起了青天,笃定道:“看来这母子二人都不无辜,那女子定是他二人商量后买来的。” 窦媛站出来说道:“不是这样的……” 姜缈:“……” 别的队友都是文能挂机喷队友,武能越塔送人头,到你这儿就只会送人头了是吧。 窦媛说道:“不是他们母子二人商量好的,还有他儿子,他们一家三口商量好的。” 干得漂亮! 姜缈立刻收回刚才的想法,这新队友是有点心机在身上的。 深谙斩草要除根的要义。 “啊啊啊,我杀了你这个毒妇!” 那男人与老妇听到这话,怨毒地盯着窦媛,拼命朝她扑来。 还不等士兵阻拦,姜缈一个双连腿将二人踹飞老远,所有人都听到清脆的骨头断裂之声。 两人同时发出痛苦的惨呼声,“我腰、我腰断了……” 群众们倒抽一口凉气,这……还是一起斩首吧,活着也是受罪。 全都瞪圆了眼盯着姜缈,太凶残了! 姜缈瞪了回去,掐着腰说道:“我有魔法,瞪谁谁倒霉!” 话音一落,围观群众顿时捂着眼睛退后,瞬间做鸟兽散。 墨北书揉了揉眉心,头痛道:“回头他们不知又要怎么说你。” 姜缈撅着嘴道:“一个人在背后蛐蛐我是因为他人品有问题,一群人蛐蛐我,是因为他们认识。” 墨北书抬手握拳抵着唇,好笑地说道:“那你在背后说人呢?” 姜缈傲娇地抬起小下巴,“我骂的能是什么好东西?骂我的能是什么好东西,我就是古希腊掌管道德的神!” 墨北书笑得不行,宠溺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是了是了,都是别人不好。” “那是!” 姜缈洋洋得意道。 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怎么来了?” 墨北书回道:“我本就在查拐卖人口的案子,掌握了一些证据,正巧遇到罢了。” 他没说,他本来在长公主府有事跟长公主商议,听到官差来报姜缈出了事,便匆匆赶来了。 姜缈“哦”了一声,“算你运气好。” 墨北书轻轻“嗯”了一声。 是他运气好,又找到机会接近他。 是他运气好,能有机会护她一次,替她撑腰,虽然她并不需要。 姜缈说完,就准备离开。 墨北书下意识找借口留住她,说道:“我听姑母说,要送你一座大宅子,你有空吗,我陪你去挑一座。” “嚯!”姜缈顿时眉眼弯弯,“差点把这大事都忘了,我真是视钱财如粪土,走走走,帮我挑一座花园大的。” 墨北书悄悄松了口气,又能跟她多待一会儿了。 回头命令士兵将那母子二人带走后,朝着崇礼坊的方向指了指。 “卓公公府邸旁边有一座,先去那里看看吧。” 姜缈问道:“花园大吗?” 墨北书点头,“还行,你喜欢养花?” 姜缈朝窦媛招了招手,示意她跟上,一边摇头道: “我不喜欢养花,想做花,矫情、难伺候,不高兴就死掉。” 墨北书:“……” 垂眸瞧见小姑娘那古灵精怪的小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怎么会有人连发癫都癫得这么可爱呢? 二人不急不缓地走着,边走边聊,郡王那低调奢华的马车就跟在身边缓缓行着。 窦媛揉了揉酸痛的脚腕,实在忍不住了,扯了扯姜缈的衣袖问道: “殿下,我能不能坐马车?” 姜缈反问道:“这么点路都走不动,你怎么跟我跑路?” 窦媛一本正经道:“我就是要留着力气跟您跑路呀。” 姜缈:“……” 她有理由怀疑这姑娘是故意被人贩子拐走的,就为了少走点路。 墨北书忽然问道:“你跑什么路?” 姜缈“啊”了一声,拍着脑门道:“对啊,我跑什么路?” 窦媛提醒道:“您教唆那老婆子自尽,府尹大人说您犯法了。” “啊对对对,我犯法了。”姜缈抬起眼,无辜地看着墨北书问道:“能不能让我朋友去替我坐牢?有三个,不,四个。” 还谆谆善诱道:“以四换一,你们很划算的。” 墨北书:“……” “那你还跑路吗?” “不跑路了。”姜缈举起右手,缓缓合拢拳头,“我要去南越,这一次我一定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还是要走。 墨北书问道:“比如?” “那可就多了。”姜缈掰着手指头数道:“我亲娘的名节,我外祖父家一家子的名节,他们一家以及我娘的财产,再以及该属于我的财产,还有我没想到的,等我想到随时补充。” 墨北书心道重点是财产吧。 想到很快又要分别,心中惆怅不已,眼底的不舍差点隐藏不住。 更多的是担心。 虽说小姑娘武力值强大到没边,但在查找真相的过程中,还是会因为她母亲一家人的事伤心难过的吧。 突然就想任性一次,放下一切跟她走一趟。 不敢奢求其它,只求往后余生多一些与她的回忆,也求她往后想起他时,会说一句小郡肝仗义! 低头看向姜缈,轻声道:“我擅长查案,我陪你去吧,这一路的开销都由我承担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平静的语气下藏着多少忐忑…… 第366章 输死不投降,意志很坚强 姜缈本想一口拒绝,但听到后面半句又犹豫了,小脸纠结成一团。 墨北书生怕从她嘴里说出“不要”二字,在她拒绝前抢先说道: “其实我也想去南越看看那边的形势,争取能与他们达成和平的协定,算是顺路吧。” 说完,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最为机智的时刻,竟然只是为了有机会跟喜欢的人多待一段时间。 墨北书感到自己有些荒唐,心中却又有丝丝甜意。 姜缈突然想起夷安,那娘们儿极有可能控制了南越的重要人物,等时机成熟就要搞事情。 眼珠子一转,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你带着政治目的去南越,很容易被有心人暗杀,还是不要去了吧。” 墨北书岂能听不出她的言下之意,极为上道地说道:“那不正好,你这么厉害,本王雇你当保镖好了。” 姜缈顿时弯了眉眼,开心地朝他伸出手,“成交!” 墨北书抬手与她对击一掌,两只手掌一触即分,快得都来不及感受到少女掌心里的温度。 心中刚生出一丝淡淡的失落,便见少女伸出右手,握着拳头朝前冲,兴奋地喊道:“咱顺丰镖局第一个镖拿下了!” 墨北书:“……” 明明是他请的保镖,一转头他就成镖了,第一次听说还有活镖的。 笑着跟上姜缈,带她去看大宅子。 不愧是长公主的产业,这宅子比卓公公的还大,装修奢华中不失低调,细节中透露雅致。 屋内家具皆选用名贵的紫檀木与黄花梨木打造,线条流畅,雕工精细,每一件都是价值不菲的艺术品。 姜缈看得咂舌不已,伸手在花几上摸了摸,不确定地问道:“连这些家具也送我吗?” 墨北书笑着点头,“当然。” “啧啧。”姜缈笑得见牙不见眼,虚伪地说道:“人家怎么好意思?” 墨北书正准备捧哏式劝说两句,给小姑娘个台阶。 小姑娘已经给自个儿搭好了梯子,“人家是人家,我这么厚的脸皮当然好意思啦。” 墨北书:不愧是你。 窦媛小心翼翼地摸摸这儿又摸摸那儿,一脸惊叹道:“这一定能卖很多钱吧?” 姜缈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啊对啊,以后我们没钱了就卖一件,坐吃山空。” 窦媛激动道:“妙啊!” 墨北书:“……” 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说道:“这府邸太大,日常维护就需要不少人力,这笔开销省不了。” 姜缈“嘿嘿”一笑,“这我刚才就想好怎么解决了。” 墨北书好奇道:“如何解决?” 姜缈拖着他的手兴冲冲地朝花园跑去。 花园太大,姜缈转了个弯回头问墨北书,“卓公公的房子在哪边?” “嗯?” 墨北书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后才反应过来。 他也是第一次来,被小姑娘拉手的时候,所有注意力都在那只手上了,哪里还能分辨方向。 顿时烧红了耳根子。 他急忙转头往四周看,所幸方向感不错,好歹辨出了方向。 下颌往左侧抬了抬,“那边。” “好嘞!” 少女抛弃他的手,一溜烟朝左侧跑去。 直跑到墙下,抬起小短腿朝围墙一脚踹了过去。 “轰”的一声,围墙破了一个大洞。 墨北书:!!! 几息后,那边传来哄哄闹闹的声音。 卓府一群下人拿着锅铲、扛着花锄、拎着烧火棍……气势汹汹又胆战心惊地冲了过来。 管家躲在灯草身后,伸出个脑袋来狐假虎威地喊道:“谁在搞破坏?” 搞破坏的从墙后钻了出来,抬起爪子跟大家打招呼。 “家人们,来活儿了,开不开心啊?” 卓府下人见是自家小姐,顿时松了口气,一窝蜂围了上来。 灯草伸长脖子往墙洞后瞅了瞅,兴奋道:“小姐,是不是要把那边偷空?” 姜缈:“……” 抬手在她脸蛋上拧了一把,得意道:“那边从今往后就是小姐我的产业了,小姐我寻思我们是一家人嘛,一家人不进两家门,干脆把两座宅子打通,这样你们就能过来干活儿了。” 下人们闻言,个个眼冒金光,激动道:“太棒了,这样我们就有干不完的活儿了!” “是啊是啊,小姐我有好事儿绝不会忘记你们的。”姜缈厚颜无耻地居功。 下人们感动极了,“多谢小姐,小姐配享太庙!” 墨北书:“……” 朝哪个方向磕头能得到这么热爱劳动的下人? 热爱劳动的下人们已经开始喜气洋洋,朝气蓬勃地干活儿了。 管家不愧是专业的管家,立刻叫人去请泥瓦匠来把墙洞修缮成门。 窦媛羡慕地看着他们,“原来快乐是不需要花钱的。” 姜缈顺嘴接道:“快乐肯定是免费的,但特别快乐可能就要花点钱了。” 随即话锋一转,对墨北书道:“你想不想来点花钱的特别快乐?” 墨北书迟疑了一瞬,试探着问道:“怎么说?” 姜缈没说,直接把他拉到了麻将桌上。 把规则讲了一遍后,小手一挥,体贴道:“念在你初学技术不行,我们打小点,十两银子一番。” 墨北书也觉得挺小的,便点头应了。 管家和灯草怯怯道:“小姐,我们输不起啊……” 小姐拍着胸脯大气道:“没事儿,你们陪玩儿,赢的算你们的,输的算小姐我的!” 灯草眼睛一亮,搓着手“嗬嗬”笑,“那奴婢可就不客气了啊!” 一个时辰后,窦媛站在自家殿下身后小声道:“殿下,少输当赢,算了吧。” 姜缈咬着牙道:“我这把肯定翻身,杠!” 输死不投降,意志很坚强。 墨北书看着姜缈打出的三筒,又看了看自己的牌,好像糊了。 瞅着小姑娘那杀红眼的小模样,识相地没有出声。 “糊了!” “杠上炮!” “哈哈哈。”管家和灯草把牌一推,“小姐你又输了。” 事已至此,墨北书也把牌推倒,“我也糊了,是三番吧?” 姜缈歪着脑袋过来瞅了眼他的牌,鄙视道:“杠上炮翻番,你这算六番。” 输钱不输气质。 一夜下来,小姐输了五千多。 墨北书赢得最多,一个人赢了四千。 管家和灯草眼巴巴地看着自家小姐,也不知道之前小姐说的话还算不算。 姜缈顶着两个黑眼圈瞪他们,“是不是以为小姐我要赖账?” 管家和灯草有点犹豫,昧着良心道:“哪能呢,小姐您不像那样的人。” 第367章 人生当苦无妨,盛世平安即好 “啪”的一声,姜缈从包包里摸出几张纸拍在桌上。 “你们永远可以相信小姐我的人品。”说着把那几张纸分了分,分别放到三个赢家面前。 “这是池戈和景湛给我打的欠条,你们去收吧。” 管家:“……” 他是活不到明年了吗,敢去找世子爷和大将军收账? 灯草不识字,急得抓着脸蛋说道:“小姐,世子爷的欠条是哪几张?” 姜缈贴心地把池戈写的欠条挑出来递给她。 灯草宝贝地贴身放好,姜缈提醒道:“你最好跟他谈谈分期付款,他没钱一次性还给你。” 灯草摇头道:“不用,奴婢先留着,往后去他家铺子里换嫁妆。” 妙啊! 管家一脸敬佩地看着她,叹息一声,感慨道:“年轻真好啊,还有盼头,我就只能盼着进棺材了。” 看着剩下的景湛的借条,惆怅不已:“可惜景家不经营棺材铺,小姐您能不能劝他们家开一间?” 墨北书:“……” 得亏卓公公公务繁忙,没时间跟姜缈相处,不然迟早得跟他府里的下人一样,被姜缈同化,与姜缈同癫。 卓公公本来没癫,此刻快要被皇帝搞癫。 皇帝不知抽了什么疯,把给他戴绿帽的熹妃偷偷弄出宫,又偷偷抬进宫里,还给换了个新名字。 这也就罢了,还琢磨着等熹妃的孩子生下来,就立他为太子。 本来皇帝想立谁为太子都关不着他什么鸟事,怎奈皇帝非要拉着他一起想主意,如何掩人耳目将熹妃——如今叫华妃扶上皇后之位。 卓公公想来想去,觉得根本不用掩人耳目,把后宫娘娘包括太后娘娘们全砍了就完了。 但他不敢说,以皇上现在这精神状态,是听得进劝的。 在崩溃之际,趁皇帝出恭之时,偷偷叫了个小太监出来找姜缈救命。 此刻,卓公公正在劝说皇帝:“皇上您三思啊,太子殿下只是失踪又不是死了,小皇子也还未出生,不必急着考虑这件事。” 皇帝板着脸狠狠瞪了他一眼,“就算太子回来,朕也要废了他!” 随后跟变脸似的,望着延春宫的方向一脸温柔道:“只有华妃生的孩子才配继承朕的皇位!” 卓公公身在其职,不得不冒着风险提醒他:“可熹妃娘娘做了对不起您的事,她肚子里的孩子……” 皇帝立刻打断他,“朕不许你这么说她,她生孩子已经很辛苦了,朕又何必计较孩子是谁的?” 卓公公:“……” 心好累,毁灭吧。 殿外窗户下,墨北书下意识地朝地上看去,看祖宗有没有被皇帝气得从地下冒出来。 姜缈拍了拍他的肩头,鼓励道:“学着点儿,这就是格局。” 说完,拖着他一脚踹开殿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姜缈!” 皇帝倏地从龙椅上站起来,又惊又怒又头痛地瞪着她,都忽视了她身边的墨北书。 姜缈抬手跟他打招呼,“早上好,我又来帮倒忙了。” 皇帝没好气道:“你怎么又来了?” “听说你封我当公主了,本公主的公主府呢?”姜缈走到他的御案前,手欠地翻乱桌上的奏折。 卓公公默默退后三尺,将主场交给姜大人。 皇帝冷冰冰地盯着姜缈,“朕改变主意了,你身份不明,德行欠佳,没资格当公主。” 姜缈双手撑在案桌上,缓缓探身凑到他面前。 目光如炬地盯着他的双眼,笃定道:“你被人下蛊了。”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之色,恼怒地一巴掌拍在龙椅的扶手上。 姜缈快若闪电般从御案上翻了过去,轻轻拍了下龙椅,传承了数百年的龙椅瞬间化为齑粉。 皇帝只觉得屁股底下一空,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瞪着姜缈色厉内荏道:“你想做什么?” 姜缈面无表情道:“那就看你想活还是想死了。” 皇帝心中慌得一批,却强撑着厉声喝道:“大胆,谁给你勇气敢威胁朕?” 姜缈没理他,在案桌上翻出空白纸张,递到他面前。 “明人不说暗话,你已经不适合坐这个位置了,传位给墨北书吧。” 墨北书猛地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姜缈,双手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起来。 心中竟生出一股窃喜之意,他终于可以抛下一切跟姜缈亡命天涯了。 “荒谬!”皇帝气得脸色发紫,挥舞着双手无能怒吼,“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插手我大丰朝皇室之事?” 姜缈有些怜悯地看着他,轻声道:“我认识许多墨家的人,你是墨家唯一一个孬种,为了狗命,愿意把江山拱手让人。” 闻言,皇帝的眼睛倏地猩红一片。 不装了,摊牌了。 嘶吼道:“你以为朕愿意吗?你知道蛊毒发作的痛苦吗?” 跟在姜缈身后的鬼魂墨璟弦一脸鄙视地看着皇帝,“我知道啊,受不了就跟我一样去死呗。” 莺歌一脸崇拜地望着他,“真汉子,流血不流尿。” 卓公公和墨北书张大了嘴,一脸震惊。 直到此刻,卓公公才有些明了皇帝为何像是被人夺了舍,不干人事儿。 原来皇上是被人谋害,被逼的。 他就说嘛,傻人有傻福,傻逼没有。 但凡皇上对姜大人好点儿,也不至于被人下蛊。 否则人家怎么只给他下蛊,不给他们这些对姜大人好的人下蛊呢? 姜缈居高临下地看着皇帝,挑着眉头欠揍道:“我不知道啊,我站着说话不腰痛。” 穿别人的鞋,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既找不到鞋又走不了路。 皇帝:“……” 仅仅只是瞬间,像是被抽走了精神气儿,整个人老了十岁。 他颓然地抹了把脸,自嘲地苦笑起来。 “你说得对,朕是个懦夫,朕怕死,可谁又不怕死呢?” 姜缈缓缓抬起眼眸,看向窗外。 轻声道:“人生当苦无妨,盛世平安即好。” 再垂眸看向皇帝,“可惜你不懂,传位吧,墨家的列祖列宗都在看着你。” 皇帝身体狠狠颤抖起来,面色煞白,目光紧紧盯着姜缈手上的白纸,仿若蛇蝎。 忽地,殿外传来小太监尖细的声音,“太后娘娘到!长公主殿下到!” 第368章 你看姨有没有做女皇帝的命? 皇帝眼中爆发出一股希冀之光,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朝太后和长公主冲过去。 像个饱受委屈的孩子般,控诉道:“母后,妹妹,姜缈要夺了朕的皇位……” 姜缈转过身,默默看着太后与长公主。 二人面色难看极了,太后胸膛剧烈起伏,看向皇帝的目光有失望、有痛心有心疼。 长公主率先道:“皇兄,你跟我说实话,延春宫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皇帝此刻宛如一个被宠坏的熊孩子,根本不正面回答问题,反而气愤地说道:“你问姜缈,她不是神仙吗?” 长公主美眸顿时一厉,喝道:“我要你说!” 皇帝紧紧盯着她,下颌绷成一条直线,突然狂怒地挥手道:“朕宠个女人都要你同意吗?” 长公主给气笑了,冷笑几声,“你这辈子虽然没红过,但被绿过,也该知足了!” 皇帝恼羞成怒,忽地举起巴掌…… 长公主丝毫不惧,反而朝他逼近两步,把左脸凑过去,“打,往这儿打,你若是打了,我倒敬你是条汉子!” 皇帝举起的巴掌颤抖起来,看向妹妹倔强的眼,半晌后,终是颓然地放下手臂。 红着眼凄凉道:“连你……也瞧不起我。” 长公主抿着唇瓣,盯着他好一会儿没说话,心里堵得慌,还痛。 太后缓缓闭了闭眼,一言未发走到一旁,墨北书和卓公公急忙扶着她坐下。 太后看着皇帝,无力地朝他招了招手,“皇儿,过来。” 皇帝顿了顿,一步一步缓缓朝她走过去。 “坐下。”太后拍了拍身旁的椅子。 皇帝乖乖坐下,刚坐稳,太后忽然一巴掌狠狠抽到他面上。 殿内几人除了姜缈,全都震惊当场。 皇帝也被抽懵了,天子的尊严不容任何人挑衅,哪怕这个人是他母亲,倏地站了起来愤怒地盯着太后。 太后沉着脸不急不缓道:“这巴掌,是哀家替你外祖父打的。” 闻言,皇帝刚升起的气势瞬间萎顿下去。 那些往事,立刻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当年,他在一众兄弟之中并不拔尖,可说是资质平平,仅仅只是占了个嫡。 先帝认为他能力不足以继承皇位,是他外祖父联合重臣对先帝施压,才迫使先帝把皇位传予他。 当时外祖父语重心长地跟他说:“你是个心地良善的孩子,外祖父力挺你不是因为私心,是外祖父相信你会成为一个仁君,相信你会对百姓好,你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就因为外祖父这短短几句话,他便恪守承诺,上位后一直施行仁政,发展民生,想方设法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 这么多年来,他从不敢奢靡浪费,就连冬日严寒之时,也是尽量少用银炭。 一个人用膳之时,从不要求大鱼大肉,简简单单几个菜,吃饱就行…… 如今,听母后提起外祖父,他难以抑制地升起强烈地惭愧之意。 脑海中浮现出外祖父白发苍苍之时却依旧笔挺的背影。 老人家一生为国鞠躬尽瘁,清正廉明,仅有一次让外人诟病,便是力挺他继承皇位之举。 可知情人都知道,老人家并非是为了权势名利,仅仅只是因为那时的大丰需要一个仁厚的帝王。 如果他性情跋扈,残忍自私,他相信外祖父也会力挺另一个性情敦厚心地良善的皇子。 可他做了什么? 他竟然为了能苟活下去,竟然拱手将江山让人,还自欺欺人地跟自己说,只要他好好教那个孩子,一定会让那孩子成为明君的。 至于百姓,只要能吃饱穿暖,谁又会在意那皇位上坐的是谁呢? 他甚至不愿意去想,那孩子长大后究竟会成为怎样的人。 更不敢去想,往后大丰会真正落入何人之手! 皇帝痛苦地闭上眼,是他错了,他愧对外祖父的支持和期望。 这一瞬间,皇帝脑海中想起一幕幕往事。 意气风发时的畅快、百姓称颂时的自豪、蛊毒发作时的痛苦……交相交替。 在场之人,嘴欠如姜缈都没说一个字,都静静地看着他。 良久,皇帝缓缓屈膝,跪倒在太后身前。 像儿时一样握住母亲的双手,将头靠在母亲的膝盖上,轻声呢喃道:“娘,孩儿错了,您罚孩儿吧。” 太后睫毛轻轻颤抖,落下两行清泪,抽出手温柔地拍着他的头。 轻声道:“儿啊,你长大了,你不能继续躲在屋檐下了,你得是那个屋檐啊……” 皇帝将头埋得更深了。 是啊,他已经不是孩子了,他是帝王,是仁君。 他得承担起所有的责任和后果,而不是躲在母亲和妹妹的羽翼下,指望她们替他保住皇位,苟且偷生。 长公主此刻已经泣不成声,咬着唇瓣走到姜缈面前。 吸了吸鼻子,哀求道:“缈缈,姨求求你,救救我哥行吗?你就看在他好歹让百姓们吃饱饭的面上,行吗?” 姜缈摆了摆手,目光落到皇帝身上,沉声道:“与万事言和,与独处相安,自行,自省,自清欢。” 长公主愣了愣,“什么意思?” 姜缈缓缓道:“毒至肺腑,他若能挺过拔毒这关,也需静心静情方能有十年性命。” 闻言,长公主身子微微一晃,只觉得眼冒金星站立不稳。 姜缈一把扶住她,没好气地数落道:“高龄产妇你心里没点逼数吗?你这胎落了以后别想再怀上,你对得起景家……的财产吗?” 边说边用手掌贴着她的背心,送入一股温和的灵力。 长公主很快便觉得精力充沛起来,狂妄地感觉自己能一口气生三个。 立刻推开姜缈的手,抬头挺胸地站好。 眨巴着眼说道:“缈缈啊,姨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你看姨有没有做女皇帝的命?” 姜缈:“……”这是个有想法的女中年! 太后:“……” 皇帝:“……” 皇帝忽地笑了起来,站起身朝姜缈走了过来。 抬手拿过姜缈手中的白纸,语气平静,却坚定道:“朕,同意传位。” 长公主惊讶地瞪圆了眼,“啊这,这么急的吗?不给我点时间学学帝王术啥的吗?” 皇帝瞪了她一眼,“你别太离谱!” 长公主撇了撇嘴,嘀咕道:“你要是随便选个皇子就传位,还不如传给本宫呢。” 姜缈沉吟道:“不急这一会儿,我先帮你拔毒吧。” 皇帝深深看了墨北书一眼,回头朝着姜缈点头,“多谢。” 姜缈朝墨北书招了招手,“你过来,借你血一用。” 墨北书亲眼见过姜缈给自家祖母驱除蛊毒,那场景至今记忆犹新。 还记得姜缈说过一句话,“要用至亲的血将蛊虫勾引出来。” 顿时呆立当前,满脸都是难以置信之色,“你什么意思?” 第369章 这里是政要区,不是无人区 姜缈摸了摸鼻子,有些同情地看着他,“大概可能也许,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说完,急忙朝卓公公说道:“你去帮我找根针来,缝被子那种,嗯,还有烧烤签。” 卓公公“哎”了一声,赶紧去了。 长公主奇道:“要针本宫大概能够理解,要烧烤签做什么?” 姜缈一本正经地回道:“自然是烤蛊虫啦,谁对我好我给谁吃。” 长公主立刻退避三舍,一脸嫌弃道:“从今往后,本宫就是你的敌人。” 姜缈阴恻恻地一笑,“往后是往后,本大仙是个感恩的人,你对我的恩情犹如滔滔江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根本吃不完。” 长公主眼珠子一转,“宅子没了。” 姜缈七寸被捏,嚣张的气势瞬间歇火。 憋屈地迸出一个语气助词,“我艹!” 长公主得意地“哼”了一声,“有本事你反过来说。” 姜缈目瞪口呆,结巴道:“姐、姐妹儿,介、介儿是政要区,不是无人区……” 长公主菊花一紧,眼珠子都不敢动了,缓缓转头看向张口结舌的太后、皇帝和墨北书。 太后和皇帝也就罢了,家丑不算外传,可墨北书是晚辈啊,丢脸丢大了。 顿时尴尬地笑道:“呵呵,呵呵,从小母后都不让我跟坏人玩儿,搞得我只有缈缈你一个朋友,这不,终于学坏了。” 太后下意识朝周围看看,顺手捡起茶碗盖子就朝她扔去。 墨北书眼疾手快地夺过凶器,连声劝说道:“您消消气儿,等她生完孩子再打。” 长公主眉开眼笑道:“还是北书好,这孩子打小就会和稀泥。” 墨北书:“……” 卓公公匆匆跑了回来,初夏的天儿,胖公公跑得气喘吁吁浑身是汗。 将针和烧烤签捧到姜缈面前。 “您先用着,一会儿有人用调料跟木炭来。” 姜缈接过针跟烧烤签,笑眯眯地夸道:“还得是你想得周到。” 太后顿时坐如针毡,拍了拍脑门儿道:“哀家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儿,你们先吃着,不是,你们先忙着……” 说完,便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步伐相当矫健。 卓公公一脸茫然,还有什么事儿比皇上的事儿还重要? 姜缈瞅着皇帝,“要不,你自产自销?” 皇帝断然拒绝,负手而立仰头慷慨道:“毋宁死!”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原来不要命的感觉这么爽! “毒性这么强的东西你居然不吃,真是贪生怕死,行叭,去那边躺着。”姜缈也不勉强,指着旁边的软榻道。 皇帝松了口气,能不干就不干也是好的。 刚躺下又紧张起来,缓缓呼吸数次让自己平静下来,收效甚微。 姜缈指尖搓出一小簇火焰,将针反复炙烤。 墨北书犹犹豫豫地走了过去,长公主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在干嘛?” “全麻。”姜缈随口胡说八道,话音刚落,快若闪电般狠狠一针戳在皇帝人中穴上。 “啊!”皇帝痛得叫出声来,条件反射地坐起身来,“不是说全麻吗?” 说话时,人中上的针不停颤动,有点滑稽。 姜缈“哈哈”一笑,搓着手道:“你别紧张,我也是第一次给人全麻,总会找到地方麻的。” 皇帝迟疑道:“要不,朕还是不活了吧……” 现在反悔好歹还能活到下次蛊毒发作,若是不反悔可能下了不床。 姜缈看着他鼓励道:“先活着吧,其他的我再想想办法。” “真的?”皇帝忐忑地问道。 姜缈笃定地点头保证道:“我一般不骗人,除非有必要,比如我缺钱的时候,比如现在。” 皇帝动了动嘴唇,正要说话,突然感到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姜缈收回掐在他脖子上的手,嘀咕道:“这货绝逼是敦煌来的,壁画这么多。” 随后扯下皇帝人中上的针,转头看向墨北书,“磨叽啥呢,割腕啊!” 墨北书一肚子官司,神色复杂不已。 却还是默默摸出匕首,往手腕上割了下去。 上前一步轻车熟路地将血挤到皇帝眼睑下。 预想中像上次一样,鲜血顺着皇帝脸颊往下滑的场景没有出现。 反而如姜缈的鲜血一样,凝在皇帝的眼睑下微微颤动,像一颗明艳的红宝石。 墨北书张了张嘴,茫然地看向姜缈,声音嘶哑道:“为何会这样?” 长公主不明所以,也跟着问道:“对啊,为何会这样,这血怎么不流下来?” 姜缈诧异地盯着她问道:“池戈跟我说,他听到你说墨北书是你皇兄的儿子,你还不明白吗?” 长公主一脸懵逼,“我明白什么?我没说过呀。” 姜缈:“……”姜缈:当时我的震惊这么大。  摆了摆手,“算了,这事儿回头再说,你家户口本上又要多口人了。” 刚想打破砂锅问到底,长公主便看见皇兄的眼睑下有什么在起伏。 顿时好奇地凑了过去,好看清楚一点。 姜缈好心地把c位让给她。 下一瞬,一、二、三、四、五……数不清,根本数不清。 密密麻麻的黑点从皇帝的皮肤下破土而出,眨眼间便露出蛆虫一样的身子,扭动着疯狂朝那血珠子爬去。 “yue~~~” 殿内同时响起三道呕吐声。 墨北书、长公主、卓公公三人都就近薅起身边的容器猛地吐了起来。 姜缈冷不丁急吼吼地吼道:“一会儿再吐,虫子要回家了,加大药剂快加大药剂。” 墨北书竟听懂了,左手抱着一个铜香炉继续吐,将右手递了过去。 姜缈在他指尖上轻轻扎了一下,又挤出两滴血来,无情地把他推开,“够了。” 墨北书看了看手腕上还未凝结的血口子,郁闷地望着姜缈。 趁止吐的当口,说道:“明明扎手指就行了,你还让我割腕?” 姜缈一边穿蛊虫,理直气壮道:“人的成长呢,百之其一靠自己领悟,百之其一靠别人提点,还有百之九十八靠千刀万剐,你这才哪儿到哪儿?” 墨北书摸了摸心口,谢谢,这里已经在挨千刀万剐了…… 第370章 鬼会不会说话不知道,但这人会说鬼话 姜缈把蛊虫取完后,长公主刚刚吐完。 拍着胸口喘气道:“本宫害喜都没吐这么厉害过,今日可算是白吃了。” 姜缈瞄着她已经遮掩不住的孕肚,关切道:“那你再吃点儿,燕窝什么的让御厨房做来,我喜欢吃。” 长公主:“……” 卓公公在一旁说道:“实不相瞒,皇上节俭,皇宫里还真没这么稀罕的东西。” 闻言,姜缈看着还未清醒过来的皇帝,沉吟道:“他是个好人,可好人一旦做了坏事,便是原形毕露。” 长公主还是维护自家皇兄的,替他辩解道:“倒也不必这么说,谁不怕死呢?人人都有好皮囊,但未必都有好心肠,他有一副好心肠已经胜过许多人了。” 姜缈若有所思,点头道:“倒也有点道理,既如此,本大仙便送他一场造化吧。” 长公主面上一喜,忙道:“什么造化?” 姜缈高深莫测道:“天机不可泄露。” 长公主正要施展撒娇大法让姜缈泄露天机,外面小太监来报,说御厨房送东西来了。 姜缈立刻兴致勃勃地迎了过去。 指挥道:“烤架就放这里,这儿有风。” 小太监迟疑道:“今日的风有点乱,怕是不好生火。” 姜缈挽起衣袖,“这世上就没有我生不起来的火。” 卓公公站在她身后,朝小太监点了点头,对方便不再劝说,麻利地摆好烤架放好木炭。 姜缈指尖搓出一簇火焰,扔到木炭上,“轰”的一下,木炭爆起三尺火光,吓得小太监脸都白了。 怯生生地盯着姜缈,想问天问大地兮,她为什么这么神秘,就是不敢问她。 姜缈手中握着一把蛊虫串,其数量比从老王妃身上取出来的多了十倍不止。 有条不紊地开始放调料。 在盐的刺激下,生命力极强蛊虫顿时疯狂蠕动起来。 卓公公看得头皮发麻,惊呼道:“快烧死它们!” 这时,炭火恢复了正常,姜缈将蛊虫串放上架子,开始翻烤起来。 蛊虫发出刺耳的“吱吱”声,升腾起一股浓烟,发出令人极其不适的味道儿,比那粪桶还臭。 殿内,刚漱完口的长公主抽了抽鼻子,“什么味儿?” 墨北书捂着口鼻指了指殿门口。 长公主好奇地走过去,想确定臭味儿的来源,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刚到门口,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钻进鼻孔。 顿时扶着门框,哇的一声狂吐起来。 姜缈侧眸看向她的孕肚,“你肚子里装的不是胎儿是粮仓吧,这都还有得吐,再吐吐,吐完来吃虫。” “yue~” 卓公公也吐了出来,连再加一个小太监。 这边吐得不亦乐乎,今日的乱风将这臭味儿带向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不多时,整座皇宫各个角落都响起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各宫太监一边拿着东西接呕吐物,一边匆匆上报。 这恐怕是皇宫效率最高的一次,很快就上报到这里。 墨北书实在忍受不了了,用手帕堵住鼻孔走了过去,“能不能别烤了?” 姜缈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问道:“你怎么不吐?” 墨北书指了指鼻孔处的手帕,意思是他堵住鼻孔了。 姜缈却笑道:“本大仙以本命玄火炙烤蛊虫,才能散发出如此美妙的味道,你们应当敞开鼻子使劲儿闻才不枉本大仙一番心意。” 众人::“……” 墨北书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姜缈慢条斯理地将烤串翻了个身,才道:“毒蛇出没三丈之内必有解药,这蛊虫炙烤所散发出的味道,是解药也是预防药,吐吐算什么?” “趁还能闻味儿多吸几口吧,本大仙拿命保证所有闻够这味儿的,终生不会受蛊虫所害。” 拿谁的命保证还没想好。 闻言,墨北书一把扯下手帕扔掉,站到姜缈身边狂吸起来。 众人一脸震撼,卓公公第一个反应过来,挥手朝所有来报信的人吼道: “快传下去,有人以蛊害人,只有闻了这味儿才能保平安。” 所有人都反应过来,深深呼吸了两口,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奔走间,不断抽动鼻孔,生怕自己吸少了被人下蛊。 别说,闻着闻着便习惯了,居然品出点珍贵药材的味道来…… …… 千里之外,夷安正摆出一副菩萨慈悲模样,接受百姓们的赞美和膜拜。 突然心口一阵剧烈的绞痛,蓦地喷出一口鲜血来。 心中又惊又怒,哪个挨千刀的又在残害她的子蛊?! 美人儿幸灾乐祸地瞅了她一眼,眼珠子一转,朝大户方阵喊道: “快募捐啊,夷安公主为了修建水利利国利民,强撑着将死之躯前来募捐,你们不多捐点儿公主死不瞑目啊!” 大户们面面相觑,利国利民是公主的功劳,这死不瞑目就成他们的锅啦? 美人儿又呼道:“多捐点多捐点,只要让夷安公主完成这个宏大的目标,她做鬼都会放过你们的。” “噗~~~” 夷安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这次是气的。 大户们幽怨地看着美人儿,鬼会不会说话不知道,但他们知道,这人会说鬼话。 可知道归知道,这操蛋的人生就像裤衩,什么屁都得接着! …… 这边,长公主也渐渐适应了这味道儿,眼巴巴地望着烤蛊虫,朝姜缈说道:“可以可以了,再烤就没了,给本宫留几口。” 姜缈无语道:“我看你是真饿了!” 长公主摇头道:“不是,我家夫君、婆婆、儿子都没闻着味儿,我拿去给他们吃一口。” 姜缈:“……” 突然想起一事,“你啥时候二婚啊,我要去南越了,回头没人帮你收份子钱了。” 长公主“啊”了一声,眼神漂浮道:“什么都还没准备呢,你安心去吧,不用担心这里。” 姜缈无情地揭穿她,“那日我看见你的喜服了!” 长公主面色一暗,抬起下颌朝殿内示意了一下,叹息道:“我哥都这样了,我办喜事不合适。” 姜缈点了点头,“也是,先留着银子办丧事吧。” 长公主:Σ(っ°Д°;)っ 第371章 很多人智力不正常,但生活能自理 “你刚才说送我哥一场大造化的!” 长公主一脸控诉地盯着姜缈。 姜缈慢条斯理道:“他都当皇帝了,人间还能有啥比这造化还大?再大的造化就得去阴间了。” 长公主顿时揪起眉头,“就没有小点的造化了吗?实不相瞒,我挺舍不得他的,虽然他有点讨厌。” 姜缈想了想,“也行,不过本大仙是公平的,拿你有的,换你要的。” 长公主有点懵,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墨北书在一旁提醒道:“您就赶紧把喜宴办了,让姜缈帮你收份子钱吧。” 姜缈顿时弯了眉眼,朝墨北书抛了个媚眼,“世上怎会有你这么善解人意的人,我送你一场大造化吧。” 墨北书急忙摆手,“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长公主撇嘴道:“说来说去,你就是想本宫的份子钱!” 姜缈梗着脖子道:“没有获得一丝真情,给我泼天的富贵怎么了?” 长公主直翻白眼,合着她的真情都喂了狗。 墨北书垂下眼眸,心道不是你没有获得一丝真情,而是有人想把心都掏给你,你不要。 口中泛起一股苦涩之意,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 多么温柔的残忍…… 长公主突然惊呼起来,“没、没啦?” 墨北书抬眸,见她目瞪口呆地盯着烤架。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烤架上只剩糊掉的烧烤签,蛊虫消失无踪,连个影子都没了。 姜缈阴险地笑了起来,“这下那下蛊的人,指定活不过明年的今日!” 卓公公不解道:“为何不是活不过今日?” 姜缈瞅了他一眼,“好歹给人家一个替蛊虫周年祭的机会吧,本大仙的心像金子一样善良。” “……” 有点善良,不多。 姜缈让小太监收走烧烤架,叮嘱道:“扔鱼塘里给锦鲤也预防一下吧,我担心有人给我的锦鲤下蛊。” 皇帝刚醒来便听到这句话,顿时一阵无语。 小声嘀咕道:“都你的锦鲤了,干脆这皇帝给你当呗!” 姜缈耳朵比顺风耳还尖,立刻扯着嗓子回道:“也不是不行,你儿子都给我当后宫吧。” 墨北书眼中顿时亮起一片奇异的神采,脱口而出道:“臣附议!” 姜缈:“……” 摸了摸鼻子,赶紧溜进大殿。 世间唯有痴情,不容他人取笑。 长公主正欲跟进去看自家皇兄的情况,殿门“轰”的一声关了,差点将她鼻子拍成门板。 后怕地拍了拍胸,“幸亏本宫先探了脑袋,否则我儿没奶喝了。” 卓公公和小太监急忙朝四处乱瞟,这种话是他们能听的吗? 殿下真是不拿他们当外人啊…… 姜缈在殿内跟皇帝叽叽咕咕地说了好一会儿,外面的人竖起耳朵,企图听到点儿风声。 殿内,姜缈正在跟皇帝商议大事。 “我想了想,你还是先别传位给墨北书了,先封他当摄政王。” 皇帝沉吟片刻,缓缓点头道: “你说得有理,若朕直接传位,恐怕那些臣子不服,还是你想得周到,循序渐进徐徐图之,先让那孩子树立起威信。” 姜缈谦虚道:“我倒没你想的多,就是我的锦鲤之前都是你喂的,还长得不够大,你再喂喂。” “太小了没吃头。” 皇帝:“……” 不久后,朝野震动。 皇帝下旨封烨郡王墨北书为摄政王,代理皇帝处理政事,见他如见圣。 所有臣子都敏锐地感到风向变了,纷纷做起了打算。 次日,皇帝再下一旨,给长公主与景湛赐婚。 整个京城都沸腾了,有人同情景大将军,认为他受了委屈。 有人羡慕不已,谁人不知前驸马富可敌国,景大将军这漏儿捡得太大了。 不管外面的人如何沸腾,都没有姜缈所在之处沸腾。 此刻,姜缈站在郊外一个大院子里,正在对大重九的帮众兄弟们慷慨激昂的发表演说。 “兄弟们,记住了,选择比努力重要!” “恭喜你们做对了人生最重要的选择,选择加入我的团队,不久后的将来,你们一定会感谢现在的自己。” 谢无期适时上前一步,捏着肉嘟嘟的拳头,目光坚定地喊出口号: “跟着姜缈混,一天饿几顿!” 嗯? 帮众兄弟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 谢无期立刻反应过来,慌忙找补,“说错了,是一天吃九顿,顿顿吃香的喝辣的。” 有帮众弱弱举手,“我、我吃不了辣……” “嘿,巧了,我也吃不了辣。” “我跟你们说,上次我吃了辣的,拉了三天啊三天。” “你这还好,我上次直接拉裤裆了……” “那我运气好点,就是屁眼疼了半个月。” “嘿,你不早说,我认识一个神医……” 气氛一时热闹起来,话题朝着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下去。 大重九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大声喝道:“都给我闭嘴,老子带你们来挣钱,你们给老子拆台?” 总陀主积威盛久,见他发怒,帮众们立刻乖乖闭嘴。 姜缈这才轻咳一声,缓缓抬起手来:“我有话说,团队原地解散!” 众人:??? 大重九见姜缈要走,一下就急了,拦着她点头哈腰道: “您别跟他们计较,他们都是粗人,没什么文化,但他们都相信您一定带他们过上好日子的。” 帮众们急忙点头,“对啊对啊,我们相信确信以及坚信,您完全可以相信。” 不相信也不行啊,总陀主说了,再干以前的活儿就是死路一条。 这啥团队不重要,先混着看呗。 姜缈沉吟片刻,抬眸扫向众人,沉静的目光从他们面上划过。 缓缓说道:“世上的好东西都是抢来的,只有弱者才等待分配,想要好东西,就得有狼性!” 众人面面相觑,狼性是什么性? 大重九突然福至心灵,眼睛倏然一亮,兴奋地拍着手掌道: “妙啊,您当女皇帝,我们也捞个从龙之功,干他丫的!” 姜缈:“……” 很多人智力不正常,但生活能自理。 第372章 虽然我有魔法,有些事我也莫得办法 姜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刑啊,太刑了,生活越来越可拷了,小日子越来越有判头了,这种可狱不可囚的生活已经尽在阎前了。” 这话没人真正听懂,但大家还是察觉到她的语气多少有点不对劲儿。 大重九皱了皱眉,忧心忡忡道:“我们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恐怕不容易成功。” 作为姜缈的并列头号粉丝,这话谢无期就不同意了。 立刻反驳道:“你想太多了,只要姜缈愿意,根本不用花钱,更不用花人,轻松拿下。” 帮众们闻言,问道:“那我们岂不是什么都不用做?” 不做点什么,有点对不起这从龙之功啊。 姜缈真诚地点头道:“做的做的,你们可以做梦。” 众人倒也没有蠢到极致,陆陆续续反应过来她在说反话。 大重九尴尬道:“是我领会错您的意思了,您说狼性,我便以为要去抢江山。” 姜缈摇头晃脑道:“人生何所求,暴富与自由,抢江山要见血,我晕血,所以我们就搞钱吧。” 听到搞钱二字,大家顿时士气高涨。 这活儿比抢江山好干。 立刻七嘴八舌地问道:“如何搞?怎么搞?” 姜缈朝谢无期点了点头。 对方立刻从一旁拿过来一沓纸,“每人来领一张,看完就知道怎么搞钱了。” 众人高涨的情绪瞬间跌落一半。 大重九讪讪道:“谢公子,他们都不识字。” 谢无期朝姜缈看去,姜缈扯了下嘴角,“一个都没识字的?” 一个矮子弱弱举手,“在下识得银票。” 这话一出,大家眼睛一亮,争先恐后道:“我也识得银票。” 姜缈:“……” 沉吟片刻道:“先请个先生吧,我这活儿倒是不识字也能干,就是容易干亏。” “啊这……”大家面面相觑,面有难色。 大家伙儿年纪都不小了,这时候才开始学识字是不是有点浪费时间了? 有这功夫还不如干几票呢……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姜缈将他们的神色收入眼中,淡淡道:“不愿意学识字的,我不强求,是去是留你们自己决定。” “不过嘛,我给你们透露一个消息,如今朝廷由摄政王把持,这可是个狠人,你们以前那些营生做好了一死以谢天下,做不好引颈就戮,以谢前辜。” 合着怎么都是个死呗,这摄政王是阎罗王吧? 众人默默把心中刚起的重操旧业的念头,按了下去。 大重九清了清嗓子,朝兄弟们说道:“你们不要不知好歹,这是姜大人给你们重新做人的机会,谁要是敢掉链子,别怪老子的九连鞭不认人。” 兄弟们蔫头巴脑地不吭声,大重九恨铁不成嘎地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随即换了副笑脸对姜缈说道:“我这就去请几个先生来,您放心,我一定让他们好好学。” 姜缈颔首道:“学不好也没事儿,往后垃圾堆里找吃的,别嫌脏就行。” 说罢,朝谢无期招了招手,“走,醉京楼走起。” 谢无期急忙把那沓纸塞给大重九,屁颠屁颠地跟着姜缈走了。 刚走出院子,便听大重九大声说道:“看到那个胖子没有,他就是因为识字便能当上姜大人的左右手,他这么胖都能学会,你们就学不会吗?” 谢无期猛地转身,准备掉头跟他理论一番。 学文化跟胖瘦有关系吗? 他才开始学文化的时候,还瘦得跟竹竿一样呢。 他根本就不是胖,是文化的膨胀! 姜缈一把拽住他,将他拉了回来。 “别跟他一般见识,等他们学起来就知道了,脱贫不是那么容易,发福远比发财轻松。” 谢无期赞同道:“倒也是,我减一斤肉跟玩命似的,长一斤肉跟玩儿似的。” 突然自个儿就乐起来,得意地笑道:“你看到那个矮子没有,我的胖是暂时的,他的矮可是终身的呢!” 姜缈:“……” 到了醉京楼,姜缈把太后同意让醉京楼承接宫廷御宴的消息告诉了陆丹彤。 对方高兴极了,立刻叫人吩咐大厨给曾姑奶做一桌拿手菜来。 随即鬼鬼祟祟地凑到她耳边说道:“宣远侯在二楼请人吃饭,您有没有什么想法?” 姜缈奇道:“我能有什么想法?” 陆丹彤眼中闪烁起兴奋的光芒,“您没有想法就好了,我就按我的想法做了。” “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让厨子给他下巴豆,这会儿该买回来了。” 姜缈:“……你是真不怕砸招牌呀。” 陆丹彤撇嘴道:“怕什么,咱这招牌已经砸了,也不差这一回,再说了,您这不是已经帮我扭转局势了吗,有太后娘娘撑腰,我还怕他区区宣远侯?” 又气愤道:“他们那样对你,我早就想收拾他们了,只不过没找到机会罢了。” 姜缈想了想,摸了张符给她,“贴身放好,千万别丢了。” 陆丹彤看了她一眼,“您是不是忘了,这符我有。” 姜缈解释道:“不一样,你那个是护身符,这个是爆破符。” “爆破符?”陆丹彤接过来看了看,那符上的线条比烧火徒的脸还花,看不懂。 好奇地问道:“这有什么用?” 姜缈淡淡道:“回头你被抓进大牢就用这符破开牢门,自个儿跑路出来,省得我还要来捞你。” 陆丹彤抱着她“吧唧”一口亲了上去,“曾姑奶,您想得太周到了。” 正巧买巴豆的小儿回来了,她立刻朝其吩咐道:“跟厨子说,全放!” 小儿脸色一白,“会不会太残忍了点,会不会拉死人啊?” 陆丹彤“哼”了一声,义正言辞道:“拉死就是他的报应!” 小儿嘴唇都哆嗦起来,“会、会砍头的啊……” “怕什么,东家我有大靠山。” 小儿苦着脸,您有我没有啊。 见东家不松口,还是犹犹豫豫地朝厨房走去。 小儿走后,姜缈好奇地问她,“你胆儿一直这么大的吗?” 陆丹彤回道:“不啊,您当了我家曾姑奶后,我胆儿才肥的。” 姜缈:“倒是我的不是了,不过我得提醒你,虽然我有魔法,但有些事我也莫得办法。” 陆丹彤惊讶不已,“这世上还有您办不到的事?比如呢?” 姜缈:“比如你犯法。” 闻言,陆丹彤二话不说朝厨房飞奔而去,下回再帮曾姑奶报仇吧。 第373章 辜负真心的人吞一千根针 姜缈从醉京楼吃饱喝足出来,便看见门口不远处的宣远侯。 对方红透了的面上堆满了笑容,一看就是喝不少酒。 大着舌头朝身旁一人说道:“小女的事,就拜托安道长了。” 仙风道骨、童颜白发的道人同样没少喝,打着酒嗝儿将胸脯拍得“啪啪”作响。 洋洋得意道:“放心,小事一桩,我兄长最是疼爱我,只要我开口就没有他不照办的。” 宣远侯哈哈大笑,“有安道长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说完,还吩咐自家马夫将人送回去,体贴又周到。 姜缈完全忘记了姜家人的事儿,也不关心,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与宣远侯擦身而过。 宣远侯侧目,见到是她下意识喊了一声,“姜缈……” 姜缈回头,目光疏离地朝他看去。 只见对方面上呈现出一抹纠结之色,几次动了动唇角,却没说出一个字来。 姜缈面无表情地转身,在他的欲言又止中离去。 宣远侯愣在原地许久,猛地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想什么呢? 他好不容易搭上长松子道长的兄弟这条线。 运作了好些日子,对方今日才终于答应他,让长松子道长操作一番,把婳儿从太子妃换成摄政王妃,姜家即将飞黄腾达,绝不能因为姜缈与婳儿离了心! 姜缈今日无事,与谢无期来到长公主府中。 小龙人和池戈一见到她,便埋怨开了。 “你这几日去哪儿呢,也不来找我们。” “忙。”姜缈毫无形象地瘫在长公主的专属软榻上,打算眯一会儿。 小龙人和池戈却不放过她,一人揪着她的丸子头,一人抢过她手中的啃了两口的桃儿,质问道: “你忙什么?” 姜缈瞪了两个一眼,没好气道: “说了在忙就是在忙,还要问我忙什么,也许当时忙着微笑和哭泣,忙着追逐天空中的流星。” 闻言,小龙人顿时炸了毛。 “嗯?谁那么大的狗胆?竟敢让你哭泣?小爷去给他一刀!” 池戈一脸震撼,“谁这么有本事,小爷去拜他为师!” 姜缈:“……” 翻了个身,拉过薄毯兜头盖上,闷声道:“惊爆价,现在扰我清梦巴掌买一赠一!” 小龙人和池戈对视一眼,默默闭上了嘴。 还没闭上两息,便朝谢无期开炮。 “你违背了我们的誓言,辜负真心的人吞一千根针。” 谢无期有点懵,摸着后脑勺问道:“啥誓言啊?” 池戈气呼呼地说道:“缥缈峰,我们三个发过誓,要一起同进退的。” 谢无期摊手,无辜道:“我没进也没退啊。” “我不管,你偷偷跟姜缈出去就是对不起我们!”小龙人抱着手臂,一脸我生气了,哄不好那种。 “对,你就是个负心人!”池戈附和道。 谢无期:“……” 正欲解释自己是为了集团发展努力去了,又不是找姑娘去了,凭什么说他是负心人? 正在此刻,长公主匆匆走进来,红乎乎的脸蛋上挂着汗珠子。 惊慌地喊道:“缈缈,快跟我进宫,我哥不行了。” 姜缈一把掀开被子坐起身来,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长公主快速回道:“刚刚回府才知道,我找人寻你去了,我是回来拿东西的。” 姜缈奇道:“拿什么?” 长公主回道:“丧服啊,上次穿了还没扔,凑活着用吧,能省就省。” “……” 姜缈揉了揉眼,无精打采地问道:“你哥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提起这个,长公主就来气。 原来皇帝除了蛊毒,感觉自己又行了,冲去延春宫找熹妃算账,因为他怀疑是熹妃给他下的蛊。 结果熹妃也是个横的,察觉到皇帝的杀意,便先下手为强,抄起铜烛台将他脑袋敲了个洞。 姜缈无语到了极点,竟笑了起来。 这日子可精彩啊,上午疯了下午疯,感觉人生达到了巅峰。 懒洋洋地又趟了回去,“死不了,不过这皇宫他是不能待了,带他来找我,我送他去个地方。” 长公主听到姜缈说死不了,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 拍着胸脯后怕道:“河东天灾,国库的钱都掏空了,他要是驾崩了,我就没钱办喜宴了。” 说完,又匆匆出门,去皇宫带皇帝出来。 小龙人和池戈暗戳戳地对视一眼,默契地安静下来。 看得出来,姜缈是真累了。 这会儿要是再闹腾他,回头指定不带他们玩儿。 这一觉直睡到天亮,长公主还未回来。 池戈和小龙人等了个通宵,一脸无精打采,朝姜缈说道: “你给算算,他们什么时候来?” 姜缈伸出双手,翻着白眼颤抖着身子胡乱掐指,抖完后说道: “起码要晌午之后。” 小龙人和池戈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叮嘱道:“一会儿他们来了记得叫我们,我们先去睡会儿。” “好哒。”姜缈爽快地应道。 小龙人不放心地强调道:“你别又丢下我们自个儿去玩儿。” 姜缈挥手,信誓旦旦道:“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自个儿去玩儿的。” 小龙人这才放心离去。 姜缈突然看见谢无期还在这里,奇道:“你怎么不去睡?” 谢无期抹了把脸,强打精神道:“你确实不会自个儿去玩儿,你是有事要办,怎么能缺了我这个得力助手呢?” 姜缈对他竖起大拇指,“他们好看的脸和身材都是智商换来的,你不一样,你拿脸和身材换了智商。” 谢无期:“……” 感觉被夸了,又感觉被埋汰了。 半个时辰之后,长公主匆匆回来,身后跟着一个用大兜帽遮住脸的人。 长公主走到姜缈身边,小声道:“缈缈,我哥来了。” 皇帝取下兜帽,露出颗用纱布缠了一半脑袋的脸。 神色倒是平静,朝姜缈问道:“你打算带我去哪里?” 姜缈高深莫测道:“去一个你该去的地方。” 皇帝沉吟片刻,“还有机会回来吗?” 姜缈背着小手站到他面前,淡淡道:“如果你跟过去纠缠不休,那些糟糕的过往会吞没你的四肢百骸。” 皇帝摊手道:“朕的过去不糟糕啊,朕这一生顺遂,也就前段时间不太好而已,现在不又好了吗?” 姜缈:“……” “那我换个说法,若你还忘不了朕,你指定见不到明年的我。” 皇帝心道:其实朕并不太想见明年的你。 长公主推了他一下,“行了,别废话了,缈缈叫你做什么就做,上路吧。” 第374章 走不一样的路,捡不一样的漏 姜缈见皇帝迟疑又依依不舍的模样,又坐下翘着二郎腿唱了起来: “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留下来陪熹妃春夏秋冬,你要相信我,再不用多久,我要和熹妃一起入墓……” 皇帝顿时就黑了脸,忿忿不平道:“朕之前不过是权宜之计,你又何必老逮着这点错处不放!” 长公主也劝道:“缈缈,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就别当着我的面说他了,回头背着我再说。” 不然她也想说。 好歹是亲兄妹,皇兄已经这么可怜了,不昧着良心帮他说两句,怕他想不开。 皇帝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又朝姜缈问道:“你总得告诉她你要带我去哪里吧?” 回头死了才有人收尸。 “东山真觉寺。” 姜缈起身,伸了个懒腰,瞥着皇帝道:“我之前说了,你若是静心静情,方有十年的命可活。” 皇帝沉吟了片刻,犹做最后的挣扎,“太医说朕伤了内腑,需得常年服药滋补,真觉寺哪来的珍贵药材食材给朕滋补?” 姜缈伸出双手,做出拥抱天空的姿势,深深吸了口气。 一脸陶醉地说道:“吸天地之灵气,取日月之精华,然后你就会发现,又要晒太阳又要晒月亮,你根本搞不赢。” 皇帝抓狂道:“说人话!” “好的,吸天地之灵气,运五脏之乾坤,比啥补药都强。” 皇帝沉默了一瞬,道:“朕不会。” 蓦地,窗台上冒出一个小脑袋来,小龙人满脸不耐烦地说道。 “磨叽个啥,小爷在这儿受半天了,不会就学啊,不会不会,不会你就等死好了!” 皇帝顿时勃然大怒,转头看向长公主,“什么人都往府里带,你这里是长公主府不是……唔唔?” 话未说完便被长公主捂住了嘴。 长公主脸上都是害怕的表情,“这话可不兴说啊,这是咱家的龙脉啊。” 皇帝:??? 小龙人得意地“哼”了一声,傲娇道:“要不是你家饭菜好吃,本龙脉、不是……” “行了行了,你不是睡觉了去了吗?”姜缈问道。 小龙人纷纷然地盯着她,“我就知道你要甩开我们,我跟池戈说他还不信,我就把他拍晕了,来监视你。” 长公主:“……” 她就说嘛,交朋友一定要交智力水平差不多的,但凡有点差距,儿子就得吃闷亏。 唉~~~ 姜缈看着小龙人,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行,你跟我走。” 皇帝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姜缈上路了。 坐在简陋的马车上,皇帝愁眉不展。 叹息道:“俗话说,宁为英雄死,不作懦夫生,难道朕要做一个懦夫吗?” 姜缈淡淡瞅了他一眼,“俗话又说了,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吧,就像永远不会死那样活着,你会发现生命真正的意义。” 谢无期很想问生命真正的意义是什么,苦于在皇帝面前不太好插嘴。 没了实权的皇帝也是皇帝。 小龙人歪着头,皱着小眉头问道:“那生命真正的意义是什么呢?” 姜缈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物,轻声道: “如果赶不上日出,错过了落日,请记得还有漫天星辰。” 闻言,车内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皇帝回想起自己这一生,即便尊贵如帝王,也难免有遗憾。 他有多久没看过日出日落了? 又有个多少夜里,顶着漫天星辉从御书房回寑殿的路上,心中也还在挂记着没处理好的政事,从未抬头欣赏夜空的美。 鼻间突然闻到随风送来梧桐花的淡淡香味,他忍不住探头看向窗外。 只见一簇簇淡紫色的花朵撞入眼帘,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久违的温柔。 记忆中已经模糊的人影渐渐清晰起来,少女踩在淡紫色的梧桐花瓣上朝他走来,嫣然一笑…… 情窦初开,惊鸿一瞥,一往情深。 被遗忘的,年少时的悸动终于在这一刻清晰地重现,令他忍不住辗转品味。 许久后,他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似释怀,似遗憾。 原来啊,白头并非雪可替,相识已是上上签。 沉思许久的小龙人,突然抬眸疑惑地问姜缈,“万一错过了日出日落,结果下雨了看不到星星怎么办?” 姜缈:“……” 你这个棒槌! 马车行到东山下,姜缈带着三人绕道:“我们从后山上去。” 谢无期看了眼他们之中唯一的弱鸡,委婉地提醒道:“后山都是小路,不好走。” 姜缈随手捡起根树枝递给皇帝,给他充当拐杖,回道:“走不一样的路,捡不一样的漏。” 半刻钟后,四人蹲在小河边,看着小木盆的无耻婴儿沉默了。 姜缈往上游看了一眼,“咦,现在流行放生小孩儿啦?” 三人:“……” 皇帝沉吟道:“这就是你说的,捡不一样的漏?” 姜缈瞅了他一眼,伸手去翻婴儿身上的小被子,反问道:“咋地,你还不满意?” 皇帝又平白被怼了一句,郁闷地闭上了嘴。 小龙人凑过去看婴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的鸡鸡好小哦。” 有小姑娘在,不方便讨论这个话题。 皇帝和谢无期感到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装作没听到。 小姑娘却一点都不尴尬,语重心长地对小龙人说道:“你别看他现在小,随着时间的推移,会长大的,你就不一样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依旧只有这么大。” 说着,还伸出手指比了比。 小龙人顿时勃然大怒,“你居然偷看我!” 姜缈撇嘴道:“你是我的伴生兽,你哪儿不能给我看了?” 说得好像她想看一眼,他赤裸裸的来,第一次穿的衣裳还是她偷来的。 小龙人掐着腰控诉道:“景叔说了,人都是有隐私的,你侵犯了我的隐私,你是变态吗?” 姜缈用小被子把婴儿裹好,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渐变。” 随后拍了拍小龙人的脑袋,安慰道:“你只是拟人,不是真人,有什么好生气的?” 小龙人捏紧了小拳头,纷纷然道:“拟人也是人!” 姜缈鼓励道:“有梦想是好的,万一实现了呢?” 小龙人举起拳头信誓旦旦道:“我发誓,我一定会成为真正的人的!” 谢无期急忙打圆场,夸道:“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姜缈偷偷撇嘴,在小龙人看过来的时候,一秒正经。 拍了拍怀中婴孩,“此行不虚,捡到个礼物,正好去送给大和尚,走吧,早点让他们高兴高兴。” 第375章 佛前一跪三千年 收到这份厚礼,大和尚们并没有姜缈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主持迟疑道:“姜施主,我们真觉寺从未有接收婴孩儿的先例,不如给这孩子寻一个好人家吧。” 这世上有几人是真想当和尚的? 要么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要么是走投入路,要么是心如死灰之人…… 他便是幼时家里穷,爹娘实在是养不起这么多孩子,打算把他卖掉。 正巧遇到师父下山,见他遭遇如此巨变还面不改色,认为他天生带有佛性,才收他为徒带回真觉寺。 事实上,他面不改色,是因为天生面瘫罢了。 他觉得他们不该就这样草率地决定了孩子的人生,至少让他有机会看看那红墙外的世界。 姜缈的手指轻轻触碰婴孩儿细嫩的脸蛋,说道:“大师,若是我说这孩子是上天送来的佛子,您信吗?” 主持闻言,神色认真地看向她,“施主此言当真?” 姜缈收起吊儿郎当的神态,望向不远处庄严的佛像,认真道: “我以佛祖的名义发誓,这话比菩萨身上的金子还真。” 主持:“……” 以佛祖的名义发誓? 不如说以你们道祖的名义发誓,他还能信点。 但对方的本事他是亲眼见过的,话说到这份上,他也不好再拒绝。 只得勉强道:“贫僧会好生照顾这孩子的。” 姜缈摇了摇头,摆手道:“不劳您辛苦,让他照顾就是。” 说着,看向皇帝。 皇帝抬起手指指向自己鼻子,难以置信地问道:“朕?” 朕?! 闻言,主持大惊失色,倏地朝皇帝望去。 二十年前那场旱灾降临之时,他也去参观过国师求雨,那也是他唯一一次远远见到当今皇帝。 他盯着皇帝的脸,努力在记忆中搜寻当年的景象,想判断这两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皇帝目光坦然地回望过去,说道:“大师,没有人会蠢到在天子脚下冒充朕。” 姜缈点头附和道:“就是,冒充他有什么意义?皇帝又不可能找你们化缘,反倒有被你们化缘的风险。” 主持:“……” 谢无期忍不住插嘴道:“皇上虽然不会找他们化缘,但要吃他们的饭啊。” 主持觉得谢无期有点眼熟,思索了一瞬,问道:“这位可是谢小公爷?” 谢无期面红耳赤,急忙摆手道:“大师别叫我小公爷了,我现在是庶民谢无期。” 听到这个名字,主持便知道自己没看错。 双手合十,温声道:“谢小公子宅心仁厚,您的福气还在后头。” 姜缈奇道:“大师莫非还会看相?” 主持摇头道:“非也,贫僧只是有缘见过谢小公子一面,去年谢小公子随他祖母来礼佛,有一轿夫在上山途中突发疾病,若不是谢小公子第一时间背着轿夫来寺里求助,那轿夫已经去世了。” 皇帝疑惑道:“既然是轿夫,那定然还有别的轿夫,何须你背他来求助?” 谢无期有些不好意思的抬手摸着后脑勺,解释道:“主要是那轿夫比我还胖,别人背不动。” 姜缈点头道:“甚好甚好,你身上的每一块肉都长得有它们的意义。” 谢无期不习惯被夸奖,急忙岔开话题,“大师,姜缈的意思是,皇上往后会住在真觉寺,那孩子就交给他带了。” 一贯心沉如水的主持都震惊得瞪圆了眼,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这个意思。 皇帝不干了,皱眉看着姜缈,“朕从未养过孩子,为什么交给朕?” 姜缈嘴角上噙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别问,问就是你欠他的,你家祖宗十八代全都欠他的。” 皇帝张大了嘴,到底是聪明了一回,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算到会捡到这孩子,故意带我们走后山的?” 姜缈抬手指了指宝相庄严的佛像,“养着吧,菩萨会告诉你真相的。” 主持回过神来,问道:“姜施主之前的话是何意思?” 皇帝轻咳一声,“朕来说吧,朕身患重疾,姜缈说必须静心静情方能有十年寿命可活,以后,麻烦大师您了。” “阿弥陀佛!” 主持念了声佛号,朝皇帝问了三个问题。 “圣上吃素吗?” 皇帝有些悲伤地点头,“规矩,朕懂。” 主持又问:“你可愿与弟子们同吃同住?” 皇帝有些为难,主持没有催他,一双沉静的眸子就这样看着他。 良久后,皇帝答道:“朕愿意。” 主持再问,“你可愿学习佛法?” 皇帝本想答这就不必了吧,朕就当疗养得了。 却不经意瞧见姜缈有些紧张的神情,心头突然一软。 心道虽说这丫头一直对他不敬,却是个心善的,这是在担心主持不收他,他活不过明年啊。 不由得改了口。 “朕愿意。” 主持陡然提高声音,喝道:“净空,此后世间再无仁德帝,只有小僧净空。” 皇帝被喝得心头急跳,第一反应便是想治他个大不敬之罪,净空就净空,你吼什么? 耳边突然传来深沉而悠远的钟声,每一声都像是古老的智慧在轻声诉说,引领着迷途的旅人找寻内心的归宿。 皇帝心中那被冒犯的愤慨之意,竟奇异地消散无踪。 不甚平静的心情也缓缓沉静下来,说不出的空灵自在。 主持微微偏头,倾听钟声,心中有些诧异。 为何今日的钟声不同于往日,但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直到钟声停止,皇帝才回望向那钟塔的目光。 他缓缓合起双手,朝主持颔首应道:“此后世间再无仁德帝,唯有小僧净空。” 主持欣慰地点头,偷偷松了好大口气。 这下马威算是到位了,否则往后寺里还得多供一尊大佛。 姜缈突然起身,匆匆往外跑去,说道:“大师您等别出来,外面的事我来处理。” 屋内三人面面相觑,发生什么事了? 谢无期突然问道:“咦,小龙人去哪儿了?” 姜缈一路狂奔,在钟塔上找到了小龙人。 小龙人盘膝坐在有他三个大的铜钟旁,面色恬静,无波无澜。 姜缈轻手轻脚走过去,试探着问道:“淳圆?” 对方不答,缓缓抬眸看着她,“我曾佛前一跪三千年……” 姜缈咬着牙,“佛说你是真的闲!” 妈的,她的伴生兽又要叛变了? 第376章 生的路上,人人都在取经 淳圆上身的小龙人无悲无喜的目光落在姜缈面上,缓缓绽出一个笑容。 “我问佛,世间为何有那么多遗憾?佛说,这是一个娑婆世界,娑婆即遗憾,没有遗憾,再多的幸福也体会不到快乐。” 姜缈嗤之以鼻,“求仙问卜,不如自己做主,念佛诵经,不如本事在身。你特喵的跟佛唠嗑我不管,你要是敢叛变,我抽了你的龙筋你信不?” 小龙人目中泛起一抹柔光,看姜缈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看得姜缈想把他脑子摇匀。 “若是三千年你这般说,我会信,现在的你,不会。”小龙人柔声道:“缘聚缘散而已,你要学会看开,我祝你前程似锦。” 小孩儿哥用充满了智慧的长者语气说话,有种说不完就要入土为安的感觉。 姜缈眨了眨眼,“不用你祝,我钱包紧,手头紧,衣服紧,眉头紧,已经四紧了。” 小龙人:“……” 姜缈盘膝坐到他对面,语重心长道:“小龙龙啊,别被你前世的记忆骗了啊,有的人活了一辈子,就等于活了一辈子,白活。” “没我的佛经你念不明白,我带你去取经吧。” “取经?取什么经?”小龙人终于来了点兴趣,前世已经读完了佛经,莫非还有他不知道的真经? “取什么经不重要,踏上取经路,比抵达灵山更重要。” 姜缈纯净的眸子泛起点点光华,幽幽地望向他身后的青山,“生的路上,人人都在取经,人人都被欲望湮没,你执着于让世间再无苦难,又何尝不是在被欲望湮没?” 小龙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姜缈缓缓站起身来,垂眸看着他道: “我在山门等你,只等你一刻钟。” 说罢,转身大步离去。 叫上谢无期后,去大殿转了一圈,看望了一下宝相庄严的菩萨,便朝大门走去。 谢无期追着她问道:“小龙人呢?” 姜缈边走边道:“你还记得淳圆大和尚吗?” 谢无期点头,“当然记得,他怎么了?” “他替我挡雷,死后回归本体,就是现在的小龙人,小龙人突然恢复了前世的记忆,想要继续做和尚。” 谢无期憨乎乎地笑着,“这不挺好的吗?” 姜缈撇了撇嘴,“好什么好?佛都跟他说了,这是个娑婆世界,娑婆即苦难,没有遗憾给人再多的幸福也体会不到快乐,他还痴心妄想让世间再无苦难,简直就是个棒槌。” 谢无期追着她的脚步,问道:“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他也没有错啊。” 姜缈停下脚步,抬头望向万里晴空,叹气道:“你不懂,他这样是会死的。” 谢无期吓了一跳,“当和尚而已,咋就要死呢?” 姜缈抿了抿唇,“小龙人不会为了我去死,但淳圆和尚会。” 她有预感,她阻止了原本该覆灭的大丰朝,是又要挨雷劈的。 淳圆和尚一定会来替她挡雷。 “草。” 姜缈心情恶劣,低声咒骂出声。 谢无期本想问个究竟,见她心情不好,识相地闭上了嘴。 两人蹲在山门对面等小龙人,姜缈看着络绎不绝前来礼佛的人,嗤笑道: “这些人拜的是佛吗?拜的是他们自己的欲望。” 谢无期随口回道:“人若是没了欲望,佛也就不存在了。” 姜缈倏地转头,“我去,我以前就觉得你大智若愚,今日方知你简直是智慧无双。” 谢无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乱说的。” 姜缈笑了笑,没再说话,目光不时朝对面看去。 一刻钟过去了,没有等到那个小小身影。 两刻钟过去了,依旧没有等到小孩儿哥。 姜缈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淡淡道:“走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前走去。 谢无期喊道:“要不再等一会儿?” 姜缈举起手摆了摆,若是想来,也不用她等两刻钟了。 小孩儿哥,再也不会回来了…… 姜缈让谢无期先回城,她还有点事情要办。 又往东走了三十里,钻进密林深处。 双手合拢做喇叭状喊道:“胖橘,喵。” 胖橘像个幽灵般出现在她身后,幽怨道:“您怎么现在才来?” 姜缈转身,便见胖橘浑身脏兮兮的,瘦脱了型,耷拉着脑袋一副被酒色掏空了的状态。 惊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胖橘含泪回道:“太饿了。” 姜缈无语道:“这山里野兽那么多,你就不能去抓点来吃?” 胖橘摇头无奈道:“就是因为山里野兽多,我根本不敢离开主人他们,怕他们会被野兽吃了。” 姜缈伸出手指戳了戳它脑门,“你撒泡尿把他们圈起来,哪个野兽还敢靠近?” 胖橘:“……” 好特么有道理,它居然没想起来,白挨饿了。 “行了行了,带上他们跟我走,我带你们去吃牢房。”姜缈探着脖子往周围看,“他们人呢?” “我们在上面。” 冥鬲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胖橘爬上树,挨个把三人叼了下来。 瞅着三人落魄的样子,姜缈沉默了,心头有点难受。 他们是造了什么孽啊,遇到她这个扫把星,好好的上神成了乞丐。 摸着心口道:“妈的,我居然长良心了。” 长出来的良心让她打消了让他们去吃牢房的念头,带着三人一兽回到自己低调奢华的新府邸。 当然,为了避免吓到群众,又出尔反尔让胖橘变成了猫咪。 冷千璃打量了屋子一下,对着姜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这,算不算金屋藏娇?” 姜缈:“……” 冥鬲也蹙眉道:“你一个姑娘家,突然带三个男人回来住,人家会嚼舌根的,不如我们还是去住大牢吧。” 桑掬月沉吟道:“我还能继续去做文书的活儿。”虽然累了点,但比坐牢强。 姜缈摆手道:“无妨,我不住这儿,回头还要去南越,你们放心住着就是。” 也不多话,说完就去了隔壁。 冷千璃小声对桑掬月和冥鬲说道:“她好像很不开心?” 冥鬲点头道:“我也看出来了。” 桑掬月沉默了许久,才道:“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缈缈终于成了真正的人。” 胖橘的眸子盛满了忧伤,“喵~她再也不会开心了。” 姜缈找卓府管事,让他帮忙寻几个可靠的人来伺候三个人。 管事点头,“您放心,首先排除灯草那样的。” 姜缈想了想,“能找到灯草那样的也不错。”忠心耿耿还没有野心,能省很多事儿。 出了门后,姜缈没有回新府邸,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天色渐渐擦黑,家家户户的窗户透出柔和而温暖的灯光。 屋顶上升起袅袅炊烟,孩童的笑声和着诱人的饭菜香,与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吠声交织在一起,徐徐展开一幅人间烟火温馨美好的画卷。 姜缈想,这就是她替大丰再续国运的意义。 走着,走着,竟走到了宣远侯府门口。 第377章 强者不做纠缠,直接买单离场 姜缈愣了愣,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突然想到什么,退后几步看向侯府上方,一团浓墨似的黑雾笼罩住整座宅子,像是恶魔的眼睛。 姜缈摇了摇头,正欲掉头离去,侯府的大门突然开了。 顿时,正准备出门的姜沛与她两两相望。 姜沛愣了愣,下意识脱口道:“小……”那个妹字在出口之前,被他收了回来。 “姜缈,你怎么在这里?” 姜缈伸手指了指斜对面的永宁侯府,“路过。” 正巧车夫赶着马车过来,姜沛冲她点了点头,便上了马车。 姜缈也转身,走进了永宁侯府。 许久没有仗打,边关也轮到别的将军守护,永宁侯正闲得蛋疼,见到姜缈惊喜不已。 “姜缈,你怎么来了?” 姜缈“哈哈”一声,“突然想吃你家的饭了。” 永宁侯热情道:“巧了,刚做好呢。” 坐在饭桌前,姜缈望着桌上的两盘青菜,感慨道:“你也太会过日子了。” 永宁侯面上的笑容渐渐隐去,“我自知对不起几个妾室与我那未曾出生的孩儿,便在真觉寺佛前许了愿,在家之时只吃素,当做为他们祈福积德。” 在战场上就没这么讲究了,有什么吃什么。 听到真觉寺三个字,姜缈好不容易好起来的情绪又低落下去。 把碗筷放下,朝永宁侯说道:“抱歉,我突然想起点事儿,先走了。” 永宁侯以为她是嫌菜不丰盛,忙道:“我让厨子再做几个菜……” 姜缈婉拒道:“我真有事儿,没骗你。” 永宁侯从未见过她如此像正常的人模样,这才多久未见,没心没肺的小姑娘竟成了这副模样。 心中有些担忧,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说一声,我自知能力有限,却也不是无用之辈。” 姜缈对他笑了笑,“多谢。” 有这句话就够了,让她知道她阻止改朝换代这件事,没有做错。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说起来豪迈壮烈,事实上将军壮士们能平平安安地活到老才是世间幸事。 离开永宁侯府,姜缈去到热闹的小吃街,买了许多小龙人没有吃过的食物,匆匆赶往真觉寺。 在夜幕的笼罩下,真觉寺显得格外幽静而庄严。 寺门紧紧关闭着,仿佛是一道神秘的屏障,将外界的喧嚣与纷扰隔绝开来。 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这座古老的寺庙之上,给其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轻纱,更添几分神秘与庄重。 姜缈缓缓走近,抬手叩响门上的铜环。 有僧人打开门,见到她时诧异不已,合十问道:“姜施主,您怎么来了?” 姜缈抬手还礼,客气道:“师父,麻烦行个方便,我有话跟我朋友说。” 又怕对方不知道小龙人,便比划了一下,“就是那个十岁的小孩儿。” 僧人将她请了进去,带着她来到寺庙深处最幽静的一处院子,小声道: “姜施主,您说的这位朋友,便住在这里。” 姜缈道了声多谢,抬脚踏进门槛,朝着不远处那透出淡淡烛光的屋子走去。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一个小光头站在门口,无奈地笑道:“你怎么又来了?” 姜缈也不进屋,径直走到院中的石桌前,朝他招了招手。 “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小龙人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姜缈把买来的食物摊开摆好,抬眸问道:“你如今的法号是什么?” “淳圆。” 姜缈点了点头,“虽然你现在是淳圆,但我答应过小龙人,要给他吃好吃的东西,我不想食言。” 取出一双筷子递了过去,“吃吧,这是我欠他的,你既有一颗慈悲之心,应该不忍让我为这件事遗憾终生吧?” 小淳圆沉默了片刻,终究是没有拒绝,接过筷子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小院,流淌在姜缈的心上。 许久后,她轻轻开口问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识的场景吗?” 小淳圆笑了笑,“当然记得,那时我才出生没多久,还是条幼龙,你居然想抓我去炖来吃了。” 姜缈也笑了。 “嗯,那时我第一次听说吃肉要吃熟的,便想试试,正巧你就撞上来了。” “是啊,可你看我哭了,又改变主意了。” 提起往事,小淳圆面上的神情轻松了许多,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说我肉太少了还不够塞牙缝,要将我养大了再吃,后来你又说,留着我生更多的小龙给你吃才划算,然后你就养了我许多年。” 姜缈抬起手,在他的小光头上摸了摸,“其实,我还是喜欢你有龙角的样子。” 小淳圆笑出声来,“我可不喜欢你呲牙咧嘴的样子。” 话落,两人同时沉默下来。 良久后,姜缈打破了沉默。 “我来,是想告诉你,从今往后,我们不再是朋友了。” 小淳圆心头轻轻抽搐了一下,隐隐作痛,却还是淡淡笑着。 “我既选择了这条路,没有朋友也是应该的。” 姜缈斜斜睨着他,虽然还是在笑,那笑容却极其冰冷。 “记住你今日说的话,往后相见不相识。” 小淳圆愣了愣,皱眉道:“也不用如此决绝吧?” 姜缈收回目光,将桌上所有东西都包好,取出手帕将桌面擦拭得干干净净。 拿着东西往院外走去,边走边道:“每个人都终究要奔向不同的方向,既然我们的方向不同,便不必再有任何交集。” 小淳圆倏地起身,朝她追了几步。 听见背后的脚步声,姜缈蓦地转身,厉声道:“强者不做纠缠,直接买单离场,别惹我厌烦!” 第378章 小孩儿哥晚安啦,以后没有早安啦 小淳圆顿时止住了脚步,这样的姜缈让他感到陌生,又有点不知所措。 清澈的眸子里浮起一抹茫然之色,茫然底下藏着黯然。 他不懂,他只不过想参研佛法,寻找到让世间再无苦难的方法,怎么就会失去她了呢? 姜缈的背影转瞬就消失在院门外,那个决绝又孤单的影子深深烙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忽地,一片树叶落在他额头上,稍作停歇,便又随着风飘落到面前三尺之处,最终停了下来。 他缓缓看着那片树叶,似自我安慰般说道:“她只是生我气了,过几天就会好的。” 旋即又点头,“嗯,就是这样,她说过,跟我天下第一好。” 小淳圆把自个儿劝好,轻松地走回屋里,就着桔黄的灯火再次翻阅佛经,很快便沉溺于其中。 姜缈从院门外站了出来,望着那那么小小的剪影无声道: “小孩儿哥,晚安啦,以后没有早安啦,人生海海,那就祝你有帆有岸吧。” 说完,姜缈转身离去。 小淳圆似有所感,猛地推窗引颈往院门处看去。 浅灰的墙终是挡住了他的目光,看不到姜缈把他吃剩的东西挖了坑埋了起来,乱扔垃圾不好,就让佛祖牢记小孩儿哥破了荤戒吧。 …… 姜缈慢悠悠地走在山间,一边细想自己还有些什么事没做。 这回要是被雷劈死了,希望大家想起她来的时候,能说一句姜缈这孩子打小就讲信誉,说了要坑谁都坑了。 开玩笑的,细想起来,该坑的人差不多都坑了。 国师与夷安再怎么蹦跶,也谋不了朝攥不了政了,除非小孩儿哥自裁。 嗯,唯一一个隐患就是熹妃肚子里的孩子,彻底解绑国师这一脉的龙脉还需得这孩子的精血。 虽说只需一滴,可她总不能对一个还未出生的胎儿动手吧? 姜缈有点发愁,愁了一会儿后自个儿劝自己道: “算了,你也护不了大丰朝千秋万代,熹妃的儿子就让给小郡肝看着办吧,说不定人间又多一段佳话。” 如此一想,顿时豁然开朗。 剩下的事就是去南越拿回属于她的一切了。 “希望还来得及吧,这样死了后的衣冠冢好歹是个公主坟,让那些盗墓贼发笔死人财。” 想到南越,就不免想起夷安,顿时灵感爆棚,摸出纸笔蹲在路边的一块大石上奋笔疾书。 她答应过要出一套鉴婊录,一直都没写呢。 黎明前最黑暗之时,姜缈终于写完鉴婊录,又仔细看了一遍,修改了一些措辞着重渲染了一下各种婊的经典语录后,终于满意。 姜缈立刻飞奔起来,朝京城的方向赶去。 这会儿赶回京城还能吃上何记的第一笼汤包。 五更未到,城门还未开。 姜缈猛叩城门。 守门士兵在城楼上见到是她,只得乖乖地下来给她开门。 正在此时,一辆马车驶了过来,正欲通过城门,便被士兵拦住了。 马车的帘子掀开,姜沛皱眉道:“我是宣远侯府的二公子,还请行个方便。” 士兵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铁面无私道:“不行,时辰未到,不许进入。” 姜沛眼尖地发现了姜缈的背影,不悦道:“为何她就能进入?” 士兵一本正经道:“你若是如姜缈小姐一样,救了无数百姓的性命,我也能让你进。” 姜沛顿时一噎,他要是有那个本事,也不至于为了婳儿的事在外奔波了。 想起这事,有些埋怨自家父亲。 为了让婳儿成为摄政王妃,借了不少钱去打通长松子这层关系,害他巴巴地送银子,折腾到现在才回来。 想起借来的那笔巨款,姜沛心里不安得很。 若是婳儿做不成摄政王妃,这钱又该如何还? 亦或是她如愿嫁给摄政王,却不愿帮家里还这笔钱,又该如何? 不知为何,姜沛隐隐觉得这个妹妹并不那么可靠,细想下来,很多地方都不如姜缈。 她回家来这几个月,一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们对她的好,她会做出感动的模样说谢谢,却从未有过回报的举动。 姜缈却不一样,会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生辰,会亲手给他们做礼物。 会在天色突变之时,给他们送伞送衣…… 如此一对比,姜沛觉得自己兄弟三人当初真是被鬼迷了心窍,竟将姜缈赶出了家门。 若是姜缈还是他们的妹妹,婳儿的事根本就无需操心。 不,应该是说根本无需让一个女子去攀龙附凤来光耀门庭。 越想心中越是烦躁,脑子一热朝那士兵说道:“你难道不知道姜缈跟我们的关系吗?你让她不进不让我进是何道理?” 士兵面无表情道:“知道,你们关系恶劣,你跟摄政王讲道理去吧,规矩是他定的。” 说完,跟同僚使了个眼色,合力关上了城门。 透过门缝嫌恶地看了姜沛一眼,啐道:“我呸,这种货色也配跟姜缈小姐攀关系?” 姜沛:“……” …… 姜缈溜哒到何记时,人家还未开门,便蹲在门外等。 第一道晨光划破了黑暗,古老的京城在朦胧的曦光中缓缓苏醒。 天际边,一抹淡蓝渐渐染上金辉,胡同深处,一阵阵清脆的鸟鸣声穿透了薄雾,与远处偶尔传来的更鼓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京城清晨的第一曲乐章。 石板路上,还残留着夜露的痕迹,在微弱的晨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微光。 早起的商贩们或推着载满瓜果蔬菜的小车,或肩扛手提着热气腾腾的早点,穿梭于狭窄的巷弄之间,吆喝声此起彼伏,为这座沉睡了一夜的城市带来了勃勃生机。 京城的轮廓越发清晰,街道两旁的店铺陆续开张,布庄、茶馆、药铺……人们都忙碌起来。 整个京城,在这一刻,仿佛被重新赋予了生命,充满了活力与希望,迎接着新的一天。 姜缈沉闷的心情也在这一刻舒缓开来。 从地上站了起来,冲着面前路过的人们笑眯眯地喊道: “春眠不觉晓,有点小烦恼,各位早上好啊,不好也拉倒。” 各位:“……” 第379章 荒天兽 姜缈吃完小笼包,又打包了几笼给美丽恩人们带回去。 刚进门,灯草便激动地迎了上来,“小姐,奴婢发财啦,发大财啦,奴婢有钱赎身啦!” 姜缈:??? 瞅了眼她脑门,并没有发财的迹象,甚至还有点白白花光了运气,有点小霉运的征兆。 “不卖!” 灯草一脸懵逼,小姐做什么买卖了? 虽然不知小姐做了什么买卖,却还是诚恳道: “小姐您放心,您的东西奴婢不买,奴婢想要的话,只需要跟您打麻将就行了。” 姜缈:“……” 灯草得意洋洋地摸出几张纸在姜缈眼前一晃。 歪嘴一笑,“那三位公子跟奴婢大战一天两夜,输了三千两给奴婢!” “什么?” 姜缈一把抓过她手中的纸,一张张翻看起来。 冷千璃欠灯草两千三百六十两,冥鬲欠灯草六百三十两,桑掬月欠灯草十两。 顿时一阵无语。 灯草兴高采烈道:“我要山,我要海,我要自由……” 姜缈嗤笑一声打断她道:“连十两银子都要赊欠,你还指望他们有三千两给你?” 灯草的笑容瞬间消失,默默从姜缈手中拿回欠条,转身就走。 “开玩笑的,奴婢要去干活儿了。” 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小姐,您刚才说不卖什么?” “不卖你。”姜缈回道。 灯草欲哭无泪,“那可太好了,奴婢也没钱买自个儿了,奴婢还是那头最壮的牛马。” 姜缈提着小笼包走进那三个的院子,三人一猫围在院子的石桌前不知在商讨什么。 听到姜缈的脚步声,转头看过来,顿时都成了锯嘴的葫芦,默默垂下了脑袋,等着挨批。 唯有胖橘最为轻松,跳到姜缈身边嗅着小笼包的香味,陶醉地“喵喵喵。” 姜缈抱起它,走到石桌前把小笼包放在桌上。 “何记的汤包,趁热吃。” 桑掬月沉默了一瞬,伸手打开油纸包,拿了个汤包吃了起来。 冷千璃和冥鬲不敢伸手,主动承认错误,“对不起,我们闲得无聊……” “没事儿,不怪你们。”姜缈摆了摆手,面色平静道。 三人对视一眼,心头蓦地沉重起来。 果然,小姑娘跟从前不一样了。 若是换了从前,这会儿已经跳着脚要跟他们殊死一搏,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这样通情达理的姜缈不是他们想看到的,小姑娘就该想骂就骂,想打就打,谁也不能给她添堵。 绝不是像现在这样,隐藏自己的情绪。 一时间,就连最能言善辩的桑掬月也说不出话来。 姜缈见他们这副模样,反而真诚安慰道:“真不怪你们,遇见我,你们花光了所有的运气,命都差点丢了,输点钱算什么,以后还会输的。” “……” 三人又对视一眼,这……话到底是好话还是反话? 姜缈从包包里摸出几张银票,也没看数目,放到他们面前。 说道:“我要去南越一段时间,家里开销不小,这些钱你们省着点花,最好能做点什么稳当的营生。” “算了,你们别瞎琢磨了,我回头让驸马爷来教你们做生意。” 闻言,三人更感不安。 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 冷千璃盯着姜缈的小脸,皱眉道:“你说话怎么像交代遗言一样?” “闭嘴!” “不会说话就别说!” 桑掬月和冥鬲同时斥道。 虽然他们也有点这种感觉,但好话不灵坏话灵,太不吉利了。 姜缈小脸上浮起一抹疏离之色,淡漠道: “既然你们听出来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们了。” “我本是南越公主,这次去南越是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以后就不回来了。” “你们替我挡雷,我让你们住豪宅还帮你们解决了往后的生计问题,也算是报恩了。” 三人张口结舌地看着她,这是要跟他们划清界限的意思? 冷千璃急道:“什么恩不恩的,是我们自己愿意的,并没有想过要你回报什么。” 冥鬲也赶紧说道:“我发誓,我从未想过要你回报我。” 姜缈目光冷漠,淡淡地扫过三人。 “你们没想要我回报就好,其实,当初你们不替我挡雷,我也不会死的,但你们确实因此受了莫大的伤害,我能力有限,能做就只有这些了,保重。” 说完,姜缈放下胖橘,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胖橘追了上去,跟在她脚边跳脚:“喵,姜缈你是不是失心疯了?” 姜缈蓦地驻足,垂眸看着它道:“一直以来,我都在被动接受你们强行进入我的世界,难道我不配有自己的生活吗?” 胖橘顿时安静下来,四只小jiojio抠着地面,无措地看着她毫不留恋地走出院子。 冷千璃倏地起身,欲朝她追去。 桑掬月拉住他,“让她走。” 冷千璃怒道:“要走也是我们走,你别忘了,这是她的宅子。” 桑掬月揉了揉眉心,耐着性子道:“你真的相信她会这么无情吗?” 冷千璃张了张嘴,颓丧道:“我从来没有猜对过她的心思。” 冥鬲性子急,看向桑掬月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桑掬月指了指桌上的小笼包,说道:“我师父决定点化缈缈,而不是合神界之力除掉她,你们以为是为什么?” 冥鬲蹙眉道:“我隐隐知道一点,天尊他老人家即将化道,却没有能撑起整个神界的后继之人,唯有缈缈有这个天赋资质。” 桑掬月缓缓摇了摇头,“这只是其一,师父他老人家偷偷观察了缈缈几千年,最终才决定点化她,而不是除掉她。” “说重点!”冷千璃最烦他说话弯弯绕绕的行为,不悦道。 桑掬月瞥了他一眼,算了,不跟这没脑子的蠢货一般见识。 继续道:“师父跟我说过,缈缈虽是有着吞噬天地伟力的荒天兽,却有一颗对这片浩瀚天地无比热爱的心……” 随着桑掬月的话,冥鬲与冷千璃想起他们记忆中,小姑娘还是头小兽的模样来。 面上不由得浮现起温柔又宠溺的神情…… 第380章 要成功先发疯,不顾一切向前 小兽漫步于翠绿的山林间,踮着脚尖,绕开花花草草,最后选了朵最好看花儿,弯下身子好奇地打量。 稚嫩的脸庞上浮现出害羞的神情,探出一根小爪子轻轻触碰了一下。 像是怕弄痛了花朵,又飞快收回。 看了好一会儿,又继续往前走,路过身旁萧瑟的老树时,用那看似凶猛实则温柔的手掌,轻轻触碰树干。 清澈懵懂的眼里浮起一抹淡淡的悲伤,久久凝望着它们。 许久后,她有些渴了,走了好久才终于发现一条溪流,见有别的兽类正在小溪里嬉戏,便默默地藏在远处等它们离开了才过去。 那一年冬日,积雪堆满了整片森林,小动物们找不到食物相继饿死。 她急了,没日没夜地用她那不灭的体温融化积雪,为它们们开辟出一条条生命之路…… 这只荒天兽,以她独有的方式在爱着这片的天地。 桑掬月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二人的回忆。 “这才是师父费尽心思点化她的原因。”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缈缈在故意与我们划清界限,她在骗我们!”桑掬月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笃定道。 冷千璃突然站起身来,说道:“我明白了,她根本就不是南越公主!” 胖橘:??? 冥鬲:“……” 桑掬月终于忍不住了,难得刻薄地说道:“你真是……浪费了你爹娘一晚上的时间。” 这货的武力全是智力换来的吧,难怪打仗时,天尊从不会让他当主帅。 冷千璃皱眉道:“我知道你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但我根本就听不懂。” 妹妹说过,若是有人骂他,他就说他听不懂,骂他的人会比他更难受。 桑掬月:“……”这货的蠢,这会儿有点像装的。 冥鬲手指在石桌上敲了敲,打断他们,斟酌道: “你的意思是,姜缈本性善良,她不会丢下我们不管,所以她这样与我们诀别,一定是不愿我们参与她接下来要的事。” 桑掬月眼中浮起欣慰之色,幸亏还有个正常的,不然他只能跟胖橘沟通了。 颔首道:“是的。” 冥鬲再道:“所以,这件事一定很危险,她不想连累我们。” 桑掬月眯了眯眼眸,望向天空,心中覆上一片阴霾。 缓缓道:“也许,她已经做完了……” 胖橘惊恐的“喵”了一声,“她又干啥犯天条的事儿了?” 此话一出,冷千璃也终于明白了。 也终于机智了一回,转身就朝院外走,“去问问城隍不就得了!” “一起!” 桑掬月、冥鬲、胖橘一同跟着他走了出去。 …… 此刻,姜缈已经来到郊外的集团临时总部,还未进院子,就听到有整齐洪亮的阅读声传来。 “要成功先发疯,不顾一切向前冲,拼一次富三代,拼命才能不失败。” 接着,一个老者读道:“人有两颗星,一颗是贪心,一颗是不甘心。” 洪亮的声音立刻跟着念:“人有两颗心……” 姜缈明白了,这是先生在教集团试用期员工读她的策划方案呢。 为了不影响试用期员工的文化学习,姜缈绕了个圈,从后院翻墙而入。 后院空荡荡的,一个小炉子上熬着一瓦罐中药,正在咕咕作响,散发出浓郁的药味儿。 姜缈鬼鬼祟祟走过去,拿起旁边的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便往嘴里倒。 大重九从屋里出来,正好就看见这一幕,惊呼道:“吃不得!” 姜缈一听,飞快舀了一勺喝下,才问道:“为什么吃不得?” 大重九张了张嘴,他该怎么跟小姑娘解释,这药是壮阳的。 姜缈舔了下唇角,咂了咂嘴得意道:“这下好了,这世上再没有我没吃过的东西了。” 大重九:“……” 见她不再继续吃药,松了口气,忙问道:“您过来是有事要吩咐吗?” “嗯。” 姜缈走向他,径直进了屋子,随便坐了下来。 大重九垂手站在她面前,态度恭敬。 姜缈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不必拘束,坐吧,我废话多,一时半会儿说不完。” 大重九笑着坐下,“就乐意听您说话。” 姜缈:“有多乐意?” 大重九:“……” 好在姜缈也不是非要他回答,自己继续道: “方案你都看过了吧?” 大重九重重点头,激动道:“小的看过了,您实在是太聪明了,这个物流简直就是为我们龙华帮量身打造的。” 天下第一帮不是浪得虚名的。 龙虎帮的分舵遍布大丰各个城镇,最适合干这物流的生意,都不用重新布点。 姜缈摸了摸鼻子,掩饰内心的尴尬。 沉吟道:“今日我来,是打算换个方案。” 大重九:??? 眼中浮起一抹焦急之色,急道:“为什么?这方案很好啊,小的算过了,虽没有我们曾经的营生赚钱,但也够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能带着兄弟们上岸,原是他这辈子都不敢想的事。 他并不是不想发大财,但认识姜缈小姐后,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的一生,都在为认识买单。 姜缈看到他这迫切的目光有点心虚。 但还是老实巴交道:“那个方案的前提是有那么多单子可接……” 现代是有了网购后,物流才空前发达起来的。 这里没有网购,只有 闻言,大重九心中一松,面上又有了笑容。 “原来您是担心这个啊,您放心,哪个地儿的商户跟我们都有交情,根本不用担心没有生意做。” 姜缈撇了撇嘴,这不就还是传统的运输生意么,根本没有创新。 大重九是个人精儿,见她这个表情,忙道:“您说,您的新方案是什么?” 姜缈缓缓吐出两个字,“保险!” 大重九一脸懵逼,不明白这又是什么业务,为了保险起见,他问起了保险。 姜缈花了大半天时间,终于大致跟他讲清楚了保险是什么,又是如何运作的。 大重九越听越是兴奋,频频拍着大腿发出赞叹声,末了感激地对姜缈道: “您真是把我们当兄弟了!” 姜缈笑了笑,“我承诺过,只要你们改邪归正,我就带你们做大做强再创辉煌,我不能食言。” 大重九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她正经说话的模样,只当是小姑娘做正事儿的时候就稳重了,越发觉得她靠谱。 他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好,在不同时期都能看对人,跟对人。 姜缈说道:“你们没有这么大的本钱,这件事需得拉长公主入伙,你等我消息,最多两日便能确定下来。” 你们? 听到这话,大重九莫名有种不安的感觉。 他咋有种姜缈小姐向长公主殿下托孤的感觉呢? 第381章 能从泥潭里爬出来,比攀上巅峰还要伟大 大重九不安地问道:“姜缈小姐,您这是要退出集团的意思?” 姜缈沉吟片刻,道:“只是暂时的,我另有要事要办,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把你们交给长公主我才放心。” 听她如此解释,大重九心中稍安,也越发感激起来。 跟着长公主殿下做事儿,虽说比跟着姜缈小姐差了那么一点点意思,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却也更加靠谱。 交代完这件事,姜缈起身告别。 回到城里斥巨资邀请含烟阁的小姐姐们来醉京楼赴宴。 陆丹彤看着曾姑奶预付的饭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下意识转头看向窗外,今日的太阳是从东边落下的? 姜缈不满道:“你那是什么眼神?” 陆丹彤讨好的笑了笑,“见钱眼开的眼神,得嘞,您这边请。” 席间,姜缈问道:“各位姐姐,你们想好做什么营生了吗?” 这都几个月了还没动静,是要坐吃山空吗? 彩衣姐姐羞涩地一笑,说道:“我们已经有了一个想法,正准备听听您的意见。” “说来听听。”姜缈随意道。 “这些日子,我们每日都在街上转悠,看有什么适合我们做的生意……”彩衣姐姐缓缓道来。 她们发现了一个现象,京城许多做小本生意的铺子,为节约成本根本没请小二。 有些是夫妻档,有些生意好点的,全家都来打帮手。 这些人家其中有不少孩子还不到启蒙的年龄,他们又无暇照顾,只能带到铺子里来看着。 有时候忙起来,孩子饿得嗷嗷叫,或又吵又闹,搞得顾客不耐,他们也心烦不已,甚至铺子打烊得太晚,孩子也只能跟着大人熬。 小姐姐们虽不想成亲,却都有一颗母爱的心,每每看见这种场景都挺心疼孩子们。 于是,小姐姐们便萌生了一个想法,帮这些人家看孩子,既能让孩子们有个正常的作息和饮食,也能让大人们安心做生意。 她们也不是想要发财,托姜缈小姐的福,带走了在含烟阁时挣下的全部钱财,只要不铺张浪费,这辈子基本上是够用了。 但若是能有个事情做寄托,还能顺便挣个饭钱那就更好了。 闻言,姜缈顿时肃然起敬。 小姐姐们的精神和智慧都太超前了! 这不就是托儿所吗? 何二丫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们也只是想想而已,人家是瞧不起我们这种人的,哪能让我们带孩子。” 小姐姐们的眼神都黯淡了不少,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人们高高在上地对她们的遭遇表示同情,却不许她们跟他们站在一起。 姜缈皱了皱眉,沉默下来。 没有说那些苍白的安慰之词,也没说那些无用的鸡汤。 若有所思片刻后,说道:“你们这个想法很好,回头我跟官方谈谈,看能不能以官府的名义来办。” 小姐姐们惊喜地看着她,激动道:“您放心,只要能让我们干,我们一定会把孩子们照顾好的。” 姜缈笑着点了点头,“不过你们也要有心理准备,不一定能成。” 小姐姐们急忙点头,“我们明白的。” 姜缈看着她们脸上自卑的神情,心头忒不得劲儿。 眸色严肃,诚恳道:“有句话,你们一定要记住,能从泥潭里爬出来,比攀上巅峰还要伟大!” 闻言,小姐姐们鼻子一酸,毫无征兆地模糊了眼睛。 可即便是目光模糊,也能看得清面前这个小姑娘真诚的眼,这双眼在初见之时,便深深刻进了她们的脑海里。 怎么会有这么温暖的人儿啊,热气腾腾来解救她们,又热气腾腾地来治愈她们。 姜缈忙道:“别哭啊,发了水的猪不值钱。” 小姐姐们破涕而笑,纷纷抬手擦去眼角的泪花。 何二丫猛地起身,举起酒杯喊道:“以后谁也不许哭了,我们是最骄傲的人,姜缈小姐都喊我们姐姐呢!” “对对,没人任何人有资格瞧不起我们!” 小姐姐们全体起立,一口干掉杯中的酒。 彩衣姐姐环视身边的姐妹,铿锵喊道:“夜色难免黑凉,前行必有曙光!” 姜缈看着她们,眼里蕴满了欣慰的目光。 真好啊,愿你们越来越好。 这一夜,姜缈喝了许多酒,和小姐姐们说了很多话,最后歪倒在何二丫怀里。 陆丹彤带着丫鬟走过来,无奈地把曾姑奶抬回屋子里。 看着曾姑奶吹弹得破,红彤彤的小脸蛋儿,忍不住伸出指头轻轻戳了戳。 感慨道:“这么好看的人儿,也不知往后会便宜了哪个大猪蹄子。” 曾姑奶倏地睁开眼,“少操无用的的心,多挣万能的金,给我的分红挣够了吗?” 陆丹彤收回手,坐在床边撇嘴道:“您与其担心这点小钱,不如多看看身边的人一眼,上次那个我就觉得很不错。” 姜缈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这个不行。” 陆丹彤眼中顿时亮起八卦的星星,顺手掏出一把瓜子,“仔细说说,他哪里不行?” 姜缈叹气道:“想谈恋爱,只是我一时的软弱,现在我调理好了,我想当皇帝!” 陆丹彤眨了眨眼,“所以,他哪里不行?” 姜缈随口胡说八道:“我想当皇帝,跟他就是竞争对手了,他把我竞争赢了不行,输了更不行。” 说完,起身下床,哪里还有一丝醉意? 陆丹彤按住她,“这么晚了您还要去哪儿?” 姜缈:“去做午夜浪荡的玫瑰!” 第382章 我指甲所伤了,需要静养 陆丹彤翻着白眼,无语道:“都这个时辰了,街上都没男人了,您浪荡给鬼看啊?” “不行吗?”姜缈反问道。 “……” 倒是把陆丹彤给问住了。 姜缈突然想起什么,就要拉着她往外走,“走走,我带你去见鬼。” “啊这!”陆丹彤紧紧抱住床架子,满脸拒绝之色,“今日的账还没算完,我就不去了,您玩尽兴。” 姜缈鄙夷道:“今日就我们这一桌,很难算?我是文化沙漠,你简直就是荒漠!” 沙漠跟荒漠谁更厉害一点? 来不及思考了,陆丹彤眼珠子一转,立马又找了个借口。 “我指甲所伤了,需要静养。” 姜缈:“……” 你还不如说要给厨房的母鸡接生。 面色沉重下来,说道:“去看看吧,趁我还在,你还能见你曾祖父一面。” 陆丹彤怔愣了一瞬,紧紧拔住床架子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松了,面上神情似茫然似无措,又有些胆怯。 小小声问道:“您什么意思?” “三哥走了。”姜缈垂下眼眸,轻声回道。 闻言,陆丹彤“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立刻翻箱倒柜地翻找东西。 边哭边道:“我要回去奔丧,我要给曾祖父守灵,给他老人家磕头。” “我不承办宫廷御宴了,让聚鲜阁办吧。” 姜缈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东转西转。 陆丹彤终于从一个箱底中,翻出一身素净的衣裳,当着姜缈的面换上。 可颤抖的双手怎么都系不上领口的扣子。 姜缈走过去,帮她系好扣子,抬手胡乱抹掉她面上的泪水。 柔声道:“别哭了,三哥会心疼的。” 陆丹彤突然一把抱住她,瘪着嘴委屈地哽咽道:“曾姑奶,我没有曾祖父了……” 姜缈回手拥住她,左手轻轻拍打在她背上,以示安慰。 在心中默默道:我从来都没有呢……一个亲人都没有。 即便是当初她还是头野兽之时,也无比羡慕那些有爹娘相护、有兄弟姐妹一同玩耍、一同长大的动物们。 不像她,从睁开眼看到世界时起,便是孤零零的一个。 所以,当她魂穿到这具身体上后,格外渴望得到亲情。 所以,她真心实意地对待宣远侯府的人,她会在夜里对着花花草草开心地分享,“我也有爹娘哥哥了呢。” 所以,她一定要在天罚到来之前,去南越为那未曾谋面的母亲,和外祖一家人讨回公道,为他们洗清罪名! 良久后,陆丹彤的哭声渐渐停止,就时不时地还抽泣一下。 她轻轻推开曾姑奶,吸着鼻子道:“曾姑奶,我们走吧。” 姜缈“嗯”了一声,牵着她的手出了醉京楼。 一边说道:“算起来,三哥三日前就去了,我也是今日见到你才想起他的大限到了。” “陆家的消息应该已经在路上了,这天气热了,他或许等不到你们回去就该落葬了。” 听到你们二字,陆丹彤这才想起自家堂哥陆澜序。 惊呼一声,“啊,澜序哥在江令舟那儿,我们去叫他一起。” “啧……” 姜缈的表情一言难尽,“他俩真是除了彼此就没有在乎的人了?” 陆丹彤皱眉道:“别胡说,他们在照顾徐寒穗。” 听到这个消息,姜缈的心情比刚才还一言难尽。 半晌憋出一句,“果然还是三角关系更稳定。” 陆丹彤没听懂她的内涵之意,这会儿也没心情问,带着姜缈去找陆澜序。 江令舟就在附近不远处租了个两进的宅子,不大,精致小巧,布置得非常有格调。 不得不说,顶级帅哥的审美跟他的颜值一样高级。 府中此刻只有一个值夜的小丫鬟,靠在门边打瞌睡,二人从身边走过都没睁下眼。 刚跨进院子便听屋子里传来一声洪亮的声音,“抢地主!” 姜缈顿时两只眼直转圈圈。 若不是这会儿还清醒着,以为自己穿回现代了。 好奇地凑到窗户前看,只见屋里三人居然一人捏着一副牌,真在玩斗地主。 姜缈下意识抬头望了望天色,这世界真特么是个筛子吧,哪个赌鬼又穿来了? 回头认识认识,交个朋友。 再切磋一下,给新朋友接风,让新朋友有一份稳定的债务。 三人见到她,忙打了声招呼,“曾姑奶进来坐,等我们这把打完。” 陆丹彤看着花花绿绿的纸牌好奇道:“这是什么?” 徐寒穗回道:“你们居然不知道?这是百巧阁新出的,叫扑克牌,这几日抢疯了。” 还真不知道。 姜缈心想大约又是景湛搞出来的,便也不觉得稀奇了。 耐心等他们打完这一把,才对陆澜序说道:“你跟我走一趟。” 陆澜序笑眯眯地放下纸牌起身道:“好的。”乖巧得不像话。 徐寒穗一把拉住他,“输家不开口,赢家不许走,你赢了我们这么多钱就想溜?” 江令舟皱眉道:“不许胡闹,曾姑奶找他定有要事。” 徐寒穗欲哭无泪,幽怨地瞅着姜缈。 “啥事儿这么急啊,他又不是活不到天亮了,我们约好要决战到天亮的。” 姜缈轻声道:“陆家三叔公走了,我带他们去见他一面。” 闻言,徐寒穗急忙站起身来,冲着陆丹彤和陆澜序鞠躬道:“抱歉,节哀。” 陆澜序沉默了一瞬,朝着姜缈点了点,“有劳您了。” 姜缈转头看向江令舟,“借你这地方一用行吗?” 江令舟点头道:“您随意。” 姜缈转身出了门,站在院子里 将鬼差召了出来。 鬼差身后还跟着一串意识懵懂的新亡之魂,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姜大人,您召小人有事吗?” 姜缈点头道:“想请你帮忙把我三哥带过来。” 鬼差:??? 姜缈抠了抠头皮,转头问陆家兄妹,“我三哥叫什么名字?” 鬼差:“……” 这兄妹关系多少有点虚伪。 陆澜序忙道:“陆瞻鹰。”转身在书桌上写下这三个字交给姜缈。 姜缈又递给鬼差,“就他。” 鬼差蹙了蹙眉,“这名字有点耳熟的样子。” 思索了一会儿后,猛地一拍脑袋,“想起来了。” 下一瞬,为难地看向姜缈道:“姜大人,小的可能没法带来。” 姜缈不解道:“为什么?” 第383章 不敢想你,一想全是马赛克 鬼差没敢隐瞒,如实回道: “您还不知道吧,您这位三哥从前可是位大人物……” 姜缈沉吟道:“有多大?” 鬼差差点咬到舌头,无奈地看着她继续说道: “这位也曾是在咱地府当差的,后来爱上一个女鬼,偷偷改了命薄跟着人家去投胎,这会儿被关押在地牢,等候我们王发落。” 姜缈:“……” “你们王是打算秋后算账?” 鬼差摇头道:“不是的,他这次回来,我们王念在他曾经的功劳上,本打算网开一面,给他一个机会从底层做起。” “哪知他竟跟王说他改了命薄也没能娶到那女子,不甘心,还打算再追着人家去投一次胎,请王成全。” “这才把王彻底惹恼了,将他关了起来。” 姜缈:“……”真是可禁可辔啊。 这会儿属实不能将老古董一样的三叔公,跟恋爱脑联系在一起。 无力地问道:“他从前在地府当什么差的?” “判官大人。”鬼差也是唏嘘不已,好好的当判官他不香吗,非要去人间受那爱而不得的罪。 姜缈无语了半晌,这身份没有他的恋爱脑大。 得,这最后一面也不用见了。 三叔公有自己的贱法,对恋爱脑她一向莫得办法。 姜缈跟鬼差道过谢,又化了不少元宝给他,让他忙去了。 鬼差心中疑惑不已,姜大人太客气了,突然变了个风格让他怪不适应的。 走出没多远,鬼差突然想起一事,又掉头回来找姜缈。 “姜大人,您还记得黄泉客栈的婆婆吗?” 姜缈点了点头,当初还想找老太婆算账呢,算她跑得快。 “婆婆跟我们说,如果见到您,给您带句话。” “啥鬼话?” 鬼差:“……” “她说,您若是得空,去忘川河走一走,看一看。” 姜大人一身反骨,“她让我去我就去?就不去。”这糟老婆子坏得很。 鬼差:“……好的。”您开心就好。 姜缈琢磨了一会儿忘川河,没想到有什么特别的,立刻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转身进屋跟陆家兄妹说道:“那啥,三哥有点事来不了,这次不见了。” 陆丹彤脸色明显失望,顿时又红了眼圈。 姜缈想起三叔公,一时感触颇深,安慰道: “人生短短三万天,借副皮囊而已,空空来空空去,何须执念,百年后你们都有这一天,但我没有。” 几人:“……” 姜缈属实不擅长安慰人,有人一旦一直哭唧唧她就想打人。 为了避免家暴,说完就溜了。 甭管这事儿办成啥样,总之是办了。 想了想,还有一件事没办,得把太子和墨容玥找回来。 于是便趁黑翻墙去了长公主府。 池戈白日睡得太多,这会儿失眠了,正在生气。 小龙人把他哄睡着自己跟着姜小缈跑了,不但跑了还不回来了。 见到姜缈顿时阴阳怪气道:“哟,你舍得回来呀?” 姜缈反击道:“你保持阴间作息,是想找个阴间对象吗?” 池戈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傲娇道:“大半夜来关心我,是不是想我了?” 姜缈随口胡说八道:“不敢想,一想全是马赛克。” 池戈听不懂,姜缈欺的就是他听不懂,不给他机会发问,脸色正经起来,“把那修仙秘籍拿出来,我有用,要正本,不要手抄本。” 池戈的注意力立刻被带走,忘了马赛克的事。 取出修仙秘籍递给她,“你又没有灵根就别看了,免得一会儿又难过。” 姜缈:“……” 瞪了他一眼,把秘籍放在桌面上,嘀咕道:“也不知烧掉这秘籍,那神识会不会感知到来找我。” “嗯,试试吧。” 说完,直接将竹简凑到烛火上烧了起来。 池戈扑过来抢走秘籍,控诉道:“姜小缈你不能因为自己没有灵根,便要毁了天下有灵根之士的前途。” 姜缈的巴掌顺利落到他脑袋上,“叫师父,这上面的字哪个有灵根之士能看懂?” 池戈想了想,“也是哦,不过也不用烧了吧,回头没草纸的时候还能用来刮一刮。” 姜缈眼睛一亮,“妙啊,你现在想拉吗?试试好不好用。” 池戈:“你让我酝酿一下,我拉个大的。” 姜缈:“那你快点,今日吃得多吗?不够再吃点泻药。” 烧竹简神识没有任何感觉,但听到自己的心血要被用来刮屁眼,天上的紫电仙君坐不住了。 火速冲了下来,出现在姜二人面前。 紫电仙君冲着姜缈拱手道:“姜大人,有话好好说,” 姜缈一看,这是个实体,心道正主儿来了事情就好办了。 当下便说道:“你抢走我的朋友和我的徒弟,这笔账怎么算?” 紫电仙君自知理亏,但决定跟她讲讲道理。 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说道:“虽说我擅自带走了他们,却是为了他们好,他们天赋异禀,不应埋没在这个小世界。” 池戈一听,顿时不乐意了。 咋地,他就天赋不异禀,就该埋没在这个小世界了呗? 仗着有姜缈撑腰,跳出来指着紫电仙君的鼻子叫嚣道:“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好鸟,定是对我妹妹起了歹心!” 感觉有被侮辱到。 紫电仙君不悦道:“本君行事坦坦荡荡,的思想太龌龊了,本君不屑与你说话。” 池戈正要反击,突然肚子一痛,抓起竹简就往外冲,“姜小缈你先顶上,一会儿我回来替你挨打。” 话音未落,手中的竹简已经到了紫电仙君手上。 池戈一脸震撼,“仙人拉屎也没有草纸?” 仙君气得脸都绿了,斥道:“竖子尔敢!” 池戈憋不住了,冲他竖了竖中指便溜了。 姜缈不想与紫电仙君废话,直接说道:“我要求你把他们送回来,就算要去修炼,也要他们亲口跟家里人交代交代。” 这要求合理。 紫电仙君沉吟道:“可以是可以,不过需得过些日子。” 姜缈皱眉道:“为什么?” 紫电仙君轻咳一声,有些心虚地回道:“修仙界地界太大,本君需得花点时间找找。” “什么?!!!” 姜缈顿时怒道:“你不是说你亲自教他们修炼吗?” 紫电老实巴交地回道:“本来是让本君留在修仙界的分魂教他们的,分魂死了,刚死不久。” “哈!”姜缈给气笑了,手指已经捏成了拳头。 情绪稳定太久,她就知道她要犯病了! 第384章 真诚是必杀技,他给杀成杀必了 姜缈从丸子头上抽出初一和在下认输,一手提一把。 忽然觉得在下认输不靠谱,本就是怂包,还成了多重人格。 便把在下认输换成了及时止损。 忽又觉不妥,万一及时止损对这外国货还余情未了,临阵反戈就不妙了,便又把及时止损插回头上。 这操作看得紫电仙君有点懵。 姜缈左手握着初一,指着他喝道:“现在进入公平决斗阶段,你公我平!” 紫电仙君一脑门黑线。 是不喜欢好好说话吗,非要说后面一句。 决斗是不可能决斗的,这辈子都不会跟姜大人决斗的。 斗赢了会被天上那些老不死的团揍。 斗输了会社死。 打女人本来就很丢脸了,更丢脸的是……还打输了。 既然怎么都能得到一顿揍,紫电仙君委婉地拒绝了姜大人的提议。 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诚恳道: “您也知道的,人生就是这样无奈,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如果我知道会被徒弟给气死,我一定不会带走您徒弟的,把这个难得的机会留给您。” 本以为姜大人听了会心头舒服一点,哪知姜大人脸色一变,当场就把剑架到他脖子上了。 忿忿不平道:“你抢了我被徒弟气死的机会,这事儿没个千儿八百万两没得完!” 紫电:“……” 别说银子了,他现在连裤子都只有一条。 所有的收入都用来买百花仙子的花酒了,上班天天做狗,为的就是这一口。 突然灵机一动,说道:“本君飞升前,有一府邸,还留着无数丹药灵石,价值非同寻常,如今就赠与您,这事儿就算完了如何?” 嚯,还有这意外惊喜? 姜缈瞅了眼自己脆弱的肉体凡胎,心想嗑点丹药把体质搞成钢筋城墙,应该就不会被雷劈死了吧? 可以试试。 立刻收回初一,热情地邀请紫电仙君坐下。 顺手把茶壶递给他,真诚地说道:“我徒弟是怎么把你气死的?说出来让我替你高兴高兴。” 紫电:“……” 真诚果然是必杀技,他给杀成杀必了。 但姜大人既然问了,不说是不行的,便实话实说了。 “她说我长得太丑,不配做她师父,宁可死都不愿拜我为师。” 姜缈眼睛瞪得老大,难以置信道:“这样就能把你气死,你那分魂也太脆弱了吧。” 紫电仙君稳定的情绪骤然激动起来,倏地站起身,忿忿不平地吼道: “我丑?我丑?你知不知道我最骄傲的不是能飞升成为仙君,而是我的颜值!” “穿越前,我可是九亿少女的梦!!!” 姜缈瞅着他深邃立体的容貌,沉吟道:“噩梦吗?” “啊啊啊,我要与你决斗!!!” 紫电仙君勃然大怒,理智全失,不计后果地指着姜缈嘶吼起来。 大有一副今日不是你活就是我死的架势。 姜缈立刻如惊弓之鸟般,跳起来退开老远,惊恐地喊道:“护驾,护驾!” 池戈刚解决完大事,听到声儿立刻冲了进来。 见紫电仙君怒发冲冠地怒视着姜缈,立刻跑过去张开手臂将姜缈护在身后。 色厉内荏地对紫电喝道:“你凶她做什么,有本事你凶我,我保证你什么都得不到!” 紫电突然问道:“我长得丑吗?” 池戈一脸懵逼,但本着尽量拖延挨打的时间,认真地瞅了他半晌。 诚实道:“不丑,挺好看的呀。” 闻言,紫电仙君浑身的怒气瞬间消失,又变回温文尔雅的样子。 看着池戈欣慰道:“小友目光如炬,眼光独到,前途不可限量,跟我修仙去吧。” 池戈撇嘴道:“你之前不是嫌弃我资质不高,天赋不行吗?” 紫电仙君搓着手找补道:“那是本君留下的神识说的,他还停留在本君飞升前的格局上,眼光难免有些局限性,你能理解吗?” 池戈沉默了几秒,“我说我不能理解,你会打我们吗?” 紫电仙君回道:“不会。” 池戈果断摇头道:“那我不能理解,但希望你理解我的苦衷,一徒不侍二师,我已经有师父了,我要是跟你走了,我想,师父会伤心的。” 姜缈在他身后小声道:“你想错了。” 池戈:“……” 回头气愤地瞪着姜缈,“你怎么这么不通人性?” 姜缈愣了愣,眼中带着些许自我怀疑,自言自语道:“我学做人还学得不好吗?” 池戈自然是听不懂她的自我怀疑,斜着眼睛刮了她一眼,没好气道: “你连虚伪一下都不会,我怎么放心抛弃你转投名师!” 名师唉声叹气,“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姜缈突然说道:“其实,我们可以来个一年之约,一年后我把徒弟无偿转让给你。” 不等紫电仙君回答,便自顾自点头道:“好的,就这样说定了。” 池戈惊讶地抬手指着自己,不满道:“你就不问问我的意愿?” 姜缈拍了拍他的肩头,语重心长道:“乖徒儿,我是你师父,难道我会害你吗?” 池戈翻了个白眼,嘀咕道:“又不是没害过。” 第一次见面就拿板砖把他敲晕的事忘了? 姜缈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了笑,立刻转移话题。 对紫电星君严肃道:“我不反对你教我朋友和两个徒弟修仙了,但前提是你要保证他们的修炼资源和安全,若是他们有个闪失,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紫电惊喜不已,忙道:“您放心,我保证让他们在修仙界成为人人羡慕的仙二代!” 姜缈点了点头,“去吧,给你十日时间,把我朋友和小徒弟送回来,我必须要见他们一面。” 紫电仙君爽快地应承下来,告诉姜缈他曾经府邸的位置后,便兴高采烈地走了。 池戈撅着嘴对姜缈不满道:“你为什么要把我转让给他?还无偿,就不能换点银子吗?” 姜缈:“……” 轻咳一声,正色说道:“我只是跟他这样一说,倒是你好好问问自己,有没有一颗坚定地向道之心,能不能吃那修炼的苦,若是不能便不用跟他走了,好好当你的世子爷算了。” 池戈皱了皱眉:“有多苦?” 姜缈想了想,反问道:“你见过滴水穿石吗?” 池戈摇头道:“没见过,我家这么有钱,从不留坏了的东西。” 姜缈咬了咬牙,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还是老老实实做你的世子爷,娶陈家小姐帮你管家产吧。” 提起陈家,池戈立刻想起一桩大事。 “姜小缈,你不是要去找陈家要账吗?” 旋即立刻兴奋起来,激动道:“走走走,我们去江南收账,长这么大我还没去过江南呢!” 第385章 祝你做个春梦 提起这事儿,姜缈整个人都好了。 抬脚踹了他一脚,伤心道:“陈家的欠条都被雷劈没了,怎么要?” 池戈反应过来,顿时也麻爪了,两个人坐在一起唉声叹气。 突然,池戈猛地一巴掌拍在桌面上,站起身来。 面上浮现出一片慷慨就义的神情,沉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娶了陈家小姐吧。” 姜缈:??? 这是什么逻辑? 便听小柿子说道:“等她嫁过来,本世子就没收了她的嫁妆,然后给你。” 太特么感动了! 姜缈看着美少年认真坚定的目光,老怀甚慰得差点热泪盈眶。 这孩子虽不干人事儿,可他是真心对她好啊! 这么缺心眼的徒弟,她有点不放心让他去修仙界了。 万一这小子在修仙界对谁动了真情,还不得被坑得命都没了? 算了算了,等太子和墨容玥回来,也不让他们去了。 在那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三个棒槌三坨肉。 “你俩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长公主突然推开门进来。 刚才起来起夜,听丫鬟说世子爷屋里隐约有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她还以为是景湛来了。 没想到是两小只在秉烛谈心。 顿时有点后悔打扰了他们的好事,月色这么好,儿子这么俏,万一缈缈动了色心呢? 姜缈见到她,赶紧招手让她进来。 “我就是来找你的。” 呵,找我你在儿子屋里做什么? 长公主一脸我信你个鬼的神情,走了进来,懒散地躺在儿子床上。 这人啊,不服老不行,这胎怀得可真累。 哪像怀池戈的时候,还能与夫君三天两头的做做运动。 随口朝姜缈问道:“你找我什么事儿啊?” 姜缈把含烟阁小姐姐的想法说了一遍,“你琢磨琢磨看可行不,若是顾忌百姓会反感她们,就算了。” “不过,我请你帮忙适当照顾她们一下,都是些苦命人,她们很不容易。” 长公主思索了一下,没有拒绝也没一口答应。 “这事儿也不是不行,但得好好操作一番,我先想想。” 顿了顿,撑着身体坐起身来,皱眉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姜缈。 疑惑道:“我怎么觉得你像在交代后事一样?” 这也能看出来? 姜缈打了个哈哈,说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要去南越拿回属于本公主的一切,谱写一部宫斗权谋史,这书搞不好要写一辈子。” 长公主紧紧盯着她,“不对,你有事儿瞒着本宫!” 不愧是大丰第一ceo。 姜缈在心中赞叹长公主的敏锐,一边故作轻松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我是君子没有秘密。” 长公主还是不信,撇嘴道:“你才刚及笄,不是小人是什么?” “嚯。”姜缈顿时忿忿不平道:“不是说小人得志吗?怎么还没轮到我?是我还不够小人吗?” 长公主:“……” 又躺了下去,硬梆梆地说道:“你要是不说实话,本宫才不会帮你照顾她们。” 姜缈实在无法了,说道:“真没有,回头我去南越还带着徒弟去呢,你别瞎想。” 池戈顿时笑眯了眼,他就知道,姜小缈跟他天下第一好。 听她这么一说,长公主这才打消了疑虑。 缓缓下床,扶着腰朝门外走,打着哈欠道:“没别的事儿吧,我回去睡觉了。” 姜缈挥手道:“去吧去吧,祝你做个春梦。” 长公主狠狠剜了她一眼,走了。 姜缈起身站起来,也准备回长公主给她准备的屋子睡觉。 突然想起一事,回头朝池戈问道: “百巧阁是你家的吗?” 池戈摇头道:“不是啊,是永安王的产业。” 闻言,姜缈眉心顿时蹙了起来。 百巧阁不是长公主的产业,那扑克牌就绝对不会是景湛拿出来卖的。 但这东西就是现代的产物,她看江令舟他们打了一把,连斗地主的规矩也一模一样。 又来了个穿越者? 这人若只是借百巧阁卖货也就罢了,若是跟永安王搅在一起,自认为自己是现代人便能碾压这个朝代,那就有好戏看了。 池戈问道:“怎么啦?你看上百巧阁了?我让二哥给你抢过来。” 姜缈:“……” “我还想要天上的星星呢,你也给我抢来?” 池戈清澈的眼睛亮了起来,走过来一把拖着她的手就往院子里走。 “干嘛?” 姜缈问道。 池戈兴冲冲道:“我给你摘星星啊。” 好家伙,这才修了几天仙,就到手可摘星辰的境界了! 姜缈不想做扫兴的大人,跟着池戈走进院子。 池戈放开她,从井里打了捅水提过来放在她面前。 “你看,里面是不是有星星?” 水桶里的水面还在晃动,倒映在水里的星辰也跟着晃动,有一种破碎的美。 看着少年等着她反应的表情,姜缈莞尔一笑,“真漂亮啊。” 少年顿时得意洋洋,傲娇得尾巴都翘起来了。 “哼”了一声道:“姜小缈,不是我吹,谁能像我这样哄你开心,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别把我转让出去。” 姜缈笑着道:“好。” 小柿子非常好哄,仅仅一个好字就令他格外开心起来。 又道:“姜小缈,我昨日进宫捞了几条锦鲤,烤给你吃吧。” 说完,便跑去找烧烤架了。 姜缈坐在石桌前,望着水桶里的星星,小声道: “谢谢你送给我的星星,若我这次真的死了,我也会化作星星在天上守护着你们。” 第386章 我叫派大星,上天派来守护你的大星星 通过这几个月的实践,小柿子的烧烤技术已经得到姜缈八成真传。 无需姜缈指点,麻利地收拾好锦鲤,炭火正好到位,有条不紊地开始操作起来。 姜缈躺在葡萄架下,手臂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等投喂。 夏日的风吹得她浑身软绵绵的,身体很疲惫,精神很亢奋。 嘴欠欠地说道:“这锦鲤不像是你大舅喂的,我怀疑是你滥竽充数的。” 池戈抽空瞅了她一眼,不满道:“你不要乱怀疑好不好,我昨儿亲自去宫里捞的。” 姜缈指着那六条锦鲤,问道:“那你告诉我,它们叫什么名字。” 池戈:“……” 我特娘的一刀! “一万条锦鲤,你让我说名字!!!” “一万条锦鲤很多吗,京城上百万人,人人都有名字呢,锦鲤就不配了?你这是物种歧视!” 姜缈理所当然地反驳道。 池戈无言以对,抓狂道:“啊啊啊,你到底吃不吃了?不吃拉倒!” 说着,把翻烤锦鲤的铁夹子一扔,想摆烂了。 姜缈撅着嘴,“说不过我就发脾气,一点风度都没有,我吃还不行吗。” 又惊叫起来,“诶诶诶,糊了糊了,快翻一下。” 池戈心累得很,他一定是前世欠了姜小缈很多很多钱,所以才会被她这么折磨。 心累归心累,还是重新拿起铁夹子开始烤。 片刻后,姜缈吃着香喷喷热乎乎的锦鲤,夸道:“你这手艺简直青出于蓝而胜于黑。” 池戈一脸无语,“谁教你这样用俗语的?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姜缈随口胡谄,“我色盲。” 池戈:“……吃你的锦鲤吧,别说话了,一会儿被鱼刺卡到。” 姜缈回道:“那不能,我连山都吞得下,岂会被区区鱼刺卡……咔咔咔咔……” 话未说完,就被鱼刺卡住了。 池戈急忙扔下手里的烤鱼,跑过来给她拍背,递水。 好一会儿,姜缈才把那根刺咳出来,小脸胀得通红。 第一句话就是给自己找补,“皇帝亲自喂的锦鲤就是不一样,比山还硬。” 池戈:“……” 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别啃了,我帮你把鱼刺挑出来再吃。” 姜缈乖巧地点头,蹲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池戈给她挑鱼刺。 看着看着,心里就难过起来。 这么好的小柿子,她要是死了,以后就给别人挑鱼刺了。 戳了戳小柿子的胳膊,说道:“你能不能答应我,不给别人挑鱼刺?” 池戈认真想了想,回道:“要是有人出钱还是可以,赚了钱给你花啊。” 一句话又把姜缈干得想哭了。 吸了吸鼻子,轻声道:“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 池戈:??? 又发什么疯了? 姜缈朝他伸出手,“你好,我叫派大星,上天派来守护你的大星星。” 池戈:“……” 伸手胡乱与她握了一下,“大猩猩,再不吃就凉了。” “嗯。” 姜缈轻轻应着,小口小口吃起来。 她要记住这个味道,记住小柿子对她的偏爱。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小柿子打了个哈欠,“姜小缈,我困了。” 姜缈奇道:“咋滴,还要我哄你入睡?” 池戈翻了个白眼,自个儿走了。 姜缈目送他离开,也回了自己房间,换了身干净衣裳又要出门。 长公主府管事关切地问道:“姜缈小姐,您都不用睡觉的么?” 姜缈惊道:“我是保安啊,我能睡吗?我睡了世界和平谁来管?” 管事深觉有理,敬佩道:“真是太感谢您了。” 姜缈摆了摆手,“没事儿,这是你们该谢的。” 管事:“……” 见她要走,忙问道:“要给您准备马车吗?” 姜缈潇洒地跳下府邸台阶,“不用,我甩火腿儿。” 说完,蹦蹦跳跳地走了。 留下管事一脸懵逼,也没见您带火腿出门啊,再说了,这么好吃的火腿,怎么就甩了呢? 姜缈一路溜达到靖王府,门房急忙把她迎了进去。 说道:“姜缈小姐,我们殿下没在府里,两位王妃娘娘在。” 姜缈“哦”了一声,“我找沈南。” 门房又道:“沈南跟着殿下去宫里了,几日没回来了。” 姜缈这才想起,墨北书成了摄政王日理万机,沈南作为贴身侍卫自然是跟他贴身的。 便道:“那我吃点早饭就走。” 门房忙去请示主子。 不一会儿,靖王妃便匆匆出来了,热情地跟姜缈打招呼。 “缈缈,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姜缈笑眯眯回道:“想你的风。” 靖王妃捂嘴笑了起来,风情万种娇嗔地看了她一眼,“就稀罕听你说话,整个人都舒服了。” 说着,亲热地牵着姜缈的手往饭厅走去。 二人有说有笑地穿过回廊,这一幕恰好落在老王妃的眼中。 她微微皱了皱眉,朝身边丫鬟红杏说道:“去问问,姜缈来靖王妃做什么。” 不一会儿,红杏回来禀报,“回娘娘,管事说:她说她来吃个早饭。” 老王妃的脸色顿时就黑了,冷哼一声道:“她当这是她家吗?” 红杏盯着脚尖没说话,心道姜缈小姐能当靖王府是她家,是您全家的荣幸。 老王妃阴沉着脸吩咐道:“去我屋里拿三千两银票给她,就说当做她上次替本王妃治病的医资。” 红杏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劝说道: “娘娘,这样不太好吧,会让姜缈小姐觉得您把她当外人。” 老王妃冷笑一声,“就是让她别不把自己当外人,我们靖王府的门槛,不是谁都能跨进来的!” “那丫头无形无状,目无尊卑,别说北书已是摄政王,就算只是个郡王,也不是她能高攀的。” 她却不知,这话一出,一生积累的功德瞬间扣掉一半,原本还剩一年的寿命,只剩下不到一半。 红杏无声地叹了口气,听命去拿了银票,给姜缈送去。 垂着脑袋对姜缈说道:“姜缈小姐,这是老王妃娘娘给您的医资。” 姜缈回道:“不用了,你们殿下已经给过了。” 红杏欲言又止,“您还是收下吧。” 姜缈突然明白了什么,笑了笑接过银票揣进包包里。 对红杏说道:“姐姐,帮我给你们老王妃带句话。” 红杏恭敬道:“您说。” 姜缈慢条斯理道:“让她少吃点盐,一天天闲得!” 第387章 我怕你笑得太大声。 红杏带着话走了,靖王妃立刻凑到姜缈面前。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姜缈拍了拍包包,说道:“你婆婆怕我缠上小郡肝,让我拿着钱滚蛋。” “(ˉ▽ ̄~) 切~~” 靖王妃不屑地撇嘴,顿时打开了话匣子。 “你瞅瞅,那老巫婆就是这么个德行,只要是儿子孙子喜欢的,她都不喜欢。” “当年她见王爷喜欢我,哎哟那个酸哟,像是我抢走了她的夫君一样。” 姜缈“啧”了一声,笃定道:“你公公一定很讨厌她!” 靖王妃一脸敬佩,“嘿,你真是神了,这都能算到。” 姜缈笑了笑,没说话。 这哪儿还用得着算,前世在小红书上见多了。 婆婆敌视儿媳妇的,各种原因都有,但结合靖王府的情况,不难猜到是这种。 吃完早饭,姜缈摸了摸圆滚滚的小肚皮,扶着桌子站起来,“你家的饭真好吃,答应我,以后逢年过节给我供一顿。” 靖王妃“啪”的一下狠狠打在她手背上。 “快说呸呸呸,大清早的,说什么晦气话。” 姜缈撇嘴道:“我从不迷信,我只忌讳一句话。” “什么话?” “这会影响财运!” 靖王妃:“……” 姜缈有事要走,靖王妃一直送到门口,还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手舍不得放。 眼巴巴地说道:“缈缈,你有空就来玩儿啊,我现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姜缈回道:“放心,很快就有很多人来陪你说话了。” 靖王妃奇道:“为何这么说?” “不久后你就是皇宫里第三大那个,还愁没人陪你说话?保管大家说的都是你爱听的。” 姜缈意有所指。 靖王妃也知道是怎么个情况,她本就不是做作之人,也不假意谦虚。 脑袋往身后王府偏了偏,撇嘴道:“还有得熬呢。” 姜缈嘻嘻一笑,“恭喜你,快熬出头了。” 闻言,靖王妃眼睛一亮,顿时笑得合不拢嘴来,“这样啊,那就承你吉言了。” 姜缈嘴角轻抽,叮嘱道:“回头记得准备点辣椒水,我怕你笑得太大声。” 靖王妃笑得更开心了,“哈哈,好的好的,我每天都准备一回。” 姜缈本想去皇宫看看沈南,突然想起一事,掉头朝景家走去。 景湛不在,姜缈到的时候,景老夫人正在看绣娘做的小衣服。 “这里再多绣个福字。” 绣娘应下,重新绣了起来。 老夫人又吩咐身边丫鬟,“回头记得多洗几遍,洗软点,小孩子肌肤娇嫩,磨不得。” 姜缈突然就很羡慕那未出生的孩子,在这么多人的期待中来到这个世界上,应该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吧。 老夫人见到她,朝她招了招手,笑眯眯地说道: “缈缈你来得正好,我给孙儿起了几个名字,你看看哪个好。” 说着,把桌上一张纸递给她。 姜缈看了一眼,密密麻麻一整张都写满了,这叫几个? 还是认认真真一路看了下来,剔除几个不太好的划掉,说道:“剩下的这些都可以,回头再结合生辰八字找个大师算算。” 老夫人诧异道:“你就是最大的师,还找谁算?” 姜缈回道:“我要去南越,可能等不到小公子出生了。” 老夫人遗憾地叹了口气,起身站起来,“陪我去花园坐坐。” 姜缈跟老夫人坐在凉亭里,老夫人慢悠悠地煮起茶来。 姜缈看着很快就氤氲起来的水雾,有些出神。 “缈缈?” 老夫人轻轻唤了一声,姜缈才回神。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姜缈沉默了一瞬,问道:“现在的日子,您满意吗?” 闻言,老夫人端起茶壶的手微微一顿,随后给姜缈倒了杯茶。 放下茶壶后看着姜缈,眼里浮起一抹淡淡的悲伤。 却笑着道:“缈缈啊,你是想问我对现在的儿子满不满意,对吧? 姜缈摸了摸鼻子,“我就知道瞒不过您。” 老夫人眼里渐渐晕开一层水雾,轻声道:“我与他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他的变化怎么瞒得过我呢?” 姜缈问道:“那您怪我们吗?” 老夫人摇了摇头,幽幽叹气道:“这都是命啊,我失去了儿子,又得到一个儿子,还有了孙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姜缈低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当初没有征求您的意见。 老夫人笑了起来,“傻孩子,说什么傻话,若是这件事没有发生,我也就跟着儿子去了,偌大的景家还不得被那些宗亲瓜分得一干二净。” “这都是小事,重要的是,景家有后了!” 老夫人比姜缈想象中豁达多了,不愧是当年敢孤身一人闯进御殿状告户部尚书的巾帼英雄。 姜缈道:“我见过大将军,我问他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您说的……” 老夫人一听,顿时泪如雨下,颤抖着唇瓣道:“他现在还好吗?” 这就是母亲,他说了什么不是最重要的,他过得好不好才是母亲最关心的事。 姜缈如实回道:“大将军在下面也是大将军,他很好,您无需担心,您好好活着,百年后你们还会团聚的。” 老夫人欣慰地点头,“真好,真好,那他有没有说什么?” “他说:我以一声娘为报酬,肆无忌惮地跟她索要一切,她以一声娘为枷锁,毫无保留地对我付出一切,倘若可以,你帮我跟她说声对不起吧……” 姜缈缓缓的,一字不差地复述大将军的话。 仅仅只是听到第一句,老夫人已经泣不成声。 姜缈急忙起身,手掌抵在她背上,缓缓渡过去温和的灵力护住她的心脉。 良久后,老夫人才缓和过来,心跳也恢复了正常。 如此放肆地哭过一场后,心中的郁结也终是消散。 死亡不是终点,忘记才是,儿子永远活在她心中。 姜缈松了口气,重新坐下,问道:“既然您早有察觉,为何不问我?” 老夫人笑了笑,“有什么好问的,驸马是个好孩子,他是真把我当成亲娘一样敬爱,有什么事都会询问我的意见,何况……” “我也知道,咱大丰百姓能吃饱穿暖,有驸马和长公主大半的功劳,有他做我儿子是我的荣幸。” 姜缈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总算了却一桩心事。 真心诚意地说道:“您也很了不起!” 这格局,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许多人都是鼠目一寸光,蝉鸣两春夏。 高度不够,看到的都是问题;格局太小,纠结的都是鸡毛蒜皮。 第388章 注意看,这个女孩叫小美 正聊着,景湛回来了。 第一时间就是来给老太太请安。 姜缈看着二人母慈子孝的样子,多少是有点真情在的。 正如老太太所说,驸马是个好孩子,他占了大将军的身体,就一定要替大将军尽孝的。 老太太并不全是把对儿子的思念寄托在他身上,是真的认同了这个孩子。 姜缈彻底放心了,所以说拥有大智慧的人,总是会获得幸福的。 来者要惜,去者要放,一念花开,一念花落。 老太太忙着张罗午饭去了,姜缈正好跟景湛提了做保险的事。 景湛一脸震惊,“你是认真的吗?我虽然算是资本,但也没做保险的资本。” 姜缈问道:“为什么呢?” “因为没有精算师。”景湛头痛地揉了下眉心,“我学文科的,以我退化到小学级别的数学水平,只怕家底都不够亏。” 姜缈不赞同地说道:“你想多了,我也没指望你做那精算师的活儿,照搬都不会吗?” 景湛惭愧道:“从前,我的贫穷保护了我,没被卖保险的坑过。” 姜缈感同身受,想起曾经穷得方便面都只敢买袋装的日子,郁闷道: “我也是,但总有人鼓励我,说年轻人的机会很多,不要气馁,可是他们都不说,年轻人也很多。” 两人唏嘘了一阵,不约而同说道:“幸亏穿越了。” 然后,气氛瞬间就活跃起来。 姜缈兴致勃勃道:“我想过了,开展保险业务能解决更多就业问题。” “大丰虽比不上现代人人都有受教育的机会,但读书人也有不少,他们十年寒窗苦读,却大部人都没有进入体制内的机会,一生蹉跎郁郁而终。” “你可以以朝廷的名义招工,这样既能解决这部分人的就业问题,也能解决他们怀才不遇的心理问题。” 景湛摊手道:“你说得都对,但还是回到第一个问题,我们没有精算师。” 姜缈嘿嘿一笑,“这好办,地府连接无数世界,我去找阎王把保险资料弄来,你只需结合大丰的实际情况来作调整。” 这就是人脉的力量! 闻言,景湛眼睛一亮,激动地一巴掌拍在桌上,“妙啊!” 想到能解决读书人的就业问题,景湛心中燃起了一团火。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接着,两人便就某些细节问题展开了讨论,最后达成一致意见。 景湛激动地握着姜缈的手,“缈缈你真是大丰百姓的福星!” 姜缈谦虚道:“过奖过奖,你和长公主也了不起,配享太庙!” “哪里哪里,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与你比起来还是差远了,你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精神实在令在下敬佩不已。”景湛也谦虚道。 姜缈沉吟道:“大概是因为我精神不正常吧。” 景湛不悦道:“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虽然你精神不正常,但能力超常啊。” 两人商业互吹一波后,姜缈鬼鬼祟祟地看了周围一眼,“我们都太优秀了,小心别走漏了风声。” 景湛严肃道:“我明白的,低调,低调。” 低调的二人肚子都吹饿了,默契地站起身来,“我去看看午饭好了没。” 吃完饭,姜缈正准备告辞,便听下人来报,国师前来拜访景湛。 景湛和姜缈对视一眼,“有诈!” 姜缈奇道:“那老毕登不是掉黑洞里去了吗?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景湛淡定地吩咐下人,“让他进来。” 二人遂移步到会客厅。 刚坐好,下人便领着国师进来了。 姜缈抬眼打量对方,对方也在打量她。 双方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短暂的沉默后,国师迟疑道:“敢问小美、姑娘贵姓?” 姜缈伸手指着自己:“注意看,这个女孩叫小美,十分钟后,她将为民除害!” 国师:“……” 虽然有证据表明,这小美女是个穿越人士,但证据没告诉他这还是个精神疾病人士。 景湛蹙起眉头,疑惑道:“国师,你这是摔坏了脑干吗?”连姜缈都不认识了。 国师清了清嗓子,面上挂起真诚的笑容,对二人说道: “请允许我做一个自我介绍。” 学着姜缈的动作,抬手指向自己: “注意看,这个男人叫小帅,本是一名年富力强的高富帅,不久前他遭遇一场车祸,醒来就成了一个老毕登!” 景湛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小帅有气无力道:“别装了,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你们两个跟我一样,都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景湛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下意识朝姜缈看去。 姜缈点了点头,“他一进来我就看出来了,芯子换了。” 闻言,小帅大喜,小美女果然是神人! 激动地上前想要握住姜缈的手,“小美女,你的事迹我也听说了,就是专门来请你帮忙的。” 姜缈嫌弃地躲开,“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好的。” 小帅急忙端正姿势,“我可以坐下说吗?” 姜缈:“随你大小便。” 小帅一脑门黑线,他又不是狗,在二人对面坐下,说道:“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回去?” 姜缈反问道:“百巧阁卖的扑克牌是你搞出来的?” 小帅点了点头,“我一来就发现这里不少商业模式都有现代的影子,我就知道这里有老乡,所以抛砖引玉,想让你们主动来找我。” “那你怎么又主动了?”景湛不解道。 小帅欲哭无泪道:“后来我了解了一些事情后,得出一个结论,如果我不主动坦白,就要被动下线。” 虽然好好的青年高富帅突然变成老年高富帅,让他非常不习惯,但好歹还是保留了高富帅的属性。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可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啥一个国师能这么蠢,面对小美女这样强大的对手,非要反复横跳,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打不过就加入,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的吗? 当然,这还是其次,最可怕的还不是小美女,而是叫他爹那个女人。 妈的,养了一屋子虫子,就问你怕不怕吧! 姜缈非常同情这位老乡的遭遇,却也是爱莫能助。 摊手道:“很遗憾,我没有办法让你回去。” 闻言,国师长长叹了口气,“来之前我也想到了,我有一个请求,希望你们看在老乡的份上,不要拒绝我。” 第389章 二对一精准扶贫 姜缈颔首道:“说来听听。” 小帅深呼吸后,缓缓说道:“我想加入你们。” 景湛:??? 姜缈:??? 见他们似乎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小帅急忙补充道: “是这样的,以前我这原身总是跟你们作对,当然,这是他的不对,而我就不一样了,我不想跟你们作对,我想跟你们成双成对。” 景湛脸颊轻抽,客气而疏离道:“其实,只要你以后不作死就不会死。” 成双成对就算了,他没有搞基的打算。 还是这么老的基。 小帅的脸皱成了一团,“不是啊,我是不会作死的,但我那原身曾经作的死后遗症还没解决啊,我想过了,只有加入你们,我才有活路。” 姜缈有点相信他曾经是个高富帅了,帅不帅的另说,起码这眼光、分析能力、行动能力和魄力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若是普通人突然穿成了国师,只怕立刻就迷失在周围人的阿谀奉承之中,飘得不知自己姓啥了。 他看问题看得很清楚,国师不仅有造反的企图,并正在付之于行动,还给皇帝戴了绿帽子,还得罪了她,简直buff叠满。 站在他的角度,来找他们坦白并示好,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 姜缈有些不忍心地说道:“大兄弟,不是我们不接纳新成员,而是……” 说到这里,姜缈停顿了一下。 小帅急忙说道:“有什么顾虑,你直说就是。” 姜缈说道:“你恐怕还不知道,你的灵魂只是暂时附着在这具身体里,国师随时可能回来挤走你。” 闻言,小帅眼睛一亮,“还有这好事儿!那我还怕什么?” 姜缈:“……” “你想得太简单了,你若是被国师的灵魂挤走,立刻便会魂飞魄散。” “啊这……” 小帅愣住了。 活着的时候,他从来不觉得死亡有什么可怕的,甚至有种所有欲望都得到满足后,产生的厌倦感。 可死了一次之后才明白了生命的可贵。 他后悔自己曾经浪费了那么多时光,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若是穿成个糟老头子也就算了,反正也没几年好活的。 可这个国师不一样,他明显感觉比他原来的身体还要健康,只要不作死,保管比那些年轻人还能活。 世界那么大,他想去看看。 看看这个古代世界是不是也有欧洲、非洲、大洋洲。 看看这个时代的欧洲是不是进入了文艺复兴的时代…… 姜缈想了想,“这样吧,我给你一张符和一枚养魂玉佩,你贴身佩戴,应该能搞赢国师。” 小帅顿时大喜过望,激动地站起身来,又想来握姜缈的手。 突然想起姜缈嫌弃的样子,立刻改成了深鞠躬。 感激道:“小美女,你实在是太善良了。”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沓银票双手递给姜缈。 “区区表示,不成敬意。” 姜缈一眼瞥见那银票上的“仟”字,这么厚一沓,目测不少于十万! 顿时眉眼弯弯,热情地说道:“小帅啊,虽然我不能与你成双成对,但我能与你成为相亲相爱一家人。” 小帅:“……” 看了眼景湛后,心道不如叫二对一精准扶贫更贴切。 姜缈接过银票,立刻现场制作养魂玉佩。 算她还有点良心,用的玉料是红毛儿的白玉棺。 小帅只见她手握一柄青铜小剑,飞快在玉佩上雕刻线条,比那现代的激光刀还锋利精细。 随后小手往玉佩上一抹,一道耀眼的金光闪过,刺得他下意识闭上了眼。 “成了,记得任何时候都不能取下来。”姜缈将玉佩递给他。 小帅接过来仔细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这不是忍者神龟吗?!” 就差上点绿色了。 姜缈说道:“图的就是个吉利,龟龟已经很长寿了,何况还是神龟,这可是我压箱底的图腾!” 有被安慰到。 小帅立刻接受了神龟,小心翼翼地揣进荷包里贴身放好。 “多谢,我回去就找条最结实的绳子穿起来,挂脖子上。” 姜缈突然伸手拔下一根头发,递给他。 “用这个吧,结实。” 小帅抽了下眼角,你跟我说头发结实? 但他没有拒绝,感激地接了过来。 姜缈又给了他一张符,“这个也贴身放着就行。” 小帅又是感激一番后,告辞走了。 等他离开后,景湛朝姜缈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姜缈高深莫测道:“用心看。” 景湛挑眉道:“说人话。” “好的,你以为我看在钱的份上才帮他的吗?事实也是这样的,我还骗他了。” 姜缈笑眯眯地说道。 景湛越发懵逼,“你骗他什么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很公平啊。 姜缈手指轻轻敲击在身旁茶几上,说道:“国师的灵魂其实还在身体里,应该是受了伤,才被小帅钻了空子,我给他的不是养魂玉佩,而是镇魂玉佩。” 景湛不解道:“你何不跟他说实话?” 姜缈白了他一眼,“我要是跟你说大将军的灵魂还在这具身体里,你是什么感觉?” 闻言,景湛顿时头皮发麻,一股凉气顺着背脊直冲后脑勺。 姜缈看着他的反应,才道:“都是老乡,何必让人心头不自在?” 景湛懂了。 深深看了姜缈一眼,小丫头贴心的时候是真贴心,气人的时候也是真气人。 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道:“这人会不会是坏人?” 姜缈摇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坏人,我只知道是个可怜人。” “此话怎讲?” 姜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从前要是个高富帅,你愿意横死穿越到这物质贫瘠的古代?” “也是哈。”如此一想,景湛也有些同情小帅了。 沉默了一瞬后,姜缈又道:“先看看吧,本大仙的镇魂符必要之时也可以是噬魂符。” 虽然小帅看起来很坦诚,但人性是复杂的,姜缈不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 信任,是建立在长期了解的基础上的。 草,恐怖如斯! 这才是真正的生杀大权! 景湛肃然起敬,小姑娘有着生杀予夺的能力,却从不恃强凌弱,反而尊重每一个生命,这是多么强大的自控力和良善啊! 一时之间,百感交集,情不自禁地说道:“不如,缈缈你把池戈逐出师门,收我为徒吧!” 姜缈:“……” 第390章 唯一能装逼的就是内裤了 姜缈义正言辞地指责景湛,“别以为你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这一句立刻提醒了景湛,奸诈地笑道:“一万两,你收我徒。” 就问这小财迷干不干吧! 人家花钱买官,他花钱买师父,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哪知万能公式今日不灵了,姜缈果断拒绝,并说道:“你儿子那就有修仙秘籍,你让他教你。” 拒绝是拒绝了,姜缈心肝都在滴血。 要不是担心要挨雷劈,把银子也劈没了,高低得来个桃李遍天下。 景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万两呢,你居然不要?是不喜欢钱了吗? ” 姜缈摆出一副清高模样,说道:“本大仙富贵不能淫,岂是那贪财之人?” 景湛给气笑了,朝她竖起大拇指,“论装逼这件事,没人比你更擅长了。” 姜缈大言不惭:“这就是实力!” 不像有些人,唯一能装逼的就是内裤了。 从景家出来,姜缈边走边琢磨还有些啥事儿没做。 对了,莺歌的大婚得先办了,还得邀请大将军、鬼差、牛头马面来参加婚礼。 份子钱不重要,重要的是给自家鬼鬼整点人脉,顺便请大将军把保险资料搞过来。 嗯,先去采购点大婚需要用到的物品。 姜缈喜欢照顾熟人,直接走到两次买衣裳的成衣店。 老板正在里面接待顾客,“大兄弟,你穿这身贼精神,保管那大姑娘一眼就相中你。” 姜缈瞅了眼大兄弟,嚯,好家伙,长得怪提神的,蠢蠢野兽派。 听到老板的话,大兄弟不喜反忧,惆怅道:“她们都说我长得丑,一见到我就找借口走了。” 老板立刻鼓励道:“那就更不用担心了,你长成这样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 大兄弟想了想,深觉有理,点头道:“也是哦。” 姜缈凑过去插嘴,看着他的头发说道:“别听她的,你还有头发可以失去,简称脱发。” 一句话把大兄弟和老板都干沉默了。 大兄弟默默脱下试穿的衣裳,递给老板,“算了,我不相亲了,我不配。” 说完,掉头走了。 老板一脸无语地看着姜缈,“姑奶奶,我不做这单生意无所谓,可您这不是耽搁人家后生的好事儿吗?” 真是缺大德了。 姜缈背着小手在店里东看西看,一边回道:“没耽搁啊,他今日若去相亲才会错过正缘,单身一辈子。” “啊,您就看他一眼就算出来啦?”掌柜惊讶道。 姜缈走回来,伸出十根手指头,“不啊,我看了他起码五眼。” 掌柜:“……” “那您比划十个手指头干嘛?” “表示强调。”姜缈说完,还重重点了头,再次强调。 老板有些无力,瞅着她身上崭新的锦衣华服,说道:“您现在也用不上我家的衣裳了,还来做什么?” “用得上啊,我要出趟远门,天黑路滑社会复杂,穿太好会被打劫的。” 姜缈煞有其事道:“主要是来看看你。” 这身新衣裳得留在长公主家,回头好给她立衣冠冢。 老板心中腹诽,您还是别来看我了,每次看我都浪费我好多口水。 直接拿了两身衣裳递给姜缈,“小姑奶奶,就当我送您的,您赶紧走吧。” 姜缈眼睛一亮,“嚯,对我这么好,既然这样,我这有个大项目给你搞搞。” 老板在心中咆哮,您还有完没完了? “您还是照顾别家去吧,我家小本生意,不够亏啊。” 项目不项目的,她不感兴趣,项目越大浪费的口水越多,小姑奶奶太能说,费劲儿。 不但自己说,还非得逼着别人说。 姜缈直接摸出锭十两的银子“啪”地一下拍在柜台上。 “会做喜服不?男的就你们店里中号的,女的就你们店里小号的,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不求多好看,但求多花钱!” 有钱人就是这么豪横! 掌柜看着那银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这小姑奶奶被雷劈过一回后,变性啦? 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十两都给我的?” 姜缈背起小手,傲娇地瞅着她,“这只是定金!做好了,还有大单子给你,一年四季的衣裳还各需十六套。” 老板伸手拿着银锭摸了摸,感受到那沉甸甸的分量,终于确定这小姑奶奶变性了。 激动得颤抖起来,急忙从柜台里找出样子图给姜缈看。 “您看看,这样式的行不?” 说着,又问道:“您啥时候要?” “今晚。”姜缈随意回道。 闻言,老板的热情顿时熄灭,把银锭放在柜台上郁闷道:“您没事消遣我呢?” 姜缈挑了两个最简单的图样,自说自话,“就这两套了。” 老板不想理她,甚至想扔一坨屎给她。 姜缈回头看她,正色道:“我没消遣你,你拿红纸裁剪出来,不用花多长时间吧?” 老板:??? 姜缈解释道:“是这样的,我有两个朋友阴婚,布的不行得纸的。” 老板:!!! 两眼一翻,差点原地去世,幸亏去世前凑到那白花花的银锭,便顽强地活了过来。 要死也得等这单一本万利的生意做完再死。 老板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坚强地撑着柜台站好,向姜缈保证道:“放心,天黑之前我一定能做出来!” 姜缈想了想,“最好能提前半个时辰,我还得加加工。” 光是红色太寒酸了,喜服就得有喜服的样儿, 老板一口答应,感激地把小财神送到街口,顺便采购了红纸。 一回来立刻关了铺子,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耽搁她接小财神的活儿。 姜缈心中琢磨着还需买些什么,从东溜哒到西。 中途见有人在卖艺,传来观众兴奋的叫好声,急忙挤进去看。 只见一个面若银盘的大眼睛姑娘站在一块木板前,双手张开,分别绑在木板上。 身体周围钉着不少亮晃晃的匕首,一个白发老妪绑着眼睛站在三米开外,正在朝姑娘那边扔匕首。 一枚匕首扔过去,擦着姑娘的脖子“笃”的一声,稳稳插在木板上。 观众们立刻鼓掌,大声地叫好。 姜缈一脸疑惑,趁着所有声音消失的瞬间,发出了灵魂拷问。 “一个都没扔中,你们为什么还叫好?” 少女清脆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所有人:“……” 灵魂都出现了裂缝。 第391章 我占有欲发作了,感觉你们的钱都是我的 所有人都在心中发出灵魂拷问:怎么会有人这么癫啊?! 正巧,节目表演完毕,一个少年帮那姑娘解开手腕,两个一人拿着个铜锣来找观众们讨赏钱。 这个节目尚算新奇,观众们大多数都或多或少地放了点铜板在里面。 姑娘走到姜缈面前,直接就跳开她,朝她周围的人讨赏钱。 姜缈顿时不干了,掐着腰生气道:“你怎么不找我要钱?是不是瞧不起我?” 姑娘:“……” 犹豫了一下,将铜锣递到姜缈面前,“多谢。” 姜缈梗着脖子往左边一偏,“你不找我要我就不给吗?你找我要我就要给吗?你猜猜我到底给不给?” 姑娘一张圆脸瞬间涨红,被她绕得眼睛都在转圈圈。 周围有人看不过去了,蹙眉说道:“姜缈小姐,您这不是欺负人吗?” 姜缈没理这人,瞅着那姑娘问道:“交环境保护费了吗?道路占用费了吗?交营业所得税了吗?” 闻言,周围的观众们都愣住了,这些啥费他们都没听说过,您今日现兴的规矩? 姑娘一脸懵逼,结结巴巴道:“还、还要交、交费?” 说着,像是要急得哭了,可怜巴巴道:“我、我们不知道……” 弱小、可怜又无助。 姜缈捏着嗓子装惊慌,“你不要乱碰瓷啊,这是我的饭碗,你们又不是真的卖艺人,别搁我这儿卖惨啊。” 圆脸姑娘脸颊一抽,差点装不下去了。 再心中暗骂一声:晦气! 也是巧了,姜缈见到这三人第一眼便觉得不对劲。 特别是那老妇身上萦绕着平常人看不见的毒气、阴气,浓郁得令人作呕。 她烤过那么多蛊虫,绝对不会闻走味儿。 见那姑娘可怜,有人下意识想质问姜缈为何欺负人家。 临时想到每次质疑姜缈的,到最后都被打了脸,立刻识相地闭上了嘴。 算求,做个安安静静的的吃瓜美男子吧。 吃瓜不多嘴,多嘴不吃瓜。 见这边出了意外,那白发老妪快步走了过来。 取下蒙眼的布巾,目光审视地落在姜缈面上。 “你就是姜缈?” 这口音听起来绝非京城人士,倒像是外国人说中国话,多少有点别扭。 姜缈掐着腰上前一步,小脸几乎怼到人家下巴上,“我是你爸爸真伟大!” “……” 有人小声道:“咦,这老婆子好像是南越的人。” “可那姑娘说的是咱们的话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人家年轻人学得快。” “南越的怎么来咱们大丰了挣钱了?” “听说南越现在乱得很,百姓都吃不上饭了。” 人们开始议论起来,竟说到南越的皇权争夺战,绘声绘色活像他们亲眼见到一样。 老妇看着姜缈,“姑娘,大丰没有不允许南越人来吧?” 那少年也厉声道:“你们大丰不讲理吗?” 圆脸姑娘不屑地盯着姜缈,“难怪人家说你是个疯子!” 姜缈“嘘”了一声,“小声点儿,别走漏了风声,我刚从疯人院跑出来。” 下一瞬,寒声道:“我们欢迎南越的百姓来大丰,但不欢迎……你们!” 说完,姜缈的手快若闪电,掐住了老妇的脖子。 “啊~” “发生什么事了?” 围观群众们惊呼起来,瞬间退开好几步。 那老妇比姜缈高半个头,此时却被姜缈抓着脖子提了起来,脚尖离地。 一张脸憋成了淡紫色,无力地挣扎着。 那圆脸姑娘和少年见此,竟丝毫不慌张,对视一眼,各自抽出腰间的软鞭“啪啪啪”的甩在地上,撞出点点火星。 姜缈猛地沉声喝道,“不想活的别走!” 群众们怔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急忙四散开去。 可还是在不远处望着,有胆子大的竟开始吃起瓜来。 “你们说姜缈小姐以一敌三,能不能赢?” 没人见过姜缈打架,一时间说赢说输的都有。 一汉子突然叫骂起来,“都愣着做什么,快去报官啊!” 说着,朝官府跑去。 那姑娘和少年一左一右将姜缈夹在中间,姜缈竟在这时候闭上了眼睛。 众人:??? 这……还没打就累啦? 姜缈的双眼倏地睁开,锐利的眸子盯着那老妪道:“你姓刀!” 是肯定句,带着不容狡辩的口吻。 圆脸姑娘和少年心中一紧,这姜缈竟比传说中更邪门,不由得更加警惕起来。 老妪被姜缈掐着脖子,根本说不出话来,一双老眼紧紧盯着她,活像眼神能杀死对方。 姜缈没动,双方就这样僵持了片刻。 有人忍不住喊道:“诶,还打不打了?” 忽地后脑勺被人敲了一记闷棍,眼皮子一翻,软软倒在地上。 工头大哥狠狠往他身上啐了一口,“特娘的,姜大人办事你以为耍猴给你看呢?什么东西!” 众人:“……” 默默远离工头大哥。 姜缈笑眯眯地冲他打招呼,“工头大哥,我这有个大项目你有兴趣吗?” 工头:“……祖宗吔,您先解决眼前的事吧。” 尊重一下对手好吗? 感觉有被侮辱到,圆脸姑娘和少年眼眸一厉,手中长鞭同时朝姜缈挥去。 阳光下,那长鞭上密密麻麻的毛刺泛起幽暗的紫色光芒,飞快地卷向姜缈。 目标竟是她的脖子和脸蛋。 这若是被扫中,轻则毁容重则断头。 众人惊呼出声,“啊,小心……” 还没来得及眨眼,众人只见眼前亮起一道耀眼的白光,随后“咔咔”两声响起。 再一看,那长鞭被一柄会飞的长剑削得只剩鞭柄。 众人呆滞了一瞬,提起的心顿时放回了肚子里,不知是谁带头,热烈地鼓起掌来。 “好,好!” 姜缈单手拎着那老妇的脖子,转身朝着观众们鞠了一躬。 “多谢各位捧场,都别走啊,一会儿还得给我赏钱。” 众人:“……” 好早了。 倒也没人为了舍不得那几个赏钱离开,都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姜缈抬起下颌,对那姑娘和少年说道:“我数到三,把你们在大丰得到的赏钱全部交出来!”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 明抢啊?穷疯了? 那少年鄙夷道:“大丰竟有你这样的败类,当街抢劫我们这些苦命人的血汗钱。” 姜缈吊儿郎当道:“我占有欲发作了,感觉你们的钱都是我的,一……” “不要脸!”圆脸姑娘冲围观众人喊道:“你们都看见了吧,她……” “三!” 姜缈话音未落,初一二话不说,直接一剑捅穿了那老妇的肚子,顿时鲜血四溅。 姜缈接了一半。 “啊~~~” 惨叫声是姜缈发出来的,朝初一咆哮道,“你个挨千刀的,赔我新衣裳!” 初一得意地立在地上,睥睨天下。 小爷杀伐果断,就问你帅不帅吧! 第392章 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告御状 说起来慢,其实也就是眨眼间的事情。 所有人才开始惊呼起来。 那姑娘和少年目眦欲裂,怨毒地盯着姜缈,拳头紧紧捏起,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没上去跟她拼命。 却顾忌着初一,根本不敢动。 圆脸姑娘终于发现,到底是自己肤浅了,这鬼丫头比传言中邪乎多。 有人关注点清奇,疑惑道:“她没数二诶……” 姜缈耳尖,抽空回道:“我就是二。” 众人:“……” 说完,嫌弃地把老妇扔到一旁,抬脚踩在她脑袋上。 抱着双臂好整以暇道:“要钱还是要命,选一个。” 那老妇紧紧咬着下颌,半晌,吐出两个字来:“给她!” 这话是对那姑娘和少年说的。 二人面上同时出现难以置信的表情,似乎不相信老妇竟这样妥协了。 “给她!”老妇低吼出声。 那少年脱口而出,“这件事办砸了你……” “闭嘴!”圆脸姑娘焦急地呵斥出声。 沉默了一瞬,返身从地上的包袱中取出一大包沉甸甸的银钱,走了过来。 却没有交给姜缈,盯着她说道:“我可以把钱都给你,但你必须放我们走。” 姜缈勾唇一笑,“那是另外的价钱。” 听她这么说,圆脸姑娘竟松了口气。 心中鄙夷道:这鬼丫头再厉害,也只是个肤浅之徒,眼里只有钱。 却听姜缈慢条斯理地说道: “南越最神秘的刀家,富可敌国,竟来大丰卖艺讨要百姓的赏钱,你猜多少钱我才愿意放你们走?”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有钱人来体验生活吗?穷人的快乐他们根本体会不到。 开玩笑的,这必然别有用心。 直到此时,圆脸姑娘和少年才终于明白过来,这鬼丫头居然神通广大到连他们的根底都知道。 但这件事绝对不能承认,一旦承认,绝无生还可能。 不等大丰处理他们,背后那人就会先灭口。 思及此,圆脸姑娘故作惊讶,无辜道:“什么刀家,什么富可敌国,你不要血口喷人!” 那少年也反应过来,立刻附和道:“你要诬陷我们,那就拿出证据来。” 姜缈背着手,诚恳道:“我这个人很喜欢以理服人,但我更喜欢有理变无理,这样我就能用物理了。” 一席话把所有人都绕晕了。 正当少年懵圈之时,姜缈抬起腿来,作势就要踹人。 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住手!” 姜缈抬眼望去,只见一队官差簇拥着三名官员大步走了,出声之人正是大理寺卿陈大人。 哟,官威挺大啊。 随即抬起的那条腿收了回来,府尹一脸惊诧,姜缈小姐今日这么听话? 然后便看见姜缈收回的那条腿又动了,狠狠一踹,那少年便被踹飞出去,“bia唧”一下摔了个面朝土地背朝天。 府尹抹了把汗,姜缈小姐听起话来太吓人了。 姜缈转身面对他们,背着小手一脸无辜道:“我没动手。” 陈大人脸都绿了。 狠狠瞪了她一眼,“究竟怎么回事,听说当街抢钱?” 姜缈笑眯眯地回道:“对啊对啊,正抢着呢,你在边上看着,我马上就抢来。” 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倏地靠近那姑娘,一把将钱袋子抢了过来。 陈大人勃然大怒,咆哮道:“姜缈,你竟当着本官犯法,你眼里还有律法吗?” 姜缈突然“诶”了一声,“不是,这治安问题不归你们大理寺管吧?” 陈大人冷哼一声,“既然本官看见了,就不能不管。” 姜缈撇了下嘴,嘟着嘴委屈道:“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告御状。” 说完,竟真的抬脚就走。 那老妇刚给自己止住血,见她要走,竟松了好大一口气。 只要这鬼丫头不在,在场没有任何人能留下他们! “站住!”陈大人朝着姜缈厉声喝道。 姜缈缓缓停下脚步,面色平静地看向他。 老妇也看向陈大人,牙都咬碎了。 你娘的,她要走就让她走啊,我这苦主都没说话,有你什么事儿? 陈大人不悦地看着姜缈,“你……” 姜缈倏地抬手,“别说话,我在反省。” 陈大人面色稍霁,点头道:“你确实应该反省一下自己了。” 姜缈眸色冷了下来,唇角凝出一抹讥笑。 “我在反省自己,是不是给你脸了!” 闻言,陈大人的脸顿时黑得像锅底,怒不可遏。 挥手大喝一声,“来人,将她押走!” 没来人。 身后的官差们非但没上前,甚至还欺负陈大人背后没长眼睛,默默后退了一步。 陈大人脑子坏掉了吧,百姓们不了解姜缈小姐,他们还不了解吗? 这么久以来,姜缈小姐从没有冤枉过一个好人,被她骂的有可能是好人,被她打的一定不会是好人。 大家对视一眼,同时在心里得出一个结论。 陈大人这是公报私仇。 他儿子被姜缈小姐的丫鬟揍得半死,结果被卓公公一百两银子就打发了。 他不敢找卓公公撒气,今日抓住姜缈小姐的尾巴就不放了。 大家幸灾乐祸地盯着他的背影,您这官就做到今日了。 正在此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传来。 府尹激动地喊道:“是沈护卫!” 沈南面沉如水,一路疾驰到姜缈面前,翻身下来,将她护在身后。 锐利的目光扫视了周围官差一眼,最后落在与姜缈对峙的陈大人。 危险地眯了眯眼,语气严厉地问道:“陈大人这是做什么?” 陈大人一时还有些不习惯,曾经一个小小的护卫,如今竟敢以这样的态度跟他说话。 好在官场的敏感度还是有的,明白现在的大丰朝是摄政王说了算,如今的小护卫已非他得罪得起的。 态度立刻谦卑起来。 婉转道:“沈护卫,本官正与周大人讨论案情,便接到百姓来报,说姜缈当街抢劫,这才顺便来看看。” “本官一来……” 姜缈立刻接嘴道:“看见常威在打来福!” 陈大人的脸再次绿了。 这话府尹不是第一次听见,顿时笑出声来,“哈哈哈……” 随即察觉到气氛不对,忙收起笑声尴尬道:“我一般不笑,除非忍不住。” 沈南:“理解,我也是。” 第393章 这姓一听就不正直 沈南抬手阻止陈大人还要说的话。 揉了揉眉心,朝姜缈问道:“你抢劫了?” 姜缈提了提手里的钱袋子,严肃道:“证据确凿!” 沈南:“……” 在处理正事上,沈护卫的脑瓜子向来够用。 立刻说道:“你这样做一定有你的道理,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说说吗?” 姜缈贼兮兮地一笑,“我最喜欢说别人的秘密了,你等会儿哈。” 随后返身捡起卖艺小分队的铜锣,翻了个面将钱袋子放在里面,端在肚子前。 朝围观群众们吆喝道:“都别走啊,一会儿我给你们算卦,不准不给钱。” 群众们顿时热情高涨。 早就听说姜缈小姐的卦极其灵验,可惜她现在已经不在街上摆摊了。 只悔恨自己在她摆摊的时候没去算一算。 立刻热情地响应起来,纷纷笑道: “这可是您说啊,大家都听着呢。” 姜缈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说道:“第一卦,给过这三人赏钱的,你们命不久矣!” “啊这……” 众人面面相觑,笑不出来了。 忙七嘴八舌地问道,“姜缈小姐,这是什么道理?” 姜缈指了指卖艺三人组,说道:“这三人是南越刀家的,你们听听,这姓是不是一听就不正直?” 众人:“……” 还有姓屎的呢,是不是一听就有味儿啊? 别说,还真别说,一听还真有味儿。 众人基本上有些习惯姜缈的说话习惯了,知道她还有重要话要说,便没有打断。 一旦打断,她能把话题扯到天边去。 姜缈有些遗憾地“啧”了一声,都没人捧哏了,京城人民真没有幽默细胞。 只得接着说道:“这刀家在南越也是极其神秘的存在,轻易不出山,出山必死人。” “他们擅长养毒虫,看谁不顺眼就把毒虫放进谁身体里,高兴起来就操纵虫子咬人,不高兴的时候也操纵虫子咬人。” 闻言,所有人顿时毛骨悚然,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心中一阵后怕,他们之前居然还跟这三人接触过…… 卖艺三人组:“……” 看谁不顺眼就下蛊? 谢谢,他们的蛊虫很珍贵的好不好? 真没有这么随意。 但这会儿没法反驳,只能任由姜缈造谣,还得装出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 陈大人本以为抓住了的姜缈错误,借机对她小小惩戒一番,以泄儿子被她丫鬟打伤的恶气。 此刻意识到姜缈还真站了道理,不得不遗憾地承认计划泡汤了。 急忙找补,主动问道:“这件事跟他们打赏有何关系?” 姜缈撅着嘴不高兴地瞥了他一眼,“就不告诉你。” 陈大人:“……” 沈南也皱眉道:“陈大人,你能不能不要打断姜缈说话,显得很没有礼貌。” 陈大人心中一阵气苦,却也只能讪讪地笑了笑。 他敢怼姜缈,因为姜缈一直以来给他的印象是嘴欠但不记仇,一点小事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可他不敢怼沈南,因为没有人像姜缈这样大度。 沈南温声问姜缈,“还想说吗?不想说就算了,走吧。” 在他心里,任何时候,他都会把好朋友的意愿放在第一位。 群众们顿时反对起来,“诶诶诶,别啊,我们还想知道呢……” 有人灵机一动,急忙摸出铜板来,“姜缈小姐,我们赏钱还没给呢。” “对对,我们等着您说完给赏钱呢,您可别走啊。” 姜缈见钱眼开,顿时笑弯了眉眼,“说说,秘密吗,就是让人到处传的。” 卖艺三人组盯着她,恨不得喂她一万条蛊虫。 姜缈拍了拍铜锣里的钱袋子,说道:“你们以为他们是要钱吗?虽然他们是。” “但他们最终的目的,是顺着钱上的味儿,放虫子去咬你们。” 众人一脸懵逼,啥虫啊,这么厉害? 关键是,为啥要放虫咬他们啊? 见所有人都不理解,姜缈煞有其事地说道:“南越狼子野心,想以这种手段控制我方百姓,不用一兵一卒便攻破大丰!” “啊?!!!”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儿戏呢? 这件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大家都不相信,南越真有这种手段,大丰早就改叫大越了。 所有人看着姜缈,脸上明明白白写上:西北风都没您会吹! 姜缈把他们的神情看在眼里,不高兴道:“行行行,是时候让你们知道社会复杂,” 说完,把初一从地上拔了起来,走到卖艺三人组面前,问道: “你们谁来做个示范?奖励一个吻,我家大猫的。” 有病啊! 三人梗着脖子,威武不能屈! 做梦啊做! 姜缈见他们一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样子,把初一往天上一扔,命令道:“随机抽一个人捅一剑。” 初一一秒兴奋,飞起来又给了那老妇一剑。 老妇捂着鲜血横流的肩头,气得直翻白眼。 三个人,你就盯着我祸祸是吧? 却一言不发,仿佛在说你就是捅死我也不做! 姜缈皱眉道:“跟我玩儿视死如归?行,我偏不让你们死!” 三人:??? 你有这么好心?他们怎么不相信呢? 不相信是对的。 姜缈说完,便将丸子头上的在下认输和及时止损也扔了出来,喝道: “给我削,控制下力度、角度和深浅度,我家大猫喜欢吃生肉片。” 在下认输这会儿是被西北砍王控制着,听到有人可刀,顿时热血沸腾。 倏地飞起来平等地对着三人“唰唰唰”一顿削…… 后来,现场观众是这样描述这个场面的。 一道道血线冲天而起,衣裳碎片与肉片宛如雪花一样在天上飞舞。 烟霏霏,血霏霏,血与肉片地上堆。 残忍,实在是太残忍。 除了沈南,所有人看向姜缈的眼神都充满了敬畏之意。 不由得想到,姜缈小姐对他们这些老百姓是真宽容啊,不知道多少人曾当面得罪过她,她却从未真正与之计较过。 不是她不敢,而是她不愿将剑对向老百姓。 不出片刻,那少年当先忍受不住这样的痛苦,嘶声喊了起来,“我做,我来示范!” 第394章 渴了就喝水,饿了就扇嘴 姜缈将手一挥,把三剑招了回来。 拿起钱袋子扔向那少年。 少年上身挂满了伤,虽都是表皮伤,不至于致命,可却痛得他撕心裂肺。 好不容易才将那钱袋子打开,哆哆嗦嗦取出一枚铜钱,紧紧握在手中。 随后在身上摸了一把,接着一挥手,像是扔了什么东西出去。 没有人能看清楚他扔了什么,只有姜缈能看见,少年放出的是一个比芝麻还小数倍的黑色小虫子。 那小虫子飞入人群,瞬间消失不见。 仿佛无事发生。 那少年挥了下手,却像是抽尽了全身力量,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众人:??? 就这? 姜缈没有催那少年,让他歇息了片刻。 少年缓了口气后,颤抖着手伸进怀里,下一瞬,人群中响起一道惊恐的尖叫声。 “啊啊,好痛,好痒……” 一个人跟条蛆虫一样在地上扭来扭去,面孔都扭曲起来。 周围的人立刻跳开,疑惑又同情地问道:“你到底是痛还是痒啊?” 那人竟还有精力回答,“痛和痒不能同时进行吗?” 好像可以哈。 沈南是知道老王妃中蛊之事的,却没见过蛊虫发作时是什么样子的,此刻见到了,心中一阵恶寒。 为了让大家都明白这件事,便故意大声问道:“姜缈,这就是蛊虫发作的样子?” 姜缈摊手道:“我不知道啊,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要不你试试?或者我试试也行。” 沈南:“……” 谁家好人试这个呀? 少年生怕又要挨削,忙道:“是的,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蛊虫入脑才最痛苦,曾经有人生生把自己的头盖骨给掀了。” 闻言,所有人只觉得毛骨悚然,浑身不自在,不禁怀疑自己身体里也有了虫子。 姜缈用剑尖捅了捅那少年,“差不多得了。” 少年:“……”难道不是你让我示范的吗? 揣在怀中的手微微动了动,那人立刻不痛不痒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朝姜缈冲去。 “噗通”一声就跪在她面前,抹着泪花子说道:“您给我算算吧,我啥时候能娶上媳妇啊?” 众人:??? 有人问道:“这种时候你不是该问怎么把虫子弄出来吗?” 那人轻蔑地瞅着他,“有姜缈小姐在,我有必要担心这点小事吗?” “我先问问啥时候能娶媳妇儿,一会儿姜缈小姐给我们算卦的时候,再问啥时候有儿子。” 众人:你他娘的,算盘珠子都蹦我脸上了。 姜缈倒还认真看了看他的面相,沉吟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回道:“小人叫周金吉。” “啥,金鸡?”姜缈一脸惊讶,“你不该叫铁鸡吗,铁公鸡,一毛不拔!” 这人额头尖窄凹陷,鼻头尖细如锥,鼻头下垂,鼻孔狭窄,牙齿细小,将抠门之人面相特征都占全了。 周金吉为自己解释道:“我这叫持家有道。” 姜缈撇嘴道:“就你这样,难怪找不到媳妇儿。” 周金吉辩解道:“并不是这个原因,是我不喜欢贪念钱财的女子。” “呵呵。”姜缈一脸嫌弃,“你又没有这东西,怕什么?” 突然,眼珠子一转,问道:“你这么抠门,居然还给人打赏,是何居心?” 闻言,周金吉下意识瞥了那圆脸姑娘一眼,又急忙收回目光,不自然地笑道:“我也没您想的这么抠门,该花的时候还是得花的。” 姜缈懂了,这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眼光真好,这个不要钱,要命。 这一文钱花得值! 没好气道:“起来吧,这卦我算不了,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指点一条致富之路。” 周金吉眼睛一亮,激动道:“太感谢您了,您快说说,哪条路?” 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然后便听姜缈说道:“渴了就喝水,饿了就扇嘴。” 周金吉:“……”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妙啊,一天能省三顿,省的都是钱。” 姜缈让少年把周金吉身体里的子蛊引了出来,近前的人看得清清楚楚,一个会移动的小黑点,活的。 立刻转身向后面的人喊道:“姜缈小姐没骗我们,真的是虫子。” 打赏过的人顿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既感到后怕又感到庆幸。 均是感激地看向姜缈,姜缈小姐配享太庙!!! 啥也不说了,回家就给姜缈小姐立长生牌! 事情水落石出,陈大人看着那满满一袋子银钱,背脊冒起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差点因为私心害了这么多人,到时候全家人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上前对着姜缈说道:“姜小姐,之前是我错怪您了,我给您道歉。” 姜缈掀起眼皮看着他,慢悠悠道: “我也指点你一条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希望这条路永远在你脚下。” 姜缈轻轻一句话,却犹如黄钟大吕当头棒喝,重重敲击在陈大人的心上。 不由得想起自己少年时期的抱负,他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为生民立命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忘记了初心,迷失在官场宦海之中不能自拔。 每日里汲汲营营,眼里心里只有钱权二字。 而他曾发誓要为生民立命的民,在他眼里也成了蝼蚁…… 陈大人顿时冷汗淋漓,羞愧不已。 神态立刻谦卑起来,垂首立在姜缈面前,诚恳道:“多谢姜缈小姐赐教,我一定谨记谨守这句话!” 姜缈“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这人还不算坏,身上倒也没有什么恶因,就不跟他计较了。 官差们遗憾地想到:陈大人的官位保住了。 陈大人又问道:“那您看,这三人该如何处理?” 姜缈沉吟了片刻,“送他们去真觉寺交给菩萨来处理吧。” 众人:??? 这也太便宜他们了吧。 陈大人认为不妥,斟酌了一下道:“他们欲加害我大丰百姓,背后一定还有阴谋,下官以为,还是抓起来审讯才妥。” 姜缈诧异道:“你不怕他们的虫子?反正我害怕,菩萨应该不怕,虫子不爱吃泥巴。” 陈大人:“……” 不确定地问道:“您是认真的?” 姜缈点头道:“交给一个叫淳圆的小和尚,他喜欢吃虫。” 众人:“……” 沈南见好朋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憋笑憋得好难受。 这应该是小龙人被黑得最狠的一次。 第395章 过去一年有得罪的地方,那都是你们罪有应得的 姜缈摸出个铜板掰成三块,双手一搓便搓成三根铜极细极长的铜条。 看着这一幕,除了沈南所有人都一脸震撼,眼睛都直了。 第一个念头:这不是真的! 第二个念头:这就是真的! 姜缈的手不是手,是打铁匠的表演秀。 姜缈将铜条分别圈在三人头上,面容慈悲地说道: “铜箍戴上之后,你们就再也不是个凡人,人世间的情欲不能再沾半天,如果动了凡心,这个铜箍就会在你们头上越收越紧,苦不堪言。” 三人一脸懵逼,不是凡人? 这丫头这么好心,渡化他们成仙啦? 姜缈见他们听不懂的样子,放弃了玩梗。 “算了,我说点你们听得懂的。” “这叫脑袋启爆器,只要你们一动害人的恶念,脑袋就会爆掉。” 三人:“……” 就知道这鬼丫头没安好心。 不过,这就是个铜板而已,能有这么厉害? 三人暗戳戳地对视一眼,都想让对方试试,都不想自己试试就逝世。 姜缈说完,便叫沈南去派侍卫将人带走。 三人立刻打消了试试的念头。 这丫头既然放心将他们交给侍卫带走,那必定不会是诓他们的。 她不会害大丰的人。 突然就好羡慕大丰的百姓,能被这样神仙般的人物护着,是件多幸运的事啊…… 姜缈一直在这儿等着沈南叫来侍卫,交代侍卫一定要亲手把这三人交给淳圆小和尚,否则菩萨会惩罚他们。 侍卫:“……” 您就菩萨吧? 侍卫带走三人,姜缈对沈南和府尹说道:“你俩等我一会儿,我给他们算完卦跟你们唠唠。” 府尹暗自得意,暗戳戳地瞅了陈大人一眼。 你官比我大有什么意思?姜缈小姐都不爱跟你唠。 陈大人眼巴巴地看着姜缈,见她实在是没有要留自己唠的意思,只得带着官差们走了。 姜缈就地摆了个摊,东西都是现成的,卖艺三人组的道具,虽是二手的,但不花钱啊。 群众们一拥而上,争着想先算。 姜缈挥手道:“不要挤,不要急,全体都有。” 大家听到这话,都放下心来,自发地排好队。 原以为她要一个个地算,哪知她伸手在人群中随意点着,“你、你、你、还有你,诶就那个大麻子,站出来。” 几人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站到前排,有点飘。 他们一定是有过人之处,才在众人中脱颖而出,受到姜缈小姐的青睐。 姜缈将铜锣翻过来放面前,“先给钱,十文钱一卦,不准不给钱。” 几人麻利地摸出铜板放铜锣里,等着姜缈小姐的金口玉言。 然后,便听姜缈说道:“你们几个最近倒霉得有点明显,注意喝水的时候别塞了牙。” 众人:??? 几人一脸懵逼,骗钱骗得这么敷衍? 见他们不信,姜缈一本正经道:“我说真的,不信你们回家看看你们水井里有啥,顺便报个官。” “啥意思啊,您能不能说明白些?” 姜缈神秘兮兮道:“嘘嘘嘘,小声点,天机不可泄露,我说得够多了,再多对你们不好。” 几人还想再问,被旁边的人给拖走了。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姜缈小姐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纠缠就不礼貌了。” 几人无奈,赶紧往家中奔去,先看看再说。 姜缈又点了几人出来,大家自觉放入铜板。 姜缈飞快说道:“你们没啥事儿,少往人多的地方去成。” 主打一个批量产卦,节约效率。 一番操作下来,铜锣里放满了铜板,每个人都得到一句量产的话。 都没什么大事儿发生,也都没什么好事儿发生。 卦友们的不满都写在脸上了。 姜缈看出来了,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裳,朝着大家鞠了一躬。 诚恳道:“过去一年有得罪的地方,你们不要介意,那都是你们罪有应得的。” 众人:“……” 十文钱买了句废话,最后还被送了句骂。 不久后,他们才知道是自己肤浅了,姜缈小姐连废话都能说准,这不是神仙是什么? 姜缈终于得空,喜滋滋地捧着铜锣招呼沈南和府尹。 “走走走,我请你们喝茶,喝最贵的。” 走了两步,停下来问道:“最贵的茶在哪儿?” 府尹忙道:“万兴坊那边有家春茗香,是咱京城里最贵的地儿。” “有多贵?” “您这点铜板可能一碗茶都不够。” 说这话时,府尹颇有些幸灾乐祸。 姜缈小姐抠出境界了,一会儿怕是要跳脚的。 “嚯。” 姜缈夸张地叫声,盯着府尹说道:“那地儿你没少去吧?” 府尹隐隐有些得意,故作谦虚道:“偶尔,偶尔。” 姜缈阴险地一笑,对沈南说道:“赶紧查查他,一定贪污受贿了。” “啊这……”府尹哭丧着脸:“姑奶奶,这可不兴乱讲啊……” 沈南笑道:“我什么都没听到。” 府尹也知道姜缈是开玩笑的,只是配合她表演而已,姑奶奶开心就好。 三人说说笑笑地向春茗香走去。 姜缈财大气粗地把铜锣往人柜台上一放,豪气地挥手道: “老板,最贵的茶来十八壶!喝一壶倒十七壶!” 沈南、府尹、老板以及店小二和在场客人均是一脑门黑线。 黑线归黑线,有钱不赚是王八。 老板也是个癫的,还真给上了十八壶茶,最贵的。 看着桌上的十八壶茶,沈南在心里默默计算,自己那点积蓄够不够给好朋友付账。 府尹算了算这十八壶茶的价格,心想一会儿跟沈护卫商量一下,看能不能他俩各出一半。 姜缈不知这二人心里的小九九,品了口茶,闭着眼睛晕了晕味儿。 由衷地赞道:“香,真是香,这就是铜臭的味道!” 沈南笑了笑,问道:“今日怎么想起找我们聊天?” 姜缈放下茶杯,说道:“嗯,跟你们道个别,不日后我要去南越了。” 这件事沈南是知道的,自家殿下本想跟着去,可如今却被一个摄政王的身份给套住了,他自然也去不了了。 问道:“要去很久吗?” 姜缈“嗯”了一声,“难说,万一他们非要拥护我当女皇,我就回不来啦。“ “所以,就当做最后一次相聚吧。” 第396章 家庭弟位也是帝位 不知为何,沈南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感觉好朋友这次去南越会出事儿。 蹙眉道:“要不就不去了吧,长公主殿下大婚的日子就快到了。” 姜缈靠在椅背上,没骨头般摊着,脚丫子左晃右晃地吊儿郎当道: “俗话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俗话还说了,人生何处不相逢,我是风儿我是沙,随时随地刮你们一嘴沙。” 这话说的,连府尹都察觉到不对劲儿了。 有些不安道:“姜缈小姐,您莫不是又犯天条了?” 这个又,就挺有灵性。 姜缈嘿嘿一笑,洋洋得意,“那可就多了去了,这天条你不犯我不犯,岂不是让天条很没有面子?” “……”可把你能的! 真是愁死个人。 府尹和沈南无奈极了,隐隐猜到姜缈去南越是借口,其实是不想他们见到她…… 可涉及到天条的事,又岂是他们能帮得上忙的? 一时间,两人惆怅不已,都沉默下来。 姜缈见他二人一脸丧气,活像她已经噶了似的,拍了拍手道: “我们来斗地主吧!你们输亿点点钱给我,让我高兴高兴。” 这个可以有,府尹和沈南强打精神,能让姜缈开心一刻是一刻。 姜缈去找老板要了副牌回来,兴奋道:“我们玩大点,不要有心理负担,输了可以打欠条。” 片刻后…… 这把是姜缈的地主,轮到沈南出牌:“三。” “炸!”姜缈激动地甩出四个二。 府尹看了眼手里的一对鬼,“要不起。” 沈南:“要不起。” 姜缈得意道:“嘿嘿,没了吧?一个四!” 沈南:“……” 府尹:“……” 到底谁是新手啊? 府尹默默打出一张五,沈南出了个六,轮到姜缈时,“一个a!” 府尹再次忍了。 姜缈:“嘿嘿,没了吧?一个五!” 府尹出了张六。 沈南:“不要。” 姜缈:“要不起。” 府尹看着手里的牌犯了愁,就剩下七八九十j的连队和一对鬼了。 想了想,出了一对7。 沈南:“不要。” 姜缈:“要不起。” 府尹:“……” 想了想,出了一张八。 沈南:“不要。” 姜缈出了张九。 府尹和沈南昧着良心道:“要不起。” 姜缈:“嘿嘿,没了吧?一个三!” “……” 两个时辰后,在府尹和沈南非常明显地放水情况下,姜缈成功输了三千多两银子。 姜缈把牌一扔,撅着嘴道:“不玩了不玩了,累死本大仙了。” 输钱给他们都这么费劲儿! 沈南和府尹都没接姜缈拿出来的银票,“算了……” 姜缈脖子一梗,傲娇道:“瞧不起人不是?本大仙堂堂南越编外公主,区区几千两算个球啊!” “不收以后没得朋友做。” 府尹和沈南只得把银票分了。 姜缈揉了揉脖子,打着哈欠道:“我还有事儿,拜拜。” 不等二人反应,一溜烟跑了。 沈南和府尹无奈地对视一眼,抢着去结账。 老板笑眯眯地道:“姜缈小姐已经结了。” “啊?” 沈南和府尹走出茶楼,站在门口沉默了许久。 最终还是府尹先开了口,语气悲伤道:“她这么爱钱的人到处送钱,真是没给自己留后路啊。” 沈南没吭声,大步走了。 府尹长长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朝自家走去。 暴富都解不了他的忧愁。 姜缈看了看时间,又去了第一买玉那家店。 老板一见到她,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姜缈小姐,您又来买玉?” 姜缈点了点头,“有大块点的玉吗?我要修座白玉宫殿。” 老板:“……” 好消息:大单自己长腿来了。 坏消息:大单太大了,接不起,根本接不起。 不由得嘀咕道:“您这是玩儿小的呢……” 姜缈将他认真打量了一番,诚恳问道:“你很好玩儿吗?” 老板内心:“%¥……*#!@!*#!*&%……” 见他不答,姜缈撇嘴道:“还跟我保密呢,太见外了。” 老板的热情都被她浇灭了,无力道:“您要的东西,小店真没有。” “我不信,我要看看。”姜缈背着小手在店里转了一圈,指着柜台里的一排白玉说道:“这莫非是黑玉?” 老板直接翻了个白眼,“跟您说话,小的这心真是累得很。” 姜缈瞅了瞅老板的将军肚,说道:“心累就是心里装了太多的事儿,跟吃饱了撑的一样。” 老板:“……” 姜缈指着柜台里的白玉,一个个点了过去,“这块、这块、这块……还有这块都不要,要这块。” 老板无语道:“您直接就说要那块不就得了?” 说着,走过去把那块白玉给取了出来,递给姜缈。 姜缈拿着白玉,对着光线看了看,满意地点头问道:“多少钱?” “本来是一百五十两,您要的话就给一百两成本价就好了。”老板诚意十足。 姜缈:“优惠五十两,含泪赚我九十九?” 老板一脸尴尬,“这不是等着您还价嘛……” “就不还!”姜缈摸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拍在柜台上:“不用找了。” 老板:??? 都说这姑奶奶是冷水烫鸡——一毛不拔,今日撞邪啦? 下意识问道:“您怎么转性啦?” 姜缈认真思考了一秒,回道:“可能是我要当女皇帝了吧。” 老板惊出一脑门冷汗,急忙找了盒子给她把白玉装好包了起来,亲自将她送出门。 “姑奶奶,您赶紧走吧,跟您说话不但心累,脑袋还不稳当。” 姜缈被老板推着往外走,小手扒住门框,回头道:“诶诶,再唠唠呗,我都多花五十两了。” 老板把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还给她,“这下您没花了。” 姜缈把银票揣进怀里,骂骂咧咧地走了。 顺道买了黄纸香蜡纸烛,去成衣铺子取了喜服,去聚鲜阁找墨幽兰。 问问这彩礼啥时候到位。 不到位也是好事儿,他弟想当皇帝的梦想就能实现了,家庭弟位也是帝位。 到了聚鲜阁,墨幽兰见到她,拉着她的手惊讶道:“你算到彩礼钱今日送来?” 姜缈也不否认,故作诧异道:“这都被你知道了?” 墨幽兰笑道:“嗯,我也会算。” “嚯,原来高人在民间,失敬失敬。”姜缈夸张地冲她抱拳道。 墨幽兰忍俊不禁,“你信吗?” 姜缈正经脸,“微信。” 第397章 一问全是纯爱,一谈全是祸害 墨幽兰看着小姑娘稚嫩的脸蛋,感慨道:“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姜缈认真想了想,摊手遗憾道:“约会。” 活的时间也蛮长了,别人七夕手牵手,她的七夕狗望狗。 墨幽兰将她领进幽静的雅间,去取了银票过来。 还有一个金丝木雕花盒子,里面放着一套价值不菲的头面。 墨幽兰把盒子推到姜缈面前,“这是我娘给我准备的嫁妆,你替我送给弟妹吧。” 姜缈没接,问道:“你打算嫁了?” 墨幽兰摇了摇头,“算了,这世上也没几个好男人,再说,我志不在此。” 姜缈点头赞同道:“倒也是,一问全是纯爱,一谈全是祸害,单身挺好的,一个人行走江湖,走马观花不为谁驻足。” 看着面前的华贵头面,姜缈说道: “你还是自己收着吧,她是鬼,用不上。” 墨幽兰一边给她倒茶水,一边道:“她用不上,就你用。” 姜缈懂了,这是变相送给她呢,问了这东西来路清白,这才笑纳。 立刻喜滋滋地把头面取出来戴在自个儿头上,从包包里摸出面铜镜来顾镜自照。 搔首弄姿半晌后,傲娇道:“美籍华人算什么?我是滑稽美人!” 墨幽兰喝着茶水,点头道:“我要是个男人,说不定也会觊觎你的美貌。” 闻言,姜缈立刻惆怅起来,“所以啊,每次见到好看的男人,我都不敢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我怕我都符合。” 墨幽兰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如果给点颜色就能开染房的话,这天下的布都不够你染的。” 姜缈厚着脸皮回道:“谢谢夸奖,为了奖励你,给我点金子。” 墨幽兰:??? 片刻后,姜缈取出给新人做的喜服,用现磨的金粉在上面描绘起来。 墨幽兰站在一旁,只见那只白嫩的小手行云走水般,在喜服上勾勒出繁复的线条。 那些线条组合成一个个她不认识的兽类,却美得令人惊叹。 不由得好奇地问道:“这些是什么兽?” 姜缈回道:“只存在于神话中的兽,简称神兽。” 墨幽兰不解道:“喜服不都是绣些吉祥的图案吗?这神兽是什么说法?” 姜缈描完最后一笔,飞快将没用完的金粉宝贝地收进包包里,活像墨幽兰还要回收一样。 才道:“我寻思,他们有神兽护体,谁也伤害不到他们。” 闻言,墨幽兰的眼眶突然就湿润了,弟弟何德何能,竟能有这样的福分。 只盼着他能懂事些,在下面安分守己地好好过日子。 诚心诚意地对姜缈说道:“谢谢你。” 谢谢你,替我保护弟弟。 姜缈不在意地挥手道:“小事一桩,也就能唬唬鬼了。” 墨幽兰:“……”好像有点谢早了。 二人约好子时三刻见面,今日就把事儿给办了,就在聚鲜阁整几桌,姜缈便回了长公主府。 脱下华丽的新衣裳,仔仔细细地叠好放在床上,换上自己买的布衣。 随后取出墨幽兰给的头面,伸手摸了半晌,盖上盒子后放在衣裳上。 挥笔写了封不长的信,交代长公主和景湛几件事。 第一,麻烦他们替她关照一下含烟阁的小姐姐。 第二,保险一定要做起来,让龙虎帮庞大的帮众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也解决学子们的工作问题。 第三,等美人儿回来后,把蛇蛋还给她,让她自个儿孵。 想起蛇蛋,姜缈就觉得挺对不起美人儿的。 谁知道皇帝这么笨,连蛋都孵不好啊。 祈祷蛇蛋没过期。 做完这一切,姜缈有些留念地看了看这个属于她的房间,顺了枕头放进包包里,转身出了房间。 找到池戈和谢无期,说道:“你们一会儿跟我去办点事儿,穿正式一点。” 池戈问道:“多正式?” 他这辈子穿得最正式的时候,就是他爹“下葬”时了。 姜缈沉吟道:“穿最贵的吧。” 池戈表示没有,“小爷的衣裳没有最贵,只有都贵。” 姜缈的拳头硬了。 妈的,想打爆有钱人的嘴脸。 谢无期及时阻止了一场惨剧发生,有些赧然地拉了拉身上的衣裳,“这已经是我现在最贵的衣裳了。” 姜缈突然想起一事来,掏了银票出来递给他。 “你的私房钱,还你。” 谢无期不解道:“这不是你捞我的酬劳吗?” 姜缈随口回道:“这不是没用我捞吗,你自个儿都浮起来了。” 谢无期:“……” 他又不是浮尸。 交代二人子时三刻在聚鲜阁见面,姜缈又匆匆走了。 谢无期看着她一闪而逝的背影,疑惑道:“她在忙什么?” 池戈没好气道:“忙着微笑和哭泣,忙着追逐天空中的流星。” 谢无期一脸羡慕,感慨道:“还是你了解她,我得努力了。” 池戈:“……” 姜缈出了城,一路不停地来到城隍庙。 一进门就发现不对劲儿,供台上就一尊没有灵魂的泥像躯壳,城隍不在。 奇道:“这家伙居然敢翘班?” 便又去找土地。 结果土地也不在。 姜缈摸着下巴望天,疑惑道:“这两个莫不是00后转世的,专门来整顿职场?” 找不到二人也就罢了,姜缈溜进城隍庙的后院,用鬼王令把大将军喊了出来。 一打照面,大将军笑道:“缈缈,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姜缈笑嘻嘻道:“想请你喝个喜酒。” 大将军一脸震撼,随后惊喜道:“你终于嫁出去啦?” 说完便知道失言,忙找补道:“我意思是谁那么有福气能娶到你?” 姜缈无语道:“解释得很好,下次别解释了。” “不是我成亲,你就当是我闺女成亲吧,帮我通知一下牛头马面和鬼差,能通知多少就通知多少。” 大将军二话不说,立刻应承下来。 “没问题,我这就去。” 不管这闺女哪儿来的,缈缈既然开了这个口,他就必须得办漂亮了,排面必须足足的。 子时正,一对新人看着乌泱泱的一片地府公务员,瑟瑟发抖。 牛头马面来了,黑白无常来了,十二鬼将来了,判官来了…… 鬼差,来他娘的太多了…… 好不容在姜缈的安抚下稍微平静了一点,便又听大将军说道: “缈缈,不好意思啊,十殿阎罗最近比较忙,所以来晚了点。” “放心,他们一定会准时赶到的。” 莺歌双眼一翻,要不还是让她死了吧。 第398章 万丈深渊终有底,唯有人心最难测 莺歌已经死了,很难再死一次,于是也只能顽强地“活”着。 见自己死不成,她紧紧拽住自家的胳膊,双腿颤栗着哆哆嗦嗦道:“大人,奴家想尿尿。” 大人摸了摸她的头,慈祥道:“你乖啊,你没有尿呢。” 莺歌顿时哭唧唧,“呜呜呜,那大人您帮奴家尿吧。” 大人:“……好的。” 今日是莺歌大喜的日子,这点小要求必须满足。 姜缈便去茅房尿了一波。 回来后问莺歌,“我尿了,感觉好点了吗?” 莺歌还是哭唧唧,“还想拉个大的,大人您帮……” 姜缈一张禁言符拍在她背上,“做个安安静静的新娘吧。” 今日聚鲜阁的所有员工干活儿都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来,走路也是按特定的路线走,轻手轻脚。 大小姐说了,来的都是贵人,他们看不见的那种。 就怕无意中冲撞了哪位贵人,接着就能看到贵人了。 姜缈给池戈和谢无期开了天眼,池戈好奇地打量着这些传说中的人物。 立刻被黑白无常的高帽子给吸引了。 为什么这个帽子这么白,为什么那个帽子那么黑? 并打算一会儿给他们建议一下,白衣裳配黑帽子,黑衣裳配白帽子比较好看。 谢无期一直瞅着莺歌看,越看越觉得她与祖母像,特别是今日这身大红喜服上身,就跟祖母出嫁时的画像一模一样。 心中难过得不行。 如果小姑和寻常姑娘一样,受家人宠爱长大,一定能嫁个好夫婿,如今也是儿女成群了吧? 突然想起祖母之前跟他说过,在京郊的庄子里为他埋了二十坛酒,让他及冠时请朋友喝。 他想,这酒应该今日就喝了。 他把姜缈叫到一旁,重重抹了把脸,说道:“祖母说她在京郊的庄子里给我埋了酒,你陪我去取来好不好?” 姜缈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淡声道:“谢家不配。” 说完,便看见小胖子难过破碎的眼神,却依旧抿着唇没松口。 谢无期张了张唇,好半晌才忐忑道:“她是我姑,酒是我的酒,我配吗?” 姜缈到底是心软了,微微颔首,“好,我与你去取来。” 离吉时还有一段时间,姜缈跟宾客们打了声招呼,便扔出纸马带着谢无期去庄子里取酒。 许是长公主暗中周旋,谢无期名下的这处庄子并没有被没收。 庄子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谢无期却准确地走到院子高大的百年老枣树前。 抬手摸着粗粝的树干,轻声说道:“应该就是这儿了。” 姜缈摸出支蜡烛点上,从丸子头上拔下三柄剑,沉声道:“给我挖。” 初一和及时止损二话不说,立刻开干。 根本没有拒绝的必要,只是挖土而已,姜缈没让他们去挖牛粪已经很值得庆幸了。 在下认输这会儿是爷不帅但很狂做主,它以一种难以置信的口吻说道:“女人,你竟敢让爷挖土?” 姜缈淡淡道:“今日本大人不想开杀戒。” 爷不帅但很狂沉默了一瞬,“女人,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挖土?太喜欢这种与大自然亲密接触的感觉了。” 谢无期脸颊轻抽,以最狂的语气说最怂的话,学到了。 爷不帅说完,立刻加入了挖土队伍。 到底是神剑,几息后,土里的酒坛子便现了出来。 姜缈收回三剑,与谢无期一起弯下腰搬酒坛。 蓦地,谢无期突然说道:“不对,这不是竹叶青。” 姜缈:“有什么问题吗?” 谢无期将手中酒坛外的泥土拍掉,只见那泥封外的牛皮纸上赫然写着三个字:“女儿红。” 姜缈立刻将手中酒坛翻倒过来,只见坛底刻着一行日期。 谢无期看着那日期,抬眸看着姜缈,似哭似笑般说道:“这是我爹的生辰日……” 小姑与父亲是龙凤胎,所以,这酒是为小姑埋的。 姜缈也明白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谢无期带着哭腔呢喃道:“为什么啊,她明明是……明明是喜爱小姑的……” 姜缈仰头望天,无声地叹了口气,“万丈深渊终有底,唯有人心最难测。” 抬手拍了拍小胖子敦厚的肩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过是为了利益最大化,牺牲了更弱的那个罢了。” 若当初算出来莺歌能让谢家辉煌,被牺牲的便是谢国公了…… 但事实上,谢家这些年的辉煌,究竟是不是借了莺歌的运,并未可知。 谢无期闻言,抱着酒坛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为小姑哭,也为自己哭。 同样是不被父母爱的孩子,却成了谢家最有福气的人。 谢无期不敢想,如果小姑和自己没有遇到姜缈,又该是如何悲惨的命运…… 直到此刻,谢无期才将家破人散的悲痛彻底发泄出来。 姜缈默默地陪着他,没有催他,也没有安慰他。 成长是一笔交易,所有人都用朴素的童真,与未经人事的洁白交换长大的勇气。 被命运摔打,受伤,失落,失去,却又要活下去…… …… 谢无期与姜缈带着二十坛女儿红往聚鲜阁走。 谢无期问道:“要不要告诉小姑,这是专门为她埋的酒?” 姜缈懒洋洋道:“还是不要了吧。” “哦。”谢无期轻声应了声。 二人回到聚鲜阁,十殿阎罗也到齐了。 见到姜缈,纷纷呈上贵重的贺礼,笑着打趣道:“恭喜姜大人,喜得佳婿。” 池戈:“……” 谢无期:“……”喜得新祖母。 姜?岳母?缈收礼收到手抽筋,笑得嘴都合不拢,“大家一会儿多喝点啊,不要客气。” 她表现得太正常了,以至于让所有人都觉得她不正常,但又觉得这才正常…… “吉时到!” 喜婆颤颤巍巍的声音传来,双眼空洞地盯着这空荡荡的大堂,双腿都在打颤。 墨幽兰轻轻推了她一下,“站反了,新人在你背后。” “哦哦。”喜婆急忙转身,机械地喊道:“一拜高堂……” 高堂姜缈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接受莺歌和墨璟弦一拜。 “二拜天地。” “夫妻对拜。” 喜婆盯着姜缈,心中一阵腹诽:啥高堂啊,要天地都排你后面,也不怕夭寿哦! 第399章 取酒酿晚风,赠我一场空 礼毕后,喜婆迫不及待地喊道:“送新人入洞房。” 喊完这句就能拿钱走人了。 她却看不到新人懵逼的神情。 洞、洞房在哪儿啊? 平时他们都栖息在大人的包包里…… 看不见的客人们目光灼灼地看着姜大人,十殿阎罗甚至有点兴奋。 就等着姜大人开口找他们买地皮给新人修房子,然后他们就大方地送给她,如此一来,姜大人就欠他们个人情了。 姜大人不慌不忙从包包里摸出一座巴掌大的白玉宫殿,交给莺歌。 摸了摸她的头慈蔼道:“我们莺歌从今天开始,有自己的家啦,以后就不用跟着我到处流浪啦。” 莺歌紧紧抱着白玉宫殿,想哭却没有眼泪。 巴巴地望着自己大人道:“奴家的家能不能安在您包包里?” 她不想跟大人分开。 姜缈笑着抬起下颌,扫视了在场的客人们一圈。 柔声道:“哪有把家安在我身上的道理,不要怕啊,今日到的客人们都会护着你们的。” 莺歌哭声道:“可、可万一奴家惹了今日的客人们呢?” 姜缈轻咳了一声,“放心吧,你还没有这个本事。” 莺歌:“……”大人尽说大实话。 十殿阎罗期待的环节来了,姜缈笑眯眯地对他们说道: “大王们,我想向你们买块地皮,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方便,方便。”专司人间生死,统管吉凶的秦广王笑着回道,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来。 “这上面圈起来的地方都可以,姜大人看上哪块要哪块。” 姜缈接过来仔细看了半晌,选了块地,“就这块吧,多少钱?” 秦广王立刻道:“谈钱多伤感情,这地皮就当是我们地府送给令嫒大婚的贺礼。” 姜缈“啧”了一声,“我们还是谈钱吧,免得以后你跟我谈感情。” 十殿阎罗:“……” 姜大人越来越精了,都学会能花钱就不要欠人情了。 最终,姜大人以一座小山般的金元宝拿下这块地。 没办法,地府鬼满为患,比人间还要寸土寸金。 自有鬼差来带着一对新人去地府安家,莺歌抱着姜缈的大腿死活不肯走。 撅着嘴道:“要是早知道成亲后就要与大人分开,奴家才不成这亲。” 墨璟弦:“……” 是谁天天黏在他身上说要跟他天长地久的? 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呗?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莺歌啊,你先去跟你夫君过过二人世界,回头大人我从南越回来就来接你。” 姜缈连哄带骗,终于将莺歌哄走了。 墨幽兰站出来招呼贵客们,“请诸位移步后院,我们给诸位准备了一场大戏。” 日理万机的十殿阎罗们本打算告辞,一听到大戏都好奇不已,姜大人又要玩什么? 便跟着去了后院。 好家伙,还真是一场大戏。 院子里点着一盏盏红灯笼,中间搭了座戏台子,京城名角们随时准备开演。 “……” 来都来了,就看看呗。 墨幽兰走过去跟班主说开始,须臾,院里便响起丝竹管弦之声,悠扬而热闹。 精彩绝伦的戏曲拉开帷幕,角们身着华丽的戏服,脚踏轻盈的步伐,逐一登台亮相…… 他们看不到台下的观众,但每个人都唱得无比认真,动作一丝不苟,全无敷衍之意。 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戏腔一开,八方来听。 三方鬼魅,四方诸神。 即使台下空无一人,也一定会唱完。 姜缈嗑着瓜子,一边听戏一边跟大将军说话。 “我托你个事儿,帮我在地府找找从我上辈子那个时代的鬼,要干过保险行业的精英,让他们把知道的所有东西都弄成资料,然后你交给景湛,哦,驸马。” 大将军:“……” 小事一桩,大将军虽不懂保险是什么,但找人这件事容易,一口答应下来。 但却有些抗拒去找驸马。 倒不是对他用了自己的身体不满,单纯是因为他是驸马,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便道:“我还是交给你吧。” 姜缈摇头道:“我要去南越了,不方便。” 大将军也不是迂腐之人,听她这么说,便不再拒绝。 两人便聊到景老夫人,姜缈告诉他,老夫人早已察觉到景湛的身体里是另一个人,他们相处得很好,让他不要担心。 大将军欣慰地点了点头,“如此便好。” 世上最好的放生,便是放过自己。 姜缈的目光落在戏台上,幽幽道: “是啊,生离死别皆是常态,当列车通往黄泉站,月台上站着来迎人的已故者,这哪里是悲剧,是团圆啊。” 愿这世人啊,须信百年俱是梦,天地阔,且徜徉。 然后,便是一阵沉默。 良久后,景湛到底还是问道:“她……过得好吗?” 姜缈诧异地问道:“哪个她?” 大将军轻声道:“墨连珠,扬素波而挥连珠兮,声磕磕而澍渊。”这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道不尽的温柔缱绻。 姜缈撇了撇嘴。 早干嘛去了,这就是不识绿茶婊的下场。 故意问道:“这谁啊?” 大将军很是诧异:“你不知道长公主的名字?” 姜缈摊手耸肩,“主要责任在于她,谁叫她没能臭名昭着呢?” 大将军失笑,笑容刚起,便听到姜缈的下一句。 “比如我就知道,夷安的名字是萧妤。” 笑不出来了。 大将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毕竟要托人办事儿,姜缈见好就收,回道:“她很好啊,还怀了你们共同的娃。” 用景湛的身体造的人,那就是景家的血脉。 说完,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惊不惊喜?开不开心?” 大将军揉了揉眉心,笑道:“让你失望了,我没有不开心。” 说着,目光投向长公主府的方向,说道:“喜欢一个人最大的诚意,便是得知她过得好,便放心了。”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可惜啊,他注定是抓不住彩虹的,他这短暂的一生,只是为了遇见姜大人而存在。 甚至连遇见都不爽,只为了死后被姜大人利用那具皮囊,让她欠一份情,好顺理成章地请她渡化那被诅咒的万千英灵罢了。 大将军眯着眼看向漆黑的天空,笑了笑。 多谢老天爷,取酒酿晚风,赠我一场空。 第400章 比起有人左右情绪的日子,我更喜欢无人问津的时光 姜缈取出自己呕心沥血小半夜编撰的鉴婊录递给大将军。 “好好学习一下,不然下次遇见真爱你还得错过,毕竟觊觎你的各种婊比真爱多。” 大将军接过来翻看了一下,顿时眼角直抽。 绿茶婊、白莲婊、汉子婊、心机婊、圣母婊、外围婊……更炸裂的是,居然还有个羊杂汤婊。 大将军一脑门黑线,他就想问问羊杂汤是犯天条了吗?都给婊上了。 揉着额角道:“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啊……” 小姑娘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来人间一趟,精华糟粕全给吸收了。 姜缈一脸正色,苦口婆心道: “我见过的人比你见过的鬼还多,你要相信我,这都是血的经验!” 大将军很是好奇什么经验这么残酷,都让姜大人流血了,遂问了出来。 姜缈昂着小脑袋骄傲不已,自豪道:“想当年,我以一己之力揭穿各种婊,拆散了数对怨侣,喜获称号万人嫌,再也没有人敢跟我玩儿了。” 大将军:“……” 姜缈又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同情我,你先别同情我,这都是我应得的。比起有人左右情绪的日子,我更喜欢无人问津的时光。” “当然,我说的是以前,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和朋友。” 说这话时,姜大人的脸蛋上绽放着发自内心的笑容,闪闪发光。 大将军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感慨道:“缈缈长大了。” 姜缈暗戳戳地垂眸瞅了眼自己的胸,也感慨道:“长不大了……” 大将军不知她在内涵自己的胸,笑道:“已经很优秀了。” 姜缈由衷地说道:“听我说谢谢你。” 大将军到底是将鉴婊录收了下来放好,答应姜缈回头在地府发行,并连着保险资料一起交给景湛,让他在大丰发行。 四更时分,曲终人散,姜缈一一将客人们送走。 还送上了伴手礼,姜大人亲手叠的pro版金元宝,比她的小脸蛋还大。 送走客人,姜缈打着哈欠对池戈和谢无期道:“我就在这儿将就一晚,你们回去吧。” 二人以为她要跟墨幽兰说说女孩子间的话,便自个儿回去了。 等墨幽兰给她收拾好床铺出来,姜缈已经没影儿了。 这时的姜缈已经来到卓府,溜到卓公公的卧室里,无声地端详着胖公公。 嗯,面相不错,往后也无病无灾事业顺遂,晚年还有客栈掌柜的儿子真心实意的尽孝,唯独就是有过度疲劳之忧。 摄政王太勤勉了,周围的人也别想闲着。 姜缈想了想,写了封信放在他枕边,告诉他如果出现心悸的情况,立刻拿着这封信跟小郡肝请辞。 随后轻声道:“胖公公谢谢你啊,让我白吃了你家的大米,就像我有了家一样。” 胖公公浅浅打了个呼,无意识地翻了个身。 姜缈轻手轻脚退出房间,又去了自己的房间。 她不在,灯草却还当她在一样,每日清扫整理房间,夜里就歇在床边的踏板上。 本来宽大的脚踏被她填得满实满在的,翻个身都能摔地上。 姜缈弯腰凑近,正巧灯草嘴里发出一声呓语:“小姐奴婢杀人了,一会儿睡醒再去自首。” 小姐:“……” 这丫头也是个有福气的,遇到胖公公这么好的主子,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就在卓府养老了。 挺好的。 姜缈本想给灯草留点钱,转念一想对她来说钱多了才是祸事,便放了张平安符在她手里。 从后院悄然进入自己的宅子,却发现那美丽恩公和胖橘都没在。 有胖橘在她也不担心他们的安全,直接将睡得四仰八叉的窦媛拎了起来。 窦媛骤然看见自家殿下的脸,又赶紧闭上,嘟囔道:“殿下真是的,总在紧要关头打断我的好事儿……” 殿下:“……” 捏着她的耳朵问道:“啥好事儿?带我一个呗。” 窦媛终于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了,尴尬地笑道:“哈哈、哈哈,带不动。” 姜缈瞅着她一脸春色,懂了。 这是个有颜色的梦。 片刻后,公主殿下背着自愿卖身给她的丫鬟飞檐走壁翻出城墙。 丫鬟感慨道:“这辈子算是值了,说出去都没人信,公主殿下背奴婢。” 姜缈没理她,把她放下来,回头远远望着沉睡中的京城。 缓缓抬起手来,从指间划过的风轻轻吹向这座城。 脑海中闪过许多人的脸,宋夫人、客栈掌柜、长大会做屠夫的小孩儿、工头大哥…… 就让吹过她的风吹向他们,当做告别吧。 姜缈收拾好情绪,朝窦媛问道:“你会骑马吗?” 窦媛摇头,摊手道:“骑啥马啊,您要是在这儿多等一会儿,定会有人来捎我们走的,坐的还是马车。” 她就是这样被人贩子带到大丰京城来的。 姜缈:“……” 要不是答应了这姑娘要带她回南越,都想原地遗弃了。 最终还是认命地带着她同骑一匹纸马,因为窦媛会挖野菜。 一路风驰电掣,二人很快就远离京城,预计天明前便能赶到南越与大丰的边境。 蓦地,纸马倏地停下,强大的惯性差点把姜缈甩了出去。 姜缈眼眸一厉,紧紧盯着黑暗中骤然出现的那个白影。 白玉京抬手一挥,窦媛便昏睡过去。 他缓缓走近,压住万千情绪,平静地看着姜缈说道: “我来,是找你兑现承诺的。” 说着,指尖轻轻一划,空中便出现一道光幕,正是姜缈找他止雨时,承诺会答应他一个条件的场景。 “嚯。”姜缈一脸震撼,“好家伙,居然有人演我演得这么像,这片酬不给几千万我都同意。” 白玉京饶是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将姜缈可能耍赖的各种借口都想了个遍,也属实没想到小姑娘竟直接来个不认账。 “……” 一时竟不知将话题进行下去。 小姑娘眯着眼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目光最终落在他俊美的脸上,状似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小表情,看得白玉京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期待来,眼里也多了一抹神采…… 她……应该不生他的气了吧? 第401章 我眼长腚上了 姜缈笑吟吟地问道:“我可以做你的太阳吗?” 白玉京放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地蜷了起来,手心里出了一层薄汗。 那声“我愿意”在口中辗转数遍,却矜持着没有出口。 他太了解这丫头了,就不能太顺着她。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然后,便听小姑娘说道:“高兴的时候温暖你,不高兴的时候晒死你,但我见到你就不高兴。” 我见到你就不高兴…… 白玉京只觉得全身坠入冰窟,冷得他忍不住以功法逼出丝丝热力,才维持着没有失态。 纤长的睫毛不住颤动,好一会儿才从这锥心的痛中缓和过来。 再开口时,声音恢复了清冷和疏离。 “不管你承不承认,你亲口答应的事,自有天地为证。” 姜缈笑得像个痞子一样,“所以呢?你能奈我何?” 白玉京深深吸了口气,语气也转为严厉,蹙眉看着她道: “你自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改变一个时代变迁的后果,岂是你能承受得起的?简直胡闹。” 这一次跟上一次不一样,上次仅仅只是救了些凡人的命,天道便降下那么强大的天罚,他不敢想这次她还有没有那么好运,能扛过去。 姜缈笑了笑,懒洋洋地趴在马头上,托着腮冲他眨了眨眼。 “嘿,你是不是喜欢我啊,这么担心我?” 白玉京抿着唇瓣,没有说话。 沉默就是承认,他想,她会懂。 他想多了,小姑娘根本不想懂,撇了撇嘴:“我能不能承受得起关你什么事?你要是闲得慌,年底找个厂纳纳鞋底吧。” 说完,翻身下马把窦媛抱起,放在马背上。 伸手牵着马儿往前走,警告地看了白玉京一眼,“好狗不挡道。” 白玉京气得内伤,闭眼压下怒气,举步挡在马儿身前,紧紧盯着姜缈道: “跟我回去,我已经布好阵,应该能屏蔽天机。” 姜缈皱眉看着他:“你认真的?” 白玉京点头颔首,放缓了语气,温声道:“只要……只要你往后不在外行走,天道就不会发现你……” “我是自由的荒天兽,不是缩头乌龟!” 姜缈猛地冷声打断他。 抬眸望向天空,冷笑不已:“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要说声老子高兴我还敬你是条汉子,非要说什么因果,又当又立的。” 收回目光后,对着白玉京说道:“我就不喜欢战争,就改变历史了,他爱劈就劈呗。” 白玉京耐着性子:“我知道你是不愿看见百姓承受战争之苦,可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定数,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姜缈反唇相讥:“死在战争下的那些人,也是最好的安排?如果这是最好的安排,你怎么不去战死?” 她没经历过战争,却清楚的明白,大多数战争都意味着侵略、意味着争权夺利,除了反抗压迫的战争,都散发着恶臭的气息。 也在许多视频上看到过战争的残酷。 国破家亡只是短短四个字,落在每个生命上,却是一部部凄惨无比的血泪史。 只要她活着一天,便不允许这片天地有战争! 若是墨家王朝再也不是百姓安居乐业的家园,她亲手毁了便是。 “……” 一席话,说得白玉京哑口无言。 姜缈寒着小脸与他擦身而过之时,驻足侧头看着他道: 语气讥诮地说道:“你又何尝知道,我的安排不是最好的安排呢?” 说完,姜缈目光坚定地朝着前方走去,留给白玉京一个倔强决绝的背影。 他几番翕动唇角,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呆滞着站在原地。 直到姜缈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眉心紧紧蹙起,不知想到了什么。 许久后,轻声呢喃道:“上次是他们,这次换我来吧。” 换我来护你…… …… 太阳都晒屁股了,窦媛才缓缓醒来,茫然地看向周围,没有发现姜缈的身影,连那个古怪的马儿也没影儿。 顿时惊叫起来,“啊,殿下不要我了!” 殿下从她身后的草丛里钻了出来,没好气道:“怎么会不要你呢?盘缠不够了还能换点钱。” 有被安慰到。 窦媛连不迭点头,“您能想明白就好。” 殿下:“……” 将手中的一把绿叶放在地上,朝她招呼道:“你来看看,这些能不能吃?” 窦媛“啊”了一声,苦着脸道:“还真吃野菜啊?” 姜缈拍了拍手上的泥,伸了个懒腰斜斜看着她,“你知足吧,人家跟着我是有我一顿饭吃,就有一个碗刷,你都不用刷碗。” 这话窦媛没反对。 因为她有话说,指着那些“野菜”崇拜地看着殿下。 “您可真是太厉害了,挖了这么多,全是有毒的呢。” 姜缈摸了摸鼻子,“我眼长腚上了。” 窦媛:“……” 姜缈上前把“野菜”踩得稀巴烂,“埋起来埋起来,给蚯蚓下毒。” 窦媛抓狂不已:“这些有毒的能卖不少钱呢!”你个败家娘们儿! “啊这……” 姜缈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棵小树不满道:“谁让你说话说一半的?都是你害得我损失一笔血汗钱,快去挖野菜来喂我。” 窦媛翻了个白眼,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草丛,得意道:“您等着,让您看看最好吃的野菜长什么样。” “不看。” 姜缈顺手捡了片树叶盖在眼睛上,准备打个盹。 “啊~!” 刚闭上眼,窦媛的惊叫便将姜缈炸了起来。 急忙循声冲进草丛,连声急问,“怎么了,怎么了?” 窦媛像朵蘑菇一样蹲在草丛里,一脸惊骇,脸都白了,泪眼汪汪地望着自家殿下。 “我、我腚上长蛇了……” “啊。”姜缈也惊叫一声,“你挺住,我把毒蛇的毒抽出来毒死它自己!” 窦媛本来还能挺会儿,一听到有毒便挺不住了,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啧,这胆儿比我胸还小。” 说完把人拎了起来,看着那白生生的屁股上咬着的蛇脑袋,沉吟道: “我数到三,一,哦对了我不会数二。” 那蛇与她大眼瞪小眼,一秒后,缓缓松开口悄咪咪地退回草丛里。 姜缈将窦媛拖到树下面朝下摆好,又去把自己踩烂埋下的“野菜”重新挖了出来。 挑出两根来捏成泥敷在窦媛的伤口上。 幽幽道:“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死半路吧。” 第402章 啥事儿呀,我爹又死啦? 敷好药,姜缈替窦媛穿好裤子,也不管擦没擦屁股了。 望着她安详的脸,由衷地感慨道:“我平等地羡慕你们每一个人,竟然能成为姜缈的朋友,说出去连狗都要嫉妒你们。” 随后躺在她身边,又顺了片树叶盖住眼睛,勒紧裤腰带眼睛一闭,秒睡。 只要我睡得够快,饿梦就追不上我。 …… 这边厢,冷千璃、桑掬月、冥鬲、城隍、土地围在大丰祖陵前,满脸沮丧之色。 城隍一脸愧疚,抹着汗水道:“是小神能力不足,实在打不开姜大人设置的结界。” 三位过期上神摇了摇头,冥鬲道:“不怪你,就算是我功力还在,可能也打不开。” 冷千璃情绪有些暴躁,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要我说哪有这么麻烦,她既然设置了结界,就说明龙脉被她动了手脚,还要确认什么?” 桑掬月心累得很,都懒得跟他解释。 还是冥鬲耐心好些,好声好气跟他说道:“我们是要看看现如今的龙脉是怎么回事,看看能不能改回去。” 闻言,冷千璃惊讶道:“什么?姜缈辛辛苦苦改的龙脉,你们居然还想改回去?” 顿时不悦地挥手道:“我不同意,姜缈会不高兴的。” 冥鬲也不高兴了,冲着他吼道:“她是高兴了,高兴得把命都玩儿没了!” “我们若是还有从前的实力也就罢了,大不了再帮她扛一回,我们有吗?” 冷千璃被怼得哑口无言,抱着头蹲在一旁,郁闷不已。 半晌后,倏地站起身来,“与其在这里白白耗着,不如去找白玉京想办法。” 听到这个名字,桑掬月条件反射地嗤笑出声。 想起那个素来高高端起的白龙,阴阳怪气道:“别天真了,他只会享受缈缈对他的追捧,哪里会管缈缈的死活。” 城隍和土地缩着脖子立在一旁装道具,这些话是他们能听的吗? 不过城隍心里有不同的看法,龙王大人对姜大人似乎也没那么无情,否则也不会违背原则帮姜大人止雨。 这其中应该有什么误会。 可惜他人微言轻,说了也是白说,还有可能白遭一顿怼。 别看这三位上神如今是一点法力都没有,他一根手指头都能摁死,他若真敢摁死,只怕立刻来道雷把他劈死。 倒是土地见几人愁眉不展,出了个主意。 “小神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三位上神可否一听?” “说!” 三人稍微打起了点精神,想法不成熟没关系,想法催熟就是了。 土地有些激动,能与上神直接对话,这牛他能吹一辈子。 清了清嗓子,说道:“千璃上神说得没错,姜大人改动龙脉已是事实,即便是我们强行扭转,她也不见得不受惩罚……”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小神与城隍大人奔走一番,联络所有城隍与土地联名上奏天书,替姜大人求情。” “妙啊!” 城隍猛地一拍大腿,眼睛都亮堂起来,由衷地赞道:“你这该死的才华,真让人实名羡慕!” 听到这个主意,三人都蹙眉思索起来。 片刻后,桑掬月沉吟道:“顺天应人,意即顺应上天的旨意和民众的意愿,若是能联合百姓们一起为缈缈请命,或许能成!” 冥鬲和冷千璃立刻说道:“那还等什么?” 城隍和土地激动不已,立刻冲三位上神躬身一揖,“小神这就去办!一旦有消息,定然第一时间向你们汇报。” 说完,便消失在原地。 看着他二人站过的地方空空如也,冥鬲有些失落,“从前我都不会多看一眼的人,如今竟成了我仰望的存在。” 冷千璃满脸的无所屌谓,“若是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会替姜缈扛雷。” 冥鬲:“……” 他娘的,说得他好像不愿意一样! 这就是姜缈说的那啥——绿茶婊吧? 三个美丽废物如今啥也干不成,只得让胖橘来驮他们回家。 那是属于小姑娘的家,也是他们的家。 …… 长公主府。 池戈熬了个夜,睡得正香之时,被自家娘亲粗暴地从床上拽了起来,“快起来,出事儿了。” 小柿子见她丧着一张脸,下意识问道:“啥事儿呀,我爹又死啦?” 长公主顺手抄起枕头就往他背上招呼,骂道: “你这死孩子,尽想好事儿,不是,尽想破事儿,不是,尽想……啊,你给我滚起来!” 亲娘气得语无伦次,手中的枕头一下一下招呼在儿子背上。 小柿子任由亲娘打,笑死,根本打不死! 长公主招呼累了,扔下枕头坐在床边朝他问道:“缈缈呢?” 池戈一边穿衣一边回道:“在聚鲜阁,昨夜她歇在墨幽兰那儿了。” 闻言,长公主一把将他拽下床,“立刻马上,去聚鲜阁。” 小柿子不敢反抗,自从亲娘怀了二胎后,越发往后娘发展了。 急忙套上鞋子,连洗漱都来不及便被亲娘拽着出了房间。 正巧遇上被丫鬟叫起来的谢无期,小柿子双眼无神地跟他打招呼。 用的是师父的经典语录,“早上好,不好也他妈早上了。” “……”谢无期小声道:“已经快晌午了。” 池戈立即狡辩,“这就是姜小缈的早上,我随她。” 长公主不耐烦地催他们上马车,赶往聚鲜阁。 墨幽兰见到长公主,因为自家父亲的事儿,有些尴尬。 迟疑了一下,还是端端正正行了个礼,“殿下……” 长公主对她倒是和蔼,摆了摆手,“不用多礼,本宫是来找缈缈的。” 墨幽兰诧异道:“她昨晚就走了,我以为她回您那儿去了……” 长公主一听,顿时双腿一软,若不是三人眼疾手快扶住她,只怕立刻就要宣太医。 她眼巴巴地望着墨幽兰,颤声道:“幽兰,姐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你能不能去找找缈缈?” 墨幽兰简直不敢相信,一贯自信从容的长公主,竟在她面前展现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只能说明,发生了让她六神无主的事情。 急忙扶着她坐下,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长公主从怀中摸出姜缈留下的信,递给她,“你看看,缈缈这语气像不像、像不像交代后事?” 池戈:??? “不能啊,姜小缈说过,她的命比我们加起来都长。” 长公主难过得都顾不上怼儿子了,说话时声音都在发颤。 “缈缈把她穿过的衣裳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她屋里,还有一整套头面也留下了。” “啊这……” 池戈和谢无期对视一眼,均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衣裳也就罢了,姜缈不在意穿什么,可一整套头面都不带走,那就大大的有问题了。 那可都是钱啊! 第403章 有人吗,我是来送温暖的 到底是经历过姜缈因救助河东百姓,被天雷轰死的事情。 小柿子和谢无期立刻反应过来,一脸骇然。 同时失声惊呼:“小龙人!” 因当着墨幽兰的面,二人都没提龙脉二字,都是顶级权贵家的孩子,政治敏感刻入了骨子里。 长公主长睫剧烈颤抖,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 她看到姜缈留下的东西时就感到非常不安,仔细想了许久,才惊觉应该是缈缈帮墨家改动龙脉,恐怕又要遭天谴了! 小姑娘不告而别,是不想他们难过,自个儿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等死。 可她不愿意相信,急切地想要找到姜缈,期待能听到她一句,“大家好啊,有什么倒忙是我可以帮的吗?” 可是没有。 长公主心慌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有种强烈的感觉,再也听不到小姑娘的疯言癫语了,再也没有娇娇软软又皮又欠的小姑娘抱着她,一边亲亲一边讨打了…… “快去……”长公主哀求地看着墨幽兰。 池戈和谢无期同时挺胸上前,“我们也去!” 长公主厉声呵斥道:“不准去!缈缈不带你们自然是有她的道理,你们能帮上忙吗?” 墨幽兰:“……”说得好像她能帮上忙一样。 殊不知,她在长公主心里,还真是能帮得上一点点忙的唯一人选。 起码她跑得快,说不定能追上姜缈。 墨幽兰简单带了点行李,立刻就出了城,往大丰与南越的边境追去。 …… 姜缈是被饿梦惊醒的,睡得快也没用,还是被饿梦追上了。 倒是窦媛还睡得呼呼的,跟头小猪一样。 姜爬起来,瞅了下周围确实没什么能吃的,只得背起窦媛继续上路。 前面约莫三十里,有座大丰边关的小镇,应该能买到吃的。 小姑娘一路骂骂咧咧,“说好了给本殿下当丫鬟,结果还是本殿下服侍你,本殿下跟你说你罪过老大了……” 窦媛睁开半只眼,嘟囔道:“可能我就是奴婢的身子小姐的命吧……” 殿下:“……” 要不是见她屁股肿得有两个大,高低得给她扔下去。 天边的晚霞布满天空之时,殿下终于遥遥望见了前方的小镇。 “芜湖,起飞~~~” 殿下兴奋地欢呼一声,背着奴婢纵身跃上树梢,蜻蜓点水一样飞掠而去。 正是小镇居民即将开饭的时刻,家家户户炊烟袅袅,灯火初上,温馨的光晕洒在石板路上。 孩童们在巷尾嬉戏追逐,老人们摇着扇子在树荫下乘凉谈天,一派宁静祥和的美好景象。 见到姜缈两个陌生人,人们也不诧异。 有老人关切地问姜缈,“丫头,你娘病了吗?” 娘:“……” 窦媛抬起头来,“您看我像她娘吗?” 老人哈哈大笑,“对不住,没看清楚,前面拐角搭着凉棚那家就是大夫,你们快过去看看。” 姜缈笑眯眯地道了谢,背着窦媛走进凉棚。 老旧的木门紧紧关闭着,姜缈敲了敲门,“有人吗,我是来送温暖的。” 没人。 姜缈眯着只眼凑近门缝,看到一个灰色的影子一晃而过,小声惊讶道:“啊,这儿闹鬼了,我得去叫人来。” 刚转身,那木门便开了个缝。 老头儿黑着一张脸出现在门缝后,狠狠瞪了姜缈一眼,“今日不看病。” 说完就要关门,没关上。 老头儿垂眸一眼,小姑娘一只脚卡在门缝里,两颗黑葡萄似的的眼珠子亮晶晶地盯着他。 “你杀人了!我要揭发你!” 老头儿整个人都不好了,下意识就回头找他的笤帚…… “咳咳,让她们进来吧……” 屋里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老头儿迟疑了一下,退后两步。 姜缈嘻嘻一笑,“里面的朋友,听我说谢谢你。” 立刻背起窦媛进了屋,反手把门关上后,还贴心地问了起来,“里面的朋友吃饭了吗?” “咕咕……” 回答的是里面的肚子。 姜缈眼神好,即便是里屋没有掌灯,也被她看到里面规规矩矩坐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子。 此刻她正站在堂屋里,角落简陋的木板床上躺着个年轻男人,穿着一身浓黑的短打布衫,容貌平庸到扔进人群转眼就找不到。 姜缈背着窦媛走过去,瞅着那男子说道:“大兄弟往里挪挪,让个地儿行不?” “挪、不动……”男子说话特别费劲儿,像是用尽了全身力量。 姜缈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那我等会儿,一会儿你就该挪草席了。” 男子:“……” 老大夫压低声音怒道:“不会说人话就把嘴闭上。” 姜缈无辜地瘪了瘪嘴,委屈巴巴道:“好嘛好嘛,让你挪草席。” 老大夫:“……” 这他娘的哪来的疯子? “她……说得……没、没错……”男子艰难地说了句,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老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哪句话没错?你他娘的说不清楚就别说! 姜缈一把推开老大夫凑了过去,好心道:“大兄弟,你有啥要交代的赶紧说,你真没几分钟了。” 真的,连一刻钟都没有。 大兄弟也知自己的情况,强行打起精神,看向老大夫,“您收、收了我、我的钱……” 老大夫不耐道:“知道知道,把那娃送去京城找姜缈,我答应了就不会食言。” 姜缈:??? 托孤就托孤,为啥托给她? 不是,别人收钱她收个累赘,这两人单方面就把她定位为大冤种啦? 遂好奇地问道:“这个叫姜缈的一定是个人美心善的好姑娘吧?” 窦媛:“……” “非也……”大兄弟刚反对了两个字,便咳出一大口血来,两腿一蹬,见阎王去了。 姜缈暗戳戳地给自个儿贴金,瞅瞅,这就是非也本大仙美貌的下场。 早已经等候在一旁的鬼差,默默冲姜大人行了个礼,拘着魂走了。 里屋的小孩儿跌跌撞撞地跑出来,紧紧抓住那男子的手,无声地痛哭。 所有人都没说话,任由他哭,让他把情绪发泄出来。 许久后,小孩儿终于收了声,转过头一脸倔强地对老大夫说道: “我不要去找那个姜缈!” 姜缈:“这可太他妈的好了!” 第404章 我有社交恐怖症 姜缈立刻凑到小孩儿旁,吓唬人家。 “我跟你说,那个姜缈是个大魔王,专吃小孩儿,你快到她碗里去。” 小孩儿像看智障一样看着她,“我已经不是五岁小孩儿了,你别想骗我。” “嘿,你咋不信呢,我亲眼看见过她吃小孩儿,还撒孜然了。”姜缈一脸的信誓旦旦。 小孩儿的意志便有些不坚定了,又不想承认自己害怕,嘟囔道:“反正我不去找她。” 老大夫抄起根木棒子敲在桌子上,冲姜缈吼道: “我不允许你如此污蔑姜缈小姐!再胡说八道我抽你!” 说着,便上前赶人,伸手推向姜缈的肩头,“滚滚滚,这里不欢迎你们!” 推不动,根本推不动。 姜缈小姐不动如山,厚着脸皮道:“我们吃完饭就走,不急这一会儿。” 老大夫心中诧异不已,别看他一把年纪,却是很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虽说他没用大力,但别说这么一个娇娇小小的小姑娘,等闲两百斤的汉子也得被他推个趔趄。 老大夫顿时警惕起来,盯着姜缈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姜缈舔了下嘴唇,眼巴巴地回视着他,“你请我吃饭我就告诉你,我饿两天了。” 窦媛举手弱弱道:“我比她多饿半天……” 老大夫:“……” 到底是见姜缈一个小姑娘,风尘仆仆疯疯癫癫,还带着个病人,便没有坚持赶人。 闷声道:“后面厨房有面,自己弄。” “好嘞,等着,一会儿让你们见识见识米其林大厨的手艺!”姜缈背着窦媛兴冲冲地去了后面厨房。 老大夫根本听不懂啥叫米其林大厨,咬着牙道:“疯子!” 回转身,将那死去的男子用草席一卷便出了门。 小孩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又开始抹眼泪。 老大夫回头小声叮咛,“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现在给我记好了,你是你爷。” 小孩儿沉默了一瞬,“那我爹娘呢?” 老大夫闷声道:“死了!” 小孩儿低着头,“哦。” 姜缈在厨房里生火,窦媛撅着屁股靠着墙指点,“先点栀杆,不然点不燃柴……” 话音未落,姜缈指尖上迸出的火星子已经将粗大的木柴点燃了。 窦媛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活像凶杀案受害者。 等那一老一少回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摆了四碗香喷喷的面块。 姜缈热情地招呼他们,“快来坐,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将就吃点吧。” 老大夫没好气地瞪她,“这是你家还是我家?” 姜缈哈哈一笑:“我们都有一个家,名字叫中华。” 老头儿:“……” 那小孩儿饿得狠了,狂吞口水,却还是抬头看向老大夫,等他发话。 这小眼神看得老大夫心软,声音也温和下来,“去吃吧。” 小孩儿这才搬开凳子,坐到桌前,拿着筷子直等到老大夫开动才开始吃。 姜缈边吃边打量他。 小孩儿举止优雅,从头到尾没有发出咀嚼声,也没有筷子碰撞碗的声音,一看就是受过严格的训练。 心中大抵有点明白他的身份了。 老大夫吃人嘴软,虽说食材是自己的,但好歹是人家动手做的,关键是,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面块。 便主动问道:“她伤哪儿了?” 姜缈冲窦媛抬了抬下颚,“屁股被蛇咬了,还有点余毒。” 老大夫“嗯”了一声,转身去厨房煎药。 趁他不在,姜缈鬼鬼祟祟地问那小孩儿,“你们给了他多少钱?” 小孩儿紧紧抿着唇,端着自己吃过的碗筷下了桌子,往厨房去了。 “嘿,说说呗,我又不想要……”姜缈不满地举着拳头,冲小孩儿的背影挥了挥。 窦媛笑得不行,悄悄问她,“殿下,您真不打算告诉他们您就是姜缈?” 殿下的目光还落在厨房的方向,若有所思。 “再说吧。” 窦媛喝了药,早早就趴在那木板床上睡着了。 屋里也没多余的床,姜缈便搬了个凉椅放在凉亭下,懒洋洋地瘫着。 只要有人路过,她便热情地跟人打招呼,“哟,大娘,遛弯呢?” “大叔,这么晚才收工呢?” “大爷,别走这么快,小心闪着腰……” 大娘大叔大爷对她报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这丫头真精神,活像玉皇大帝放的屁——神气! 老大夫在屋里听得忍无可忍,走出来呵斥道:“你给我老实点儿!” 姜缈用无辜的小眼神瞅着他,“我有社交恐怖症,这已经是我最老实的样子啦。” 老大夫:“……” 没好气道:“明日我们要出发去京城,你们最迟一早就必须离开。” 姜缈坐起身来,摸出三枚铜钱在指间翻花,“算个卦吧,不准不给钱。” 话音未落,老大夫面色一沉,蓦地转身飞快冲进屋里。 姜缈重新瘫在凉椅上,拿起蒲扇盖住了脸。 听着屋里刻意压制住的打斗声,姜缈给自个儿疯狂洗脑,“放下助人情节,享受缺德人生。” 须臾,屋里便安静下来。 鬼差又拘着个魂出来,姜缈叫住他,“你要不再等会儿,一会儿还有。” 鬼差恭敬地回道:“回姜大人,小人和哥儿几个商量好了,一人拘一个轮流着来,大家的业绩都能完成。” “行叭。”姜缈盖上蒲扇,安安心心地睡去。 这一夜,来了零星的五六波人,均被老大夫收拾了。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老大夫又从屋里走出来,身上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 伸手把姜缈推醒,“你们赶紧走,这里不安全。” 说着,递了个小小的包袱给她。 姜缈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包粗面,几个饼,和一些碎银。 心道这老头儿人怪好的,到底是没忍住,多嘴说了一句,“你这一去便回不来了,你现在还可以反悔,这钱我帮你挣了吧。” 泄露天机算什么? 天条都犯了,还不如多犯几条,也好数罪并罚,省事儿。 老头儿沉默了一瞬,低声道:“我不是为了钱。” 姜缈诧异不已,一脸震撼:“难道你是为了爱?” 老头儿:“……” “那孩子跟姜缈小姐有渊源,我得把人给她平安送到。” 姜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这不是千里送人,是千里送人头。 老头儿突然问道:“听你口音是京城人氏,你可见过姜缈小姐?” 姜缈从包包里摸出面镜子,对着镜子左顾右盼,“天天见。” 老头儿一边在心里吐槽,黑灯瞎火的你看得见吗,还照镜子。 一边问道:“你跟她很熟?” 姜缈收起镜子,抬眼看着他,“大爷,我暗示得还不够明显吗?” 第405章 八卦街道办主任 大爷反应不算迟钝,重新把姜缈打量了一遍。 十四五岁的年纪,容貌精致英气,个头不高,气质……气质独特。 直到此时,老大夫才终于明白传言中的气质独特是怎么个独特法。 确实很独特,这种不顾人死活的疯感,全天下独一份儿。 老大夫还是警惕地问道:“你真是姜缈小姐?” 姜缈站起身来,昂头挺胸道: “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名姜缈,性别可男可女,八卦街道办主任,国家不保护动物,天线短路宝宝……” 老大夫眼角直抽,又一个特征符合了,废话多过文化。 一时间,感慨又激动,还紧张,说不出话来。 竟冲着姜缈深深鞠了一躬,激动道:“姜缈小姐,您的事迹我听说了,实在是太令人敬佩了……” 姜缈摆了摆手,负手而立,谦虚道:“没什么好敬佩的,如果大家都不犯天条的话,那它可太寂寞了。” 老大夫根本接不上她的话,只能干巴巴地说:“总之您舍己为人的精神,值得所有人学习。” 姜缈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凑近老大夫贼兮兮地打听,“他们给了你多少钱啊?给我说说呗,我不要,就想听听。” 老大夫哑然失笑,又一个特征对上了。 也起了玩儿心,伸出五根手指,“这个数!” 姜缈陡然瞪圆了眼,倒吸一口凉气,“万两!” 还不等老大夫说话,立刻道:“这财你扛不住,我受累帮你扛了吧,不用谢。” 她一脸真诚,语气诚恳,很符合她舍己为人的人设。 老大夫哈哈大笑起来,“您可真逗,我是说五十两。” 姜缈一秒变脸,忙道:“这财太小,我扛不住,你自个儿扛吧。” 说着,鄙夷道:“切,好歹是个皇子,就这么点钱?南越皇室破产了吗?” 闻言,老大夫惊讶之余又觉得理应如此,姜缈小姐果然如传言中一样,算无遗策,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儿。 想起那孩子,一脸唏嘘。 迟疑了一下,朝姜缈问道:“那护卫说,您是前南越皇后的亲生女儿,也就是那孩子的亲姐姐,可是真事儿?” 姜缈“啊”了一声,“半真半假半亲吧。” 半真半假说的是她自己,身体是,灵魂不是。 那小孩儿与她同父异母,只能算半亲。 老大夫长长松了口气,击掌道:“那可太好了,人交给您我就放心了。” 姜缈诧异地看着他,“皇室都是相侵相碍一家人,侵犯的侵,妨碍的碍,算起来,我跟他是天生的竞争对手,交给我你放哪门子心?” 老大夫一脑门儿黑线,半晌憋住一句,“反正也是一家人……” “对啊,追杀他的也是一家人。”姜缈撇嘴道。 老大夫顿时哑口无言,一时没了主张。 “那、那孩子怎么处置?” 姜缈沉吟片刻,“交给我也不是不行,得先看看他有没有利用价值,我这叫贼不走空。” 老大夫:“……” 姜缈转身进了屋,顺手抓了个老头儿乐,欲将小孩儿挠醒。 “母妃……求求您不要死……”小孩儿像是在做噩梦,小脸痛苦地揪成了一团,满头大汗,发出一声低低的呓语。 姜缈默默收回老头儿乐,轻手轻脚坐在床沿边,垂眸看着他。 不由得想起了她未曾谋面的亲生母亲。 当年她还怀着身孕,一路奔逃,应该比这孩子还要艰难吧。 起码,这孩子遇到了老大夫,遇到了她。 可她的娘亲……没能遇到救星,牺牲了全族人的性命才将她保了下来…… 突然之间,姜缈不想死了。 她没有权利轻易把命给交代出去,她的命是娘亲全族人换来的,她不能对不起他们。 姜缈无声地叹了口气,捏着衣袖温柔地替小孩儿攒去脑门上的冷汗,指尖在他太阳穴轻轻按了按。 “好好睡吧,做个美梦。” 小孩儿的呼吸渐渐平和下来,面容也恢复了平静。 姜缈起身站起来,对身后的老大夫说道: “我给你写封信,你去京城找长公主,她会关照你的。” 杀手的目标虽然转移到她手上了,但保不齐人家会来报复老大夫,就算老大夫功夫了得,万一连累到镇上百姓就不好了。 老大夫也明白这个道理,无需多言没有犹豫,转身去拿来纸笔。 姜缈在信上写道: “亲,见字如面,又要麻烦您帮我关照个人,不让您白干,等我回来!” 封好后交给老大夫,想了想又道:“你再帮我带句话给长公主,等到树叶泛了黄,等到屋顶结了霜,我去给她盖被子。” 老大夫抽了下脸颊,这话说的,让人觉得你俩多少沾了点非正常关系。 老大夫认真记下这句话,便开始收拾行李。 能带走的东西不多,可惜了他辛苦采摘的那些药材,全都便宜姜缈小姐了。 突然,姜缈小姐使劲儿抽了抽鼻子,惊声道:“什么味儿?” 老大夫心中一紧,莫非那些贼子又来了?下意识去摸一旁的大刀。 然后便听姜缈小姐说道:“天下没有不透风墙,隔壁的饭菜真是香啊……” 说完,便不见了人影。 须臾,便听隔壁门口响起姜缈小姐愉快的声音,“大娘做啥呢,这么大味儿,让我检查检查。” 老大夫:“……” 忽然就笑出声来,跟这样的妙人儿在一起,一定不会有烦恼的吧? 片刻后,姜缈端着一个木板走了回来,上面摆了好几道香喷喷的热菜。 老大夫佩服得五体投地,隔壁那婆娘抠门得要死,从来都是她占人家便宜,居然给姜缈小姐这么多菜!!! 并且这么丰盛的菜,隔壁也舍不得早上吃啊。 敬佩地看着她问道:“您是怎么做到的?” 姜缈矜持道:“这就是人格魅力吧。” 没有什么事儿是超能力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用钞能力。 老大夫更敬佩了, 不愧是神仙,就没有她办不到的事儿。 看了看时辰,去把小孩儿叫了起来,带到姜缈面前,打算给他说以后就跟着这个姐姐了。 姜缈率先问道:“小孩儿,你为什么不想去找姜缈啊?” 小孩儿抬头以问询的目光看向老大夫,对方点了点头,“实话实说。” 小孩儿抿了抿唇,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小小声道:“我、我不想连累她……” 他眼眶里盛满了迷雾,却倔强地没有落泪。 声音却有些颤抖,“她是唯一一个没有想要害我的手足……” 我想给自己留个念想,让我相信并非所有亲人都会变成仇人。 姜缈摸着下巴,露出狼外婆的笑容,“她现在开始想了。” 第406章 人活着就是图个聊天爽,又不是为了得个奖 小孩儿撇了下嘴,小表情有点不屑,“你怎么知道?” 姜缈笑嘻嘻道:“因为我就是姜缈啊,我一见你就笑,你那白嫩肉肉太美好。” 小孩儿小脸一白,立刻就躲在老大夫身后,露出两只眼睛怯怯地盯着姜缈。 老大夫脑壳青痛,一脸无奈道:“姜缈小姐,您就别吓他了。” “哈哈,人活着就是图个聊天爽,又不是为了得个奖。”姜缈小姐歪理一套一套的,说得人一愣一愣的。 小孩儿心中的恐惧无缝衔接,变成了更加恐惧。 这个姐姐不但吃小孩儿,还是个疯子。 疯子姐姐让他去洗漱了来吃早饭,“我得把你养胖点儿,不然不够吃。” 小孩儿:“……” 好像没那么害怕了,只要他不长胖,姐姐就不吃他。 老大夫医术了得,窦媛喝了他的药,屁股……更肿了。 窦媛还是只能站着吃饭,幽怨地对老大夫说道:“我怀疑您老给我加了毒。” 老大夫瞪了她一眼,“你懂个屁,你得多上茅房,才能把余毒排出来。” 窦媛将信将疑,问自家殿下,“是这样的吗?” 姜缈正在给小孩儿夹菜,不停夹,抽空回道:“不知道啊,但我知道,宁愿相信世间有鬼,也不相信男人那张破嘴!” 老大夫:“……” 这特娘的是一件事吗? 窦媛觉得问殿下还不如多吃点儿,起码能做个饱死鬼,再说下去菜就要被殿下全夹给那小孩儿了。 吃完饭,姜缈问小孩儿,“你是跟大爷走还是跟我走?” 小孩儿一点都没犹豫,紧紧拽着大爷的袖子,铿锵有力地回答:“我跟大爷走,他收我们钱了!” 大爷:“……” 你大爷的,五十两就买老子的命? 正想跟姜缈小姐说道说道,昨夜不是已经讲好了吗? 便听姜缈小姐说道:“好的,你跟我走,就这样决定了。” 小孩儿:??? “你、不是让我选吗?” 姜缈点头,理所当然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有选择权但是没有决定权,不然你的童年不完整。” 小孩儿都要气哭了。 “嘿,不哭啥,跟着我走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不要不知好歹。”姜缈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又扬起下巴傲娇道: “我这个人除了穷点,懒点,说话直点,成分复杂点,脾气大点,精神错乱点,基本没什么缺点了。” 小孩儿:已经够够的了! 窦媛在心里默默补充:您还欠了点儿。 老大夫揉着额角,蹲下身子替小孩儿整理着衣裳,温声道: “你乖乖跟你姐姐走,她不吃小孩儿,逗你玩儿的,只有跟着她你才能活。” 不然大爷我也没得活。 小孩儿抬眸去看姜缈,黑白分明的眼里蕴含着复杂却一看就透的情绪。 有好奇,有对亲情的渴望,有忐忑,还有一丢丢的害怕。 老大夫站起身来,牵着他的手交给姜缈。 “姜缈小姐,拜托了。” 姜缈捏了捏小孩儿的手,低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段羡予。”小孩儿老实巴交地回答。 “妙啊!”姜缈眼睛一亮,一巴掌拍在他肩头上,把小段拍了个趔趄。 “短咸鱼,你他娘太会起名字了!” 小孩儿皱着小眉头,认认真真地解释道: “不是这样的,是取但说长千岁,予非学羡门之意,还有,是父皇给我起的名字,不是我娘。” 姜缈撇了撇嘴,“拉倒吧,还不羡慕长生不老呢,你爹羡慕有用吗?” 还不是死在夷安肚皮上。 小段抿着嘴,心道那还不是你爹。 交接完毕,老大夫交代窦媛还需吃六日的药,便轻装上路了。 临走前大方地把屋契交给姜缈:“姜缈小姐,这屋子就送给你了,当自己家就行。” 片刻后,姜缈对柴房里一屋子尸体咬牙切齿,捏着拳头道: “好你个奸诈狡猾的臭老头儿,居然让本大仙替你擦屁股!” 窦媛吓麻了,哆嗦着身子扶墙道:“殿、殿下,我们赶紧跑吧……” 姜缈镇定地摆了摆手,“莫慌莫慌,殿下有魔法。” 到了夜里,殿下施展魔法,偷了辆隔壁大哥的手推四轮车…… 把尸体运到边境,往南越那边一倒。 再浇上桐油,顺手点了把火,转身坐上四轮车,让纸马拖着车飞快跑了。 全程没有惊动守卫边疆的士兵。 直到火光冲天,两边守卫士兵才发现。 两边士兵队长默默对视一眼,同时问道:“你们干的?” 又同时回道:“不是。” 随后,迟疑片刻,“要不……算了?” 对方立刻答道:“正有此意。” 谁都不傻,那还未烧完的尸体一看就是暗卫死士什么的,联想到这段时间南越皇室的权力之争,便大约猜到是什么情况。 大丰这边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南越那边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惹上一身骚。 施展完魔法的殿下睡了个回笼觉,一睁开眼便见小段和窦媛站在床边上,眼巴巴地望着她。 殿下揉了揉眼,“咋啦?” 窦媛:“饿了。” 小段吞了下口水,朝窦媛一指,“她拉我来的。” 窦媛一脸震撼,盯着小段难以置信道:“你才六岁就学会撒谎了?我十岁才学会呢。” 小段:“……” 姜缈白了她一眼,“那你得问问是你娘蠢还是你爹蠢了。” 说着,一边套上外衣一边下床。 下床下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不对劲儿,盯着窦媛诧异道:“不对啊,我是殿下你是奴婢,难道不该你做饭给我吃吗?” 窦媛指着小段,“他想吃你做的面块。” 小段不服气道:“是你先说姐姐做的面块好吃的。” 姜缈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面块有什么好吃的,今日吃点好的吧。” 说着,跻着鞋往外走,站在小屋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东边第五家,有肉!” 小段:(??? ?? ???) 为什么姐姐长了狗鼻子,我没长? 窦媛迟疑道:“殿下,人家会让我们吃吗?” 殿下胸有成竹,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的,大不了他们吃肉,我们喝汤。” 小段:“……” 窦媛:“……” 还不如吃面块呢,既有汤还有面。 姜缈雄赳赳气昂昂地带路,“今日吃顿好的,明日我们就上路。” 小段不解道:“姐姐。为何不一会儿吃了就上路?” 姐姐贼兮兮地笑道:“姐姐掐指一算,今夜能发笔横财!” 第407章 好怀念以前瘦的时候,那时候我只有五斤 三人一路疾行,三分钟就抵达了东边第五家,去晚了汤都没得喝。 姜缈抬手敲门,“大哥大哥,你家是不是丢东西了?” 开门的是大嫂,诧异地看着他们,问道:“你们是明大夫家的?” “嗯嗯,他是他大爷,我是他姐。”姜缈指着小段介绍。 大嫂眼睛直转圈圈,他是他大爷,你是他姐,难道他不该也是你大爷? 姜缈踮着脚尖往屋里瞅,舔着嘴唇道:“你家吃啥呢?这么香。” 大嫂笑道:“红烧肉,你们还没吃饭吧?一起吃吧。” 大嫂好心地让开门,邀请他们进去。 “哇,大嫂你真是个好人,我跟你说,好人会有好报的。”姜缈冲大嫂说道。 大嫂一边领着他们进堂屋,一边笑道:“什么好报不好报的,这辈子能无病无灾就谢天谢地啦。” 大嫂家里虽简陋,却收拾得干干净净。 大哥和一个约莫五岁大的小女孩坐在桌前,大哥见到他们便起身,去厨房拿了三副碗筷碗出来。 大嫂笑道:“我们当家的不会说话,耳朵听不见,你们不要介意。” 小女孩儿好奇地看了三人一眼,便害羞地低下了头。 桌上就一大碗红烧肉,两个青菜,大嫂有些不好意思,“也没什么菜……” “够了,够了,你快坐下吃,你不吃我们也不好意思吃。”姜缈笑嘻嘻地冲大嫂说道。 大嫂给他们盛了饭才坐下一起吃。 姜缈边吃边问:“大哥这种情况是生下来就有的?” 大嫂叹了口气,摇头道:“不是的,他还小的时候,咱们跟南越还在打仗,那时候的日子过得太艰难了,他去山上挖野菜,不小心摔了,把耳朵摔坏了。” 大哥像是知道在说他,冲姜缈咧嘴憨憨地笑了笑。 姜缈点了点头,“我深得明大夫真传,一会儿我给大哥看看能不能治。” 闻言,大嫂一下就笑了。 “姑娘,多谢你的好心了,明大夫早就给他看过了,医不好的。” 姜缈随意道:“试试呗,不收你们钱。” “哈哈,好。”大嫂笑着应道,但显然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儿。 吃完饭,姜缈问道:“对了,你家是不是丢了个四轮车推车?” 大嫂一边收拾一边回道:“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又一脸忧愁地嘀咕道:“也不知被哪个天杀的给偷走了,往后又得找别的活计了,唉……” 若不是见当家的今日心情不好,她也舍不得做这么大碗肉。 姜缈点头附和道:“你真相了,就是个天杀的偷的。” 窦媛:“……” “不过,那天杀的还是有点良心,你去看看那四轮车已经回来了。” 姜缈小口小口喝着水,笑嘻嘻地说道。 大嫂愣了愣,“真的?” 说完,立刻转身去后院里看。 这四轮车可不便宜呢,一时半会儿还真买不起。 不多时,大嫂一脸惊喜地回来了,“嘿,姑娘你真神了,还真回来了,你怎么知道的?” 姜缈站起身来,单手负于背后,傲然一笑,“在下江湖人称铁算子!” 大嫂完全不信,只认为恰巧被她看见了,倒也没揭穿她,捂着嘴笑。 打着手语告诉大哥四轮车回来了,大哥不住点头,笑得合不拢嘴。 全家的生计都在这四轮车上,往后可得看好了。 姜缈走过去,对大嫂说道:“你跟大哥说说,我现在帮他治耳朵。” 大嫂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好拂了小姑娘的好意,便以手语告诉大哥。 大哥冲姜缈点头,笑了笑。 姜缈站到他身后,伸手放在大哥两耳旁,缓缓闭上了眼,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窦媛莫名觉得此刻自己应该跳一个大神,为自家殿下助威。 姜缈手心放出一股温和的灵力,在大哥耳中打了个转,首先排除耳膜破损的情况。 真要是这样,也只有神仙才能治了,她这个坠入凡间的精灵治不了。 所幸,大哥的耳膜还完好无损,这就是局部神经受损导致的耳聋了。 姜缈的手掌缓缓上移,包裹着大哥的脑袋,心念随着灵力一点点搜寻受损的神经。 这一过程相当漫长,大哥只觉得脑子里暖洋洋的特别舒服,竟闭着眼打起瞌睡来。 大嫂开始还没当回事儿,这会儿一看,不由得紧张起来。 定定地站在一旁一动不动,手中的抹布都被她攥成了一团。 窦媛等得无聊,和小段带着小女孩去门口玩儿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缈缓缓睁开眼,神色有些疲惫。 看着大嫂叹道:“吃你的家肉真不容易啊。” 大嫂:??? 姜缈嘻嘻一笑,“成了!” 大嫂心中陡然一跳,成了,是当家的耳朵治好了的意思吗? 可这太难以置信,大嫂根本不敢让自己这样去想。 就怕一会儿失望。 姜缈轻轻拍了拍大哥的肩头,“醒来。” 大哥睁开眼,眼里一片茫然,他好像听见人声了,不会是还在做梦吧? 姜缈冲大嫂说道:“你叫他一声亲爱的,他就能听见了。” 大哥倏地起身,转头看向她,满脸地难以置信,激动得“啊啊啊啊”地叫了起来。 他听见了,他真的听见了! 大嫂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液,试探着喊了一声,“亲爱的?” “哎……” 大哥大声回应,一向内敛的汉子,竟落下泪来。 大嫂冲到他面前,握住他的肩头紧紧盯着他,颤抖着唇角问道:“你、你能听见了?” 大哥重重点头,“听、听……” “太好了太好了……” 大嫂激动得语无伦次,热泪盈眶。 往后再也不会有人嘲笑他了,也再不会有人因为他不会说话不能听而欺负他了。 夫妻二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姜缈看着他们笑得温暖,默默道:我说过,好心是有好报的。 随后退出屋外,把空间留给他们。 等大哥大嫂回过神来,神医一行人已经离开了。 小女孩儿举着一枚符给他们看,“爹爹、娘亲,特算子给了我一张符,她说能保平安。” 大嫂望着明大夫家的方向,喃喃出声:“我们莫不是遇到神仙了?” 姜缈三人的晚饭是大嫂送来的,全是肉,吃得三人肚子圆滚滚的。 三人瘫在凉椅上歇凉,姜缈捏着脸颊上的肉肉,“好怀念以前瘦的时候啊,那时候我只有五斤。” 窦媛不甘示弱,“我最瘦的时候才四斤半呢。” “还不是因为你脑子比我轻半斤,所以才这么笨。”姜缈习惯性嘴欠。 刚说完,姜缈便坐直身体,兴奋道:“横财来了!” 又刚说完,姜缈面色陡然一变,“卧槽!”便跟个猴儿一样蹿上了屋顶。 第408章 屎到淋头还想搅便! 姜缈从屋顶跳进后院,脚还未落地,一道影子飞快朝她扑来。 “师父父,我想死你啦!”墨容玥宛若乳燕投林般扑进她怀里。 姜缈咬着牙,“你是想我死!” 目光落在院子里的一团火光上,心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天杀的,她等了一天的横财,就这样被这逆徒烧了!烧了!!! 逆徒还不知师父父为何生气,气鼓鼓地指着立在一旁的紫电仙君控诉道:“师父父,就是他绑架的徒儿!” 姜缈转头盯着紫电仙君,眼里的火比正在烧那团还耀眼。 “你最好给我个值钱的解释!” 紫电仙君整脸无辜,摊手道:“人不是我烧的。” “是我是我,师父父,我刚回来就听见这几个人在商量怎么杀你,我就先下手为强了。” 墨容玥小脸发光,仰头看着师父父,等着挨夸。 姜缈瞅着她,很是不敢相信,“你都学会火球术啦?” 正在烧那几个杀手的火可不是凡火,是修士发出的灵火。 站在角落的太子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笑道:“你太高看她了,她用的火球符,我们唯一的……遗产。” 墨容玥不服气,回头瞪着他,“说得好像你学会火球术了一样,彼此彼此!” 姜缈只觉得心如刀割,指着那团火痛心疾首道:“他们身上带着大额银票,国库那么大!” 太子:“……” 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大丰国库一直没什么钱,偶尔还得向姑母借钱来过渡。 一时之间,不知这钱究竟是多还是少。 闻言,墨容玥撇嘴不屑道:“师父,这么久没见,你怎么还这么穷啊?” 姜缈给气笑了,“你有钱倒是孝敬为师亿点点啊!” 墨容玥小脑袋一昂,拍着胸脯道:“我失踪这么久,外祖母一定出大价钱寻我了,你把我拿去换钱吧。” 就问你我义气不义气! “呵呵,并没有。”姜缈把无情地把墨容玥推开,现在她只想回屋静静。 “什么?”墨容玥惊闻噩耗,整个人都不好了。 “外祖母竟然不出钱寻我?” 顿时悲从中来,往地上一坐嚎啕大哭起来。 姜缈走了两步又倒回来,冲着紫电仙君伸出手,“我刚想了一下,我的损失该由你弥补。” 紫电:??? “谁让你把他们送我这儿来的?” 紫电张口结舌,下意识就据理反驳道:“明明是您让我把他们带回来的。” 姜缈“哼”了一声,“我有说让你把他们送到我身边吗?” 那倒是没有。 紫电哑口无言。 只得无奈道:“那您想要我怎么弥补?” 姜缈指着伤心欲绝的墨容玥,“为我们共同的逆徒抹去这段因果吧。” 墨容玥用火球符杀了五六个人,这因果不可谓不小。 紫电叹息道:“您也知道,这因果岂是这么容易抹除的?只有一个办法。” “说来听听。” “再去修仙界,终身不回这方天地。” 姜缈思索了片刻,好像还真只有这个办法。 突然反应过来,指着紫电:“你故意的!” 他一堂堂仙君,怎会不知道墨容玥贸然杀人会惹上因果,若是他愿意出手,墨容玥连火球符都扔不出去!!! 紫电还在装无辜,“我没有,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有火球符。” 墨容玥哭得打嗝,还抽空说了一句,“你怎么不知道,这是你留给我和太子哥哥唯一的遗产。” 姜缈一脸震惊,盯着紫电问道:“你不是说你在修仙界是顶尖的存在吗?啥修仙界这么穷?” 紫电尴尬地咳嗽两声,“实力顶尖并不代表财富顶尖。” 财富顶尖?你?的跟财富沾边吗? 姜缈回了他一个白眼,“屎到淋头还想搅便!看剑!” 说着,便向他扔出及时止损。 就让这对旧爱相杀吧! 事实证明,哪怕是个剑灵,也忘不了真正爱过的人。 忘不了,也做不到伤害对方。 姜缈气得无力,紫电仙君赶紧甩下一句:“突然想起还有点儿事,回头联系。”便溜了。 及时止损自知理亏,作为一个合格的剑灵,不应该任性。 耷拉着飞到姜缈肩头上,小声道:“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 姜缈摆了摆手,“没事,人生就像斗地主,开局还是一伙的,转眼就成敌人了。” 及时止损喏喏不敢言,默默飞进她的丸子头埋起来,给自个儿关紧闭。 姜大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消气快,一会儿再出来哄哄她就好啦。 太子走过来劝慰姜缈,“你别生它的气了,回头带它去修真界涨涨见识就好了,到时候它就知道,违背主人意愿的剑灵,是要被拿来祭天的。” 及时止损:“……” 这家伙才一段时间没见,怎么变得这么茶了? “哟,听你这口气,你现在的眼界长大了?”姜缈来了点兴趣,很是好奇他们在修仙界过得怎么样。 回想之前那段日子,太子眼里闪动起疯狂的光芒。 激动地跟姜缈分享他开的眼界。 “到了修仙界,我才知道修仙也是要分好多类的。” “他们分法修……” 姜缈“哦”了一声,“一碰就死的脆皮。” 太子:“……还有符修。” 姜缈:“耍杂技的脆皮。” 太子:“阵修。” 姜缈:“看大门的脆皮。” 太子:“丹修。” 姜缈:“卖假药的脆皮。” 太子:“器修。” 姜缈:“抡大锤的脆皮。” 太子逐渐抓狂:“体修,体修,这个总不脆了吧?” 姜缈:“不脆,但没脑子。” 太子一阵无语,“照你这么说,还有什么是能修的?” 姜缈理所当然道:“当然是修了法术丹术阵法炼体术的剑修啦,一剑祭出,万里山河皆可破,一沙一尘,皆可为剑斩星辰!” 太子呵呵,“谁能同时修这么多,最后还修成了的?” 姜缈歪嘴一笑,得意洋洋,“有啊,你面前就有一个。” 太子:“……算了,我们还是聊聊人生吧。” “别跟我聊人生,有本事跟我聊生人。”姜缈神情很是嚣张,就赌这怂货不敢接茬。 怂货沉吟片刻,“去了修仙界才知道,天才多如狗,大能满地走,没有背景根本就出不了头。” 说着,一双郎朗星眸紧紧锁住姜缈的眼,“我答应你,生吧。” 姜缈:??? 擦,大意了。 屁都不敢放一个,一溜烟跑了…… 第409章 本宫倒想瞧瞧大丰的神明究竟有多神! 南越皇宫。 如今南越朝廷分成了许多派,朝臣们为了各自的利益,分别支持不同的皇子。 但每一派的实力有所不同,其中以大皇子、三皇子、六皇子这三派实力最大,也实力相当。 其中又数有长公主支持的大皇子暂时占了上风。 此刻,大皇子正在长公主的宫殿内议事。 南越长公主为已故皇帝的姐姐,年近四十的女人保养的非常好,面若桃花,一颦一笑旖旎风流。 此刻,她懒懒斜倚在华丽的软榻上,三个俊美的男宠围在身边,一人打扇、一人捏脚、一人喂鲜美的果子。 间或还打情骂俏,做出些不可描述的小动作,完全没把大皇子当外人。 大皇子忍着心中的不适,在心中默默做心理建设:我是瞎子、我是瞎子…… 只想着说完正事赶紧走,垂眸道:“姑母,刚刚收到消息,去追段羡予的杀手死士全军没有一个回来。” 长公主段芝闻言,一把推开正欲喂她葡萄的男宠,面容陡然狰狞起来。 “本宫给了你那么钱,你找的都是些什么废物?” 大皇子心中不服,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 这姑母也不知给父皇灌了什么迷魂汤,竟将国库交由她掌管,且有三位重臣皆是她的入幕之宾。 若想坐上那个位置,就只能当她的一条狗。 但这一切都是暂时的,等他坐上那个位置,第一个开刀的就是这贱人! 抱着这样的信念,大皇子将姿态放得极低。 站起来微微躬身,一脸惭愧道:“是我无能,请姑母责罚,不过还有一事需向姑母禀告。” 段芝见他态度端正,稍微消了点气,不耐道:“讲!” 大皇子垂手低头,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收到的消息称,段羡予如今跟姜缈在一起。” “姜缈?”段芝皱了皱眉,这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说过。 大皇子见她一副失忆的样子,心中鄙夷。 整日就知道跟这些臭男人鬼混,这么重要的人居然都能忘记。 却不得不赶紧解释,“就是先罪后之女,冒充大丰宣远侯的嫡女,最近事发后被赶了出来那个。” 段芝终于想起这号人。 确实,夷安前两月还来信告知过她这件事。 “是她?那又如何,一并杀了便是!” 大皇子心中有句mmp有点想讲,只能想。 还得继续给这胸大无脑的贱人解释,“据说那姜缈邪门得很,夷安父女俩在她手中都吃了不少亏,如今大丰百姓将她奉为神明一般,恐怕很难杀。” 闻言,段芝像是听到了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话。 笑得花枝乱颤,胸脯乱抖,看得三个男宠直吞口水。 大皇子瞧了一眼急忙敛下眼眸,yue…… 心中一阵暗骂,南越皇室的脸都被这贱人丢尽了! 段芝的笑声陡然收起,俏脸上一片阴寒,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刀子,遥遥望向宫外。 一字一句道:“那就将她抓起来,本宫倒想瞧瞧大丰的神明究竟有多神!” 大皇子:“……%^*#@&*)@!!!” 见他不吱声,段芝气不打一处来,猛地抓起一个果盘朝大皇子扔去。 “蠢货,你耳朵聋了吗?” 大皇子用了极大的控制力才没表现出一丝愤怒,顿时恶向胆边生,沉声道: “侄儿斗胆,向姑母借左威队一用,还请拨一笔经费。” 段芝眯着眼看着他,迟迟没有答应。 大皇子背后冒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却咬着牙稳稳站立当前。 抬手用衣袖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战战兢兢地地说道: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即便那姜缈并非如传言般这样厉害,我们也不可大意。” 段芝突然又笑了,柔声道:“尧儿跟姑母说话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准了!” 说着,段芝扔了块铜牌在他面前,“自己去取!” 随即朝他挥了挥手,打了个哈欠又窝进软榻里。 大皇子弯腰捡起铜牌,垂首道:“多谢姑母。” 便倒退着出了这座令他无比窒息的宫殿。 待他走远后,男宠甲笑着问段芝,“殿下,您怎么会选他?” 段芝捂嘴娇笑,轻佻地用足尖摩挲他裸露的胸膛,“因为他长得跟你们一样俊呀。” 男宠的笑容顿时变得勉强,讪讪地笑着不敢再搭话。 大皇子拿着铜牌,顺利取到了大笔银子,暂时获取了左威队的掌控权。 匆匆回到自己的府邸,连水都没喝上一口,赶紧叫人请来自己的乳娘。 挥退下人后,小声朝乳娘问道:“阿母,你可还记得当年先皇后出事的时候,我母妃可有插手?” 乳娘根本不用回忆,便笃定地摇头。 “不曾,娘娘她生性善良温和,对先皇后从来是恭敬有礼,绝没有丁点嫉妒祸害之心。” 大皇子犹不放心,再问道:“你再仔细想想,当年那件事,我母妃是怎么说的?” 提起这件事,乳娘幽幽叹了口气。 说道:“先皇后出事后,娘娘还曾跟老奴说过一嘴,她说她不信皇后娘娘是那样的人。” 随即疑惑地问道:“殿下,您怎么会提起这件事?” 大皇子抹了把脸,抬眸望向窗外的蓝天,缓缓道: “先皇后的女儿,要回来了。” 乳娘惊讶不已,“她、她怎么敢?” 大皇子笑了笑,像是说给乳娘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这天下恐怕就没有她不敢的事!” 旋即起身扶着乳娘往外走,小声叮咛道:“这件事您就当没听过,别跟任何人说,这皇都很快就不平静了,您若是没要紧事尽量少出门。” 乳娘连声应下,紧了紧大皇子的手,“殿下,您也要好好的啊。” 大皇子笑道:“你放心就是,我还要给你养老呢。” 送走乳娘,大皇子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写信。 写好又觉不妥,连着写了七八张都不满意,最后长叹一声,挥笔写下一句: “做公主,还是做女王,都由你说了算。” 随后果断装进信封以火漆封好,召来自己最信任的亲卫。 “即刻出发,交给姜缈。” 亲卫领命而去,大皇子站在窗前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神色复杂,眼神晦暗不明。 希望姜缈是个聪明人,但希望她没聪明到他害怕的那个程度。 第410章 解锁新技能:办假证 书房外茂密的树丛中,红毛儿和他的僵尸女朋友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白染竹点了点头,“还不算蠢,有野心不是坏事,会审时度势才堪大用。” 红毛儿问道:“怎么,你打算扶他做皇帝?” 白染竹捂嘴轻笑一声,“这件事恐怕轮不到我做主,我现在就很好奇,姜缈会怎么对待皇室的人。” 红毛儿也笑了起来,“你好歹是他们的老祖宗,怎么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 白染竹透过窗户,看向大皇子幽幽叹了口气。 “顺其自然吧,让花成花,让树成树,我应该做一个沉默的旁观者。” 大皇子并没有闲着被动地等待姜缈的到来,而是立刻召来自己的亲信,着令他们开始调查先皇后的旧案。 亲信们领命而去,等他们都走了,幕僚才问道: “殿下,您是打算卖姜缈一个好?” 大皇子自嘲地笑了笑,“说出来不怕先生笑话,本王不是卖她一个好,而是在讨好她。” 幕僚蹙眉思索片刻,竖起大拇指扬声赞道:“高,殿下这一步实在是高,将欲夺之,必固与之,是谓微明1。” 大皇子:“……” 这蠢货要不成了。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他惹来天大的祸事! 沉吟片刻,对幕僚说道:“先生,本王现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办,这件事也只能是你才能办到。” 闻言,幕僚隐隐得意,心道没我这王府迟早得散。 面上却不显,躬谨道:“请殿下吩咐。” 大皇子的指尖轻轻敲打在桌面上,压低了声音说道:“请先生即刻前往大丰,告诉夷安本王答应她先前提出的交易了。” 幕僚微微一愣,迟疑片刻,“殿下,这件事让您亲卫带信去岂不是更好?” 大皇子摇头,语气果断道:“不,这件事事关重大,除了你本王不相信任何人!” 殿下的话都说到这份上,幕僚再不愿也不好拒绝,便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走出书房后,他眉头紧锁,总觉得殿下像是在刻意将他支开。 心里顿时便不舒服起来。 正当这时,大皇子走出来追上他,递给他一个信封。 “先生,这里是一千两银票,先生你当保重,若是……你便是本王唯一的退路,若是本王事成,必将扫榻相迎等先生归来!” 望着大皇子真诚而慎重的目光,幕僚心中所有的不快烟消云散,甚至被狠狠感动。 忙躬身道:“鄙人定不负殿下所托,殿下放心,您定能成功。” 大皇子缓缓吸了口气,微笑着温声道:“劳烦先生了,保重。” 幕僚重重抱拳,“殿下您也保重!” 看着幕僚迈着轻松愉快的步伐匆匆离去,大皇子总算松了口气。 能不见血就处理好这个隐患是最好的了,他可不能因为一个蠢货寒了身旁人的心。 …… 这边,姜缈五人又吃了大嫂家一顿饭,终于出发了。 行到边境处时,守卫士兵要求他们出示路引。 姜缈“啊”了一声,“我都要出国了,还需要这玩意儿吗?” 士兵:“……” 顺嘴问道:“听口音你是京城人士,没有路引你怎么到这里的?” 姜缈拍了拍自己的腿,老实巴交地回答:“我走来的。” 士兵:“……” 这特娘的是个傻子吧? 看向其余四人问道:“你们不会也没有路引吧?” 窦媛理所当然地回答:“我是南越人,被人拐到大丰来的,难道我不该没有大丰的路引吗?” 太子揉了揉额角,凑近士兵小声道:“小哥,还请行个方便,让我们过去吧。” 小哥揪着眉头摇头,“不行不行,南越那边乱得很,上面下了命令禁止我国人去南越。” 姜缈一秒激动,一屁股把太子顶开小脸凑到小哥面前,“我就是上面!” 小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正欲呵斥她两句,便见到一块玉牌怼到他眼前。 温润通透的玉牌上雕着个威武的龙头,正呲牙咧嘴的看着他。 小哥心中顿时一惊,急忙让同僚去叫来领导。 小领导来了,让人叫来中领导,中领导来了,让人叫来大领导。 直到守卫军的将军到来…… 将军远远就认出了太子,急忙跑了过来,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韩小虎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亲切地将他扶了起来,“将军辛苦了,不必多礼。” 韩小虎忙道:“不辛苦,都是末将应该做的。” 心中却直犯嘀咕,太子殿下不好好地在京城去南越做什么? 况且身边竟带着两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和两个小孩儿,这是什么组合? 太子殿下也不多解释,只道:“本宫去南越的之事你们一定要保密,等本宫回来重重有赏!” 尽管再不解,韩小虎也不敢拦住太子殿下,眼睁睁地看着几人大摇大摆地越过边境。 怔愣半晌后才猛然想起,“哎哟,他们没有路引怎么过那边的守卫?” 本想追上去,想了想又作罢。 算求,太子殿下过不去自然会回来的,免得太子殿下一高兴把他调回京城就不妙了。 这里哪里都没京城好,但胜在没有夫人的唠叨。 突然灵机一动,太子殿下让他保密他偏要泄密,然后太子殿下一生气,岂不是就要罚他镇守边关永不回京啦? 想想就刺激! 那就……想吧。 离南越守卫还段距离,姜缈看着那边的守卫的士兵,朝小皇子问道:“咸鱼,南越的路引长什么样?” 小皇子摸出一张纸来递给她,“长这样子。” 于是,姜缈便现场制作了几张假“护照”,得意洋洋地分给太子三人。 拿着自己那张用手指弹了弹,本大仙又解锁一项技能:办假证。 几人顺利用假证通过了边防。 南越的乱不是吹的,才走出不远,便遇上了几个蒙面大盗。 大盗竖起大刀对向姜缈一行人,气势恢宏,杀气腾腾地喊道:“要钱还是要命?” 姜缈沉吟了一秒,回道:“要钱吧,命我有了。” 劫匪:??? 注1:“将欲夺之”:想要夺取或得到某样东西。 “必固与之”:必须先暂且给予它。这里的“固”是暂且、姑且的意思,“与”是给予的意思。 “是谓微明”:这就叫作深沉的预见或高明的策略。 第411章 我现在强得可怕 劫匪做梦都没想到这一单能亏到这个地步。 没抢到钱也就罢了,反被人揍了一顿。 被人揍了一顿也就罢了,揍他们的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 被小女孩儿揍了也就罢了,还被她抢走了全部家当。 幸亏那个少女还算有点良心,只扒了他们的衣裳,没有连他们的裤衩也扒掉。 墨容玥清点完自己的战利品,捏着小拳头兴奋道:“我现在强得可怕!” 确实强得可怕。 去了几天修仙界,一举成了炼气期修士。 姜缈问道:“你现在修到什么程度了?” 墨容玥骄傲地扬起下巴:“我如今已经突破了炼气期四层,在整个修仙界都是极为炸裂的存在!” 确实炸裂。 虽说修仙界大把年纪比她小,等级比她高的,可她才修炼了两个月而已。 她被紫电仙君带回来的时候,几大门派的掌门长老们正在争抢这个修炼天才。 墨容玥掐着腰,仰天发出一声猖狂的大笑:“还有谁,能阻挡本郡主将这天下踩在脚下?” 太子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你高兴得太早了,你杀了人,要是不回修仙界老天爷会把你踩进地狱的。” 小郡主的笑声戛然而止,幽怨地看着太子撅嘴道:“太子哥哥你一点都不可爱,回了修仙界别想我罩着你!” 太子呵呵,笑眯眯地瞟了姜缈一眼,“我有人罩,不用你。” 姜缈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警惕道:“你不要打我的主意啊我跟你说,不考虑物种的话,我还是想跟床成亲。” 太子一脸诧异,“我没想跟你成亲啊,你不要乱想。” 姜缈:“……” 小皇子好奇地看着他们,小眼神里藏着刻意掩饰起来的羡慕之意。 为什么别人家的太子哥哥这么随和亲切? 而他的哥哥们都想要他的命? 小皇子失落地垂下眼眸,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姐姐把哥哥们都气死掉吧。 众人往南越皇都行去,一路上,到处是被烈日烤裂了的大地,饥饿的平民们眼睛里闪烁着野兽般的目光,随时都在捕捉“猎物”。 易子而食已经成为了常态。 姜缈皱眉问小皇子,“咸鱼,南越都乱成这样了,就没人管管吗?” 咸鱼摇头,“他们忙不过来。” 忙着拉帮结派,忙着清除异党,忙着追杀他。 姜缈突然想起什么,“你才六岁,按说这皇位怎么都轮不到你,为什么有人要杀你?” 咸鱼抿了抿唇,默默将贴身绑着的荷包取了出来,递给姜缈。 “姐姐,这就是原因。” 姜缈捏了捏荷包,薄薄的,撇嘴胡说八道:“这要是银票顶多就一千两,你们皇室比我还穷。” 说着,打开荷包取出里面的纸。 展开一看,顿时眼睛瞪得像铜铃,随后一脸同情地看着小皇子。 “我怀疑,你爹在奈何桥上等你。” “什么意思?”太子不解。 墨容玥急吼吼地凑过去,“给我看给我看。” 姜缈一把将那纸收了回去,推开墨容玥的脸,“我的家的事儿少打听!” 墨容玥顿时不干了,一脸控诉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都是我爹了,难道我们还不是一家人吗?” 姜缈想了想,“也是哈。” 随即指着小皇子道:“他爹留下密诏,将皇位传给他。” !!! 即便是最没有政治觉悟的窦媛都惊诧不已。 相处了几天,她好歹知道小皇子的母亲只是个不得的低品宠妃子,娘家也没什么权势,说一句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丝毫不过。 仅有的几个护卫也都死在了护他跑路的路上。 当太子和墨容玥了解了这个情况后,众人一致赞同姜缈的看法。 墨容玥去了趟修仙界,没学会弱肉强食倒学会了同情弱小。 因为她在修仙界就是那个弱小。 立刻牵起小皇子的手,信誓旦旦道:“我们是一家人,我决定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将你送上皇位!” 姜缈翻了个白眼,“小孩子一边去,别添乱。” 又把那密诏取出来翻来覆去地看,却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蓦地从指尖上蹦出一簇火苗,将那密诏点燃了。 众人眼珠子都瞪圆了! 人家的皇位呢,这就给人烧啦? 这也太视皇位为粪土了吧? 这种情操值得学习! 密诏转眼就烧成了灰,所有人心中都浮现出两个字“哦豁。”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姜缈抖落手掌心里的灰,留下一片半块巴掌的金箔。 金箔上刻着浅浅的……符号? 姜缈眯着眼看成对眼,不认识,根本不认识。 看着小皇子感慨道:“你们皇室的暗号真抽象。” 小皇子看了一眼后,茫然地摇了摇头,“姐姐,我也不认识。” 姜缈撇了撇嘴,嫌弃道:“文盲。” 小皇子:“……” 其余三个:“……” 没必要这么骂自己吧? 不认识也就罢了,姜缈绝不为难自己。 把金箔收了起来,“回头找个人卖了吧,兴许能卖个好价钱。” 直到一行人就快抵达皇都之时,大皇子派来的亲卫终于找到他们。 都怪他脚程太快,走过头了,又掉头来追他们…… 亲卫见到小皇子和姜缈,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后,才将大皇子的密信交给姜缈。 姜缈拆开看了一眼,问道:“你家主子是谁?” 亲卫忙回道:“是大皇子殿下。” 姜缈沉吟一秒:“如今的南越是他做主?” 亲卫迟疑了片刻,委婉地回道:“我们殿下协助长公主殿下掌管皇都。” “啧……”姜缈撇了撇嘴,指尖捻着那张纸甩了甩,对太子几人说道:“学着点儿,人家画的饼又大又圆。” 亲卫一脑门冷汗。 果然这滚刀肉名不虚传。 姜缈对亲卫说道:“大兄弟,给你们殿下带句话,我的人生我做主,指手画脚他入土!” 亲卫默默记下,行礼后便离开了。 姜缈将那信在掌心中揉成一团,手掌松开之时,那信便化为了齑粉随风扬去。 转头问小皇子,“追杀你的人是长公主派来的?” 小皇子点了点头。 姜缈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这世上只能有一个长公主,其余人,不配!” “她不是想要这密诏吗,那就卖给她好了!” 她心目中的长公主只能如墨连珠一样,心中有百姓,筑万家灯火,卫盛世年华。 ps:修改了前面的一个bug:南越皇室从段姓改为白姓。 第412章 发现问题、抱怨问题,无视问题 大皇子的亲卫走了好一会儿,姜缈猛地一拍大腿,“哎哟,大意了!” 众人:??? 姜缈痛心疾首道:“你们没看见他背着的包裹吗,里面一看就是干粮!” 墨容玥痛呼一声,“啊啊啊,你不早说?” 一路行来,全靠窦媛挖野菜果腹,不是没钱买吃的,钱是大大的有,但是姜缈忘记了一件事,大丰的银票在南越用不了。 南越如今物价飞涨,反打劫抢来的几个钱,一顿就花光了。 长吁短叹一顿后,姜缈低头看向小白,“你在皇都可有能打秋风的亲戚?” 小皇子想了想,举起一根手指弱弱道:“有、有一个……” 姜缈眼睛一亮,“太好了,他应该不介意我们去打扰个一二三四五六顿吧?” 小皇子有些不确定地回答:“可、可能一顿还行……” “嗯?” 姜缈简直难以置信,“啥亲戚啊这么抠?” 小皇子学着大人一般幽幽叹气,“倒也不怪他抠,主要是太穷了。” 小白说的亲戚,就是他外祖父,在个清水衙门当个闲职,还要养一大家子人,间或还得把从牙齿缝里省出来的接济给宫里的女儿。 皇宫那种捧高踩低的地方,不得宠的嫔妃没点银子打点,还得看奴才的脸色。 姜缈也跟着他叹气,“我长这么好看有什么用呢,还是不能当饭吃。” 众人:“……” 窦媛忧心忡忡,有气无力地问道:“那怎么办呢?” 姜缈摆了摆手,“不要慌不要慌,太阳下山还有月光。” “可是,问题总要解决的啊。” “我解决问题有三种方式,发现问题、抱怨问题,无视问题。” 说完,姜缈紧了紧腰带,以实际行动无视问题。 墨容玥望着皇都的方向,小脸上浮起一抹轻蔑的笑容,“我现在强得可怕,没钱就去……” 话未说完,就被太子捂住了嘴。 “你可闭嘴吧!” 还嫌闯的祸不够大吗? 临近皇都,官道上堵着不少人,姜缈以为有热闹可以看,顿时来了精神。 “让让,让让,我是当事人五百年前的亲戚。” 人们转过头看她,个个神情木然,眼神空洞,活像一具具行尸走肉。 仅仅看了她一眼,连好奇都没有,又麻木地立在当前。 “这是怎么了?” 窦媛很是诧异。 没人理会她。 直挤开人群走到城门前,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进入皇都要交高额的入城税,外面挤着的百姓大都是日子过不下去了,附近各处拥来的“难民”。 没钱进城,便杵在这里,等皇都里的贵人们大发慈悲施舍点清粥。 当得知入城税高达五两银子一人的时候,姜缈把目光落到了墨容玥脸上。 “养徒千日,用于一时,如今是你报效师门的时候了!” 墨容玥一秒兴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看我去把他们的入城税都抢来!” 虽说拜入师门还不到两百日,但看在师父让她展露拳脚的份上,就不挑她的刺儿了! 正欲去打劫入城税,脑门儿便挨了自家师父一巴掌。 师父叉着腰恨铁不成钢道:“我让你去抢入城税了吗?我是让你溜进城找个当铺把这东西当了。” 说着,把那小块金箔拿了出来。 众人眼睛瞪得像铜铃。 “不是说好的要卖个好价钱的吗?” “回头再赎回来不就完了?”姜缈无所谓地说道。 “我去我去。”墨容玥才不管这东西重要不重要,啥都不能阻挡她报效师门。 接过金箔,便沿着城墙根儿跑了。 姜缈一脸欣慰地看着爱徒的身影,欣慰道:“小丫头还挺聪明,知道找个没人注意的……” 话音未落,便见爱徒举起双拳,朝厚重的城墙轰去…… 随后一行人便如愿以偿,进了皇都。 被守城士兵抓进去的。 大牢里人满为患,太子眼中闪烁起兴奋的光芒,感慨道:“没想到南越皇都的大牢这么繁荣。” 姜缈:“……” 挤在犯人中间,窦媛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姜缈,“殿下,怎么办啊?” 殿下的目光紧紧盯着牢门,“不急,差不多时间到点开饭了,吃饱了再说。” “噗……” 旁边传来一道嗤笑声。 蓬头垢面的青年讥讽道:“真是天真,在这种地方还想吃饱?” 姜缈抬眼打量了对方一眼,一脸正气中混杂着愤世嫉俗的怨气,长得真他娘的好看。 立刻挥开窦媛挪了挪屁股靠近对方,诚恳地问道:“兄台,听你这语气,你是这里的老资格了,可否分享些宝贵经验给我们?” 兄台:“……” 坐牢的宝贵经验?!!! 习惯性又想讥讽几句,但见小姑娘黑白分明清澈透亮的眼神,禁不住心软了一瞬。 放缓了语气道:“经验就是一会儿送饭的来了,千万不要冲前面去,等他们走了,再以最快的速度去抢盆里的馍,运气好的话能抢到半个。” “运气不好呢?”姜缈好奇地问道。 窦媛忍不住接口,“那不是啥也抢不着呗。” “不,运气不好的话,会挨顿打!” 兄台同情地看着几个弱小,好心建议道:“你们还是不要去抢了,抢到了也会被这些人抢走,还得挨打。” “我现在强得可……”墨容玥话未说完,便被太子捂住了嘴。 太子在她耳边小声道:“扮猪吃老虎。” 墨容玥急忙点头,对对对,扮猪扮猪。 姜缈对那青年道谢,热情地邀请他加入自己的阵营,“以后跟我混吧,让你吃上一整个馍。” 兄台:“……” 默默挪了挪屁股,与她拉开一丢丢距离。 这丫头看起来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 不多时,果然如青年所说,几个狱卒端着几个大盆来了。 挤满了人的大牢顿时鸦雀无声,只能听见狱卒的脚步声。 所有人都没动,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铁栅栏外放盆的地方。 正在此刻,姜缈站起身走了过去。 狱卒诧异地看着她,这么不懂规矩,新来的吧? 姜缈瞅了眼盆里的馍,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去,这特么的是人吃的?” ps:修改了前一章,麻烦昨天更新就看了的姐妹回头看看后半章,不然剧情可能接不上。 给大家添麻烦了,抱歉。 第413章 我发誓不打岔了,再打岔我再发誓 “哈!” 狱卒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斜睨着姜缈嘲讽道:“你不会以为是来这里享受的吧?” 姜缈诚实地回答:“那倒是没有,但你们对待犯人的行为超出了我的承受。” 说着,指着后面男男女女的犯人,控诉道:“你们连起码的垃圾分类都不做,一个房里就一个恭桶,让大家怎么拉?” 狱卒没好气道:“排队拉。” “嘿,我是这个意思吗?男女有别不懂吗?”姜缈很是气愤,坐牢归坐牢,但当众表演拉屎算怎么回事? 狱卒不耐地把盆往地上一扔,“不吃就滚。” 姜缈瞅着滚了一地的粗黑杂粮馍,沉吟道:“没馊吧?” 狱卒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转身走了。 等狱卒的脚步声消失,牢里的犯人们顿时如同野兽出笼般涌了上来。 姜缈眼疾手快地捡了几个馍,身后便传来此起彼伏的痛呼声和呻吟声。 墨容玥在不大的空间里大展拳脚,平等地给了每一个凶狠的“大哥”一顿打。 姜缈冲她竖起大拇指,随后对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犯人们招了招手。 “过来,排队领馍。” 瞅了瞅馍的数量,朝那些一看平时就多吃多占的男人们看去,“大家好,我是新来的狱霸,今天请你们吃下马威。” 男人们:“……” 女犯人们每一个都分到一整个馍,将馍宝贝地捧在怀里,激动得眼泪叭叭直掉。 就是没人吭声。 墨容玥愣了愣,朝自家师父问道:“她们为啥不感谢我?” 长得好看的青年也被这小丫头的战斗力惊到了,已经明白这几人不是普通人。 此刻见墨容玥发问,好心地给她解释,“还不是担心你们走了会被算账。” 说着,不屑地瞟了那些暂时老实的男人们一眼。 姜缈好奇道:“你就不怕被算账?” 青年自嘲般地笑了笑,“他们不敢。” “哟,兄台这话里有话啊,不如旁边说话。”姜缈一脸八卦,下意识伸手去摸包包里的瓜子,却摸了个空。 包包被没收了。 闻言,兄台俊脸一黑,侧转身对着墙不说话了。 姜缈:“……” 帅哥的脾气跟这天气一样,阴晴不定。 倒是旁边有人酸溜溜地说起来,“人家可与我们不一样,只要他愿意,随时都有人跪着来请他出去,生在福中不知福哟。” “嚯!” 姜缈一脸震惊,对着兄台抱拳一揖,“失敬失敬,恕在下有眼无猪了!” 兄台目光凌厉地盯着那多话的人,“这样的福气给你要不要?” 姜缈顿时叫了起来,“我要我要,给我吧。” 兄台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没好气道:“你知道什么啊你就要?” 姜缈手一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说了我才知道你不说就是怕我知道。” 兄台:“……” 疯子! 干脆闭上眼,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姜缈眼珠一转,拿起两个馍朝男人们问道: “谁能告诉是什么情况,这两个馍就归他了。” “我说。” 刚闭上眼睛的兄台抢答成功。 男人们:“……%(&%##))*&¥” 兄台站起身来,朝身旁人摆头示意了一下,“让让。” 边上的人不甘不愿地挪了挪,朝旁挤去。 姜缈立刻会意,两步走到兄台旁边,递了个馍给他。 兄台看着她手上那个,“不是两个吗?” 姜缈答非所问,“现在是恶性竞争状态,就一个了,你不说我问别人。” 兄台郁闷地狠狠咬了一口馍,一屁股坐到地上,姜缈也跟着一屁股坐下。 亮晶晶的小眼神瞅着他棱角分明的侧颜,“嘶哈”一声,“快说快说。” 兄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面上又浮起嘲讽的神情。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秘密,你们不是南越人才不知道。” “瞎说,我就是南越人。”姜缈反驳道。 兄台懒得与她争辩,自己接着说道:“我本是前年的状元,满腔抱负一心只想报效家国,哪知……呵呵。” 姜缈:“你别呵呵了,只会让你看起来特别无能,还有点蠢。” 兄台恼怒道:“还听不听了?” 姜缈一秒老实,“听听,我发誓不打岔了,再打岔我再发誓。” 说着,往嘴巴上做了拉拉链的动作。 兄台只觉得这小姑娘神神叨叨、疯疯癫癫的,却有种吸引他靠近的气质。 暂时想不到是为什么,便也没深究。 继续道:“我们南越国尊贵的长公主在见过我一面后,便提出让我入她公主府,只替她一人效劳。” “我断然拒绝,随后便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薅了官职下了大牢。” 兄台说起自己遭遇的不公,语气依旧不平静,紧紧攥起的拳头死死抵在地上。 手背上青筋暴起,似乎想要一拳打爆这个世界。 姜缈大约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心道这南越长公主比大丰长公主活得潇洒多了,想干啥就干啥,想要面首就要。 瞅着兄台完美的下颌线,忍不住嘴欠道:“其实吧,也不怪人觊觎你的美貌,我要不是还小,我也觊觎。” 兄台转头瞪了她一眼,狠狠道:“男子汉大丈夫,宁死不屈!” 姜缈妙接,“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说完,不怀好意地撇嘴,兄台莫不是不能伸吧? 兄台不悦地反驳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我寒窗苦读十数年,不是为了给人暖被窝的!” 姜缈摸了摸鼻子,小声蛐蛐,“百无一用是书生呗。” 兄台默默闭上嘴,他总算知道这小姑娘哪里吸引他了。 就是这张随时随地都敢胡说八道的嘴。 仅仅相处不到一个时辰,他就打心底里羡慕她能活得如此恣意潇洒。 姜缈也沉默了,黝黑的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不知道又在憋什么孬屁。 太子见状,有些同情地看着这青年,兄台,你的命运从这一刻开始不被你自己掌控了。 果然,姜缈突然凑到兄台耳边,小声道:“想重获自由吗?想重展抱负吗?” 兄台转头狐疑地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姜缈暗戳戳地兴奋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414章 少年自有少年狂,心似骄阳万丈光! 兄台有些警惕地看着她,迟疑着问:“有多大胆?” 姜缈秀气的小眉头一挑,语气蛊惑道:“分等级的,你有多大胆,我有多大产,就看你够不够大胆。” 兄台沉吟了片刻,非常诚实地回道:“我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事情,就是踹了先生家那条恶狗一脚,结果还被它咬了。” “啊这……”姜缈眼神里充满了探索世界般的好奇之色,贼兮兮地问人家:“咬哪儿了?” 兄台疑惑不已,“这重要吗?” “非常重要。”姜缈言之凿凿,为了加重肯定,还冲人家严肃地点头示意。 兄台“哦”了一声,“咬小腿上了。” “就这?” 姜缈撇了撇嘴,满脸遗憾之色。 兄台全脸懵逼,这有什么好遗憾的? 她想他咬哪儿? 姜缈遗憾了一瞬,又将话题扯了回来,“话说,你拒绝那个老女人的包养,不比这个大胆吗?” 兄台摇头,浑身上下散发着正气的光芒,义正言辞道:“这不算,这是做人男人的底线!” 闻言,姜缈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不吝夸道:“少年自有少年狂,心似骄阳万丈光!” 听到这句话,兄台心中激荡不已,仿佛又回到了曾经满腔热血的时刻。 蓦地一拍掌,“好诗!好诗!没想到姑娘竟有如此文采与胸怀!” 姜缈谦虚地回道:“我不是诗人,我只是诗词的搬运工,做这首诗的人叫做梁启超,一位致力于开启民智的先驱者。” 兄台眼里散发出奇异的神采,一脸向往道:“若是有机会,定要拜访拜访这位先生。” 姜缈立刻把话题转了回来,“有的有的,前提是你要获得自由。” 短短一句诗词,又将兄台未曾完全泯灭的热血激发了出来。 他心怀家国,一心想要为民为国做出贡献,怎能因一个愚蠢妇人便断了理想? 他深深吸了口气,目光坚定地看着姜缈:“我愿以最大的胆,聆听你的想法。” 姜缈又将屁股往人家那边挪,兄台极力忍耐才没有移动位置。 怎么觉得这姑娘有种与村口讲人闲话的大娘的气质呢? 姜缈眯着眼,将目光聚焦,警惕地左右扫视。 此刻,贼眉鼠眼这四个字在兄台脑海中得到具象化。 兄台感受到小小的震撼,这世上怎么有人能同时具备如此多的神态与气质啊? 你甚至不知她下一瞬又会变成什么样。 果然,气质极其不稳定的小姑娘还没开始说,自个儿便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兄台:“……” 忍不住寻思,他认识的那个医术极其高明的老苗医,对小姑娘这种情况,能不能治…… 小姑娘的笑声戛然而止,严肃地盯着兄台质问,“你为什么不笑?是不喜欢笑吗?” 兄台哭笑不得,无语道:“你见过谁被冤枉入狱还笑得出来的?” 姜缈恍然大悟,“抱一丝,我还没跟你讲让你能笑的事儿。” 兄台已经懒得吐槽,“你讲吧。” 姜缈凑到他耳边,小手捂着生怕被旁人听了去。 “你现在就喊狱卒过来,说你答应去长公主府了。” 兄台:!!! 顿时脸一黑,断然拒绝道:“绝不可能!” “哎哎,我知道你很反对,但你先别急着反对,听我细细道来。” 然后如此这般地叭叭说了一顿。 兄台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所以,牺牲我一人,幸福你们所有人?” “啧。”姜缈责备地瞅了他一眼,“这些狱友哪个不是无辜的?他们不过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想来皇都混口饭吃而已,便被抓了起来。” “你不是有一颗为国为民的铁血丹心吗?现在有机会为民你咋不干?” “再说了,只要我的计划顺利进行,不但能拖那个老女人下马,你还能重新施展你的抱负。” 兄台蹙起眉头,仔细想了想,沉吟道:“那若你的计划不能顺利进行呢?”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些事情是努力了才能看见希望,不是看见希望了才去努力。” 姜缈瞪了他一眼,“这世上哪有不担风险的投资?何况又没要你出钱。” 兄台摸了摸鼻子,是没要他出钱,但要他出人啊! 虽说小姑娘保证能保住他的清白,可要他出名誉啊! 就算按计划顺利进行,一举获得成功,他这段黑历史也会招人诟病,遗臭万年。 思及此,兄台最终还是拒绝了姜缈的计划。 姜缈劝说兄台无果,便把主意打到了太子头上。 太子长得也好看,还一身贵气,定能吸引那老女人。 勾了勾手指把太子叫过来,当着兄台的面又将自己的计划给太子讲了一遍。 仔细听完后,太子疑惑道:“你让我去卧底的意义何在?” 别说以姜缈的本事了,就他和墨容玥此刻要带着窦媛和小皇子越狱也不是难事。 根本无需以此来达到出狱的目的。 之所以来坐牢,纯粹是想刻意制造跌宕起伏的人生。 姜缈都坐过牢,他怎么能不坐呢? “毕竟,我既不想报复南越长公主,也没有抱负。”太子同情地看了兄台一眼。 姜缈撅着嘴不高兴了。 “一个两个都不去,那我自个儿去得了!” 兄台:“……” 太子隐隐有些得意,“别看你什么都比我强,就这件事还真不如我。” 姜缈耷拉着小肩头委屈巴巴地道:“我真是个爱干净的人,基本上每天都会颜面扫地。” 太子顿时就心软了,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好好,我去我去。” 姜缈蓦地起身,冲到牢门前用手使劲儿摇铁栏杆。 “哐哐哐”一顿乱响后…… 整面铁栏杆被她摇散架了…… 狱卒从外面冲了进来,厉声喝道:“谁在捣乱?想死是不是?” 说完才看见倒地不起的铁栏杆,顿时眼睛瞪得像铜铃。 然后看见了无数对“铜铃”。 姜缈无辜地眨了眨眼,指着铁栏杆道:“它自杀了。” 狱卒:“……” 紧了紧手中的铁棍,盯着姜缈问道:“是不是你干的?” 姜缈试探着反问:“如果我说是我干的,你会怎么样?” 话音刚落,狱卒就一溜烟地跑了。 姜缈:??? 转头看着狱友们疑惑道:“他跑什么?你们为什么不跑?” 第415章 兄台,你是宋江吗? 狱友们面上浮现出挣扎之色,没人吭声。 半晌后,一个妇人怯怯地小声道:“就算跑出去了,我们也活不下去,在这儿好歹还有口吃的……” 闻言,姜缈沉默了。 心口仿佛堵着一团棉花,连呼吸都不顺畅。 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懑之情。 那是对人性在极端环境下扭曲与妥协的痛心疾首。 更是对对南越统治者视人命如草芥的深切愤怒。 她捏紧了拳头,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肃然道: “生逢乱世,即使命如蝼蚁,也当有向往光明的心!” 不指望他们能立刻觉醒,只希望能在他们心中种下一粒种子,总有一日,会生根发芽。 说罢,朝太子几人招手,“我们走!” 几人毫不犹豫地跟着她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狱友们目送他们离开,目光极其复杂。 有羡慕、有蠢蠢欲动、有胆怯……更多的还是对现状的无奈和妥协。 万般情绪最终化作一声苦笑。 兄台紧紧捏着拳头,牙关咬紧,额头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看着眼前这些人一张张写满麻木与懦弱的脸,仿佛看见了自己。 内心感到一股强烈的痛苦和自我厌弃感。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少年自有少年狂,心似骄阳万丈光! 蓦地,这句话在他脑海中不住翻腾起来,像是一颗火种,彻底点燃了热血。 他在心中呐喊:不,这不是我! 我当如那骄阳,即便寒霜倾泻将我埋了起来,我也要燃尽寒霜! 兄台倏地站起身来,棱角分明的脸上覆满了坚定之色,迈开大步追随姜缈一行人的身影而去。 姜缈一行人还未走出多远,迎面便乌泱泱地来了一大群拎刀提棒的官差衙役。 那狱卒指着姜缈大声吼道:“就是她,她破坏牢门企图越狱!” 对面为首一人阴沉着目光盯着姜缈,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上一个企图越狱的,坟头草已经长了老高了!” 姜缈不悦地瞪着他们:“不要乱说好不好,我根本就没有企图越狱,我已经在越了好吗!” 那人愣了愣,当即把手一挥,厉声喝道:“都给我拿下!” “慢着!” 兄台的声音从姜缈几人身后传来。 姜缈顿时眼睛一亮,“兄台,你是宋江吗?” 兄台一脸震惊,失声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不过,我叫江颂。” 姜缈掐着腰“哈哈”一笑,“一样一样,前有及时雨宋江今有及时雨江颂,都一样如雷贯耳。” 官差们见江颂出现,顿时就变换了态度。 为首那小头目立刻对着江颂行了一礼,谄媚道:“江大人这是想通了吧?” 江颂下意识朝姜缈看去,姜缈握着拳头对他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铿锵有力地喊道:“苟富贵,勿相忘!” 江颂:“……” 深深吸了口气,默默给自己洗脑:大丈夫能屈能伸,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大事难事看担当,诸般磨砺须见真功…… 叮,洗脑成功。 江颂表情深沉,对着姜缈缓缓点了点头。 目光一转,对上众官差时,气势陡然一转。 即便多日未曾梳洗,衣袍又皱又脏,也难掩其正气风华。 冷声道:“通传上去,我江颂愿入长公主府。” 闻言,官差们大喜,纷纷行礼道贺:“恭喜江大人,贺喜江大人,江大人恢复官职指日可待,定能连升三级。” 江颂摆了摆手,抬起下颌,“他们是我的朋友,一并放了吧。” “没问题,没问题,您说了算。” 官差们一窝蜂拥着姜缈等人出去了。 根本没人去管里面那坏掉的牢门。 就是给那些人一百个胆子,也没人敢跑! 立刻有人将江大人同意入长公主府的消息层层上报上去。 这边,姜缈等人坐在皇都警巡院(等同于京兆府)的偏殿里等消息。 姜缈朝正在巴结江颂的院使喊道:“喂,兀那舔狗,把本姑娘的财物还回来。” 院使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在跟我说话?” 姜缈嫌弃地撇嘴,“我在跟狗说话。” 院使顿时勃然大怒,正欲怒斥姜缈,便听江大人不轻不重地说道: “院士大人好大的官威,这是要准备欺负本官妹子吗?” 院使:???!!! 他娘的,他一个屁字没放! 明明被欺负的那个是他,都被骂成狗了,还有王法吗? 好像……没有。 若真有王法,江大人也不会沦为阶下囚…… 院使一腔怒火顿时熄灭,讪笑道:“哪里哪里,下官不敢,您别误会。” 眼珠子一转,问道:“怎么下官从未听说江大人还有个妹子?” 姜缈瞪了他一眼,“我们姜江家族的事儿少打听!” 院使平白遭了顿抢白,尴尬地笑了笑,“是是,下官多嘴了。” 赶紧说道:“下官这就去把小姐的财物送过来。” 说完就赶紧溜了。 拍马屁也要看气氛,此时的气氛不适合拍马屁。 院使好不容易在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中找到姜缈的包包。 倒不是警巡院工作制度有多严谨,会将犯人的财物标记好,纯粹是负责这项工作的衙役对这个包印象深刻。 这包怎么形容呢,就……谁背谁秒变乞丐,就是这么神奇。 院使拿着包给姜缈送去,赔笑道:“您看看可有少了什么?” 姜缈接过包包,打开随意看了一眼,顿时叫了起来。 “我丢了五百两银子,好你个狗官,竟敢行这偷窃之事!” 狗官大呼冤枉,瞅着那包郁闷道:“您这包能装五百两银子,说出去也没人信啊……” 姜缈沉默了一瞬,“你不是没有钱?” 狗官:??? 姜缈沉吟片刻:“那就算我丢了一百两好了。” 狗官:??? 您记忆这么随意的吗? 见他不说话,姜缈皱着小眉头,无奈道:“哎呀,就算我丢了五十两好了,你不会连五十两都没有吧?” 狗官震撼不已,竟有人将讹诈之事做得如此理所当然! 瞅了一旁老神在在的江大人一眼,对方丝毫没有想要主持公道的迹象。 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您稍等,下官这就去替您把丢失的银子找来。” 等院使走后,墨容玥不满地看着自家师父,“你降价也降得太快了吧。” 姜缈翘着二郎腿得意道:“为师今日就教你一个道理。” “一屋子人,你想开个窗,大家都不同意,但你要是想把房顶掀了,别人也就同意你开窗了。” “懂了吗?” 第416章 人是铁,范儿是钢,一天不装憋得慌 “所以你一开始就打算只要五十两银子?” 江颂有些震惊于小姑娘的心计,这心眼怕是比旁人多八百个。 窦媛和咸鱼小皇子一脸崇拜地看着姜缈。 窦媛:殿下好聪明! 小白:姐姐一定能气死哥哥们! 太子和墨容玥暂时持保留意见,没做任何反应。 姜缈回复江颂:“倒也不是,我寻思万一五百两他答应了呢,嘴快了,说完才发现他财帛宫不厚,降到一百他都为难,五十两还勉强可以。” 太子和墨容玥暗戳戳地对视一眼,就知道事情没这么高端。 用姜缈自个儿的话说,那就是人是铁,范儿是钢,一天不装憋得慌。 所以讲什么道理不重要,重要是“讲”。 听姜缈这么一说,江颂再次震惊。 小姑娘竟会看面相? 忍不住就问道:“你既会看面相,能否看看我的?” 姜缈淡淡地瞅了他一眼,“不要这么迷信,做人嘛遵从本心就好啦,要拿得起放得下。” 江颂听她道理一套一套的,笑道:“这么说起来,你凡事都能拿得起放得下?” “不,我都是拿下!” 为了表达“拿下”的精髓,姜缈还伸出小手做了一个五指果断收拢的动作,以表决心。 江颂:“……” 合着劝别人一套一套,对别人就是麻绳一套! 院使心疼了好一会儿银子,到底还是认命地拿了过来。 姜缈笑眯眯地收下银子,“为了表扬你拾金不昧的精神,本大仙今日免费送你一卦。” 院使心中呵呵。 很想说别送我一卦了,我送你一挂吧,鞭炮。 姜缈摸出三枚铜钱,往空中一抛,随即接住双掌一合。 放到眼前偷偷摸摸地打开个缝儿瞅了一眼。 活像在看什么宝贝。 众人:“……” 你大大方方地看怎么了? 是怕他们看见了不好蒙人吗? 属实没必要,他们又看不懂。 退一万步讲,就算能看懂,也不会揭穿你好吗。 姜缈收起铜钱,看着院使好一会儿不说话。 即便是院使不相信她会算卦,也被她看得心头发麻,倒不是怕卦不好,纯粹是不知她又要怎么坑他。 半晌,姜缈才道:“你买官的钱还差多少回本?” !!! 院使整个人都麻了,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她、她、她怎么知道这官是买的? 不行,绝对不能承认。 立刻反驳道:“您说笑了,下官这官怎么可能是买的……” 姜缈摆手打断他,“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再狡辩本大仙亏本也要把你干的那些破事儿全算出来。” 院使还死鸭子嘴硬,对江颂强颜欢笑道:“江大人,您这妹子真喜欢开玩笑。” 江颂似笑非笑道:“我挺想听她开玩笑的。” 院使心中也来了气,心中鄙夷不已,不就是长了副好皮囊被长公主殿下看上了吗? 得意个什么劲儿,这跟那些窑姐儿有啥区别? 床上一动,富贵启动。 娘的,这样一想,他也想了。 只能想,谁叫他丑呢? 心理活动还没活动完,便听姜缈说道:“上月你收了人家的钱,还回去吧,人家卖了两个女儿凑的。” 院使闻言,顿时双腿发软,一屁股就坐地上了。 一脸惊恐地盯着姜缈,这、这、这是人是鬼? 墨容玥皱着眉头,愤愤然道:“什么玩意儿,竟将女儿卖了换钱贿赂狗官,这样的人才该死!” 姜缈反手就是一下,斥道:“谁教你的受害者言论?” “你知道事情的真相吗,就在这儿审判人家,若不是逼不得已,谁愿意卖儿卖女?” 墨容玥不服气,撅着嘴反驳:“又不是没有卖了儿女去赌钱的。” “对,你说的是赌钱,但哪个赌鬼会拿钱贿赂狗官,就算要贿赂,赌鬼拿到钱第一时间就是去赌一赌,搏个运气,不输个精光不罢休。” 姜缈目光有些严厉,“记住,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小郡主小声嘀咕,“你不也经常这么干吗?” 嘿,这反骨仔! 姜缈在揍她一顿与忍气之间,选择了气她。 洋洋得意道:“既然你这样说,为师就再教你一个道理。” “当你的实力足够强大的时候,你的道理就是道理,就比如为师,而你……” 说着,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不行。” 反骨仔:“……” 顿时受到一万点伤害。 但正宗的反骨仔是不会轻易认输的,脑筋一转,便傲娇地对实力强大的师父说道: “一千两,你说我行!” “好的!” 实力强大的师父立刻回答,但凡犹豫一秒就是对这大饼的不尊重。 能不能拿到钱不重要,重要的是不错过任何关于得钱的事,总有拿到的时候。 小郡主也是个耿直人,立刻主动写了张欠条。 在递给师父前,提醒道:“你还没说我行。” 姜缈:“我行。” 说完一把就将欠条抢了过来。 墨容玥:??? 抓狂道:“是说我行,我行,不是你行!” 姜缈装无辜,“对啊,我行我行,不是你行!” 墨容玥张口结舌,气得差点原地夭折。 暴走道:“你说你行,你行!” 姜缈:“好好好,我说我行,我行,差不多得了哈,小心为师门规处置你!” 墨容玥狠狠跺脚朝太子求救,“太子哥哥,你也不说说她!” 太子一摊手,“想啥呢,我又不比你多长张嘴。” 墨容玥:??????? “好啦好啦,现在不行有什么关系,你才几岁?只要你愿意吃苦……” 小郡主立刻保证,“我愿意的!” “那就有吃不完的苦。”姜缈这才把话说全乎。 “师父!这么热的天儿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小郡主炸毛了。 “别急嘛,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一定行的。”师父良心发现,到底是安慰了一句。 小郡主的毛一下就顺了,抱住师父的胳膊又开始画饼,“那你以后就享福了,人家问你是谁啊?” “你就可以告诉人家,你是天底下最享福的师父。” 姜缈:“……” “你说的话,抛开内容来说,我非常赞同。” 正在此时,衙役前来禀报,长公主殿下派人来了。 姜缈立刻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往外瞅。 一脸艳羡道:“他来了,他带着泼天的富贵来了。” 长相俊俏的小公公带着一溜端着红漆盒子的婢女,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第417章 只要功夫深,一夜夫妻百日恩 俏公公喜气洋洋,人还没进门,娇俏的笑声先传了进来。 “江大人,江大人,奴给您送福气来啦……” 江颂的脸已经黑了。 姜缈急忙鼓励他,“忍一时胯下之辱,享一世理想人生!” 江颂脸更黑了。 姜缈“啧”了一声,“那我换个说法,忍辱负重,是不是舒服了点?” 江颂无声苦笑,缓缓站起身来。 俏公公机灵的小眼神扫了在场众人一眼,当看到咸鱼小皇子的时候,“啊”的 一声尖叫起来。 指着他道:“你、你、你怎么还没死?” 咸鱼小皇子小脸一板,昂首挺胸走了过去,对着他膝盖一脚踹了过去。 斥道:“狗奴才,见了本皇子还不下跪!” “哎哟~” 俏公公抱着膝盖跳脚,气急败坏道:“你敢打奴?把奴打坏了,影响奴替长公主殿下干活儿可有你好果子吃。” “有多好吃?”姜缈两个眼睛晶亮,甚至还咽了口唾沫。 把俏公公都整不会了。 顿时一跺脚,又“哎哟”一声叫了起来,扭着腰招了下手,“奴不跟你们废话了,奴得干正事儿。” 对身后的婢女们挥手,“还不伺候江大人梳洗更衣!” 婢女们鱼贯上前,把江颂围住。 姜缈好奇地看着她们,“干洗吗?” 话音刚落,有官差抬着个还在冒热气的大木桶进来了,累够呛。 浴桶放好后,婢女们齐声喊道:“请江大人沐浴。” 俏公公立即对着众人挥手,“都出去都出去,别在这儿碍事。” 姜缈掐着腰瞪她他,“我就看看,又不说话,碍你什么事儿了?” 饶是江颂没将她当“女子”也红了脸,都不知是羞的还是给气的。 婢女们憋笑憋得难受极了,咬着唇强忍,肩头控制不住地不住抖动。 都好奇地看向姜缈,这小姑娘可太有趣了,真可爱。 俏公公翘着兰花指点着她,“哎哟,谁家姑娘像你这般,不害臊!” 姜缈伸出指尖戳在他的指头上,“我的目标是成为很出色的成年人,如今做到七成了,成为了很色的成年人,你懂个鸟!” 俏公公倏地收回手,捂着脸哭唧唧地跑了。 姜缈:??? 一脸懵逼地望着周围人,“我哪句话把他送走的?” 太子摸了摸鼻子,“有没有可能不是一句话,而是一个字。” 墨容玥在一旁重重点头,“鸟字。” 姜缈恍然大悟,轻轻打了下嘴,“瞧我这能说会道的嘴,你们继续,我去看看。” 说完便追着俏公公出去了。 江颂情不自禁松了口气,虽然他也没打算在这儿沐浴。 遂沉着脸对婢女们说道:“不必麻烦了,就这样吧。” 婢女们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地回道:“江大人,这是长公主殿下特意吩咐的……” “嫌我脏?”江颂一脸讥诮之色。 他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是谁害的? 这话没法儿接,婢女们全都低着头不说话。 一时之间,就僵持在这里。 话说姜缈追上俏公公时,正看见他蹲在一棵老树背后抹眼泪。 姜缈咧了咧嘴,蹲到他身旁,拿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胳膊。 俏公公回头瞥了她一眼,往旁挪开两步,姜缈又跟着移过去。 俏公公再挪,姜缈再跟…… 从远处看过去,就像两只笨鸭子。 “喂,别哭啦,哭了不好看了。”姜缈率先开口。 俏公公吸了吸鼻子,强忍住泪水,倔强地瞥向远处。 “对不起啦,我没想说你,你别对号入座啊。”姜缈小声道歉,“我请你吃大餐咯。” 俏公公“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巴结我,没门儿!” 姜缈:“那……我开一扇?” 俏公公:“……” 瞅着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两眼,傲娇地问道:“你谁啊?” “姜缈。” 主打一个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狂傲道:“仙之巅傲世间,有我姜缈便有天。” “切~” 俏公公撇了下嘴,突然紧紧盯着她,声音陡然拔高,“你说你叫姜缈?” 姜缈抬手揉了揉耳朵,“别这么大声儿行不行,脑子都给我震匀了。” 俏公公捂着嘴,面上都是震惊之色,“你、你、你、你知不知道你是谁?” 姜缈:??? “哎哟!” 俏公公倏地站起身来,拖着她就往外跑。 跑了几步又停下,原地跳脚,满脸都是焦急之色。 姜缈疑惑不已,“你间歇性返祖啦?”上蹿下跳,跟个猴儿一样。 俏公公缓了缓神,一把拖着她又回到大树后面,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悄声道: “你赶紧走吧,长公主殿下要杀你呢。” 姜缈更疑惑了,“不是,你跟谁一伙的?” 俏公公嗔道:“我跟我干爹一伙的,你知道我干爹是谁吗?” “先皇后娘娘在时,一直是我干爹伺候跟前。” “干爹跟我说了,先皇后娘娘是个顶好顶好的主子,叮嘱我若是有一日见到你,一定要善待于你。” 说完,也不管姜缈是何反应,一把拽下腰间的荷包,塞给姜缈。 “里面有点钱,你赶紧跑路吧,皇都危险得很。” 姜缈捏了捏那荷包,沉甸甸的。 心道这小公公心眼怪好的。 眼珠子转了转,笑眯眯地说道:“那我跑了啊,回头没钱了再来找你啊。” 俏公公:“……” 见姜缈转身欲走,咬着牙跺了跺脚,拉住了她。 小声道:“后日,后日我沐休,你在安福客栈等我,我给你送钱来。” 又叮嘱道:“千万别在外面说你叫姜缈,知道了吗?” “好的。”姜缈老实巴交地点头,“那我可以跑了吗?” 俏公公挥了挥手,“小心些。” “放心,我心眼儿小。”姜缈蹦蹦跳跳地跑了。 俏公公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呆了呆。 随后长长叹了口气,“干爹呀干爹,儿子这次要被你害死了!” 姜缈高高兴兴地回到偏殿,朝太子几人招手:“gogogo,整伙食去。” 一听到有吃的,几人顿时来了精神,立刻大步走过去。 江颂叫住姜缈,“你就这样走了?” 姜缈默了默,“你想我跑也可以。” 江颂:“……” 他是这个意思吗? 只得耐着性子道:“我去哪儿找你?” “安福客栈,安福客栈。”姜缈大声回道,生怕有人听漏了。 江颂点了点头,心头稍微踏实了点。 姜缈刚转身,又被叫住了。 院使追上来,哭丧着脸道:“小姐,您不是要送下官一卦吗?” 姜缈沉吟片刻,“一不做二不休,一,什么都不做,二,不停地休息。” “能不能参透,就看你的造化了。” 江颂心中本就忐忑,此刻也忍不住道:“你也送我一卦吧。” 姜缈想了想,背着手摇头晃脑道:“只要功夫深,一夜夫妻百日恩!” 第418章 沉默是金,不说话就是攒钱 江颂差点就被姜缈这卦当场送走,俊脸上的表情都皲裂了。 气得语结,“你、你这算什么算卦?” 姜缈耸肩摊手,一脸的理所当然,“免费的能有什么好东西?有本事你给钱我算。” 一文钱难死英雄汉,江颂不说话了。 “这就对了嘛,沉默是金,不说话就是攒钱。”姜缈冲他挥手道别,“拜拜,我也要攒钱了。” 说罢,便无情地走了。 走了几步又倒回来,对江颂说道:“把手给我。” 江颂迟疑着把手伸过去,姜缈给他翻了一面,让掌心对着自己。 随即伸出根手指在他掌心上飞快地画了起来,嘀咕道:“差点忘记给你加buff了。” 江颂:??? “什么疤?” “让你做她心口上的疤。”姜缈眨了眨眼,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悄声道:“我特意为你量身设计的贞操符。” 江颂:“……” 你骗我的时候能不能认真点? 姜缈也不管他信不信,放开他的手,“拜拜,这回我真的攒钱了。” 走出警巡院大门,姜缈问小白:“哪家酒楼最贵?” 小白茫然摇头,他不知道啊,他都没机会在外面吃饭,出不来。 姜缈反应过来,瞅向窦媛。 窦媛茫然摇头,她不知道啊,她都没机会在外面吃饭,吃不起。 “啧……”姜缈很是不解,没吃过猪肉也该看过猪跑吧? 比如她从前就吃不起海底捞,但也听说过啊。 算了,问问左方一百步那个穿灰色布衣的。 姜缈猛地转过头去,盯着那灰衣人。 灰衣人目光与她一触,便装作自然地转开。 “兀那探子甲,过来。” 姜缈叉着腰就冲人家喊了起来。 探子甲:“……” 装作没听到,假意走进一家铺子。 “嘿,不理目标人物,够专业。”姜缈话音未落,飞快转身,一把抓住离她最近的探子。 “兀这探子乙,跟你打听个事儿,哪家酒楼最贵,怎么走?” 探子乙:“……” 故作疑惑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是你爸爸,傻逼,问你话呢?”姜缈面色不善起来,举起小拳头,“再不说爸爸揍你!” 探子乙假意害怕,指着西北方向,“往那边走,过一个街口就是最贵的酒楼,风华楼。” 爸爸放开了他,自个儿带着同伴走了。 探子乙:??? 她就这么算啦? 茫然地看向不远处的同僚,还跟吗? 同僚指了指姜缈离去地方向,果断点头。 于是,五方探子都默契地朝风华楼的方向走去。 小白有些紧张地问姜缈,“姐姐,他们是不是来杀我的?” 姜缈的眼睛在繁华的大街上东看西看,随口回道:“不造啊,一会儿我帮你问问。” 小白:“……” 不多时,几人就到了风华楼。 此刻已经过了饭点儿,但小二依旧精神抖擞地站在门口,随时准备迎接客人。 见姜缈几人均是气质不俗,急忙热情地迎了上来,“几位客官,可是要用膳?” “用最贵的膳。”姜缈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小二笑得更热情了,领着他们往里边走,“坐楼上雅间吧,清静。” “要能看到街的。” “没问题。” 落座后,姜缈大气地挥手,“把你们招牌菜都上一份。” 小二笑道:“我们家招牌菜有点多,你们几位可能吃不完。” 姜缈轻描淡写道:“不吃完,有钱。”将土豪气质发挥到了极致。 小二笑着应下,转身轻轻拉上房门离去。 没等多久,一道道精致的菜便上来了,重重叠叠摆了满满一大桌。 上完菜,小二弯腰笑道:“招牌菜都上齐了,您几位慢用。” 姜缈笑眯眯地看着他,“放心,用得慢,这么多菜不吃到晚上岂不是很亏?” 小二:“……” 您倒是不亏,我们亏了啊。 咋一顿饭还占两顿饭的地儿呢? 等小二走后,窦媛担忧地看向自家殿下,“殿下,您那五十两够吗?” “不够。” 姜缈脆生生地回答,拿起筷子,“开动,吃饱了才扛揍。” 窦媛大惊失色,这是要吃白食的节奏? 太子兴奋极了,果然跟着姜缈就没好事儿,终于吃上霸王餐了! 立刻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墨容玥更是没有心理负担,“怕什么,我现在强得可怕!” 窦媛:“……” 听到您这句话我就害怕。 但见几人都吃了起来,也急忙动筷子。 尽量多吃点,才能让这顿揍没白挨。 吃着吃着,姜缈站起身来,抓起根蜜汁鸡腿推开窗户。 对面街上蹲着一排人,紧紧盯着这扇窗的目光还没来得及移开,便听到目标人物说话了。 目标人物热情地用鸡腿跟他们打招呼,“大家好啊,都吃过了吗?没吃的上来一起吃啊。” “……” “别客气啊,反正是你们主子请客。”姜缈笑吟吟地说道。 众探子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什么情况? 他们是漏了什么重要通知吗? 姜缈邀请完毕,便又关上窗坐了回去,把鸡腿放回盘子里,嫌弃地撇嘴: “这是招牌难吃菜吧?” 窦媛抬起埋在餐盘里的头,忙里偷闲说了句,“不是,这是拳打脚踢菜。” 姜缈:“……” 这傻姑娘,被人拐卖着实不冤。 几人真就磨磨蹭蹭吃到了晚饭时刻,小二几次进来婉转地提醒他们该结账走人,但因为太婉转,硬是没人接他的茬。 他寻思是不是该直说了? 便听姜缈问道:“多少钱?” 小二松了好大一口气,急忙把账单呈了过去。 姜缈一看,顿时惊呼起来。 “五百六十两?” 小二赶紧解释,“您要的都是招牌菜,数量又多……” 姜缈好奇地问道:“你们是做慈善的吗?这么便宜?” 同样是京城最贵的酒楼,这桌菜在聚鲜阁没个三千两打不住。 小二顿时眉开眼笑,之前还担心这几人根本就没钱结账呢,是他想多了。 姜缈站起身来,小二以为她要跟着他去付钱了,却见她推开了窗户。 双手合拢成喇叭状朝街对面的探子们喊道: “通知你们主子,白咸鱼在我手上,先来者先得!” 白咸鱼:??? 原来我就是这顿饭钱(〒︿〒)。 第419章 骂我可以,打架请打我朋友 探子们:“……” 这是什么秘密吗? 我们以及我们主子都知道小皇子跟你在一起啊,不然怎么能盯上你们? 姜缈喊完就关上窗户,坐回椅子上,得意洋洋地瞅着小二。 “一会儿有大人物来给我们结账,你且等着。” 小二:!!! 二话不说,立刻就转身出门,顺便把门给锁上了。 一个都别想走,全体都有!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房门打开了。 一群精悍的打手拥着个中年男子进来。 中年男子皮肤黝黑,目露精光,盯着姜缈几人看了看,不阴不阳地笑了起来。 “几位,吃白食吃到我风华楼来了?” 姜缈笑嘻嘻地回道:“在哪儿吃不是吃?不用客气。” 男子:“……” 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之前听说有人吃白食的怒气倒是消了不少。 倒是缓了语气:“看你们也不是成心的,身上有什么值钱的吗?” 这小姑娘真好玩儿,收个成本算了。 姜缈一两真诚地看着他,“我们是诚心的,特意挑你家吃的。” 嘿,这小丫头! 哪儿来的混不吝? 男子气笑道:“小丫头,你这是软的不吃想吃硬的?” 墨容玥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伸手挽起袖子,“我现在强得可怕!” 姜缈立刻指着她,对那男子说道:“骂我可以,打架请打我朋友。” 你还怪礼貌的。 男子愣了愣,突然笑了起来。 他活了半辈子,从未见过如此有趣的人,竟然有些舍不得打她了。 损失一桌子菜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问题,如果这一桌菜能换个结识这小姑娘的机会,倒也划算。 要求不高,遇到烦心事儿的时候,找她聊几句就行。 思及此,男子转身对身后的打手挥了挥,“都下去吧。” 打手:??? 不打啦? 多好的机会啊,难得碰上这么好打的一群人,又是小孩又是女子的。 就一个男的,长得白白净净,一拳头就能打翻那种。 打手们遗憾地离开,男子走上前,拖开椅子在姜缈对面坐了下来。 笑着问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姜缈很是为难的样子,“我有个朋友,叫我不要随便告诉别人我的名字。” 男子哈哈大笑起来,“你朋友是谁啊?” “不知道他叫啥,只知道他是长公主府的公公,嗯,长得怪好看的。” 姜缈翘起兰花指,现场模仿了一下俏公公的语气,“哎哟,耽误了奴替长公主殿下办事有你好果子吃。” 闻言,男子面色顿时一肃,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你说的是燕小公公?” “不知道啊,可能是吧,他很出名?”姜缈好奇地打听起来。 男子微微蹙眉。 如今的南越分好几个势力哦,其中长公主一方的势力最大,虽不能说能力一手遮天,但在这皇都明面上算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那小公公寻常在外替她办事,极受重视。 这小姑娘跟那小公公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嘴上说跟小公公是朋友,却又不知他的姓名,当真是古怪。 但他原本升起的结交之心,也因此稍稍淡了一些。 他只是个商人,在此刻这种混乱的局势之下,并不愿与任何一方势力有牵扯,免得卷入这噬人的旋涡之中。 既不愿结交,也不愿得罪任何一方。 他手指敲在桌面上,思忖片刻,说道: “既然你们是燕小公公的朋友,我就当给他一个面子,这顿饭当我请客,你们几位请吧。” 说着,便站起身来,准备送客。 姜缈老神在在地坐着,不满地瞅着他,“你别给他面子,我给你个面子,一会儿有大人物会来结账哟。” 男子脑壳青痛。 他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大人物。 不是不会左右逢源,是难得逢源。 郁闷地看着姜缈,今日遇到这混不吝算他倒霉,这皇都不是久留之地,该结束生意离开了。 轻轻吐出口浊气,“那行吧,你们慢等。” 说着,就转身离去。 下去就吩咐小二,一会儿不管哪个大人物来,都说他不在。 虽然人家也不见得会想到他,但万一呢? 等着等着,天色就黑了下来。 期间,几人分别上了一次茅房,还顺道加了几道点心。 窦媛不安地问姜缈:“殿下,大人物怎么还没来?” 姜缈像是突然想起这事儿,又推开窗户,朝下面的探子们喊道: “你们怎么不上来吃饭,是不会吃吗?” 探子们:“……” 姜缈招手道:“再请不动就不礼貌了,上来吧。” 探子们一时间没了主意,他们永远都是在暗处行动,唯有今日盯梢被目标发现。 被发现了也就罢了,目标还要求他们一起吃饭,也没人教他们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啊? 其中有脑子灵活点的,想了想让同伴回去给主子传递消息,自己去龙潭虎穴闯一闯。 同伴闻言,凌然大义道:“这龙潭虎穴还是我去闯吧。” 最后,双方以猜拳来决定谁去闯,赢的去。 随后一半的探子离去,一半的探子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走进了风华楼。 一会儿就能吃上最贵的菜了,好紧张。 进了雅间,姜缈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还好心地叫来小二把菜重新热一遍。 然后,盯着人家神神秘秘地问道:“你们完成任务有多少奖励?我配合你们完成,奖励三七开就行,我七。” 众探子:“……” 请聆听我无语的声音。 不是说这个姜缈是个危险人物吗? 消息有误吧,危险倒没看出来,光看出危害来了。 见他们不答,姜缈叹气道:“既然这个方案你们不通过,那就换个方案吧。” 探子甲嘴快地问了一句,“什么方案?” 姜缈小脸上堆起假笑,抬手招呼他们,“先吃吧,不然你们听了这个方案就吃不下了。” 很好,已经吃不下了…… 果然是龙潭虎穴。 在姜缈的催促下,探子们食不知味地吃了起来。 刚吃完,就有人来敲门。 姜缈眼睛一亮,“哟,大人物来啦?” 探子们忐忑地站起身来,规规矩矩站在一旁,有些担心是自家主子来了,又有些期待是自家主子来了。 “进来。”姜缈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房门打开,一侍卫模样的人立刻让开门,露出身后的大人物。 第420章 你最好跟我掏心窝子,不然我可能掏你心窝子 见到来人,白咸鱼下意识就站了起来。 双手局促地贴在腿侧,又怯又怕地喊了声:“大皇兄。” 大皇子面色和蔼地冲他点了点头,脚步从容地走了进来。 目光在众人面上缓缓扫过,最后落在姜缈面上,笑着感慨道:“没想到我有个这么优秀的妹妹。” “嗯?有多优秀?”姜缈习惯性地问道。 大皇子早已在背后做了功课,对她的性子以及说话行事的风格了然于胸。 此刻对答如流 ,“自然是最优秀。” “啧。”姜缈轻轻挑了下眉头,这是个黑芝麻汤圆,兼具笑面虎属性,鉴定完毕。 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瞅着他没说话。 大皇子目光睥睨地扫过在场探子,几人顿时紧张得出了一身冷汗。 大皇子声音没有一丝情绪,说道:“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无论明日有什么事,都给本皇子放下,来给妹妹接风。” “是,大殿下。” 探子们急忙回答,等大皇子挥了挥手,便如蒙大赦般溜了。 感谢大殿下将他们从龙潭虎穴中赶出去。 “我可以坐下吗?”大皇子很有风度地问姜缈。 姜缈哈哈一笑,“随便坐,你一结账的跟我们客气啥?” 大皇子拉开椅子坐下,与姜缈正好保持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非常自然地拉开了家常,“妹妹,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换做一般的人,不说能做到圆滑地应对,起码伸手不打笑脸人。 可姜缈不是人,一句话就将大皇子整不会了。 “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我再走。” 大皇子:“……” 脑筋立刻就急速转动起来,听说这丫头非常爱钱,这倒是件好事。 他要权,她要钱,井水不犯河水。 如此一想,心中便安定下来,面上的笑容也就真诚了几分。 爽朗地笑道:“既然回来了,该你的那份,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是要帮你争取到的。” 这话说得天衣无缝,就连从小受到耳濡目染的太子和墨容玥都对他高看了几分。 就凭这行事风格和手段,此人确有储君的风范。 姜缈“啊?”了一声,“就不走个滴血验亲什么的过场吗?说不定你们都是假的。” 大皇子淡定自若,浅浅一笑,“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姜缈拖着椅子往大皇子那边挪了挪,眼神晶亮,“那我明天就来拿钱?” “是我自己来,还是你给送来?” “……” 属实有点快了。 大皇子轻咳一声,丝滑地转移了话题,“你收到我的密信了吧?” 姜缈无语地瞅了他一眼,“你那信鸽鸽了?没飞回来报信?” “其实,我是想问你可想好了,做公主还是做女王?”大皇子也不再兜圈子,直接问出关键问题。 姜缈丝毫不给面子,撇嘴道:“说得像你能决定似的。” 随即摸出那金箔往桌上一拍,“那你们死爹这密诏还有什么卵用?” 听到密诏二字,即便是隐藏得再深,大皇子的目光落在那金箔上,便再也移不开。 姜缈看在眼里,无声地笑了。 抱着手臂往椅背上一靠,明目张胆地威胁人家:“你最好跟我掏心窝子,不然我可能掏你心窝子。” 这话换了任何人说出来,大皇子都只会嗤之以鼻。 可她是姜缈啊,是天雷都劈不死,是大丰皇室都争着巴结的存在。 顿时心中一紧,下意识便收起了惯常与长公主周旋的那些心眼子。 放在膝盖上的手禁不住微微蜷起,内心极为挣扎。 到底是该对她说实话,还是继续伪装? 姜缈并没有给他时间纠结,直接说道:“今日只有你来替我结账,我便卖你一个好,明日我拿这密诏出来拍卖时,给你五次机会。” !!! 拍卖??? 大皇子整个震撼。 这东西也是能拿出来拍卖的? 莫非,这密诏根本就没指定继承人,而是谁得到谁就能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 如此一想,便忍不住问道:“敢问这密诏的内容……” “不造啊,我是文盲。” 姜缈说完,大方地把金箔推到他面前,“你不是文盲吧,看看写啥了,跟我说说。” 大皇子:“……” 忍着强烈的激动之意,拿起金箔仔细看去。 这一看,顿时惊得站起身来,由于太急,竟打翻了身后的椅子。 见他这副反应,姜缈立刻好奇地凑了过去。 “快说快说,写啥了?” 大皇子捏着那片小小的金箔,手指禁不住地微微颤抖。 再也维持不住之前的淡定之色,失声道:“这不是密诏,但比密诏更为珍贵!” 姜缈只听得到“贵”字,一把将金箔抢了回来塞进包包里。 “有多贵?” 众人:“……” 你是懂得断章取义的。 大皇子连着吞咽了好下唾沫,深深吸了口气缓解心脏急速跳动的节奏。 一字一字,缓慢而深沉道:“这不是普通的金箔,这是一个巨大的宝藏线索,我们南越皇室一直流传着一个秘密,谁得到这个宝藏,便能统一整个天下!” “是整个天下,包括大丰,包括西域,包括外漠!” 大皇子的眼中散发出疯狂的神采 ,一时间激动得忘乎所以,急切地对姜缈道:“你我兄妹合作,共享天下!” 姜缈:“……” “所以,这上面写啥了?” 大皇子眼中的疯狂之色更甚,摇头道:“我也不认识,但我知道这是什么文字,并知道有个人一定认识!” “哪个?” “我们的先祖之中有位芳名叫做白染竹的公主,她嫁与那个最神秘的家族家主为妻,她一定认识!” 白染竹? 红毛儿的僵尸女朋友? 这么巧的吗? 大皇子盯着姜缈,继续道:“我听说你有召唤阴差,通达地府的本事,你可找这位老祖宗的幽魂出来,一问便知。” “好主意!” 姜缈激动地一拍手。 大皇子松了口气,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这天下算是稳一半了! 然后便听姜缈说:“幽魂是我招的,线索是我问的,所以我为啥要跟你共享天下?” 大皇子面上的笑容顿时僵硬。 这口气松早了…… 第421章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我没有 姜缈说得太有道理,大皇子无力反驳。 顿时后悔自己嘴快,竟将这个秘密就这样说了出来。 可转念一想,她若真的将这金箔拿出来拍卖,同样能知道这个秘密。 毕竟,这个秘密在南越皇室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事实上,与其说是个秘密,不如说是个传说。 见他呆滞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姜缈拍了拍他的肩头。 好心安慰道:“别气馁,多准备些钱,明日争取拍下来。” 大皇子一脸懵逼,“你都知道这金箔的珍贵性了,居然还拿出来拍卖?” 姜缈理所当然道:“不卖卖我怎么知道它有多贵?” 大皇子:“……” 一直沉默看戏的太子突然出声,“诶,不如争取利益最大化,让全天下的有钱人都来参与拍卖啊!” “嚯!” 姜缈一脸敬仰地看向太子,感慨道:“当年先生退出谋士圈,我是极力反对的!” 太子得意地哈哈大笑。 没想到他也有因智计被姜缈崇拜的一天。 不枉此行! 墨容玥兴奋地站起来,小手往桌上重重一拍,“我去联络天下,我现在强得可怕!” 她都能无师自通,操控以空头支票从师父那儿买来的火红兽了。 话说,若不是突然某天福至心灵摸索到这门技术,达成干啥啥不行,跑路第一名的成就…… 她跟太子等不到紫电仙君将他们带回来,可能就无了。 无他,只因小郡主太能拉仇恨了。 修仙界的同辈,但凡认识的,就没有她得罪不上的。 看到这一幕,大皇子整个人都麻了。 一脸震撼,眼神涣散,脑门上就差明着写上“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几个字了! 今日状态:脑袋嗡嗡的,眼神空空的,整个人呆呆的。 直到走出风华楼回到府邸,才回过神来。 他望着自家大门,他怎么回来的? 脑子里一片浆糊,只依稀记得是姜缈推他出门的,好像还叮嘱他赶紧把所有值钱的凑一凑,并祝他在拍卖中拨得头筹。 拨得头筹! 强行将脑子里的思绪理了理,猛地转身,朝侍卫说道:“走,去皇宫!”找白芝要钱。 姜缈不就是想要钱吗,给她就是! 这边,姜缈送走大皇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朝太子抬起手:“你说公主请困觉。” 太子忍俊不禁,起身走过来学着卓公公的模样伸出手,让姜缈的手搭在他手背上,“公主请困觉。” 公主满意了,“摆驾,安福客栈。” 墨容玥皱着鼻子撇嘴,你就宠她吧! 公主摆驾未半,中途卡在饭店。 小二极力维持着礼数,客气地拦下他们,请他们结账。 “什么” “他堂堂大皇子居然吃霸王餐!!!” 姜缈困意全无,那家伙居然不结账就走啦?! 小二:“……” 人家大皇子殿下能吃你们的剩菜? 姜缈觉得颜面扫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冲小二慈霭地笑了笑。 “小哥儿,打个商量呗。” 小二果断摆手:“商量不了。” 姜缈:“……” 无情。 沉吟片刻后,选择了破罐子破摔。 “实不相瞒,我有的是钱,多得能吓死你,但我就是不想给,你们打他们吧。” 说完便退到墨容玥身后。 墨容玥双眼陡然射出一道精光,伸手就开始薅衣袖。 在仙界打不过修仙的人,还打不过凡人了? 小二:“……” 下意识回头朝厅堂后一扇紧闭着的房门望去。 老板刚才也没交代这种情况怎么办啊? 此刻,那扇门后,有人刚跟之前那中年男子汇报完在雅间隔壁听到的墙角。 中年男子惊讶道:“大皇子叫她妹妹,你没听错?” “属下绝对没有听错!” 中年男子突然就笑了起来,拍了下脑门,“她就是姜缈,我早该想到的!” 说完,立刻拉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还未走近,便对姜缈几人大声道:“不用结账,这顿饭我林泗云请了!” 姜缈回头看着他,小眉头微微皱起,“虽然我也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先生教过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是不是想偷我的宝藏线索?” 林泗云:“……” 这丫头! 换了这世上任何一人,得到那种宝藏线索,谁不藏着掖着? 她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 幸亏他对这宝藏没兴趣。 走到姜缈跟前,笑着道:“这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 还不等他说完,姜缈便接道:“我没有,我便宜。” “……” 太子都条件反射想问一句有多便宜了。 林泗云笑得不行,好不容易才能正常说话,“我对宝藏没有兴趣,只想认识认识您,仅此而已。” “姜缈小姐,鄙人林泗云,祖籍大丰河东,这就是我想认识您的原因。” 听到河东二字,姜缈做恍然大悟状,“我就说你口音有夹杂着点我熟悉的味道儿,原来是河东老乡。” 林泗云叹了口气,“离开家乡多年,家乡话都快忘记怎么说了。” 说完,面容一肃,对着姜缈深深一揖。 “林某多谢小姐大义,救我河东父老乡亲。” 姜缈摆了摆手,“你不用谢,这是他们该谢的。” 林泗云失笑,不再提这件事。 大恩不言谢,光嘴上说没有意义。 “姜缈小姐,你们初来乍到,应该还没有落脚之处,如不嫌弃不如去我家暂住几日。” 姜缈果断拒绝,“不去,要住就住几年,几日打发谁呢?” “哈哈哈,林某求之不得!” 林泗云爽朗地大笑起来,“只要您愿意,我林某任何一处宅子都是您的家。” 姜缈:“啧……” 莫名有种傍上大款的感觉。 从前肤浅,以为傍大款是贬义词,后来才发现这是综合实力的表现。 思索了一秒,问道:“作为交换,我需要付出什么?” 林泗云笑道:“付出您的笑容。” 确切地说,是她带给他的笑容。 “成交!” 姜缈抓住他的手,与自己对击一掌。 眉开眼笑道:“你真是个大好人,让我过上了卖笑的理想生活。” “噗~~~” 在这种气氛下,旁边的小二没忍住,笑出声来。 姜缈倏地转头盯着他,“这么晚了你还没收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你怎么笑得出来?” 小二笑不出来了。 林泗云抬手笑道:“请吧,公主殿下。” 姜缈笑眯眯地道:“先请他们,我一会儿自个儿来,还有点事儿要办。” 今夜是江颂与那个老女人第一次亲密接触,她得去指点指点,不是,保护保护。 第422章 这么晚了,她在外面别人不安全 当时河东发生天灾后,消息传到林泗云耳中,他专门打听了不少关于姜缈的事情。 自然是了解她的本事的,倒也没有说什么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的话。 总感觉这么晚了,她在外面别人不安全。 只道:“再过一会儿就要宵禁了,您回来时稍微注意一些就行。” 主要是注意别引一堆官差在屁股后头追。 随即把自家住址告诉她,姜缈便走了。 大街上没什么人影,已经有官差开始巡逻。 姜缈走着走着,突然心中一动,随机逮着一个官差问道: “小哥儿,当年先皇后的娘家谢府位于何处?” 官差吓了一跳,这谁啊这么大胆,居然敢明目张胆的问起关于那一家罪臣的事情。 当即就想把她抓起来,转念一想,好像也没有规定不能问地址。 犹豫了一下指了个方向,“那条街背后,往左走有条宽巷,你过去就能看见。” “多谢小哥儿,你明年有点小灾,注意别去有水的地方。” 姜缈说完,便蹦蹦跳跳地离去。 官差:??? 问个路咋还带送警告的呢? 望着姜缈的背影摇头,小小年纪,怎么就学起当神棍了! 半晌后猛地“哎哟”一声,忘记告诉她谢府闹鬼了。 本想追上去,突然反应过来,人家都是神棍了,怕是知道谢府闹鬼才慕名而来,便作罢。 很快,姜缈就来到了谢府前。 正门巍峨地矗立在宽巷的入口之处,宛如这条老街上的守护神。 高大的门楣彰显着往昔的辉煌与荣耀,占地面积之广,几乎占据了宽巷左侧的全部视野。 院落深深,一座座院落紧密相连,宛如迷宫般错落有致,每一进都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与秘密。 院落之间,不时可见几座三层高的小楼突兀而起,飞檐翘角,雕梁画栋,虽经岁月洗礼,仍依稀可见其往昔的精致与华美。 然而,时光荏苒,人事已非,谢府的辉煌已成过往云烟。 由于缺乏多年的修缮与维护,墙体开始斑驳脱落,呈现出斑斑点点的霉迹与裂痕。 原本光鲜亮丽的油漆也已褪色,露出木质的本色,显得格外苍老与疲惫。 那些曾经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图案,如今也被风雨侵蚀,模糊不清,只能在残存的痕迹中窥见一丝往日的精致。 姜缈行走在乌漆嘛黑的府邸里,如同幽魂一般无声无息。 府中已经找不到任何一件摆设,到处都是翻倒在地的柜子、乱七八糟摆在地上的箱子,可见当年谢家人匆忙离去后,便被抄了家。 只是不解为何如此精美华丽的府邸,竟就这样空置了。 姜缈站在杂草丛生的院落里,心情有些沉重。 她感受不到任何一丝谢家人的气息,说明他们死后根本就没回来过。 或者说没有机会回来。 这不玄学。 按说任何人死后,阴差都会让他们在头七回来看一眼,跟这一世道别。 只要回来过,都会留下气息,多年不散。 姜缈正准备召鬼差出来一问,突然眼前一花,一道白影飞快闪过。 “鬼啊!” 姜缈发出一声尖叫,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极为瘆人。 若是有人听见这声音,只怕以为她被吓得够呛。 尖叫归尖叫,姜缈内心毫无波澜,懒洋洋地坐在一处汉白玉石栏上,等鬼回来。 两息后,鬼回来了。 “原来是你,我还以为又有人来谢府捣乱呢。” 女子的声音在姜缈身侧响起,“你来了怎么也不找我们?” 姜缈侧了侧身,拍了拍身旁位置,“坐。” 白染竹挨着她坐下,看着她面沉如水的小脸蛋,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了。 姜缈从包包里摸出壶酒,打开塞子往嘴里倒了几口。 喝下后沉默了一瞬,对白染竹道:“多谢。” 见到白染竹,姜缈就明白谢府为何没被没收,没被人占去了。 一定是她时不时在这里装鬼吓人,所以才不敢有人打谢府的主意。 白染竹幽幽叹息一声,“除了这个,我也做不了什么。” “已经够了。”姜缈真心实意地说道。 非亲非故,她能让谢府依旧是谢府,便足够让姜缈欠她一份情。 姜缈难得地安静,只一口一口地喝着酒,并不说话。 白染竹默默陪着她,等她喝完整整一壶酒后,才道:“我们查到一些线索,你娘的事是个巨大的阴谋。” 姜缈:“……” 这不废话么。 但却知白染竹这么说,定有下文,便没打岔。 果然,白染竹接着道:“早在夷安和亲之前,这个阴谋就开始了。” “你娘是被皇帝陷害的。” “那夷安真有本事,竟能让皇帝为了他陷害自己的皇后。” 姜缈挑了下眉头,这倒是有些意外。 狗皇帝自己给自己套个绿帽子,就为了给夷安把皇后的位置腾出来? 可她也没当上皇后啊。 很快姜缈就反应过来,给夷安腾位置是假,借机除掉谢家才是目的。 “呵……” 姜缈抬眸问白染竹,“狗皇帝的陵墓在哪儿?” 白染竹愣了愣,“你要做什么?” 姜缈似笑非笑道:“好歹是我血缘上的爹,给他烧点纸上柱香。” 白染竹:“……”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小丫头坏得很。 “你不会想要鞭尸吧?” “哪能呢,顶多挫骨扬灰。”姜缈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 低头对白染竹说道:“我要召鬼差,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话音刚落,白染竹影子就没了,以实际行动回答她。 姜缈笑了笑,召来鬼差。 见到对方愣了愣,“大兄弟,你业务范围这么广的吗?” 这还是个老熟人,当初带走景湛大将军的那个。 鬼差行礼后,恭敬回答:“姜大人,您有所不知,最近地府出了点事儿,人手有点不足。” 姜缈眼睛一亮,“出啥事儿了,说来听听,看有没有什么倒忙是我能帮的。” 鬼差:“……” 急忙转移话题,“不知姜大人召小人来有何事?” “哦,我想问问这谢府的魂为何没有回来过,顺便请你帮我扣住一个鬼魂,我有笔账找他算。” 姜缈说完后,随手摸出黄纸便开始叠金元宝,“不让你白干。” 鬼差垂涎地看着她正在叠的金元宝,遗憾道:“您还是让我白干吧……” 姜缈:??? “为何,地府最近流行助人为乐了吗?” 第423章 不说精神了,您太神精了 鬼差尴尬地笑了笑。 “那倒是没有,我们开始搞廉洁办公了,不得收受贿赂。” 姜缈收起黄纸,摸出白毫笔与白纸,“既如此,本大人送你们一副标语吧,回去交给你们领导。” 随即,在鬼差好奇的目光下,回笔写下龙飞凤舞的几行字。 不 挑 战 怕 战 胜 困 困 困 难 难 难 鬼差:??? 您怕是我想被领导拍死。 “你啥表情,竖着读!”姜缈数落道:“这才是当代公务员的宝贵精神!” 鬼差:“……” 算了,不说精神了,您太神精了。 说鬼魂吧。 鬼差默默接过姜大人的墨宝郑重放好。 开始回答姜大人的问题。 “虽然小的才接手这一片,对这谢府的事儿也有些耳闻。” “嗯,你闻到什么了?” 鬼差想笑,但见姜大人一本正经的样子又不敢笑。 忙道:“据说谢家人的魂皆被人动了手脚,镇在了某处,所以他们既不能去地府,也不能回来。” 闻言,姜缈全身上下毫无征兆地散发出一股强烈的寒意,连鬼差都冻得直打哆嗦。 抖着身子默默退开两步,姜大人太吓人了。 “能打听到他们被镇在哪儿了吗?”姜缈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但鬼差就是知道她现在就处于一点就炸的边缘。 小心翼翼地组织好言语,回道:“您给小的三日时间,小的立刻就去打听打听。” 姜缈沉吟了一瞬,说道:“实在打听不着也没事儿,帮我找到谢家的近亲也行。” 以近亲的魂为媒介,便能摸索到谢家人的魂在何处。 鬼差松了口大气,赶紧道:“这好办,姜大人您放心。” “多谢。” “您客气了,你刚才说让小的帮您扣住一人的魂,是何人?” “南越刚死了的那个皇帝。” 这个更好办,除了极其个别的鬼,都是要在地府停留许久才有轮回机会的。 鬼差满口答应下来,随后告辞离去。 姜缈的手指无意识在汉白玉栏杆上来回滑动。 须臾,低低笑了一声。 “呵……” 不管是谁,敢镇住她娘、她外祖一家的魂,就要做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准备! 姜缈取出香烛点燃,祭拜了一番。 她知道外祖一家人根本看不到、也享受不了这香火,但不做她心中难受。 等香烛燃尽,姜缈才收拾好心情,踩着夜色直奔南越皇宫。 如同无数次去大丰皇宫一样,姜缈直接翻墙而入,随机逮住个宫人逼问,“那老女人的宫殿在何处?” 公公:??? 宫里老女人不少,这是问的哪个啊? 不是,这谁啊,竟敢夜闯皇宫! 见姜缈一个小姑娘,心头也不咋害怕,当即大声叫了起来,“抓……” 公公的声音戛然而止,脖子被姜缈单手捏住。 小姑娘一脸诚恳地看着他,“你要不要听听我是谁,再选择要不要叫?” 公公犹豫了一下,眨了眨眼,表示同意。 姜缈没有放手,昂着下巴说道:“我本是南越公主,惨遭奸妃陷害流落在外,现在我欲夺回属于我的一切,给我五两,倾听我的复仇计划! 闻言,公公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姜缈放开他,小声提醒,“请慎重选择!” 公公目瞪口呆,姜缈以为他囊中羞涩,叹气道:“一两也行。” 刚说完,手就被公公拽住了,对方眼眶都红了,拽着她往阴暗处走。 姜缈心中一动,俏公公一伙的? 公公拉着她到了一处茂密的花坛后面,拉着她蹲下。 姜缈全程配合,以为公公要跟她讨价还价,结果公公“噗通”跪下,当场给她磕了一个。 轮到姜缈目瞪口呆。 “你、你、你要是实在没钱,我也可以白说给你听。” 公公抬起头来,姜缈才看见他满脸都是泪痕,便知事情没这么简单。 急忙把他扶了起来,伸手给他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有话好好说,不用跪着说,不然我感觉我是块灵牌。” 公公哭笑不得。 卷起衣袖抹了抹脸,满眼慈霭地看着她,哽咽着道:“没想到老奴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小公主,娘娘在天有灵啊……” 姜缈这才认真打量他,与俏公公不同,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袍子,袍角还有几处磨破的地方,手掌上都是老茧,一看就是宫中最底层的宫人,过得甚是艰难。 心中微微一涩。 莫非这位就是俏公公口中的干爹,趁机在娘亲身边伺候那位? 公公伸手在腰间摸出小块碎银子,塞给姜缈,“小公主,老奴无能,这点钱您先拿着花,回头老奴再去凑点儿,总之不能让您吃苦的。” 姜缈手心里握着那块轻飘飘的碎银子,却觉得沉甸甸的。 碎银子还带着公公身体的温度,让她手心都滚烫起来。 姜缈咧嘴一笑,“好嘞,您打算凑多少?” 公公愣了愣,局促地捏着手指,思考了一会儿赧然道:“老奴尽量保证每月给您十两银子,老奴再努努力,争取再多得点打赏。” 姜缈心中酸酸的。 她很难想象公公要凑足这每月十两银子,得付出多大的代价。 可她知道,这绝对是他极限中的极限。 一时间又是感动又是好奇。 娘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让她死后多年,还有人记着她的好感着她的恩,回报在她子女身上。 牵着公公的手,在花坛上坐下。 公公不安地朝周围看了看,紧张道:“小公主,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您跟老奴来。” “好。” 姜缈轻轻应着,没有放开他的手,任由他带着自己往皇宫深处走去。 反正兄台有她加的buff护体,贞操有保障,晚点去看问题不大。 公公身体不好,走得有点慢,走着走着就喘了起来。 姜缈顺着他的手掌微不可察地渡过去一丝温和的灵力,在他体内打了个转。 顿时无声地叹了口气。 老人家这副身子已经是又老又破,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幸亏遇到了她。 姜缈禁不住抬头看向天空,漆黑的天幕上缀满了点点繁星,其中一定有一颗就是娘亲,指引着他们相遇呢。 可她知道这是她的妄想,只能说,冥冥中自有天意。 姜缈无声地用灵力修补公公体内损伤的腑脏,好奇地问道:“您要带我去哪儿?” 公公语气难掩激动,“老奴带您去给娘娘看看,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姜缈沉默了一瞬,不忍告诉他娘娘看不到的,娘娘的魂被人镇住了。 轻声应道:“好。” 第424章 墙上挂着的财神连夜收拾跑路了 这皇宫宛如一幅细腻繁复的工笔画,每一处都透露着无尽的奢华与雅致。 各处繁花似锦,精巧的假山堆砌得错落有致,这样精美的景致却在一条青石道的中间戛然而止。 道路两旁疯狂生长的野草覆盖住青石道,像是一条分界线,将前后分为两个极端。 姜缈眯了眯眼,目光落在不远处前一座宫殿上。 确切地说,那只是一座的宫殿的残骸。 昔日尊贵华丽的皇后宫殿,只剩下一具烧得黝黑的架子。 周围杂草丛生,一阵风吹来,卷起枯叶绕着焦黑的木头打转,平添一股阴森之气。 公公松开姜缈的手,弯腰将面前的杂草分开,“小公主,路不好走,您小心些。” 姜缈沉默了瞬,低声道:“我来。” 随即越过公公,拔下丸子头上三剑,命令道:“斩草除根!” 三剑立刻动了起来。 就连爷不帅但很狂都没敢哔哔。 它虽狂但不傻。 这煞星明显心情不好,这会儿敢触她霉头,那就是茅房里点灯——找屎。 片刻之后,整条青石道上的杂草都被三剑清理干净,露出原本的面目。 三剑自动缩小,飞回姜缈的丸子头上,深藏功与名。 公公呆若木鸡,震惊得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姜缈上前扶着他,笑嘻嘻地说道:“您往后每月得给我一百两银子,您跟我说说这宫里谁有钱,我让她给您,不给就捅她。” 公公:“……” 终于反应过来自家这小公主本事大了去了。 一时间百感交集,拍着姜缈的手,激动得只会说一个字了,“好,好……” 走进废弃的宫殿,公公如数家珍般,指着已经空荡荡的某处,说道:“娘娘以前最喜欢坐在这里赏花。” “当年刚刚怀上小公主您,她就常常坐在这里看花儿,娘娘说每次看到花儿的时候,您就特别乖。” 姜缈便脑补出一副画面。 温柔美丽的女子把肚子对着花儿们,小胎儿看得眼花缭乱,这朵也好看,那朵也漂亮,选不了,根本选不了。 她就说她怎么就是个花心大萝卜呢,原来是被这具身体与生俱来的能力给影响了。 果然南越公主都一个德行,想给天下每一个帅哥一个家。 不过那个老女人格局还是小了点,顶多也就集齐十二生肖的格局。 她就不一样了,她想集齐百家姓。 公公领她走进内殿,应该是皇后曾经的寝殿,他指着一堆小小的焦炭,唏嘘不已。 “小公主,您看,娘娘才知道有您存在的时候,谢小将军便亲手打制了这个小木床。” “您是没瞧见,谢小将军手可巧了,还给小床上雕满了好多可爱的小动物,他说有那些小兔子、小乌龟陪着您睡觉,您一定睡得很香甜。” “还有这个……” 公公弯腰,在那堆灰烬中扒拉出一团团黑乎乎的东西。 “这些都是娘娘的兄弟们亲手给您做的小玩意儿,您才三个月呢,这小床都快装不下了……” 当年的场景在公公脑海中清晰地回放,“娘娘还亲手给您做了许多小衣裳,让老奴洗了好多遍,必须得洗到没有一点点磨肉的感觉,娘娘才满意。” 姜缈安静地听着,这座废弃的宫殿渐渐在她脑海里鲜活起来。 她仿佛看见了华丽的宫殿里每一个人都在愉快地忙碌着,迎接小主子的到来…… 最终,公公走到那烧得只剩半个架子的床前,哆嗦着手抚摸着残存的半根木架,老泪纵横。 俯身哭道:“娘娘,小公主回来看您了!” 姜缈站在他身后,面上表情似哭似笑。 多遗憾啊,她只是个占据了这具身体的外来者,被期待的人其实并不是她。 可又多幸运啊,她接替成为这具身体的主人,哪怕没有见过曾经的亲人,也被他们珍贵的亲情包裹着、温暖着…… 缓缓抬手,抚在心脏处。 那里缺失的一块,渐渐被补足、充盈。 她,也是有家有亲人的呢。 许久之后,公公累得坐在地上,看着姜缈惭愧道:“小公主,老奴是不是耽搁您办事儿了?” “咦,您怎么知道我要办事儿?” 公公笑了笑,“我们小公主是有大本事的人呢,您能在这戒备森严的宫里乱跑,不会只是来闲逛的吧?” 姜缈嘿嘿一笑,贼兮兮地凑过去,“想不想看好戏,我带您去瞅瞅。” 公公浑浊的老眼亮起神采,隐隐写着八卦二字。 当年宫里的事儿他可是什么都知道的。 旋即眼中的神采又黯淡了下去,“老奴会拖累您的……” “那不会,走,我带您去挣钱给我发月钱。”姜缈走过去,不由分说将公公背了起来。 “使不得、使不得……”公公连声拒绝,却发现自己在小公主背上比坐轿子还稳。 姜缈突然问道:“您身上的内伤怎么来的?” 她察觉到公公体内的暗疾不是因病而生,应该是遭了什么刑罚才落下的病根儿。 闻言,公公沉默了。 许久才道:“都是些陈年烂芝麻的事儿,过去的就不提了。” 姜缈稳稳地背着他,语气随意道:“提提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您要不说我还得到处去打听。” 公公却是笑了,“老奴也是有福气的,当年被抓进诏狱,他们逼老奴诬陷娘娘与那人有染,老奴都以为要死在里面了,也不知为何突然就被放了出来,捡回了一条命。” “咱们长春宫里每一个人都没有背叛娘娘,不过就是一死,才不让那些坏人得逞。” 短短几句话,姜缈便知了个大概。 心想或许又是白染竹不忍见忠仆被害,出手救了他们。 “那些人都还在吗?”姜缈轻声问道。 公公哈哈笑道:“没剩几个啦,他们还没老奴身子骨硬朗呢。” 姜缈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决定给这些维护娘亲的人一个美好的晚年。 在公公的指点下,姜缈很快就摸到了长公主白芝的宫殿。 此刻,紫宸宫灯火通明,丝竹声、笑闹声传出老远。 层层随风飞舞的轻纱后,一个个放浪形骸的人影肆无忌惮地玩乐着。 当然,这是文明的说法,姜缈这个文化沙漠此刻脑海里只有这几个字。 好一个海天盛筵! “嘶哈嘶哈~~” 姜缈吸了吸口水,“如此奢靡的生活,一看就是有钱没处花,看我不讹她个八万八!” 黄金! 紫宸宫墙上挂着的财神爷听到这话,连夜收拾起来跑了。 第425章 不许死,我看120秒广告复活你 姜缈背着公公跟个猴儿一样,在树上跳来跳去,几下就落在紫宸宫殿前。 把公公吓得够呛,忙悄声道:“别过去……” 提醒晚了,姜缈已经大摇大摆穿过轻纱站在了宫殿里面。 目光越过那些不堪入目、不可描述写出来就404的画面,落在坐在宫殿尽头的白芝与江颂面上。 姜缈“啧啧”有声,果然野史都是真的,够野! 江颂正襟危坐,脸黑得就差个月亮便能cos包青天。 白芝一脸痴汉相,色眯眯地盯着江颂,那目光看起来像是长了无数只手,正在使劲儿扒拉江颂的衣裳。 拔不动。 兄台有buff。 周围立着数名带刀侍卫,居然能面不改色地目睹这场淫乱而不乱,不得不让姜缈怀疑他们也是公公。 公公吓得大气不敢出,心跳如雷般震动。 姜缈拍了拍他的手,“安心啦,他们看不见我们。” 公公:!!! “您、您说真的?” 姜缈语气笃定,“真的。” 公公顿时长长舒了口气,顿时气焰嚣张道:“小公主,放老奴下来,老奴过去扇她两巴掌!” 姜缈:“……” “那啥,不能扇,您一扇这障眼法就破了。” “啊,这样啊……”公公遗憾地叹了口气,“那老奴能骂吗?” 姜缈想了想,“这倒是可以。” 说着,把公公放下地。 公公几乎是脚一沾地,便指着白芝骂开了。 “白芝,你这个下贱玩意儿,你就是条老母狗,宫里的公狗见了你都绕道走!” 姜缈:!!! 记下来记下来,下次留着骂人用。 公公的声音又尖又亮,开口就是暴击,成功让大殿内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所有人都朝声音的来源处盯了过来,却什么都没看见,呆滞了一瞬后,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都给我闭嘴!” 白芝面目一厉,重重一掌拍在面前的桌上,厉声喝道。 大殿又安静下来。 姜缈怂恿公公,“继续骂她!” “没、没词了……”公公不好意思地揪着手指。 姜缈:“……” 合着您开局就从巅峰滚下坡,是个伪装成王者的青铜啊。 还得她上,这场架没她就得散。 立刻冲白芝骂道:“兀那老女人,不要仗着自己丑就任意熬夜……” “本宫丑?!!!” 公公的叫骂还没姜缈这句轻飘飘的话杀伤力大,一个丑字就把白芝激怒了。 她倏地起身冲过来,挥舞着手冲侍卫吼道:“给本宫砍死他们!” 轻蔑地盯着姜缈和公公站立地地方,不屑道:“本宫不管你们是哪个鬼,活着的时候尚且斗不过本宫,死了还想翻天?” 侍卫们看不见姜缈二人,提着刀朝这边一阵乱砍。 姜缈已经带着公公坐到了江颂身边。 在听到姜缈的声音之时,兄台的脸就由黑转白,整个人都放松了。 就是看不到她骂人时的表情,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姜缈飞快把桌上摆着的精美点心、鲜美瓜果连盘装进了包包里,兄台这才知道她就在他身边。 然后便听耳边响起姜缈的声音,“点菜,我想吃夜宵。” 江颂:“……” 不是说来助我一臂之力的吗? 便听姜缈已经点开了,“煎鲫鱼、蜜蘸蛤肉膏、糖烤羔羊腿、风干天鹅肉……” 此刻,大殿内静悄悄,姜缈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中。 白芝一脸懵逼,这又是什么新骂法? 姜缈戳了戳江颂,江颂立刻道:“殿下,这都是下官想吃的。” 白芝:??? 面色顿时再变,眼中盛满了嫉妒之意,指着江颂吼道:“这就是你死去的那个未婚妻?” 咬牙切齿道:“她怎么敢,死了还缠着你不放!” 姜缈:“……” 这皇宫是闹过多少回鬼啊,这老女人都练成一副见鬼不怪的本事了。 江颂面色微微一沉,重复道:“殿下,这都是下官想吃的。” 白芝盯着他俊美的脸庞,几番翕动唇角不知想说什么,最终却莞尔一笑。 柔声道:“好,本宫这就吩咐下去。” 不用她吩咐,一旁的宫人立刻通传下去了。 随即,白芝一步一步,朝江颂走来。 笑吟吟地说道:“本宫陪你吃完,就就寝如何?” 姜缈示意公公站边上去,捏着嗓子说道:“可以,但我要睡你们中间!” 江颂:“……” 白芝:“……” 属实没想到能让江颂心心念念的心上人,竟比她还不要脸。 原来江颂不喜欢她,是因为她还不够不要脸。 思及此,白芝的好胜心顿时被激发出来。 若不是顾忌自己这长公主殿下的身份,这天下女子谁能比她还不要脸? 冷哼一声,挑衅道:“报上名来,本宫不与无名之辈竞争!” 姜缈脖子一梗。“我不,人都是贪心的,刚开始你想知道我叫什么,一会儿你就想知道我怎么叫了。” 江颂下意识抬手捂着额头,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小姑娘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竟然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白芝张口结舌。 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挫败感,她堂堂南越长公主,竟然说不过一个死鬼?! 还不等她搜肠刮肚地想回怼之词,死鬼又叭叭开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要翻字典才会说吗?” “我教你啊,限时优惠,不要九百九,只要九千九。” 说着,姜缈飞快溜到她身前,一把拽下人家耳朵上的红宝石镶金耳钏,“拿来吧你。” “啊~~~·” 白芝发出一声痛呼,抬手摸了一把鲜血,顿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姜缈从侍卫们嫌弃地喊道:“呀,我晕血,快抬走抬走。” 侍卫:“……” 这世上居然有这么癫的鬼,赶紧来个道士收走吧! 道士没来,太医来了。 手忙脚乱地忙活了两息,便把长公主殿下掐醒了。 白芝清醒过来,脑子也清醒了一些,盯着空气警惕地问道: “你不是江颂的未婚妻,你究竟是谁?” 姜缈嘿嘿一笑:“你猜?猜对赔钱。” 白芝气得直翻白眼。 姜缈眼疾手快地狠狠掐住她的人中,“不许死,我看120秒广告复活你。” 白芝突然反应过来,紧紧拽着姜缈的手腕,笃定道:“你是姜缈!” 除了这个鬼丫头,还有谁能疯成这个鬼样子? 姜缈挥开她的手,撇嘴道:“不好玩,居然被你猜到了,让我想想要你赔多少钱才够弥补我受伤的心灵。” 第426章 别打我我是酱油 白白芝没想到她竟就这样承认了,这是一点都没把她放眼里啊! 顿时觉得尊严遭到了严重的挑衅,气得脸庞都扭曲起来。 狞笑道:“无知小儿,地狱无门你偏闯,本宫要让你为你的狂妄无知付出代价!” 厉声大喝一声,“来人,将紫宸宫包围起来,谁也不许放出去!” 之前寻欢作乐的男男女女们,立刻捡起衣裳退了下去。 离去之时,暗戳戳地背着白芝,朝姜缈站立的地方投去感激的眼神。 感谢无知小儿搅局,天天这么搞,铁人儿都搞成面人儿了…… 须臾,整个紫宸宫便被大量侍卫围了起来。 到处亮起灯火,将每个角落都照得如同白昼。 侍卫们严肃紧张地鱼贯快步走进殿内,却发现殿内就只有长公主殿下和江大人,顿时一脸懵逼。 莫非江大人反悔了,才来就想跑? 于是,都对江大人投去同情的目光,上一个想跑的面首,已经变成公公了…… 姜缈撤去自己身上的障眼法,眨巴着眼抬手跟侍卫们打招呼,“大家好啊,你们是在找我吗?” 见到凭空出现的人,大家惊得差点扔了手中的刀。 大家心头狂跳,心道我们根本不想找你! 但不找不行,只得壮着胆子提着刀围了上去。 “啊!” 见这副阵仗,姜缈状似惊恐地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咋咋呼呼地喊了起来,“别打我我是酱油。” 侍卫们:“……” 白芝连声冷笑,不屑道:“原来是个怂货,那夷安父女竟能被你整得胆战心惊,真是愚不可及!” 她见姜缈瑟瑟发抖的样子,心中顿时安定下来。 先前看了夷安的信,还以为这死丫头有点本事,如今亲眼所见,才知这死丫头不过是会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罢了。 她就说嘛,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女,能有什么大本事? 心情平静下来,便想起大皇子专程来跟她提起的事。 更加认为姜缈是个蠢货。 居高临下地睨着姜缈,高高在上道:“交出宝藏图,本宫可以考虑赐你一个全尸。” 姜缈倏地抬起来头,满脸都是惊讶之色,“啥?我还不配被分尸吗?那我不交!” 白芝:?(°?°)? 先皇后在逃跑路上伤到胎儿了吧,生出这么个疯子来? 一时间竟有些语结,说不出话来,主要是没有跟疯子交流的经验。 正在此时,俏公公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宫殿门口,“殿下,您吩咐的宵夜都做好啦。” 闻言,姜缈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把包包取下来朝白芝一扔。 “给你给你,我要吃饭了。” 说着就朝俏公公招手,“快上菜快上菜!” 俏公公:!!! 眼珠子僵硬了转动,这才注意到周围侍卫,顿时双腿一软,打了个趔趄,从高大的门槛上翻了进来。 狼狈地趴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盯着姜缈。 这小祖宗是怎么溜进宫来的? 脑筋立刻急速转动起来,思考得用什么法子才能把这小祖宗的命给保下来。 此刻,整个殿内,除了江颂还算淡定,其余所有人都被姜缈整不会了,暂时没做任何反应。 姜缈自来熟地朝殿门外站着的婢女们招手,“姐姐们,快点快点,我肚子都饿瘪啦。” 婢女们也是一脸懵逼,这场面看起来不像是要吃宵夜啊? 没有长公主发话,她们可不敢动,只得垂眸站在原地等命令。 姜缈也不为难她们,自个儿跑了过去,随手抓起餐盘里的糖烤羔羊腿啃了一口,“咦~还差点火候。” 婢女们一脑门儿黑线,你还嫌弃上了…… 忍不住多瞧了她两眼,心中叹息不已,多吃两口吧,往后就再也吃不成啦。 长公主殿下会拔了你的舌头,敲光你的牙齿的……造孽哟。 白芝终于反应过来,也顾不得理会姜缈发疯,立刻打开包包想要找出那张金箔。 片刻后,她转头盯着姜缈,双眼喷火,怒道:“你敢消遣本宫?这包根本就打不开!” 姜缈闲适地走过去,对着包包喊了声:“芝麻开门。” 随后伸手往包包里一伸,准确地摸出金箔。 将金箔夹在手指间,在白芝眼前一晃,“你没说密码。” 白芝的注意力立刻被金箔所吸引,一颗心剧烈地狂跳起来。 只一眼,她便确定这就是传说的中宝藏线索。 皇兄驾崩前曾亲笔画下这片金箔的模样,本想将那画传给大皇子,被她施计骗到了手中。 她曾无数次观摩过那幅画,早已经将这金箔的样子牢牢记在了脑海中。 “拿来!” 她朝姜缈伸出手,以命令的语气喝道。 姜缈小手一晃,准确地将金箔投入了包包里,“你说密码,自己拿。” 白芝:“……” 按她平素的性子,此刻姜缈已经被拿下,打个半死了。 可她也不是太蠢,隐隐觉得这死丫头有点邪门,还不知有多少幺蛾子出。 得先将金箔骗到手才稳妥。 于是,按下心中的怒火,咬了咬牙,对着包包喊了声,“芝麻开门。” 芝麻没开门。 此刻的沉默震耳欲聋。 所有人脑海里都生出一个念头,你也有今天! 被人当猴儿耍得团团转,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但都屏住了呼吸,装聋作哑扮瞎子。 生怕出气的声儿大了引起长公主殿下的注意,把怒气撒在自己头上。 白芝精致的面容更加扭曲了,手指紧紧捏着包包,手背上爆起青筋股股。 盯着姜缈咬牙切齿道:“你敢耍本宫!!!” 姜缈将羔羊腿准确地扔回婢女端着的餐盘里,摊手道:“我以为我做得已经很明显了。” 白芝所有的表情都皲裂了。 怨毒地盯着她,厉声命令周围侍卫,“杀了她!” 金箔在包里,包在她手里,还担心弄不出来么? 蓦地,俏公公的声音响了起来,“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奴才有要事禀报!” 俏公公从地上爬了起来,双膝跪在上膝行着靠近白芝。 不等她发话,便重重磕了个头,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操作把白芝都整懵了。 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奴才飞快说道:“殿下,这丫头不能杀!” 白芝眉头猛地挑起,锐利的目光落在俏公公面上,“为何?你若不能说出个能说服本宫的理由,你就给她陪葬吧!” “为何?你若不能说出个能说服本公主的理由,我就给你陪葬吧!”姜缈跟个复读机一样说道。 俏公公:“……” 要不还是让她死了算了,都病得这样重了,早迟是要死的。 第427章 死丫头演累了吧,我来演几集! 可惜话已经说出去了,现在已经没了退路。 俏公公真想再给自己一巴掌,刚才那一巴掌打早了??﹏?? 只得继续原计划,把刚才灵机一动现编的谎言搬出来忽悠白芝。 “殿下,奴才的干爹曾经伺候过先皇后,这事儿您是知道的。” 白芝“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俏公公忙道:“干爹曾经跟奴才提起过,先皇后识得那神秘家族的文字,所以奴才就想,先皇后莫不是跟那个神秘家族有什么关系,不如留着这丫头,将那家族的人钓出来。” 说完后,他都不敢看白芝的表情,深深地将头埋在地上。 额头上的冷汗汇聚在一处,又滴入额头下的地毯之中,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刻有多害怕。 也庆幸自己会讨长公主殿下的欢心,才有机会知道关于这宝藏的事情。 否则,连这铤而走险的法子都想不出来。 姜缈一听,立刻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我就是蚯蚓,能钓鱼,你要是想钓鳄鱼,我也可以是鲫鱼。” 说着,还模仿起蚯蚓当场扭了起来。 “哈哈哈哈~~~” 全场目睹的江颂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这丫头实在是有趣,特别是气别人的时候。 他这带头一笑,侍卫和婢女们也忍不住笑了。 只有白芝笑不出来,黑着脸无能怒吼:“都给本宫滚!” 好的。 侍卫和婢女们立刻麻溜地滚了。 白芝气得脸青面黑,却拿姜缈莫法。 倒不是怕了她,经俏公公提醒,她这才想起大皇子跟她说过姜缈能通地府,有本事把死去许多年的那位老祖宗招出来。 不然她得到这宝藏线索也没用,没人认识这些字。 此刻,她真想把姜缈凌迟成几千块,以至于面上神情极其狰狞可怕。 姜缈看着她,好奇道:“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痛苦?明明你的人生那么搞笑。” 白芝几乎用尽了毕生的忍耐力才忍着没掐死她。 反复深呼吸数次,才让自己能正常地说出话来。 这语气自然也好不了。 “姜缈,本宫念在你还有点用,暂时留你一条狗命,本宫命令你立刻把那位老祖宗找出来!” 姜缈斜着眼瞪她,“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我现在是蚯蚓,蚯蚓!这会儿还没轮到狗。” 白芝:“……” 指着她手指都在颤抖,给气笑了。 恶毒道:“不愧是那贱人通奸生下的种,你……” 话未说完,便感到一股劲风刮过,随即面上狠狠一痛,整个人像个沙袋一样飞了出去。 直撞到墙上才停了下来,“啪”地一声重重落地。 白芝只觉得脑袋嗡嗡的,还没反应过来,脑袋便被踩在一只脚下。 姜缈低头,眯着眼危险地看着她。 语气不带任何情绪,淡淡道:“大家都是公主,怎么偏就你有病?” “既然有病,那就好好养着,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说完,转头看向俏公公,“这紫宸宫从今现在开始,由本公主做主了!” 俏公公:!!! 白芝被姜缈踩住了嘴,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难听的“吚呜”声。 她满脸都是难以置信,这疯子竟敢造反!!! 顿时肠子都悔青了,刚才就不该让侍卫都滚出去。 这鬼丫头再厉害,双拳也难敌四手,好虎也架不住群狼。 姜缈见俏公公呆滞地愣在原地,皱了皱眉,问道:“她的心腹是谁?” 俏公公回过神来,犹豫了片刻,将心一横,与其战战兢兢当条狗苟活,不如堂堂正正从个龙拼搏! 说道:“奴算半个吧,另外半个是左相大人。” 姜缈弯腰从白芝手上把自己的包拽了过来,摸出根乌漆嘛黑的绳子,麻利地把白芝捆了起来。 白芝色厉内荏地吼道:“你别以为你绑架本宫就能得逞……” 姜缈反手一耳光成功让她闭嘴,并打掉了整口牙。 朝俏公公说道:“过来。” 俏公公吞了口唾沫,小步小步走了过去。 他才打算从的龙,不会要打他吧? “把袜子脱下来,塞她嘴里。”姜缈板着小脸道。 俏公公:!!! “我来!” 江颂兴奋地跑了过来,边跑边脱鞋脱袜,解释道:“我这袜子几个月没换洗了,够味儿!” 不等姜缈回话,快速将自己的臭袜子塞到白芝口中。 “呜呜呜~~~” 白芝被反绑在地上,望着江颂瞬间就猩红了眼。 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但也没人说这么臭啊…… 姜缈低头看着她,淡淡道:“知道本宫为何没要你命吗?” 白芝怨毒地盯着她,不做反应。 姜缈轻轻笑了起来,柔声道:“因为本宫要用你的魂魄点天灯,祭我母亲一族在天之灵!” 她的语气和煦得宛若春风,说出的话却让在场几人生生打了个寒颤。 白芝眼中终于露出惊恐之色,拼命地摇头,发出急切地唔唔声。 俏公公到底是跟她不少时间,对姜缈小声道:“她、她有话说。” 姜缈无情道:“不想听。” 说着,单手提着白芝就朝内殿走去。 留下俏公公和江颂面面相觑,两息后,两人同时追着姜缈去了。 现在只有跟着这丫头才安全。 公公也急忙追了上去,倒不是担心安全问题,主要是担心以后自己都是隐形人了…… 后殿内,六名面首不知前殿发生的事,对新来的面首非常嫉妒。 为表示对长公主殿下区别对待的抗议,全都拒绝穿上锦衣华服,光着膀子等着跟长公主府殿下肢体交流。 姜缈走进内殿,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顿时眼睛一直,“嚯!” 把白芝往地上一扔,掐着腰道:“死丫头演累了吧,我来演几集!!!” 以前她以为自己是颜控,后来是腹肌控,再后来是喉结控、声音控、手指控…… 现在她知道了,她就是单纯的好色,她是心是榴莲状的,每个尖尖上都有人。 六面首:??? 姜缈傲娇地扬起下巴,“我要山,要海,要钱,要爱,要八个男人,没开玩笑,我真要!” 宣布完回头冲俏公公说道:“去,叫左相来!” 众人眼睛瞪得像铜铃,在场除了俏公公就有七个男人,你还真要凑足八个啊? 不是,你凑就凑,人左相大人孙女都比你大,积点德吧! 第428章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够! 俏公公都不知该怎么劝说,有种这个公主殿下比那个还要荒谬的感觉。 还是江颂做了他的嘴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瞧我,高兴得都忘记时辰了。” 姜缈说完,就转身朝外走。 江颂急忙喊她:“你去哪儿?” 姜缈打了个哈欠,“月亮都睡了,我也该回去睡觉了。” “……” 江颂急了,追着她说道:“你就这样走了?这一摊子事儿呢。” 这都等于一个宫变了,变完当事人拍屁股走了,算怎么回事? 姜缈瞅了几个一脸懵逼的人一眼,“老鼠来月经,多大点b事儿?等我睡醒再说。” 几人: !!! 公公终于有机会说话了,“小公主,小公主,老奴,老奴……” 俏公公倏地瞪圆了眼,惊呼道:“干爹!!!” 姜缈替公公解除障眼法,不高兴地瞪着俏公公,“我没你这个干儿子!” 俏公公:“……” 公公知道姜缈误会了,忙道:“小公主,不怪他,是老奴不许他跟老奴接触的。” 俏公公也急忙解释,“回禀小公主殿下,奴才与干爹约好了,明面上划清界限,私底下奴才有关照干爹的,可干爹就是不愿要奴才的钱……” 姜缈这才给了他好脸色,“好好照顾你干爹,明日本宫再来。” 说罢又要走,江颂:“那我呢?” 姜缈奇道:“咋地,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我哄睡?” 江颂只觉得脑仁青痛,无奈道:“你把你的计划都破坏完了,没我什么事儿了。” 姜缈这才想起这事儿,打了个哈哈,“抱一丝,计划赶不上变化,本想徐徐图之,我怕也没想到这老女人嘴这么贱,就不徐了。” 想了想,转头问俏公公,“这宫里的侍卫都听谁的?” 俏公公心道这不废话吗,“自然是听长公主的。” 姜缈又走回到白芝身边,弯腰一把拽下她腰间上挂着的玉牌,塞给俏公公,“你先装会儿长公主,明天我再来当。” 六面首其中一人相当机灵,就这么一会儿便看出了端倪。 这宫里要变天了! 不,正在变天了! 他立功的机会来了! 立刻跑进长公主的书房,抱了一个精美的小木箱出来。 “长公主的印鉴与后印都在这里面!” 姜缈接过来,徒手捏开铜锁,将两枚印鉴都拿了出来。 把长公主的印鉴交给俏公公,“有了这个,你能装得像一点。” 把后印揣进了包包里,指了指眼前几人,“警告你们,再耽搁我回去睡觉我揍你们!” 众人:“……” 还没等他们想好要不要耽搁小公主睡觉,小公主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姜缈走出紫宸宫,随手打下一个结界,将紫宸宫罩了起来。 玩归玩闹归闹,不能拿人命开玩笑。 回头里面的人被侍卫噶了就不好笑了。 姜缈循着林泗云给的地址一路寻了过去,原以为大家都歇息了,没想到太子几人还在等她。 不等几人开口,姜缈便抬手道:“我和周公约会的时间到了,大家晚安。” 林泗云忙叫下人带她去收拾好的院子里休息。 墨容玥望着太子,“不是,你怎么不跟她说出事儿了?” 太子瞥了她一眼,“你现在强得可怕,哪里需要跟她说了?” 墨容玥:“……” 林泗云笑得不行,“怎么你们都这么有趣?” 太子隐隐得意,挑起一边眉头,云淡风轻道:“跟姜缈玩的能有什么好鸟?” 林泗云:“……” 感觉平白找了顿骂。 次日,姜缈到晌午才睡醒,伸了个懒腰嘀咕道:“早上起床,就有一种睡午觉的冲动。” “殿下,都快中午啦,哪里还是早上?” 窦媛在窗外接话。 姜缈掀开被子穿衣下床,早有林府的丫鬟准备好洗漱用品,立刻进来伺候她梳洗。 姜缈“啧”了一声,“别说,还真有点宾至如归的感觉。” 随口问窦媛,“他们几个呢?” 窦媛随口回道:“处理尸体去了。” 姜缈眼珠子都瞪圆了。 一把薅开正在给她梳头的丫鬟的手,“啥?” 窦媛一副您少见多怪的模样,淡定道:“殿下您那强得可怕的徒弟,昨夜徒手锤死了三个人。” 姜缈:“……” 顿时小脸就黑了,板着脸喝道:“滚进来!” 院子外的墙角下,墨容玥捏着手指巴巴地望着太子,“太子哥哥,你能不能陪我进去?” “必须能。”太子牵起她的手,大义凛然地说道:“不进去看不到你的好下场。” 墨容玥顿时气得跺脚,“我还不是为了救你,那几个人就是冲你来的,只差一点点你就被他们杀掉了。” 太子拖着她往里走,“你跟我说没用,跟你师父说吧。” 墨容玥撅着嘴,不情不愿地被他拖了进去。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姜缈坐在妆台前,透过铜镜看向墨容玥。 小丫头低着头,手指绞着腰带,不敢抬眼。 姜缈语气平静地问道:“怎么回事?” 墨容玥撅着嘴说道:“昨日有三个死士摸进来,想要暗杀太子哥哥,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子哥哥被他们杀死,我就把他们打了。” “是他们太弱不经发了,我发誓,我就出了一拳,谁知道他们那么不经打……” 一拳超人是你吗? 姜缈瞪了她一眼,问太子,“是这样的吗?” 太子点了点头,“算是吧。” 姜缈皱着眉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 “是来杀我的,但杀不死我。”太子实话实说,他虽没有强得可怕,好歹也是炼气期三层的修士了,也没有很好杀。 姜缈淡淡地看向墨容玥,“你见过为师杀人吗?” 墨容玥想了想,还真没有,抿着唇摇头。 姜缈又道:“是为师杀不动还是为师不敢杀?” 墨容玥低着头小声道:“不知道。” 姜缈起身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缓缓说道:“尊重生命并不等于懦弱,漠视生命也不代表强大。” 墨容玥不服气地反驳,“可修仙界都是弱肉强食,人杀人完全没有道理。” 姜缈笑了笑,“既然你喜欢杀人,为师便带你去杀个够!”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够! 第429章 那胡同口算命的都没您话多 墨容玥兀自为自己辩解,“师父,我并不是喜欢杀人,我只杀该杀之人!” 姜缈点了下头,“没毛病,为师就带你去杀该杀之人!” 说着起身,牵起墨容玥的手往外走。 太子急忙跟上,准备看看姜缈是怎么教徒弟的,往后好教徒弟。 姜缈召出火红兽,对墨容玥说道:“你现在强得可怕,想必速度快点你也能承受的对吧?” 也不管墨容玥的反应,直接把她拎到兽兽背上,施了个障眼术,一溜烟跑了。 太子:??? 就……丢下他走啦? 顿时感到一阵受伤。 抬头望天,惆怅道:“我懂你的苦衷,也理解你的难处,更了解你的委屈,山高水远,我是你丢弃的第一件行李……” 窦媛从他身边经过,翻了个白眼,“这位殿下,您戏真多, 不去唱戏可惜了。” 太子淡淡瞅了她一眼,“你不懂,遗憾是成长的书签,夹在来了最痛的那一页。” 窦媛回过头冲他露出一个假笑,“那胡同口算命的都没您话多。” 太子叹息一声,“罢了罢了,终究是知音难觅……” 窦媛实在受不了,倒转回来,“能自己扛的就别声张,矫情的样子不好看。” 太子:“……” 随后趾高气昂地走了,心中得意极了。 这段时间没白跟殿下混,文化多得都装不下了,随时将文化撒播人间。 …… 在姜缈的操控下,火红兽已经不是人间能存在的速度了,快得墨容玥感觉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好在仅仅片刻时间,火红兽便停了下来。 墨容玥眼睛直转圈圈,趴在火红兽背上“哇哇”一顿吐。 等她将胆汁都快吐干净时,师父递过来一个水袋,“漱漱口,你现在臭得可怕。” 墨容玥委屈巴巴地漱完口,好奇地看着周围,“这是什么地方啊,好像有点眼熟的样子。” 此刻,她们正站在一株柳树下,面前是潺潺溪流叮叮咚咚地流淌。 溪流对面,是一望无际的稻田,无数农人戴着草帽正在劳作。 他们或弯腰插秧,或挥锄除草,汗水在阳光下闪耀。 “眼熟就对了,这是江南陈家的土地,这些人都是陈家的佃农。” 墨容玥惊呆了。 “就、就这么一会儿,我们就到江南啦?” 姜缈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道:“你现在强得可怕,不要这么大惊小怪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墨容玥:“……” 感觉被师父夸了,又感觉被师父奚落了。 望着眼前的场景,墨容玥疑惑不已,“师父,你不是带我杀该杀的人吗,人呢?” 姜缈在小溪边上随意坐下,“莫慌,一会儿就有了。” “哦。”墨容玥挨着她乖乖坐下,抬眸望向远处,骄傲道:“师父,我外祖母家的土地可大可大了,山那边也是我外祖家的。” “我没回京时,表舅经常带我们来收租,主要是带表哥来学习的,虽说这种小事不用亲力亲为,但也必须懂得具体如何运作。” 说起陈家,墨容玥一脸自豪,“外祖母说陈家有如今的风光,都是因为管理得当,陈家的每一个人都是有用之人。” 姜缈笑笑,没说话。 须臾,远处田埂上走来一行人。 一群家奴簇拥着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少年,快速朝东边一块稻田走近。 正在劳作的农人们看到他们,都停下手上的活儿,远远朝他们行礼。 很快,那群人便在那块稻田处停下了。 一家奴指着其中一农人大声呼喝,墨容玥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却能察觉到他态度极其恶劣。 不由得皱了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看看不就知道了?”姜缈懒洋洋地说道。 那农人惶恐地弯着腰,对着陈家两个主子不住鞠躬,仿佛在哀求什么。 两人不为所动,须臾,那中年男子缓缓抬起手动了动手指。 身后家奴立刻踩近稻田,越过那农人抓住了一个少女,强行往田埂上推。 那农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声,猛地跪在那两人面前不住磕头…… 但一切都是徒劳,这两位陈家的主子面色冷酷,男子转头对那少年说着什么,仿佛在告诉他遇到这种事情就该怎么处理。 少年不住点头,表示明白了,对农人的哀求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墨容玥呆滞地看着这一幕,难以置信道:“他们在做什么?” 姜缈起身,像提小鸡仔一样拎着她飞快朝那群人奔去。 刚一站稳,墨容玥便急切地朝那两人喊道:“表舅,表哥,你们在做什么?” 对方见到她,惊讶不已。 “郡主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霎时间,陈家家奴便跪了一地,“见过郡主殿下。” 墨容玥不理他们,小脸一沉,“我问你们在做什么?” 那男子笑了笑,指着那个脸上沟壑纵横的老农说道:“这个佃户已经三个月没交租了,我带您表哥来处理此事。” 墨容玥指向那个惶然无措的少女问道:“你们要带她去哪里?” 那中年男子打了个哈哈,笑道:“玥儿,这些事您就不必知道了,您只需知道,没人能欠我们陈家的钱不还就是。” 墨容玥冷笑一声,转头朝跪在地上的家奴厉声问道:“本郡主问你们要带她去哪里,敢隐瞒者,死!” 家奴们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忙道:“回郡主殿下,这老头儿欠租不交,我们只得将她女儿抓去抵债。” 墨容玥上前一步,逼问道:“怎么抵?” 众人心中叫苦,这问题怎么回答? 这些龌龊事怎能污了郡主殿下的耳朵? 那中年男子摇了摇头,像是对待一个任性的孩子般,无奈道:“罢了,这些事您早迟也会明白的,自然是抓她去卖掉抵债。” 那老农终于反应过来,眼前这小姑娘是个极贵的贵人,立刻对着墨容玥磕头,哀求道: “求贵人高抬贵手,小的不是故意欠租不交,实在是家中老父老母同时生了大病,求贵人宽限小的几日,小的一定想办法交一些……” 闻言,墨容玥愤怒不已,冲着陈家表舅质问道:“就这点小事,你们就要卖人家女儿?你们还是人吗?” 陈家表舅一阵无语,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陈家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 若是这个欠着不交,那个欠着不交, 陈家哪来的钱供您挥霍? 第430章 十五你好啊,我们又见面了 思及此,陈家表舅说话的语气也稍微硬了一些。 隐隐带着不悦之意,“玥儿,这些小事您就不必理会了,您还没回家见外祖母吧,表舅让人送您回去。” 说着,就示意家奴送郡主回去。 墨容玥被他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张开双臂护在那少女身前,怒道: “今日有本郡主在,谁敢抓她?” 陈家表舅:“……” 深深看了那老农一眼,淡淡道:“今日算你们走运。” 一转头,对着墨容玥时脸上堆起慈蔼的笑容,“表舅就依了您,不要为这点小事儿生气了,走吧,我们回家。” 墨容玥顿时被这软刀子戳得不知所措。 她不许抓人,表舅同意了,可又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今日不抓,明日呢? 皱着眉头道:“那你答应我,以后也不抓她。” 陈家表舅宠溺地笑道:“依您就是。” 事情到了这里,墨容玥再也找不到话说,转头看向姜缈。 姜缈这才从旁边走了过来,顺手拍了拍老农的肩头,“起来吧。” 老农没起,不敢起,他不会说话,只一个劲儿地对着墨容玥磕头,感谢她让女儿躲过一劫。 姜缈路过那少女时,抬手抹了抹她脸蛋上的泪痕,“别哭了,没事儿了。” 少女红着眼点头,颤抖着手比划着,不知想表达什么。 这时,姜缈二人才明白,这少女竟是个哑巴。 姜缈对墨容玥点头,“走吧,回你家。” 陈家表舅像是这才注意到姜缈,面上端着矜持而客气的微笑,问道:“不知这位是?” 姜缈冷漠地瞥了他一眼,“陈家的债主。” 陈家表舅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哪来的疯子,癞蛤蟆换皮,搁这儿装青蛙呢! 但碍于墨容玥的面子,还是忍着不悦道:“玥儿,您也不跟表舅介绍介绍,这人跟您什么关系?” 墨容玥心里还梗着一股子气,也没给他好脸色看,“本郡主的事儿少打听。” 陈家表舅握在身边的手倏地握紧,深深呼吸才压下心中的怒火,耐着性子道:“那我们回家吧。” 四人坐在陈家的马车上,陈家表舅和那少年不时找话题跟墨容玥尬聊,姜缈闭着眼靠在车壁上假寐。 行了片刻,姜缈倏地睁开眼,冲墨容玥说道:“你可以杀人了。” 墨容玥:??? 姜缈反手一掌拍烂马车,掰过墨容玥的脑袋,“看。” 只见远处,陈家两个家奴正将那少女往田埂上拖,老农想要去抢回自家闺女,被一个家奴狠狠踹倒在稻田里。 很显然,陈家表舅只是假意答应墨容玥,背地里吩咐家奴按原计划办事。 墨容玥大怒,转过头大喝一声,“停下,马车停下!” 还不等马车停稳,墨容玥就要跳下马车去帮那少女,却被姜缈一把抓住了后衣襟。 墨容玥转头,急道:“师父……” 姜缈冲着陈家表舅抬了抬了下颌,“他才是罪魁祸首,令人家破人亡,你说他是不是该杀之人?” 墨容玥当场呆愣住了。 脑子里乱得不行。 脑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他是不是该杀之人?他是不是该杀之人…… 她不敢回答,可她非常清楚,若不是亲近之人,此刻她的拳头已经挥过去了。 陈家表舅终于忍不住了,恶狠狠地盯着姜缈,气得口不择言:“你竟敢魅惑郡主殿下,该当何罪?!” 姜缈并不理会他,目光严厉地看着墨容玥,逼问道:“他令人家破人亡,是不是该杀之人?” 墨容玥倏地打了个寒颤,抱着脑袋尖叫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要问我了……” “我杀了你!” 一直未曾说话的少年,突然从座椅下抽出一柄宝剑,朝姜缈刺来! 姜缈只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那锋利的剑刃,连目光都一直在墨容玥的脸上没有挪开过。 再次问道:“这个人要杀你师父,他是不是该杀之人?” 墨容玥呆呆地看着自家师父,抖动着唇瓣说不出话来。 她不敢回答,想杀师父的人该死,可这个人是陪她玩、陪她闹、宠着她让着她的表哥啊…… 姜缈徒手夹住宝剑的一幕,直接将陈家表舅和那少年震撼住了。 那宝剑可是他们花了数万两银子从别人那里买来的,之所以值这么多钱,是因为这宝剑削铁如泥,迄今为止,还没有它砍不断削不动的东西…… 但凡不小心碰到手指,都会流血不止留下深深地伤口。 可现在,这样一柄万物可摧的宝剑,竟被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夹住了锋利的剑刃,她那娇嫩的手指居然丝毫没有受伤。 陈家表舅顿时明白了,这是遇到高人了! 姜缈夹着宝剑往前一拽,“拿来吧你!” 少年紧握着剑柄的手掌,受到大力,虎口顿时裂开发出一声痛呼声。 姜缈左手夹着宝剑,右手屈指往剑身上重重一弹,“十五你好啊,我们又见面了。” 十五:好不了,小爷瞎了,见不着。 姜缈轻笑一声,拍了拍十五的剑身,十五便控制不住地缩小成发簪大小,被姜缈顺手插上了丸子头。 初一:“……” 真棒,又一个兄弟落网了。 这一幕直接把陈家表舅和那少年看懵了,两人眼睛都不会眨了,直愣愣地盯着姜缈像个智障。 一时间,破烂的马车上只有两个正常人。 一个是姜缈,一个是车夫。 姜缈见墨容玥小脸上一片痛苦的纠结之色,没再逼她。 抬脚朝陈家表舅踹去,“滚过去,让你的人放了那对父女,赔偿人家精神损失费一百两。” 陈家表舅被她踹回魂,屁话不敢说,连滚带爬地滚下马车,飞快朝那边跑去。 不多时,陈家表舅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站在马车下弯着腰恭敬地对姜缈说道: “高人,钱已经赔了,我发誓以后绝不再找他们麻烦。” “嗯。” 姜缈神色淡淡,“走吧,去陈家,正好有笔账跟你们算。” 陈家表舅听她这么一说,原本落下一半的心悬得更高了。 忐忑不已地问道:“什、什么账?” 姜缈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鸡生蛋蛋生鸡,鸡鸡蛋蛋无穷尽的账!” 陈家表舅脑子嗡嗡的。 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但总算懂了一件事,眼前这小姑娘一定就是以一己之力将烨郡王扶成摄政王的姜缈。 一时间心中复杂不已。 好消息,小郡主是姜缈的徒弟。 坏消息,对方一来就抢走了他们的宝剑,显然来者不善。 第431章 姜还是丑的辣 陈家老宅就坐落在不远处的镇子上,用陈家老祖宗的话说,做人不能忘本,哪怕再发达也不能离开陈家的根。 马车徐徐向陈家驶去,姜缈想起江颂几人还被她“关在”紫宸宫里,顺手摸出个纸人来让它带个信回去。 陈家表舅见她全神贯注地在纸人上写字,暗戳戳地掀开车窗的竹帘,想让家奴回去通风报信。 还没说话,“啪”的一声,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他捂着火辣辣的脸,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 他竟被一个纸人抽了?!!! 姜缈伸手从包包里掏出一把纸人,随手一撒,纸人们便将陈家这两人包围了起来。 明明只是寻常黄纸剪裁而成,两人却感到一股强烈的肃杀之意,像是被千军万马困住了一样,顿时再也不敢做小动作。 马车行了一个多时辰,墨容玥就思考了一个多时辰,虽然在她师父看来这家伙是在发呆。 当马车终于抵达陈家所在的镇上时,墨容玥终于有了反应。 目光疑惑地看向自家师父,问道:“师父,为什么我觉得表舅刚才做的事情虽然不对,却也不至于该杀呢?” 陈家表舅感动得差点哭了,给这丫头的钱没白花。 姜缈反问道:“那昨夜的探子该杀吗?” 若是换在之前,墨容玥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该杀,理由还很充足。 但现在她犹豫了,老老实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昨夜我见到他们第一个念头就是杀掉杀掉,不管是探子还是杀手,都是敌人派来的。” 姜缈缓缓点了点头。 “你这样想原本也没有错,你把他们划归成敌人,对敌人绝不手软也没有错,但你还是没清楚你错在哪儿。” 墨容玥巴巴地看着她,“那我错在哪儿呢?” “你错在没了敬畏之心,若是在修仙界,你也敢这样随意杀人吗?” 姜缈目光淡淡地看着她,“如果我跟你一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已经是具尸体了。” 闻言,墨容玥倏地出了一身冷汗。 想起初见师父之时,自己那嚣张跋扈的言语行为,当真是死一百次都不够。 她好像有点明白师父的意思了,尊重生命并不等于懦弱,漠视生命也不代表强大。 姜缈看了陈家两人一眼,“如果我跟你一样,仗着自己强大就为所欲为,这两人现在就不是坐着,而是躺着了。” 听她这么一说,陈家两人的冷汗比墨容玥冒得还凶。 在她口中,他们这是已经死第三回了…… 墨容玥不安地揪着手指,低着头心虚地说道:“师父,我错了,你能不能饶了他们这一次?” 姜缈笑了起来,摊手道:“看,这世上就没有绝对的公平,连人心都是偏左的。” 墨容玥不敢说话了,只巴巴地看着她,目光忐忑。 姜缈抬手摸着她的脑袋,像是给胖橘顺毛。 柔声道:“修仙界有一句话,杀人者,恒被杀之!你需谨记在心,任何时候都要对生命抱有敬畏之心。” 顿了顿又道:“为师知道修仙界弱肉强食,也并非叫你做圣母,你一定要学会在想要杀人的时候,权衡利弊,方才能在修仙界活下来,攀上那巅峰。” 墨容玥态度诚恳地点头,“师父,我都记住了,往后定会想清楚了再杀人。” 姜缈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这丫头的路还长着呢,她也是第一次做人师父,能教到这一步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陈家两人听着她们张口杀人,闭口杀人,脑子里嗡嗡的。 头一回有了种自己是蝼蚁的感觉。 在生死面前,他们与那些贫穷的佃户并没有任何区别。 看向墨容玥的眼神中,真正有了敬畏之色,更是羡慕不已。 他们不羡慕她郡主的身份,却羡慕她能成为姜缈的徒弟,真正跨越了阶层,那是一个他们连仰望都望不到层次…… 陈家表舅脑海中盘旋着一句话: “任何时候,都要对生命抱有敬畏之心。”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不多时,马车稳稳停在陈家大门处。 有小厮堆着笑迎了上来,“六少爷,小公子回来了,这一路辛苦了,老夫人让人备好冰莲子等了你们好一会儿了。” 陈家表舅看向姜缈,见她微微颔首,才敢推开门下去。 对那小厮严肃道:“快去给老夫人禀报,家里来贵客了,请她赶紧出来迎接。” 小厮微微一怔,见他脸色不好,也没敢贵客有多贵,急忙应了声跑去禀报。 小公子切切地看着姜缈,“您、您请……” 姜缈老神在在地坐着不动,淡淡瞥了他一眼,“你请不动我。” 少年:“……”顿时面红耳赤。 生平头一回被人下面子,却连发怒都不发不起来,只剩下深深的挫败感。 墨容玥挪了挪屁股紧挨着姜缈,小心翼翼地扯了下她的衣袖。 可怜巴巴地说道:“师父,外祖母是世上最疼我的人,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为难她老人家?” 姜缈一听就炸毛了。 一巴掌呼在她脑门上,“她是世上最疼你的人,那为师是什么?” 熟悉的师父又回来了。 墨容玥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一身反骨又长了出来,撇嘴嘀咕道:“你是这世上最坑我的人。” 见自家师父脸色不善,忙道:“想想我给你写的欠条,今日就能兑现。” 姜缈一秒变脸,抬手温柔地摸着她的脑袋,慈蔼道:“真是个好孩子,像你这样欠账不赖账的人已经不多了,为师甚是欣慰。” 随即话锋一转,“那啥,你买火红兽的欠条已经被雷劈没了,你应该不会赖账的哈?” 墨容玥顿时眼睛一亮,小脸上布满了惊喜之色,“还有这样的好事儿?天助我也!!!” 姜缈小脸一板,“我感觉我们这虚伪的师徒之情已经维持不下去了。” 墨容玥贴心地提议,“选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将我逐出师门吧。” “我看行。”姜缈点头,摸着下巴道:“本门门规:被逐出师门者,诛九族!” 墨容玥大惊,“我怎么不知道有这条门规?” 姜缈得意洋洋地摇头晃脑,“本门开山祖师刚加的!” 墨容玥:“……” 姜缈嘿嘿一笑,“没了吧?这就叫姜还是丑的辣!” 第432章 和平共处的前提是,每一方都有掀桌子的实力! 师徒二人斗着嘴,陈家老夫人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门口。 陈家表舅急忙上前,恭敬地喊了一声:“老夫人。” 还不等他开口说请她出来的原因,墨容玥听到动静立刻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乳燕投林般扑到老太太怀中,腻腻地撒娇,“外祖母,玥儿想您啦。” 老太太错愕了一瞬,面上立刻堆起惊喜的笑容,一把紧紧抱住她,心肝宝贝地一阵喊。 马车上,姜缈不屑地撇嘴。 这老太婆真虚伪,还心肝呢,墨容玥失踪这么久,也没听说她放出话来寻人。 你是我的心我的肝,你是我生命中的四分之三,你不见了我立刻就换个四分之三。 老太太和墨容玥腻歪了一会儿,推开她笑骂道:“真是个调皮鬼,回家就回家,还骗外祖母说是贵客,害我这把老骨头急急忙忙跑出来。” 墨容玥抱着她的手臂摇着,“不是玥儿调皮,真的有贵客啊,我师父来了。” 闻言,老太太微微一愣,“姜缈?” 墨容玥重重点头,面上神情骄傲,自豪道:“太子哥哥想做我师父的徒弟都没做成呢。” 陈家小公子偷偷撇嘴,刚才不知是谁要自请逐出师门的,你倒是逐啊,让我来。 转念一想,还是别逐了,免得被诛。 得到肯定的答复,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之色。 呵,多大的架子啊,竟劳她亲自来接。 但面上的笑容更甚了几分,牵着墨容玥的手走下台阶,“快,快请你师父进府坐坐。” 身边大丫鬟快步上前,立在马车门前微微下蹲行了个礼,“请姜缈小姐进府坐坐。” 姜缈的目光越过她,与老太太的视线相交。 唇角上凝出一抹带着讽刺意味儿的笑容,不动,也不说话。 老太太顿时更不舒服了,就算你是玥儿的师父也比我矮一辈,这是要我亲自来请你下车? 但不舒服归不舒服,她知道姜缈与长公主、当今摄政王的关系相当密切,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好怠慢了去。 忍着气缓缓走了过去,轻轻挥了挥手,大丫鬟急忙退开。 老太太露出笑容,对姜缈说道:“不知姜缈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谅解。” 姜缈大喇喇地点头,“嗯,我原谅你了。” 闻言,除了陈家表舅、小公子和墨容玥,陈家上上下下均是脸色一变,露出不悦的神色来。 姜缈轻笑一声,对老太太说道:“我就不进去坐了,今日也只是顺道来一趟,有件事知会你们。” 看着她倨傲的态度,老太太面上的笑容也维持不下去了。 皮笑肉不笑道:“姜缈小姐与我陈家八竿子打不着,也不知有什么事要劳您大驾来知会我们。” 姜缈不屑跟她耍嘴皮子,这种所谓的高门大户,废话跟他们的钱一样多。 伸出五根手指,“陈家当年找郢都陆家借的五十万年,银子该还了。” 老太太的脸色倏然一变,心中惊疑不定。 这丫头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这些年陆家根本不敢来讨要这笔钱,他们也不打算还这笔钱了,怎么轮到这丫头替陆家出头了? 老太太心念一转,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想必是河东天灾,陆家捐了粮食才搭上姜缈这条线。 顿时后槽牙都咬紧了,心中一阵暗骂,好一个阴险狡诈的陆家! 捐粮食是假,惦记这笔银子才是真! 想明白这其中的关键,老太太心中冷笑不已。 陆家也太天真了,以为叫姜缈来要她就要给吗? 她女婿可是当今皇上和长公主的亲弟弟,她不还这笔钱,这丫头又能奈她何? 眼眸微微一转,故作为难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们是找陆家借过这笔银子……” “认账就行!”姜缈不客气地打断她,不耐道:“我如今是陆家的姑奶奶,陆家三叔公已经将这笔钱送给我了。” “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届时景湛大将军会带着欠条来收钱。” 说着,终于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看向墨容玥问道:“你是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 墨容玥急忙回道:“我跟师父走。” 姜缈“嗯”了一声,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墨容玥抿了抿唇,扯了扯外祖母的衣袖,小声道:“外祖母,玥儿走啦,您记得办这件事啊。” 不然师父发起火来,全大丰的水加起来都浇不灭,只有银子能浇灭。 老太太心中的怒火腾地升了起来,转头严厉地看着墨容玥。 养不熟的白眼狼,花了陈家这么多钱,如今还胳膊肘往外拐! “陈家现在哪有这么多现银?” 墨容玥微微一愣,眼中都是不可置信之色。 外祖母从未对她如此疾言厉色过……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面对最亲近之人也摆不出郡主架子,顿时委屈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老太太心中一阵烦躁,可想到她那个亲王爹,也不得不缓和了语气安慰她,顺便叫个穷。 “玥儿,外祖母不该凶你,你是不知道啊,陈家家大业大,这花销也是巨大的,五十万两现银哪里是说拿就能拿得出来的?” 墨容玥张了张嘴,下意识说道:“怎么会呢?去年大表姐出嫁时,那嫁妆就不止三十万两。” 老太太快被她气死了,她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外孙女,得亏是外孙女! 正欲拿话来搪塞墨容玥,便听姜缈嗤笑一声,“这么说起来,陈家是想赖账了?” 不等对方回答,轻飘飘地瞥了老太太一眼,缓缓说道:“我跟你好好说话,你当我好说话?” 老太太面色也冷了下来,“姜缈小姐这是什么话?我又没有说不还,只不过现在有些难处,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吗?” “和平共处的前提是,每一方都有掀桌子的实力!” 姜缈话音未落,丸子头上的初一都不带听指令的,裹挟着一股惊人的凌厉之意,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劈在陈府大门的匾额上…… 不能杀人,小爷还不能杀个匾额了? 第433章 我本无意惹桃花,奈何桃花在我家 匾额落地,哐哐”两声,震得陈家人心惊胆战,姜缈才接着道:“很显然,你们陈家没有。” 墨容玥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剑拔弩张的两方不知如何是好。 心想要是师父打外祖母,她帮着扛两下吧。 陈家上下此刻鸦雀无声,生生打了个寒颤。 第一个念头不是陈家的颜面扫地,而是陈家豪横多年,终于踢到铁板了! 姜缈负手而立,眯了眯眼,“今日是看我徒弟的面子,仅此一次。” 随后朝墨容玥伸出手,小郡主急忙走了过去紧紧拽住师父的手。 呜呜呜,师父才是世上最疼她的人! 姜缈牵着她的手,笑眯眯道:“现在赶回去,还能吃个美美的下午茶,你知道下午茶是什么吗?” 墨容玥摇头,虽然不懂下午喝茶有什么好美的,但还是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师父在吃这件事情上向来是花样百出的,能吃不能吃的师父都想尝尝,就图个经验。 作为师父的得意门生,她必须向师父看齐。 姜缈得意道:“下午茶通常在申时半进行,是上流社会的一种社交活动,吃什么不重要,主要是上流。” 随即瞥陈家人一眼,“不懂吃下午茶的都是下流。” 墨容玥:“……” 陈家人:要骂我们明说。 墨容玥回头看了外祖母一眼,目光隐隐担忧,也有着深深的失望。 跟着师父沉默着走到小镇口,忽地抬头看向师父,“师父,我想挣钱。” 她想把这些年外祖母给她花的钱都还上,陈家的钱来得让她心中不安。 姜缈:??? 背着手沉吟道:“我也想,我们一起想吧。” 墨容玥气得跺脚,“师父,我是认真的。” 姜缈“哦”了一声,幽幽叹了口气,“为师一生败在太要脸,爱钱爱得不明显,所以也不会挣钱。” 墨容玥眼珠子都鼓了起来,“简直不敢想象你爱钱爱得明显会是什么样。” 师父就差在脸上明晃晃地刻上“劫财”两个字了,这还不爱钱? 姜缈惆怅地望向京城的方向:“那必然是让桃花不用开了,让发财树开,我本无意惹桃花,奈何桃花在我家。” 墨容玥回她一个老大的白眼,“你的戏能跟你的钱一样少吗?” 姜缈顿时炸了毛,掐着腰吼道:“我钱少?我钱少?我目前的存款已经足够下辈子都不吃不喝了我跟你说。” “……” 看着姜缈和墨容玥的背影消失在街角,陈家人总算松了口气。 老太太沉着脸喝道:“给我那好女婿写信去,就说姜缈仗势欺人,让他看着办!” 当即有人应下,匆匆写信去了。 陈家表舅看着老太太阴沉的脸,无声地叹了口气。 老太太真是老糊涂了,安亲王能把姜缈怎么办?也只能看着。 罢了,找个由头离开吧,没理由陪着老太太作死。 …… 姜缈和墨容玥回到南越时,时间掐得刚刚好,正好申时半。 姜缈一溜烟冲进林府,咋咋呼呼地叫道:“茅房在哪里?” 墨容玥无语道:“师父你这样憋尿会伤身的。” 姜缈摆手道:“你不懂,为师是专程把尿憋回来的,这叫北水南调,大工程。” “……” 等姜缈解决了大工程,又一溜烟跑了。 墨容玥:??? 说好的上流社会下午茶呢? 姜缈匆匆翻墙进皇宫,该吃下午茶了。 紫宸宫外,大皇子正在与一个又黑又瘦的小老头儿说着什么,像是话不投机,脸也跟对方一样黑了。 小老儿身边还站着个又黑又瘦的少女,一双小眼睛不时往大皇子面上瞅。 姜缈突兀地出现在三人身后,“嗨,吃下午茶吗?长公主请客。” 冷不丁地把三人吓够呛。 大皇子转身见到她,眼睛顿时一亮,喜道:“妹妹,你终于来了!” 姜缈瞪了他一眼,“我不跟吃霸王餐的人说话。” 大皇子:??? 小老头儿听大皇子叫姜缈妹妹,立刻明白了她的身份,目光审视地打量着她。 蹙眉问道:“你就是姜缈?” 姜缈叉着腰扬起下巴傲娇道:“没错,我就是天之饺子姜缈,麻辣味儿的。” 小老头儿:“……” 大皇子憋着笑,给姜缈介绍道:“妹妹,这位是左丞相。” 姜缈扫了左丞相一眼,正欲说话,旁边那少女先插嘴了。 看向姜缈的目光中缠着掩饰不住的嫉妒之意,酸溜溜地冲大皇子说道:“尧哥哥,她可不是您妹妹,也没资格叫您哥哥。” 姜缈绕着那少女转了一圈,好奇道:“哥哥哥哥的,怎么着你要下蛋啊?你鸡屁股藏挺好啊,我都没找着。” 少女顿时气得面红耳赤,跺脚撒泼道:“爷爷您快叫侍卫赶她出去!” 左丞相瞥了她一眼,“闭嘴,一边站着。” 少女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爷爷竟为了一个野种呵斥她? 还想说话,被大皇子的眼神制止住了。 左丞相看向姜缈的眼神极其复杂,微微沉吟道:“你把长公主怎么了?” 姜缈拍了拍自己胸膛,“我把长公主养得挺好的,不信你看,长公主能跳这么高。” 说着,脚尖一点,便跟个猴儿一样跳到了屋顶上。 左丞相:“……” 少女:Σ( ???) 大皇子揉着眉心,又是好笑又是羡慕。 他要是有这本事,还当什么皇帝啊?占山为王它不香吗? 姜缈又从丈余高的屋顶跳了下来,伸手从包包里摸出长公主的印鉴递到左丞相眼前。 “是不是有这玩意儿就是长公主?” 左丞相耐着性子给她解释,“长公主的封号是先帝亲封的,印鉴虽能代表长公主殿下,却并不是印鉴在谁手里谁就就是长公主。” 姜缈的眉头揪了起来,撅嘴道:“这样啊,那这玩意儿也没用了。” 左丞相直觉不好,一颗心蓦地悬了起来。 姜缈话音刚落,便把手中的白玉印鉴捏成了粉末,手一松开,粉末簌簌掉在地上。 “好了,长公主死了。” 左丞相:“……”悬着的心给长公主陪葬了。 少女像个雕塑一样盯着姜缈的手,整个人已经傻掉。 皇宫好可怕,她要回相府。 姜缈越过三人准备进紫宸宫,被侍卫拦住了。 姜缈顿时就不高兴了,瞪着侍卫道:“想跟我打架吗?不是我吹,不出两息你们就得跪在地上,求我不要死!” 第434章 有钱与谁都是缘,月老也给开会员 侍卫心头苦,谁敢跟您打架啊,还不是为了碎银几两。 左丞相冲侍卫摆手,“都下去吧。” 侍卫们如蒙大赦,溜了溜了,等宫变结束再回来。 姜缈挥开结界,殿门无声打开。 回头朝左丞相招手,“大爷,进来玩会儿啊。” 左丞相:“……” 只觉得自己这一生无语的时间加起来都没今日多。 但可以预见,只要活着,还有很多无语的时间。 左丞相让孙女自己回家,拉着大皇子一起了紫宸宫。 不能他一人承受这丫头的疯癫暴击。 姜缈走进内殿,见江颂、公公、俏公公和六个面首都各自占了个地儿打盹。 猛地拍了拍手掌,大声喊道:“起床了家人们,旁边没人还睡这么起劲儿。” 几人被惊醒,见到姜缈真像是见到了亲人。 俏公公“哎哟”一声,扭着腰走过来,手中的手绢往姜缈这边一抽,“小祖宗您可回来了,奴才们都饿两顿啦!” 就这行云流水浑然天成的动作,让姜缈直呼好家伙。 当场闭目合十,虔诚的祈祷:老天奶请赐予他大姨妈,他值得拥有。 祈祷完,笑眯眯地说道:“快去传膳,少点点菜,都来半份。” 俏公公一脸不解,“为何是半份?” “城外的百姓都快饿死了,你好意思吃那么多?”姜缈理所当然道。 俏公公忙应道:“殿下英明!” 听姜缈这么一说,左丞相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旋即又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这丫头若不是心善,怎会明知要遭天罚还是要救大丰那些遭遇天灾的百姓。 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 若她一直都在南越,如今的南越也不会这个样子。 趁着等饭菜的功夫,姜缈抽空把白芝拎了出来。 白芷见到左丞相,立刻尖声命令道:“快叫人把她杀了!” 只是她被姜缈抽掉了满口的牙,吐词不清,听起来非常可笑。 左丞相一阵无语。 从前就知道她蠢,今日才知她竟蠢到这个地步。 摊手无奈道:“殿下,难道您还看不出来吗,如今的皇宫是她做主了。” 白芝尖叫道:“不可能,绝对不……” “啊!”姜缈突然尖叫一声,“慢着,国库有钱吗?没钱我可做不了主。” 左丞相揉着眉心,你要是不做主,来这捣什么乱呢? 把他几天几夜不吃不睡冥思苦想出来的计划全打乱了。 大皇子笑道:“妹妹,你且放心,国库目前还算充盈。” 姜缈放下心来,笑眯眯地说道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做做主吧。” 扫了那几个面首一眼,做恍然大悟状:“有钱真好啊,有钱与谁都是缘,月老也给开会员。” 白芝怨毒地盯着姜缈,咆哮道:“你一个野种凭什么做我们白家的主?” 话音刚落,就被姜缈一把薅住了头发,被迫仰起头来。 姜缈板着小脸,一言不发,拖着她就往外走。 左丞相和大皇子对视一眼,急忙跟了出去。 在场的其余人迟疑了一瞬,也追着出去了。 姜缈提着白芝一路来到了被烧毁的皇后宫殿前,把她往地上一丢,踹向她腿弯,“跪下!” 等左丞相等人追着到来时,白芝满头秀发已经被初一剃光了。 姜缈禁了白芝的言,吩咐初一道:“在这儿守着,任何人敢来救她,格杀勿论!” 初一立刻虔诚地祈祷:希望这女人有几个死忠,实在不行,一个也行。 姜缈转身,见大家都跟来了,诧异道:“你们来做什么?” 江颂一脸求知若渴的表情,“我还没见过点天灯,想来参观参观。” 听到“点天灯”三个字,左丞相惊得出了一身冷汗,看向姜缈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敬畏之色。 菩萨心肠,金刚手段,说的就是这般吧? 姜缈摆了摆手,“时候未到,点天灯的不止她一人,到时候一起点才壮观。” “……” 众人一阵恶寒,这种事也能用壮观来形容的? 左丞相已经完全明白了,这丫头就是回来替她娘一家人报仇的! 顿时万幸不已,幸亏当年他没有参与此事。 随即又忐忑起来,虽说他没参与,但也做了个漠然的旁观者。 这丫头不会将他一起记恨了吧? 大皇子也是庆幸不已,幸亏他在姜缈到来之前就做了准备,已经着手调查当年那件事。 虽说时间久远许多线索都消失了,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想来能帮妹妹一把。 姜缈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笑眯眯地搀扶着公公往回走。 柔声数落道:“您跟着跑什么,有好事儿我还能不叫上您?” 公公眼睛都是红的,紧紧握着她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皇后娘娘能洗清冤屈,老天怜悯,让小公主回来了! 姜缈微微皱眉,公公的情绪几番激荡,对身体的损伤太大了,再这样下去,神仙也难救。 只得默默用温和的灵力帮他修复身体里的暗伤。 回到紫宸宫,饭菜还没送上来。 姜缈想起一事,朝大皇子问道:“你有没有通知你那些兄弟来参加拍卖会?” 大皇子顿时一脑门黑线。 无奈道:“你当日不是说要让全天下的有钱人都来参与拍卖吗?” 姜缈拍了下脑门儿,“嘿,我记性被你吃了。” 大皇子:“……” 我是狗,你就不是犬了? 左丞相在一旁看热闹,“噗”地笑出声来。 姜缈转头看向他,撇嘴道:“你头上都长满青草了,怎么还笑得出来?” 左丞相:??? 一时间没明白她的意思。 姜缈好心地给他解释:“你的妻妾中有人给你戴绿帽了,是谁我不说。” 左丞相顿时笑不出来了,轮到大皇子笑。 不仅大皇子笑,几个面首也跟着笑了。 姜缈转头盯着他们一脸诧异,“你们笑什么?你们天天轮流戴绿帽,同是天涯沦落人,相煎何太急?” 六面首:“……” 左丞相当下便呆不住了,立刻提出告辞,反正这丫头也没什么正事儿干,在这儿也是浪费时间。 却被姜缈叫住了。 姜缈示意他稍安勿躁,让丫鬟沏了茶上来。 瞅着左丞相缓缓说道:“我娘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左丞相心头“咯噔”一跳,果然来了。 想起当年的事情,无声地叹了口气,语气也低沉下来。 “我知道得不多,这件事发生得很突然,也非常蹊跷。” 姜缈眉头挑起,“怎么个蹊跷法?” 第435章 这世上再没有人比她更值得信任 左丞相眼中露出回忆之色,缓缓道来。 “杨家那小子是在两百多里外的郡县任职,除了特别的日子,寻常是不能回皇都的。” “有天他突然就回到皇都,带着皇后娘娘的、小衣在御殿上向圣上请罪……” 想起当年那个场景,左丞相依旧感到有些心惊胆战。 他从未见过圣上如此愤怒过,竟冲下龙椅徒手一拳一拳打在杨柏林头上,若不是谢老将军与小将军奋力将他拖开,只怕杨柏林当场就要被打死。 谢家二位将军也并非是护着杨柏林,自然是为了质问他为何要诬陷皇后。 杨柏林跪在殿前发誓,说他于哪月哪日在何处与皇后私会,经查证,哪日皇后确实出了宫。 谢老将军气得当场吐血,以项上人头保证自家女儿的清白。 一时间,殿前大半朝臣都跪下请圣上明察此事,万万不可听信杨柏林一面之辞…… 听到这里,姜缈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声。 大半朝臣都替皇后求情,可见谢家在朝臣们心目中的地位,他们却不知,此举正是谢家的催命符啊! 左丞相继续说道:“圣上愤怒之余,将皇后娘娘软禁在长春宫,长春宫所有宫人全部下了诏狱,势必要找出证据。” 此次,公公已经泪如雨下,愤愤然道:“皇后娘娘贤良淑德品行高洁,她根本就没见过那个混蛋,她是被诬陷的!” 姜缈安慰了他几句,示意左丞相继续说。 “长春宫的宫人在刑讯中死了好几个,也没人承认皇后娘娘与那杨柏林有染,正当我们以为事情就此有了转机之时……” 杨柏林竟突然说他还有证据,让人从他家中找出了皇后约他私会的密信。 那字迹与皇后娘娘一模一样,非但如此,还有皇后娘娘从前还在闺中时常常使用的印鉴,印鉴上有一缺角,是前不久不小心摔碎的一角。 这密信一拿出来,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件事,皇后私通杨柏林之事再无反转的余地。 听到这里,江颂皱着眉头道:“这件事看起来证据确凿,却处处透着破绽。” 大皇子颔首道:“没错,首先,杨柏林为何要向父皇请罪?还当着全部大臣的面,是生怕这件事不为人知吗?” “其次,就算是皇后娘娘邀他私会,又怎会蠢到写亲笔信,还落下自己的印鉴?” 就算是蠢如白芝也不会这么做。 左丞相叹道:“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可证据是明摆着的,拿不出证明皇后娘娘清白的证据,说什么都是枉然。” “谢老将军的夫人为了证明女儿的清白,一头撞死在宫前,也没起到任何作用……” 闻言,姜缈倏地站起身来,满面寒霜道:“竟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好好好,那死皇帝又多欠她一条命! 她得好好想想,该怎样做才能让他偿还罪过。 一时之间,将十八层地狱的刑罚都想了个遍,都觉得不能抵消半分! 左丞相微微迟疑了下,抬手拍了拍姜缈的手臂,“小公主,您消消气,如今要做的是如何替皇后娘娘洗清冤情,别气坏了身子。” 姜缈咬牙切齿道:“我才不屑做这劳什子小公主,死皇帝不配做我爹!” 众人闭嘴不言,这话没法接。 姜缈自个儿生了会儿气,平息了下情绪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左丞相动了动唇,神色有些犹豫。 姜缈挥手道:“但说无妨,我把话扔这儿,有我在,任何人也休想报复你以及你家人。” 左丞相看着她,明明是才与自家孙女一样大的孩子,面容稚嫩,就连说话的声音也还带着些孩子般的童音,为何却让他有种……这世上再没有人比她更值得信任的感觉? 心中最后一丝犹豫瞬间消散。 沉声道:“后来不知从哪里传出消息,说杨柏林之所以诬陷皇后娘娘与他有染,是被人下了蛊,身不由己。”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为何置全族人的死活不顾,主动认罪。” 有句话他没有说。 但凡圣上愿意替皇后娘娘证明清白,也不会不问杨柏林的动机。 只能说,谢家历代满门忠烈,在军中威信太大,让圣上忌惮到必须除之而后快了! 在场的都不是蠢人,也无需明言。 “我听说南越有个养蛊的神秘家族,几乎不在世面上走动,姓刀?”姜缈问道。 大皇子抢答道:“我正要与你说这件事,最近我都在调查刀家当年有什么人来过皇都。” “查出来了吗?”姜缈问道。 大皇子激动极了,忙不迭点头,“定是先皇后在天之灵保佑,还真被我查出一条线索,当年刀家有一后辈不愿一辈子活在深山之中,出来走动了一段时间。” “此人叫刀妄,行事张狂,恰如其名,不过很快就销声匿迹了,不知去了何处。” 此刻正是爷不帅但很狂控制神剑,听到这个名字顿时不满,它决不允许还有人比它更狂! 刀妄啊刀妄,势必要让你刀下亡才能解爷心头之气! 姜缈缓缓点头,看向他认真道:“有心了,多谢。” 大皇子笑了笑,“应该的。” 此刻他还不明白,姜缈这声多谢的分量有多重。 多年以后,他总会跟儿孙们说:这人啊,哪怕一辈子只做对了一件事,也足以福泽几代。 关于当年的事,几人将知道的都说了,剩下的也只能姜缈自己去查。 真相非常明显,但要替皇后向天下人正名,还需拿出有力证据。 她收拾好情绪,招呼几人吃饭。 随后摸出黄纸白豪笔现场画符。 她速度极快,力透纸背一笔呵成,金光一闪便成了一沓,看得众人眼睛都直了。 这符还、还带光的? 姜缈将厚厚一沓符纸递给左丞相,“拿回去分给家人贴身放着,剩下的烧掉合水喝下,百毒不进万邪不侵。” 左丞相惊喜不已,连声道谢。 大皇子看了眼剩下的符纸,巴巴地瞅向她:“小妹……” 姜缈瞪了他一眼,“姜缈!” 大皇子懂了,小姑娘这会儿还在气头上,不愿承认与父皇的关系呢。 忙道:“姜缈,这符纸能否也给我一张?一张就行。” 姜缈铁面无私道:“一千两!” “啊这……” 大皇子尴尬地瞥开眼,“买不起……” 闻言,姜缈诧异不已,“你是不是乱花钱了,堂堂大皇子连一千两都没有?” 大皇子幽怨地瞅着她,“你怎么跟我母妃一样?总担心我乱花钱,却从不担心我有没有钱可以乱花。” 姜缈无语望天。 为什么她认识的年轻权贵们,除了墨容玥,全都比她还穷? 第436章 所有灿烂时刻,都要用孤独偿还 念在大皇子主动帮忙调查娘亲的事,姜缈还是给了大皇子一张符。 嘀咕道:“你那些兄弟不会跟你一样穷吧?” 大皇子苦笑着摇头,“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他们与我不同,除了本身的俸禄,还有母族的得力支持。” 闻言,姜缈眼睛一亮,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我都以为没人可以坑了。” 众人:“……” 说完,姜缈的目光扫过江颂、大皇子和左丞相,奇道:“你们怎么还不走,还想蹭我一顿晚饭?” 左丞相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丫头正经不过半日。 本想着跟她聊聊他的计划,想了想还是算了,等她替皇后娘娘洗清冤情再说。 便率先告辞走了。 大皇子本也想问问那宝藏线索的事,又觉得这里人多口杂不是说话的时候,也告辞离去。 江颂一时间有点懵,明明是她让他来紫宸宫的,结果啥也没干就这样完啦? 指着自己鼻子道:“那我算什么?” 姜缈有些歉意地回答:“算你倒霉吧。” 江颂:“……” 盯着她哭笑不得。 他可不倒霉,若不是遇到她,此刻还在大牢里抢馍吃呢。 姜缈灵机一动,从包包里摸出后印递到他面前,“你要是不嫌弃,管管这后宫,给娘娘们送温暖。” 最好是让死皇帝的绿帽子天天换着戴,不带重样的。 !!! 江颂吓得一溜烟跑了。 俏公公笑得花枝乱颤,捂着嘴道:“殿下,您费劲儿将他从牢里捞出来,就为这事儿啊?” 姜缈揪着眉头看他,“瞎说,是他牺牲自己把我们捞出来的。” “奴才不信,殿下您此举定有深意,只是奴才愚钝,想不到您的深意。”俏公公一副我已经看透你的模样。 姜缈看向他,目光中露出一丝感慨之色。 突然理解了慈禧太后和一干重用宦官的皇帝,情绪价值随时给你拉满,这谁顶得住? 为了装逼,她也没说遇到江颂真的是个意外,临时起意让他来坑白芝一把,结果那老女人本事太大,逼得她提前终止计划。 终止就终止,龙有逆鳞触之必死,她堂堂荒天兽就不兴有逆毛了? 姜缈让俏公公把皇宫侍卫统领以及各个小头目叫进来,也不废话,直接给人打上印记。 叉着腰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跟着我干,一天九顿饭!” 众人:“……” 吃不下。 姜缈表完态就溜了,记挂着去调查谢家人的魂被谁镇住,决定回林府睡一觉,在梦里找周公问问。 回到林府,倔强的小徒弟一直在等她。 见到她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追着她问,“师父你到底爱不爱我?” 姜缈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扫了她一眼,“以后别问这种问题,有变动为师会通知你。” 爱徒不依不饶道:“我怎么感觉你就是不爱我了,明明说要带我吃下午茶的。” “嘿。” 姜缈停下脚步,重重一指戳在她脑门上,“整天爱来爱去的,找个班上你就老实了!” “什么是班上?”爱徒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 姜缈无力道:“算了,用童工太不人道,你带咸鱼玩会儿。” 为了让爱徒别缠着她,肉痛地摸出五十两银子递给她,“不花完不许回来。” 公公给她碎银子没舍得给。 爱徒终于放过她,拿着银子高高兴兴地走了。 姜缈回到屋子里,拉过被子蒙头就睡。 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见了谢家全家人,他们的灵魂被困在一个又黑又冷的小小空间里,蜷缩着身子紧紧贴在一起取暖。 可灵魂哪有温度,有的仅仅只是心灵的安慰罢了。 看着他们瑟瑟发抖的模样,姜缈急得不行,大声地叫他们跟她走。 谢家人循着声音看过来,顿时都呆滞住了。 满面都是难以置信之色,颤抖着唇瓣问道:“你、你可是宝儿?” 谢老将军急忙解释,“宝儿是我给小外孙女起的小名,你是不是宝儿?” 姜缈急忙点头,“是我,是我,我就是你们的宝儿。” 闻言,谢家人眼中全都布满了悲伤焦急之色,连声喊道:“宝儿你快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快走啊!” 姜缈的目光从他们面上一一扫过。 这里除了谢家的男丁,还有三个眉宇间带着英气的女子,应该是她的舅妈们。 原来,当年护着娘亲逃亡的,还有这几个勇敢的女子。 姜缈心中仿佛堵着一团棉花,难过得难以呼吸。 可此时不是废话之时,她按下那些无用的情绪,急声问道: “这里是哪里,告诉我,宝儿能带你们出去!” 谢家人眼中出现茫然之色,又急着摇头道:“不知道,宝儿别管我们,你快走,快走!” “别怕,我不会有事的。”姜缈见问不出什么,伸出双手,十指飞快弹动。 霎时间,无数小火苗从她指尖飞出,散落在这个逼仄的空间里,瞬间就驱散了黑暗和极致的寒冷。 谢家人微微一怔,感受到光明和温暖,惊讶得无法言语。 俱都望向姜缈,这不是做梦吧? 他们的宝儿竟然有神仙一样的能力! 不,这不是真的。 谢老将军率先从怔愣中回过神来,猛地朝姜缈大喊,“宝儿,你快去找你娘,她在……” 话到这里,姜缈倏地惊醒,坐起身来。 下意识焦急喊道:“在哪里,我娘在哪里?” 回答她的是无声的寂静…… 姜缈急得不行,狠狠拍打自己的脑门,怎么偏生在紧要关头醒了呢?! 继续睡! 只要睡得够快,梦还能续上! 姜缈毫不犹豫地伸手往自己昏睡穴上重重点去…… 林府上空,白玉京看着这一幕,心疼不已。 轻轻挥手,从掌心中幻化出一只透明的蝴蝶,“去吧,去帮她找到她亲人的所在之处。” 他多想进去对她说不要怕,有他在,可他不敢。 他没有勇气面对她的冷眼冷眼。 白玉京轻轻合上眼,长睫不住颤动。 原来啊,所有灿烂时刻,都要用孤独偿还…… 第437章 在挖土,等你栽到我手里! 姜缈到底是没能续上梦,下手太重,直接把自个儿整晕过去了。 等醒来时已经到了半夜。 坐起身扫了眼床头处的沙漏,顿时大怒。 这些没良心的,竟然不叫她起来吃饭! 爬起来气鼓鼓地嘀咕:“好好好,饿死我算了!” 正在此时,窗外传来太子的声音,“姜缈,你在干嘛?” 姜缈没好气地应道:“在挖土,等你栽到我手里!” 太子:“……” 敲了下窗户:“有人找你,等你好一会儿了。” 姜缈跻着鞋拉开门,瞪了太子一眼,“哼!” 随即脖子一扭,昂首挺胸地走了。 太子:??? 姜缈来到前厅,见左丞相正与林泗云对坐无言。 诧异道:“咦,你们怎么不说话?是不喜欢说吗?” 双方均是心道: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跟他说话。 林泗云站起身来,笑道:“你们聊,我就失陪了。” 等林泗云离开,左丞相便开了口,“殿下……” “姜缈!再乱叫我就不高兴了。”姜缈打断他。 左丞相无奈改了口,“姜缈,我回家后想起还有一事忘记跟你说了。” 姜缈点了点头,自个儿倒了杯水润喉咙,“麻烦你多跑一趟,是你应该的,谁叫你忘记呢?” 左丞相哭笑不得,赶紧进入正题,“那杨柏林原本是没有资格直接进宫面圣的,当时事发突然大家都忽略了此事,后来才查出他是拿着前太子的玉牌进宫的。” “正当所有人都等着前太子殿下出来解释,却传出他暴毙而亡的消息,这条线索便断了。” 姜缈皱起小眉头,手指无意识地在茶杯上摩挲。 这件事,红毛儿带白染竹回大丰时跟她说过。 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只当太子不过也是个炮灰而已。 此刻听左丞相再次提起,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儿。 “堂堂太子就这样死了,那死皇帝就没调查出个所以然吗?” 左丞相一脑门儿黑线。 让自己忽略“死皇帝”三个字,回道,“圣上震怒,却是雷声大雨点小,表面上责令三司彻查,可随后便不了了之了。” “我一直对这件事很是疑惑,却始终想不到圣上为何如此。” 这就不正常了。 姜缈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打在身旁的茶几上,若有所思。 左丞相见她正在思考,便没有打扰她。 良久后,见她仍然没有反应,试探着喊了声,“姜缈,你想到什么了?” “吸溜!”姜缈猛地回神,“想到烤乳鸽了。” 左丞相:“……” 这丫头当真没病吗? 目光中便多少带着点看待重病之人的同情之色。 姜缈见他这眼神,哈哈一笑,“自从疯了之后,感觉事情好办多了。” 站起身朝左丞相招手道:“走,你请我吃烤乳鸽,吃完问题就解决了。” 左丞相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到底还是个孩子,想起一出是一出的。 却也没拒绝,与姜缈出了门。 南越皇都从来没有宵禁一说,此刻刚刚戌时,正是夜市热闹的时候。 姜缈说要吃烤乳鸽,却从街头吃到了街尾,根本把烤乳鸽忘了个一干二净。 她负责吃,左丞相负责给钱。 当姜缈又从街尾吃到街头时,左丞相终于忍不住了,“你吃这么多不觉得撑吗?” 姜缈打了个饱嗝,小脸揪成了一团,“撑啊。” 左丞相一阵无语,“那你还吃这么多?” 姜缈惆怅地抬头望向夜空,叹气道:“因为爱吃的人运气一定不会太差。” 左丞相:??? 姜缈低下头,神神秘秘地冲他道:“食来运转嘛,这好事儿我只告诉你。” 听我说谢谢你! 左丞相只觉得脑仁痛,有些后悔自己专程跑这一趟,这丫头就是个孩子,还不足以谋事。 姜缈吃饱喝足,背着手率先往前走,回头问他道: “你胆大吗?” 左丞相不知她问这话什么意思,中肯地回答道:“挺大的。” 姜缈撇嘴,“看出来了,你都敢勾结白芝企图把持朝政!” 左丞相顿时大惊,“这话可不乱说啊,我并非勾结长公主……” 姜缈摆了摆手,“我对这件事没兴趣,你要是有兴趣就跟我走一趟。” “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了。” 左丞相虽认为她没正事儿,却对她的本事深信不疑,又实在是好奇她要去哪里,便跟着她走。 不多时,姜缈便带着他来到谢府。 左丞相恍然大悟,“你是想要祭奠谢老将军他们?” 姜缈没回答,径直往里走,很快便走到一处偏院之中。 院子里堆积着厚厚的枯叶,踩上去发出瘆人的嚓嚓声,左丞相总觉得下一脚会踩到什么活物…… 难怪小丫头之前问他胆大不大,幸亏他胆大。 院子深处,有一口水井,姜缈走到水井边随意坐了下来。 左丞相奇道:“你不是要祭奠谢家的人?” 姜缈抬眸看他,“谁跟你说我要祭奠了?你不是想知道死皇帝为啥不追查前太子暴毙的事吗?” 左丞相有点懵,这件事跟谢家有关系? 姜缈从宝包里掏出鬼王令,随机召唤出地府的大中小头目之一。 来的是白无常。 当看到对方那张诡异煞白的脸,左丞相两眼一翻,当场晕了过去。 晕掉前最后一个念头是:以后再也不说自己胆子大了。 白无常朝姜缈行礼后问道:“姜大人,您何事召唤于我?” “哦,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想麻烦你帮个忙,把南越那个死皇帝的魂揪过来,我想问点事儿。” 姜缈轻描淡写地说道。 就问点事儿这么简单? 白无常心道我信你个鬼,沉吟道:“当真只问点事儿?” 姜缈想了想,“你要是不介意,我帮忙动个私刑也可以,举手之劳不必谢。” 白无常:“……”我也没想谢。 “这……不合规矩。” 姜缈淡淡道:“我从前总以为前面没有路就不能走了,现在我懂了,那是因为我以前没有学会不择手段。” 威胁,红果果的威胁! 白无常在心中呐喊:绝不对邪恶势力低头! 嘴巴却不受控制道:“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把魂带来。” 第438章 半个真相 姜缈粗暴地把左丞相摇醒,对方眼神有些涣散,“我、我是不是死了?” 姜缈随口胡说八道:“嗯,我看了120秒广告把你复活了。” 听得左丞相眼睛直转圈圈,听不懂啊听不懂。 姜缈也不管这么多,直接说道:“一会儿白无常大人会把那死皇帝带来,做好心理准备,再死就复活不了啦,没次数了。” 白无常大人!!! 左丞相有些腿软,现在说他胆小还来得及不? 显然来不及了,眼前白影一闪,白无常大人又来了。 好在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左丞相很顽强,没有晕。 白无常手中握着一根铁链,铁链那头拴着一只鬼。 左丞相见到曾经的主子,条件反射就差点跪下,突然想起对方都死了,应该不用跪了吧? 姜缈见他想跪,便伸出腿阻止,左丞相被她一绊,站立不稳整个人都趴了下去。 死皇帝开口了,“爱卿不必多礼。” 左丞相:“……” 心中骂骂咧咧地爬了起来,讪讪喊了声,“圣上。” 死皇帝看着他百感交集,“没想到朕死后,还能被你记挂在心,朕见到你很高兴。” 姜缈:“你高兴得太早了!” 死皇帝转头看向她,不悦道:“你是何人?为何见了朕不跪?” 姜缈冷笑一声,“你要不要看看这是哪里?谁该跪心里没点逼数吗?” 死皇帝蹙眉打量周围,感觉很是陌生,“这是哪里?” 左丞相察觉到姜缈浑身散发出淡淡的戾气,不想双方还没聊正事儿便闹僵了,忙道:“圣上,这是谢府,皇后娘娘的娘家。” 闻言,死皇帝诧异不已:“朕怎么会来这里?谢府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姜缈与左丞相对视一眼,均觉得有点不对劲。 谢府怎么会变成这样,他还好意思问? 姜缈朝白无常问道:“你确定没抓错人?他失忆了?” 白无常语气不满,“姜大人您可以质疑我的容貌,但不能质疑我的专业水平!” 姜缈:“……我又不瞎。” 白无常号称冥府第一美男子,要不是对这个物种没兴趣,高低撩两句。 姜缈对帅哥向来是宽容的,好声好气地说道:“依你依你,我给你道个歉,你跪下听。” 白无常:“……” “哈哈,开玩笑的。”姜缈收敛了点,转头问死皇帝,“你失忆了?你对谢家做了什么,都忘记了吗?” 死皇帝一脸茫然,“朕对谢家做了什么?朕能对谢家做什么?” 左丞相惊道:“圣上您莫非忘记当初谢家人是怎么死的了?” 死皇帝比他更惊讶,“谢家的人也死了?朕的皇后呢?” !!! 姜缈都给整懵了。 这要是演的,不给个诺贝尔表演奖她不服! 对方虽是个魂体,可面上的每一丝表情和眼神都栩栩如生,也完全没有一丁点表演痕迹。 顿时疾声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死皇帝幽幽叹息了一声,“怎么不记得?那日朕连夜批阅奏章,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歇息,这一睡便没有醒过来了。” “那一天是什么日子?” 姜缈仿佛明白了什么,南越的皇帝被人冒充了! 脑海中闪过一丝什么,被她及时抓住。 这件事与当初在河东河边发现姜沣的尸体,何其相似。 若不是她从小与姜沣一起长大,根本发现不了那具尸体不是姜沣本人。 皇帝不假思索地说出一个日子。 左丞相一听,当场呆滞。 下意识道:“不可能,圣上您一定记错了!” 皇帝摇头果断道:“朕绝不可能记错,三日后便是皇后的生辰,当天朕还与她约好三日后陪她去明月山庄小住两日,是以朕才想把政事早些处理好。” !!! 姜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脑子里冒出三个问号。 我是谁? 我爹是谁? 我该姓啥? 猛地转头看向白无常,“他有没有撒谎?” 白无常声音很是笃定,“不曾,他确实是那日寅时三刻半死的。” 姜缈又问道:“那南越后来那个皇帝的鬼魂呢?” 白无常一板一眼道:“那人并非真正的天子,不能称之为皇帝,其魂魄不知所踪。” 姜缈:“……” 你特喵的不早说? 拳头有些硬了,她好像没有不打帅哥的规矩。 不过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 心情莫名有些忐忑,看着皇帝缓缓开口:“你死之前,皇后有没有身孕?” 她只知道自己是哪天出生的,但娘亲一路逃亡,很难讲是不是早产。 这个时间点就很玄,加上此刻脑子有点乱,姜缈没法冷静地计算日子。 听她如此一问,皇帝面上布满了遗憾之色,“是朕没有福气,没能等到朕与皇后的孩子出生。” 又连忙问道:“谢家到底怎么了?朕的皇后呢?她还好吗?” 他语气焦急,甚至带着些作为帝王不该有的无措。 姜缈得到想要的答案,悬起的心终于踏实起来。 却更加复杂了。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听起来,你与皇后娘娘的感情甚笃,却又为何觊觎那夷安的美貌,要与她联姻呢?” 皇帝打量着姜缈,“说了这么多,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一直问朕这么多问题?” 姜缈抿了抿唇,“我是十万个为什么。” 皇帝:“……” 左丞相上前,正欲告诉他这就是他的小公主,被姜缈一个眼神制止住。 她看着皇帝,“你回答我之前的问题,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皇帝本不想理会她,却又好奇得紧,又想到今时不同往日,他虽是皇帝,却是死的,倒也没必要再端帝王架子。 便点头道:“可以。” “和亲,是大丰提出来的,皇后心善,不愿再见到两国交战,便劝朕答应与大丰联姻。” 姜缈缓缓点头,原来如此。 皇帝说完,朝姜缈点头示意,“该你回答了。” 姜缈很是爽快,“我是姜缈。” 皇帝差点气笑,“朕是问究竟是什么人?为何问朕这么多问题?” 姜缈古灵精怪地一笑,“那是另外的价钱。” 皇帝:o(*≧▽≦)ツ┏━┓ 上一次这么抓狂的时候,还是上一次。 谁家的小孩儿这么欠揍啊? 第439章 眼观六路,耳听八卦 皇帝也是有点脾气的,哼声道:“有钱也不给你!” 姜缈哼声道:“关键是你没钱!” 都被人毁尸灭迹了,坟里头埋的是替身,连香火都享不着。 啧啧,好惨一男鬼。 姜缈幸灾乐祸完,突然想起这个是爹,不该怼。 又拉不下脸来跟他说自己就是他姑娘,便重重咳嗽两声,示意左丞相上。 左丞相接收到信号,上前对皇帝说道:“圣上,这位就是您与皇后娘娘的小公主,她流落大丰十四年,近日才回到南越。” 皇帝闻言,目光落在姜缈面上,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牵引,再也难以移开。 震惊、喜悦、心疼……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 姜缈与他眼神相接,突然便有了那种血脉相连的情感。 确认过眼神,这是真的爹。 半晌后,皇帝颤动着唇角,“你……当真是宝儿?” 姜缈沉吟一秒,“话说,您就没来得及给我取个大气的名儿?” 被她这样一问,皇帝眼中浮起愧疚之意,解释道:“当时朕、父皇以为时间还早,等忙完这一阵再慢慢想,对不起啊孩子。” 皇帝想飘到姜缈面前摸摸她的头,却被身上沉重的铁链限制着不能移动。 姜缈二话不说,手指一搓弹出一簇小小的淡紫色火苗,火苗落在铁链上,瞬间就将铁链融成了虚无。 白无常:“……姜大人……” 姜缈掐着腰,像只炸了毛的猫咪冲他呲牙,“我爹做啥伤天害理的事儿了,你要这样锁着他?” 反手一薅,随机抽出十五握在手上,剑尖指向白无常,“你今日不说个让本大人满意的理由,本大人就让你白无常变红无常!” 皇帝惊呆了! 旋即立刻得意地笑了起来,谁家的孩子这么厉害啊? 他家的! 白无常心道我还没找您赔铁锁链呢,您还来劲儿? 郁闷道:“他并非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却有不少冤亲债主,之所以锁着他,这也只是我个人的习惯。” 姜缈不高兴地瞅着他,“你这习惯真不好,本大人帮你把习惯改了,你说谢谢。” 白无常:“……” 皇帝见白无常吃瘪,顿时龙颜大悦。 当了鬼才知道,管你身前是什么王侯将相,到了地府连个鬼差都能给你脸色看。 何况这位大名鼎鼎的白无常大人?人家放个屁都能把他崩没。 结果就是这样一个令他仰望的存在,竟在自家闺女面前屁都不敢放,如何不令他骄傲自豪加得意? 姜缈见白无常不说话,“哼”了一声道:“你不说谢谢也行,把我爹那些冤亲债主解决了,不要逼我就去做好事,把所有人的冤亲债主全解决了。” 威胁,又是红果果的威胁! 白无常心累得很,前几日大将军还说姜大人懂事了,原来是懂得搞事儿了。 摊上这么个天尊都要惯着的小祖宗,他能怎么办? 只能惯着呗。 便应下了姜大人这无理的要求。 皇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来还有一堆债要还,孤女一句话就解决啦? 不敢相信他能生出这样的闺女来。 这闺女究竟是什么情况啊? 姜缈见他满脸疑惑还有点不安,却当做没看到,这事儿不好解释。 突兀地转了话题。 指着周围废墟般的建筑说道:“您不知道,您死得悄无声息,还被人冒名顶替了。” “随后有人诬陷我娘与某人有染,暗结了我这个珠胎,假皇帝下令要杀我娘,谢家人逼不得已将我娘救出来打算逃去大丰。” “一路上遭遇杀手围剿,谢家人全部殉难,只有一忠仆护与娘逃到了大丰。” “娘亲生下我便去了,我就成了孤儿,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得知此事,皇帝的震惊比得知姜缈就是他女儿的震惊还要大。 疾声道:“朕的皇后也死了?!” “嗯呢,您的太子也死啦,暴毙而亡,你们没有在下面团圆吗?” 姜缈又甩出一个重磅消息,左丞相猛扯她的衣袖都没制止住。 姜缈转头看他,“你阻止我干嘛?一次难过完不好吗?分期难过还得加利息,不划算。” 左丞相:“……” 皇帝被这些坏消息打击得魂体都站立不稳了,脸色比鬼还难看。 强忍着痛苦,涩声问道:“如今南越是谁当政?” 左丞相惭愧道:“回圣上,老臣无能,一直未能察觉您被人假冒顶替,那假冒您的人与年前也死了,如今几位皇子为了争夺皇位分成了几派……” 姜缈打断左丞相地话,“莫说这么多,从今天开始朝政我来把持,我爹就可以瞑目了。” 皇帝:“……”更不瞑目了。 简直难以想象,若是由这丫头把持朝政,有几个大臣活得出来? 可这话不能说,说了这刚相认的闺女可能要跟他断绝父女关系。 想了想算了,死人就要有死人的觉悟,活人的事儿就让活人操心吧。 现在他只关心那些与他有关系的死人。 急忙对姜缈说道:“宝儿,你快问问你娘、你太子哥哥还有谢家的人都在哪里,父皇在下面一个都没遇到。” 避免又让姜大人不高兴,白无常主动道:“除了你,其余人等的魂魄皆未到地府报到。” “啊?” 皇帝有点懵,死人不去地府报到还能去哪儿? 不能直接就上了天吧? 还是只能跟他的宝儿求助,宝儿朝他摆了摆手安慰他。 “莫慌莫慌,我最近在练一门武功:眼观六路,耳听八卦,很快就能打听到他们的下落。” 在场的人和鬼都沉默了。 所以他们的下落是听八卦听来的? 事情到了这里,姜缈也知道这爹也是个受害者,比她知道的事情还少,便也不多说了。 在阳间待的时间长了对他不好。 从包包里掏出香烛点上,捡了块断木现场给刻了灵牌,对着皇帝规规矩矩地跪了下去。 “爹,女儿给您磕头了,一叩首,谢生恩。” 姜缈俯身磕了个头,抬头看向皇帝,“爹,您还有点啥没人知道的私产、小金库没?” 皇帝摇头,“父皇的一切都是记录在案的,并不是什么秘密。” 姜缈遗憾地看了他一眼,再次磕头。 “二叩首,再谢生恩。” “三叩首,还谢生恩。” 也就这个能谢的了。 随后,姜缈给皇帝烧了一大堆金元宝,叮嘱道:“省着点花,我不能保证往后还能给您烧纸。” 第440章 雕虫小技!看我大威天龙! 皇帝不明白姜缈的话外之意,只当她小孩子心性,往后也记不得给他烧纸,便也没在意。 闺女给他的惊喜太多了,他只希望她往后平安健康,开开心心就好。 姜缈承诺找到皇后等人的下落后便告诉皇帝,便让白无常带着他走了。 也无需多言,至此后,皇帝在下面便有了保护伞,至少在姜缈活着的时候,这些伞都撑得开。 送走二人,姜缈看了看天色,打起了哈欠。 拍着胸口道:“昨日听说有个男的熬夜猝死了,吓死我了,幸好我是女的。” 左丞相:“……” 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跟着她熬夜的意义何在。 刚才都忘记问圣上到底属意哪个皇子继承皇位了。 看着姜缈,有些忐忑问道:“姜缈,你……” 姜缈立刻就揪着小眉头撅起嘴来,奶凶奶凶道:“小公主!叫我小公主,再叫姜缈我不高兴了!” 左丞相:“……” 算求,懒得问小公主是不是真的要把持朝政了。 就这朝令夕改的德行,问了也是白问,反正她随时都能反悔。 今天把持,明天不把持,后天想起了又把持…… 如此一想,便在心中为争夺皇位的皇子们掬了把同情的泪。 二人往外走去,姜缈站在谢府门口,朝左丞相挥手道:“你早点回去吧,这么还在外面,别人会以为你在鬼混。” 左丞相心道我不就是跟鬼混吗? 见她不像要走的样子,问道:“小公主,您不回吗?” 姜缈一脸诧异,“这里就是我家啊,你还要我还往哪儿回?” 你行你有理。 左丞相不欲多说,更不会担心这小祖宗的安全,有她在的地方,只能是别人不安全。 送走左丞相,返身走回刚才那个偏院。 站在那口水井边上,弯着腰往下看。 皎洁的明月倒映在水面上,像是个白色的大饼。 姜缈倏地张开嘴,“嗷呜”一口,将那“大饼”咬掉一半。 得意地歪嘴一笑,“雕虫小技!看我大威天龙!” 随即站到井沿上,直挺挺地跳了下去。 冰冷的井水瞬间将她淹没,姜缈使出千斤坠奋力往下潜去,几息就沉入十几米,越是往下越心惊。 一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水井,竟深不见底! 越往下,温度越低,姜缈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却一时之间想不起这熟悉感从何而来。 许久之后,姜缈感到周围的水在缓缓流动,水流还有着越来越湍急的感觉,且隐隐传来一阵阵腥臭味儿。 终于想起这熟悉感是什么了。 忘川河! 突然心中一跳,想起有个鬼差跟她说过,黄泉客栈那婆婆让给她带一句话:“您若是有空,去忘川河走一走,看一看。” 顿时“嚯”了一声,没“嚯”出声,喝了一口水。 “yue~~~” 姜缈想起忘川河里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腥风扑面,整个人都不好了。 特喵的,那老婆子指定有点什么病,有事明说不好吗,非得神经兮兮地打哑谜! 害得她喝了一口泡鬼水! 原来那老婆子早就知道谢家人就在忘川河下,糟老婆子坏得很! 此刻,姜缈浑身都是劲儿,她很快就能找到外祖父一家人,将他们从水深冰冷中解救出来了! 姜缈干脆召出初一、十五、在下认输、及时止损,让四剑拖着她飞速前往忘川河。 神剑就是神剑,很快就将她拖到忘川河。 姜缈终于能从水中冒出头来,深深呼吸一口,“多么腥臭的气息啊,真是令人心狂神移,yue~~” 周围飘荡在水中的孤魂野鬼听到这种发言,均是像看神经一样看着她。 姜缈冲他们大喊一声,“都让开,本大仙要施法了!” 众鬼一脸艳羡,疯子真好啊,在忘川河这种令鬼谈之色变的地方,还能怡然自得地扮演神仙。 早知道死之前先把自己逼疯了! 在众鬼羡慕的目光中,四剑披荆斩棘,乘风破浪直接将忘川河劈成了两段。 河水断流的地段,露出布满了尸骸的河底。 姜缈踩在十五上,咬破中指朝着那满地尸骸滴入精血。 双眼紧紧盯着河底,口中飞快念道: “乾元始,坤元生,德合无疆,乾坤逆,阴阳锁,囚白骨,寂然无咎,破!” 言出法随! 刹那间,河底无数尸骸纷纷漂浮空中。 仿佛时光逆转,每一具尸骸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恢复了生前的容貌。 姜缈的精血在尸骸中飞快穿梭,凭着本能去寻找与它们亲近的人。 姜缈的目光随着自己的精血移动,想要找出谢家的人来。 然而,结果令她非常失望,这成千上万具尸骸竟无一人是谢家的人。 姜缈皱着眉头,“怎么回事?” 她明明察觉到了谢家人的魂魄波动,就在此处。 忘川河的动静太大,立刻就惊动了地府的大人物们。 白无常猛地一拍脑门儿,“那祖宗怎么又来了?” 秦广王瞅着大将军,“你去看看吧,你俩关系好。” 大将军当仁不让,飞快赶往忘川河姜缈所在之处。 远远就看见小姑娘站在飞剑上,失魂落魄的小模样可怜极了。 大将军心痛地紧,急忙飞过去朝她问道:“缈缈,发生什么事儿了?” 姜缈机械地回首,面色茫然中混着深深的焦灼,喃喃道:“我找不到他们了,他们没有在这里,可他们明明该在这里的……” 每耽搁一秒,亲人们就要多承受一秒极寒的折磨,她迫不及待地想将他们解救出来。 大将军抬手轻轻抚着她的头顶,像哄小孩儿一样柔声道: “他们是谁?慢慢说,不要急,我帮你找。” 第441章 心魔劫 “谢家,我外祖家的人。” 姜缈紧紧拽着大将军的衣袖,急切地说道:“叔你帮帮我,他们太可怜了。” 大将军看着她焦急的神情,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感觉。 小姑娘这种状态很不对劲儿,她实力强大、胆大心细,就算遇到挫折也不该出现这种六神无主的模样。 还不单单只是六神无主,他隐隐察觉到小姑娘身上有淡淡的戾气散发出来,这不是好现象。 大将军脑子里倏地冒出三个字: 心魔劫!!! 顿时心中一紧,头皮发麻,他完全不敢想象若是小姑娘入了魔会发生什么事情。 可他又从未听闻过这样的心魔劫,她此刻的模样对她来说极不正常,但若是换个人有这样的反应又是正常的。 他直觉这是小姑娘入魔的前兆,心中不由得大急。 大将军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缈缈,你在这里等我,叔帮你找。” 他紧紧握了握姜缈的手,见她对他点头,才放开她。 大将军飞向高空,俯视着整条忘川河,双手飞快结印。 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将整条忘川河都抬起,露出河底所有尸骸一具一具地找。 突然,一道清冽的声音在空中响起,“住手!” 大将军,猛地抬头,便见到空中一袭白衣,衣袂飘飘飞快而来的龙王大人。 眨眼间,白玉京便到了大将军面前。 龙王大人神情严厉,轻斥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不等大将军回答,指着忘川河中的万千野鬼道:“你这样做,会让他们瞬间魂飞魄散,这因果你承担得起么?” “简直不知所谓!” 大将军沉默了一瞬,面色平静地回道:“多谢龙王大人提醒,这因果我愿一力承担!” 若不能解开小姑娘的心魔,别说这小小忘川河,只怕这天地都要被她毁掉。 白玉京看出他的想法,也不忍再斥责。 只道:“你先让开,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他警告地看了大将军一眼,“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白玉京轻移脚步,停在姜缈面前。 小姑娘像是才看见他,却像是根本不认识他,眼神凌乱且混杂着丝丝寒意。 她紧紧捏着小拳头,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唇瓣都被她咬出深深的痕迹。 白玉京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心道好险,幸亏他到底是没能忍住对她的担忧跟了过来,否则只怕酿成大祸。 抬眸望了灰蒙蒙的天空一眼,眼底布满了阴霾。 何至于此,她不过是个才刚刚学着做人的孩子,便要施以这样的考验,实在是残忍! 无声地叹息一声,倏地对着姜缈轻喝一声,“看着我的眼睛!” 姜缈闻声,皱着眉头看向他,眼底有红光闪过,五官瞬间凌厉起来。 白玉京不敢再耽搁,陡然拔高声音喝道:“听着,你担心什么,什么就控制你,你在乎什么,什么就控制你,你现在要做的是冷静!” 姜缈只觉得眼前这人实在是聒噪,令她烦躁得很。 霎时间,眼眸中射出一道野兽般嗜血的光芒,从齿缝中迸出一个字,“滚!” 这个字刚刚出口,整条忘川河水毫无征兆疯狂地翻腾起来,河水中的孤魂野鬼顿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翻腾的河水绞杀。 白玉京脸色一变,双手蓦地挥出,以大法力强行将忘川河稳定下来。 同时,口中念道:“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他的声音清冽无比,一个字便是一道符,有序而快速地打入姜缈脑海之中。 姜缈微微一怔,凌乱的眼神中有了短暂的清醒,认出了眼前的人。 眼底闪过一丝嫌弃的眼神,皱眉道:“怎么又是你?” 白玉京顿时气得心中郁气一阵翻腾,一丝鲜血从唇边溢出。 倒不是完全被姜缈气吐血的,而是为达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刚才那短短的法咒几乎耗尽了他的法力。 此刻,俊美无俦的龙王大人优美的唇被鲜血点缀,破碎感直接拉满。 姜缈眼中顿时现出毫不掩饰的惊艳之色,脱口而出,真诚道:“爱看,再吐点血。” 白玉京:“……” 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中还有一丝窃喜。 顾不得深思自己到底在窃喜什么,此刻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 趁着小姑娘恢复神志的间歇,快速说道:“姜缈,这是一个障眼法,你万万不可着急,冷静一点,你能找到他们的!” 小姑娘面上出现一抹茫然之色,“我要找谁?” 话刚说完,便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她是来找外祖一家人的。 可这里明明有他们的魂魄波动的,为何她找不到? 脑里又浮现出外祖一家人紧紧相拥在一起,想要以此获取温暖抵御严寒的场景,心中又焦急起来。 白玉京一见,暗道不好。 忙道:“不要急,他们有你的神火护体,现在很安全。” 姜缈这才想起,自己在梦中是做过这件事,心中的焦急缓了几分。 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能看见我的梦?” 白玉京不答,沉声道:“这不重要,你只需记住,凡是你执着的,便是控制你的,当你什么都不想要的时候,天地都是你的。” 姜缈闻言,撇着嘴拍了拍自己的包包。 “你可拉倒吧,只有揣进我包包里的,才是我的。” 白玉京哭笑不得,心中却松了口气。 都能跟他顶嘴了,说明她这关算是过了一半了。 却还是不敢完全放心,放缓了声音道:“我陪你把他们找出来可好?” 姜缈沉吟了一瞬,瞅着他好看的脸:“那我们浪漫一点,我浪点,你慢点。” 白玉京:“……” 大将军:“……” 这丫头只要正常就不正经。 群鬼:啊啊啊,你们倒是换个地方浪啊,忘川河的浪要鬼命啊! 白玉京深深吸了口气,抬手朝姜缈伸过去,“好。” 姜缈扫了眼他修长润泽的手,义正言辞道:“牵手就不必了,我是个有原则的人。” 第442章 青铜门 白玉京给气笑了。 当初一见到他就想方设法想对他上下其手的是狗吗? 来人间一趟,好的坏的都学了个遍,都学会做个虚伪的人了。 无奈地收回手,轻声道:“走吧。” 想到小姑娘如今还是具凡体,默默用法力将她罩了起来,率先投入忘川河底。 姜缈冲大将军挥了挥手,“叔,等我一会儿啊,好久没见了,请我吃顿好的。” 大将军重重吐出一口气,居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别说请小姑娘吃一顿,顿顿吃都行,公费请客。 姜缈暂时尽弃前嫌,跟着白玉京踏入河中。 白玉京在河底不紧不慢地走着,他背影挺拔,脚步沉稳,给人一种永远没有任何事能击垮他的感觉。 姜缈看着这道背影,心里的焦躁渐渐平复下来。 东看西看一圈后问道:“喂,帅哥,都不看脚底下,怎么找得到他们?” 白玉京没有回头,柔声回答:“他们不在脚下。” 姜缈皱了皱眉头,想起他说的障眼法,快步追上去,贼兮兮地歪着脑袋瞅着他。 “你是不是在偷偷背着我施法破除障眼法,生怕被我学了去?” 白玉京哭笑不得,还未回答,小姑娘又叭叭说道:“你想多了,我根本就没功夫学,我现在忙得很。” 白玉京诧异道:“你忙什么?” 姜缈挑起眉头嘿嘿一笑,“女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赚钱干饭,这爷们儿真好看,你说我在忙什么?” 闻言,白玉京顿时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幸福感。 从前的姜缈又回来了! 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应对,想到从前与姜缈相处地场景,隐隐觉得这丫头最大的乐趣就是逗他,他越是正经她越是来劲儿。 便正经回道:“你就当这是一个幻境,我会带你走出幻境的。” “哦。”姜缈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白玉京有些失落,这就打住啦? 转念一想,她能这样跟他说话应该算是重新开始吧,是他贪心了。 不知走了多久,周遭依旧是浑浊的忘川河水和满地的残骸,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姜缈忍不住小声嘀咕:“我怀疑你是在遛我,但我没有证据。” 白玉京失笑,驻足回头,抬手揉了揉姜缈的脑袋,“还是这么没有耐心,快了。” 姜缈偏开头躲过他的手,“别动手动脚的,不要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可以不矜持。” 白玉京:“……” 善变的女人,从前是谁叫他不要故作矜持的? 忽地,姜缈心头一跳,顿时眉眼弯弯惊喜地叫了起来。 “我感觉到我精血的臭味了,它就在前面。” 说着,飞快朝前跑了过去。 看着小姑娘明媚的笑容,白玉京恍了恍神,她有多久没这样对她笑过了? 望着小姑娘雀跃的身影,他没有跟上去。 低头看了眼双手从手腕开始向手臂蔓延的丝丝红线,唇边凝出一抹满足而又释怀的笑容。 他到底是帮了她一回,能换来她一个笑容,足矣! 在姜缈看来,白玉京只是带着她走了一段路,只有白玉京自己知道,他在帮她作弊。 这场老天对她的考验,被他强行破坏,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不在乎。 一为天下苍生,小姑娘万一不能渡过这心魔劫,定会理智全失,凶性大发的,他不愿去赌这个万一。 二为姜缈,他再不愿见她有一丝一毫的痛苦。 他曾以为这些都是小姑娘必须经历、才能长大的一切,选择袖手旁观。 却最终都化为一把把刺向自己的尖刀。 他已经不想再问对错,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愿意给她。 姜缈没心没肺,完全没注意到白玉京已经被她远远抛在脑后,只追着自己的精血而去。 飞奔了许久,姜缈终于见到自己的精血。 晶莹剔透的血滴就这样在半空中滴溜溜地打转,看起来像是很焦急。 姜缈抬手一招,将精血收了回来塞进口中,“辛苦你了,安息吧。” 随后便站在原地朝周围看了看,缓缓闭上了双眼。 心中想着自己在梦中看见的场景,心神掠过谢家的所有人,努力回忆那方逼仄空间里的一切细节。 须臾,周遭的一切杂音都消失,心中渐渐空灵。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姜缈纹丝不动,宛若老僧入定。 许久之后,姜缈倏地睁开双眼,轻喝道:“初一、十五,你们建功立业的时机到了!” 初一:哈哈,小爷又成了! 十五:小爷淡泊名利,生平愿望仅仅只是独孤求败! 胳膊拗不过大腿,十五认命地跟着自家大哥飞了出来,围着姜缈打转。 初一难得出声问道:“功业在哪里?” 姜缈在前方画了圈,“这一片,给我轰!” “好嘞!” 初一蓦地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朝姜缈圈出来的地方挥去。 十五口嫌体正,不甘落后,后来居上,也朝前方挥了过去。 随着“咔嚓咔嚓”两道清脆的响声,姜缈面前的原本透明的空间剧烈波动起来。 仿佛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上、出现密密麻麻蛛丝网一样的裂缝。 姜缈眼睛一亮,飞身冲了上去,抡起小拳头往那罩子上狠狠一砸,“吃我一拳!” 那层屏障应声而破,姜缈眼前一绿,出现一道古老的青铜门来。 姜缈愣了愣,“草,还带有门的!” 她还以为破开那空间屏障便能见到外祖一家人的。 眼前的青铜门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青绿色铜锈,其上雕刻着繁复而精细的图腾。 有盘旋升天的龙、展翅欲飞的凤、奔腾如风的白虎、蜿蜒盘旋的玄武,还有些形态各异的古老符号…… 它们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幅既神秘又庄严的画面。 雕刻在昏暗中似乎还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是远古神只留下的印记,静静地等待着有缘人的解读。 姜缈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心中升起一团巨大的疑惑。 外祖一家不过是这方天地中平凡的芸芸众生,为何他们的灵魂会被镇在此处? 瞬息之间,姜缈把残害外祖家的嫌疑人都想了个遍,硬是想不到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能将他们镇在忘川河底已经是不合常理,如今还出现这样一道古老而沧桑,一看就非同寻常的青铜门。 这很不对劲儿啊,家人们。 第443章 我在放屁,托风把它吹进你们嘴里 初一和十五没有得到姜缈的下一步指令,在青铜门前停留了几息后,兄弟俩默契地朝青铜门捅去。 姜缈惊得大叫起来,“啊,停停停!” 手忙脚乱地冲上去,左右开弓,平等地将俩兄弟扇飞。 抚摸着青铜门心疼道:“文物,这可是文物啊,俩败家玩意儿,破坏文物是要牢底坐穿的!” 初一和十五躺地上装死,日子很狗,但他们不敢骂她, 怕她疯狂咬他们。 决定摆烂看看这狗子怎么保护文物。 姜缈摸着下巴看着青铜门若有所思,“让我想想谁有这个财力一举买下这整扇门?” 初一:“……” 十五:“……” 合着这狗子保护文物的方式是倒卖文物! 想了一会儿,姜缈觉得这扇门特别适合陈家,又高端又大气,关键是还打不开,当即决定找机会回一趟大丰,高价卖给他们。 解决了这个难题,姜缈便准备拆门。 忽地,目光落在那些神秘的符号上,微微一愣。 屈指敲了敲门,唱道:“像确定我要遇见你,就像曾经交换过眼睛,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接着从包包里掏出那张金箔,对照着上面的符号一看,恍然大悟,“原来在这儿见过你!” 顿时眼睛一亮,掐着腰仰头猖狂大笑起来,“还有谁?谁有本大仙这运气,随便走哪儿都撞到宝藏!” 笑声惊动整个地府,十殿阎罗们听到宝藏二字,顿时坐不住了。 决定去跟姜大人谈谈,讲道理,忘川河是地府的,宝藏在忘川河,所以宝藏是地府的。 姜缈立刻挥动小拳头,对着青铜门的边缘“哐哐”一顿揍。 揍完,青铜门就老老实实地整个儿脱落了,姜缈小手一招,便将这不知重逾几何的大家伙收进了两个巴掌大的包包里。 青铜门后是个漆黑不见五指的空间,没了大门的阻挡,嗤嗤往外冒寒气。 姜缈惊得捂住口鼻往后一跳,“啊,有毒气!” 随后往身后看去,那条龙呢? 没看到白玉京,姜缈顿时撇嘴,“说好陪我闯天下,遇到危险就撤下,呵,男人!” 于是,姜大人又把主意打到了初一和十五身上。 “你俩去探探,没有危险再来叫我。” 初一忍不住问道:“若是有危险呢?” 姜缈摆了摆手,“没有这个选项,因为有危险你俩就噶了。” 随即鼓励道:“去吧去吧,本大仙必有厚报,若有危险,本大仙将你俩厚葬。” 初一:“……” 算了,大环境不好,挣点窝囊费。 大哥就是大哥,初一率先冲进乌漆嘛黑的空间里,十五紧随其后。 姜缈在门口盘膝坐下,顺手摸出零嘴吃了起来,一边蹙眉沉思。 已知这记录着青铜门上符号的金箔,是南越皇室的传家宝,莫非南越皇室的老祖宗是得到这宝藏的一部分,才建立起南越王朝的? 但她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谁有这本事将谢家人的灵魂镇在这里。 陷害皇后的最大嫌疑人是夷安,但这娘们儿若是有这本事,也不至于连个景湛都搞不定。 越想越觉得陷入了一团巨大的迷雾,姜缈干脆不想了。 先将谢家人的灵魂解救出来吧,还不知有没有命替他们报仇呢。 命运的齿轮没转起来,人生的链子快掉光了…… 初一和十五还没出来,十殿阎罗已经赶来了。 众人道貌岸然,装作偶遇,故作惊讶地跟姜缈打招呼。 “呀,姜大人,您在这里做什么?” 姜缈瞅着他们,皱鼻撇嘴,“我在放屁,托风把它吹进你们嘴里。” 十殿阎罗:“……” 秦广王尴尬地笑了笑,像是突然发现那个空间,惊讶道:“咦,我们地府竟然隐藏这样一个地方?” 姜缈盘了盘脚丫子,不怀好意道:“是啊,这是你们地府的地方,快进去看看,我就不去了。” 负责审判在阳间犯下如拐骗、欺占他人财物等罪行的楚江王赞赏地看着她,“姜大人是个讲究人。”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意思不言而喻。 姜缈假装听不懂,朝他们不耐地挥手,“我要睡觉了,昨晚梦见的泡面还有半桶没有吃完。” 得,这就是不想交流了。 十殿阎罗知趣地闭上嘴,以眼神交流后,默契地走进那漆黑的空间。 却没人注意到,走在最后的秦广王脚后跟上贴着个小小的纸人。 姜缈贼兮兮地偷笑,百因必有果,下个富婆就是我! 须臾,富婆美梦还没开始做,姜缈惊得跳了起来。 “卧槽,这是捅凶兽窝了!” 叫完,立刻脚底抹油,飞快往后跑。 溜了溜了,不然下个富婆就死我! 顺便去找那条龙算个账,不是说陪她找到谢家人的魂魄吗,结果带她来这凶煞之地。 难怪那青铜门上雕刻着四大神兽,这是镇凶兽的呀! 溜到半途觉得不对,不能把青铜门带走,得留着镇凶兽。 又倒了回去,麻溜地把青铜门重新给安上,安得比之前还牢靠,这才放心走了。 漆黑的空间里,是个偌大的山洞,洞顶高逾百丈,连十殿阎罗行走在其中都宛如蚂蚁。 听到身后“铿铿哐哐”的动静,秦广王心头蓦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什么声音?” 遂展开天眼往洞口看去,顿时整个人都麻了。 “姜大人将我们关里面了!” 众阎罗:“……” 大意了,之前听到姜大人说放屁的时候,就该知道她没憋好屁的。 泰山王不愧叫泰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淡定道:“无妨,龙王大人就在近处,他不会让姜大人乱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的心稍稍安定了几分。 既来之则安之,先查看查看这宝藏空间吧。 被十殿阎罗寄予厚望的龙王大人此刻如同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姜大人用及时止损架在龙王大人瓷器般的脖子上,凶巴巴地质问道:“说,你究竟是何居心,带本大仙来这凶煞之地?” 白玉京有些茫然地看着她:“凶煞之地?” 姜缈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对啊对啊,那里有扇青铜门,门里面关着好多好多凶兽!” 闻言,白玉京心头“咯噔”一跳。 下意识仰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面上布满了敬畏之色。 顿时心如刀割。 他打断姜缈的心魔劫,却换来她更大的劫数!!! 第444章 世界以痛吻我,我不同意,算性骚扰吗? 天尊的预言提前实现了。 天尊曾预言:姜缈要真正成为一个合格的接班人,单单学会做人还不够,必须经历最后一项考验。 当时他就问这最后的考验是什么? 一向乐观的天尊面色凝重起来,面上浮起浓重的担忧之色。 缓缓说道:“天地初开之时,诞生了无数生灵,有神有魔,有神兽有凶兽……” “之间,神兽与凶兽之间,天生就是敌人,双方展开激烈的大战……” “最终天神与神兽联手将魔赶入暗不见天日的魔渊,将凶兽镇压在恶鬼深渊……” “但每隔万年,魔与凶兽积蓄足够力量后,便会冲破封锁出来兴风作浪,令得生灵涂炭……” “算起来,离凶兽出来为祸世间的时间不远了。” 白玉京皱眉问道:“天尊,镇压凶兽乃天界职责所在,与姜缈的考验有何关系?” 天尊目光悠远,望向那无尽的天边,幽幽道:“本尊也是近日才有所感应,原来那丫头便是应此劫而生。” “我还是不懂,就算姜缈是应劫而生,这件事也该天界出手,不该将重担落在她一人身上。” 白玉京无法理解,镇压凶兽是所有天神的责任,岂能只依靠一个懵懵懂懂的小丫头? 他甚至觉得,姜缈要是玩高兴了,还能跟凶兽拜个把子。 天尊收回目光,说出一句令白玉京不寒而栗的话。 “天道自有天道的深意,本尊只隐隐感知到一件事,那丫头若是不愿、或者不能镇压凶兽,便没了存在的意义……” 收起回忆,白玉京好看的眉头拧成一个结。 这件事很不对劲儿。 他敢以生命做担保,谢家人的魂魄就被镇压在那里,可为何转眼之间便成了凶兽镇压之地? 不是他瞧不起凡人,而是这件事极其不合理。 谢家人的灵魂不可能在凶兽环视之下,还能存在,不少凶兽都喜吞噬灵魂。 思索片刻后,一个令他恐惧的念头,渐渐在脑中形成。 考验! 这又是对姜缈的一次严峻的考验! 谢家人并非单纯的只是谢家人,而是凶兽所化,为的就是考验姜缈在个人感情与天下大义之间,如何选择! 想到这一层,白玉京浑身冷汗涔涔…… 他抬起头,看向姜缈依然如孩童般稚嫩的脸蛋儿,唇角几次翕动,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姜缈见他这副模样,用剑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胸膛。 好奇地问道:“你很怕死吗?” “我一直有个疑问,你们龙的心脏长在哪里?” 白玉京此刻无心与她胡扯,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地问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谢家人其实是邪恶之徒,你还会救他们吗?” “哇!”姜缈夸张地叫了一声,“你怎么能对我这个三观还没稳定的小孩儿进行灵魂拷问?” 白玉京缓缓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的万般情绪全被敛下,恢复了清冷之色。 “回答我,这个问题很重要。” 姜缈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精致的小脸蛋上布满了好奇之色,“有多重要?” 对她来说,仿佛这个问题更重要。 白玉京突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生平头一次对天道不敬,在心中骂了声贼老天! 这丫头明明还是个孩子,凭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 适才那刚刚升起的理智,瞬间崩碎。 伸出润白的手指捻起指向他胸膛的剑尖,缓缓推开,站起身来。 低头看着还不到他肩头高的小姑娘,柔声道:“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做出正确选择的。” 哪怕她会恨他! 抬手摸了摸姜缈的头,“走吧,是我搞错了,谢家人的灵魂不在这里。” 离凶兽出世还有一段时间,就算老天要考验这丫头,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姜缈闻言,不高兴地撅起嘴来,“你不要骗我,我明明感觉到他们在那里面了。” 白玉京倒是诧异了一瞬。 不解道:“既然你确定他们就在那里,为何不去救他们?” 姜缈歪着脑袋,看着他反问道:“那你能告诉我,为何他们会跟凶兽在一起吗?” 听她这么一说,白玉京整个人震惊住了。 目光深深落在姜缈面上。 这丫头比他想象中聪明多了!!! 她竟在不知真相、被个人感情左右的情况下,敏锐地觉察到这一点不合理的地方,没有做出莽撞的行动,简直令他惊喜万分。 心中隐隐雀跃,或许他担心的事情并不会发生。 正准备再次问出刚才的问题,问她会如何对谢家人。 便见小姑娘盘腿坐了下来,还顺手从包包里掏出一把糖炒松子磕了起来。 “你走吧,我不走,一会儿十殿阎罗该打起来了,我得看看。” “你什么意思?” 白玉京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姜缈随意回道:“十殿阎罗生怕我抢了他们地府的宝藏,急吼吼地跑进去了。” 随后无辜地一摊手,“我都把他们宝藏的门还回去了,他们总不能怪我了吧。” 白玉京从她的话里提取到关键信息,深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问道:“你是说,你把他们关在里面了?” “那不是他们地府的宝藏吗,怎么能叫我关呢?”姜缈很是不满。 白玉京:“……” 真想揍这丫头一顿。 舍不得。 但该说的还是要说的,板着脸严肃道:“十殿阎罗加起来也只是给凶兽加了个菜,你这样做无疑是把他们送入险地。” 无奈道:“走吧,把他们救出来。” 姜缈坐着没动,美滋滋地嗑着松子,“放心吧,初一和十五在里面呢,那些凶兽还在呼呼大睡,没个一年半载醒不来。” 白玉京奇道:“你怎么知道它们什么时候醒来?” 姜缈只回答了两个字,语气笃定,“本能。” 哼,谁叫那楚江王拿话阴阳她的,吓一吓他们,回头楚江王定会挨个九重揍。 白玉京几乎是无条件相信了姜缈的本能。 提起的心放下一半来,头疼地揉着眉心,“以后不要这么调皮了。” 姜缈撇嘴,手肘放在膝盖上,托着腮朝他问道:“世界以痛吻我,我不同意,算性骚扰吗?” 白玉京:??? 随后,便看到小姑娘唇角便噙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语气讥诮道:“我救百姓性命,遭雷劈,阻止王朝更替令百姓免受战争之痛,也要遭雷劈,以为有了爱我的亲人,结果又跟凶兽有莫大的关系,让我进退两难……” 小姑娘缓缓抬手,摸着心口,小小声道:“我这里,也会痛的。” 第445章 我是唐僧,开门给你们吃指甲盖 听到小姑娘说:“我这里,也会痛的。” 白玉京的心紧紧揪了起来,下意识抚在心口处,他这里,也好痛。 原来,在不知不觉之时,她的喜怒哀乐皆深深牵动着他的情绪。 白玉京心疼得不行,在姜缈身边蹲了下来,平视着她。 那双深邃莫测的眸子里,噙着细微的光,似破碎的星子,又似信徒疯狂的信仰。 小心地伸出手,缓缓覆在她娇小的手掌上,柔声道:“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姜缈回视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茫然,“家?” 白玉京面上凝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嗯,你忘记了吗?家里有天尊,有最偏心你的祖师娘。” 姜缈咧开嘴笑了,小脸上盛满了光华,却摇了摇头。 唇边的笑容也淡了下来,“先不回去了吧。” 她现在可是天道眼中的罪人,只怕她一踏上回天界的路,天道便会雷霆大怒。 何必连累别人呢? 天上那些神仙已经被她坑过很多次了……再坑,就不礼貌了啊。 白玉京握着她的手倏然一紧,心痛得难以呼吸。 小姑娘什么都知道,心里头门清儿。 是,他是想自私一回,让天界所有神仙共同替姜缈承担天道之罚。 既然这凶兽之劫需得姜缈来应,旁人凭什么袖手旁观? 可她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企图。 他做梦都想不到,慧极必伤这个词,有一天会用来形容这向来没心没肺的疯丫头。 姜缈把没嗑完的松子放回包包里,嘀咕道:“回头跟老板说说,多放点盐。” 吃咸点,看淡点,人生才会好过点。 挣开白玉京的手站起身来,抬眸望向青铜门的方向,“走,我们去打楚江王一顿!” 白玉京愣了愣,一时间没跟上姜缈的脑回路。 也不管她为何要打楚江王,只要她愿意,把十殿阎罗全打一顿都行。 “好。” 二人返回到青铜门外,姜缈屈指往门上敲了敲,“我是唐僧,开门给你们吃指甲盖。” 白玉京:“……” 早已经发现凶兽,怀着惊恐交加的心情,悄悄退回门后的十殿阎罗们,此刻听到姜缈的声音,宛如听到最美妙的仙音。 顿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特别想吃指甲盖。 又生怕惊醒了沉睡中的凶兽,阎罗王低声道:“姜大人,这门我们打不开,您快想想办法。” 姜缈不怀好意地捂着嘴笑,凑到门缝对里面说道:“办法就是你们群殴楚江王一顿,这就是开启此门的密码。” 十殿阎罗面面相觑。 楚江王顿时委屈地指向自己,“为什么是我?” 回答他的是九殿阎罗们的拳头和歉意的话,“兄弟啊,此刻正是我们齐心协力、通力合作的关键时刻,你暂且忍忍。” 楚江王蹲下身子,默默抱住了头。 姜缈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拳头声,好一会儿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转头朝白玉京说道:“你站远点,本大仙要做法了!” 话音未落,白玉京已经飘身远离她十丈之外。 姜缈伸手在青铜门的边缘飞快拍下数掌,只见一蓬蓬金光闪烁,很快便黯淡下来。 姜缈将胳膊抡了三圈,蓦地一拳头朝青铜门上雕刻的青龙轰去。 霎时间,巨大的青铜门轰然往后倒去…… 九殿阎罗眼疾手快,慌忙拖开楚江王退后,堪堪躲过一劫。 抬眸对上姜大人那张欠揍的脸蛋,哭笑不得,赶紧冲了出去。 楚江王顶着两只青眼圈,郁闷地问道:“姜大人,小王哪里得罪您了?” 姜缈眨巴着眼:“你猜?猜不着赔钱。” 楚江王:“……” 秦广王急忙打岔,转移姜大人的注意力。 指着身后道:“姜大人,里面全是凶兽,这该如何是好?” “莫慌莫慌,我瞅瞅。” 姜缈站到门口,探个脑袋进去飞快看了一眼,“瞎说,明明是你们地府的宝藏。” 十殿阎罗:“……” 得,终于明白楚江王为何被打了。 姜大人果真是从不记仇,有仇当场就报了。 姜缈抬手拍了拍山洞的石壁,大声喊道:“初一、十五,活着坑一声,死了当我没说。” 小姑娘清脆的声音传进山洞,久久不息,响起一阵回音。 吓得十殿阎罗十个人都不好了,这要是把凶兽惊醒了,整个地府都完了…… 姜大人却跟没事儿人一样,还不耐烦地敲着山洞石壁,发出震耳欲聋的“砰砰”声。 楚江王焦急之下,发现了远处的龙王大人。 顿时像见到了救星,“龙王大人,您倒是管管姜大人啊!” 白玉京淡淡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走了过来。 正在此时,初一和十五跌跌撞撞地飞了出来,二话不说,瞬间变小插回姜缈的丸子头上,沉寂了下来。 姜缈抬手摸了摸两剑,疑惑道:“这是喝到假酒啦?” 随后察觉到白玉京靠近,露出一口小白牙,笑得老开心了。 指着那躺在地上的青铜门道:“我把你祖宗的鼻子打扁了。” 白玉京:“……” 真是个记仇的小丫头! 揉了揉额角,“把门封上吧,我带你去见个人。” “不见。” 姜缈挥手将青铜门放回原位,双手结印,飞快打下无数结界,重新把门封印了起来。 随后转身就走。 白玉京见她瞬间变得漠然的神情,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沉默了一瞬,默默跟在她身后离去,留下十殿阎罗原地忐忑。 几息后,秦广王忽地回过神来,“走,赶紧将此事上报给天尊。” 姜缈走得越来越快,不多时便回到最初出现在忘川河的地方。 大将军正焦灼地等待她归来,见到她时面上一喜,朝她招手,“缈缈,我在这里。” 姜缈掀起眼皮,恹恹地走了过去。 大将军察觉到她情绪不佳,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还是没找到吗?” 姜缈答非所问,闷声道:“叔,我想喝酒。” 白玉京的声音适时在身后响起,“我知道有个人酿得一手好酒,我请你喝。” 姜缈无可无不可,有酒喝就行,好又有什么关系呢? 白玉京拍了拍姜缈的肩头,示意她随他走。 大将军默默跟上,换来白玉京一个嫌弃的眼神。 大将军昂首挺胸地回视过去,神色间骄傲不已:“缈缈叫我叔!” 别以为叔不知道你的心思,小心叔给你上眼药。 白玉京:“……” 第446章 忘忧 白玉京带着姜缈和大将军沿着忘川河朝上游行去。 走过奈何桥,路过望乡台,又走了许久,就在姜缈开始不耐烦的时候,远远看见一间低矮的茅屋。 小小一间茅屋,在苍茫的灰黑大地上,突兀地伫立着。 茅屋前,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妪,大将军一眼便认出这就是黄泉客栈那婆婆。 姜缈也认了出来,加快步伐,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低头,目光落在老婆婆苍老了许多的面上,想要问她是不是早就知道关于谢家人的一切,想问的话却在嘴边打了转,咽了回去。 淡淡道:“上次你说要请我喝酒,白喝。” 老婆婆这才抬起头来,微微偏了偏头,目光却没有焦距,“丫头,你来了?” 姜缈这才注意到她的双目已经瞎了。 微微皱了皱眉,却什么都没有问,“嗯”了一声。 有什么好问的呢? 成年人的世界里,即便是心里兵荒马乱,最终也是化作沉默。 改变不了的东西,说出来没有任何意义。 白玉京走上前,扶婆婆起身,“我答应过你的事,做到了。” 婆婆笑着拍了拍他的手,“多谢。” 大将军以询问的目光看向白玉京,什么情况? 白玉京没理他,姜缈对这一幕视而不见,仿佛一切与她无关,也不去问问白玉京是不是答应婆婆带她来喝酒。 几人走进茅屋,狭小的空间里,摆着一张简单的床,一套简陋的座椅,角落里散散放着三五个酒坛。 婆婆眼睛虽瞎,却在屋里行动自如。 从角落里抱起一坛酒放在桌上,又从床底下掏出三个土碗,摆在桌上。 姜缈像是看不到碗底的灰尘,抬手就抱酒坛准备倒酒。 婆婆枯槁的手重重按在酒坛上,面朝姜缈温声道:“丫头,喝酒前,老身想给你讲一个故事。” 姜缈一身反骨,“不听!” 说着就起身站了起来。 白玉京轻轻拿开婆婆的手,低声道:“算了。” 婆婆长长叹息了一声,终是作罢,笑了笑,“丫头,这酒名为忘忧,天下间只此一坛,慢慢品尝。” 姜缈这才又坐下。 大将军取下腰间水壶,倒水冲洗了两个碗,一个给姜缈一个留给自己。 白玉京:“……” 大将军冲他一笑,“龙王大人控天下之水,我就不多事了。” 白玉京给气笑了,手指一弹,一股清澈的水落在碗中。 趁他洗碗之时,大将军抱起酒坛给姜缈和自己分别倒上满满一碗。 姜缈端起酒碗,仰头一饮而尽。 白玉京惊呼一声,“你慢些……” 大将军瞅了他一眼,小气吧啦的,搞得好像是你的酒一样。 随即端起酒碗也想学姜缈一饮而尽。 那酒刚一入口,顿时如同喝下一口岩浆,嘴里又烫又辣,“噗”地一口吐了出来。 拿起水壶就往嘴里灌,直到喝光了整壶水,还没缓解。 白玉京又是嫌弃地扫了他一眼,冷声道:“张嘴!” 大将军急忙张开嘴,龙王大人手指像打开的水龙头,源源不断地流出水来落入大将军口中。 良久后,大将军肚皮都被水灌胀了,嘴里那似被岩浆灼烧的感觉才缓解下来。 扇着嘴看向姜缈:“这酒这么辣,你怎么……” 说不下去了,小姑娘抱着酒坛,看样子已经了喝了个见底。 姜缈放下酒坛,面上丝毫没有丁点酒色,皱眉嘀咕道:“这是饮料吧?” 话音未落,眼皮一搭,整个人朝前一栽,脑袋“砰”地一声磕在桌上,顿时不省人事。 大将军倏地站起身来,朝那婆婆喊道:“你给她喝的什么?” 婆婆的声音幽幽传来:“忘忧。” 白玉京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嘘,别吵,让她睡会儿。” 大将军动了动唇,一脑袋问号。 白玉京丝毫没有跟他解释的意思,绕过桌子弯腰把姜缈抱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大将军急忙跟上去,“喂,你要带她去哪里?” 白玉京脚步未停,也未作答。 大将军不放心,紧紧跟着他,心中暗戳戳地盘算,若是跟龙王大人打起来,自个儿有几分胜算…… 答案是:零分。 不管,打不赢也要打,不能让他欺负缈缈。 好在龙王大人并没有做出什么逾举之事,只是带姜缈离开了地府,回到南越皇都林府。 大将军看着龙王大人轻手轻脚把小姑娘放在床上,才放下一半心来。 “她……” 白玉京转身冲他摆手,示意他出去说话。 二人走出屋子,白玉京随意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大将军坐到他对面,发誓不问清楚绝不放他走。 白玉京打了结界,屏蔽凡人的五感,目光落在大将军满是担忧的眸子里,“问吧。” “那酒太烈,她会不会有事?” 白玉京轻轻摇了摇头,“对她,只会有好处。” 大将军脸上写满了问号。 白玉京垂眸,轻轻捻着手指,脑海中回忆起初见那小小荒天兽的场景。 指间残留的温暖,像极了当初抚摸小兽柔软毛发的感觉。 唇边不由得浮起温柔的笑容,低声道:“婆婆耗尽毕生功力,才酿出那一坛忘忧,是专门替姜缈酿的。” 大将军脸上的问号更多了。 那婆婆跟缈缈非亲非故,为何要以如此大的代价,只为给她酿一坛酒? 白玉京没有卖关子,继续说道:“不用觉得奇怪,这世上,疼爱她的人不算多,但也不少。” “这坛酒,是天尊他老人家请婆婆酿的,必然是付出了令她满意的筹码。” 大将军一头雾水,“所以???为什么???” 白玉京笑了笑,“等她醒了,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大将军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要是醒不来呢?” 白玉京沉默了一瞬,才道:“若是醒不过来,就说明她过不了心里那个坎,自己不愿醒来。” 大将军:??? 大爷的,说明白了你会死是吧? 白玉京念在大将军对姜缈是真的关心,便把谢家人是凶兽所幻、以及凶兽之劫即将到来,天尊算出姜缈是应此劫而生之事告诉了他。 得知此事,大将军脑筋急转,难以置信道:“你意思是,凶兽中也有大智慧的存在,以这招来对付缈缈。” 白玉京抬眸看了看天空,缓缓摇头:“谁知道呢?” 天道以万物为刍狗,对世间万物一视同仁,它不允许谁打破平衡。 小姑娘屡屡打破平衡,注定会受到更多的磨难…… 第447章 随机抽一个人,不送东西,纯抽 这一等,便是七天七夜,姜缈睡得昏天黑地,林府所有人都急得不行,连左丞相和大皇子也来了。 左丞相焦急地看着睡得小脸发红的小姑娘,“小公主,您要是再不醒来,这朝政要被您大哥把持了啊。” 大皇子:“……” 他不配? 第八日正午,小公主终于醒了过来。 睁开眼见到满屋子人,懵逼了一瞬。 注意到大家一副终于隐隐担忧的神态,沉吟道:“众卿,太医说我还有多少日子?” 众卿:??? 墨容玥翻了个白眼,“师父你做什么美梦了?众卿是你喊的吗?” 姜缈瞪了她一眼,“高层的事你少管。” 朝众卿挥了挥手赶人:“外面等着,一会儿给你们一个惊喜。” 众卿见她跟往常一样,心里的担忧稍稍削减了几分,鱼贯走出屋子,站在院子里等惊喜。 墨容玥有些紧张,扯了扯太子的衣袖小声道:“太子哥哥,我刚才那样说师父,她会不会不给我惊喜啊?” 太子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安慰:“不会遗漏你的,你师父每次说这种话的时候,哪次有好事了?放心就是。” 墨容玥:“……” 姜缈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一番后,道貌岸然地出来了。 面上神情极其严肃,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让人感觉她要颁布遗诏。 众卿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莫名紧张起来。 随后便见姜缈眉眼弯弯,笑眯眯道:“随机抽一个人,不送东西,纯抽。” 大部分人一脸懵逼,啥意思? 太子和墨容玥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就知道姜缈憋不出好屁。 林泗云疑惑道:“姜缈小姐,这就是您说的惊喜?” 姜缈“啊”了一声,背着手踱步来到他面前,“难道这还不够惊喜吗?” 话音刚落,小姑娘抬手往空中重重挥去,掌风隔空打向对面屋顶。 “啊~~~” 屋顶上发出一声夸张的惨叫,滚下来一个人。 说是滚,其实是对方用了个巧劲儿,装作被姜缈打伤掉下来。 众人惊了一跳,猛地回头,见到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 红毛儿半撑着身子看向姜缈,笑道:“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 姜缈“哈哈”一笑,“也快了,你怎么来了?” 红毛儿从站起身朝她走过来,笑道:“自然是找你要工钱来了。” 姜缈耸了耸肩头,“上次当着你女朋友的面,给你留了面子,没跟你说上次给你的是十年的工钱。” 笑不出来了。 红毛儿龙颜大怒,“你这副黑心肠随了谁?” 闻言,姜缈的眼眸黯淡下来,闷声道:“不知道。” 红毛儿微微一愣,这是怎么啦? 忙道:“我跟你说着玩儿的,我现在不缺钱,你莫要放在心上。” 姜缈轻轻“嗯”了一声,从包包里抓住一把银票递给他,“拿去吧,都是大丰的银票,自个儿想办法换去。” 说完,掉头就回了屋,“砰”的一声关上门。 众人面面相觑,这又是怎么啦? 红毛儿看向众人,满脸疑惑,“我哪句话把她送走的?” 林泗云率先反应过来,朝他抱了抱拳,“请问阁下是……” 红毛儿迟疑了一秒,指着姜缈的屋子道:“我是她祖宗。” 众人:!!! 你怕是想死! 红毛儿见众人面色不善,赶紧解释:“我说的都是真的,只是这件事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我去看看她。” 说完,就大步朝姜缈的屋子走去,抬手敲了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没人吱声,红毛儿就当默许了,推开门走了进去。 侧头瞧见小姑娘坐在窗前,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双眼盯着窗楞没有焦距,不知在想什么。 红毛儿走过去,蹲在她身边,温声问道:“遇到不开心的事了吗?” 姜缈将脸埋在臂弯里,瓮声瓮气道:“我是不会说出来让你开心的。” 红毛儿哭笑不得。 抬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拖了个椅子过来坐下。 “你要是不想说,我就说了。” 姜缈没吱声,耳朵却忍不住竖了起来。 红毛儿瞧在眼里,忍不住笑了,“丫头,我们能相遇,是注定的缘分啊。” 姜缈偷偷撇嘴,前世有个加她微信的男的也是这么说的,结果他爷爷是卖茶叶的。 红毛儿自己感慨了一番,缓缓说道:“我查了谢家许久,收集了有力证据,证明谢家人是我的后人。” “我真是你的老祖宗,你说是不是缘分?” 姜缈倏地抬头,一脸控诉地望着他,“那你连点像样的陪葬品都不给我留!!!” 红毛儿:“……”祖宗的棺材都给你了! 气笑道:“所以,你可以告诉老祖宗你为什么不开心了吗?” 姜缈垂下眼眸,手指伸进面前的小鱼缸,欠欠地去戳红尾鱼的尾巴,一下又一下,惊得红尾鱼四处逃窜,却无处可逃…… 姜缈抿了抿唇,“没什么好说的,人生就像豆腐脑,咸甜无所谓,反正都稀碎。” 红毛儿皱紧眉头,盯着小姑娘恹恹的脸蛋儿。 这可不像姜缈啊。 那个永远像小太阳一样热烈的小姑娘去哪儿啦? 心中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由得担忧起来。 一时间却找不到突破口来安慰小丫头。 两人就这样沉默下来。 良久后,姜缈终于放过了可怜的红尾鱼,扭头对着红毛儿,瘪了瘪嘴。 “我做了好长好长一个梦……” 梦里,谢家人一会儿围着她爱怜地问东问西,句句都是关切之言。 一会儿又变成凶兽围着她,随时都准备扑过来,将她撕碎…… 认真地问红毛儿,“如果打仗的时候,你发现敌军中有你的亲人,你会怎么做?” 红毛儿不知她为何会问这个问题,却直觉这个问题对她很重要。 认真思考了片刻后,才道:“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只有一种情况,双方立场不同,决不可能求同存异。”姜缈打断他。 红毛儿皱了皱眉,“这样啊,那就……各凭本事吧,生死有命,怪不得别人!” 姜缈低声呢喃:“生死有命,怪不得别人……” 随后瞅着他,手指指着他心脏处,“难怪你能当皇帝,你这里定是长了块石头。” 红毛儿:“……” 第448章 好久没犯贱,我这把贱骨头都快散了 姜缈突然跳了起来,昂首挺胸,目视远方铿锵喊道: “我决定了,我要登基,练一练这铁石心肠!” 说罢,一溜烟跑了出去。 红毛儿欣慰地看着自家极玄孙女,果然是天道好轮回啊,他的国被人干掉了,他的后代就干掉别人的国! 姜缈拉开门,见一干人等还站在外面,墨容玥和太子又回来了。 举起手臂伸了个懒腰,望着湛蓝的天空,“好久没犯贱,我这把贱骨头都快散了。” 众人:“……” 太子和墨容玥对视一眼,目光疯狂兴奋,不出意外的话,姜缈又要搞事情了! 姜缈瞅着左丞相,“朕欲登基,掐指一算,今日就是吉日。” “啊这……”左丞相眼珠子都瞪圆了,祖宗您当登基过家家,说玩就玩? 大皇子的心顿时沉入了谷底,汲汲营营这么久,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姜缈又转头瞅着他,“你要是意见就提出来,反正我也不会采纳。” 大皇子苦笑着摇头,“我没有意见,就是不知道其他那些皇子有没有意见。” 姜缈拍了拍自己的丸子头,“无妨,登基第一剑,先斩光隐患,你还有多少弟弟?” “七个,七个!” 一直没有存在感的白咸鱼激动地跳了出来,举起七根手指头。 姐姐没能把哥哥们气死,斩死也行。 大皇子瞥着他的手指头,一阵无语。 “这七个中还包括你!” 窦媛狠狠一指戳在白咸鱼的额角上,“你这个棒槌!” 闻言,姜缈眼睛一亮,“这么说起来,我爹有九个娃,岂不是能演一部九子夺嫡啦?” 立刻改变了主意,对左丞相道:“今日不登基了,我们要九子夺嫡!” 左丞相:“……” 抬手扶着额头,“哎哟,老臣旧疾发作,老臣先回去静养一段时间。” 说罢,提着袍子就走,脚步快得没看出来旧疾发作,倒像是痢疾发作。 大皇子脑壳青痛,无力地看着疯疯癫癫的妹妹,真心实意地提出建议。 “妹妹,你要不要看看咱们南越还经不经得起折腾,再决定怎么玩?” 姜缈诚恳地点头,“我看了,就是要折腾够了,百姓才好玩儿。” 听她这么一说,即便是明知姜缈强大得不是人,大皇子也生气了。 面色也沉了下来,盯着姜缈一字一字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允许你拿百姓来玩!” 姜缈倒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沉吟道:“怎么个不允许法,详细说说。” 大皇子把心一横,算是豁出去了。 沉声道:“我知道你很厉害,但很多事情并不是杀人能解决的,你能杀光你的兄弟,你能杀光全南越的朝臣官员吗?” “你懂得如何做一个君王吗?你又懂得如何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吗?” 姜缈笑了,“我不能,你能吗?” 大皇子深深吸了口气,直视着她的双眼,斩钉截铁道:“我能!” “我不信,除非你能在一月之内,妥善解决皇都外那些逃荒的百姓!” 姜缈掐着腰,挑衅地看着他,“你要是能办到,下月的今日,就让你登基!” 大皇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下意识问道:“你认真的?” 姜缈点头,笃定道:“比你家的金子还真,不信你拿出来跟我比比。” 大皇子:“……” 见他还杵在那里,姜缈挥手赶人,“倒计时开始,你时间不多了。” 直到此刻,大皇子才敢相信姜缈是认真的,急忙转身小跑着离去,希望这个消息能治愈左丞相的旧疾。 墨容玥看着大皇子的背影跑远,转头看向自家师父,“不是,你不当皇帝啦?” 她还以为能捞个南越公主当当呢。 姜缈贼兮兮地眨眼,“当啊,等他把事儿办完了,我再当。” 人有悲欢离合,牛马点缀生活。 太子:“……” 姜缈起来吃了顿饭,又回屋躺尸。 结界内,大将军看向白玉京,疑惑道:“所以,她只是好了还是没好?” 白玉京沉声了半晌,得出一个结论,“好了,没好完。” 看着小丫头的屋子,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欣慰的是,即便是心中难过,还是挂记着南越受苦受难的百姓。 心疼的也恰恰是这一点。 姜缈这一睡,又是一整天,窦媛来叫她吃饭都不吃。 大将军坐不住了,对白玉京说道:“我去看看她。” 白玉京迟疑了一瞬,打开了结界,叮嘱道:“不要主动提起谢家。” 大将军忽然皱起眉头,不解道:“我不明白,缈缈并未见过谢家人,为何会如此在意他们?” 总觉得有点不合理。 抛开谢家人是凶兽所幻不说,他们付出生命保护的也是南越皇后,而那孩子也不是真的缈缈。 白玉京无声地叹息,低声道:“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她很想有爱护她的亲人,谢家人在某种意义上,弥补了她心中的这个遗憾,却转瞬成空,这就是症结所在。” 从前的小兽太孤单了,每每看到别的小兽有母亲保护,她都会躲在一旁久久看着它们,眼里那羡慕的目光,令人心疼。 大将军懂了,这就是缺爱的表现。 胸有成竹地说道:“我知道怎么劝她了。” 白玉京笑了笑,“等你好消息。” 大将军的到来,让姜缈稍微有了点精神。 抱着枕头坐在床头瞅着他,“叔,你是不是被地府开除了,这么闲?” 大将军失笑,“怎么会这么想?” 姜缈撇嘴道:“我得罪了十殿阎罗,你跟我关系好,他们还不得迁怒你?” 大将军笑出声来,搬了个椅子坐过来,酝酿了一下情绪。 “缈缈,叔跟你讲个故事吧。” 姜缈点头,“你说。” 大将军眼中露出回忆之色,说道:“我听祖母说,当年有三个不同的媒婆给我爹说媒。” “结果你猜怎么着,三个人竟然说的那个都是我娘。” 姜缈惊讶地睁大了眼,“这缘分,简直太神奇了。” 说着,移动身子朝前凑了凑,好奇道:“最后你爹娘在一起了没?” 大将军沉默了。 半晌后,憋着笑道:“不知道啊,当时我没在。” 第449章 一个人睡冻手冻脚,两个人睡动手动脚 大将军说完这句话,与姜缈同时笑出声来。 笑着笑着,小姑娘“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惊得大将军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去给她抹眼泪。 急道:“怎么就哭了呢……” 姜缈抽泣着,幽怨地盯着他,瘪着嘴委屈道:“世上谁都有爹娘,连蟑螂都有,就我没有……” 大将军后悔极了,就不该在她面前提爹娘,连忙搜肠刮肚地想如何安慰她。 突然灵机一动,激动道:“你怎么没有爹娘呢?天生地养,你爹就是天,娘就是地,你比我们所有人都厉害呢。” 姜缈泪眼汪汪地瞅着他,一脸嫌弃之色,“你就哄我吧,天地相隔这么远,他们都没机会同房,怎么有的我?” 大将军:“……” 都这种时候了,还要追究细节吗? 小姑娘抽抽噎噎,哄不好,根本哄不好。 大将军还试图让逻辑自洽,努力思索了一会儿,“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偷偷同房了?” 说完,紧张地去看小姑娘的反应,手心都捏出汗来。 姜缈瞅着他,默默从包包里掏出颗糖塞进嘴里,囫囵着道:“也是哈,一个人睡冻手冻脚,两个人睡必然得动手动脚。” 又摸出颗糖递给大将军,“叔,辛苦你了,吃颗糖补补脑。” 叔都这么努力地哄她了,再哭就不礼貌了。 大将军接过糖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谢谢啦。” 姜缈看他吃了糖,才开口说道:“叔,你不用安慰我,世上最不好过的,就是跟自己过不去,鸡汤我自个儿能喝。” 就是需要一点点时间罢了。 大将军闻言,心头难受极了。 小姑娘懂事起来,太让人心疼了。 可他嘴笨,一时间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姜缈见他这难受的模样,沉吟片刻,“叔,实在不知道跟我说什么的话,给我上炷香吧。” “别胡说!”大将军急忙“呸”了三声,拍着她的脑袋连声念叨:“童言无忌,百无禁忌,大吉大利。” 姜缈“噗”地笑出声来,仰头看着大将军:“叔,你现在好像我爹哟。” 大将军连一秒都没思索,直接接口,“那以后叔就是你爹。” 姜缈笑眯眯地看着他,露出一口小白牙,软糯糯道:“好呀好呀。” 大将军的心顿时就被萌化了,只觉得自己这辈子值了! 院子里,白玉京的神识看到这一幕,差点掀翻了石桌。 好你个战尘,你是她爹,那我是什么? 不是,那你是我叔? 他在这儿生气,里面两个已经煞有其事地拜上了。 姜缈下床,倒了杯冷茶,径直跪在大将军面前,双手将茶递给他,认认真真道:“爹,请喝下女儿这杯茶。” 大将军整个人都是懵的,机械地接过茶杯,机械地往嘴里灌。 脑袋嗡嗡的,他真成姜大人的爹啦? 姜缈敬完茶就站起身来,“我就不给你磕头了,留着等你死了嗑吧。” 大将军一口茶喷出来,闺女真好孝啊…… 不管这爹认得草不草率,效果确实是有点效果的。 认完爹,小姑娘的情绪明显好了很多。 一双晶亮的眼睛在大将军身上这儿瞧瞧,那儿瞧瞧,间或还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得大将军心头发毛,直觉这丫头心头又在想鬼点子。 果然,姜缈喜滋滋道:“爹,等我找到我娘,你们就拜堂吧。” 大将军:!!! 忙道:“使不得使不得,你娘是你爹的。” “对啊,我娘是我爹的,你就是我爹啊。”姜缈一脸的理所当然。 活像这件事天经地义。 大将军脑壳青痛,捏着眉心道:“缈缈啊,你忘了南越皇帝了吗?” 姜缈猛地一拍脑门,惊叫起来:“糟糕,我真给忘了,罪过罪过。” 随即摊手无辜道:“这能怪我吗?怪他自己存在感太低了。” 大将军:“……” 有点孝心,不多。 然后便听小姑娘嘀咕道:“我那个爹都有三宫六院,就不兴我娘有了?就这样决定了,我多认几个爹给我娘充实后宫。” 大将军一脸震撼。 这孝心也太多了点吧,爹娘有别吗? 小姑娘嘀咕完,踹掉鞋子上了床,拉起丝被把自己脑袋蒙上,闷声闷气道: “爹,我要睡了,明天见,明天不见后天见也行。” 做个梦吧,再梦见谢家凶兽一定记得问娘在哪里。 大将军怀揣着复杂地心情离开,站在院子里抬头望天。 惆怅地想起长公主。 当年长公主说她要养几个面首,如今新闺女说要给娘多找几个爹,他终究还是成了后宫之一。 这就是命吧…… 听到这个结果,白玉京心头平衡了。 等大将军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道:“放心,她娘不是凶兽。” 大将军缓缓转头看着他,“我谢谢你全家啊。” 姜缈很快就进入梦乡,很顺利就梦到谢家凶兽,一家人还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 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没有一个人说话,安静得可怕。 姜缈歪着头看他们,虽然已经知道他们是凶兽所幻,心里还有一丢丢难受。 良久后,姜缈轻手轻脚走到他们面前,“喂……” 听到声音,谢家人齐刷刷地将目光对上她,那一瞬间,姜缈没有错过他们面上的惊喜之色。 惊喜只有一瞬,随后所有人都担忧地叫了起来,谢老将军急道: “宝儿,你怎么又来了,快走快走,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再来了。” 姜缈缓缓蹲在他们面前,小声问道:“这是一个陷阱吗?专门用来对付我的陷阱。” 闻言,谢家人面上神情瞬间慌乱起来,无措地看着她。 眼里有恐惧,有愧疚,有难过,还有……释然。 沉默了许久,谢老将军低声道:“你都知道了?” “嗯。” 姜缈盘膝坐到他们对面,目光从他们每一个人的面上扫过,“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们是谢家人的时候,还记得自己是凶兽吗?” 谢大将军苦笑一声,“若是记得,我们也不会被害得家破人亡了。” 最可怕是,他们明明不是人,却做了人,再也回不去了…… 姜缈突然就笑了起来。 有这句话就够了。 他们的本质是凶兽,但他们当初对娘亲的爱,对宝儿的期待是真的。 这就够了。 起身站起,抬手收回上次留在这里的小火苗。 轻声道:“我把灯关了,就让它亮到这儿吧,我跟自己和解了。” 第450章 玩密室逃脱吗?我不逃,你脱 霎时,狭小的空间内阴风阵阵,阴寒彻骨。 谢家人下意识朝中间挤了挤,心中苦涩不已。 如果,如果他们单纯的只是谢家人,该多好啊…… 姜缈再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疏离而冷漠,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 “最后一个问题,我娘的魂魄在哪里?” 谢老将军立刻回道:“在皇陵,南越皇室的陵墓。” 姜缈诧异不已,一瞬间,脑海里划过无数个念头,均是正常人想不到的情节。 得到答案,姜缈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强者不做纠缠,直接买单离场。 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谢家人同时松了口气。 许久后,黑暗中响起谢大将军夫人的声音,“真好,宝儿决绝果断,不会受我们所累了。” 至于他们,总会有个结局的,不管好坏。 姜缈睁开眼,屋子里一片漆黑。 小姑娘摸黑从包包里掏出一颗糖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只要我坚持不刷牙,就能变成小黄鸭。” “噗嗤。”黑暗中,响起一道笑声。 姜缈吊儿郎当地瞅着黑暗的影子,“玩密室逃脱吗?我不逃,你脱那种。” 墨幽兰从黑暗中走出来,摸出火折子点亮桌上的烛,转身走到姜缈床边坐下。 伸出一个指头戳在她脑门上,“你在这儿睡得香,我可是跑断了腿。” 姜缈冲她咧嘴一笑,“你怎么来了?” 墨幽兰幽怨不已,“还说呢,你走就走,偏生还留封信,惹得长公主伤心难过,非要我来找你。” 姜缈觉得心脏碎掉的一角,又找回了一小块,美滋滋地嗦着嘴里的糖,只觉得心比这糖还甜。 她不怕承认,她就是缺爱,想要很多很多的爱。 墨幽兰踹掉鞋子上床,把姜缈往里面挤了挤,“累死了,让我睡会儿。” 兴许是身边有个人,姜缈这一觉睡得无比踏实。 直到窦媛来叫她起来吃午饭,姜缈和墨幽兰才醒来。 姜缈光着脚丫子跳下床拉开门,冲窦媛神神秘秘道:“嘘,别吵,她昨晚累坏了。” 窦媛眼睛都直了,一把把自家殿下拖出来。 说话都不利索了,“殿、殿下,您、您跟他睡了?” 姜缈站在院子里做扩胸运动,“睡了,睡得可香了。” 窦媛闻言,目光下意识就往院子里扫,冲到花园里,掰下假山上的装饰陶瓷凉亭,转身就朝姜缈屋子里冲。 叫嚣道:“我打死你这个玷污我家殿下的臭流氓!” 推开门,臭流氓就站在门后,一脸懵逼地对上她。 目光落到她手里的陶瓷凉亭上,“做工不错,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窦媛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 拿着凉亭的手倏地藏到身后,“哈哈,哈哈,今日天气真好……” 说完,一溜烟跑了。 墨幽兰走出门,没好气地瞪了姜缈一眼,“你故意的吧?” 姜缈无辜地摇头,“不,我有意的。” 墨幽兰:“……” “行了行了,给我点钱,池戈和谢无期也追着来了,没钱交入城税,在城外等着呢。” 姜缈眼睛都瞪圆了。 “大姐,你是真能藏事儿啊,昨晚说了你会死吗?” “不会啊,反正他们也不会死。”墨幽兰完全没有一丝丝良心发现。 抬脚走到石桌前坐下,抬眸打量这个院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池戈跟谢无期打赌,池戈说你肯定穷得露宿街头,谢无期说你指定过上好日子了,我买了谢无期赢。” 姜缈:“……” 入城税都交不起的人,还好意思打赌? “他们不会是赌的钱吧?” 墨幽兰奇道:“不赌钱赌什么?这点小事不至于赌命吧。” 姜缈无语望天,果然她到哪儿都逃不过养废物的命运。 认命地叹道:“走吧,我们去搞点钱。” 墨幽兰惊讶不已,“你都住这么好的宅子了,居然没钱?” 姜缈惆怅地叹息两声:“我也想把房子卖了挥霍,奈何房东不同意。” 墨幽兰:“……” 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幸亏我昨夜找到你之前走了好多冤枉路,摸到一家豪宅里,听到里面的人不是好人,不如我们去劫富济贫吧。” 对于她听到人家不是好人这件事,姜缈不做评论。 顿时眼睛一亮,“妙啊!” 二人一拍即合,洗漱后便匆匆忙忙出门了。 窦媛追着二人出去,一转眼,连影子都不见了。 站在门口嘀咕道:“着什么急啊,吃饱了才有力气私奔啊……” 姜缈随着墨幽兰在皇都里穿梭,两人脚程快,不多时就转到一条宽阔整洁却没人的街道。 墨幽兰隐蔽在街角处,指向对面那座红墙黄瓦,墙头上立着不少精美石雕的豪宅,“就是这家。” 姜缈:“……” 这特么是我家!!! 姜缈眼神复杂地看着这姐,你说她眼光不好吧,她一选就选了南越皇宫。 你说她眼光好吧,她又认不出这是皇宫。 沉吟片刻,“这家劫不了,不好下手。” 墨幽兰皱眉不解,“为什么?对坏人不用仁慈,你下不去手我下。” 姜缈无力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是南越公主?” 墨幽兰点头,“我知道啊,可我昨夜听到人在商量怎么坑你,你也不用念手足之情。” 姜缈:是她肤浅了,人家好歹是大丰权贵,隐蔽权贵也是权贵,怎能不认识皇宫? 不等她说话,墨幽兰已经跟条灵动的狸猫一样,飞快窜上高墙跳了下去。 姜缈只得跟上。 墨幽兰这种级别的修士,出入守卫森严的皇宫如入无人之地,就这点来说,跟姜缈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两人一前一后,轻松避过侍卫的耳目,很快摸到了一处宫殿。 墨幽兰猫在墙角,对姜缈小声道:“我先进去把人放倒。” 姜缈没跟她抢活儿,倒是很好奇她怎么把人放倒。 然后,就看见墨幽兰大摇大摆走了进去,逢人就撒出一把白粉,瞬息间就把人放倒。 姜缈:“……” 草,好好的修士,竟行这江湖上最为人不耻的下三滥手段。 女侠形象轰然崩塌。 不多时,墨幽兰站在门口冲姜缈招手,兴奋道:“快过来,有黄金。” 听到黄金二字,姜缈瞬间就接受对方的下三滥手段,屁颠屁颠跑了过去。 墨幽兰领着她快步走进最里面的寝殿,指着桌上一大块金砖,“我就说他们有钱吧。” 姜缈猴儿一样窜了过去,双臂一展抱着金砖,“我的我的……我他妈的!” 墨幽兰:??? 随后便见姜缈抱着金砖往地上一扔,发出清脆的“铿锵”声。 姜缈:“听起来不不像黄金999,有点像老铁666。” 第451章 帅哥和想睡的帅哥是有壁垒的 墨幽兰诧异极了,“他们居然拿铁骗我!!!” 简直震惊! “不喜欢拿铁就换美式吧。”姜缈一脚将拿铁金砖踢到床脚下,顺手拿起桌上的香桃啃了一口。 两只眼睛在屋子里到处观察。 “你昨夜听到他们说什么啦?” 墨幽兰有点生气地说:“这女的跟他儿子说,有个什么世子长得俊,但是个混蛋,家风极差,他们打算以兄长的名义将你许配那个世子。” 然后学着被她迷晕,正躺地上的妃嫔的神态语气:“这女人啊,只要嫁了人,再大的心气儿也得被磋磨殆尽,等她整日被后宅之事烦得焦头烂额,她就没机会插手你们男人的事了。” 墨幽兰越说越气,姜缈在她心目中那可是小仙女,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男子能配得上,何况还是个混蛋。 “我看不如……”然后比着手掌往脖子上一划,向姜缈点了点头。 姜缈惊叫一声,“不要!” “他们还没对我使用美男计呢!” 墨幽兰原地呆滞,小仙女还贱兮兮地冲她挤眉弄眼地打听,“他们说啥时候对我用计了吗?” 墨幽兰:“……” 算了,她还是先找银子劫个富吧。 趁她去劫富的时候,姜缈蹲在那嫔妃面前,伸手戳了戳人家白白胖胖的脸蛋。 嘀咕道:“这脸皮是有点厚,可能是吃得太饱了吧。” 随后站起身来走出宫殿,随机逮住个侍卫问:“认识我吗?” 侍卫急忙点头,在心中补充了一句,其实我一点不想认识你。 但谁叫他点儿背,上次被抽去紫宸宫了呢,可能这就是报应吧。 “认识就好,帮我跟俏公公带句话,从今日开始,宫里的主子一日三餐不可超过三个菜。” 侍卫一脸懵逼,“殿下,敢问俏公公是谁?” 姜缈歪着脑袋,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姓燕那个。” 突然想起什么,嘀咕道:“我感觉全天下的公公都应该姓燕。”燕党比阉党文雅多了。 侍卫一脑门黑线,恭敬问道:“那殿下还有别的吩咐吗?” “哦,这宫里住的谁?”姜缈指了指身后的宫殿跟侍卫打听。 侍卫忙道:“是二皇子殿下的母妃,祥妃娘娘。” “嚯,听起来翅膀很硬的样子,也不知道她想飞多高。”姜缈自个儿说着,朝侍卫挥了挥手,“退下吧,把本宫的懿旨传给小燕子。” 侍卫赶紧行了个礼溜了。 总感觉这小公主脑子有点什么病的样子。 墨幽兰从宫殿内走出来,手里提着个小包袱,冲姜缈挑了挑眉。 “得手了,我们撤。” 二人撤退到宫墙处,正遇上一小队巡逻侍卫,侍卫头目还没来得及给小公主请安,小公主已经麻利地翻墙跑了。 侍卫头目:“……” 大可不必! 他有充足的理由怀疑小公主找不到皇宫的正门。 姜缈跟墨幽兰往皇都城门走去,一路上见不少人脚步匆匆往城门的方向赶,基本都是些大姑娘小媳妇。 她们三三两两结伴,窃窃私语,面上的笑容让姜缈觉得有种熟悉的亲切感。 就跟那些,躲在手机后对视频里的帅哥评头论足的女色狼,一模一样。 姜缈都不用问,立刻就知道有大帅哥看。 顿时兴奋地拉起墨幽兰,“跑起来,一会儿晚了没位置了。” 墨幽兰:??? 待到城门处,这里已经被大姑娘小媳妇们包围了,官差们黑着脸拦着这些女子,没好气地呵斥着。 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嫉妒”二字。 姜缈个儿不高,只能看见女子们的后脑勺,急得抓耳挠腮。 突然灵机一动,扯着嗓门大喊一声,“大家好,旁边那个比我丑的是我朋友。” 墨幽兰:??? 所有人都回头朝姜缈看了过来,均是一脸懵逼。 趁众人怔愣的瞬间,姜缈像条滑溜的小泥鳅,倏地钻进人群挤进了贵宾席。 得意地掐着小腰扬起下巴朝前看去。 只一眼,便“卧槽”了出来。 城门巍峨,阳光斜照,温柔地洒在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上。 少年一身素衣,乌黑的发衬得他肌肤润泽如玉,脸颊轮廓宛如精雕,五官更是惊艳绝尘。 桃花眼尾处带着一点殷红泪痣,给原本就极美的人儿增添了三分妖艳,三分破碎感。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城门下的喧嚣仿佛与他无关,便成了这城中最美的风景。 此刻,少年的目光带着一丝疑惑,凝着几分错愕,落在姜缈面上。 姜缈这个文化沙漠脑子里被一句诗词刷屏了。 大儿九龄色清澈,秋水为神玉为骨。 这是谁家的好大儿啊? 在这一刻,姜缈突然明白了,帅哥和想睡的帅哥是有壁垒的。 姜缈一把推开拦在身前的官差,直接走到少年面前,盯着人家好看的脸问道: “请问,是直接爱我还是走个流程?” 少年眼中的错愕之色更甚,随即那瓷白的肌肤肉眼可见地红了。 姜缈趁热打铁,一脸诚恳地说道:“可爱不是长久之计,可爱我是长久之计。” 瞬间,少年绷不住轻笑出声,眼里溢出的笑意宛如星芒,语气带着些微无奈道: “小丫头,及笄了吗?” 姜缈急忙点头,“我……” “姜小缈!!!” 话未说完,便被一声饱含愤怒、嫉妒的声音打断。 姜缈捏着拳头回头,便见池戈艰难的挤在灾民中,涨红着脸庞含恨盯着她。 活像一个捉奸现场。 姜缈咬牙切齿,“别对我大呼小叫,我从小就怕狗!” 池戈都快气哭了,他担心姜缈出事,背着爹娘偷偷赶来,这一路不知吃了多少野菜。 结果人家屁事儿没有,还有闲心在这儿撩男人! 完了还骂他是狗! 小世子感觉感情受到莫大的伤害,紧紧抿着唇瓣死死盯着姜缈。 几息后,猛地掉头,推开人群就往外走。 “哎哎哎,别走啊!” 姜缈顿时急了,立刻无情地抛下帅哥追了出去。 少年懵了一瞬,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张脸留住人啦? 姜缈很快追上池戈,一把拽着池戈的衣袖,“欠条一笔勾销,成不成交?” 第452章 本公主决定将计就计! 小世子回头,一脸地富贵不能淫,“不够,你再给我写个欠条!” 姜缈一巴掌呼在他脑门上,掐着腰警告他,“你别得寸进尺。” “我就进了,我都没有你的墨宝,你给我写一个怎么啦?”小世子用硬的语气说着最怂的话。 姜小缈一下子就心软了,抬手摸着少年被他拍红的脑门儿,“依你依你,再给你提前写个挽联。” 小世子:“……” 两个和好如初,转身往城门走去。 姜缈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还不是担心你在南越吃香的喝辣的。”小世子没说实话,怕姜缈难过。 姜缈撇着嘴,一脸嫌弃之色,“逆徒,你就是见不得为师好。” “你可真了解我。” 两个打着嘴仗又挤进人群中,正欲进入皇都,被侍卫拦下了。 “交入城税。” 姜缈瞪圆了眼,“我刚刚才出去,你没看见吗?” 侍卫铁面无私道:“看见了,每一次进入皇都都得重新交税。” 好家伙,五a级景区门票都能管一天呢。 姜缈回头看了看堵在城门处的灾民,微微皱了皱眉,决定暂时吃个亏。 踮着脚尖朝远处的墨幽兰招手,“姐,买票。” 姐摸了摸鼻子,心虚道:“等会儿啊,我去当铺换银子。” 劫富的时候光捡值钱的拿了,没搜现银。 姜缈:“……” 物以类聚,人狗殊途! 谢无期适时出声安慰她,“别生气,我们都等一天一夜了,不差这一会儿。” 姜缈仰头叹息,摆手道:“没事儿,虽然我情绪容易崩溃,但可以崩溃很久不死。” “噗~~~” 城门处,那好看的少年笑出声来。 鬼使神差般朝身旁随从道:“帮他们交入城税吧。” 随从立刻出声制止,“世子爷,不可……” 晚了。 霎时间,城门外的灾民们齐刷刷地喊了起来,“世子爷,帮我们也把入城税交了吧!” 少年顿时愣在当前,一时间不知所措。 姜缈抱着手臂,用手肘碰了碰池戈,“我终于知道男人为啥喜欢傻白甜了。” 池戈问道:“为什么?” “因为好骗。”姜缈说完,站出来帮少年解围。 “把钱留着自个儿花吧,我饿了会自个儿挖野菜。” 少年用了几息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冲她感激地点了点头,旋即看向城门外的灾民们,语气温和地说道: “大家不要着急,往后每日都能吃上热粥,不会让大家挨饿的。” 灾民们闻言,顿时发出一声欢呼,纷纷朝少年道谢称颂。 少年被夸得不好意思,默默躲到了官差身后。 直等到人家热粥都抬来了,墨幽兰才回来给他们交了入城税。 姜缈不满道:“我以为你去买碗去了。” 墨幽兰:??? “买碗做什么?” 姜缈懒洋洋地指向身后,“讨饭啊。” 墨幽兰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小声道:“我拿得都是皇家的东西,等闲当铺可不不敢收,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随后目光落在那正在施粥的少年身上,神秘兮兮道:“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知道啊,幕后煮屎者。” 墨幽兰一整个惊住。 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姜缈撇嘴,“长得好看的世子,早不施粥晚不施粥,偏偏趁本公主来接人的时候施粥,不就是想吸引本公主的注意力么?” 南越皇朝如今虽乱,但能跟大丰势均力敌几百年,说明人家并不是草包。 池戈和谢无期这两个草包的身份,只怕是一进南越就被人识破了。 墨幽兰再次震惊于小仙女的心智,赶紧问道:“那你打算怎办?” 姜缈背着小手,高深莫测道:“本公主决定将计就计!” 墨幽兰:“……” 贪图人家美色你直说好了! 一行人回到林府,池戈和谢无期与太子、墨容玥相见,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小郡主负责飞,小世子负责跳。 姜缈被他们吵得脑仁儿生痛,直接溜了。 墨幽兰跟她回屋,不放心地问道:“你还真打算嫁给那个世子呀?我看他不像好人。” “像好看的人就行。”姜缈随口胡说八道,主打一个没心没肺,快乐加倍。 墨幽兰急得在屋子里打转,严肃道:“不行,就算你要嫁人,也得嫁一个真心喜欢你的。” 这是硬性要求。 姜缈一身反骨,梗着脖子道:“你别管,我有我的贱法,不能在他心上,也要在他身上。” 墨幽一整个炸裂,小丫头哪里学来的虎狼之词? 事已至此,先睡个回笼觉吧。 墨幽兰又要脱鞋上床,姜缈瞪圆了眼盯着她,“不是,你都不修炼的吗?今日修炼不努力,他日万魂幡里做兄弟。” 墨幽兰朝里面挤了挤,一脸地无所屌谓,“我师父都修炼到筑基期了,还不是逃不过寿元到头的结果,我修炼又有什么用?” 闻言,姜缈立刻赞同地点头,“也是哈,老而不死是为贼,姐姐还是早点死吧,这么好看的人儿被人骂贼,会破防的。” 整儿一个墙头草。 墨幽兰哭笑不得,干脆闭上眼,让姜缈闭嘴。 两人一睡又是大半天,夜色正浓之时,姜缈倏地睁开了眼。 戳了戳身旁的墨幽兰,“亲家姐,我去挖祖坟,你去不?” 墨幽兰:!!! 下一秒,斩钉截铁地回答:“去!” 二人摸黑出了林府,姜缈却往内城方向走。 墨幽兰拉住她,“你家祖坟不在野外?” 姜缈笑眯眯地回答:“先去瞅瞅我婆家。” 墨幽兰:“……” 须臾,姜缈带着墨幽兰潜入一座大宅子。 墨幽兰忍不住小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他家?” 姜缈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能问出这样的问题?狗找屎不是本能吗?” 墨幽兰都不知道该用什么笑容来表达此刻的感受。 姜缈突然神神秘秘道:“嘘,我好像听见我公爹的声音了。” 墨幽兰都懂得捧哏了,“那我一会儿该怎么称呼你公爹?” “就叫他落坨翔子吧。” 小仙子说完,快得跟道闪电一样落在人家屋顶上。 身下传来一道沉稳醇厚的声音,带着复杂的语气,“舟儿,她今日对你印象如何?” 姜缈在黑暗中点头,自个儿配台词…… 第453章 爱情经不起等待,叫我宝贝就现在 “好极了,一看我就是她的菜。” 这是姜缈自个儿说的。 舟儿世子瓷白的面上浮起浅浅粉红,朝他爹点了点头,“应该是不错的。” 男子像是在思考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后,语气沉重道:“舟儿,委屈你了,这几日多找机会接近她。” 姜缈:??? 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墨幽兰,“他委屈?” 墨幽兰憋着笑,幸灾乐祸道:“委屈早了,等他真正认识你后才知道什么叫委屈。” 姜缈冲她呲牙,奶凶奶凶的,“我们不是一伙的了。” 墨幽兰立刻摆正态度,伸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眼中射出寒冷的光芒,“我去杀了他!” 姜缈按住她的手,“这也太便宜他,我决定日日夜夜把他折磨死。” 墨幽兰:“……” 二人在屋顶上悄声蛐蛐,下面的人又说话了。 男人长长地叹了口气,神色间带着无限悔意,“如不是当年那件事被祥妃捉住了把柄,何须让你走上这条不归路?” 姜缈自个儿接话,“瞎说,明明是走上通天路,直接就到西天。” 下面,舟儿世子好声好气安慰自家父亲,“爹,儿子并不觉得委屈,那丫头疯疯癫癫的,跟她在一起,日子一定很有趣。” 男子又是一声长叹,“罢了,娶了那丫头也不是坏事,起码无论哪位皇子登位,我们虞家都会安然无恙,就当请了尊平安神吧。” “那你还委屈个der啊!” 屋顶上,传来小姑娘脆声声的声音,惊得屋里父子俩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姜缈掀开屋顶地瓦片,伸了个脑袋进去,冲虞舟吹了声口哨,“爱情经不起等待,叫我宝贝就现在。” 虞侯:“……” 虞舟面色浮起重重的红晕,尴尬又害羞。 慌乱地问道:“你在屋顶上做什么?” 姜缈嘿嘿一笑,“你猜。” 虞舟手心里都冒出汗来,老实巴交地回答:“我、我猜不着。” 姜缈一阵无语,冲虞侯说道:“我说你儿子这傻劲儿不像演的,你不会反对吧?” 虞侯一脑门黑线,“殿下,您要不要下来说话?” 姜缈摆了摆手,“这儿挺好的,通风,听说你家家风不好,有多不好?” 虞侯张口结舌,谁家好人这样说话啊? 这让他怎么回答? 虞舟急道:“不是这样的,我们是假装的,没有不好,你不要相信他们。” 虞侯只觉得脑仁生痛,儿子这是撞邪了吧,一句话把自家老底儿都揭了。 闻言,姜缈眼睛倏然一亮,一脸八卦,“详细说说。” 墨幽兰在背后推了她一把,“再说天都要亮了,还挖不挖坟了?” 姜缈像是才想起这事儿来,“哎呀”一声,忙对虞舟说道:“我先去挖祖坟,回头来找你唠啊。” !!! 虞家父子眼珠子瞪圆了。 挖祖坟?! 简直逆天! 就算要替皇后娘娘报仇,也不用挖自己祖坟吧…… 还没等他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屋顶上的小脑袋已经缩回去了,远远传来小姑娘的声音。 “翻斗花园有棵树,叫我美女请记住。” 半晌后,虞侯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头,“答应爹,往后不管如何,千万不能告诉她我们家祖坟在哪儿。” …… 姜缈急吼吼地拖着墨幽兰在屋顶上飞奔,很快就翻城墙出了城。 让纸马带着她们朝皇陵狂奔。 纸马速度超快,直到了皇陵,墨幽兰脑子还嗡嗡的。 姜缈带着她避开守陵侍卫,一座座陵寝找了过去。 半晌后,转头朝墨幽兰问道:“我那皇帝爹叫啥名来着?” 墨幽兰:“……” 好在她知道南越皇帝的封号,姜缈才顺利找到这座陵寝。 同大丰祖陵不同,南越帝王的陵寝埋在一座座圆乎乎的山头下,姜缈朝着山头打量了一会儿。 嘀咕道:“这儿风水不咋地,南越皇朝能坚持到现在,也差不多了。” 墨幽兰好奇地问道:“你意思说南越要改朝换代了?” 姜缈抿着唇,小脸上的表情难得有些严肃。 低声道:“气数尽了。” 心里莫名有点烦躁,却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 很快,她将心头的烦躁压了下去,吩咐初一和十五挖山。 十五不情愿地悄悄问自家大哥,“你跟着他,就干这铲子的事儿?” 初一冷笑一声,“知足吧,让你干是看得起你。” 十五:“……” 很快,两剑就挖出一个完美的盗洞,姜缈摸出两根蜡烛点上。 墨幽兰一脸我懂的表情,“把蜡烛点在东南角,若是蜡烛熄灭,立刻退出。” 姜缈像看傻子一样看了她一眼,“主要是照顾你这个废物,里面乌漆嘛黑的,你能看见?” 墨幽兰:“……” 算她多嘴。 姜缈将两根蜡烛都递给她,率先钻进盗洞。 姜缈选的盗洞位置非常准确,直接就开在甬道上方。 沿着甬道走了一路,很快就来到墓室中央。 空荡荡的空间,正当中摆着一具硕大的棺椁。 棺椁是由数吨重的条石垒成,没点力气还真盗不了。 墨幽兰胆儿大,举着蜡烛在墓室里转了一圈,奇道:“南越皇室这么穷吗?连点陪葬都没有。” 姜缈摇头:“不穷,事出反常必有妖。” 随即歪嘴一笑,“巧了,本大仙最擅长作妖!” 墨幽兰一时不知她究竟是说的作妖还是捉妖。 姜缈拍了拍初一,“切豆腐会吗?” 初一二话不说,直接飞过去,将沉重的条石飞快切成二指宽,半指长的小块块儿。 霎时,墓室中飞沙走石,活像基建现场。 姜缈:“……” “你这个棒槌,我说切豆腐是形容词,不是规格。” 初一:哼,小爷乐意! 姜缈等灰尘落下,才凑过去看。 条石剥落后,露出里面又宽又长的木棺,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图案,以及反复的符号。 姜缈盯着那符号一看,“嚯,几个菜啊,好意思模仿文物。” 抬手一巴掌,瞬间将那木棺拍了个稀巴烂。 墨幽兰目瞪口呆,什么仇什么怨啊,这是不打算让故人为安了呗? 这情节比挖祖坟严重多了…… 第454章 层层迷雾 姜缈小手不停挥动,手掌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飞快拍散三层木棺。 墨幽兰确定了,这棺材里面的人,一定才是挖姜缈祖坟那个。 当最后一个木棺被拍烂了,露出里面的主人来。 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并排躺着,面容栩栩如生,露在外面的肌肉看起来还有弹性。 男女都好看得不像是真人。 姜缈微微一愣,也没想到里面竟然是两具尸体。 墨幽兰凑过来看了一眼,顿时大惊。 指着那女尸道:“这、这不是南越皇后吗?她怎么葬在此处?” 姜缈盯着那女尸的面容,“你见过南越皇后?” “没见过,但你看她的穿戴,这是皇后的制式。” 姜缈小眉头紧紧蹙起。 之前谢家人说她娘在南越皇陵,她还以为是娘亲的魂魄被镇在此处,没想到是遗体在此。 “姜缈……”墨幽兰刚开口,便被姜缈抬手打断,“姐,我想静静。” 墨幽兰:??? 静静是谁,怎么突然这个时候想她? 姜缈对着两具遗体坐下,目光在二人面上转来转去。 下意识伸手从包包里掏出颗糖才塞进嘴里。 墨幽兰:“yue~~~” 小丫头胃口真好。 姜缈一脑子问号,娘亲明明死在大丰,为何她的尸体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这个人不是她,那又会是谁? 明明这个假皇帝是下令杀皇后人,为何死后又要与她同衾? 越是接近真相,越是让她迷糊。 面前是一大团迷雾,只有挥开这团迷雾见到真相,才能还娘亲一个清白。 姜缈努力让脑子清晰起来,一条一条地理清线索。 首先,要搞清楚这假皇帝的真实身份,继而查明他冒充皇帝的真正目的。 或许解开了这个谜团,其他的一切便都不再是秘密。 姜缈缓缓站起身来,背着小手低头凝视那假皇帝的脸。 这是一张与皇帝爹截然不同的面容,说句公道话,长得比皇帝爹好看多了,与舟儿世子的美貌相比,也不分上下。 此刻,即便此人已经是个死人,但仍旧散发出一股不可一世的气质,确有帝王那睥睨天下的气势。 姜缈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却没能抓住,不由得又皱起眉头来。 墓室里安静得可怕,墨幽兰只觉得压抑得紧,下意识找话说。 扫了躺在仅剩的棺材板上的男子一眼,“这就是你亲爹吗?看起来比你还狂妄。” 狂妄! 倏地,姜缈眼睛一亮,飞快转身,抱着墨幽兰亲了一口,“姐,我宣布你就是我亲姐,等我做了神仙,让你鸡犬升天!” 墨幽兰:“……” 姜缈终于想起来,曾经听白染竹提起过一个叫做刀妄的人,在外面闯出一些声名后,突然销声匿迹的事。 莫非这个尸体就是刀妄?! 心中无数个凌乱的线头,渐渐连了起来。 姜缈激动地捏了捏拳头,隐隐兴奋,有个名人说过,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既如此,她就不妨大胆一点。 姜缈在心里展开假设…… 这个叫刀妄的男子不甘一辈子隐居在深山老林,行走江湖,欲闯出一番天地。 被有心人盯上,与他做个冒充南越皇帝的交易。 于是,南越皇帝被悄无声息的害死,这个刀妄无缝衔接,冒充上了皇帝。 皇后的竹马杨柏林被人下蛊控制,不顾全族人死活闯御殿,亲自举报皇后与之有染。 刀妄是那会养蛊的刀家人,杨柏林被谁下蛊,一目了然。 这件事最终导致谢家人全部死光,皇后幸得有白染竹出手相助,才得以顺利逃到大丰,生下小公主。 想到这里,姜缈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动机呢?” 刀妄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此人狂妄自大,若无充足的理由和筹码,他绝不会假冒他人,哪怕这个人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与他做交易的人又是谁? 姜缈想了半天,都想不到谁有这个本事在幕后操纵一切。 凝视着刀妄的脸,嘀咕道:“小事烧纸,大事招魂,我招你的魂来问问,你不会反对吧?” 话音刚落,姜缈便拿出鬼王令,先召来个鬼差。 还是那个熟悉的鬼差,姜缈见到他诧异道:“你们地府就没别的鬼差了吗?” 鬼差讪讪地笑了笑,“姜大人说笑了。” 您都把大王们都得罪了,大家伙儿谁也不愿来,他今日倒霉, 抽签抽到了。 姜缈指了指身边的假皇帝,“想请你帮个忙,带此人的灵魂来见我。” 鬼差侧头看了假皇帝的尸体一眼,为难道:“回姜大人,小的办不到啊。” 姜缈不解道:“为何?是我没给钱吗?” 说完,立刻将手伸进包包掏黄纸,不高兴地瞅着鬼差,“明明是你上回说不收受贿赂的。” 鬼差赶紧摆手解释,“不是这样的,姜大人,此人罪孽深重,早已魂飞魄散。” 姜缈:!!! “我去!他啥能耐啊,竟能跟本大人犯的事儿一样重!” 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除了修仙界的修士经常被人打得魂飞魄散,等闲凡人中死后被罚魂飞魄散还真是凤毛麟角。 这是个人才! 鬼差:“……” 姜缈的精神头顿时萎靡下来,好不容易找出来的线索又断了。 只得跟鬼差打听情况,虽然也不见得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果然,鬼差抱歉地看着她,“对不住啊姜大人,小的权限不够,实在不知此人究竟犯下了什么罪孽。” 要你何用! 姜缈有气无力地挥手,“麻烦你跑一趟,帮我叫个权限够的来。” 鬼差点头应下,正欲离去,姜缈又逮住他,指着那女子的尸体问道: “你认识这个人吗?” 鬼差点头,“巧了,小的调到南越这片后,便翻看了南越近几年的卷宗,所以知道这是谁。” “谁?” “南越皇后,谢今朝。” 听到这个谢字,姜缈便知这女尸确实是娘亲,在这一瞬间,心中莫名有些不舒服。 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后,才回过神来,一眼就瞧见墨幽兰抱着初一坐在地上打瞌睡。 “……” 有点胆子,不多。 有本事放开初一! 姜缈没吵醒她,又转头凝视着皇后的遗体,低声呢喃: “谢今朝,能不能告诉我,您究竟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第455章 人作的程度,不能超过自己的颜值 谢今朝不言,姜缈也无可奈何。 沉默许久后,慢慢坐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碰了碰谢今朝那看起来像是睡着了的脸。 小小声道:“无论如何,感谢您。” 谢谢您生下这个孩子,让我体验了与别人不一样的人生。 若是生在正常家庭,她还真过不来正常的生活。 正常女子到了这个年纪,指定已经议过亲了。 到时候她也只能既负如来又负卿,那多不好意思。 姜缈自我安慰了一会儿,心情好了不少,站起身来冲谢今朝做了个拜拜。 想了想,还是弄了个结界把二人的遗体罩了起来。 墨幽兰还在睡,姜缈冲初一勾了勾手指,初一立刻无情地离开墨幽兰的怀抱,飞回丸子头上。 墨幽兰倏地惊醒,一脸惊慌之色,当看见姜缈那张怼在面前的小脸时,才松了口气。 拍着心口道:“刚才我梦见跟人决斗,关键之时,我的刀突然不见了。” 姜缈:“……” 无精打采地摆了摆手,“走了。” 墨幽兰见她情绪有些低落,几番想要安慰,却不知该说什么。 姜缈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幽幽出声。 “如果事与愿违,就相信上天另有安排;打不开的心结就把它系成蝴蝶结;能困住你的永远不是别人。” 墨幽兰:??? 姜缈钻出盗洞,在洞口等她出来,才道:“你不是想安慰我吗?我帮你说了。” 墨幽兰沉默了一秒,“其实我想说,别垂头丧气,显矮。”本来个头儿就不高。 姜缈给气笑了。 掐着腰理直气壮地说道:“我矮怎么了?捡钱都比你快!哼!” 挥手给盗洞施了个障眼法,气呼呼地走了。 二人回到皇都城外时,已经是正午时分,世子虞舟又在施粥,依旧引得无数大姑娘小媳妇围观。 姜缈灵活地挤到他身后,抬手拍了下他的肩头。 虞舟回头,眼里倏地一亮,毫不掩饰他的惊喜,“你怎么在这儿?” 姜缈诧异道:“你做这些事,不就是为了我在这儿吗?” 虞舟好看的脸庞立刻就红了,下意识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道:“其实,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不重要。”姜缈挥了挥手,盯着人家眼睛问道:“今晚出来方便吗?” 虞舟微微一愣,脸更红了。 姜缈还以为他害羞了,心说莫非这家伙行情这么火,居然没被人约过? 然后便听美少年不好意思地说:“我家有茅房。” 好家伙! 得亏你家就你一个儿子! 美少年一句话把姜大仙都整不会了,直接掉头就走。 虞舟看着她的背影,想要追上去,众目睽睽之下又很不好意思,只得眼巴巴地看着小姑娘走远。 墨幽兰交了入城税,姜缈刚走过城门,身旁便有个少女盯着她“呸”了一声,“不要脸!” 姜缈一秒都不带耽搁地,转头就开怼,“正好你没有,给你了。” 那少女顿时恼羞成怒,死死拽着身边的姐妹,踏出一步回骂姜缈:“你凭什么去骚扰世子爷, 不是不要脸是什么?” 姜缈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轻蔑地一笑,“很多事情想不通,照照镜子你就懂了。” 所有人都听懂了,这是骂人家长得丑呢。 骂得还挺文明的。 少女涨红着脸,指着姜缈:“你……” 姜缈根本不给她反击的机会,立刻火力全开,“你牙又黄,口又臭,咯吱窝里都发锈,个不高,嘴不甜,长得磕碜还没钱!” 主打一个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一席话,让周围人的视线都聚焦在那少女身上,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形象啊……” 周围人都笑了起来。 少女眼眶一红,立刻捂着脸跑了。 姜缈抬起双手,对着她的背影比了“鄙视”的动作。 傲娇道:“跟我吵架,当真是光屁股打老虎,既不要脸又不要命!” 众人:有点文明,不多。 姜缈像只胜利的公鸡,昂首挺胸梗着脖子在众人复杂目光的目送下,渐行渐远。 刚进林府,便有听到池戈和墨容玥吵架的声音。 墨幽兰好奇地问她,“他俩一直这样吗?” 姜缈打了个哈欠,贴着墙根儿往里溜,企图躲开俩棒槌的视线。 一边小声回答墨幽兰,“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他俩都不算。” 墨幽兰一时之间没明白这个都不算是什么意思。 便被墨容玥的尖叫声打断了思绪,“师父,你快来评评理。池戈干了坏事还不承认!” 姜缈隐身失败,转头盯着二人,道貌岸然道:“发生什么事了?” 墨容玥率先告状,指着池戈气愤不已,“他偷了白咸鱼的钱!” 姜缈顿时眼珠子一瞪,目光严厉地盯向白咸鱼,“你居然还有钱?怎么没跟我说?” 众人:“……” 白咸鱼无辜地捏着手指,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没有……” 墨容玥气得跺脚,“师父,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池戈偷了他的钱!!!” “哦。” 姜缈暂时放过白咸鱼,转头看向池戈,“偷了多少?” 池戈翻了个白眼,“本世子金窝里长大,岂能做这偷鸡摸狗之事,她诬陷我。” “哦。” 姜缈又转头看向墨容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墨容玥抓狂不已,头发都竖了起来,“你是墙头草吗,风吹一边倒!” 姜缈耸肩摊手,“我都没往他那一边倒,你该知足了。” 墨容玥生平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谁家有这种逆师啊? 气得咬牙切齿,“我要叛出师门!就今天!” 姜缈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眼神警告。 “人作的程度,不能超过自己的颜值,想好了再说。” 任性刁蛮的小郡主瞬间不吭声了,缩着肩头躲到太子哥哥背后。 太子默默往旁移动几步,又将她暴露出来。 墨容玥:??? 这虚伪的兄妹感情也不维持了呗? 好在有窦媛出来打圆场,对姜缈说道:“殿下,有人找您,他们说他们是您祖宗。” 姜缈:“……” 抬手朝白咸鱼招手,“过来,姐带你去祭祖。” 众人:“……” 第456章 保护费已收到,有事儿您说 白咸鱼最终还是没能祭成祖,姐姐临时良心发现,想起僵尸身上阴气重,对小孩儿不好。 便让白咸鱼对着自个儿院子的方向磕了个头作罢。 听说是人家祖宗,墨幽兰也没好跟过去,姜缈独自回到院子里。 阳光下,白染竹与红毛儿正坐在石桌前悠闲地下棋。 姜缈手搭凉棚,往天上瞅了瞅,寻思这界太阳不行啊,连僵尸都没将它放在眼里。 二人听到姜缈的脚步声,转头看了过来。 白染竹笑道:“丫头,去哪儿啦,叫我们好等。” 姜缈走过去,在他们中间坐下,“挖祖坟去了,刚挖完。” 白染竹:“……” 红毛儿丝毫没有诧异,关于挖祖坟这件事,小丫头属于惯犯了。 将桌上一个小匣子推到姜缈面前。 “嚯嚯。”姜缈搓着手,虚伪地笑道“来就来呗,还带什么礼物啊。” 嘴巴说完,立刻把小匣子抱在怀里,迫不及待地打开了。 霎时,便被白花花的银锭晃花了眼。 惊得立刻将盖子合上,盯着红毛儿,“你就拿这个考验干部?哪个干部经得起这样的考验?” 红毛儿笑出声来,“你手里没有银子,处处都不方便,不用省,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姜缈顿时眉开眼笑。。 站起身冲他鞠了一躬,“感谢领导精准扶贫,日子越来越有奔头了。” 说完突然觉得不对,“诶不是,几日不见,你就突然发达啦?” 红毛儿轻咳一声,“挖了个坟。” 姜缈:!!! 立刻就为自己的盗墓行为找到了借口,“我就说我咋喜欢挖坟呢,原来是从你这儿就开始遗传了。” 红毛儿一脸无语,没好气道:“别栽赃你祖宗,这些银子是从她坟里带出来的东西换的。” 闻言,姜缈冲他竖起大拇指,这吃软饭的成就你是达成了。 又瞎扯了一会儿,红毛儿神情便严肃起来。 目光复杂地看向姜缈,缓缓道:“我们今日来,其实是因为别的事。” 姜缈摸着银子,随口回他,“保护费已收到,有事儿您说。” 红毛儿和白染竹对视一眼,“还是你来说吧。” 白染竹迟疑了一秒,缓缓点了点头。 还未开口,便当先叹息了一声。 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姜缈放开银子,把钱匣子放回桌上,狐疑地看着她,“咋滴,你相公不许你跟他在一起?” 白染竹哭笑不得,抬手轻轻拍了她一下,“竟瞎说!” 姜缈嘿嘿一笑,“不是就好,我这人帮理不帮亲,到时候可能要帮你相公强烈地谴责你们。” 白染竹赶紧进入正题,再说下去,这丫头还能把她公婆都拉出来说。 开口时,眼里流露出心疼之色,“缈缈啊,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那个叫刀妄的人吗?” 姜缈点头,“记得,今日还看到他了,长挺好看的。” 白染竹:!!! 失声惊道:“你看见他了?” 姜缈云的语气云淡风轻,仿佛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啊,我把他棺材轰了。” 白染竹这才松了口气。 还以为这丫头见着活人了,吓死僵尸了。 缓了口气,继续说了起来。 “我们一直在查皇后和谢家的事,到昨日才确定了一件事情,你父亲在你没出生前就死了,后来的皇帝便是这个刀妄假冒顶替的。” 她一边说一边看姜缈的反应,姜缈为了不让她失望,假意惊讶,“啊,竟然有这样的事!” 有点情绪,不多。 白染竹倒也没在意,只当这丫头对他爹没什么感情。 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才是她担心的点。 也不知得知真相后,小丫头会不会难过。 但小丫头有权利知道一切,善意的谎言和隐瞒不适合用在姜淼身上。 白染竹再次说服自己,不再犹豫。 伸手握住姜缈放在桌上的小手,缓缓道:“刀妄冒充你爹的事情……” “纠正一下,他是冒充皇帝。”姜缈插了句嘴后,示意她继续。 白染竹点了点头,“他冒充皇帝,其实是为南越皇后,就是你娘。” 姜缈眨了眨眼,脑海中浮现出谢今朝那张美得倾国倾城的脸,既觉得理所当然又有些惊讶。 倾国倾城,有些时候并不仅仅只是形容美貌。 可刀妄既然为谢今朝才冒充皇帝,为何又要将她赶尽杀绝? 她没问,她知道很快就能知道原因了。 白染竹见她神色如常,提起的心稍稍放下几分,又多了几分心疼。 这丫头情绪太稳定了,让人根本不知道她心里的真实想法和感受。 这样的人不是不会难过,而是自己默默承受着。 在无人的背后,是锥心的隐忍,是无望至极,是无力再争,是内心一次次崩溃又一次次强迫自己笑对人生。 握着姜缈的手,下意识紧了紧,轻声道: “刀妄当年来到皇都,正巧是元宵节那日,帝后二人站在城楼上欣赏花灯,与民同乐,只是一眼,便让刀妄爱上了皇后。” 姜缈无声撇嘴。 所谓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此人手段智计均是不俗,他略施手段便控制了宫中掌事太监,扮成太监进入皇宫,接近皇后。” 后面的事情,便顺理成章起来。 皇后本就心善,待下人极其宽厚,时间长了,竟对这个俊美不凡的太监生出异样的感情。 听到这里,姜缈倏地站起身来。 “我突然想起有点事,你们随意。” 话音未落,人影已经不见了。 白染竹心头一沉,转头看向红毛儿露出一丝苦笑。 “我就知道,小丫头不能接受这件事。” 红毛儿沉吟片刻,“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不是不能接受,而是直接求证去了。” 不愧是祖宗。 果然被红毛儿猜中了,姜缈一溜烟跑到皇后那废弃的宫殿。 进宫殿的时候,还顺便踹了跪在院子里的白芝一脚。 拿出鬼王令,迫切地召唤地府大佬。 这次来的是专业对口的秦广王。 专司人间夭寿生死,统管幽冥吉凶、善人寿终,接引超升,刀妄一生所做之事,没有谁比他更清楚。 秦广王似乎早有准备,还贴心地带了两把椅子上来,自己坐一把,姜大人坐一把。 姜缈垂眸看了那椅子一眼,“叔,这椅子一会儿能送我吗?看起来怪值钱的。” 叔:“……” 第457章 我以为我买了票,就能坐到终点 都叔了,叔还能不答应? 秦广王心里暗自得意,那战尘不是自诩跟姜大人关系好么,再好能有叔好? 殊不知人家大将军已经升级当爹了。 笑眯眯地对姜缈说道:“两把都给你。” “那不行,就一把!”姜缈傲娇地扬起下巴,“所谓第一把交椅就只能有一把椅子!” 秦广王:“……” 好有道理,他竟无力反驳。 二人刚坐下,姜缈就瞅着他屁股底下的椅子,幽幽道:“第一把交椅。” 秦广王二话不说,站起来就把椅背给拆了,姜大人立刻舒服了。 秦广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双手撑在膝盖上,向小丫头问道: “姜大人,您召本王来,是想打听谁的事?” “刀妄。”姜缈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秦广王莫名察觉到一股杀意。 心下便明白了一些。 沉吟道:“此人生平其实很简单,从小生在大山深处的刀家,长大后向往世间繁华,便离开了家族。” 后面的事跟白染竹说的差不多。 姜缈听完后,有两点表示不解。 第一:刀妄既然深爱谢今朝,为何又要追杀她,以及她全家? 第二:他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秦广王神色有些古怪,语气也挺复杂的,“他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是他自己选择的。” 姜缈:??? 秦广王看着小姑娘惊讶得撅着嘴、瞪圆眼那可爱的样子,笑出声来。 “这人死了去了地府,走过黄泉路后的第一殿就是本王的秦广殿,查人生平,再按功过处置。” “刀妄此人虽干了不少坏事,却也没严重到魂飞魄散的地步,本王审过他生平之后,问他可否属实。” 刀妄并未回答,反而道:大王可否回答我一个简单的问题,只要回答我,我便如实交代。 秦广王没将这些事放在心上,不管什么问题,就算对方知道了,也带不出地府。 便答应了他。 刀妄问:请大王告诉我,我与谢今朝来世会在一起吗? 秦广王翻看了一下命书后摇头:不会再一起,你二人也就这一世的交集。 刀妄听到这句话后,低声笑了起来。 他就跪在那里一直笑,越笑越大声,状若疯魔。 随后仰天笑道:“既如此,那做人便没意思了。” 秦广王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刀妄突然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朝着他深深一揖。 就在这一瞬间,刀妄蓦地朝秦广王扑去。 十殿阎罗的神躯岂是凡人能触碰的? 刹那间,秦广王身上暴起的护体神光便将刀妄抹杀了。 姜缈听得眼睛都直了。 半晌才吐出两个字:“疯批!” 想起那个场景,秦广王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该如何形容此人。 还得是姜大人。 姜缈砸着嘴,“人家是狂放派,他自成一派,狂癫派。” 秦广王心说他还差了点意思,您更适合这个派。 关于刀妄为何追杀谢今朝全家人这件事,姜缈在秦广王这里得到了答案。 事实上,指使杨柏林闯进御殿举报皇后与他有染的,另有其人。 此人乃是刀妄家族里的青梅竹马,眼见深爱的男子爱上别的女人,她岂能甘心? 便想出这一毒计,欲逼刀妄亲手处置谢今朝。 刀妄又岂是受人摆布之人? 他将谢今朝幽禁在长春宫,实则是为了保护她。 可惜,谢今朝终究是没有完全信任她,她始终怀疑刀妄是为了皇位才做的这一切,在有心人的撺掇和帮助下,偷跑出了皇宫。 随后刀妄家族的人一路追杀谢今朝全家,刀妄得知消息立刻追了上去。 只是,他即便是再狂妄,也没有本事对抗整个家族。 那一日,他终于追上谢今朝,他父亲站在他与谢今朝中间,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话。 “你回去,我留她一命,你上前一步,我让你亲眼见着她受尽折磨而死!” 刀妄终究是怯了,那一步到底是没有走出去。 他不怕死,也不怕她死,他甚至以为两人能死在一起是件浪漫而幸福的事。 但他怕她受折磨,刀家的手段有多狠毒,他比谁都清楚。 看着近在咫尺的爱人,他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露出最美好的笑容,眼泪却模糊了双眼。 笑着说:“我以为我买了票,就能坐到终点……” 谢今朝也是到此刻才知,自己是受人蒙骗,才走到这山穷水尽的一步。 悔之晚矣…… 她也对刀妄说了一句话,“你回去,做个好皇帝,这是你欠他的。” 刀妄眨了眨眼,泪水滚滚而落,视线瞬间清晰起来。 他深深看着她,笑着点头应下。 刀家人带走刀妄,却没有信守承诺,正打算杀死谢今朝,幸得白染竹及时赶到将她与那忠仆救下…… 不久后,刀妄得知谢今朝的死讯,立刻派人去大丰将谢今朝的尸体带回了南越。 刀妄恨极了家族,自废蛊术,自请除名宗族。 余生都在尽力做一个好皇帝,不关乎什么天下大义,也不关乎黎民百姓,仅仅只是因为他答应了谢今朝。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秦广王也有些唏嘘,叹道:“情之一字,害人啊!” 见姜大人不抿着唇不说话,皱着眉头,脸色也不好看。 便柔声安慰了一句,“您不必介怀,她连您生命中过客都算不上。” 姜缈摆了摆手,毫不在乎道:“刨根问底得到的答案,永远不会称心如意,这是我应得的。” 秦广王沉默了,他觉得姜大人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时间。 就这样,二人在沉默中对坐到天黑,配合着这废墟背景,像是被抄了老巢的大当家和二当家……遗体。 黑暗中,突然响起淅淅索索的声音。 秦广王抬眸,便看到姜大人摸出颗糖,正在剥牛皮纸。 终于松了口气,小丫头能吃就说明活过来了。 姜缈抿着糖,对站起身对秦广王抱拳一揖。 “叔,麻烦了,多谢。” 秦广王急忙摆手,“不麻烦,往后有事您再叫我就是。” 姜缈幽幽道:“不会有事了,谁有两个亲娘啊?” 第458章 我的眼袋兜不住了,得睡了 秦广王告辞离去,姜缈却没有走。 依旧坐在第一把交椅上,沉默如雕塑。 在整件事中,最无辜的是她那皇帝爹。 谢今朝精神出轨,在刀妄杀了皇帝取而代之的时候,或许是为情所困、或许是懦弱,没有站出来揭穿刀妄。 最终连累谢家人,落得这么个下场…… 她原想替她亲证明清白的。 “呵……”姜缈觉得自己挺好笑的,黑暗中笑出声来。 明明见过了那么多事与愿违啊…… 缓缓站起身,走到那烧得只剩下一半的架子床前,抬手抚上那残破的立柱。 “对不起啊谢今朝,我不能与您感同身受,但……无论如何,谢谢您没有放弃这个孩子。” 她要找到谢今朝被镇压的魂,了却这一段因果。 姜缈倏地转身,收起她的第一把交椅,出了宫殿。 路过院子,又顺脚踹了白芝一脚。 及时止损有气无力地叫住她,“能不能让初一来换班啊?这女人烦死了。” 初一:莫挨老子! 姜缈突然想起什么,倒转几步蹲下身子,用及时止损挑起白芝的下巴。 盯着她问道:“皇宫有关于刀家的记录吗?” 白芝眼里划过一丝茫然,摇了摇头。 姜缈呲牙,嫌弃不已,“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知道什么?” 说着站起身来,再次踹了她一脚,“就知道骗人!” 白芝倒是说没有刀家的记录也就罢了,居然还装不知道,以为她姜大仙跟她一样蠢么? “傻逼!” 姜缈也懒得再问她,骂了一句后大摇大摆地走了。 回到林府,白染竹和红毛儿还在等她。 姜缈看着二人拍了拍胸脯,一脸庆幸之色,“幸亏你俩不吃饭,不然又要吃我家大米。” 白染竹:“……” 红毛儿:!!! 银子白给了! 白染竹站起身,走到姜缈身边,试探着开口,“缈缈啊……” 姜缈率先道:“我都知道了,情况就是那么个情况,是我们改变不了的情况。” 白染竹有些不放心地打量她的神情,希望能看出她的真实心理反应。 姜缈打了个哈欠,掉头往屋里走,“我的眼袋兜不住了,得睡了。” 红毛儿叫住她,“就两句话,说完我们就走。” 姜缈示意他说。 “我们怀疑刀妄的死,与夷安有关,这个女人跟刀家有关系。”红毛儿说起这件事,神情有点严肃。 姜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关我什么事,他又不是我爹。” 红毛儿揉着眉心:“我的意思是,刀妄爱上皇后冒充皇帝一事,有八成可能是夷安告诉刀家的。” 姜缈闻言,倏地皱起了眉头。 如果真是这样,那夷安便可说是害死谢家人的罪魁祸首了! 抬眸看向红毛儿问道:“夷安怎么会知道皇帝是冒充的?” 刀妄不会蠢到连这件事都瞒不过一个和亲的外国嫔妃。 红毛儿挑起眉头,沉吟道:“夷安首先是与刀家有关系,随后和亲南越,至于她是怎么发现的,暂时还不清楚。” 姜缈点了点头,真心实意地道谢,“多谢老祖宗。” 红毛儿和白染竹对视一眼,“你们是我二人的后辈,这些事是我们应该做的。” 姜缈摸了摸鼻子,心道主要是你俩也是太闲了。 送走两个祖宗,姜缈回屋倒头就睡。 不论她睡与不睡,恩怨情仇都在那儿摆着,睡醒再算不迟。 …… 夷安最近的日子极不好过,全身伤势始终不见好,只得依靠轮椅出行。 好不容易筹集够了修建水利工程的善款回到京城,却发现自己的国师爹像是变了个人。 怎么说呢,音容笑貌犹在,内在风采全变。 自从去河东一趟,父亲曾经的雄心壮志、理想抱负也全丢在河东了。 也不修炼了,整日就躲在屋子里鼓捣他那些新发明。 发明就发明吧,却尽都是女人用的东西。 什么姨妈巾、什么胸罩,一听名儿就不正经! 父亲还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说这世上,女子太难了,他作为国师,理当略尽绵薄之力让她们过得舒适一点。 她怀疑父亲被夺舍了! 正当她想到计策对付那附在父亲身上的鬼时,父亲失踪了…… 她派去追踪父亲的人,全被那挨千刀的美人儿打断腿扔了回来。 她问美人儿为什么要这么做,姜缈又没有吩咐过。 美人儿理直气壮道:“只要是能让你不高兴的事,我做了大人就会高兴。” 夷安:“……” 还有更闹心的事。 等她回到京城才发现变天了。 对她有着暧昧之意的皇帝当和尚去了,如今朝廷由摄政王把持。 那宣远侯竟然将她告到了摄政王那里,说他儿子跟她去筹集善款失踪,要必须交出人来。 摄政王完全不给她狡辩的机会,勒令她七日之内将人交出来。 她怎么交? 那姜沛被她几乎吸成了人干儿,一旦交出去,她便立刻身败名裂。 可她想要杀了姜沛灭口都没有机会,那美人儿时刻跟着她,是一点都不嫌累。 这世上再也找不出比她更兢兢业业的人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好事。 南越那边,长公主传来消息,答应与她合作。 夷安紧紧拽着轮椅的扶手,眼里射出蛇蝎般的光芒。 既然这些人都不想让她好过,那就全都不好过吧! 要令两国和平相处不容易,挑起战争却太容易了。 …… 小帅国师一路疾行,玩儿命地往南越跑。 大丰他是待不下去了,有个疯批女儿时时刻刻想要篡位也就罢了,还有个自荐枕席的姜锦婳。 他真的想不通,一个花季少女到底图他什么? 图他年纪大? 图他不洗澡? 咳咳,澡倒是有洗,但这老人味儿怎么洗都洗不掉啊…… 小帅国师易容后,买了张假路引,顺利混进了南越皇都。 他站在皇都宽阔的街道上,仰天望着湛蓝的天空深深嗅了口气。 “有姜缈在的地方,空气都要香不少。” 忽地,身边传来一道少年人的声音,“请问,你也认识姜缈吗?” 小帅猛地转头,便对上一张帅绝人寰的脸。 顿时一阵气结。 妈的,他怎么没穿到这个人身上? 就在这一瞬间,他有了奋斗的目标。 请姜大仙做法让他换个人穿,不惜一切代价,钱给她,人给她,都可以! 第459章 没脑子的有钱人万里挑一 小帅掩饰住嫉妒的目光,问那搭讪之人:“听你这口气,你也认识她?” 虞舟点了点头,主动热情地说道:“我带你去找她吧。” 小帅觉得他有点热情过头,活像是终于得到个接近姜缈的由头。 巧了,他就是油头,三天不洗头苍蝇站他头上都摔跤。 二人一拍即合,各怀鬼胎(当然,这都是小帅自己脑补的),虞舟带着小帅去了林府。 姜缈见到小帅非常诧异,盯着他那张易容的脸,歪着脑袋看了好半晌。 由衷赞道:“啧啧,大兄弟,这亚洲三大邪术之一被你整得明明白白的,差点蒙蔽了我的双眼。” 小帅直呼过奖,谦虚道:“以前看女朋友化过妆。” 姜缈扯着嘴角假笑,“那你女朋友一定很多,光看都看会了。” 小帅摸了摸鼻子,“好汉不提当年勇。” 姜缈无情地推开他,“你先等会儿,我优先处理长得好看的人。” 一句话,更加加剧了小帅要换个人穿的决心! 姜缈走到虞舟跟前,先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然后鬼鬼祟祟地往他身后看去,没看到别人。 顿时缩回脖子不悦地瞅着虞舟,“你就这样空着手上门提亲?媒人省了也就算了,连聘礼也省啦?” 虞舟:??? 他、他不是来提亲的啊…… 见姜缈误会了,急忙解释,“我今日来,是想问你一句话。” “哦。” 姜缈顿时兴趣缺缺,“一两银子回答一个问题。” 虞舟弯着眉眼笑了起来,“那我能问你不少问题呢。” 姜缈:“……” 有钱人的嘴脸千篇一律,没脑子的有钱人万里挑一。 “不过……”虞舟看了看周围目光灼灼盯着他的太子、墨容玥、池戈、谢无期、窦媛和白咸鱼,有点不好意思发挥。 低声道:“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姜缈摆手,“说什么借啊,多见外,花钱买吧,给你个友情价,一步八钱儿。” 虞舟下意识开始算走几步能避开这些人的耳目,得花多少钱? 他心算了得,很快就得出结论,这钱花得起。 便点头应下,示意姜缈跟他到院子里说。 姜缈当真是数着步子跟过去的,走了二十三步,默默记好后才问他,“你问吧。” 虞舟的目光在小姑娘精致的脸蛋上一触就转开,还没说话,耳尖便先红了。 姜缈心中一乐,嘿,还是个小奶狗。 虞舟将头撇向一旁,轻声问姜缈,“你、你觉得我怎么样?” 姜缈:“好样的。” 虞舟倏地回头,清澈的眸子里充满了惊喜之色,“真的吗?” 姜缈伸出两根手指,“这是第二个问题,真的。” 虞舟看起来既高兴又激动,姜缈不说话,他紧张得不知找什么话跟她说。 想了想,忽地从袖袋里摸出钱袋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到姜缈手中,“都给你。” 说罢,飞快走了。 姜缈一脸懵逼,这也没鬼追他啊,跑什么跑? 这要是跟他谈,还不得先把腿给他打断了? 不然谈着谈着,人就溜了,嘴都亲不着。 顺手将钱袋子揣进包包里,进屋去处理小帅的问题。 姜大仙往主位上一坐,翘着脚丫子看向小帅。 “说吧,你找我有啥事儿?” 小帅有点紧张,下意识摸了摸藏在腰带里的银票,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直接开门见山道:“我在大丰待着挺难受的,便来投奔你了。” 闻言,姜缈、太子、池戈、墨容玥四人,眼睛齐齐一亮,异口同声道: “有多难受?” 小帅顺利接下这个梗,“别急,我马上就说出来让你们开心开心。” 姜缈冲他竖起大拇指,“兄台仗义!” 小帅顺杆子往上爬,立刻就开始叫苦不迭。 将夷安逼着他奋发图强,势要篡夺皇位,以及姜锦婳三五不时来找他暧昧的事情说了。 郁闷道:“一见到她俩,我就觉得我是条草船,不然为啥她们的箭都往我这儿发呢?” 姜缈幸灾乐祸道:“知足吧,当草船总比当草包好。” 说着还明晃晃地瞄向池戈和墨容玥。 二徒:??? 怀疑师父在内涵他们,在场的都是证据。 小帅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朝他们的师父提出一个相当炸裂的要求。 他搓着手,有些忐忑地问道:“我听说你很多的传闻,确定你不是人,你能不能帮我换个身体啊?” 捏着拇指和食指比划起来,“最好是年轻亿点点,好看亿点点,家里有钱亿点点……” 不是人连犹豫都不带的,立刻满口应下。 “能啊,这些条件都能满足你,但你也需得自己付出亿点点努力。” 闻言,小帅惊喜不已,立刻拍着胸脯保证,“别说一点点努力,就算是付出全部努力,我也愿意。” 姜缈对着他满意地点头,抬起手指向池戈。 “行,本大仙掐指一算,她娘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你现在自裁吧,我去阎王那儿帮你插个队。” 小帅:!!! “你管自裁叫付出一点点努力?” 还不待姜缈回答,池戈先吼了起来,“我不同意!” 他跳到小帅面前,指着他警告道:“小爷可是修仙的,你懂什么是修仙吗?” 小帅迟疑了一秒,“略懂。” 就是不知道跟电视剧、小说里的一不一样…… 小柿子轻蔑地一笑,“懂就好,你要是敢祸祸我弟,小爷我立刻做法让你魂飞魄散!” 小帅“啊”了一声,忙对姜缈说道:“能不能麻烦你再帮我找一个?” 说完,猛地一拍脑门,无语地盯了池戈一眼。 “都被你搅晕头了,我根本就不想自杀!” “哼,算你识相!”小柿子这才满意,放过了小帅。 姜缈摸着下巴,盯着小帅若有所思,“身材堪比男模,模样对照全球帅哥榜,家世就选世界第一财阀……” 小帅惊喜得连头都不会点了。 然后便听姜缈说道:“你要是不满意,我喝点儿,能把生死簿给你改了。” 别说,还真别说。 这话别人说不可信,但从姜缈嘴里说出来,除了姜缈自己不信,在场的人都信了。 太子和池戈对视一眼,姜缈提出的这些条件,不就是指他俩吗? 顿时背脊一凉。 池戈立刻扑到姜缈脚下,抱着姜缈的小腿哀求:“师父,如果非要二选一,您选太子皇兄吧!” 第460章 我是猪八戒色 姜缈:“……” 墨容玥衣袖一撸,站到太子身前,恶狠狠地盯着池戈道: “我现在强得可怕,专门收拾你这种欺负弱小的人!” 太子:??? 他就……弱小啦??? 池戈气愤地回瞪墨容玥,“你休要公报私仇!” 姜缈使了个巧劲儿把池戈踹开,没好气道:“穷得叮当都不响一声,也好意思担心入选?” 听他这么一说,太子和池戈同时放下心来。 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贫穷成为了他们的保护伞。 感谢贫穷。 姜缈跟他们胡扯了一会儿,不想玩儿了,瞟了小帅一眼。 “知足吧,能穿成国师,你家祖坟都能烤肉了。” 说着就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小帅眼巴巴地看着她,“实不相瞒,我对感情很专一,始终喜欢十八岁的女孩儿,可这都能做人家太爷了,我也下不去手啊。” “此言有理。” 小帅的专一引起了姜缈的共鸣,千金易得,知己难觅,于是决定帮他一把。 转头对池戈说道:“把那修仙秘籍复刻一份,高价卖给他。” 池戈:“好嘞!” 小柿子心头立刻打起了小算盘,姜小缈最近好像转性了,爱钱爱得没那么明显了,那他抽多亿点点中间费,她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小帅:??? “修、修仙?” 姜缈拍了拍他的肩头,鼓励道:“修仙吧,回头带你去修仙界,在那里到处都是长得像十八,跟你一样年纪的美女。” “这样你就下得去手了,但不保证美女会不会砍你的手。” 小帅:“……” 姜缈这次真走了。 心里惦记着找谢今朝的魂魄,着实没太多兴致跟他们闹。 想了想,这事儿恐怕还得从刀家处着手。 除了刀妄那小青梅,她想不到还有谁那么恨谢今朝。 脑子里有了线索,姜缈一刻也坐不住,直接翻墙出了林府,打算找白染竹问问刀家的老巢在哪儿。 站在林府外才想起,她不知道白染竹与红毛儿的落脚之处。 只得摸出三个铜板,蹲在地上算了起来。 突然,一道好奇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你在做什么?” “做人。”姜缈都不过脑子,脱口而出。 “……” 直到算出白染竹和红毛儿的方位,姜缈收起铜板站起身来,差点撞到人下巴。 倏地转头看去,顿时目瞪口呆。 卧槽,刀妄诈尸了?! 下意识就伸手去戳对方的脸。 对方下意识往后一躲,一脸防贼的模样,“你做什么?” 察觉到对方的活人气息,姜缈竟然松了口气。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什么都问只会害了你。” 对方:“……” 姜缈盯着他那张与刀妄有八分相似的脸,心情有些复杂。 这家伙要不是刀家的人,她把脑袋砍下来当球踢,砍谁的脑袋待定。 对方倒是先说话了,很是坦诚。 指了指姜缈捏着铜钱的手,客气而礼貌道:“你会算卦,那你是姜缈吗?” 姜缈沉吟一瞬,“我是猪八戒色。” 在见到少年这张脸,她的心脏竟该死地漏跳了一拍了。 这不该她正常的反应,绝对是谢今朝的基因在作祟。 因此,面对这个长得比刀妄还要好看的两分的少年,姜缈罕见地警惕起来。 以史为鉴,以名为戒! 少年倏地笑了起来,“你真有意思,我能不能请你吃饭?” “不能!” 姜缈板着小脸,抬步就走。 少年大步跟上她,侧头看着她说自我介绍,“我叫刀野,野花的野。” 姜缈:“……” 刀家取名都这么奔放吗? 又狂又野的,不如直接取刀疯刀批啊! 少年还在喋喋不休地介绍自己的名字,“我本来想说是野草的野,但我姐说我比花儿还美,用野草做比喻不恰当。” 姜缈:“……” 停下脚步看着他,“我这人特别有原则,路边的野花绝不采,你别做美梦了。” 说完小声嘀咕道:“就这名儿要是在修仙界,活不过一集。” 人家要是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答:我叫刀野(道爷)。 只怕立即被人刀也! 自个儿脑补了一出后,笑出声来。 刀野耳朵灵敏,听到她小声嘀咕那句话,不解道:“活不过一集是什么意思?” 姜缈斜着眼扫了他一眼,“你要是再跟着我,我就让你知道活不过一集是什么意思。” 刀野敏锐地察觉到这不是什么好话,有点威胁的意味儿,便知趣地退后一步。 “那我下次再来找你。” “神金。” 姜缈翻了个白眼,自个儿走了。 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刀野蹲在路牙子上惆怅地望天。 他还只是个几百个月的宝宝,为何家族存亡的重担要让他来挑啊? 姜缈寻到一所豪宅,抬眸望着上面挂着的“白府”二字,陷入了短暂的自我反思。 她身具谢、白两家的贵族基因,为何穷得只有三套房? 左心房、右心房和她的破防。 很快得出结论,谢白两家的运势都被这两僵尸占了。 顿时原谅了自己的平凡。 抬手叩门,“有人在家吗?我是你们的精准扶贫对象。” 很快,白染竹就来开了门。 姜缈诧异道:“你怎么亲自开门?” 白染竹笑着解释,“我们这种情况,不适合有下人。” 姜缈点头表示理解,“也是哈,你们适合吓人。” 白染竹:“……” 府里虽没有下人,却备着新鲜的瓜果。 白染竹亲自洗干净后给姜缈端了过来,“今早才送来的。” 姜缈没什么胃口,直接开门见山道: “您知道刀家的老巢在哪儿吗?” 白染竹摇头表示不知。 姜缈摸出那块金箔递给她,“听说这是你那死鬼夫君家族里的文字,这儿上面写的什么?” 白染竹轻轻拍了她的手背一下,嗔道:“不许胡说,那也是你的长辈。” 姜缈站起身,背着小手在偌大的客厅里转了起来。 屋里的每一件摆设都是古董,随便一件卖出去都能瞬间暴富。 伸手拿起一个镂空雕花玉瓶在手里抛了抛,酸溜溜道:“您的生活一定很无聊吧,都穷得只剩下钱了!” 白染竹忽地抬起头,面色有些凝重地问道:“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姜缈一脸懵逼,“这不是你们白氏皇族的传家宝吗?” 第461章 没好的一天,又开始了 白染竹目光中露出疑惑之色,“传家宝?我不知道啊。” 莫非是她死后才开始传家的宝? “皇位都是传男不传女,传家宝同理,您不知道也合理。”姜缈随手抓起串葡萄高高拎起,踮着脚尖去啃。 白染竹:“……” 逗狗儿的她倒是见过不少,自己把自己当狗儿逗的,还是头一回见…… 姜缈催她,“您甭管传家宝了,您就说认不认识这上面的字吧。” 白染竹仔细端详了良久,抬眸看向姜缈摇头,“不认识。” 姜缈一把将葡萄捏爆浆,眼珠子都鼓了起来。 “不认识您还瞅这老半天……” 白染竹歉意地笑了笑,“这像是我夫君他们那个族群的文字,我曾经倒是学过几日,但这文字晦涩难懂,后来我就没学了。” “刚才我在想,还有什么人能认识这种文字。” “那您想着了吗?” “没有,他们那个族群,绝族了。” “……” 姜缈翘着脚丫子坐在椅子上,目光悠悠地望向那院子里的方寸天空,叹道: “南风吹山作平地,帝遣天吴移海水,王母桃花千遍红,彭祖巫咸几回死。” 沧海桑田,世事变迁物是人非啊。 从白染竹手中拿回金箔,“行吧,我找到您算是找对人了,虽然没得到答案,但吃着葡萄了。” “那您总该知道你夫君族群的遗址吧?” 白染竹迟疑了片刻,到底还是给姜缈画了张简易的地图。 “可能很多路都已经消失了,你就只管往那中心方向去就是。” 顿了顿,又叮嘱道:“缈缈啊,你虽然厉害,但……若是在哪里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尽量不要用强。” “哦,那用什么?”姜缈跟个乖宝宝一样,虚心请教。 白染竹眉头微微皱起,“我也说不好,总之,那个族群很神秘,有些事情我都接触不了,我总觉得他们好像跟神有联系。” 面上露出追忆之色,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往事。 那是她才嫁过去的第二日,在寨子里散步的时候,突然看见一只红色的兔子。 没错,就是一只红色的兔子。 她大为惊讶,便想捉住那只红兔子。 兔子察觉到她的靠近,立刻就跑了,可跑出一段距离,又停下来看她。 活像是在等她。 那时的白染竹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女,一时兴起,便将夫君告诉她不可独自离开寨子的警告忘了个一干二净,追着兔子而去。 也不知追了多远,当她再也看不到兔子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迷路了。 周围都是参天的千年古树,茂密的树叶将天空遮蔽,光线昏暗。 她立刻试图寻找来时的路,却看那个方向都像。 天色越来越暗,她也越来越害怕,当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她吓得哭了起来。 正在此时,她惊恐地发现周围的大树全都活了。 连根拔起,朝着某个方向移动…… 这一幕的冲击太大,直接给她吓晕了。 当醒来之时,自己躺在新婚的木床上,身旁是她的新婚夫君。 她问夫君是怎么找到她的? 夫君却诧异不已,“找什么?你不是一直在家吗?” 白染竹看见对方那不似作伪的神情,怔愣了许久。 终究是笑了笑,“我做梦了。” 可她非常清楚,那绝对不是梦! 她依旧能清晰地想起自己踩在泥土上的感觉、鼻子闻到林子里潮湿独特的味道,这些都是她从来没有过的经历…… 白染竹将这件事告诉了姜缈。 小姑娘惊讶得瞪圆了眼,倏地凑到她面前,义愤填膺地挥着小拳头,“你那夫君把你当傻子呢,可恶!” “话说,你堂堂公主,怎么会嫁去一个听起来像是进化不完全的族群?” 对于这段往事,白染竹早已释怀。 淡淡道:“那时南越挺艰难的,周围有很多强大的族群不服我们白氏,联姻的不止是公主,郡主也一样。” 姜缈撇了撇嘴,“那白芝算是赶上好时候了,回头我找个食人族送她去联姻。” 白染竹笑得脸颊都抽了。 姜缈摸了摸肚皮,“咱家能吃上晚饭吗?” 白染竹点头,“有粮食的,不过……我不会做。” 姜缈幽幽叹了口气,起身告别,站在院子里闭上眼,抬手感受着风的方向,深深吸了一口。 “身在南方还能吃到西北风,我不理解。” 白染竹二话不说,直接塞银子,“缈缈,去吃点好的吧。” 姜缈手头宽裕,很不讲义气地自个儿去吃了顿好的,才溜哒着回林府。 躺床上翻来覆去看白染竹画的地图,幻想着那个神秘族群的种种,总觉得有什么在吸引自己。 会自个儿走路的古树,与青铜门上一模一样的文字,传说中巨大的宝藏…… 就是那个红色的兔子太过离谱,白染竹怕不是个色盲吧?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姜缈做了个梦,梦里一群千年古树围着篝火在跳舞,无数红色兔子穿梭在它们中间,看起来很是忙碌,却不知在忙什么…… 姜缈是被窦媛叫醒的。 窦媛拿着一张冰凉的帕子盖在她面上,在她耳边吼道:“殿下,又有人找您啦!” 姜缈猛地坐起身来,一把扯下面上的帕子扔到窦媛脸上。 “好了,换你死了,你不要说话了。” 窦媛接住帕子,委屈巴巴道:“是郡主殿下让奴婢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将您叫起来的。” 说着,转身端来水盆伺候姜缈洗漱。 姜缈眯着眼哔哔:“没好的一天,又开始了……” 当即决定把那孽徒收拾一顿。 洗漱完,姜缈带着起床气朝厅里走去。 远远便听到孽徒欣喜的声音,“刀野哥哥,那我们说好了,等师父答应,我就去你们那儿做客。” 刀野!!! 哥哥??? 姜缈:“yue~~~~” 妈的,这野花竟开到她家里来了,这不能忍! 遂捏着拳头冲了进去,气势汹汹地站到刀野面前,将拳头放在他高挺的鼻梁前。 “你是不是想死?” 刀野小心翼翼地往后仰了仰,礼貌地拒绝了这门丧事。 扯着嘴角讪笑道:“我有话,想花钱说给你听。” 第462章 能做我老公吗?我从小就没有老公 不得不说,刀野绝对是刀家集智慧与美貌于一身的佼佼者。 仅仅用一句话就将姜缈拿捏住了。 美少年+银子双重buff叠加,大于任何一个单项。 姜缈顿时放下拳头,双目一闭仰天长叹:“天要亡我!” 再睁开眼时,面上布满了从容就义般的神情,“你说吧,但凡少说一句,就是对银子的不尊敬。” 美少年挑了挑眉头,一整个意气风发。 姐姐当初说这件事超出了他的能力,幸亏他机灵,使用了钞能力1。 这一招其实从人家那里抄来的,果然管用。 刀野笑眯眯地看了看周围之人,“需要避开他们吗?” 姜缈坐到主位上,摆手,“不用,人多些安全一点。” 主要是担心自己不安全,把持不住。 刀野有点懵,但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做纠缠。 抿着唇酝酿了一下情绪,缓缓抬眸看向姜缈,沉声道: “我这次来,是想澄清一件事情,并有两个请求。” 姜缈懒洋洋地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说。 “我知道你对我们刀家有一些了解,但你了解的东西太少了,并不足以真正了解我们。” 刀野说起正事,神情严肃,虽还只是个少年,却隐隐有着大将之风。 “我们刀家的存在,要从中古时期说起,这太长了我就不说了。” “说这些我是想让你知道,刀家传承几千年,已经发展成为一个非常大的族群……” 刀家祖训不允许族人出世、不允许族人与王朝皇室有牵扯、女子一旦外嫁必须废除所有蛊术、男子可以娶外族女子、但其子孙后代没有学习蛊术的资格。 发展到今日,刀家已经不再是铁板一块。 早在千年前,就隐隐分成了三派。 一派依旧严格遵循老祖宗立下的规矩,便是刀野、刀妄这一派。 一派主要都是娶了外族女子的那些人,他们不甘心自己的子孙后代失去学习蛊术的资格,最初还只是偷摸着传授子女蛊术,如今已经摆在明面上了。 最后一派则是不甘永远避世,主张出世争夺天下。 近几十年来,这三派更加沟壑分明,族人之间也时不时爆发争斗。 听到这里,姜缈多少有点明白刀野的来意。 但依旧沉默着没有插话,只在心中默默计数。 心道这刀野莫不是学了节约学,居然很少有废话…… 说到这里,刀野的目光落在白咸鱼身上。 白咸鱼:??? 看他做什么? 下意识朝姐姐身边移了移。 刀野收回目光,继续道:“刀妄,是我亲叔叔,当年的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若不是关系到谢今朝的声誉,姜缈是想忍忍再听第三遍的。 他们的故事那么长,还不得把刀野花的荷包乾坤大挪移到自己荷包? 姜缈赶紧回答:“知道了知道了,说重点。” “重点就是,当初我祖父并未食言,他带走了自己的人,后来对谢家下杀手的不是我们这一派的人。” 刀野的重点很清晰,欲将自己这派摘出去。 这话姜缈并没有全信,但觉得合理。 对于谢今朝,刀妄的父亲顶多是不喜,但绝不存在恨意。 对谢今朝嫉恨的,应该是刀妄那个小青梅,唔,现在应该是陈皮梅饼了。 想了想问道:刀妄的那个青梅,不是你们这一派的?” 刀野郁闷地吐槽,“不是,你是不知道,我那个叔叔简直全身逆骨,明知我们与他们关系不和睦,还偏生要跟他们玩儿。” 姜缈点头,“所以,你撇清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 刀野急忙回答:“冤家宜解不宜结,是不想你恨我们。” 姜缈面无表情,手指轻轻敲在身旁的茶几上,时缓时快,众人都以为她在考虑刀家的问题。 殊不知,姜大人什么都没想,仅仅只是觉得此刻应该敲一下手指,比较有逼格。 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刀野的心也随着她手指的节奏时缓时快,忐忑不已。 紧张得背心冒汗。 姜缈敲在茶几上的声音,像是他们刀家的丧钟…… 刀野终于沉不住气了,起身朝姜缈抱拳一揖,诚恳道:“祖父对于当年的事,深感抱歉,他老人家说,愿意对谢家的后人做出补偿。” 丧钟停了。 姜缈眼睛倏地一亮,小脸上溢满了金钱的光芒,“就等你这句话呢!” 刀野:“……” 到底是年轻了。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拿乔的。 刀野从怀中摸出一张纸,走过去双手递给姜缈,“你看看。” 太子、池戈、墨容玥、小帅四颗脑袋立刻凑了过来。 姜缈立马把那张纸捏成一团塞进了包包里,瞅着几人不满道:“干什么干什么?眼睛给你们戳瞎!” 保护眼睛! 四颗脑袋立刻缩了回去。 姜缈没看到纸上写了什么,目光落在刀野面上,久久不语。 刀野硬着头皮承受她的目光扫描,终于是叹了口气,沉痛道: “祖父说,你若是还不满意,再加上我一个……” 姜缈皱着鼻子呲牙,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想得美!” 你还搁这儿不情愿!!! 姜缈气得要死。 人家是立大志,担大任。 到她这儿是无大语,破大防。 刀野竟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喜,“你看不上我真是太有眼光了!” “呵……” 姜缈起身站起来往院子里走,警告地看了那几个八卦脑袋一眼,“别跟着我!” 四颗脑袋齐齐撇嘴。 姜缈走到院子角落,选了棵茂密的植物做掩护蹲了下来。 摸出那张纸认真看了起来。 单子很长,前面列出来的都是各种身外之物,姜缈看得心花怒放,看到一半的时候便已经决定去打劫刀家。 当看完单子最后一行字和一幅画像,立刻改变了主意。 决定跟他们做个亲戚。 收起单子,姜缈背着小手正义凛然地走了进去。 朝窦媛吩咐道:“给刀公子安排个朝向好的房间,好好招待。” 众人:“……” 都能让姜缈好好招待了! 刀家到底给了多少钱? 姜缈没理他们,自个儿回屋子去了。 摸出那金箔放在桌上,郑重其事地拜了拜: “帮我问问你主人,能做我老公吗?我从小就没有老公。” 第463章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才去忙完事情又匆忙赶来的白玉京,刚到就听到这句话,差点从天空上倒栽下来。 就挺气! 他怀疑自己还没帮小丫头挡天罚,可能先被她气死掉。 大将军瞟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但那眼神比说了点啥还让白玉京难受。 关键是还找不到由头发作。 默默顺了顺气,问道:“她这两日没做什么吧?” 大将军施施然坐在一旁,给他倒了杯茶,“倒也没做什么,只是认识了两个俊俏的少年,她很喜欢而已。” 而已! 还而已? 白玉京轻笑了声,语气不明所以,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正了正色,缓缓道:“桑掬月、冷千璃和冥鬲,不知跟大丰京城城隍说了什么,那小神开始联络大丰所有城隍,打算百人血书祈求上天宽恕姜缈。” 大将军眼睛微微一亮,喜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白玉京继续说道:“他们还让河东城隍号召当地百姓加入,说是要至少达到万人血书请愿的标准。” 闻言,大将军端着茶水的手微微一抖,下意识朝白玉京看去。 原本他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听到这里却察觉他没有从白玉京的语气中听到丝毫喜意,心里便莫名担忧起来。 皱了皱眉头,“龙王大人,您是不是认为不妥?” 白玉京凝视着茶杯里那浮浮沉沉的茶叶,沉默了几息。 随后放下茶杯,轻轻摇了摇头,“本王也不知……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天意难测,也许天道会体恤民意,也许……会被天道视为这是一种严重的忤逆行为,反而弄巧成拙。 大将军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 朝白惊羽靠近了一些,神色凝重道:“您可知这次天罚什么时候降下?” 白玉京抬头望向万里晴空,再次摇头。 大将军急了:“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白玉京的目光落在他面上,“有,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大将军愣了愣,苦笑一声,“即便是天尊都没能做到的事……” 白玉京转头,看向姜缈的屋子。 阳光将小姑娘的身影打在窗户纸上,正伏案画符,完全不知窗外事。 他想,若是这天地间有谁能跳出三界,不在五行,必然应该是她。 她的道与他们所有人都不同,她的道,是自在! 也许,这就是她吸引他们的地方…… …… 墨容玥和池戈走进院子,池戈扯了墨容玥的衣袖一下,小声叮嘱道: “记住我们刚才商量的说辞,别被姜小缈带歪了。” 墨容玥挺起小胸脯,神色骄傲,“放心吧,我现在各方面都强得可怕!不然太子哥哥也不会放心让我来。” 池戈抽了下脸颊,“他那是放心?是你非要来他便不来了,免得一会儿你犯蠢连累他被一起骂。” 墨容玥眼睛一竖,立刻就举起了拳头,气愤道:“我不许你这么揣测太子哥哥。” 池戈撇了下嘴:傻逼。 当先走到姜缈屋子前,抬手敲门。 “姜小缈,你在干嘛?” 屋里传来姜缈吊儿郎当的声音,“在忙,不要问我在忙什么,不然我还得编。” “那我进来了啊。” 池戈轻轻将门推开条缝瞅了眼,见到小姑娘翘着二郎腿,脚丫子一晃一晃地,拿着个话本子在看。 “就知道你没正事儿。”池戈推门进屋走了过去。 姜缈一把将话本子收进包里,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池戈立刻好奇不已,“你在看什么?” “回家的诱惑。”姜缈随口胡说八道:“学习怎么把小哥哥都骗回家。” 池戈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我这么好看你怎么不骗?” 姜缈诚恳回答他,“你光屁股我都见过,没神秘感了。” 池戈:“……” 还能要点儿脸不? 俊脸涨得通红,怒道:“你不要污了我的清白,你什么时候见过了?” 姜缈“噫”了一声,“你忘啦,当年你能看见我偷鱼,不就是躲在一旁撒尿吗?” “我没有撒尿啊……” “你有,你忘了,我全都看见了。” 姜缈着重强调“全都看见了”这五个字,听得池戈脸更红了。 立马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地想了起来。 身后,墨容玥轻蔑地瞥了他一眼,“还好意思叫我不要被带偏。” 池戈顿时反应过来,又被姜缈耍了。 生气。 姜缈没骨头般瘫在椅子上,瞅着两个草包徒弟,懒洋洋地问道: “你们有什么阴谋诡计要对我施展吗?” 墨容玥立刻叫屈,腻到师父身边挽着她的胳膊撒娇。 “师父父,刀野哥哥说你一定会去他们族地的,我想跟你一起去。” 池戈赶紧举手,“还有我还有我。” 姜缈看向他,思考了一瞬,“你就没想过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吗?” 池戈理直气壮地回道:“我有啊,每日都有在修炼,循序渐进、稳打稳扎。” 姜缈:“……” 能把进度慢讲得这样堂而皇之,也难为他了。 不过她并不想带任何一个人去刀家族地,她有种直觉,南越大山里的秘密,不是他们能触碰的。 想了想,给两个徒弟派任务。 “你们每日去街上转转,看看有什么是大丰有这里没有、或者这里有,大丰没有的。” “做一个详细的记录,回头我要检查。” 池戈灵机一动,终于是动了回脑筋,问道:“你以前说要让两国通商,是不是在做这个准备?” 姜缈以一种烂泥终于扶上墙的眼神看着他,颇为欣慰。 目光深深地落在二徒面上,沉声道:“你们从小就在金窝窝里长大,殊不知你们所享受的一切,都是百姓的供奉,也该为百姓们做点事了。” 墨容玥嘟着嘴,“没说不做啊,我们回来再做不行吗?” 姜缈淡淡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她几乎没对他们如此这般冷淡过,一个眼神便让二徒心头发怵,顿时不敢多言。 池戈猛地一拍脑门儿,“啊,我突然想起答应白咸鱼教他算数,我先去了。” 说完,赶紧溜了。 墨容玥也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听到白咸鱼三个字,姜缈突然想起一个被她忽略的点。 不对啊,这小家伙不该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应该是刀妄的儿子! 嚯,难怪那密诏是给白咸鱼的,人家还真没给错人。 诶,也不对啊。 像刀妄那种疯批恋爱脑,应该替谢今朝守身如玉才对啊…… 第464章 我不想生不认识的人 想起这事儿,姜缈立刻坐不住了,起身出门去找白咸鱼。 隔老远就听到小帅生无可恋的声音,“二减八不够怎么办?就向前面借啊,懂了吗?” 白咸鱼老实巴交地点头,“懂了一点。” 小帅耐着性子,尽量让语气保持平静,“哪一点不懂?” 白咸鱼盯着自己的手指,小小声,结结巴巴道:“一、一点都、都不懂。” 小帅:“……” 顿时起身叉腰朝池戈吼了起来,“这活儿我干不了,还给你。” 他大抵是疯了,居然敢接这能把温柔少妇整成河东狮吼的活儿。 白咸鱼坐在一旁,眼眶里的泪珠子直打转,还不敢哭出声。 造孽哟! 姜缈大步走过去,张开双臂护住白咸鱼,瞪着小帅喝道: “干什么干什么,他不会就慢慢教呗,你这样打击孩子幼小的心灵,合适吗?” 小帅无语地瞅着她,“你行你上。” 姜缈果断拒绝,“我不上。”随后拿起白咸鱼面前的题看了看,“这又是什么题目?” “小姐买了件新衣衫,花了八两八钱,请写出两种付钱方式?” 姜缈没好气地把题目一扔,指着小帅骂道:“这是他这个时代能回答的吗?” 小帅:??? 一脸懵逼地看着姜缈,“不是,你以为答案是什么?” 姜缈理所当然地回道:“一:微信;二支付宝。” 小帅:“……” 心累了,毁灭吧! 姜缈见他哑口无言,得意地“哼”了声,牵起白咸鱼的手。 “刀野呢?” 小帅朝东院儿指了指。 姜缈领着白咸鱼往东院儿走,微微弯腰,小声问他,“你在你娘那儿见过你父皇吗?” 白咸鱼抿着小嘴摇了摇头。 这就是不喜欢了,渣男! 走了几步,白咸鱼小小声,带着委屈之意说道: “姐姐,我听下面的人说,其实父皇不想要我的,他给娘亲喝了避子汤,是我命大……” 姜缈的脚步微微一顿,低头看向小家伙。 观他父母宫只是幼年丧父丧母之相,并无其他异常,确定他是刀妄的种。 此刻,白咸鱼小脸蛋儿上布满了失落之意,眼眶都红了,却倔强地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姜缈蹲下身来,伸手胡乱地给他擦去眼泪,凶巴巴道: “他们胡说的,你爹要是真不想要你,避子汤不行还有堕胎药呢,在宫里要弄掉一个胎儿的法子太多太多了,改天我教你。” 教、教我? 白咸鱼被她这转折给整懵了,都忘记了伤心。 直到走进东院,小家伙还在想姐姐太可怕了,她不仅自己会很多弄掉胎儿的法子,还要教他…… 他可不可以不学啊? 院子里,刀野不知在给墨容玥讲什么,小丫头小脸晶亮,托着腮仰头盯着他的眼里都是星星,布满了崇拜之色。 姜缈翻着白眼摇脑袋,撇嘴无声地学墨容玥说话:“刀野哥哥~~~” 我他妈一刀! 得亏这逆徒是她的…… 姜缈板着脸走过去,冷冷瞥了墨容玥一眼,斥道:“今日修炼了吗?” 墨容玥微微一怔,师父今日怎么问起她修炼来了? 她以前是从来不问的啊。 虽然好奇,小郡主还是乖乖点头,“修炼过了。” 姜缈拔高声音,语气更加严厉,“你要是吃不了修炼的苦,那就等着嫁人吧!” 墨容玥听到“嫁人”二字,立刻打了个哆嗦,想也不想就大声拒绝,“我不要嫁人!” 姜缈轻哼一声问她,“为什么不想嫁人?” 小郡主诚恳地回答:“我不想生不认识的人。” 姜缈:“……” “噗~~~”刀野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立刻招来姜缈的火力,“笑屁笑,你这么喜欢笑,我介绍你去卖笑啊!” 笑不出来了。 美少年摸了摸鼻子,惹不起惹不起,默默退到一旁。 小郡主不知师父在发什么脾气,但决定避其锋芒,于是很没义气地跑了,留下刀野哥哥独自承受。 等墨容玥跑远,姜缈面色才好了一点,牵着白咸鱼在凉亭里坐下。 淡淡扫了刀野一眼,冷声道:“我警告你,别去招惹我徒弟!” 刀野:!!! 终于明白姜缈在生什么气。 急忙跟她解释,“你别误会,我只当她是个小孩子而已……” “我有话跟你说,说完你就离开这里吧。”姜缈打断他的话,不多做解释。 刀野与墨容玥不同路,对于他来说,墨容玥只是生命里一个短暂的过客。 可对于墨容玥来说不一样,她对他有着千般好奇,万般好感,越是相处得久,就越是入心。 年少时见过太惊艳的人并不是好事,这一生,都会因为念念不忘而孤独。 她不能陪徒弟很久,只能这样来保护徒弟。 刀野有些尴尬地坐到姜缈对面,问道:“你想说什么?” 姜缈指着白咸鱼,“你之前说还有两个请求,其中一个,是不是想带他走?” 刀野没有否定,点了点头。 姜缈挑起眉头,似笑非笑道:“若往后发现他不是你叔叔的亲儿子,你们会怎么对他?” 刀野一脸惊诧,“这怎么可能?” 白咸鱼紧紧拽着姜缈的手,无措极了。 他不是父皇的儿子,那是谁的儿子? 刀野看了白咸鱼一眼,微微蹙眉,“你这样当着他说,不太好吧。” 姜缈抬手摸着白咸鱼的脑袋,“他不是普通孩子,更残忍的事他都经历过,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刀野沉默了片刻,没敢骗姜缈。 “可能会送他回来。” 也可能任由他自生自灭。 姜缈笑了笑,“那你就当他跟你们刀家没关系好了。” 刀野立刻摇头,“这怎么能当跟我们没关系呢?回到族地,祖父会查明他的身份的。” 姜缈单手紧紧搂着白咸鱼,深深地看着刀野,不知在想什么。 刀野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实在是忍受不了她的沉默,直接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姜缈慢悠悠地说道:“我要你发誓,无论他是谁,你活着一天就必须护着他一天,若违此誓,全身溃烂而死,永世不得超生。” 刀野倏地站了起来,大声质问:“何至于此?莫非他不是我叔叔的亲儿子?” 第465章 只有他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姜缈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他,“我且问你,你的族人对你叔叔是什么看法和态度?” 刀野沉默了几息,看向白咸鱼眼色似有不忍,从怀中摸出块碎银递给他,轻声道:“去帮哥哥买点芽糖来。” 白咸鱼紧紧靠着姜缈,不吱声。 姜缈摸着他的脑袋替他回答,“不买。” 刀野:“……” 有些抓狂地问姜缈,“你为什么总是和大家的想法不一样?” 姜缈幽幽叹了口气,一脸深沉地回道:“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的剥开我的心,你会坐牢的,我跟你说。” 刀野:我刀呢? 刀在腰上,就是缺了点拔出来的勇气。 算了,她想知道什么他就说什么吧,反正受伤的不是他。 于是便如实回答姜缈的问题。 “族人们大都对叔叔很不满,一是他本身的性子得罪了很多人,二来,他违背族规后不思悔改不说,还为了一个女人自废蛊术,脱离宗族。” “在我们刀家,自废蛊术不仅仅是对祖宗的忤逆,更是对蛊神的不敬,按规矩是要接受最严厉的惩罚的。” “只不过碍于他当时的身份,族老们担心他的事情败露后连累家族,便没再追究。” 姜缈勾唇笑了笑。 这天地间的任何一个规矩,能约束的都是实力不够反抗规矩的人,这才是真理。 “所以……” 姜缈轻轻拍了拍白咸鱼的脸蛋,“他回到你们家族,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刀野急忙解释,“他不一样,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不会有人……”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族人是善良的,也是偏见的,他不敢说所有人都不会把对叔叔的不满发泄在这孩子身上。 直到此刻,他终于明白姜缈的意思了。 她是在为这孩子要一个保证,一个不受人欺负的保证。 当着孩子的面的说,是让他清楚明白自己往后可能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 虽然有点残忍,却也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这人啊,只有自己的内心强大了,才能好好活着。 想通这一层,他不由得对眼前这个比他还小、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少女有了新的认识。 她有一颗柔软的心,会为了一个跟她萍水相逢、没有血脉关系的孩子做打算。 比所有人都看得通透、看得更远,解决问题的手段简单粗暴、直接有效。 沉默了片刻,刀野看着白咸鱼有些茫然无措的小脸,对姜缈郑重点头,“好,我答应你!” 说罢,他站起身来走到院子中央,缓缓跪下。 单手抚在心口上,神色肃穆地望着天空,“我刀野在此发誓……” 等他发完誓,姜缈展颜一笑,“他是你叔叔的儿子,亲的。” 刀野听到这句话,倏地松了口气,只有刀家的血脉才能学习刀家的蛊术,只有学习了蛊术,才不会被人瞧不起。 白咸鱼突然转身,紧紧抱住姜缈哭了起来,“姐姐,不要送我走,我要跟姐姐在一起,我会努力长大,努力赚钱给姐姐花的。” 姜缈拍着他的背脊,笑骂道:“别瞎说,努力这个词听着就累,一个奴出两份力。” 刀野:“……” 你这样会教坏孩子的喂! 姜缈把白咸鱼从怀中拉出来,捏了捏他的脸蛋,鬼鬼祟祟地看了刀野一眼,小声道: “这是姐姐交给你的任务,你学光他们的本事,然后来帮姐姐打坏人。” 白咸鱼睁着懵懂的眼,将信将疑,“真的吗?” “真的真的,还有啊,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让他替你报复回去,他要是不干,你就拿小本本记下来,回头姐姐收拾他!” 姜缈说完,还挑衅地看了刀野一眼。 刀野给气笑了。 很好,只有他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白咸鱼小小的心中,立刻充满了使命感,严肃着小脸儿郑重地冲姜缈点头。 “姐姐,我一定会做到的!” “乖,以后姐姐不在身边的时候,要是受了委屈,你不要问这种事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而是要去思考,这件事教会了我什么,这样才能更好地完成姐姐交给你的任务,记住了吗?” 白咸鱼认真地默记了三遍,才点头,“姐姐,都记住了。” 姜缈满意地笑了,转头朝刀野伸出手掌,“给钱。” 刀野:??? 姜缈偏了下头,“不是让小鱼儿去买芽糖吗?多给点钱,送我十包。” 刀野:“……”甜死你! 成功支走白咸鱼,姜缈伸了个懒腰,抬起腿将脚放在石桌上,抱着双臂问刀野,“你不是还有一个请求?说来听听。” 刀野多少已经有些了解姜缈的性格,跟她说话千万别绕弯子,不然她能把你绕到天上去。 之前准备那些托词全部弃用,直接道:“祖父让我把叔叔的遗体带回去。” “啊?” 姜缈夸张地惊叫一声,手指颤抖着指向刀野,“你们竟然还想鞭尸!!!” 不赞同地瞅着他数落起来,“我说句公道话,你们这么干就不地道了哈,事来扛住是本事,事过翻篇是格局。” “事情发生的时候你们没做好,如今还来翻什么旧账?那我可不同意。” 刀野只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像今日这般无语了。 气得他额角突突跳。 还不得不好声好气地解释,“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祖父一生都放不下我叔叔,他想让叔叔落叶归根。” 哪个父亲会鞭儿子的尸? 真不知道这丫头脑子都装的是什么。 姜缈哈哈一笑,“抱一丝,我是小人,所以是小人心,不过我还是不同意。” 刀野愣了愣,不解极了,“为什么?” “因为我要鞭尸啊!”姜缈收回翘在桌上的腿,起身就走。 刀野:!!! 脑子里涌起叔叔刀妄与姜缈父母之间的爱恨情仇,一时间竟无力发对。 讲道理,站在姜缈的角度,他也挺想鞭尸的。 姜缈路过他身边,抬手拍了下少年的肩头。 “开玩笑的,这件事不急,等我去你们家考察考察再议。” 刀妄都魂飞魄散了,哪有什么根归? 不过她有种直觉,要找到谢今朝被镇压的魂,还需得用上刀妄的遗体。 第466章 初闻不知唢呐意,再闻已是棺中人 还没走出东院,白咸鱼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见到姜缈立刻叫了起来。 “姐姐出事儿了,姐姐出事儿了!” 姜缈:“……” 觉得还是有必要让小帅给这娃布置点作业,起码学会怎么断句。 卷起衣袖替他擦了擦脑门儿上的汗水,慢条斯理道:“每临大事有静气,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瞧你紧张的,天塌下来都轮不到你这个小矮人顶。” 小矮人急得慌忙摆手,“不是啊,真的出大事儿了,林老板被人打死啦!” 姜缈:!!! 草! 这静不了! 立刻推开白咸鱼,朝外面飞奔而去。 刀野也急忙跟了出去,虽然不知林老板是谁,但想看姜缈怎么处理这件事。 林府正堂里站满了人,林府下人一个个六神无主,眼巴巴地盯着太子几人,将他们当做了主心骨。 姜缈一来,便成了太子几人的主心骨。 太子急道:“姜缈,你快看看林老板还有没有救?” 众人自觉退后几步,给姜缈让路。 只见地上摆着一块门板,林泗云浑身是血,躺在木板上双目怒睁,死不瞑目。 姜缈大步走过去,蹲下身子伸出二指压在林泗云的大动脉上。 沉声命令:“都出去,把门关上。” 太子立刻挥手,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反手关上了大门。 姜缈收回手站起身来,看着面前淡淡的魂影,抿了抿唇。 轻轻唤了声,“林泗云。” 林泗云的魂魄有些茫然,机械地抬起头看着姜缈,似乎还不明白自己已经死了。 姜缈认真看着他那张布满血迹的脸上那条突兀的横纹,眉头紧紧蹙起。 林泗云今日是遭了无妄之灾,不用猜就知道是因为她。 此刻,确定他能听见自己的声音,朝他走近两步,“你想死吗?” 林泗云目光呆滞木讷,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喃喃道:“我死了?” “你要是不想死,我帮你。”姜缈快速说道,“但可能要付出一些代价。” 这是她欠他的。 林泗云的思维渐渐恢复了正常,重重“嘶”了一声,“真疼啊……” “别哔哔了,快点做决定,你要是想活,我想办法!”姜缈催促他道。 林泗云蓦地抬眸看向她,斩钉截铁道:“想活!” “好!” 姜缈话音刚落,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不消片刻就回来了,二话不说,粗暴地把林泗云的魂体往他身体里一摁,飞快说道: “我给你争取到三年阳寿,这三年里你得行善积德,有什么想做的事赶紧去做吧。” 三年? 够了! 林泗云听见了她的话,想说声谢谢,意识却陷入了混沌。 姜缈倏地拉开门,朝站在人群中的墨幽兰说道:“姐,你脚程快,快去请大夫来,不要声张,一定要避开人。” 墨幽兰应下,转身就走。 姜缈指了几个林府下人,有条不紊地安排起来,“你去烧水,你去熬参汤,你去买棺材,你去请白事先生,剩下的都给我把嘴闭上!”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姜缈的声音陡然严厉,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林府每一个下人的脸。 “都给我记住,林老板死了!谁要是说他没死,谁就替他去死!” 众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赶紧重重点头,各行其事。 等林府下人都散开,太子才朝姜缈走过去,小声问道:“你打算怎么讹人?” 姜缈不满地瞅着他,“别瞎说,这叫合理合法维护自己的权利。” 太子沉吟几秒,“以你跟他的关系,虽然合理但不合法。” 姜缈歪嘴一笑,“占一条就够了,两条都占我该玩九族消消乐了。” 说罢走进正堂,从包包里摸出颗丹药来,朝刀野偏了偏脑袋,“打碗水来。” 刀野指着自己,“我?” “咋滴,看热闹不该出点力吗?”姜缈没好气道,大有一言不合就将他踹出去的架势。 刀野都没敢问去哪儿打碗水,赶紧跑了出去。 姜缈蹲在林泗云身边,伸手抵在他心口上,渡过去一丝温和的灵力护住他心脉。 抬眸看向太子,“知道什么情况吗?” “我知道。”墨容玥一边抢答一边站了过来。 “抬他回来的人是他酒楼的小二,说刚才突然来了一群人,一句话没说就开始打人,小二他们也不认识是什么人。” 姜缈点了点头,“小二报官了吗?” “说是报了,官府的人还没来。” 太子望了眼天色,蹙眉不悦道:“都这么久了,怕是……不会来了。” “不来也好。” 姜缈淡淡说了声,朝端着水回来的刀野招手,“掰开他的嘴。” 刀野捏着林泗云的下颌,迫使他张嘴,姜缈捏碎丹药塞进他嘴里,“灌水。” 众人听到这个“灌”字,齐刷刷打了个哆嗦。 心道以后千万要保重,不然重则死掉,轻则被姜缈“灌”水。 大夫是被墨幽兰装进麻袋扛回来的,把麻袋往地上一放,墨幽兰朝姜缈点头,“保证没有一个人知道林府请了大夫。” 老大夫从麻袋里冒出脑袋,脸色铁青,你他娘的这叫“请?” 姜缈从包包里摸出两锭百两白银,往桌上一拍,“大夫,给他处理伤口,这些银子都是你的。” 老大夫顿时眉开眼笑,感激地冲墨幽兰点了点头,欢迎下次再来套麻袋。 处理完伤口,给林泗云换上寿衣,灌了参汤后,姜缈将银子交到老大夫手中,“大夫,今日你没有出过诊,对吧?” 老大夫秒懂,“对对,老夫今日身体抱恙,哪里都没去。” 然后又被套上麻袋送走了。 不多时,棺材买回来了,白事一条龙也来了。 姜缈沉声命令,“装棺!” 说完,走过去从白事先生们的家伙什中拿起唢呐,伸出手指弹了弹。 缓缓说道:“百般乐器,唢呐为王,不是升天,就是拜堂。” 随即抬眸看向正堂天井外的照壁眯了眯眼,沉声道:“开门,迎客!” 众人面面相觑,这讣告还没发出去呢,哪有客来? 猛地,门外响起急促而剧烈的砸门声,“开门!所有人都出来!” 姜缈轻笑一声,“听说,没有唢呐送不走的魂,今儿个就试试。” 本想给他们留条活路,既然不知死活,那就……死吧! 说罢,便拿起唢呐吹了起来…… 躺在棺材中的林泗云已经苏醒,不由得心生感慨: 初闻不知唢呐意,再闻已是棺中人…… 第467章 四个二,我炸! 悲壮高亢的唢呐声响彻林府,瞬间抓住所有人的心神。 小帅心头“咯噔”一跳。 索命梵音! 姜缈这是要杀人的节奏啊! 正在此时,林府大门被人粗暴地撞开,瞬间涌进来数十人。 小帅一看,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么多来送人头的,姜缈今夜岂不是该吹《百鬼夜行》了! 来人提着棍棒,一个个凶神恶煞,胸襟敞开,露出壮实的肌肉,都是些练家子。 练没练到家不好说,视觉效果还是很突出就是了。 为首一满脸横肉的壮汉踹翻一个林府下人,手里的棍棒指向正堂,厉声喝道:“停下,都给老子停下!” 看到这么多嚣张的反派,小郡主顿时犹如打了鸡血,兴奋道:“终于轮到我了!” 捏着小拳头便要冲上去,被自家师父一把抓住了后衣领。 神仙也只有一张嘴,姜缈要说话,也只得暂停哀乐。 墨容玥回头,正欲向师父请战,便见到师父真诚的脸,诚恳地说道: “你是为师最后的底牌,先保存实力。” 墨容玥立刻就飘了,激动地重重点头,默默退了回去。 姜缈走到正堂门口,看向来人。 “你们是什么人?” 壮汉冷笑一声,掏出张纸抖开,“我们是收房子的,识字吗?这是林泗云欠我们钱的证据。” 姜缈瞟了那张纸一眼,“拿过来看看。” 壮汉嗤笑一声,“你算老几,你要看就看么?” 姜缈也笑了,“不看就不看,除了这所宅子,还有什么是你们要收走的?” 壮汉微微一愣,似乎没料到她这么好说话。 姜缈掰着手指数开了,“除了这里,耳东、崇光、涟源、夷丰、旬市、云通、滦山等地皆有林泗云的宅子,还有风华楼,你们是不是都要一并收了?” 棺材中,林泗云直呼好家伙。 这丫头什么时候把他的家底儿都探清楚了? 不过幸好她不知道他在大丰丰隆票号还存着大笔银子。 然后,便听姜缈说道:“唔,对了,他在大丰丰隆票号还有许多银子,你们也要一起收了吗?” 林泗云:!!! 这丫头指定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偷看他写的小本本了。 不过幸好他还有最后一个秘密,没写在本本上。 姜缈:“还有……” 林泗云:“……” 对方一干人听到姜缈念出这么长一串,个个眼里都爆出贪婪之色。 壮汉狞笑一声,“这些不用你说,我们自然是要去收的。” “不过看在你这么识相的份上,我们兄弟就不动粗了,给你们一刻钟,麻溜滚出去。” 姜缈眉头倏地蹙起,为难道:“不会滚,要不,你做个示范?” 闻言,壮汉面上的笑容一收,凶巴巴地瞪着她,“你在耍老子?” 姜缈双手一摊,“抱一丝,是我耍得不够明显,我重新耍过。” 壮汉猛地抬手一挥,喝道:“兄弟们,给我上!往死里打!” 霎时间,他身后的人一拥而上,朝正堂冲了过来。 姜缈一见这阵仗,脚底抹油立刻就溜了。 退到墨容玥、太子、池戈、刀野背后,把他们往前一推,“四个二,我炸!” 四个二二话不说,立刻冲了上去。 小帅:“……” 片刻后,对方所有人都被四个二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壮汉的脑袋被墨容玥踩在脚下,侧头恨恨地盯着姜缈,“今日算我们兄弟认栽,这宅子我不要了,给你就是。” 不知何时,姜缈端了张太师椅大喇喇地坐在正堂门口,“不够!” 那壮汉色厉内荏道:“你还想怎样?” 姜缈从地上拿起唢呐,笑了笑,“刚才我正吹得兴起,大家也听得高兴,结果被你们打断了,我很不高兴,现在我让你们也高兴高兴。” 壮汉:“……”高兴你娘啊高兴! 不听是不行的,索命梵音声声索命,一个个音节传入众匪耳中,他们便觉得从脚到头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 那种痛,像是被一群人围着往死里打一样,不由得想起他们殴打林泗云的场景…… 原来,被人殴打的感觉,是这么痛苦…… 最初,众匪还以为只是一种幻觉,直到他们发现身上的衣裳被鲜血浸红,顿时惊恐万状。 看着姜缈,就像看见了可怕的罗刹,哆嗦着唇角连声儿都发不出来。 此刻,林府只有那唢呐之声,悠悠从空中传出,一声更比一声清晰,传遍了整个皇都,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二皇子站在花园里,偏着头听着唢呐声寻到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知为何,听到这声音,他有种万事皆休的感觉,心头烦躁不安极了。 须臾,那唢呐声终于停下,他朝身边亲随问道:“这声儿是从哪里传来的?” 回答他的是他的探子,探子跌跌撞撞跑了进来,跪扑在二皇子面前,浑身都在打着寒战。 “主、主子,姜、姜缈杀、杀、杀人了……” 二皇子心中一跳,疾声问道:“她杀谁了?说清楚!” “您、您派过去的人,全死了,全死了啊!”探子说着,竟哭出声来。 倒不是为那些死了的人伤心,纯属是被吓的。 天知道,当他从林府打开的门看进去,看到摆满了一地血淋淋的尸体时,是种什么样的感受和冲击? 那可是七十八个活生生、每一个能徒手打死一头牛的练家子啊,居然被一曲唢呐送走了! 听到探子的汇报,二皇子面上浮起一抹惊惶之色,下意识抓紧了亲随的手臂。 “她、她到底是不是人?!” 亲随朝探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退下。 等探子走远,才对二皇子说道: “殿下勿要多想,她杀了这么多人,按罪当诛,您正好趁这个机会联合其他殿下,一同弹劾与她亲近的左丞相与大殿下。” “至于她,先拿下入狱,还不是任由您发落。” 二皇子缓缓侧头,目光冷漠地看向亲随。 忽地,狠狠一脚将他踹出老远,怒道:“你是哪个蠢货派来在本殿下身边当细作的蠢货?” 第468章 全体都有,关门放狗! 亲随大呼冤枉,抱着二殿下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 “天地良心,殿下,小的同您一同长大,有您一句骂挨,就有小的一顿打受,小的身上哪儿有颗痣您都知道,怎么能是细作呢?” 二皇子从震怒中清醒过来,心道也是,这蠢货若不是从小跟着自己,早饿死了。 缓了缓气,没好气道:“松开!” 亲随倔强地摇头,“打死小的都不松!您别逼小的苦苦哀求您!” 二皇子给气笑了,“滚,我看着你就烦!” 亲随梗着脖子,“小的也是!” 二皇子:??? 哟,今儿个涨脾气啦?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啦? 那就打一顿吧。 正准备让立在一旁的护卫动手,亲随便喊了起来,“小的也是看着自己就烦!” 二皇子:“……” “滚滚滚,让本王清静一会儿。” 亲随麻溜滚了,临走前还冲看得目瞪口呆的护卫投去一个傲娇的眼神。 爷这功夫,你一辈子都学不会! 二皇子立在花园,抬头望向林府的方向,感觉自己应该换个方向。 想换就换,立刻转身望向皇宫的方向。 仿佛心有灵犀,外面立刻响起通传的声音,“殿下,娘娘身边的紫薇姑娘来了。” 二皇子撩起衣摆抬步往书房走,“让她进来!” 须臾,二皇子母妃祥妃身边的一等宫女紫薇,施施然走进了书房。 朝着二皇子盈盈一拜,“三日未见,殿下愈发俊朗了。” 二皇子瞄了眼她丰腴的身子,勾唇一笑。 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紫薇迈着碎步走了过去,被二皇子一把拽进怀里,抱在腿上。 大手伸进单衣里,笑骂道:“又大了。” 紫薇娇羞地一笑,握拳轻轻敲在他肩头上,“殿下就知道打趣奴婢。”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紫薇艰难地推开他,“殿下您忍忍,娘娘给奴婢规定了时间,娘娘让奴婢给您带的话还没说呢。” 二皇子呼出一口浊气,烦躁道:“真不知道母妃是怎么想的,我跟她要你,她就是不同意。” 紫薇微微垂头,叹息一声,“是奴婢没有这个福分。” 沉默了两秒,从二皇子身上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裳,满面春潮褪去。 轻声说道:“殿下,娘娘说那边的人传话来,务必要让姜缈在下月初三那日与世子爷成婚圆房。” 二皇子猛地站起身来,抓起书桌上的铜镇纸往地上狠狠一砸。 烦躁地拉开领口,怒道:“他们当本王是神仙吗?本王让姜缈哪天嫁就哪天嫁?” 紫薇低着头不吭声,等他把这股气发泄完。 二皇子骂道:“那边的人那边的人,他们既然这么厉害,有本事自己来对付姜缈!” 紫薇微微抬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又飞快敛下眼眸。 轻声道:“殿下,您别忘了,这件事您是最终的受益者。” 闻言,二皇子目光凌厉地盯着她,“你在威胁本王?” 紫薇立刻跪下,“奴婢不敢,奴婢是担心殿下气坏了身子,是奴婢不会说话,奴婢该死。” 说罢,抬手狠狠朝自己脸上扇去。 “啪啪”两声,娇嫩的脸蛋立刻就红了大片。 二皇子倏地冲过去抓住她的手腕,“怎么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本王瞧瞧。” 抬手掰过紫薇的脸蛋看了看,有些心疼。 “本王就是这个脾气,你跟本王置气也不要拿自己使性子。” 紫薇抿着唇不言,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哽咽道:“殿下您若是真心疼奴婢,您就跟那边的人好好合作,只有您成了皇上,奴婢、奴婢才能伺候您。” 二皇子心中一软,轻轻抱着她,拍着她的背脊安慰。 缓和了声音道:“本王今日心情不好,本想派人去抢走那林泗云的宅子之时,虞舟出来制止,哪知虞舟人还没到,本王派去的人就被姜缈弄死了……” 让虞舟英雄救美是一方面,他觊觎林泗云的产业已经许久,想趁机抢过来。 这样一来,姜缈没了住处,虞舟再做一次好人,还不得把那小丫头的心拿下? 结果这一箭三雕的好事,就这么被姜缈粗暴地搅合了。 他做梦都想不到,那丫头竟胆大包天到光天化日之下杀人! 整整七十八人,就是杀七十八只鸡也得手软吧? 光是想象那个场景,他都感到头皮发麻。 姜缈一个小丫头,是怎么下得了手的? 紫薇听他这么一说,从他怀中抬起头,诧异道:“姜缈杀人了?” 二皇子放开她,揉着眉心烦躁不已。 “最棘手就是这一点,那丫头强得可怕!” 这也是他没敢想杀掉姜缈,只敢以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来跘住她的原因,只求她不要搅和皇位之事就万事大吉。 等她嫁给虞舟,便让虞舟带着她到处去游玩,等他们回来,他已经坐上那个位置了。 虞舟也是个蠢货,白瞎了一副好皮囊,都这么多日了,还没把人拿下! 紫薇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后,走到二皇子身边,轻轻扯着他的衣袖,“殿下,林泗云的事就这样算了,不要再打他家产的主意,免得姜缈恨上您。” 二皇子郁闷地点头。 “本王知道,这件事暂时放在一边,官府那边本王去打招呼,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那些人杀了就杀了吧,反正都是些亡命之徒,没人会为他们鸣冤。 紫薇得到他的回答,这才放下心来,告辞行礼离去。 林府。 大门一直大开着,门口围满了胆大看热闹的左邻右舍,小声地议论着。 姜缈拿手扶着耳朵,朝他们喊道:“大声点儿,我听不到。” 众人:“……” 有人壮着胆子说道:“我们就是在纳闷儿,死了这么多人,官府的人怎么还没来?” 姜缈抬眸望了望天,沉吟道:“正义都能迟到,他们迟到也可以理解。” 众人:您是巴不得正义不到了。 姜缈站起身,朝众人招了招手,“既然来都来了,顺便送个份子钱吧,全体都有,关门放狗!” 第469章 躲天意避真我,诸般枷锁困真我 众人:“……” 倒也不必放狗。 看热闹的都是林泗云的邻居,既然能跟林老板做邻居,自然也不是差这点份子钱的人。 再说平日里,跟林老板处得都还不错,如今人家走了,作为邻居出个份子钱也是应该的。 众人略微迟疑了一下,忍着不去看那一地血淋淋的尸首,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姜缈立刻拿出小本本,热情地邀请大家出份子钱。 “大家都别客气,钱不白给,风华楼吃席。” 众邻居:“……” 给了份子钱,祭拜一番后,又等了一会儿,见官差还没来,又觉这里满地死尸怪瘆人的,便提出告辞。 姜缈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像尊门神一样杵在门口。 指着院子里的尸体道:“他们的份子钱还没给呢,打个包,就算五份吧,良心价了。” 所有人包括自己人、以及还没被官差带走的壮汉鬼们都震惊了。 姜缈不要脸的程度再次刷新了太子等人的三观。 小帅悟了:钱没了可以再赚,这要是良心没了,那赚得更多了。 林泗云惊得差点破棺而出,想了想,决定还是先装死吧,得罪邻居事儿小,坏了姜缈的兴致事儿大。 邻居们难以置信地瞪着姜缈,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谁家的小姑娘这么欠啊? 见众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善,姜缈瘪了瘪嘴,可怜兮兮道:“不要嫌我烦好吗,我每天都熬夜,活不长的。” 邻居们:“……” 算了,大家也都不差那点钱,给她就是。 众人依言又交了五份份子钱,每个人都从姜缈手中得到一份答谢礼:一张鬼画桃符般的平安符。 小姑娘还煞有其事地告诉他们:“今日你们都撞了煞气,记得贴身放着啊,不然会生病的。” 邻居们:你就吹吧! 等他们离开后,太子上前问姜缈:“他们真撞了煞气?” 姜缈诧异地看着他,“你修仙白修了吗?这都看不出来?” 太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确实没看出来有煞气。” 姜缈随手抓了把瓜子嗑了起来,“确实也没有煞气。” 太子:“……” 她耍他脑筋百十遍,他竟然还会上她的当。 姜缈慢条斯理道:“但有阴气鬼气怨气和死气。” 院子里,七十八个新鬼茫然地站在原地,一时半会儿还没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姜缈瞅着他们嘀咕道:“这地府的鬼差怎么跟这皇都的官差一样,办事儿磨磨唧唧的,果然公务员都一个德行。” 小帅接嘴道:“不是你说的吗,正义都能迟到,上班迟到一会儿怎么啦?” 正说着,鬼差来了。 七个鬼差加一个黑无常。 大家对姜缈行了个礼,鬼差有条不紊地分别查验新鬼的身份,验明正身。 黑无常一脸无奈地看着姜缈,“姜大人,这些人阳寿未尽,您这是违规了啊。” 姜缈不以为然,撇嘴道:“我祖师娘跟我说,当你足够强大的时候,你的规矩就是规矩。” “你意思是我不够强大?我们打一架?” 黑无常脑壳青痛,“您的强大毋容置疑,但您再强也是要担因果的。” 姜缈指着那些新鬼,“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背着几条人命,咋滴,因果就只会欺负我这种老实人了呗?” 众人:“……” 虽然但是,您真的跟老实人不沾边。 黑无常有些担忧地看着小姑娘,心说您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吗? 可天罚每重一分,您就少一分活路啊。 姜缈并不是不知好歹之人,明白黑无常在替她担心。 笑了笑,请他坐下。 “黑叔,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不过我最近想通了一些事情,讲给您听听?” 黑无常正襟危坐,做好了姜大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准备。 姜缈就那样坐在正堂门口,仰头眯着眼看天。 幽幽道: “躲天意,避真我,诸般枷锁困真我。顺天意,承因果,今日方知我是我。” “一朝悟道见真我,何惧昔日旧枷锁,世间枷锁本是梦,无形无相亦无我。” 黑无常闻言,眼眸倏然紧缩,心头顿时“咯噔”一跳。 这丫头是要倒反天罡啊! 看着小姑娘淡然的神情,张口结舌,竟说不出一句劝说的话来。 姜缈冲他甜甜一笑,“黑叔,我不想死,我也有亲人了,他们也不想我死,所以决定争一争。” 不知为何,黑无常听到这句话,鼻子一酸眼眶都湿了。 抬手重重放在小姑娘的肩头上,点头哑声道:“好,争一争。” 在心中默默说道:这声叔不让您白叫,叔也帮您争一争。 大丰城隍联络起来,打算血书向天请愿之事已经传到地府,他没本事替小丫头扛天罚,但这血书必然有他的名字。 不多时,鬼差核对好壮汉鬼们的身份,将他们拘着走了。 黑无常起身告辞,临走时深深看着姜缈,“丫头,保重啊。” 姜缈笑眯眯地点头,“放心吧您,保证一两肉都不少。” 黑无常无奈地笑着走了。 姜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院子中央,双手叉腰抬头望天满脸挑衅。 “我站在地上,就是一根给世界的中指。” “……” 这时,管家上前问道:“小姐,这些尸体怎么处理?” 姜缈想了想,“做包子吧,多包点馅儿。” 吓得管家一个趔趄,当场就要加入包子馅序列。 姜缈一把扶住他,“开玩笑的,去请些力夫来,三个时辰后把尸体抬走。” 管家不解,“为何要三个时辰之后?” “我吃个饭再睡个午觉,保一下重。” 姜缈打了个哈欠,往自个儿院子走去,“饭送我屋子里。” 三个时辰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力夫们得知是来抬尸体的,个个都心头发怵,想走又舍不得走,林府给得实在太多了。 姜缈准时出现在正堂,看着一群神色紧张忐忑的力夫,安慰道: “别紧张,我又不是什么好人。” 力夫更紧张了,顿时就想夺门而逃。 姜缈立刻纠正,“咳咳,说错了从来,我是个好人,现在带你们去做一个对社会有副作用的人。” 第470章 一旦我开始讲道理,就意味着下一步是翻脸! 姜缈朝管家问道:“二皇子府在哪儿?” 管家说了个地址,姜缈抬手一挥,气势恢宏道:“出发,我们去给枉死的人们要个公价,不是,公道!” 片刻后,潜伏在林府外的各方探子、官差纷纷拔腿回去报信。 三皇子:“什么?她、她抬了七十九个死人去二哥府上?” 探子激动道:“属下亲耳所听,绝无虚言。” 三皇子兴奋地拍了下手掌,“走,本王去看看!” 同样的情况在各个皇子府发生,就连四皇子宠幸侧妃宠幸了一半,也急急忙忙从床上跳了下来。 雨露之恩什么时候都能赐下,但二哥的笑话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的。 官差回去上报后,紧张地问警巡院院使:“大人,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之前二皇子殿下派人来通知他们,林府的任何事都不要管。 可这会儿已经不光是林府的事儿了,这都是二皇子殿下的事儿了。 院使也是左右为难。 管吧,根本管不了。 不管吧,万一二皇子殿下怪罪下来,他可担当不起。 正在愁眉不展之时,猛地一声惊雷响起,霎时便下起倾盆大雨来。 院使激动得差点掉下泪来,疾步往外走,“赶紧准备,去给城外灾民送雨棚!” 长街上,立夫们抬着七十八具尸体,一具棺材冒雨前行。 悲怆的唢呐声催人泪下,引得人们纷纷推开窗户看了过来。 人群中一个精神小姑娘叽叽喳喳跟身边的人不知在说什么,那模样哪里像是送葬,倒像是迎亲。 大雨里百鬼夜行,有人混入其中,比鬼还高兴。 二皇子此刻也接到了消息,顿时惊得从床上跌坐下来。 “她、她怎会知道是本王指使的?” 亲随赶紧将他扶起来,跺脚急道:“殿下,现在是问这事儿的时候吗?跑啊!” 二皇子神色慌张地看着他,“往哪儿跑?” “皇宫,找祥妃娘娘。” “对,对,这件事是母妃授意的,她责无旁贷。” 二皇子穿上鞋子,急急忙忙就要从后门溜出去。 后门刚一打开,便听到小姑娘兴奋的声音,“我赢了,他从后门出来的。” 另一个小姑娘“哼”了一声,“他根本就出不来!” 雨帘朦胧,乌漆嘛黑的,二皇子还没看清楚说话之人是谁,便觉得胸膛一痛,被人一脚踹回了后院。 墨容玥气急败坏地跺脚,“师父,你耍赖!” 姜缈得意洋洋地摇脑袋,“学着点儿,这就叫姜是老的辣。” 黑暗中冒出一个少年的声音,“姜不是丑的辣吗?” 亲随深觉有理,附和道:“我作证,就是丑的辣,我娘种过姜。” 二皇子:“……” 姜缈叉着腰走进去,居高临下看着捂着胸口倒在泥泞中的二皇子。 朝他伸出手去。 二皇子愣了愣,以为她要拉他起来,紧张的心情微微一松,心道总归还是血脉相连的兄妹,妹子也没那么坏。 迟疑了一瞬,伸手欲握住姜缈的手。 刚刚触到小姑娘的手指,手背便重重挨了一巴掌。 姜缈阴笑一声,“给钱,七十八个贱人算你一百两,林老板命贵,一万两。” 二皇子顿时两眼一黑,偏头晕了过去。 姜缈:??? “我刚才也没用劲儿啊……” 亲随觉得自家殿下太机智了,这种时候装死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眼珠子一转,忙道:“我家殿下有心疾,可能被你踹死了。” 姜缈眼睛一亮,兴奋道:“这病可发作得太及时了,皇子命贵,还不得值个十万两?!” 墨容玥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不是,他都死了,你找谁要钱去?” 姜缈歪嘴一笑,胜券在握地望向皇宫的方向,“去皇宫要!” 亲随赔笑道:“巧了不是,我们殿下正准备去皇宫。” 二皇子垂死病中惊坐起,“咳咳,我还没死……” 片刻后,二皇子掏空了家底儿,总算是凑足了姜缈要的一万七千八百两银子。 正以为这事儿就算是完了,姜缈又摸出个金算盘来噼噼啪啪打了起来。 “力夫的工钱总共三百二十一两,白事一条龙一千六百五十三两二钱,邻居们吃席预算三万五千两。” 二皇子听得头皮发麻,生无可恋地望着姜缈: “兄妹一场,差不得了……” 姜缈将手从金算盘上收了回来,冷冷瞅着他,“你也知道兄妹一场,为了坑我,你都愿意出卖灵魂了,还在乎这点钱?” 二皇子一脸懵逼,“我出卖什么灵魂了?” 姜缈走到他身边,抬手一把扯开他的衣领,指着他脖子道: “这个红印子,有些日子了吧?” 亲随立刻取了铜镜过来给二皇子照镜子。 镜子里,他脖子上有块指甲般大小的红印子,二皇子脸颊微微发红。 这……不是跟紫薇亲热的时候留下的吗? 上次那婢子是有点用力过猛了。 姜缈松开他的衣领,翻了个白眼,“被人下了蛊都不知道,我怎么有你这么蠢的血缘关系?” 听到“下蛊”二字,二皇子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难以置信道:“不可能,这是紫薇亲我的痕迹。” 姜缈侧头好奇道:“紫薇?是不是还有小燕子和金锁?” 小帅:“……”我能不能演容嬷嬷? 二皇子蹙着眉头,老实回答:“宫中奴婢众多,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叫小燕子和金锁的。” 姜缈听乐了,指了指他脖子上的红印,“你这蛊多半就是那个叫紫薇的给你下的,想不想报仇?” 二皇子闻言,心头大怒,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咬牙切齿道:“我恨不得把那贱人千刀万剐!” 立刻望向姜缈恳求道:“妹妹,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求你助我报仇。” 姜缈拖了张椅子坐到他对面,抱着双臂看着他,“我可以助你报仇,也可以帮你除掉蛊毒,但我有一个条件。” 二皇子想也不想,毫不犹豫道:“你说,再难二哥也努力办到。” “放弃争夺皇位!”姜缈语气淡漠地说道:“别逼我给你讲道理,一旦我开始讲道理,就意味着下一步是翻脸!” 第471章 姐姐气死哥哥们的愿望就要达成了 二皇子眼眸紧紧一缩,倏地站起身来,满脸都是不甘之意。 他紧紧捏着拳头,不甘地朝姜缈问道:“为何偏偏是我?” “哟,你还委屈上了?”姜缈站起身,把他按着坐了下去。 “不单单是你一个,你扪心自问,南越还经得起你们折腾多久?” 指向门外,语气陡然严厉起来,“为了那个位置,你们争得头破血流,管过外面那些百姓死活了吗?” “今年南越大灾,你们有商议过想办法赈灾吗?” “百姓被逼得做了土匪,你们有想过给他们一条活路吗?” “你们还未有封地,便已经自己圈了地朝百姓收税,丝毫不顾他们的死活。” “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所有压榨过百姓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我出局!” 二皇子被姜缈逼问得全身冷汗涔涔,竟然不敢直视这个比自己小不少的妹子。 可他心头是不服气的,自古以来,哪次皇位相争不是伏尸遍野? 不压榨百姓,养兵的钱哪里来? 不压榨百姓,笼络党羽的钱哪里来? 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等他成功坐上那个位置,自然是会想办法弥补这一切的。 别人都做得,为何他们就做不得? 唇角刚动,正欲反驳两句,被自家亲随从背后伸手过来死死捂住了嘴。 “她讲道理了,殿下殿下您别说了。”亲随急声提醒。 二皇子猛地反应过来,心道好险,差点就让妹子翻脸。 转过头看着亲随,破天荒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亲随志得意满地放开手,傲娇地背起双手深藏功与名,殿下没他早晚凉! 可二皇子依旧很不甘心,末了还不忘给大皇子上眼药。 语气气愤地说道:“妹妹,你也不要以为大哥就是个好的,上不得台面的事他没少做,父皇刚驾崩的时候,他就与夷安……二人怕也是不干净的。” 姜缈眼睛倏地一亮,拖着椅子朝二皇子靠近,一脸八卦道:“详细说说,有多不干净?” 二皇子捏紧拳头,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赞。 急忙满足姜缈的好奇心,“我们守灵的那几日,有一次我亲眼看见大哥和夷安一前一后进了夷安的寑殿,半个多时辰后大哥才出来。” “片刻后,那夷安之时丧服下的衣裳都换过了,头发也重梳过。” 姜缈瞪圆了双眼,“半个时辰,这么长的时间你都没冲进去抓个奸?” 二皇子“哼”了一声,“我只是顾全大局,不想让他们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给父皇蒙羞!” 这就是没证据了。 姜缈遗憾地瞅着他,无语极了,“你真是你父皇的好大儿。” 这瓜,吃得没滋没味儿,真没劲儿。 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大哥就算乱搞男女关系也比你强,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二皇子郁闷得很,闷声道:“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儿?” 姜缈赏给他一记爆栗,“你但凡有一分心思用在正事儿上,你就能知道他在哪儿,他在安置城外的灾民!” “你以为拖住我不插手你们争夺皇位,你就能赢了吗?错!” “你会死的我跟你说!” 二皇子这才想起自己被下了蛊毒之事,立刻站起身来,“我去找那个贱人!” 姜缈一脚踹了过去,“你给我安静点儿,现在躺床上去,装病,没我命令不许下床!” 亲随弱弱道:“殿下都中蛊毒了,也不算装病吧?” 殿下:“……” 姜缈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走了,明日等我消息,明日等不到就后日,后日等不到就大后日。” 二皇子这个弱势群体不敢哔哔,只得应下。 “那我送你出去。” 这个要求姜缈倒是没有拒绝。 二皇子府外,热闹极了。 三四五六七皇子的马车停在那几十具尸体后面,也不嫌瘆得慌。 听到二皇子府大门打开的声音,几个皇子立刻跨下马车,撑着伞走了过去。 几人面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当看见二皇子垮着一张批脸的时候,笑容更甚了。 上前虚伪道:“二哥,怎么请妹妹来府上做客,也不通知我们一声?” 说完,又纷纷跟姜缈打招呼,各自做自我介绍。 姜缈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们,“都挺闲啊,既然大家都没事儿,不如我们玩个游戏,促进一下兄妹感情?” 二皇子眼睛一亮,立刻附和道:“真是个好主意,我们几兄弟也许久没聚了。” 不能只有他一个被妹妹欺负。 白咸鱼兴奋得浑身发抖,姐姐气死哥哥们的愿望就要达成了! 众皇子各怀心思,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姜缈让他们先进去等着,将银子拿给管家,吩咐他分给力夫们,至于那些尸体,赶明儿拉出城挖个坑埋了。 交代完正准备进去,林泗云的棺材响了。 “诈尸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白事先生和力夫们一听,吓得一溜烟跑了。 姜缈走过去,问棺材:“怎么了?” 棺材里传来林泗云焦急的声音:“尿急,快放我出来,憋不住了。” 姜缈:“……” 管家赶紧把自家主人放了出来,看着一地的尸体头疼地问姜缈:“小姐,这些……怎么办啊?” 姜缈朝杵在不远处的皇子们的随从喊道:“过来,把尸体拉走。” 随从们:??? 开玩笑,没有自家殿下命令,他们不听任何人的命令。 姜缈阴恻恻地一笑,“不拉走也行,一会儿请你们吃人肉包子,吃一笼送一笼。” 随从们:“……” 谁家的妹子这么欠啊? 殿下家的。 算了,殿下妹子的命令等同于殿下的命令,听听也无妨。 遂默默上前,麻溜地去抬尸体。 姜缈这才满意,返身走进二皇子府。 偌大的厅堂里,已经坐满了人。 众人自动分成了三派,三四五六七皇子一派,太子等打酱油的和白咸鱼一派,二皇子独自一派。 姜缈一进去,三派人都朝她招手: “妹妹,坐这边来。” “姜小缈,过来坐。” 姜缈站在他们中间,一副为难的样子,沉吟片刻道:“要不,你们竞价吧,谁出钱多我跟谁坐。” 池戈当即弃权,“姜小缈,你跟他们坐吧,我不想花冤枉钱。” 第472章 有糖尿病的让让,别让他尝到甜头 姜小缈给气笑了,轻蔑地瞅着池戈,“别装了,你有钱吗?” 池戈立刻摸出一块碎银,“当然有,我的钱都是要花在刀刃上的!” 姜缈扑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夺下他手中的碎银:“我就是刀刃!” 池戈:!!! 气愤地指着她控诉道:“你居然连我唯一的钱都不放过。” 姜缈一屁股把他从椅子上顶开,自个儿稳稳坐下,笑眯眯地看着众位皇兄,“我们开始吧。” 池戈拍了拍屁股站起来,正欲跟姜缈理论一番,二皇子的亲随立刻送了张椅子在他屁股底下。 池戈迟疑了片刻,缓缓坐下,决定以大局为重,回头再跟姜小缈秋后算账。 众皇兄还不知要开始什么,便见姜缈从包包里摸出块金箔,夹在手指间晃。 “诸位皇兄,这东西都没见过吧?” 众皇子目光疑惑,“这是什么?” 白咸鱼立刻站起身来,铿锵有力地喊道:“父皇留给我的遗诏里藏着的,大皇兄说这就是传说中、得之便得全天下的宝藏图!” !!! 闻言,众皇子眼睛都直了,目光兴奋中藏着势在必得之色,除了二皇子。 他抱着双臂作壁上观,心中一阵冷笑。 都来抢吧,一会儿就会跟我一样变成穷光蛋! 众皇子对视一眼,三皇子率先开口,直接问道: “妹妹,你拿出此物是何意?” “竞拍,老规矩,价高者得!”姜缈生怕他们不上当,幽幽叹了口气,不舍地抚摸着那金箔,满面遗憾之色。 “可惜我是女儿身,没有统一天下的雄心壮志,但我不忍这等宝物蒙尘,只好忍痛割爱了。” 众皇子:“……” 明明是老八忍痛割爱好吧? 老八也太好骗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给了她!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想从这个妹妹手中抢是不可能抢得到的,那就……拼财力吧! 四皇子母妃的娘家财力雄厚,抢先出价,“我出一万两。” 姜缈撇了撇嘴,朝自己这派的人吩咐道:“拿尿呲醒他,有糖尿病的让让,别让他尝到甜头。” 不等尿呲来,四皇子缓缓站起身,沉声吐出两个字: “黄金!” 姜缈眼睛都瞪圆了,随机推向身旁同党,“呲我呲我,我是不是在做梦?” 鉴于四皇子一出就是王炸,众皇子连出价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眼巴巴地与宝藏图失之交臂。 心中却立刻开始盘算起来,花小钱办大事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办成过。 四皇子当即与姜缈签订了一份简单的交易合同,约定三日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姜缈收好合同,扫了眼其余皇子,诚恳地问四皇子,“四哥,需要请护卫吗,我徒弟强得可怕!” 就差明说他们在打宝藏的主意了。 墨容玥:??? 她堂堂郡主,师父竟然要她给敌国皇子当护卫? 当即义正言辞地拒绝道:“师父你有没有脑子,本郡主怎可能出卖自己?” 姜缈瞪了她一眼,“不要说我没脑子,我有,只是不想动而已,这可是我唯一的不动产!” 众人:“……” 四皇子傲然一笑,“妹妹,等四哥找到宝藏,给你建一座大宅子。” 姜缈摸出合同,笑眯眯道:“口说无凭,把这条添上去。” 说着,便挥笔写了起来。 四皇子扫了一眼,见她写的无误,大笔一挥又落下自己的名字。 姜缈心满意足地收起合同,猛地拍手,“现在,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众皇子心思都还在宝藏上,兴趣缺缺,但还是强打精神陪笑道:“好,玩什么?” 姜缈按捺不住兴奋之意,“打麻将!” 说着,从包包里掏出大包麻将,“哗啦”一声倒在桌上。 众皇子目瞪口呆,盯着她那个两个巴掌大的小包包开始怀疑人生。 甚至怀疑包包里是不是还装着个人…… 但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姜缈转移了,她不厌其烦地给众人讲打麻将的规矩,直到众皇子都表示懂了,才开始抽签上桌。 第一轮上场的是三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和四皇子。 姜缈站在二皇子身后,“四哥,我给你吊膀子。” 其余皇子酸溜溜地看着四皇子,哼,不就是有点臭钱吗,妹妹对你也不是真心的! 一圈下来,四皇子成功输了三千三。 四皇子回头无语地看向姜缈,“我都说不能打八筒的,一炮三响!” 姜缈一把推开他,“你手气太臭了,我来。” 四皇子郁闷地让出位置,站到姜缈身后,“我给你看着点吧。” 第二圈下来,姜缈输了五千两,小姑娘输红了眼,拔下在下认输狠狠插在地上,恶狠狠道:“输家没开口,赢家不许走!” 众皇子:“……” 第三圈,姜缈终于赢了,一百两。 兴奋地挽起衣袖,“再来,再来,我感觉我转运了!” 一夜过去,众皇子轮番上场陪妹妹打麻将,每个人都赢得妹妹一张大额欠条。 白咸鱼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果然天不遂人愿,哥哥们被姐姐气死的愿望没有达成,姐姐倒快被哥哥们气死了…… 与他一样失望的是二皇子,虽然赢回了钱,但其他人没被妹妹欺负,让他很不开心。 姜缈耷拉着脑袋,灰溜溜地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所有人都沉默了,姜缈卖金箔的钱已经输了一大半…… 姜缈诧异地看着他们,“是我输了钱又不是你们输了钱,一个个哭丧着脸做什么?” 池戈欲哭无泪,“那么多钱,你都不心疼吗?” 姜缈眨巴着眼,反问,“我为什么要心疼?欠钱的才是大爷好吗,你啥时候见我欠人家钱还过了?” 众人哑口无言,不愧是你! 姜缈嘿嘿一笑,“等着吧,他们的家底儿都是要被我掏空的!” 小帅中肯地提出建议,“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掏空他们的家底,我建议不要再打麻将了。” 姜缈深觉有理,“那就斗地主,我斗地主的技术还可以。” 众人:“……” 这话,你自个儿信吗? 见他们个个都在担心,姜缈无奈地跺脚,“好啦好啦,给你们说实话啦,我今天是故意输钱给他们的。” 众人:??? 姜缈阴险地一笑,“不光今日输,明日、后日、大后日都还要输!” 说着,伸出手掌对着他们,“每人十两,倾听我的复仇计划!” 第473章 我也是个挂逼了 听姜缈这样一说,大家或左顾右盼、或抬头望天。 小帅:“今天天气真好啊。” 刀野:“我看要下雨。” 太子:“下雨也挺好的。” 墨容玥:“我喜欢下雨。” 池戈却不肯放过姜缈,生气地瞪着她,捏着拳头怒道: “你的钱给你那些哥哥,回头就来我们这儿骗,姜小缈你良心不会痛吗?” 姜缈摸着心口,装模作样感受了一下,“确定了,我根本就没有良心。” 池戈气得跳脚,“姜小缈,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姜缈撇着嘴,小声嘀咕,“等下讲你你又不高兴。” 小柿子活像那戏台上的老将军,背上插满了g,类似的话不知说了多少回。 白咸鱼见他们吵架,乖巧地过来牵着姜缈的手,仰头看着她,“姐姐,你说给我听吧,钱先欠着行吗?” 姜缈:“……” 正在此时,虞舟提着袍子匆匆跑过来,美少年满头大汗,在众人面前站定后,双手支着膝盖喘粗气。 稍微缓了点儿,望着姜缈疾声道:“你不要回林府,现在都在传你杀了几十个人,百姓们义愤填膺冲去林府了。” “啊这……”姜缈一脸无辜地摊手道:“他们不是我杀死的……” 虞舟急忙点头,“我相信你!” 姜缈同时说道:“是我拿四个二炸死的。” 虞舟:??? 四个二:“……” 还不等众人反应,姜缈已经一溜烟跑了,街尾远远传来她的声音,“我去皇宫避避风头。” 去皇宫的路上,正巧碰上左丞相的马车。 左丞相正欲拉上车窗帘子,却已经被姜缈发现了。 只得跟她打招呼,“殿下,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姜缈反问,“你是要去哪儿?” 左丞相笑道:“这条路是通往宫里的,殿下明知故问。” 姜缈翻了个白眼,“你不问我我会问你吗?” 左丞相尴尬地笑了笑,心道我这不是没话找话说吗? 还没尴尬完,殿下已经跟个猴儿一样攀上马车,单手扣住车窗,“我搭个顺风车你不介意吧?” 左丞相“哎哟”一声,赶紧招呼车夫,“停下停下。” “不用停,我就喜欢挂车外。”姜缈仰头迎着风眯起眼睛,一脸享受的模样,“这样我也是个挂逼了。” 左丞相听不懂公主殿下说的什么,他只关心公主殿下今日想不想把持朝政。 便直接问道:“殿下,臣斗胆问一句,您去宫里是为何事啊?” 姜缈随口眼珠子一转,心道左丞相不是最怕她把持朝政吗?那就吓一吓他。 遂阴险地笑了起来,“闲着也是闲着,今日打算上个朝。” 闻言,左丞相眼睛一亮,惊喜地一拍双掌,“太好啦,臣正有要事需得殿下定夺。” 殿下:嗯??? 片刻后,殿下在左丞相的唆使下,夺取了国库。 姜缈眼巴巴地看着左丞相搬银子,只觉得心都在滴血,拖着他的胳膊严肃道: “我跟你说你千万别被我抓住你搞贪污,不然你会死得很惨我跟你说。” 左丞相无奈地看着她,“殿下,这句话您已经说了十五遍啦,臣不会贪污,不敢贪污,这句话,臣也是说第十五遍啦。” “说你还不耐烦了。”姜缈讪讪地放开他,挥手道:“快走快走,轮到我贪污了。” 左丞相哭笑不得,幸亏知道殿下说贪污是在开玩笑,不然,不然也只能干瞪眼。 他一走,姜缈立刻关了国库大门,张开手臂朝着一箱箱银锭扑了过去。 “哟呵~~~宝贝儿们,朕来宠幸你们啦!” 翻了个身,呈大字状摆在银锭上,随手摸了个银锭打拍子,摇头晃脑地唱了起来。 “画一个帅哥陪着我……十个?一百个?三百六十五个帅哥陪着我,八百个标兵暖被窝,画十个华佗调理我,是我应得的……” “噗嗤。” 一道笑声从后面传来,姜缈一骨碌爬了起来,转头看了过去。 不满地盯着发出笑声的白染竹,“你是不是觉得我不配?” 白染竹捂嘴轻笑,“配配配,你要多少兵暖被窝都成,不过在这之前,先处理个人。” 姜缈翘着二郎腿耍赖,满口胡说八道:“那是御厨房的专业,我处理尸体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卖钱,二是火化。” 白染竹凑到她面前,笑道:“真不去?那我可就自己处理了啊,那人说是你徒弟。” 姜缈不为所动,干脆闭上眼睛,“我现在名气大了,冒充我徒弟的人多了去了……” 突然想起什么,倏地坐起身来,“等等,是不是个驼背儿?” 白染竹一脸惊诧之色,“还真是你徒弟啊?你是不是被他骗了,那人一看就不是好人。” 姜缈哈哈一笑,“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白染竹:“……” 姜缈翻身从银锭上下来,轻轻拍了拍它们,柔声道:“宝贝儿们乖,回头再来宠幸你们。” 说完,朝白染竹招了招手,“走,带我去看看。” 出了国库,姜缈反手一个结界罩下,得意地冲白染竹摇脑袋,“我说我是天底下最富有的女人,你不反对吧?” 白染竹坏笑起来,“别得意,还有个富可敌国的刀家呢。” 好一招借刀杀人! 姜缈冲她抛媚眼,“你好坏,我好喜欢。” 废弃的宫殿里,驼背老头儿被红毛儿踩在脚下,努力别过来脸,让鼻孔透气。 见到姜缈走进来,顿时激动得哭了起来,“师父师父,徒儿可算是找到您啦,您一定要为徒儿做主啊!” 红毛儿与白染竹的反应一样,盯着姜缈道:“他真是你徒弟,你是不是被他骗了?我替你……” “诶,话不能这么说。”姜缈抬手制止红毛儿说下去,“明明是他被我骗了。” 红毛儿:??? 白染竹:??? 驼背儿:??? 这话说得把当事人都整懵了,师父骗他什么了? 当初说让他帮忙背因果,也是明着说的,不是骗他的啊。 姜缈轻咳两声,冲两位祖宗摆了摆手,“这事儿当着他说不好,回头悄悄跟你们说。” 驼背儿:“……” 姜缈走到他面前,好奇问道:“你来南越做什么?” 驼背儿顿时面容悲愤,眼里都是控诉之色,“师父,您明知我与萧一不共戴天,您不帮徒儿报仇也就罢了,徒儿原也没做奢想,可您怎么能跟他勾结在一起呢?” 第474章 姜锦婳攀上靖王府的谁啦? 姜缈不赞同地瞪着他,“别瞎说,为师并没有跟他勾结在一起,是他跟为师勾结在一起。” 驼背儿的情绪已经上升到悲愤欲绝,“这不一样吗?” 姜缈一本正经地解释,“不一样,我勾结他,是我的主观意识,他勾结我,是他的主观意识,我虽然厉害,但也不能控制别人的主观意识啊。” 驼背儿:“……” 算了,跟师父是没道理可讲的,师父只讲歪理。 憋屈地请求道:“师父,徒儿只有一个请求,希望您不要插手徒儿与他之间的恩怨,徒儿自己解决。” 姜缈无辜地看着他,“为师本来就没插手好吗?” 好像……是这样的…… 驼背儿竟无力反驳。 姜缈好奇问道:“你不是打算用姜锦婳来对付他的吗?” 提起这件事,驼背儿更是气得不行。 重重一掌拍烂一张本就腐朽不堪的桌子,弄得一屋子灰尘。 姜缈:“……” 瞪着他警告道:“不许破坏公物!” 驼背儿讪讪将手往身上搓了搓,恨恨道: “师父,那姜锦婳太没用了,徒儿给她的功法连三成都没学到,萧一不仅对她没有丝毫兴趣,还嫌她烦。” “徒儿本想好好调教她一番,结果她竟日日躲在靖王府不出来了,靖王府高手众多,徒儿寻思犯不着为她与您朋友为敌,便没有硬闯,暂时放她一码。” 闻言,姜缈好奇不已,“姜锦婳攀上靖王府的谁啦?” 不等驼背儿回答,立刻抬手道:“让我猜猜,肯定不会是靖王妃,更不可能是小郡肝,不是老王妃就是小郡肝的哥哥,一定是这样!” 驼背儿赶紧拍马屁,“师父真是算无遗策,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火眼金睛。” “正是靖王府的老王妃亲自点名,要姜锦婳去陪她小住的。” 姜缈突然掐着腰恶狠狠地冲驼背儿吼道: “现在、立刻、马上回大丰,给我把姜锦婳看好了,她要是霍霍了小郡肝,你看我扒不扒了你的皮吧!” 驼背儿:??? 姜缈一脚将他踹倒:“你装什么无辜,你教姜锦婳的功夫,回头她给用在小郡肝身上你死一百次都不够!” 说完,觉得还是不能指望他,还得自个儿跑一趟。 小郡肝多好的青年啊,便宜谁也不能便宜了姜锦婳! 遂朝红毛儿和白染竹说道:“我回大丰拯救个杰出青年,你们帮我照顾下我那些不杰出的朋友,就跟他们说我要闭关几日。” 红毛儿和白染竹对视一眼,眼里均燃起熊熊八卦之火。 听起来,小丫头好像对那什么小郡肝很是紧张的样子哦。 正欲侧面探探口风,便听小丫头再次叮嘱道:“再帮我看住虞舟,别让他被人给骗了。” 白染竹:“……” 红毛儿:“……” 原以为小丫头终于开窍了,结果都开两窍了…… 姜缈交代完,拎起驼背儿就走。 驼背儿:??? 慌忙喊道:“师父师父,您这是要做什么?” “送你回大丰。”师父脚步带风,走得飞快。 “徒儿不想回大丰啊。” “不,你想!” 出了皇都,姜缈召出火红兽,将驼背儿扔了上去,警告道: “你别想跑,它会踩死你的。” 驼背儿一脸稀奇地望着身下坐骑,小心翼翼地摸着那火红色的皮毛,别说,这手感跟真的一样。 又是兴奋又是疑惑地问姜缈,“师父,它明明是纸变的,怎么跟真的一样?” 姜缈斜斜睨了他一眼,“你明明是人生的,怎么跟畜生生的一样?” 驼背儿倏然一惊,胆战心惊地偷瞄了姜缈一眼,师父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突然就发脾气了? 姜缈骑在另一头火红兽上,兽兽被她驱使得四蹄儿离地,几乎都要飞起来,完全不管驼背儿的死活。 当天边的第一颗启明星亮起,终于赶到了大丰京城。 姜缈在城外收起火红兽,对被折腾得面无人色的驼背儿说道: “你不是恨我不让你报仇?” 驼背儿有气无力地摇头,“徒儿不敢,也没这么想过。” 姜缈见他不像说谎,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沉声道:“虽说你我这师徒关系有点虚伪,但为师还是要劝你一句,恨一个人,就是在你自己心里挖了一个坟墓,等着另一个人去埋葬。” “放下仇恨并不是对错误的认可,而是意识到生活还有其他选择。” “你本是为了修炼才跟萧一结仇,可这么多年,你为了报仇早已忘记了初衷,值得吗?” 说完,姜缈没有等他回答,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驼背儿呆滞地站在原地,望着师父娇小的背影,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再次回到京城,姜缈竟有种游子归家的感觉,到底是习惯了京城的生活,当不了南越人。 本想先去看看长公主,但总觉得要出事,便忍着思念朝皇宫潜去。 御书房内,卓公公轻手轻脚上前,给墨北书换了道新鲜的茶水。 小声道:“王爷,您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今儿个早些歇下吧。” 墨北书头也不抬,无意识地回道:“嗯,一会儿就好。” 卓公公看着埋首于奏折中,专注的摄政王,幽幽叹息一声。 要是姜缈小姐在就好了,她说的话,王爷才会听。 想起姜缈,卓公公心里隐隐担忧。 那日醒来看到姜缈留给他的信时,他便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信上,字里行间透着一种再也没有相见之日的语气,非常不吉利。 这些日子,只要沐休他便会去真觉寺烧香,常常在佛前一跪就是好半天,将姜缈的事专捡好的说给菩萨听,希望菩萨保佑那个善良的小姑娘。 卓公公站在御书房里,突然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下意识扶住身边的花架想缓一缓。 “哐当”一声,花架连着架子上的花盆被他拽倒在地,胖公公一头栽倒在地。 墨北书听到动静,立刻放下奏折起身走了过来,一眼便见到卓公公双眼紧闭,面色发紫唇色惨白。 心中“咯噔”一跳,猛地大声喊了起来:“快传太医!” 第475章 我们混的圈子不一样,我混的是黑眼圈 从御书房到太医院,再从太医院到御书房,这一去一来,即便是一路小跑也耗费了一刻钟时间。 等太医赶到之时,胖公公已经彻底陷入了昏迷,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有摄政王在一旁虎视眈眈,太医也不好立刻放弃,显得他没本事。 做了一番无意义地急救后,才对摄政王遗憾地摇了摇头,显得更没有本事了。 墨北书薄唇紧抿,看着胖公公的脸,想的却是若是姜缈知道后,一定会很难过的。 小姑娘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可谁对她好,谁就是她重要的人。 算起来,她重要的人也并不多,这就少了一个…… 太医垂手小声道:“王爷,让人把卓公公抬去太医院吧,免得冲撞了您。” 这意思就是等死了。 墨北书沉默了一瞬,“送他回家吧。” 胖公公与姜缈同是孤孤单单一人,当他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时,两人便都有了家。 小太监蹲下身子,本是准备将胖公公抬起来,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顿时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颤抖着声音道:“卓公公……仙去了。” 墨北书深深吸了口气,沉痛地闭了闭眼,“厚葬。” 蓦地,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啧,这么热的天儿,葬厚了会长痱子的。” 墨北书面上浮起难以抑制的惊喜之色,大步跨向门口,他不是在做梦吧? 多日不见,小姑娘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依旧穿着半旧的蓝布衫,仿佛她从没有离开过。 墨北书紧紧盯着她,“姜缈……” 声音出口,竟沙哑得厉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卓公公的去世而难过,还是因为突然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过于激动导致。 姜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面容平静地安慰他,“节哀。” 墨北书:??? 他想错了? 其实卓公公对姜缈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亦或者,她是在故作坚强? 他疑惑地看着姜缈走到卓公公身边蹲下,伸手在抵在他心口上,叭叭数落开来。 “我都跟你说了,只要感觉到不舒服就请辞,你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吧?” “权势富贵有命重要吗?你一个孤老头儿,挣那么还不是便宜了旁人,比如我。” 闻言,墨北书忍不住抬起衣袖擦拭脑门上的汗水。 前些日子,卓公公是跟他提出过请辞的想法,他嘴上说会考虑的,实则早已将这件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要是被姜缈知道,会不会刀了他给卓公公报仇啊? 姜缈还在不停哔哔,“一会儿活过来接着干啊,一定要咬牙坚持下去,只要不死,就能看到你老板过上他想要的幸福生活。” 被内涵的墨北书瞥开目光,心说看不到的,除非你放我出宫。 他想要的幸福生活不在宫里。 在哪里他不说。 卓公公活过来了,坐在地上看着小姑娘又哭又笑,“老奴以为再也见不到您啦,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您是专程在下面等老奴的吧?” 姜缈歪着脑袋:??? 片刻后卓公公终于明白自己确实是在鬼门关打了个转,是姜缈把他拽回来的。 不等他开口,墨北书率先说道:“你先回家养好身子,你的差事本王让人先顶一顶,等你身子骨好了再进宫来交接。” 卓公公谢恩后应下,被人抬走时笑眯眯地看着姜缈,“小姐,老奴等您回来啊,往后老奴就能日日陪您玩耍啦。” 墨北书严厉地命令小太监,“赶紧送卓公公回去歇着。” 再听卓公公说两句,他怕控制不住自己把人留下来替他加班。 好不容易见到姜缈,他不想加班了。 闲杂人等都退下后,姜缈瞅着他的脸仔细看了看,“啧啧”有声道: “颤抖吧男人,我回来坏你好事儿了!” 墨北书:??? 姜缈转到御案前,手欠地把奏折翻乱,“都这个点了还不睡觉,等着国丧昭告天下吧。” 墨北书笑道:“你不也没睡吗?” 姜缈坐在龙椅上翘着脚丫子胡说八道:“我们混的圈子不一样,我混的是黑眼圈。” 小姑娘说话的方式,依旧是熟悉的风格,熟悉的配方。 墨北书只觉得所有的疲惫都在这一刻一扫而尽,但想到自己份辛苦全拜姜缈所赐,就忍不住跟她耍无赖。 闲适地靠在软椅上,故意姜缈,“那你说,我混的是什么圈子?” 姜缈想了想,“是非圈。” 墨北书顿时满面幽怨,“还不是你推我进来的。” “啊,不要乱碰瓷啊,明明是你那好祖母推你下水的。” 姜缈迫不及待地撇清关系,一句话就进入了主题。 墨北书微微一愣,神色严肃起来,不解道:“你何出此言?” 姜缈撇了撇嘴,不高兴道:“小郡肝,我们关系淡了。” 一句关系淡了,差点把小郡肝干破防了,急得站起身来去找银子。 “你说过的,无论我们关系淡到什么程度,一个红包就能回到最初。” 银子是没有银子,但有金子。 顺手拿了个纯金掐花香炉走过来,递给姜缈,“这个红包够回到最初了吧?” “够了够了。”姜缈一把接过香炉,立刻揣进包包里,嗔怪地扫了他一眼,假模假样道:“跟我哪里用得着这么客气?” 墨北书无语地看着她,有本事把香炉拿出来。 不过心里还惦记着姜缈之前那句话,心里有些不安,蹙眉问道: “你刚才提起我祖母,是她老人家做了什么事让你不高兴了吗?” 姜缈摆了摆手,“她做什么都影响不了我的心情,但是我很好奇,你真的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墨北书捏了捏眉心,摇头道:“说起来,我也有好些日子没回去看她了,倒是她每日差人来跟我说几句家里的事,让我不要惦记家里,好好处理政务。” 姜缈笑了笑,突然问道: “你是你祖母带大的?” 墨北书点头,“是的,我娘生下我就走了,父王连看都不愿看到我,若不是有祖母相护,我大概也早没了。” 说这话时,他语气平静,姜缈却敏锐地捕捉到他藏在心底深处的哀伤。 心道换了是我也不咋想看到你,不对,是看见一次打一次。 这么一想,靖王脾气还蛮好的…… 但还是好心安慰他,“你说错了,若不是有你,靖王府早就没了。” 第476章 捉奸要捉双 老王妃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可惜,聪明过头了。 之前姜缈对老王妃的所作所为并没有深想,如今纵观全局,才发现这女人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早就知道墨北书的是皇帝的亲子,还搁那儿装糊涂呢。 在她眼中,恐怕一切关系都是利益,利益在哪里,人心就在哪里。 不过也并不说破,笑道:“我劝你还是回家看看,你祖母老了,眼光也不行了,她帮你挑了个媳妇儿,还不如那个尚书府小姐呢。” 墨北书一脸懵逼,“什么媳妇儿?”他完全不知情。 姜缈没正面回答,从龙椅上蹦起来,兴奋地拽着他往外走。 “走走走,回去看看你新媳妇儿睡觉打不打呼,我跟你说,不打呼的可不能要,不然她死在你身边你都不知道。” 墨北书:“……” 沈南从黑暗中走出来,“殿下,姜缈。” 姜缈见到好朋友很高兴,热情地邀请他同行,“走,去看你家殿下的媳妇儿打不打呼。” “啊这……”沈南吓得缩回黑暗中藏好,这是他能看的吗? 诶,不是,殿下藏得这么深吗?有媳妇儿了他都不知道。 墨北书不想与姜缈独处的时光被第三者破坏,对着黑暗道貌岸然地吩咐沈南: “宫里不太平,你留下保护太后娘娘。” 沈南:“是。” 姜缈好奇地问道:“宫里怎么不太平了?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 墨北书是有点急智在身上的,心念一转半真半假的话张口就来。 “我得到消息,称夷安勾结南越,有谋反之意。” 姜缈顿时来了兴趣,“她进行到哪个步骤了?” 墨北书沉声道:“无妨,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你不用担心。” 姜缈仿佛意识到什么,“哦”了一声,没再追问。 二人出了皇宫,直奔靖王府。 姜缈看了眼靖王府的高墙,转头冲墨北书挑眉得意道:“我带你换个角度看世界。” 墨北书:??? 不等他反应,姜缈便拎着他一跃而上,在屋顶上飞奔起来。 夏夜的风拂过姜缈的发丝,带着少女独有的馨香飘进墨北书的鼻间,惹得男子心头又甜又酸。 还来不及心猿意马,姜缈已经停下,转头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你媳妇儿哭了。” 墨北书:“……” 无奈地举起拳头在她眼前挥了挥,警告她不许胡说。 姜缈满眼都是无辜之色,“又不是我弄哭的。” 墨北书气得想从屋顶上跳下去。 幸亏下面传来祖母的声音,救了他半条命。 老王妃爱怜地抚摸着姜锦婳的脑袋,柔声安慰,“快别哭了,我这心肝都被你哭痛了。” 姜锦婳窝在老王妃怀中抽抽噎噎,“是婳儿不好,婳儿惹您跟着婳儿难过了。” 老王妃握着她手,不屑地“哼”了一声,“你娘今日还好意思来找你,被我骂回去了,我让她去找姜缈。” “她不配做你娘,竟然怀疑是你害死了姜淮,真是不知所谓!” 姜锦婳眼泪又掉了出来,委屈巴巴道: “其实婳儿也不是真的怪我娘,毕竟大理寺卿亲口跟她说,那夜有人看见我和三哥一起出了城,她问一问我也是正常的,可我这心里还是很会过……” “哼,她若是真信你,就不该问你!”老王妃气愤不已。 “那日所有人都看见姜缈逼姜淮以命起誓,随后姜淮当夜就死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姜缈做的鬼,她凭什么怀疑你?” 姜锦婳不说话,只一个劲儿地哭。 老王妃拍着她的背脊,“好啦好啦,不说这事儿了,你好好休息一日,后日我让北书回来,让你俩见一面。” 姜锦婳的脸蛋倏地红了,抬眸怯生生地仰望老王妃。 “娘娘,真、真要那样做吗?王爷他、他会不会讨厌我?” 老王妃胜券在握道:“傻丫头,这男人啊,一旦尝过甜头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 墨北书一脸问号地看着姜缈。 姜缈回以他一脸问号,“我也不知道有多甜。” 墨北书哭笑不得。 姜缈沉吟片刻,小声道:“我挺忙的,你现在就回去吧。” 墨北书:??? 不等他反应,姜缈拎着他从屋顶上跃下,踹了他屁股一脚,“快去,我时间不多了。” 墨北书站立不稳,打了个趔趄,下意识伸手扶住身旁花架,发出一阵“哗啦”声。 “谁在那里?!” 蓦地,黑暗中响起护卫的声音,三道身影提着刀,迅速靠了过来。 “咳咳,是本王。”墨北书不得不出声,再不出声只怕要被护卫当场砍死。 “属下参见王爷!” 听到自家殿下的声音,护卫立刻收刀,单膝跪地铿锵喊道。 “吱呀”一声,老王府屋子的门打开了,老太婆一脸惊诧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孙子,“烨儿,你怎么回来了?” 墨北书佯装镇定,“刚处理完政事,想着好久未见祖母了,回来看看。” 老王妃顿时笑弯了眉眼,不愧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就是孝顺。 忙招呼下人,“快去给王爷准备宵夜,烧好热水。” 墨北书下意识就想拒绝,心念一转,到底想知道祖母与姜锦婳刚才密谋的到底是什么事,便没有多说。 走上前,搀扶着老王妃作势要进屋,“祖母,外面蚊虫多,孙儿就在您屋里坐会儿,陪您说说话。” 老王妃脸色微微一僵,停住脚步止步不前,笑道:“祖母陪你吃宵夜吧,正好祖母也有些饿了。” 说完,在漠北书看不到的角度,冲身旁大丫鬟使了个眼色。 大丫鬟飞快看了墨北书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挣扎之色,咬着下唇低头走了。 黑暗中,姜缈将一切纵观全局,眼珠子一转,立刻跟了上去…… 她得去看着点儿,别人下的药她不放心…… 捉奸要捉双! 第477章 给你口香糖,不要香不要糖 大丫鬟来到厨房,在门口踌躇了好一会儿,还双手合十喃喃念叨了两句后,才走进去。 姜缈听得清清楚楚,她在说:求菩萨保佑,一会儿别把王爷给拉死了。 姜缈:??? 不是春药是泻药? 莫非老王妃另辟蹊径,让墨北书拉个不停,让姜锦婳亲手替他擦屁股擦个不停,以此来建立感情? 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点子,就是有点废纸。 大丫鬟寻了个借口把厨子支走后,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纸包,瞅着几道菜正在点子梅堂,玫瑰花堂,鸡倌下水,鸭倌退1…… 姜缈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抢走她手里的小纸包,“我尝尝。” 一仰头,全部倒进嘴里。 大丫鬟震撼不已,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姜、姜缈小姐……” 天菩萨,姜缈小姐为什么总是这样出其不意地出现啊? 上一次也是这样突然出现,害得正准备咬舌自尽的她,咬伤了舌头。 姜缈咂了咂嘴,细细分辨其中成分,满脸问号。 “眘恤胶、助情花、洋金花、淫羊藿,不是泻药?” 大丫鬟也一脸问号,“奴婢没说是泻药啊……” 那你刚才瞎求什么? 姜缈都懒得问了,沉默了一秒,“还有吗?” “没、没了。”大丫鬟欲哭无泪,就这点还是花了大价钱大气力,兜了好大一个圈子买来的。 倒不是买不起,主要是不能让知道靖王府买这种东西。 大丫鬟哭丧着脸,“奴婢要被老王妃娘娘打死的。” 姜缈小手一挥,非常义气地道:“一会儿把我绑了去让她打,我扛揍。” 大丫鬟顿时破涕而笑,“太好了!” 随即又愁眉不展起来,“还是不行,奴婢买不到这药,还是要被打。” 姜缈抓了抓头皮,朝她使了个眼色,“去门口守着,我来想办法。” 大丫鬟不解道:“怎么想?” 这玩意儿是想出来的? 姜缈深深叹了口气,“我使点劲儿,早点儿拉出来还能用。” 大丫鬟:!!! 人干事儿??? 啊啊啊,姜缈小姐是疯了吧?是疯了! 姜缈不由分说,将她推出门去,“哐当”一声,重重关上门,还从里面给栓上了。 大丫鬟脑筋飞快转动,算计着是现在跑路还是收拾一下再跑路…… 现在跑成功几率大一点儿,但没钱跑不远。 收拾点细软再跑,跑掉的几率低一点儿…… 还没等她想好,厨房门又开了,姜缈一把将她拉进去,“行了,去送宵夜吧。” 大丫鬟:“……” 让我去死吧。 姜缈见她呆若木鸡,用手肘撞了她一下,提醒道:“药效绝对够了,别跟人说见过我,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 说完,跟个猴儿一样蹿上屋顶,不见了。 罪魁祸首来去无踪,想诬陷、不是,举报姜缈小姐都难。 大丫鬟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将宵夜端了出去。 小厅里,老王妃一脸慈爱地陪着墨北书说家常,说着说着,话题便转到姜淮的案子上。 “烨儿啊,那大理寺卿是不是跟姜缈有什么私交啊?” 墨北书面上的笑容收了收,“祖母为何这么问?” 老王妃叹息一声,以一副看透世情的口吻说道: “这世道啊就是这样,人们总是喜欢人云亦云,那姜缈明明疯癫怪异,行事邪魅,误打误撞救了河东的灾民,便成了人们口中的大英雄……” 她想说大理寺卿为了帮姜缈维持英雄形象,才故意找人作伪证,好洗清姜缈的嫌疑,却被墨北书打断了。 墨北书面色蓦地一冷,放下碗筷严肃地看着老王妃,沉声道: “这种话祖母往后不要说了,我不知道姜缈哪里得罪你了,但无论如何,祖母都不要忘记,姜缈救了您两次,如果她行事邪魅,您不会有机会跟我说这番话。” “救河东百姓,她将命都搭了进去,怎么到您嘴里就成了误打误撞?” 墨北书几乎是用尽了一辈子的耐心和自制力,才控制住没有冲老太太发火。 他从未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过老王妃,老婆子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心中的怒火“腾”的一下窜了上来。 猛地一拍桌子,斥道:“你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姜缈,跟祖母这样说话?” 说着,眼圈竟然红了起来,仿佛受到天大的委屈。 墨北书站起身来,深深看了她一眼,目光失望。 “我想起还有事没处理完,先回宫里了。” 说罢,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烨儿……”老王妃起身追了出去。 猛地往地上一扑,“哎哟……” 墨北书倏地回头,便见老太太摔倒在地,急忙转身去扶她。 老王妃捂着腰痛得脸色发青,望着墨北书哀求道:“烨儿,不要跟祖母置气好不好?” 墨北书扭过头去,冷声吩咐下人:“快去请太医。” 将老王妃抱起来,送回她房里。 姜锦婳已经不在屋里,墨北书也没心情管这些事,只觉得心情异常烦躁。 狠心拉开老王妃拽着他的手,垂眸道:“我去看太医来了没有。” 老王妃眼巴巴地看着他出了门,恨恨道:“只要我没死,那姜缈就别想进我们家门!” 她绝不允许墨北书与姜缈在一起! 墨北书站在院子里,大口大口呼吸着,压抑得紧。 为什么突然之间,这个家让他如此窒息? 一向智慧的祖母,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子? 蓦地,少女清脆的声音在头顶不远处响起,“小朋友,你是不是有很多问号?” 仅仅一句话,便如同烈日下暴走的旅人遇上冰泉,让墨北书烦躁的心情奇异地平静下来。 抬头朝姜缈望去,只见小姑娘将自己倒吊在树杈上,正幸灾乐祸地望着他,不怀好意地笑。 墨北书无奈地揉着眉心朝她走过去,“快下来,一会儿摔着了。” “我不。” 姜缈不但不下来,还荡悠起来,挑着眉头得意道: “我刚才跟姜锦婳说了,让她给你口香糖,不要香,不要糖。” 墨北书:??? 皱着俊挺的眉头不解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姜缈哈哈一笑,你听不懂就对了,你要是听得懂,我还不敢说。 注1:川渝儿歌,就是点兵点将的意思。 第478章 跌倒了我自个儿会躺下 姜缈一个筋斗,从树上翻跳下来,惊得墨北书一身冷汗,“小心!” 手忙脚乱地去扶她,没扶着。 小丫头稳稳当当地在面前劈了个叉,抬眸瞅着他,“慌什么,跌倒了我自个儿会躺下。” 墨北书:“……” 姜缈自个儿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鬼鬼祟祟地瞅着老王妃的屋子,“老太婆残废啦?” “活该,叫她背后蛐蛐我。” 墨北书:“……”怀疑是姜缈搞的小动作,但是没有证据。 小动作不是姜缈搞的,是一个过路神搞的。 像这种口出狂言诋毁姜大人的,收拾起来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太医来得挺快,苏老太医家离得不远,被人从十六小妾被窝里拖了出来,一肚子怨气。 听到有人来了,姜缈冲墨北书“嘘”了一声,“我见不得人,先躲会儿。” 墨北书脑壳青痛,你连姜锦婳都见了,还说见不得人? 他还不知道她还见大丫鬟了…… 苏老太医替老王妃检查了一番,惊得色欲都无了,“老王妃娘娘,您这是怎么摔的?” 老王妃正痛着呢,没好气道:“摔跤就是摔跤,还能摔出什么花样来?” 苏老太医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你不就是摔出花样来的吗? 尾椎骨折、臀部受创、颅脑外伤、胸骨挫断。 他都想说声佩服,都这样了,老太太精神头还很好。 也不好当着病人的面说,朝墨北书使了个眼色。 “王爷,劳烦您跟微臣出来一下……” 老王妃一听,立刻喝道:“有什么就在这里说!” 苏太医看向墨北书,摄政王微微蹙起眉头,看了自家突然看起来面目可憎的祖母,淡淡道:“就在这里说吧。” 这可是您说的。 苏太医也不顾忌病人的心情了,直接道: “老王妃娘娘的情况不太妙,这一跤摔狠了,尾椎骨折、臀部受创、颅脑外伤、胸骨挫断,至于有无内伤,还需观察两日才能确定。” “什么?” 闻言,老王妃惊叫一声,刚叫完,胸腹间一阵剧痛,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 苏太医气定神闲道:“应该是胸骨断裂后戳伤肺腑了。” 墨北书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不由得担心起来,疾声道:“你赶紧看看,怎么治疗?” 苏太医沉吟道:“先接骨吧,不过臣不擅长骨科,需得请史太医来……” “换一个,这姓史的听起来就不吉利!”老王妃厉声反对。 苏太医在心里猛翻白眼,做人累,做太医更累,早知道当年应该学兽医,反正都是给畜生看病。 墨北书蹙眉问道:“除了史太医还有其他人能治吗?” 苏太医老实回答:“有的,姜缈小姐,只要她肯出手,比十个史太医都强,不,一百个。” 墨北书:“……” “还是召史太医吧。” “不,就要姜缈,烨儿,快召姜缈来!”老王妃中气十足地喊道,听起来摔得还是太轻了点。 墨北书脾气再好都忍不住生气了。 转头看着老王妃,冷冷道:“祖母,您不会忘了之前您是怎么说她的吧?” 有句话他忍住了没说,您怎么有脸请她来给您治病? 呵呵,还召? 老王妃也不高兴了,“祖母说她几句怎么了?她也是大丰的子民,就该为我们皇家效劳!” “哈!”墨北书给气笑了。 眼神陌生地看着老王妃,突然想,大概这才是祖母的真面目吧? 装了这么多年贤惠慈蔼,如今他做了摄政王,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祖母是觉得自己终于熬出头了吧? 墨北书心头有些悲凉,不敢去想如果他不是那位的血脉,祖母会如何待他? 闭了闭眼,将所有情绪敛下,转身走了出去,朝门外下人吩咐道:“去请史太医。” 老王妃一听就不干了,扯着喉咙吼道:“烨儿,祖母让你召姜缈来,祖母的话不管……用……咳咳咳~~~” 苏太医偷偷撇嘴,垂眸道:“娘娘尽量少说话,对病情不利。” 老王妃凶神恶煞地瞪着他,“滚!” 好嘞! 苏太医从善如流,麻溜地滚了。 时间还早,现在赶回去还能接着宠十六。 墨北书不想理会老王妃,独自一人朝前厅走去,等史太医来看了就打算回宫。 蓦地,后院传来“哐哐哐”的铜锣声,其间还夹杂着兴奋的尖叫声,“所有人快出来捉奸啦……捉奸啦……” 是姜缈的声音! 墨北书立刻朝后院冲去。 霎时间,整个靖王府灯火通明,所有人都朝声音的来源地——潮音院奔去。 靖王妃连头发都来不及挽起,脚步翻飞,走得飞快。 兴奋地拽着丫鬟的手,“是不是姜锦婳住的那院子?” 丫鬟点头,“回娘娘,听起来声音是从姜小姐住的潮音院传来的。” 靖王妃狠狠拍了她的手背一下,“说了几次了,除了姜缈,谁也没资格被称为姜小姐。” 丫鬟吐了吐舌头,“奴婢又忘了,是姜锦婳。” 靖王突然停下脚步,警惕道:“不对,王爷是不是回来了?” 丫鬟点头,“是的,之前奴婢去打水,听人说王爷回来了。” 闻言,靖王妃立刻转身就跑了起来,丫鬟一脸懵逼,“不、不去看热闹啦?” 靖王妃躲进回廊转角处的黑暗中,才附在丫鬟耳边小声道: “这件事我们不能参与,我怀疑是那两个合起来搞北书,但只要本妃不认账,那姜锦婳就别想讹上他!” “回去,把院子锁上,谁来也不出声!” 靖王妃说完,一溜烟跑回自个儿屋子,踹掉鞋子上床,拉起丝被兜头蒙住自己。 闷声道:“记住了,今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靖王妃没有出现,老王妃行动不便,于是就只有墨北书一个主子出现在捉奸现场。 姜缈双手死死扣着门,见着墨北书立刻喊道:“报官报官,不见到府尹大人、长公主殿下、景湛大将军、景老夫人,我是不会开门的!” 墨北书哭笑不得,合着他们才跟你是一伙的呗? 话说,这件事跟他们有一文钱的关系吗? 第479章 鞋子脏了,是你自己走的那条路不干净 对姜缈的要求,墨北书向来是有求必应,正准备叫人去请姜缈的同伙。 小姑娘又变卦了,“算了算了,就把府尹、刑部尚书、礼部尚书、永宁侯叫来就行了。” 老夫人年纪大了,长公主还怀着身孕,大半夜就不折腾她们了。 墨北书都想给她点赞,夺笋啊! 礼部尚书是谁?宣远侯! 让人亲爹来捉奸,也就姜缈想得出来。 但这屋里一点声儿都没有,他有些怀疑有没有奸捉。 直等了一个时辰,府尹、刑部尚书、永宁侯、宣远侯四人几乎同时到来。 几人神情严肃,不知摄政王大半夜把他们叫来府上做什么。 在见到其他三人前,宣远侯心中隐隐兴奋,莫非是婳儿跟摄政王…… 一定是事发突然,婳儿机灵,生怕摄政王来个不认账,连夜要求自己前来为她做主! 当见到府尹等人时,宣远侯的美梦便破了一半。 等再见到装束整齐沉着脸站在院子里的摄政王时,双腿已经开始打颤。 再见到姜缈时,有种想死的感觉…… 姜缈见到永宁侯和府尹猖狂地笑了起来,她的水军宝贝来了! 几人见过摄政王,宣远侯壮着胆子问道:“不知王爷召臣等前来,所为何事?” 摄政王没说话,看向姜缈。 宣远侯的目光顺着他落在姜缈身上,突然便有了极其不祥的预感,眉头紧紧一蹙,不悦道: “姜缈,你怎么在这里?” 姜缈一脸真诚地回答:“因为我一会儿要看六十秒广告复活你。” 宣远侯:??? 众人:??? 姜缈贴心地解释道:“你的好闺女正在里面玩男人。” 众人:“……” 这世上已经没有姜缈在乎的人了吗? 闻言,宣远侯眼前一黑,狠狠盯着姜缈厉声斥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要你管!”姜缈凶巴巴地回瞪他一眼,兴奋地推开门:“当当当,请大家欣赏限制级活人表演!” 宣远侯按捺不住,正欲一把推开她,冲进房内,结果被永宁侯撞到一旁抢了先。 霎时,便听到永宁侯中气十足地喝道:“好一个不知羞耻的千金小姐!” 刑部尚书、府尹也跟着冲了进去,顿时一脸嫌弃地摇头,“简直不堪入目啊!” 宣远侯强撑着扶着墙走进去,便见到正对面的床上,两具白生生的身体正交缠在一起,睡得香甜。 二人的距离还呈负数,连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心中发出一声悲鸣:万事休矣! 他将所有的一切都压在这个宝贝女儿上,欠下了一笔巨债,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顿时一阵头晕目眩,一头栽倒在地,当场去了半条命。 姜缈抱着双臂靠在门口,幸灾乐祸地问刑部尚书,“我朝女子未出阁便与人通奸,该当何罪?” 刑部尚书下意识朝门外的墨北书看去,摄政王面无表情,仿佛没有接收到信号。 不等他回答,永宁侯便发话了。 “本朝并没有专门针对这种事情的刑律,但,姜锦婳作为上了名册、皇子们正妻候选人之一的秀女,这罪行便大了。” 府尹默默朝永宁侯竖起大拇指,论阴险,还得是您! 姜缈眨巴着眼,不耻下问,“有多大?” 这话把永宁侯难住了,转头看向刑部尚书:“有多大?” 刑部尚书:“……” 眼巴巴地看向墨北书,有多大还不是看摄政王的意思? 墨北书沉吟片刻,“先将人收监,审问后再定罪。” 直到现在他都还是懵的,屋里的女子是姜锦婳,那男子又是谁? 但他确定那男子绝不会是靖王府的人,姜缈办事向来胆大心细,应该不会坑他府里的人。 不多时,王府里的嬷嬷粗暴地用凉水把姜锦婳和“奸夫”泼醒。 姜锦婳猛地睁开眼,面上闪过一丝茫然之色,下意识朝身旁的人看去。 这一看,三魂顿时去了两魂,蓦地发出一声响彻王府的尖叫声,“啊~~~你是谁?” 姜缈高深莫测地一笑,摇头晃脑道: “一饭之恩,以身相许,真觉寺外,铜板定情!” 姜锦婳飞快抓起被子遮掩住身体,猩红着眼眸怨毒地盯着姜缈。 咬牙切齿道:“是你,是你陷害我的!” 姜缈撇了下嘴角,不悦地剔了她一眼。 “万事皆有因果,不要什么事都赖别人,鞋子脏了,是你自己走的那条路不干净。” 姜锦婳气得说不出话来,眼睛余光瞥到门外墨北书衣袍的一角,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她完了,她再也没有机会成为他的王妃了? 脑筋急速地转了起来,飞快给自己洗脑。 不要慌,不要慌,师父说过,即便是绝境也不能放弃,一定有破局的办法! 突然脑中闪过一道灵光,藏在被子下的手,狠狠朝自己肚脐上方一寸掐去…… ps:宝子们,今天有事,请个假。 第480章 别怕,政府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霎时间,姜锦婳浑身上下开始泛起密密麻麻的红点,殷红似血。 原本白皙的脸蛋上也跟雨后春笋一样,不断冒出红点。 她捂着脸,眼里布满了惊恐之色,惊慌地朝门外的墨北书哀求道:“王爷、王爷救救我,我被人下药了,求求您救救我……” 姜缈一脸惊诧地望着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被人下药了,没必要这样伤害自己。” 姜锦婳:??? 事已至此,她本想营造一个无辜的形象,以此来逃脱罪责,所以才对自己下了狠手。 结果姜缈竟说他们都知道她是被人下了药,那……她这番罪岂不是白受了? 姜缈这句话,竟让她生出一丝感激之情,感激她相信自己是被人陷害了。 这种想法太可怕了,姜锦婳立刻将这个念头赶出脑海,盯着姜缈质问:“是你,是你下的药对不对?” 姜缈从包包里摸出个小纸包,递给她看,“是不是这包药?” 姜锦婳看到那熟悉的红纸封,顿时心头剧颤,手指紧紧蜷缩起来。 她比谁都清楚这是什么东西,是她按鲁班书里夹着的那张纸上的法子,寻了许久的药材才制作出这么一点。 其中加入了她的一滴精血,还有当初被那破猫打破瓷器,散在地上的母子连心血,可说是下了血本。 本来是想将这药粉给墨北书吃下的,不仅有催情的作用,还会在交合之后对她生出浓厚的感情,从此欲罢不能。 此刻,姜锦婳害怕得发抖,她被下的药不会就是自己制作的这药粉吧? 如果是这样,后果简直不敢想象,她会对那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野男人产生浓厚的感情的…… 她明明将这药藏得严严实实,怎么会被姜缈发现了? 可此时她顾不得追究这个问题,战战兢兢朝身边那男人看去…… 歪眉斜眼、塌鼻阔嘴,头发不知多久没洗了,一绺绺结在一起,散发着一股子令人恶心的馊味。 男人正微微咧开嘴,贪婪又忐忑地看着她,露出一口大黄牙。 “yue~~~” 姜锦婳实在没控制住,呕吐起来。 虽然恶心,却悄悄松了口气,还好,她没对这样的贱人生出不该有的感情。 姜缈招了招手,立刻有人上来把那男人拖了出去。 姜缈推开动作粗暴的下人,“诶诶诶,轻点儿,别对受害者造成第二次伤害,先安抚受害者的情绪。” 又对那男人温声道:“别怕,政府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政府:“……” 姜锦婳难以置信地望着姜缈,“他、他是受害者,那我是什么?” 姜缈思考了一秒,认真地回答她,“加害者、受益者、消费者。” 好好好! 加害者和受益者,姜锦婳还能理解,无非就是想诬陷她呗。 可那消费者是什么鬼? 府尹等人也很不能理解,遂将这个疑问问了出来。 姜缈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同情道:“她堂堂侯府千金,睡了人家连点营养费都给不起吗?” 人家几十年的存货都交代给姜锦婳了。 众人:“……” 好像有那么一点点道理的样子。 “我反对!!!” 死了一阵的宣远侯突然复活,跳起来大声喊道。 宣远侯气得脑仁痛,明明自家闺女才是受害者,这个毁了女儿清白的贱种就该入狱,秋后问斩! 不,立刻问斩! 朝刑部尚书咆哮道:“杀了他,他毁了我侯府千金的清白,罪该万死!” 刑部尚书正想说这事儿你说了不算,便听到消费者大声叫了起来。 “不要!不要伤害他!” !!! 此刻的沉默震耳欲聋。 所有人除了姜缈,都张口结舌地望向姜锦婳,怀疑自己刚才幻听了。 姜锦婳喊完,也被自己吓到了。 她死死捂住嘴,眼神惊恐。 她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她呆滞地移动目光,望向被王府下人扶着,颤颤巍巍佝偻着身子站在门口的男人…… 心口酸痛难当。 还不等她理清自己的思维,嘴巴又不受控制地喊了起来:“爹,我要嫁给他!” 宣远侯双眼一翻,眼看又要晕过去,被永宁侯一把揪住了衣领。 “恭喜宣远侯,贺喜宣远侯,喜得佳婿。” 同伙府尹立刻附和,拱手对墨北书说道: “既然小两口两情相悦,情难自控之下没把持住,也是可以理解的,微臣斗胆,请王爷成全他们!” 墨北书沉吟片刻,看向那吓得站立不稳的男人,缓缓问道:“你可有异议?” 男人急忙摇头,“小、小、小人不、不敢……” 墨北书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宣远侯,“那本王就不追究两人的责任了,送佛送到西,本王这就下旨赐婚!” 闻言,宣远侯整个人跟面条一样,滑过永宁侯的手指,瘫软在地。 姜锦婳“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姜缈发出由衷的感慨,“原来这就是喜极而泣!” 一场闹剧结束,宣远侯、姜锦婳、宣远侯府佳婿被摄政王好心地派人送了回去,连同赐婚的圣旨。 府尹等人厚着脸皮没走,不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回去也睡不着。 几人围着姜缈,眼巴巴地瞅着她。 姜缈背着小手,道貌岸然道:“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永宁侯笑道:“这里都不是外人,姜大师就不要卖关子了吧。” 姜缈瞅着刑部尚书。 对方立刻举手表态,“内人,臣必须是内人!您忘了吗?上次公审,就是臣替您主持的公道。” 姜缈摸了摸下巴,斜斜瞅着他,“替我主持公道?你,确定?”尾音拉得老长。 刑部尚书急忙改口,“是您给了臣机会,让百姓明白事情的真相。” 见他上道,姜大师这才满意了,拍了拍他的肩头,“其实比起真相,人们更愿意相信谣言,知道怎么编了吗?” 刑部尚书有点懵,编什么? 府尹是老内人了,好心地给他解释,“就是今夜的事,编得好听点儿。” 刑部尚书懂了,热情地拉着府尹,“那一会儿我们商量一下。” 姜缈摸出那个红纸包摊在手掌上给他们看。 “知道这是什么吗?” 众人摇头,求知若渴地望着她,等她解释。 姜缈:“一会儿老王妃尝尝,等她吃了你们就知道是什么了。” 墨北书:??? 第481章 今日演倒反天罡,媳妇儿熬死婆 姜缈收回手掌,“这玩意儿跟姜锦婳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众人:“……” 那你还给老王妃吃? 也不是不能给她吃,但你当着人孙子的面这样说,是不是有点太不把人当孙子了? 唯独孙子神色淡定,他相信姜缈不会害祖母,即便是祖母对她恶劣。 姜缈连宣远侯府做的一切都不在乎,从不会主动去找他们麻烦,何况祖母这等阿猫阿狗。 话虽然不好听,但事实就是如此,对姜缈来说,祖母恐怕连阿猫阿狗都算不上。 墨北书点了点头,“好,现在就去吗?” 姜缈摆手,“不慌,还要找个试验目标对象。” 墨北书蹙了蹙眉头,“谁?” 姜缈眼珠子一转,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大声说道:“靖王妃,你祖母不是特别讨厌她吗?就拿她做试验。” 其余三个内人感动极了,姜大师生怕他们听不见是吧,说这么大声。 墨北书:“……” 家丑又被外扬了。 姜缈冲他们得意地挑眉,“在这儿等我,我去叫靖王妃来。” 说着,一溜烟跑了。 姜缈跳进靖王妃的院子,抬手敲门。 “出来看星星吗,不看星星出来也行。” 听到门外动静,靖王妃赶紧把头蒙进被子里,今夜,就当她死了吧。 丫鬟歪着脑袋,贴在门背后倾听。 姜缈在外面又换了个邀请词,“你上次不是说想出来走走吗?我陪你走,走丢了都行。” 丫鬟眼睛一亮,返身朝自家主子扑去,推着她小声道:“主子,是姜缈小姐。” 靖王妃一把掀开被子倏地坐起身来,“没听错?” 丫鬟抿嘴一笑,冲门口喊道:“我们王妃歇下了,三缺一再喊她。” 姜缈“嚯”了一声,“好家伙,麻将都流行到你家了?一缺三,你来了就是二缺二。” “来了来了。” 靖王妃听清楚是姜缈的声音,立马跳下床,鞋子都来不及穿,扑过去开门。 见到姜缈时,眉眼都弯了成了月牙,“缈缈,见到你可真的太好了。” “有多好?”姜缈习惯性地反问,一边推她进去穿鞋穿衣。 “天下第一好。”靖王妃张开手臂让丫鬟替她更衣,发自肺腑地说道:“自从你离开京城,我这日子就跟天塌了一样。” 随后压低声音道:“老太婆还不许我进宫找太后娘娘玩儿,一天天儿的这不舒服那不舒服的,必须要我去伺疾。” “她屁疾没有,我倒是疾了,这几日我都看见我太奶了。” 靖王妃叭叭吐完槽,突然想起什么,“缈缈,刚才府里捉奸的是你?” 姜缈“嗯”了一声,“一场误会,人小两口两情相悦,夜长梦多之下把持不住也是人之常情。” 闻言,靖王妃推开给她穿衣裳的丫鬟,又往床上躺去。 朝姜缈抱歉地说道:“我病倒了,不能下床了,等我病好了再陪你玩吧。” 姜缈好奇地问她:“那你病啥时候好?” 靖王妃双眼发直,盯着屋顶悲戚不已:“大抵是好不了了,早点去见我家王爷算了,趁北书还没跟那幅壁画成亲,否则我家王爷定会怪我的。” “噗~~~” 听到那幅壁画,姜缈笑出声来。 别说,真别说,还挺生动。 朝着生无可恋的靖王妃问道:“你很讨厌姜锦婳?” 靖王妃一骨碌坐起身来,“你要是唠这个,我可就不病了啊。” “说实话,本王妃跟那壁画没打过两次交道,她也没得罪过本王妃,按说,我也不应该讨厌她的。” “就不说缈缈你跟她的恩怨吧,要说这个我肯定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但是我们不说这个。” “本王妃看到她第一眼就知道她不是好人,你不觉得她跟那夷安很像吗?” 姜缈在脑海里将夷安和姜锦婳做了一下对比,不说一模一样吧,简直毫不相关。 “哪里像?” 靖王妃嗔了她一眼,“都是讨厌的女的,这都看不出来?” 姜缈:“……”大抵是我缺乏一双大愚弱智的火眼金睛吧。 要是有幸活下来,等靖王妃死了后,定要把她留在身边,跟莺歌一样有趣,还比莺歌有脑子。 靖王妃自个儿说下去,“真不是我对她有偏见,我相信我的眼光和直觉,北书要是娶了她,这辈子就完了!” 姜缈又不理解了,“怎么就完了?小郡肝是要当皇帝的人,又不可能只有她一个老婆。” 靖王妃叹息了一声,惆怅地摇了摇头。 “你还是太年轻了,我不是怕她争宠,我也不怕北书专宠于她,怕的是她……” 说着,靖王妃抬起手掌,在脖子上划过,“去父留子!” 姜缈顿时对她肃然起敬,看得太长远了属于是。 然后,便听靖王妃幽幽道:“前朝倒数第二个皇帝就是这样没的,然后小皇帝当了不到三年皇帝,就灭国了。” “我是怕北书成为大丰朝的罪人,连累我家王爷在下面被祖宗骂。” 这……想得太下面了。 唠了半天,姜缈终于想起自己的来意。 忙道:“我是捉奸了,不过不是小郡肝和那幅画,是那幅画和别的人,小郡肝已经给他俩赐婚了。” 听她这么一说,靖王妃眼睛一亮,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 兴奋地吩咐丫鬟,“快收拾收拾,我要跟缈缈去夜游东山,然后去真觉寺烧第一炷香!” “奴婢这就去准备。”丫鬟喜滋滋地回道。 姜缈拦住她,“第一炷香天天都可以烧,好戏可不是天天都能演。” 伸手拉住靖王妃的手,带着她往外走,“我现在就带你去演出好戏。” 靖王妃一脸懵逼,“大半夜的,演什么戏?不先预排一下的吗?” 姜缈一边走一边说道:“你本色出演就行,我跟你说你家祖坟冒的烟都能烤肉了。” 靖王妃:“你看到了?” “我点的火!” 姜缈嘿嘿一笑,冲她得意地挑眉,“今日演倒反天罡,媳妇儿熬死婆!” 闻言,靖王妃紧紧抓住姜缈的胳膊,眼眶蓦地红了,颤声道:“我婆婆她、她不行了?” 姜缈心说你心怪软的,拍着她的手安慰,“大约还能拖半年。” 靖王妃眼眶更红了,强颜欢笑道:“我都烧了那么多头柱香,怎么还有半年呢?” 简直孝里藏刀! 姜缈:“……” 随缘跟随元是有区别的…… 第482章 不看聊效看药效 姜缈见她的伤心不似假的,好心安慰她道:“一会儿让你亲自给她喂点儿毒,以解心头之恨。” 闻言,靖王妃吓得一把抱住回廊柱头不走了。 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断然拒绝,“不行不行,我杀鸡都不敢怎敢杀人,再恨她半年就是,反正都恨十几年了,也不差这半年。” 被她打败了! 姜缈不得不给她讲下一步的计划,并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本大仙也不杀人,除非忍不住。” 靖王妃将信将疑,“你说她吃了药,就会爱上我?对我言听计从?” 姜缈迟疑了一下,老实说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达到这个效果,毕竟你俩不可能那啥……” “哪啥?”靖王妃一脸疑惑。 姜缈又把姜锦婳吃了药后,与那男人发生关系,并不受控制地对他生出感情的事说了。 靖王妃听得眼睛都直了,无语道:“那壁画有这样的好东西,居然都没能给北书吃掉,简直蠢到家了。” 姜缈瞥了她一眼,“墨北书又不在王府,她没机会好吧。” “(ˉ▽ ̄~) 切~~,就是蠢,若是换了本妃,早就骗老太婆带我进宫了,一次不得手,两次三次还不能得手吗?” 靖王妃不屑地撇嘴,“再说了,她好歹是宣远侯府嫡女,想要进宫什么法子没有?”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乞丐就是她的真命天子?”姜缈摸着下巴,越想越觉得自己真相了。 “乞丐?!!!” 靖王妃惊得张口结舌,她以为那奸夫多半是府里下人,就这样已经很离谱了,没想到没有最离谱,只有更离谱。 姜缈嘿嘿一笑,“我踹她下山那次,她装善良施舍银子给真觉寺外的乞丐,这个就是她第一个施舍的,估计月老那时候就把红绳给他俩系上了。” “……” 靖王妃斜眼瞅着她,“你就是月老吧。” “对对对,我是月老爸。”姜缈拽着她加快脚步,“快点儿快点儿,小郡肝他们都等极了。” 月老:???嗯,飞来横爹? 月老也是个有脾气的,立刻找出姜缈的小人像胡乱抓了一把红线乱七八糟地把小人缠成了木乃伊! 再说这边,姜缈和靖王妃二人来到老王妃的院子,墨北书神色复杂地看着靖王妃,微微点了下头。 姜缈正欲开口,便听老王妃在里面大声斥责丫鬟,“姜缈呢,怎么还没来?” 姜缈:??? 墨北书小声道:“苏太医说大约只有你能治好她的病,她就非要找你来。” “巧了不是。”姜缈眼睛一亮,“我有药,她正好有病!” 墨北书:“……” 姜缈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摸出根针,抓起靖王妃的手指狠狠一扎! 挤出两滴鲜血在那包粉里。 靖王妃不想老王妃知道她来了,居然忍住了没出声,定力相当了得。 眼巴巴地看着姜缈又摸出个小瓶子,倒出点不知什么成分的黑色液体混合在药粉上,揉吧揉吧揉成了一颗拇指头般大的药丸。 姜缈冲几人挤眉弄眼,贼兮兮道:“等着,不看聊效看药效。” 虽然大家都习惯了姜缈的说话方式,还是没太听懂。 小姑娘已经背着小手推开门,大喇喇地走了进去。 大丫鬟见到她,急忙对老王妃说道:“娘娘,姜缈小姐来了。” 老王妃转过头,不悦地看着姜缈,“怎么现在才来?” 姜缈乖巧地冲她一笑,“你别生气了,等会儿咱俩找个没人的地方,你给我磕几个头。” 老王妃:(?o?)??? 门外,靖王妃、府尹、永宁侯、刑部尚书掐着大腿才没笑出声来。 老王妃正欲发飙,姜缈走上去飞快说道:“我瞅瞅你的病,憋说话。” 老王妃:“……” 姜缈装模作样地在她身上东摸西摸,摸到她手腕上的玉镯,“哟,这不是跟我那个是一对儿吗?谁棒打鸳鸯啦?” 老王妃鄙夷地瞥了她一眼,也不过是个眼皮子浅的。 冷冷道:“只要你治好本王妃的病,这镯子就赏你了。” “这可是你说的啊。” 姜缈摸出刚才加工好的药丸子,一把捏着老王妃的下颌,将药丸塞了进去。 顺手抽掉旁边花瓶里的鲜花,将养花的水灌了进去。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大丫鬟一句“不可”才说了个“不”字。 老王妃气得双目喷火,握拳重重捶在床沿上,怒斥道:“你给本妃吃了什么?” 姜缈无辜地站到一旁,“当然是药啊。” 老王妃怒道:“本妃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从未见你这样治病的,连病都没看就喂药?” 姜缈顺脚勾了把椅子过来,对着她坐下。 “你要是这样说的话,话可不能这么说啊。” 随后便叭叭说开了,“喜马拉雅红盐、黑盐、犹太盐、烟熏盐、夏威夷黑盐、波斯蓝盐、凯尔特盐、井盐、湖盐、海盐、岩盐……你听都没听过这么多别说吃了,还好意思吹。” 众人:“……” 见老王妃气得脖子都粗了,姜缈安慰道:“行了行了,我让你媳妇儿进来伺疾。” “本妃现在不想看到她!”老王妃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姜缈就够烦人了,还来一个? 姜缈懒得理她,转身出去,不由分说把靖王妃给推了进去。 老王妃一见靖王妃便斥道:“滚出去!” 靖王妃麻溜地退了出去,一脸幽怨地看着姜缈。 姜缈鬼鬼祟祟往屋子里瞅了一眼,“等会儿,药效可能还没发作。” 发作? 墨北书一脑门黑线,默默反思,他这样陪着姜缈胡闹是不是不太好? 等了片刻,姜缈突然皱起小眉头,望着几人问道:“我们是不是漏了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茫然地摇头,“漏了什么?” 姜缈猛地一拍大腿,“男人,男人啊!!!” 墨北书头发都惊得竖了起来,疾声道:“可不兴这么胡来!” 姜缈不满地瞅着他,“不稀得说你,明知山有虎,猛敲退堂鼓,让你祖母乐呵乐呵怎么啦?” 墨北书:想打人,随便打谁都行…… 第483章 我是害群的马,搅屎的棍,替罪的羊 姜缈性子急,又把靖王妃推了进去,“再试试,还不行我就去找姜锦婳算账,妈的,居然敢造假药!” 永宁侯笑得不行,再次庆幸自己当初英明,成了她的同伙。 靖王妃捏着拳头,深深吸了口气,朝姜缈沉声道:“一会儿她要是骂我,你得帮我骂回去。” 姜缈义气地一挥手,“放心,她不骂你我也骂她。” 墨北书:“……” 他不该在这里,他该在宫里。 靖王妃一副慷慨就义地模样走了进去,轻轻咳嗽一声,柔声道:“母妃……” “我叫你滚!”老王妃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 姜缈立刻挽起衣袖,拔出初一,朝永宁侯大大喊一声:“照顾好我七舅老爷,我找卖假药的算账去……” 话音未落,便听到屋里传来老王妃突然转变了语气的声音。 老王妃一脸慈蔼地看着靖王妃,柔声道:“敏儿,快过来让母妃瞧瞧。” 敏儿:!!! 娘吔,这八月的天儿怎么这么冷呢? 都起一身鸡皮疙瘩了。 门外,姜缈眼睛一亮,“发作了发作了!” 永宁侯:幸亏发作了,不然他也不知道去哪儿找姜大师的七舅老爷来照顾。 尽管之前已经看到过姜锦婳对那乞丐的诡异态度,此刻,外面几人也依旧感到不可思议。 尤其是墨北书。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家里这两个女人是有多不对付。 尤其是祖母对继母的态度,若不是父王给继母留了依仗,再加上继母聪明,只怕早就被祖母磋磨死了。 此刻祖母对继母的态度,明明身处盛夏,却让他背脊发寒。 若是这药被姜锦婳用在他身上…… 不敢想,根本不敢想。 墨北书强行将这个假设按了下去,感激地看向姜缈,幸得有她! 屋里,老王妃拉着靖王妃的手温声细语地说着,先是做了自我批评,然后朝她保证道:“母妃一会儿就跟北书说,立你儿为世子。” 靖王妃:“……” 北书都做摄政王了,她儿子的世子位早就稳了好吧。 撇嘴酸溜溜地说了一句,“您还是别说了,我儿不配。” “敏儿,你可是还在生母妃的气?”老王妃顿时急了,挣扎要爬起身来,“母妃给你赔不是。” 被靖王妃按了下去,“您还是好好歇着吧,往后别叫我来伺疾就谢谢您啦。” 姜缈背着手,迈着方步走了进去,居高临下地看着老王妃……手上的镯子。 “你刚才说给我的。” 老王妃眉头一竖,不悦道:“你治好本妃的病了吗?” 姜缈转头看着靖王妃,“我治好她的病了吗?” 靖王妃昧着良心睁眼说瞎话:“治好了。” 老王妃一噎,眼巴巴地瞅着靖王妃,无奈道:“好好好,敏儿说治好了就治好了。” 说着,从手腕上取下手镯递给了姜缈。 姜缈喜滋滋地接了过来,“这是我应得的。” 转身出门的时候,顺道拉着靖王妃一起,回头对老王妃道:“这个点儿还不睡,担当心我叫阎王来跟你单挑。” 靖王妃立刻附和她:“母妃您赶紧歇着,别说话了,说多了伤元气。” 老王妃委屈地撇着嘴,眼巴巴地看着讨厌的姜缈把儿媳妇拐走…… 墨北书率先走进前厅,神色复杂地问姜缈,“那药真有这么厉害?” 姜缈随机选了主位坐下,吊儿郎当地翘着脚丫子说道:“知道姜锦婳的奸夫是什么人吗?” 府尹摇头,感慨道:“什么人不知道,就是丑得很地道。” 姜缈不赞同地看着他,“其实长相不重要,爱情最重要的是感觉。” 刑部尚书赞同地点头,“确实如此,人不能太肤浅。” 姜缈:“我不一样,我对丑的没感觉……” 府尹、永宁侯、靖王妃,包括墨北书都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尚书大人还是资历太浅,不知道跟姜缈说话千万不要随便搭话。 刑部尚书尴尬不已,急忙跟姜缈解释,“臣、臣不是说您肤浅。” 姜缈摆了摆手,表现得善解人意,乖巧可人。 “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肤浅的人,比如你夫人就不好看,还很胖,花同样的钱,你挑了个最大的,说明你这人实在。” 刑部尚书:“……” 好像被夸了,又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儿…… 一晚上看了两场大戏,府尹、永宁侯和刑部尚书感到无比满足。 满足之后熬夜的后遗症就发作了,频频打起哈欠。 姜缈体贴地让他们回去休息,还好心道:“我帮你们把摄政王拖住,今日就不用早朝了。” 墨北书哭笑不得。 不由得想,若是他真有福气娶了姜缈,可能早朝要改为晚朝。 等三人走后,墨北书和靖王妃才开始问姜缈的近况。 墨北书还不知池戈和谢无期、墨幽兰国师都跟去了南越,有些心疼地问姜缈:“你一个人在南越还好吗?” 姜缈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谢谢你的关心,其实我并不是一个人。” “我有的时候是害群的马,是盛饭的桶,是绣花的枕头,是退堂的鼓,是替罪的羊,是划水的鱼,是搅屎的棍,还有什么想到再补充。” 墨北书:“……” 靖王妃:“……” 姜缈也知道他们关心自己,将自己调到正常频道。 “我挺好的,在南越混得风生水起,爹都多了两个,等我找到我娘就回来。” 墨北书与靖王妃对视一眼,目光疑惑,南越皇后不是已经死了吗? 姜缈补充道:“我娘的灵魂被人镇压了,不能轮回,我得找到她。” 这事儿两人都帮不上忙,听她这么一说,更心疼了。 靖王妃起身走过去,轻轻抱了抱姜缈,“缈缈,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你娘的,别的我帮不上忙,缺钱跟我说。” 姜缈哈哈一笑,得意洋洋傲娇地扬起下巴,“南越国库都在我掌握之中,我说我是世上第二富有的女人,谁敢称第一?” 靖王妃“噗嗤”一笑,“那往后我去南越,你可要好好招待我。” 闻言,姜缈顿了顿,打了个哈哈,“再说再说,我困了,明儿见啊。” 说完,直接溜了。 靖王妃和墨北书默默对视一眼,小丫头有点不对劲儿。 靖王妃神色担忧,“北书,你能不能让人去查查,缈缈在南越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墨北书蹙眉,缓缓摇头,沉声道:“我想不到这世上有什么能难住她,唯有……” 唯有老天为难她。 第484章 我除了睡觉的时间不想睡觉,其余时间都想睡觉 “唯有什么?”靖王妃紧张地追问道。 墨北书摇了摇头,并没有说出心中的那不好的感觉。 有些事不说也许就不会发生,不然也没有乌鸦嘴的由来。 缓缓站起身来,朝靖王妃说道:“母妃,您去歇息吧。” 母妃!!! 靖王妃顿时呆滞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鼻子忽地就酸了。 天知道,她期望这声“母妃”期望了多少年…… 她不是这孩子的亲生母亲,却是真的愿意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儿子对待,可婆婆一直防着她,不许她过多接近他。 这么多年以来,她与墨北书就像是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她不敢表达自己的关心,他好像也不需要她这个继母的关心。 想不到,这声“母妃”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靖王妃几乎是颤抖着唇角,重重“哎”了一声,激动得像个孩子般手足无措。 墨北书也不善面对这样的场景,冲她点了点头,便抬步往外走。 看着他挺拔如松的背影,靖王妃蓦地回过神来,急忙追上两步,“你不休息一下吗?” 墨北书回头笑了笑,“我进宫,姜缈说今日不早朝,我没说。” 靖王妃“噗”地笑出声来,缈缈把刑部尚书几人摆了一道。 …… 姜缈并没有回自己的宅子,而是去了长公主府。 时候还早,长公主还没起床,便自个儿回屋,倒头就睡。 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午时,睁开眼便见到长公主坐在床边,慈蔼地看着她。 还未说话,长公主的眼圈便红了,嗔道:“你是不是把我儿子卖了,才凑到路费回来的?” 姜缈不满地瞅着她,“净瞎说,你儿子啥德行你不知道吗?搭个谢无期都卖不掉。” “讨厌!”长公主又哭又笑,重重拍了她一巴掌,数落道:“回来也不说一声,自个儿躲着偷偷睡觉。” 姜缈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揉着眼嘟囔,“我除了睡觉的时间不想睡觉,其余时间都想睡觉。” 掀开搭在肚皮上的丝被,瞅着长公主的大肚子,好奇道: “你这个样子,都没人蛐蛐你吗?” 长公主傲娇地“哼”了一声,“谁敢说本宫?本宫撕烂他的嘴,再说了,本宫已经与景湛完婚了。” 姜缈“啊”了一声,“你们居然背着我偷偷结婚!” 长公主撅着嘴,委屈巴巴地,“还不是因为你不在,我们都没办喜宴。” 姜缈顿时拍了拍胸口,“这我就放心了,要不然你们收份子钱我没收到,会不开心的。” 长公主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指头点在她脑门上,“回来就好了,等本宫生了孩子,满月宴让你收份子钱。” 姜缈套上衣裳,低头穿鞋,一边回道:“就不能提前收吗?” 长公主眉头一下子就蹙了起来,紧张地捏着手指,“你还要走?” “嗯呐,那边的事还没处理完。”姜缈扶着她站了起来,伸手摸着她圆鼓鼓的肚子,“一会儿我给你儿子注入一道仙气,就当送他的见面礼。” 长公主紧紧握着她的手,眼巴巴地瞅着她,“那你答应我,你处理完事情一定要回来。” “回来回来,不回来我能去哪儿?”姜缈答应得非常爽快,仿佛上次留下“遗物”的不是她。 长公主动了动唇,还想说点什么,到底是把那些不好的话吞进了肚子——给儿子吃。 陪长公主吃过午饭,宫里就来人了。 接替卓公公的新任掌印太监崔公公来到姜缈面前,躬身恭敬道: “姜缈小姐,摄政王殿下请您进宫一趟,您现在方便吗?” 姜缈沉吟了一瞬,“我要方便也不能给你看啊。” 崔公公!!! “又调皮!”长公主笑骂了一句,推了姜缈一把,“快去吧,没有要紧事北书也不会特意派人来请你。” 姜缈嘀咕道:“那可不一定,万一我去了就被他囚禁起来,巧取豪夺呢?” 崔公公听得额头冒汗,还没来得及解释,姜缈已经叭叭说开了。 “不过这季节不方便,得冬天才行,等他撕开我的绒裤、棉裤、毛裤、秋裤、扔掉我的雪地靴,接着撕开我的棉袄、棉马甲、毛衣、线衣、秋衣,才能让他明白,我可是个洋葱般的女人!” 这……还方便? 崔公公一脑门儿黑线,这是他一个奴才能听的? 长公主已经笑得趴在桌上了,嫌弃地挥手赶人,“快走快走,本宫肚子都笑疼了。” 姜缈这才慢吞吞地跟着崔公公上路。 刚出门,姜缈就对崔公公说道:“要我带你飞吗?” 崔公公:??? 然后,便被姜缈拎着后衣领跃上屋顶,体验了一把飞檐走壁。 刺激! 早上中午吃的都吐干净了。 崔公公蹲在御书房外直冒酸水,怪不得卓公公不干了,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 崔公公望着老天默默祈祷,请老天开开眼,让摄政王娶了姜缈小姐吧,这样以后再传话,就不用跟她飞了…… 就算要飞,也不用飞那么远。 姜缈背着小手,大摇大摆走进御书房。 见有人在,到底是给了墨北书一点上位者的尊严,没叫他小郡肝。 “见过姜缈小姐。” 说话的是大理寺卿陈大人,上次被姜缈教训过后,如今态度相当恭敬。 墨北书抬手道:“随便坐,陈大人有点事要麻烦你。” 姜缈瞅着他的龙椅,“随便坐?” 墨北书二话不说,立刻让出位置,示意姜缈过来坐,求之不得。 姜缈被反将一军,立刻转移对方注意力,盘腿坐在地上问陈大人,“你麻烦吧,别客气。” 陈大人有些尴尬地说道:“还是姜淮命案这件事,我们调查到他受害当夜是与姜锦婳一起出门的,但姜锦婳死活不承认,我们也没别的线索,这案子已经拖了许久,想请您帮忙算算。” 姜缈摆了摆手,“不用算,我知道是谁干的,这件事到此为止。” 陈大人一脸诧异,“当初您不是这样说的,您说……” “当初是当初,谁让你舍不得支出?过期作废。”姜缈正色望着他,“凶手不是你们能对付的,不必让官差枉送性命。” “这世上无头冤案多了去了,官差的命也是命。” “倒是姜沛失踪一事,你们查得如何了?” 第485章 她在想你,主要是想睡你 陈大人苦着脸摇头,“也是一点眉目都没有。” 墨北书补充道:“我命夷安七日内将姜沛交出来,竟被她找到若干人证,证明姜沛在河东之时,独自出去后再也没有回来。” 虽说他不信,宣远侯也不信,却苦于没有证据,只能暂时作罢。 姜缈低头掐指算了起来,片刻后倏地抬起头来。 “以东山真觉寺为圆心,方圆十里之内,必能找到姜沛。” 闻言,陈大人大喜,姜家两兄弟相继出事,堂堂大理寺竟然一点线索都找不到,简直成了同僚们的笑话。 如今总算是能办好一件了。 当即向墨北书请命,决定亲自带人去找姜沛。 陈大人走后,墨北书问姜缈:“你觉得夷安该怎么处理?” 姜缈随意道:“随你大小便。” 墨北书:“……” 揉着眉心道:“虽说她有谋反之心,但毕竟没有证据,况且她募集兴修水利的资金有功,且在民间有极高的声望,倒是有点不好办。” “那就不先不办。” 姜缈无所谓道:“她又杀不掉你,怕啥,等我三个月让我来收拾她。” 听她这么一说,墨北书放下心中大石。 夷安都算不上大石,他担心的是姜缈回不来。 此刻听她亲口说三个月后就回来,心中的担忧瞬间消散。 顿了顿,姜缈又道: “不过,若是三个月后我还没回来,你就直接噶了她,对外称她突发疾病暴毙就行了。” 墨北书的心口倏然一紧,高兴得太早了。 眉头不由得就皱了起来,试探着道:“不用非得三个月,半年、一年、三年,我都等你回来。” 姜缈认为自己认识的人中,墨北书最是理智沉稳,想了想便没有瞒他。 “实不相瞒,我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但我想回来。” 这里,有她的亲人,有她的家啊。 小姑娘竖起手指指向上方,“总有刁民想害朕。” 明明是句笑话,墨北书却笑不出来。 只觉得心肝都在剧烈颤抖,颤得他好痛。 “上一次,你也有预感吗?” “没有啊,是山神跟我说我要挨雷劈,我才知道的。”姜缈笑了笑,放过去安慰他,“不用担心,也许是我想多了。” 墨北书沉默了良久,才轻声道:“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 姜缈歪着脑袋,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 本想交代点儿后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用。” 若是她预感成真,真就落了个元神俱灭的下场,活着的人做什么她都不知道了。 回以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做一个好皇帝,让每一个百姓都能吃饱穿暖,有栖身之地。” 也就不枉她犯下天条硬是阻止了改朝换代。 “好!” 墨北书声音有点沙哑,郑重地向她保证。 姜缈从地上爬起来,朝墨北书说道:“让御厨房做些点心来,顺便烤个百八十条锦鲤,我带着上路。” 墨北书立刻吩咐下去,等点心的时候,崔公公进来禀报,说宣远侯求见。 姜缈顿时眼睛一亮,忙不迭喊道:“宣宣宣!” 崔公公:“……” 您是太上皇吗? 姜缈挑了张椅子正襟危坐,变脸一样,神情肃穆地望着门口。 才几个时辰未见,宣远侯头发都白了一半,眼底布满了红血丝,神色憔悴至极。 跟墨北书行礼问安后,才发现姜缈也在,顿时整个面容都狰狞起来。 双拳倏地握紧,拼尽了全力忍住心中的怒火。 没忍住。 指着姜缈厉声喝道:“是你!是你给婳儿下的药!” 回府后,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心比天高的女儿为何亲口说要嫁给那个乞丐。 在他的逼问下,姜锦婳一问三不知,只说自己是被姜缈害了,除了姜缈,谁还能令她做出这等诡异之事? 太他娘的合情合理。 宣远侯气不过,立刻进宫来求摄政王主持公道,并收回赐婚的成命。 如果摄政王非要跟姜缈一道,收回成命也行。 但此刻见到罪魁祸首,到底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没控制住情绪,当场向姜缈发难。 他狠狠盯着姜缈,咬牙切齿道:“早知今日,当初就该把你扔井里。” “妙啊,那我就成了锦鲤。”姜缈满脸遗憾,“都赖你,让我错过改变物种的机会。” “你!!!” 宣远侯指着她,气得手指发抖。 “砰!” 墨北书猛地将铜镇纸重重拍在御书桌上,惊得宣远侯身子一抖,战战兢兢地转过身去。 心中一阵暗恼,明明知道摄政王偏着姜缈,他怎么就没控制住呢? 墨北书目光冷冽地看向宣远侯,寒声道:“到如今,你还不知错吗?” 宣远侯脑海中划过一个念头,隐隐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却不愿深想,不愿承认。 不停给对自己说道:找回亲生女,赶走占据了女儿身份十几年的冒牌货,他何错之有? 墨北书见他默不作声,冷笑一声道:“你是不是以为本王是斥责你赶姜缈出府?” 姜缈眨巴着眼,当了宣远侯的嘴替,“不是吗?” 墨北书下意识就抓起一旁的奏折,差点朝她扔去。 自个儿是哪头的拎不清吗? 姜缈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一看就是家暴男……” 墨北书没听清,盯着宣远侯问道:“你真觉得你那亲生女比姜缈好?” 宣远侯微微一怔,下意识就想说点什么证明姜锦婳比姜缈好,却突然发现说不出来。 哪怕一点点都说不出来。 细想起来,婳儿总是在享受全家人对她的宠爱,却从不曾为他们做过什么。 哪怕是亲人的生辰,也只是口头上的祝福,连个不值钱的礼物都没有。 突然之间,姜缈这些年在他生辰之时,变着花样儿亲手为他做的小玩意儿,一件件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墨北书起身走到他面前,陡然拔高声音,步步逼问。 “姜缈在营救被抓走的孕妇之时,姜锦婳在做什么?” “姜缈在为河东百姓拼命之时,姜锦婳在做什么?” “姜缈在为大丰安定奔波之时,姜锦婳在做什么?” 姜缈忍不住接口道:“她在想你,主要是想睡你。” 墨北书:“……” 第486章 训女鹰吗?我是个雄鹰般的女人! 宣远侯突然福至心灵,终于想起姜锦婳哪点比姜缈好了。 遂理不直气不壮地回答摄政王的灵魂拷问。 “我家婳儿从来说话都有分寸,绝不会像姜缈这样口无遮拦,张口就是市井妇人的粗鄙之言。” 姜缈翻着白眼,“我现在已经不是街头上算命的了,唠不出那些你爱听的。” 宣远侯指着她气得脸色铁青,“瞧瞧,这是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姜缈很是爽快,“不是!这是气死长辈的态度,想当我长辈,你先气死。” 宣远侯:!!! 墨北书不耐烦听宣远侯逼逼赖赖,当场下了断言。 “那姜锦婳知小礼而无大义,拘小节而无大德,重末节而轻廉耻,更是企图暗算本王,本王没治她秽乱王府之罪,已是看在姜缈的面上网开一面,宣远侯,好自为之!” 姜缈惊诧不已,“啊,早说啊,我哪有什么面子给你看?我现在把面子揣兜里,你能篡改成命吗?” 墨北书沉吟点头,“随时可以改。” 宣远侯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别改,王爷您大人大量,饶了小女这一回吧。” 墨北书看向姜缈,“你怎么说?” 姜缈立刻摆正态度,浑身散发出正义凛然的光芒,铿锵有力道:“可怜天下父母心,王爷您就顺了他这一回吧。” 墨北书倒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但立刻想到姜缈必有深意,便缓缓点头道:“既如此,那本王便不再追究此事,宣远侯你可以滚了。” 宣远侯猛地松了好大一口气,立刻叩头谢恩了,麻溜地滚了。 滚出御书房后,才想起自己今日来的目的,一个都没达到…… 看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想到宣远侯府前程黯淡,顿时两眼发花,憋屈得吐出一口鲜血。 有心想要再进去求摄政王,却提不起勇气来。 满脸颓败地坐在地上,望着天空的双眼,失去了焦距。 脑子里一直盘旋着无数问号,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自从赶走姜缈后,他姜家便事事不顺,一地鸡毛? 仿佛他每走出一步路,都选错了方向,可他明明是看准了才走的啊! 崔公公走了过来,微微倾身,小声问道:“侯爷怎么还不走?是身子不舒服吗?” 宣远侯受宠若惊,忙撑着地站起身来,“多谢崔公公关心,我是有点不舒服但无大碍。” 崔公公笑眯眯道:“那你还不赶紧走?” 宣远侯面色倏然一僵,心中愤怒不已,他堂堂宣远侯,竟沦落到连一个阉人都敢对他不敬了!!! 终归是敢怒不敢言,憋屈地转身离去。 走在长长的宫道上,脑海里一片空白,却有个念头疯狂往脑子里钻,如果他现在依旧是姜缈的父亲,这些人还敢这样对他吗? 呵,不会的。 哪怕是摄政王也得巴结他吧? 这个念头一起,便再也压制不住被他强行压制在心底的悔意,如果、如果当初没有赶走姜缈,该多好啊…… 悔意如潮水汹涌,将他淹没,几乎喘不过气来。 后背紧紧贴在宫墙上,才勉强支撑住这具身心俱疲的身体…… 御书房,墨北书好奇地问姜缈,“为何不让我治姜锦婳的罪?” 姜缈贼兮兮地偷笑,“你不觉得让她与那乞丐永远地生活在一起,惩罚更重吗?” “她不是自诩京城名媛,最爱与那些千金小姐结交吗,这门好亲事够她出人头地了。” 墨北书脑补了一下那些场面,顿时笑出声来,“你好坏!” 可我好爱! 深深看了姜缈一眼,舍不得她像阵风一样又要飘走,忙道: “过几日漠北使团就要到京城了,他们的王子也要来,听说那漠北王子一表人才,还会训鹰,想不想见识一下?” 姜缈眼睛一亮,“能训女鹰吗?我是一个雄鹰般的女人!” 墨北书:“……” 姜缈欢快地转了两圈,拍着双臂模拟雄鹰,“勾勾哒勾勾哒,我是女鹰勾勾哒。” 墨北书实在忍不住了,没好气道:“你这是母鸡!” 姜缈立刻停下动作,不高兴地瞅着他,“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我跟你说你要抓住了。” 墨北书婉转地拒绝了这个机会,留给有需要的人吧。 姜缈心满意足地吃了两条烤锦鲤,打包了所有点心,便无情地告辞了。 墨北书送她到宫门,默默看着她毫不留恋离去的背影,怔愣了许久。 抬手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终是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为什么两个走不到一起的人,会相遇? 小姑娘像风,来了又走,心满了又空,留他一个人恍恍惚惚…… 姜缈出了宫,朝自己产业的方向看了一眼,有心想要回去瞅瞅那三个美丽废物恩公,到底是忍住了。 主要是担心一回去,下人们又拿出一叠欠条来找她兑现金。 算了,不看也罢。 姜缈果断转身,朝长公主府走去,答应了长公主不会不告而别,不然那女人又要哭鼻子。 新旧一体的驸马这会儿忙完事情,正在府里陪自家那一天八百个情绪的亲,顺便等姜缈。 于是,姜缈便见到这样一幕。 烈日下,景湛大将军吊在葡萄架上,握着长剑摆出威风凛凛的姿势,神情无奈地瞅着自家亲,“好了吗?” 长公主手里握着画笔,正在伏案作画,“好了好了,这次你看了绝对满意。” 景湛吐出一口浊气,把自己身上的“威亚”一剑砍断,潇洒落地。 姜缈好奇不已,“你们在做什么?” 长公主兴奋地朝她招手,“缈缈快来看,本宫画了一幅驸马独战群雄图,等孩子出生,就能让他看到父亲的雄姿啦。” “嚯,好家伙,这必须得看。” 姜缈一溜小跑,去欣赏长公主的大作。 景湛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长公目光期待地望着姜缈,“怎么样怎么样?” 姜缈瞅着画上那哆哆嗦嗦的线条,中肯地点评道:“大成若拙,假以时日,必将价值连城。” 长公主惊喜不已,激动得眼冒星星,“真的吗?真的会价值连城吗?” 姜缈把目光从那不忍直视的画面上收回来,诚恳道:“真的,就是得等等,到时候考古专家一定会非常感慨,大丰朝长公主口味独特,竟召了一群马喽做驸马。” 马喽:“……” 是不是还要说马喽为了争宠,竟发展到刀剑相加啊? 第487章 上辈子抽了再来一贫 长公主反应过来姜缈的意思,顿时撅着嘴控诉地瞅着姜缈。 姜缈一脸无辜,“说实话你又不高兴。” 景湛急忙打圆场,面色一肃,岔开了话题。 “缈缈,我有事跟你说。” 姜缈莫名兴奋,“是不是去陈家收到债了?” 景湛摸了摸鼻子,“那倒是没有,我不放心她一个孕妇自己在家,还没去江南。” 姜缈表示理解,“直接宣陈家老太太入京好了,不还钱不许走。” 长公主:“……” 好歹是她家嫂嫂的母亲,虽然这样做有些不近人情,但她帮理不帮亲,“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姜缈这才满意了,景湛不由得失笑,“你不管有多少钱都留不住,我都替你难过。” 姜缈顿时惆怅不已,垮着肩头欲哭无泪,“我这辈子这么穷,一定是上辈子经常抽中再来一贫的原因。” 景湛:“……” “算了算了,好歹我人穷志不穷,不吃软饭。” 感觉被内涵到! 景湛抬起手,作势要打人,被姜缈灵活地躲过了,“诶,打不着。” 景湛一脸无奈,“等你长大了,看我打不打你。” 随后正色道:“缈缈,夷安前日夜里偷偷离开京城了。” “偷偷?” 姜缈有点不理解,“不可能啊,美人儿不是看着她吗?” 提起美人儿,景湛无语极了。 “别提了,蛇精儿到底是脑容量太小,被夷安忽悠一起偷跑了。” 姜缈:“……” “追上了吗?” 景湛点了点头,“我让沈南跟着她们,看夷安到底要去哪儿,不过从她们的方向来看,似乎也是要去南越。” “夷安也算是个聪明人,一定是察觉到危险,只得往南越跑,若是等她到了南越,我们便不好去抓人了。” 姜缈小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景湛说对了一半,夷安肯定是察觉到危险才打算去南越的,但目的并非逃命这么简单。 她绝对不相信夷安筹谋这么久,愿意轻易放弃目标。 正好,谢今朝的死跟夷安有极大的关系,夷安去了南越正好省她事儿了。 倒是有些好奇,“沈南不保护小郡肝,怎么去追夷安去了?” 景湛笑道:“北书没跟你说吗?他放沈南自由了。” 姜缈大吃一惊,“没说啊。” 长公主不由得想到墨北书对姜缈的心思,幽幽叹息一声。 “他还不是想着让沈南去南越帮衬一把,那孩子的心思……唉……” 姜缈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言下之意,打了个哈哈,“别愁眉苦脸的了,得不到我的男孩又不止他一个。” 长公主一指头狠狠点在她脑门上,“你还骄傲上了。” 姜缈掐着小腰,凶巴巴地瞅着她,“惹到我,你算是捏到软柿子啦,回头我就去捏你儿子!” 长公主丝毫不惧,大气地挥手,“捏吧捏吧,捏着捏着我儿子就硬了。” 景湛:“……” 姜缈:“……” 她怀疑长公主在开车,但没有证据。 中年已婚妇女太可怕了,啥都敢往外说。 半晌憋出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别给我画饼了,我最近在减肥。” 见长公主嘴角又动了,立马咋咋呼呼地叫了起来,“我要走啦,你别说话,听我说。” 说着,从包包里摸出一把纸人递给景湛。 “她肚子太大了,我担心顺产有点不顺,若是势头不对,你立刻烧了纸人我一会儿功夫就赶回来。” “烧一个表示开了一指,烧两个表示开了两指,以此类推,我好估算时间。” 纸人:??????? 为什么别人的生要用它们的死来换? 姜缈察觉到纸人有灵气波动,赶紧柔声安慰,“莫慌,他们摧残得了你们的身躯,但摧残不了你们的灵魂,你们的灵魂尽在本大仙掌握之中。” 纸人顿时放心了。 景湛哭笑不得,行行行,为了自家亲,这坏人他当定了。 姜缈交代完,又被长公主拉着叮嘱了好半天,塞了不少银子才放她走。 夫妻俩坚持要送她出城,看着小姑娘孤孤单单、越行越远、仿佛就要消失在天地间的背影,长公主的指尖深深掐进景湛的手心,哽咽道: “缈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景湛忍着痛咬着牙,“亲,你要是再不松手,我的手就有个三长两短了。” 长公主嫌弃地甩开他的手,撇嘴道:“你不说我倒是忘了,昨夜就说了不牵你手的,满手腥味。” 景湛尴尬不已,不怕死地还嘴,“那殿下倒是给本大将军安排个通房丫头啊?” 长公主惊呆了,顿时秀眉紧蹙,为难道:“要是通房生了孩子,是不是还要分她孩子家产啊?” 景湛也惊呆了,“你脑子里装的屎吗?还真想啊!” 长公主立刻哭哭啼啼起来,“瞧瞧,我不过是多说了一句,哥哥就这般模样,算了算了,是我多嘴了。” 景湛翻了个白眼,就不该给她讲红楼梦,从今天开始,讲水浒传吧。 夫妻俩吵吵闹闹,手牵着手往回家的路走。 却不知走远的小姑娘偷偷倒转回来,躲在城墙上目光不舍地看着他们。 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地上。 姜缈仿佛听见影子在说,告别就是,先离开的人,影子拖在地上,很长,很长…… 当再也看不见夫妻俩的身影,姜缈才揉了揉脸,转身飞快离去,奔向远方。 …… 美人儿跟着夷安,好的没学会,倒学会了享受。 此刻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脸蛋抹得焦黄,眼巴巴地瞅着人家手里的肉包子狂吞口水。 恶狠狠地转头瞪夷安,“我跟你说,等到了南越不能让吃辣的喝香的,我打断你的手。” 拄着拐杖艰难行走的夷安一阵烦躁,心道到了南越你就是那辣的香的! 面上却不得不带着笑,柔声画饼,“放心吧,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会办到的,再说了,姜缈不是在南越吗,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美人儿想了想,也是哈,有姜大人在,她才不会担心这女人耍花样。 遂兴致勃勃地问道:“你说南越大山里有许多不同种类的蛇,你觉得它们会喜欢我吗?” 夷安:“……” 第488章 待患如亲 德艺双馨 姜缈本想去追上好朋友,想了想又作罢。 她很快就要去刀家族地、以及白染竹夫家的族地,总觉得那里有极大的危险,不想带其他人去冒险。 于是骑着火红兽缩地成寸,很快就偷越边境到了南越。 一来一回耽误的时间比预想的要短两天,姜缈便放松下来,换成纸马,优哉游哉地往皇都走。 此时天色已暗,姜缈趴在纸马上昏昏欲睡,任由马儿驮着自己走。 官道旁的丛林中,几双眼睛紧紧盯着她,宛如饿狼。 约莫十岁大的男孩儿惊喜地跟同伴小声说道:“她背着个包,里面一定有钱。” 话刚说完,后脑勺便挨了一下。 “你看她穿的那寒酸样儿,能有啥钱?” 小男孩儿不服气,“她都有马,怎么就不能有钱了?” 然后,几人便将注意力转移到姜缈的纸马上,一脸懵逼。 “这是什么马?” 话音刚落,那纸马便跟鬼魅一样飘到面前。 马儿上的少女单腿倒勾着马脖子,弯腰对上他们的脸。 “奥巴马。” 吓得几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小男孩儿反应最快,率先从地上爬起来,双手举着把生锈的柴刀对准姜缈,哆哆嗦嗦道:“打、打劫!” 姜缈从马儿上翻身落地,不悦地瞅着他,“叫什么大姐,叫小姐姐。” 小男孩儿:“小、小姐姐,打劫!” 姜缈一巴掌拍在他脑门儿上,“毛都没长齐,还学人家打劫,几岁啦?叫什么名字?” “十、十岁,叫苗……” “不许告诉她!”旁边人反应过来,厉声打断小男孩儿。 霎时,一个中年男子、两个青年和一少年,便把姜缈包围了起来。 几人浑身脏兮兮的,饿得皮包骨一般,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 那少年凶巴巴地喝道:“把你的包给我们。” 姜缈很是配合,将挎包取下来扔了过去。 “谢谢。”少年下意识说了一句,又急忙捂住嘴。 一青年迅速捡起地上的包,低声喊了声,“撤。” 中年人一把拽住那男孩儿,警惕地看着姜缈,缓缓倒退而去,见她没有要追上来的意思,才转身飞快跑进丛林深处。 “啧……” 姜缈施了个障眼术,循着他们的踪迹追去。 不多时,便听到不远处有声音传来,是男人紧张的声音,“阿茵,你别睡,马上就有吃的了,你别睡。” 男孩儿带着哭音,“娘,你醒醒,我们找到吃的了……” 姜缈鼻间闻到一股血腥味,心道不好,立刻现身飞奔过去。 只见一大腹便便的妇人半躺在男人怀里,身下已经出了一大滩血,一看便是难产。 妇人面若金纸,几乎已经没有了呼吸,眼看就要一尸两命。 姜缈疾步上前,沉声道:“让开!” 几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妇人身上,蓦地听到姜缈的声音,下意识就抓起手边的武器,对向她。 还是刚才那少年拦在姜缈面前,紧紧盯着她低声喝道:“你想做什么?” 姜缈使了个巧劲儿将人踹开,眨眼就到那妇人身旁,二话不说,抬手抵在她心口上,渡过去一股温和的灵力。 男人大惊,抬手朝她手臂打过来,双眸猩红低声嘶吼,“你敢!” 姜缈生生受了他一拳头,目光冷冽地瞪向对方,厉声道:“蠢货,我在救她,滚开!” 男人当场怔愣住,有些不敢相信。 姜缈飞快回头,冲那少年命令道:“把我包拿过来。” 少年犹豫了一瞬,立刻将藏在草丛中的包捡起来,递给姜缈。 一时间,几人都围了过来,警惕地盯着姜缈。 姜缈伸手从包包里摸出颗丹药,捏着妇人的下颌将药塞了进去,“水!” 一青年从旁递来牛皮水壶,姜缈倒接过去,缓缓倒进妇人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和水滑入咽喉。 几息之后,那妇人面色渐渐红润起来,用力睁开了眼。 顿时,几个男人面上露出惊喜之色,“阿茵……” “娘……” 妇人对他们虚弱的一笑,却依旧无力说话。 姜缈不耐地挥手,“不想她一尸两命,都给我让开些,去烧水。” 一家人终于相信姜缈是在帮助他们,却为难道:“没、没法烧……” “&……*%……#¥#”姜缈低声咒骂着,从包里掏出一个土陶盆,还是上次沈南在缥缈峰做的。 几人惊呆了,这啥包啊,两个巴掌大,居然还装这么大个水盆…… 姜缈将盆向后面一扔,“别跟我说没火。” “有有。” 少年机灵地回道,立刻捡起土陶盆,去水源地打水。 剩下的人也不蠢,立马分开去捡柴。 男孩儿没动,蹲在姜缈身边眼巴巴地瞅着她,“小姐姐,你能救我娘对不对?” 姜缈瞅了眼那妇人的印堂,蹙眉道:“难说,得看鬼差给不给面子了。” 不远处,早已等在一旁准备完成业绩的鬼差欲哭无泪,在完成业绩与完败于姜大人之间,选择了完成手工。 默默砍下一截树干,当场为姜大人做一块牌匾《待患如亲 德艺双馨》。 姜缈又掏出在皇宫顺来的点心喂给妇人吃下,轻声道:“别怕,一会儿我喊使劲儿,你就往死里使劲儿,大不了一死。” 妇人:“……” 心知她是在鼓励自己,感激地对她点了点头。 小姑娘坚定的眼神给了她无限勇气,瞬间燃起求生的意志。 姜缈握着她的手,“开始卸货,使劲儿,像拉屎一样。” 男孩儿:“……” 霎时间,丛林里响起姜缈的号子声,“一、二、三,拉!” “再来,一、二、三,拉!” 如此反复拉了数次,妇人拉出一个小丫头。 姜缈再次喂她吃下一颗丹药,提着婴儿的脚,狠狠往屁股蛋儿上一拍。 “哇~~~~” 婴儿跟小猫儿一样的哭声,在寂静的夜里远远传开,虚弱地向这个世界宣布她的到来。 姜缈与小婴儿四目相对,小家伙澄澈的眼睛里映出她的影子,令她无比感动。 万物生,万物长,一道生命的纹路在她手里伸展。 心中开出一片花海来,咧开嘴笑了…… 不远处,正围在火堆前等水烧开的父子几人,顿时激动得跳了起来。 “生了!” “娘生了!” 立马朝这边冲了过来,还没到跟前,男人便紧张急促地喊道:“阿茵阿茵,你还好吗?” 第489章 我心所想,便是正道! 姜缈退到一旁,将空间让给这一家人,手里还拎着小婴儿。 鬼差急得在一旁提醒,“姜大人,倒过来倒过来。” 姜缈:??? 突然反应过来小婴儿不是个物件,赶紧倒过来抱在怀里。 小家伙已经停止了哭泣,微微张合着小嘴,凭着本能在姜缈怀中找奶吃。 姜缈挺起胸脯,“找得着算我输。” 鬼差:“……” 小婴儿没找到奶吃,委屈巴巴地发出细小的呜咽声,竟坚强地没有哭。 姜缈顿时心中一动,小家伙刚才被她狠狠拍了两巴掌,才象征性地“哇”了两声,这要是收来做徒弟,一定很扛揍吧? 可一想到自己前途缥缈,眼神很快就黯淡下来。 抱着小家伙朝那一家人走去。 男孩儿这才想起报喜,欢喜地跟自家爹和哥哥们说道:“是妹妹,我们终于有妹妹了。” 男人惊喜不已,紧紧握着妇人的手,“阿茵,辛苦你了,你是我们家的大功臣。” 说罢,急忙转身朝姜缈跪下重重磕了个头,“感谢恩人救了阿茵母女。” 几个孩子也跟着磕头。 姜缈摆了摆手,把小家伙递给妇人,“她饿了。” 妇人眼中含泪,冲她感激地点头,将孩子接了过来,背过身掀开衣裳喂孩子。 男人抬起头,不敢看姜缈的眼睛,赧然道:“对不起,我们……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才想着来抢点吃的……” 抢是抢着了,就是打不开那包…… 姜缈点点头,“起来吧。” 几人站起身来,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 “你们是逃荒的?”姜缈看着男人手上的老茧,沉声问道。 男人苦涩摇头:“不是逃荒,是活不下去了。” 细问之下,才知这一家子本是邻郡一户农人,家中有薄田几亩,日子过得虽紧巴巴的,倒也能勉强吃饱。 但最近一年来,突然冒出各种前所未有的税收,什么犁田税、饮水税、赤脚税、晒粮税……压得他们变卖所有家产都交不上,只得离开家逃进山里。 姜缈:??? “赤脚税是什么鬼?” 男人解释道:“我们下田时,每打一次光脚就要交一次税。” 少年气愤地补充:“我听说其他地方还有晒太阳税,咱们南越一年有大半年都出太阳,只要出太阳的日子,就得交税。” 好家伙! 姜缈给气笑了。 是她小瞧她那些血脉兄弟们了,个个脑洞这么多,都他妈的能打高尔夫球了。 姜缈瞅着妇人怀中的小婴儿,问道:“你们往后怎么打算的?” 闻言,面前的一家子都默默垂下了头,神色黯淡。 少年蓦地抬头,眼里射出一道精光,恨声道:“去当兵,拿着他们的刀砍掉他们的脑袋!” “有志气!”姜缈由衷夸了一声。 少年看着她,“不光是我,很多人都这样想的,他们不让我们活,我们不能不想活,只能给自己挣一条活路。” 男人在一旁斥道:“少说两句!” 少年面露不服,但终归是没有再说下去。 姜缈笑吟吟地看着少年,“你们愿不愿意跟我去皇都?” 少年与自家兄弟对视一眼,均不明所以。 姜缈笑道:“不是想当兵吗?我有路子让你们当兵。” “真的?”少年眼睛倏地亮起,激动得握起了拳头。 “真的,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姜缈的目光缓缓扫过几人,对方急切道:“您说。” “砍他们脑袋的时候,用力点儿!” 几人闻言,面上顿时亮起奇异的色彩。 重重点头保证,“好,用尽全力!” 姜缈低头,从包包里摸出锭白银,掰下一半递给那男人,“带你媳妇儿跟两个小孩儿,去附近镇子里生活吧。” 男人想接又好意思接,惭愧道:“您已经帮了我们这么多,不能要您的钱。” 姜缈将银子抛给他,“拿着,往后是要还的。” 男人这才厚着脸皮捡起银子,他不善言辞,拉着儿子们又朝姜缈磕头跪谢。 “行了,要当兵就跟我走,我在前面等你们。”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鬼差抱着木匾默默跟了上去,“姜大人……” 姜缈驻足回头,瞅着他怀里的木匾:“……” 鬼差将木匾放在她面前的地上,踌躇了半晌,才终于鼓足勇气,说道: “姜大人,您又要出手了吗?” 姜缈背着小手,反问道:“你觉得是官逼民反死的人多,还是铲除害群之马,给百姓们一条生路死的人多?” 鬼差幽幽叹息一声,“自然是前者死的人多,实不相瞒,我们地府已经将大量鬼差都调往南越,就是为应对接下来的战争,可……” 鬼差面色纠结,有些话,不是他一个小小鬼差该说的。 姜缈扫了他一眼,“放!” 鬼差:??? 姜缈:“本大人最讨厌两种人,一是说话说一半的人,二是……” 鬼差等了半晌,没等到姜大人的二是,猛然反应过来。 顿时哭笑不得。 原来姜大人是叫他有屁就放。 姜大人真是个好人啊,知道他不能放屁了,给他一个模拟放屁的机会。 又是一声叹息,才道:“您是知道的,擅自插手阻止本该发生的事,这么大的因果,您恐怕承受不起。” 姜缈猛地一拍大腿,指着他道:“我猜到了我跟你说我猜到了,就知道你要说这个。” 鬼差小声嘀咕,“您知道还要做……” 姜缈缓缓严肃了神情,抬头望着满天繁星,轻声道: “人有逆天之时,天无绝人之路,我想做一回他们的天。” 既然这天不给人活路,那她就反了这天,取而代之。 鬼差:!!! 他怔怔地望着姜缈,眼前的小姑娘仿佛是座他望不到顶的高山,那么巍峨,那么挺拔。 姜缈的目光射向深空,舔舐了一下唇角,神色隐隐疯狂。 她每一次挥剑,不仅仅是为人们争一条活路,也是对命运的挑战,对自由的渴望。 天若压我,劈开那天。 地若拘我,踏碎那地。 说什么天道? 我心所想,便是正道! 第490章 可以不活,但不能没活 姜缈捡地上的木匾,冲鬼差笑了笑,“多谢,你字儿写得不错,等我死了你请你给我刻墓志铭。” 看着小姑娘满不在乎的笑容,鬼差有点难过。 想说您不会死的,却又觉得是自欺欺人,想了想,还是决定满足姜大人的遗愿,能为姜大人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是他的荣幸。 “那您想刻点什么呢?” 姜缈“哇”了一声,不满地瞪着他。 “你还真想我死啊?我跟你说我指定死不了,没听说过祸害活千年吗?我这样的祸害天地都活不过我。” 鬼差:“……好的。”天地指定是被您迫害死的。 不多时,苗家四个儿子已经与父母做了短暂的告别,急切地过来了。 姜缈看着那十岁的男孩儿,“你也要去当兵?” 男孩儿重重点头,生怕姜缈不要他去,急道:“小姐姐,我有力气的,还能吃苦,什么活都能干。” “当兵就要上战场,上战场就可能没命,你不怕?” “不怕!” 男孩儿抬头挺胸,斩钉截铁地回答,主打一个可以不活,但不能没活。 姜缈二话不说,拎着他的后衣领把人提了回去,“造反不收娃娃兵,等几年我通知你。” 男孩儿揪着她的衣袖不放,姜缈捏着拳头,“砰”的一拳,直接打断一棵碗口粗的树,“小姐姐的拳头专打不听话的小孩儿。” 树:??? 那你打我做什么? 男孩儿放开她的衣袖,躲到父亲身后,决定还是先活一活。 姜缈告别鬼差,带着苗家三兄弟连夜上路。 路上,得知三兄弟老大二十一岁,老二十九岁,老三十六岁。 分别叫苗光,苗宗,苗耀。 “那你们家老四一定是叫苗祖!”姜缈自信地猜道。 苗耀摇头,“不是,老四叫苗招妹,爹娘和我们都想要要个妹妹。” 姜缈:“……” 此地离皇都还有一日的路程,苗宗建议等天亮再上路。 姜缈问他为何,苗宗有些不安地望着漆黑的前路,“最近路上越来越不太平了,白日稍微安全一点。” “很多人不仅仅抢劫,还抢人。” 姜缈一时没反应过来,“抢人?抢去做什么?” 黑暗中,一直沉默的苗光闷声回答,“吃。” 姜缈:!!! 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离她初到皇都才不过半月时间,已经乱到这个地步了吗? 当即决定立刻上路,看看究竟。 苗家三兄弟没有多说,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柴刀,默默将姜缈护在中间。 几人顺着官道赶路,不透过草木间隙,能看到不远处燃起的小堆火光,时不时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姜缈眼力异于常人,即便是黑夜中隔得老远,也能看见那边的场景。 黑暗掩盖下的实况一一暴露在她眼前。 到处都是脱骨而瘦的身躯、发育不良的儿童,病态的老人。 正值壮年的男人们,或神色痛苦,或茫然麻木,或凶狠贪婪,总之就没有正常人该有的模样。 妇人们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夜不能寐,只怕一松神,孩子就被人抢去成了别人的腹中餐。 突然,一个场景引起了姜缈的注意。 两个男人各自抱着一个孩子,默默做了交换,被换到对方手里的孩子大约是感受到了危险,惊声哭叫起来。 男人各自回头看了一眼,又狠心转过头,一言不发地快步离开。 姜缈目色一厉,身形倏地跃起,飞快冲了上去。 苗家三兄弟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仅仅眨眼的功夫,远处便传来男人的痛呼声。 随即便是姜缈严厉地斥责声,“易子而食,连畜生都干不出这样的事!” 男人虽被揍了,却还是愤怒地反驳,“那我们吃什么?家里已经饿死两个了,你跟我说我们该吃什么?” 姜缈指着周围茂密的绿植,“野菜吃光了就吃树叶啃树皮……” “哈,哈,哪里来的娇小姐,这些是能吃的吗?这周围都是蓖麻、油桐、相思子、箭毒木,沙盒树,哪样没有毒?能吃的早被人吃光了!” 男人悲愤地嘲讽,说着说着,便蹲在地上呜呜哭泣起来。 这哭泣声似能传染,渐渐的,由近至远响起此起彼伏压抑的哭泣声。 姜缈张了张嘴,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拳头紧紧捏起,却被深深的无力感所湮没…… 她想说点什么,想为他们做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什么都做不了。 包里的点心不够分,包里的银子或许能帮他们一时,却填不平这沟壑…… 小姑娘头一次感到了进退两难,狠狠一咬牙,摸出两块碎银子低声跟两个男人道:“孩子卖给我。” 男人微微一愣,目光移到她手上,嗤笑一声道:“你以为这点银子能买到什么?” “连半斗糙米都买不到!” 男人眼里没有贪婪,只有悲凉之色,可见说的是事实。 姜缈做不出那一走了之的事,再次摸出银锭一掰为二,抛给两个男人,抱着孩子转身就走。 男人飞快捡起银子,追着她跑了两步,却终究是停下了脚步。 呆呆地看着离他远去的亲骨肉,仰头无声哭泣起来。 姜缈抱着两个孩子回到原地,苗家三兄弟看着她左右手分别抱着的孩子,沉默了一瞬。 苗耀低声道:“你这样……没用的。” 姜缈“嗯”了一声。 她知道,惨剧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她虽自诩姜大仙,却终究没有神力,做不到阻止每一个惨剧发生。 顾不得惊到他们,放下孩子后,抓出几张纸马随手一撒,马儿便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三兄弟面前。 三兄弟张口结舌,这、这是神仙吧? 就连害怕得只敢低声呜咽的小孩儿也惊得停止了哭泣。 姜缈没心情多话,“上马,我们要赶路了。” 说着抱起孩子翻身上马,待三人爬上马背,便命令纸马朝皇都飞奔而去。 一路上,姜缈不再做任何停留,脑海却里盘旋着一幕一幕令人窒息的场面。 “凶歉之年,民穷财尽,饿殍盈途,盗贼充斥,募化无路。” 原来,人间即是地狱,无数人生活在地狱里,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远处,新来的鬼差难以置信地盯着抢走小孩儿的姜缈。 怒道:“大胆,竟敢抢我地府的生意!兄弟们,跟我上!” 兄弟们默默退后,你行你上,我们不行我们不上。 第491章 没我的觉你睡不明白 纸马风驰电掣,天还未亮便到了皇都城门。 与第一次来不同,此刻城门外的官道上,搭起绵延不绝的帐篷,曾经惶惶不安的灾民在这里得到了短暂的安定。 深深浅浅的呼吸声、高高低低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嘈杂而凌乱。 姜缈久久未能平静的心,在听到这些声音时,得到些许平静。 起码,她亲眼见到即将陷入地狱中的人得到了救赎,哪怕只是暂时的。 但她相信,很快人们就能重新开始新生活的,一定! 收起纸马,姜缈抱着孩子,带着苗家三兄弟走近城门处。 看了看天色,离开城门至少还有一个时辰,姜缈正欲与守城官交涉,让他们破例开门,却瞥见不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 一团暖黄的光芒下,世子虞舟站在一处帐篷门口,弯着身子不知往里面看什么。 姜缈将孩子递给三兄弟,“等我一会儿。” 便朝虞舟走了过去,轻拍他的肩头。 虞舟吓了一跳,转头见到是她,眼睛明显亮堂起来。 惊喜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姜缈贼兮兮地往帐篷里瞅了一眼,“你是不是背着我偷看大姑娘了?” 虞舟耳根子倏地红了,面颊上也浮起浅浅的粉色。 连忙解释,“不是的,有个大娘病了,我让大夫来给她看看。” 姜缈诧异地看着他,“不是,你还真演上了?” 虞舟微微睁圆了眼,满脸疑惑,“演什么?” 姜缈傲娇地扬起小下巴,“你不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才来施粥的吗?你已经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还演什么?” 虞舟轻轻扯了下她的衣袖,将人带到一旁。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道:“我爹说这是一箭双雕,一方面能引起你的注意,一方面也能帮助百姓们。” 姜缈:“……” “谁教你爹这样用成语的?” 虞舟神色微微一暗,垂眸轻声道:“我娘,可惜她已经不在了。” 不小心提起人家伤心事,姜缈噎了半晌,“节哀。” 虞舟抬起头,露出笑容来,“没事的,我娘去世的时候可高兴了,她说终于能离开这个没有姨妈巾和空调的时代了,虽然我不懂她说的是什么,但我觉得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姜缈:“……” 下意识抬头望天。 面色古怪至极。 这世界是个筛子无疑了,但为何会这样? 空间与空间是有壁垒的,普通人的灵魂要穿过空间壁垒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除非…… 除非是有人有意为之,或这方空间有缺口。 不然怎么会这么多穿越人士? 也只是奇怪了一瞬间,姜缈便没再去想这件事。 虞舟飞快抬眸看了她一眼,小声道:“昨晚我梦到你了。” 姜缈一听,立刻伸出手掌,“麻烦付一下出场费。” “啊……”虞舟好看的丹凤眼又睁圆了,“多少钱?” 姜缈沉吟两秒,“那就看我在你心里值多少钱了。” 虞舟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那我可付不起,欠着吧。” 姜缈:??? “你都欠我一大笔钱了,还敢放松?” 虞舟笑眯眯道:“池戈跟我说的,欠钱的才是大爷。” 好家伙! 这才两日不见,就打进她团伙了,谁说世子傻的? 抿了下唇,一副很好商量的样子,对虞舟说道:“欠我钱可以,但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虞舟点头,乖巧得不得了,“你问吧,十个都行,我知道很多事。” 可爱得姜缈都忍不住想揉一揉他的脑袋,但忍住了,怕上瘾。 正色问道:“那你可知,这些皇子中有哪些巧立名目以税收之名压榨百姓的?” 虞舟毫无防备之心,想也不想就回答,“据我所知,只有大皇子殿下和四皇子殿下没有抢着圈地收税,还有八皇子。” “四皇子殿下母族强大,他太有钱了,不用圈地收税。” 姜缈微微点头,“那大皇子呢?” 虞舟想了想,“可能是因为没钱?” 姜缈一脸懵逼,“这是什么逻辑?四皇子有钱不圈地,大皇子没钱也不圈地……” 虞舟笑了笑,耐心给她解释,“圈地也是要钱的,养兵要钱的,笼络官员替他办事也要钱的。” 姜缈一阵无语。 原以为大皇子是个好的,结果没犯错不是因为他好,是因为他够穷。 特么的,果然贫穷是种保护色。 正说着,虞舟的随从小跑过来,小心回话。 “回世子,大夫说那大娘的病情稳定住了,让您不用担心了。” 虞舟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开心得像个孩子,“那太好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转头问姜缈,“你要一起吗?” 姜缈皱了皱眉头,“我不喜欢随便的男人。” “昂?”虞舟满眼疑惑,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姜缈斜睨着他,“开口就叫女孩子跟你一起睡觉,不是随便是什么?” 虞舟被她诬陷得满面通红,急忙摆手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回城,我回我家睡觉,你回你家睡觉。” “切~~~睡什么睡,没我的觉你睡不明白。” 姜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骂骂咧咧地走了。 虞舟看着她好像气得冒烟儿的背影,脸上的每个小表情都散发着无辜。 转头问自家随从,“那她倒是想跟我一起睡,还是不想跟我一起睡?” 随从:“……” 好声好气道:“回世子,夫人在世前,不是经常教您不要相信女人吗?夫人说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会骗人。” 很好,成功把不怎么聪明的世子给绕晕了。 直到回家躺在床上,都没想明白姜缈说不喜欢随便的男人、和没她的觉睡不明白,到底哪句话是骗他的。 就是没想过两句都是骗他的。 姜缈暂时将苗家三兄弟和两个孩子带回了林府。 一进门,林泗云听到动静,便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姜缈小姐……” 苗家三兄弟骤然见到诈尸现场,一时间大受刺激,两眼一翻栽倒在地。 “咚!咚!咚!咚!咚!” 还连带拖着两个小的倒在地上,五个都晕了,两个小的是撞晕的。 姜缈转头盯着林泗云,无语极了。 “大叔,你的丧葬费都要到了,还装什么死人?” 林泗云郁闷道:“你以为我想啊?他们说你把大皇子赔的钱都输光了,让我继续装死,等你回来再去讹一回。” 姜缈:“……” 果然,跟她玩的就没有哪怕一只——好鸟! 第492章 喉咙小发炎,开会少发言 歹鸟们无所事事精力旺盛,这个点儿没一个人睡。 姜缈叫来下人给苗家三兄弟和两小孩儿安排住处,歹鸟们听到动静,全都跑了出来。 白咸鱼和墨容玥脸上贴满了纸条,为了不阻挡视线,拿手掀开呈一个“八”字状,一只手里还握着一把纸牌。 姜缈一脸震撼,望着脸上干干净净的池戈,“你居然没输?这不科学!” 池戈也一脸震撼地望着她手里的俩小孩儿,“姜小缈,才两天,你就生了俩这么大的孩子出来?” 姜缈:“……” 转头问小帅,“就他这智商,打牌怎么没输?” 小帅“哦”了一声,“我们人多了,猜谜语上场,他一次都没猜对。” 姜缈放下心来,没被人夺舍就好。 墨容玥指着眼前的陌生人好奇地问姜缈:“师父,他们是谁呀?” 姜缈先让下人把苗家三兄弟和俩孩子带去休息,才说道:“南越比我们之前看到的更乱了。” “我这一路走来,到处都是吃不饱饭的人,那俩孩子差点被易子而食,我顺手救了下来。” 简单说了一下苗家三兄弟的情况,和路上的见闻,面色也罕见的有些凝重。 “啊,这么惨吗?我觉得我们应该为他们做点什么!”墨容玥听得揪心,顺手扯下面上的纸条,“我现在强得可怕,可以劫富济贫。” 小帅接口道:“劫富济贫也只能是治标不治本,南越百姓吃不上饭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当务之急,是要解决人祸。” 姜缈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但解决人祸就意味着要将南越官场从上到下清理一遍,只怕到时候也无人可用了。 姜缈抬眸看向小帅,问道:“你不是说你是高富帅吗,以你的富人之见,该从哪里着手?” “……”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富人想了想还是选择直抒己见,,“我说说我的想法,但不一定对,毕竟我是商人不是政客。” 姜缈坐直身体,朝他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洗耳恭听。 “我有三计,第一计:擒贼先擒王;第二计,杀鸡儆猴;第三计,走为上计。”小帅沉声道来。 姜缈:??? 这一二计她都懂,但这第三计是什么鬼? “谁走?走哪儿?” 小帅摸了摸鼻子,“这前面二计一出,不知会得罪多少人,不跑路等着人家报复吗?” 姜缈:“……” 要这样说,走为上计还不如苟为上计。 不过…… 姜缈的目光越过强得可怕的徒弟,落在弱得可爱的小徒弟、小胖子、小咸鱼面上,觉得小帅的第三计是有道理的。 她虽然不怕报复,但这几个甜蜜的累赘经不起报复。 遂点头道:“行吧,就按这三计来,散会。” 池戈意犹未尽,急忙问道:“那我做什么?还没说呢。” 姜缈转头看向小帅,“让他做奥数。” “好嘞!”小帅眼睛亮得像星星,小时候的理想就是当体育老师教数学,结果家里不让,没想到在这里实现了。 这趟穿得值! 小柿子一脸茫然,“什么是奥数?” 姜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就是高难度的算数竞赛题,做不出来就罚钱那种。” 小柿子一脸惊喜,“做不出来就发钱,还有这好事儿?” 果然姜小缈跟他天下第一好。 随后喜滋滋地对谢无期说道:“等着,我问你借的钱很快就能还给你了。” 姜缈给气笑了,一脚踹了过去,“哈批!” 小柿子被踹出老远,发出杀鸡般的惨叫声。 太子默默退后两步,摸着喉咙心道好险,喉咙小发炎,开会少发言。 姜缈心里记挂着还在受难的百姓,根本没有睡意,连夜给皇子们下帖子,邀请他们明日上早朝,不来的后果自负。 大皇子还没歇下,正在与左丞相商议接下来如何安置城外百姓之事。 接到姜缈的帖子,左丞相差点心肌梗死,“公主殿下怎么又想起来把持朝政了?” 大皇子缓缓摇头,“我倒是觉得,妹妹要干大事了!” 经过这几次的接触,大皇子对姜缈的看法有了改观,小姑娘表面上看起来疯疯癫癫,但心里惦记的事情与他是一致的。 若是……她当真要坐那个位置,于南越百姓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大皇子有些落寞地笑了笑,又深深吸了口气,转头望向窗外。 纵然结局不如意,也不过是余生路漫漫,日暮酒杯淡饭,一半一半,挺好的。 四皇子府里灯火通明,正在与其三个舅舅商议安排人手去寻找宝藏之事。 大舅拿过帖子看了一眼,顿时哭笑不得。 “家事国事天下事,没钱吃饭是大事!瞧瞧,这都是什么鬼话?” 二舅接过帖子看了看,抬眸看向大哥,沉吟道:“我倒是觉得,这小丫头话里有话,她恐怕没有我们想得这么简单。” 说着将帖子递给三舅,三舅看后问道:“二哥,你的意思是她意指如今百姓们吃不起饭是大事?” 二舅点头道:“百姓吃不起饭自然是大事,历代历朝哪个皇朝不是因此被推翻的?” 大舅恍然大悟,眼中精光一闪,“如此说来,我们就去会会她吧。” 作为一朝公主,有忧国忧民的觉悟是好的,但若是想插手皇位,那就越界了。 …… 卯时未到,大皇子与左丞相便已经进宫,站在巍峨辉煌的金銮殿外,两人都有短暂的恍惚。 自从先帝驾崩,他们已有许久未曾踏足其中。 曾无数次想象过,当他们再次走进金銮殿时,大皇子必然已经坐上那把龙椅,若是坐不上,那也没机会踏入这里了。 却没想到竟然会有第三种可能,当真是世事难料。 二人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随后默默走进庄严肃穆的金銮殿。 来之前,他们已经商议好了,若是姜缈非要把持朝政,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她! 走进大殿,二人自然而然向前看去,顿时便一个趔趄,差点原地去世。 来之时,两人都脑补出小姑娘坐在龙椅上,洋洋得意的小模样。 却做梦都想不到,龙椅上确实是坐了个人,但不是姜缈,而是…… 第493章 我动手能力比动嘴能力强多了 大皇子与左丞相也不过是比其他皇子早来片刻。 他们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其余皇子也到了。 当看清龙椅上的人时,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八月的天儿硬是全身上下都凉了。 龙椅上,坐着先帝,神情安详,像是等臣子们来上朝的当口睡着了。 更炸裂的是,姜缈居然紧紧坐在先帝身侧,还拽着皇帝的手,硬生生营造出一幕皇帝宠爱公主,上朝都舍不得撒手的假象。 就是公主大了点儿,要是小几岁,效果更好。 骤然见到父皇的遗体,来不及细想,皇子们当即就跪了。 左丞相好不容易让自己冷静下来,隔着老远瞅着姜缈,开口之时都快哭了。 “殿下,您这是做甚,先帝已经仙去,您又何必让他死了也不得安宁?” 姜缈的目光扫过跪在台阶下的皇子们,淡淡道:“父皇说,他三生有幸生下这些犬子,他安宁不了。” 被内涵的皇子们纷纷冷汗直冒,想起自己做的那些事,若是父皇在世,只怕是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一时之间,竟不敢抬起头来。 这话说得左丞相也无法反驳,便默默退到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当起了摆设。 四皇子的三个舅舅也跟来了,此时,在先帝遗体面前,也不得不跟着跪。 心中却是在琢磨,一会儿如何反客为主,让姜缈从那御台上滚下来。 如此过了一刻钟,姜缈这才抬手,喊了声:“平身。” 众皇子:“……” 大皇子上前一步,正准备问妹妹叫他们来是为何事,身后,四皇子的大舅率先开了口。 男人怒视着姜缈,厉声喝道:“姜缈,亵渎先帝遗体,你可知罪?” 姜缈身子前倾,手肘支在龙桌上,瞅着他慢条斯理地问道:“哪条道上的?报上名来。” 大舅不屑地“哼”了一声,“本侯的身份,你还不配知道。” 众人:“……” 四皇子:“……” 二舅三舅一脑门黑线,本想让自家大哥别说了,但转念一想,正好借此机会了解一下姜缈,看她会如何应对,便没有做声。 姜缈好奇问道:“哪个品种的猴儿?别说,你这猴儿装人装得还挺像,回头我养一只玩玩儿。” 闻言,大舅顿时勃然大怒,挥舞着手臂无能怒吼:“来人,御前侍卫,将此人拿下!” 御前没有侍卫,只有公公。 一直苟在角落的俏公公眼眸一厉,上前站到姜缈身后一步,指着大舅斥道: “大胆,母侯你竟敢对长公主殿下无礼,是想吃庭杖吗?” 姜缈大吃一惊,神色复杂地看着母侯:“我还以为他是公猴儿……” 俏公公急忙给她解释,“殿下,昭威侯的姓氏是母姓。” 姜缈这才明白,盯着人家点了点头,“母侯不好听,这爵位本公主就没收了吧。” 昭威侯是个暴脾气,当场就要上前,决定跟姜缈打一架,被四皇子拦下了。 四皇子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闭嘴,朝姜缈笑道: “妹妹,昭威侯是四哥的亲大舅,这次竞拍宝藏图的钱,他可是出了大头,不如给四哥一个薄面,别跟他生气好吗?” 姜缈脖子一梗,撅着嘴不高兴道:“我才去看了大夫,他说我爱生气,我说性格挺好的,他说我装的。” 四皇子不动声色,继续笑着道:“这个大夫医术不好,我看妹妹性格就很好。” 随即朝身旁的兄弟们问道:“你们说是不是?” 众皇子异口同声,坚定道:“是。” 这一声“是”出口,所有人都有种诡异的感觉,仿佛又回到父皇在世之时的时光。 先帝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明明已经有了决议,却喜欢问他们意见。 那时候,不论谁有不同的想法都不敢表露,唯有附和。 姜缈冲昭威侯呲了呲牙,“这次本殿下给哥哥们面子,暂时放过你,耗子尾汁!” 又瞅着四皇子,问道:“今天就是第三日,你竞拍宝藏图的万两黄金可准备好了?” 四皇子隐隐得意,“当然,一会儿就给妹妹送去府上。” 姜缈满意地点头,笑眯眯道:“你府上就是我府上,不用麻烦了,放那儿就是。” 四皇子:??? 以为姜缈说“你府上就是我上”是在跟自己套近乎,忙笑着点头,“妹妹说得是。” 姜缈收回目光,面上的笑容倏然消失,跟变脸一样蓦地就板了起来。 朝众皇子严厉质问道:“你们胆子不小啊,父皇尸骨未寒,便敢抢地盘征苛税,弄得民不聊生,百姓怨声载道,你们是想把父皇气诈尸吗?” 说着,重重一拍父皇遗体,遗体倏地跳了起来,当场炸了个尸。 吓得众皇子与昭威侯三兄弟、左丞相、俏公公,跟下饺子一样“噗通噗通”跪了下去。 其中,没有参与此事大皇子、四皇子、昭威侯左丞相和俏公公几人无辜躺枪,不是他们想跪,实在是腿不听使唤…… 好一会儿,众人才缓过气来。 二皇子想起自己身上还有蛊毒需得姜缈帮忙解除,立刻诚恳表态: “妹妹,二哥知错了,二哥立刻就传令下去,立刻废止苛捐杂税,并将非法所得一一还与百姓。” 其余皇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他娘的得什么大病了? 废止苛捐杂税可以办到,可将所得还与百姓,你还得起吗? 姜缈并未轻易相信,而是说道:“现在马上,立刻把账本与涉及此案的人物全部交出来,坦白从宽牢底坐穿……” 众人:??? 俏公公猛地咳嗽一声打断她,小声道:“殿下殿下,说错了……” “抱一丝,嘴瓢了,我是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姜缈面色威严,完全没有尴尬的意思。 随后,看向其余皇子,又换上了一副笑脸,以一种诱惑韭菜下单的主播语气说道: “哥哥们,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哟,你们怎么说?” 几个皇子都不用交流,每个人都打定了主意拒不悔改,吃进嘴里的东西还吐得出来? 那是不可能的。 三皇子皮笑肉不笑道:“妹妹,你恐怕没资格管我们的事吧?” 姜缈脸上的笑容蓦地收起,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看在父皇的面上,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三皇子无奈地笑了起来,“妹妹别闹了,这些都是男人的事,你一个姑娘多什么嘴?” 姜缈点了点头,“忘记告诉你了,我动手能力比动嘴能力强多了。” 第494章 舅舅久久不能平静,陷入了婶婶的沉思 三皇子浑不在意地一笑:“是吗?” 与此同时,众人都看向姜缈,不知她会如何回答三皇子,只有左丞相和大皇子悄眯地后退了几步,不动声色地拉开与三皇子的距离。 下一瞬,所有人都见识到姜缈的动手能力。 只见小姑娘翻过御案直接跳到三皇子面前,抬手就是一个大逼兜,将人扇飞出老远。 全程也不过眨眼的时间。 母侯看得愤慨不已,你他娘的身手跟猴儿一样敏捷,怎么好意思说我是猴儿? 三皇子倒在金銮殿的门口,脑子嗡嗡的,手撑着地面想要借力爬起来,却又瞬间失力,再次趴倒在地。 他努力睁开眼,朝姜缈看去。 眼前一片红雾,所有人都似血海中的怪物,不断变换着形状,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姜缈。 众人还不知三皇子被姜缈打得多惨,只是震撼于小姑娘的手劲儿。 这要是用来修建城墙,条石她能一口气搬四条,扛两条,拎两条。 姜缈走到三皇子面前,蹲下身子,伸手抬起他的下颌,“现在我能多嘴了吗?” 三皇子眨了眨眼,想要看清楚她的面庞,却依旧模糊得只有一个轮廓。 他听不清姜缈说了什么,下意识就摇了摇头。 “草!” 姜缈生气了,感觉自己下手还是太轻了。 抓起他的头发往地上磕,磕一下问一句,“我能多嘴了吗?” 三皇子脑花地震,暂时失去语言以及肢体运动能力,全程只能发出无意识的呻吟声。 直到他口鼻流出鲜血,姜缈才停下手。 踹了他一脚骂骂咧咧,“就你干的事儿,都够点天灯了,给你机会不珍惜,还搁这儿跟我唧唧歪歪!” 听到“点天灯”三个字,所有人都不明所以。 俏公公不是第一次听到了,眼珠子一转,决定问问殿下什么是点天灯,一来解惑,二来嘛,趁机震慑震慑这些不长眼的皇子们。 立刻问道:“殿下,何为点天灯?” 姜缈很满意他的捧哏,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摇头晃脑地做科普。 “这点天灯嘛,就是把人扒光衣服,用麻布包裹,再放进油缸里浸泡,入夜后,将他头下脚上拴在一根挺高的木杆上,从脚上点燃,这在古时也叫倒点人油蜡。” !!! 你回南越之前,是大丰第一酷吏吧? 魔鬼背后都得纹个你! 这还没完,震惊之中,姜缈又说道:“不过我觉得这还不过瘾,决定改良一下,增加受刑者的痛苦指数,不求最好,但求最痛。” 众人:!!! 二皇子吓得腿都软了,扶着大殿的柱头都不够,得抱着。 惶恐不安地冲姜缈说道:“妹、妹、别、别说了……” 姜缈咂了咂嘴,掐着腰不满道:“你也嫌我多嘴吗?” 二皇子二话不说,当即给了自己一巴掌,“是二哥多嘴了……” 姜缈这才满意了,露出甜甜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小魔鬼只是众人的幻觉。 她看向其余皇子,笑眯眯地问道:“哥哥们,选一个呗,点天灯或者交账本。” 皇子们整个人都不好了,能不能不要笑啊,会让他们抱有侥幸之心啊! 翻脸比翻书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还翻来翻去。 但不管这个从天而降的妹妹敢不敢用他们来点天灯,起码三哥被揍是事实,这会儿还半死不活的呢。 几人不敢再迟疑,若是不第一时间表态,还不知道这个小魔鬼会把他们怎么样。 忙不迭地喊道:“交,马上就交。” 姜缈伸出手,食指和拇指搓了搓,“光交账本还不行哟。” “明白,还有全部所得,一并上缴。”皇子们不敢侥幸,喊出这句话时心头都在滴血。 但为了身体不滴血,也只能心头滴血了。 姜缈开心了,指了指大皇子,“今日亥时之前,交给大哥吧。” 大皇子惊得一头冷汗,这是妥妥地给他拉仇恨啊…… 姜缈看出他的顾忌,拍了拍胸脯道:“怕什么,我不分青红皂白,只分关系好坏,我给你撑腰。” 大皇子受宠若惊,但又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儿。 讲道理,他与妹妹的兄妹感情也多少沾了点虚伪。 但皇子们确实不服,均是察觉到姜缈偏向大哥,这皇位好像离他们更远了。 四皇子不由得皱眉道:“妹妹,虽说大哥没有参与强征苛捐杂税之事,但他并非是不想,只不过没有这个实力而已。” 其余皇子纷纷附和,“正是如此,大哥别说二哥,都差不多。” 二哥恨恨盯着他们,老子逼话没说一个! 姜缈面上笑容一收,冷冷扫视众人一眼,“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大哥虽然也没做什么人事,起码没做什么坏事。” 众人:“……” 大哥一脑门黑线,他怎么就没做人事了? 之前那不是因为有姑母压制,放不开手脚吗? 姜缈说完,毫无征兆地向四皇子的舅舅们开炮。 “据说你们家实力雄厚,有钱得不得了,你们怎么不学学大丰的长公主与驸马,他们不光自己有钱,还带着全国老百姓挣钱,然后挣的钱更多。”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句话你们没听的话,现在好好听听。” 听姜缈提起大丰长公主和驸马,二舅和三舅面上不由得浮现出崇拜的神情。 二舅忙道:“早就听闻他们二位的事迹,一直想要向他们讨教取经,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不知公主殿下可否为我们引荐引荐?” 姜缈沉默一秒。 “这件事倒是简单,你们回去写三千字的理由,我便给你们开个条子去见他们。” 三千字的理由!!! 三千字!!! 这辈子写的奏折加起来都没这么多字! 闻言,舅舅久久不能平静,陷入了婶婶的沉思…… 姜缈自觉已经施行了第二计杀鸡儆猴,效果完美,决定制造机会施行第一计擒贼先擒王。 于是热情地邀请在场的皇子,“哥哥们,今晚上缴完赃款赃物后,来我府上打麻将。” 四皇子:“可是林府?” 姜缈不满地瞅着他,“当然是你府上,不是说了吗,你家就是我家!” 第495章 百善孝为先,万恶抠为首 四皇子:“……” 虽然妹妹这话说起来很亲热,但为啥后背有点凉嗖嗖的? 有种要失去府邸的不好预感。 看着妹妹纯真的笑容和清澈如水的眼睛,四皇子觉得自己想多了。 他都答应妹妹找到宝藏后送她一座大宅子,还写进合同了,妹妹应该不会这么不讲武德抢他府邸的。 嗯,一定是他想多了。 众皇子想起上次打麻将,姜缈输了他们老多钱,顿时心思就活泛起来。 既然她让他们大出血,那就让她多少补上一些。 于是,便愉快地答应了姜缈的邀请。 “有事请奏,无事退朝!” 姜缈小手一挥,带着俏公公大摇大摆地下朝了。 众人:“……” 走到门口,姜缈看到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三皇子,朝众皇子说道:“都是一个爹的生的,你们劝劝他。” 顿了顿,又道:“不劝也行,等着看我点人蜡,我倒要看看你们谁这么冷血!” 众皇子直想翻白眼。 “妹妹,劝三哥事小,你倒是送父皇回去安息啊。” 姜缈这才想起把父皇遗体给落下了,但是承认错误是不会承认错误滴。 顿时不高兴地瞪着他们,“都是些不孝子,我好心让你们瞻仰瞻仰父皇的遗容,你们是一眼都不想看是吧?” 说着,骂骂咧咧地倒转回去,扛起父皇的遗体走了。 众皇子:“……” 姜缈交代了俏公公一些事情,一是好好孝敬老公公,二是找到当初谢今朝宫里的宫人,回头她有话问他们,便走了。 出了宫门,遗体立刻兴奋地问道:“刚才我装得像不像?” 姜缈把他往地上一扔,嫌弃地撇了撇嘴,“刚才我收拾三皇子的时候,你怎么不帮忙?” 红毛儿“啊”了一声,“你只说让我坐那儿不动就行了啊。” 姜缈瞅了他一眼,“你就不知道给自己加点戏吗?我跟你说你这样是当不了影帝的。” 红毛儿:“……” 伸手揭下面上的人皮面具,好奇问道:“这玩意儿你哪来的?太真实了,他们全都没看出破绽来。” 姜缈“哦”了一声,随意道:“上次去皇陵,在假皇帝的坟里顺来的。” 刀妄顶着这个面具冒充皇帝十余年,都没有一个人发现,姜缈都怀疑这面具是从她爹脸上刮下来的。 不过她知道不是,她爹的鬼魂还很完整,脸也完好,只能说刀家确实是有点邪门东西在的。 红毛儿整个人都不好了,立刻将面具扔出老远,一溜烟跑了。 他不干净了,他要回去沐浴,开水沐! 姜缈一个飞身扑过去接住面具,“……” 你一陈年老僵尸比人家尸味儿还地道,有啥好嫌弃的? 回到林府,姜缈向林泗云打听,苗家三兄弟想当兵,该去哪里报名。 林泗云二话不说,当即写了个条子交给苗家三兄弟。 “去找这个人,就说是我林泗云介绍的,他是兵部主事,会安排好你们的。” 苗家三兄弟跟林泗云道谢后,感激地对姜缈说道: “姜缈小姐,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几兄弟铭记于心,多的话不说了,以后我们几兄弟的命都是您的。” 姜缈沉默了一瞬,“能不能给点有用的?” 三兄弟原地裂开了。 姜缈掏出些碎银子递给他们,“拿着,说不定用得上。” 苗耀突然就悟了,爽快地接过银子,对着姜缈郑重其事道:“姜缈小姐,我发誓,等我们造反成功,一定把那些权贵的银子都给您。” 姜缈:“……” 林泗云一脸震撼,这几个棒槌!!! 当着公主的面说要造她家的反!!! 姜缈敷衍地点头,“好的好的,走吧走吧。” 送走三兄弟,林泗云看着姜缈欲言又止。 姜缈喝了口茶水,瞅着他道:“大叔,你是不是想问,我明明知道他们想造反,为何还要帮他们?” 林泗云摇了摇头,“我是想问,你明明知道他们造不成反,为何要骗他们?” 姜缈笑了笑,“年轻人嘛,总是一腔热血的,不然怎么会有莫欺少年穷这个说法呢?我何必泼他们冷水?” “往后他们就知道了,后面还有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死者为大。” 林泗云:“……” 你还怪好心的。 正说着,池戈和谢无期兴匆匆地从外面回来。 姜缈见池戈面上散发着朝气蓬勃的光芒,好奇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捡钱啦?” 池戈嘿嘿一笑,“捡钱算什么?我可是发现了比捡钱更容易的事。” 姜缈眼睛一亮,立刻凑了过去,“快说说,啥好事儿居然轮到你啦?” 池戈顿时跳脚,傲娇地“哼”了一声。 斜睨着姜缈阴阳怪气地说道:“姜小缈,小爷很快就有钱了,等我有钱了,你就不用陪我吃苦了。” “哇。”姜缈眼睛弯成月牙,“这么好吗?” 池戈接着道:“你自己吃就行了。” 姜缈的拳头硬了,想揍人。 想揍就揍,小柿子立刻挨了两巴掌,姜缈掐着腰凶巴巴教训他。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百善孝为先,万恶抠为首,你有钱了竟然不首先孝敬你爸爸我?” 池戈瞪圆了眼,“姜小缈,你先生没说过你背错句子了吗?” 姜缈嫌弃地瞥着他,“你是鱼的记忆吗?以前就跟你说过,先生说了,没说过我。” 池戈猛地一拍脑门儿,确有此事,他给忘了。 “所以,到底有啥好事儿轮到你了?”姜缈将话题扯了回来。 池戈还想拿乔,无奈有个叛徒。 谢无期笑着回答道:“是这样的,你上次不是让我们多去外面转转,看看有什么是南越平常,而大丰稀有的东西吗?” “嗯,有这回事。” “我们连着观察了好多天了,终于被我们发现了一个好东西!” 提起这个,谢无期也有点控制不住地兴奋起来。 “我们发现南越有一种香料,是大丰没有的,从未在大丰出现过,价钱还非常便宜。” “经过我们多次尝试评估,断定这种香料在大丰一定会备受欢迎。” 林泗云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可是八角?”1 姜缈:!!! 好家伙,还真被这两家伙发现宝藏了! 注1:八角原产地为中国,适合在高温环境生长,本书设定南越属于亚热带地区,此处为剧情需要,宝子们不必较真。 第496章 我的字典里没有美字,它跑我脸上去了 池戈骄傲地点头,“既然被你猜到了,那这生意就让你掺和一脚吧。” 林泗云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便给他面子,当即拆穿他,“你们是差点做生意的本钱才让我加入的吧?” “不是的。”池戈诚恳地回道:“我们根本就没有做生意的本钱。” 主打一个真诚。 林泗云听乐了,笑得内伤痛。 痛并快乐着。 姜缈抬手,兴奋地拍了一掌,朝池戈和谢无期说道:“你俩打扮一下,一会儿我带你们去谈生意。” 池戈和谢无期一脸疑惑,“谈生意为啥要打扮一下?” “免得丢我的脸。”姜缈说这话时一点都不脸红,“大家都是权贵,凭什么大丰的权贵这么寒碜?” 三人看着她身上洗得发白的蓝布衣裳,表情一言难尽。 林泗云让管家拿了点银子出来交给她,“你也给自己打扮打扮,小姑娘还是要美美的才不辜负这大好年华。” 姜缈接过银子往兜里一揣,“我的字典里没有美字,因为它跑我脸上去了。” 说完,大摇大摆地走了。 林泗云:“……” 池戈对着姜缈的背影撇嘴,小声蛐蛐道:“你是字典没有脸字,全跑兜里去了。” 谢无期轻咳一声,“你这样说她不太好吧?” 姜缈耳尖,听到二人对话,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没事,我说他的时候更难听。” “……” 快到晚膳时分,姜缈准备池戈和谢无期去大皇子府上。 二人果然打扮得人模狗样的,头发油光水滑得苍蝇都站不住脚。 姜缈抽了抽鼻子,皱眉道:“我怎么闻到个香油味儿?” 池戈点头道:“没错,就是香油,老帅听说我们要去谈大生意,特意为我们设计的造型,他说这叫老板头。” 姜缈:“……” 管家见他们要出门,忙道:“小姐,家里饭菜都做好了,吃了再去吧。” 姜缈摆手,“我从中午就开始饿着,就是为了去他家吃白食,咱们能省一点算一点。” 管家:真好,小姐把这当自己家了。 三人掐着饭点儿准时出现在大皇子府。 大皇子见到他们很是诧异,连忙将人请进去,又赶紧招呼下人再做点菜。 姜缈瞅着桌上简单的两菜一汤,“你就吃这些?” 大皇子笑道:“一个人,够了。” 若不是想到自己是突然袭击,姜缈都怀疑他是在装样子。 心中难免对他的好感多了一分。 一个勤俭节约的权贵,再坏也坏坏不到哪里去吧? 背着手笑眯眯道:“不错不错,有我的风范,不过你还差了一点。” 大皇子有些好奇到底差了哪一点,“详细说说。” 姜缈:“我不浪费到什么程度呢,就这么跟你说吧,每次放个屁我都要存起来,专门送给那些对我不满的人。” 众人:“……” 吃过饭,移步正厅后,姜缈直接进入正题。 “大哥,我有个大项目跟你谈。” 大皇子眉头轻挑,颇有兴趣道:“你说。” 姜缈收起平日吊儿郎当模样,沉声道:“如今南越急需重振民心,首要的就是让百姓有饭吃,口袋里鼓囊起来。” “我这一路上仔细观察了,南越大部分地势其实不适合种植粮食,就算没遇上天灾人祸,收成也不佳,这也是百姓们始终富裕不起来的原因。” 大皇子认真听着,看向姜缈的目光越来越赞赏。 原来妹妹如此细心,且始终将百姓记挂在心上,与她相比,自己一心只记挂着那个位置,实在是惭愧。 突然就不想争了,南越交到妹妹手里,应该会更好。 姜缈不知他心中所想,继续道: “我建议,让百姓们大量种植适宜生长的经济作物,比如八角、辣椒、甘蔗等等。” 大皇子微微皱眉,“若是这样,我们的粮食就不够吃了。” 姜缈微微一笑,“这就是我要跟你谈的大项目。” 大皇子隐隐猜到什么,一颗心飞快跳了起来,“妹妹可有良策?” “南越与大丰打了几百年,谁也奈何不了谁,白白消耗财力人力,战争更是给百姓带来难以磨灭的伤痛。” “如今虽然不打了,却难保什么时候又打起来,不如两国合作通商,让两国百姓都富裕起来。” “南越将香料、甘蔗等卖给大丰,大丰将粮食、丝绸、棉花卖给南越……” 听到这里,大皇子已然开始摇头。 “不行,如果南越的粮食靠从大丰买,那我们就太被动了,一旦大丰翻脸,我们的百姓就要饿死。” “这还不是最坏的可能,若是两国再起战事,我们连士兵的军粮都供应不足。” 姜缈还未说话,池戈已经在一旁点头附和,“对啊对啊,这岂不是让大丰握住了南越的命脉?” 谢无期:“……” 你哪头的? 姜缈指着池戈,对大皇子说道:“大丰有他这种权贵,你还怕他们翻脸?” 池戈一脸不服,他这种权贵怎么了? 原则上,他该怼回去。 但原则在姜小缈手上。 大皇子忍俊不禁,妹妹这张嘴,真是……平等地不放过任何人。 玩笑归玩笑,姜缈深知如果不打消这个疑虑,这大项目就谈不成,顶多只能谈个小项目。 正色对大皇子说道:“在大海的另一边,有一种叫做土豆的作物,易种植产量高,我会让人去带种子过来赠与你们,如果真的再起战争,就算大丰断了粮食,南越百姓依旧不会挨饿。” 姜缈没法保证两国一直和平,除非她一直活着并一直留在这里,但这是不现实的。 她知道,就算自己不死,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这个世界。 此刻,大皇子还不知道土豆是什么东西,体会不到它的神奇,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但他既不想拒绝妹妹的好意,也不愿让南越处于被动之地。 认真想了想,沉吟道:“我必须见到那叫做土豆的东西,确定它易于种植才能答应你。” 姜缈爽快道:“理解,你等着就是。” 大皇子幽幽叹了口气,苦笑道:“这都是后话了,如今摆在我们面前的难题,是如何让百姓回归家园,重新过上正常的日子。” “钱能解决世上大部分问题,有钱就有粮,今晚就有钱了。”姜缈信心十足道。 大皇子自然知道她指的是其他皇子们来上交赃款之事。 心中却不是很乐观,神色担忧道:“我担心,他们不会乖乖就范。” 姜缈阴恻恻地一笑,“无所谓,我会数数!” 大皇子:??? 理解不了姜缈的意思,干脆直接问道:“若是他们不肯交出赃款,或有所保留,妹妹你打算如何?” 第497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总有傻逼不信邪! “都说了,我会数数啦。” 姜缈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我从十开始倒数,数到七的时候开始打他们,他们肯定不会想到的。” 池戈捏着拳头替她助势,“直到打死为止!” 大皇子瑟瑟发抖,倒也不必这么残忍…… 不多时,左丞相也来了,见到池戈和谢无期有些诧异。 姜缈将二人介绍给他,又提起让两国通商的事。 左丞相认真听完后,提出一个问题,“就算殿下您说的那土豆能解决我们粮食不足的问题,但这通商运输货物却不是易事,一来一往耗费时间过长不说,人力也是个大问题。” 姜缈嘿嘿一笑,“那就是另外一个大项目了,今日先不说这个,回头我派人跟你们谈。” 说完,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古怪之意。 她想要派来的人就是小帅,小帅是现代人,对物流行业不说精通吧,起码有所了解。 不管如何,都比古人从零开始要少走许多弯路。 令她感到古怪的是,她需要这样的人才,恰好筛子就漏了这么个人来…… 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精心设计的? 聊了一会儿,时间差不多到亥时,皇子们像是约好一般,同时到达。 除了四皇子,每人身后都跟着几个随从,抬着装满银两、沉甸甸的箱子。 就连三皇子也鼻青脸肿地来了。 大皇子与左丞相对视一眼,均感到不可思议。 不敢相信这些饿狼吃进肚子里的东西,会甘愿吐出来。 霎时间,面色便凝重起来。 左丞相趁姜缈与众皇子胡扯的当口,悄悄问大皇子,“殿下,您可有安排人手保护这些银两?” 大皇子慎重地点了点头,“有所准备,只是我还是有些担心。” 左丞相看向姜缈,“一会儿跟公主殿下说说。” 大皇子看着姜缈,不安的心顿时安定了许多。 他自己都没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小他不少的妹妹,竟成了他的主心骨。 仿佛这世上,就没有妹妹解决不了的事。 如果有,那就是妹妹不愿解决。 大皇子早有准备,见皇子们交出账本,立刻叫来账房先生现场对账。 十个一看就经验十足的老先生,郑重地打开账本,噼里啪啦地打起算盘来。 五皇子看着这一幕,阴阳怪气道:“大哥倒是想得周到。” 大皇子淡淡一笑,并不作答。 姜缈看着那些账本,不耐烦等他们算完,急吼吼道:“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去打麻将吧。” 五皇子心中不舒服,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打麻将可以,不过妹妹,你要是输了再打欠条就说不过去了吧?” “说不过去说不过去。” 姜缈摸出金箔,傲娇道:“一万两黄金,我不信我能输光!!!” 六皇子提醒道:“妹妹,你上次已经将这一万两输了大半,你不会忘了吧?” “没忘没忘,怕我输不起?”姜缈豪气干云地挥了挥手,“一会儿拿到黄金,先把上次输给你们的结了再打,我剩下的黄金什么时候输完,什么时候结束,你们可敢?” 说完,目光挑衅地看着他们,眼露精光,活脱脱一个不输光不罢休的烂赌徒。 众皇子心中暗喜,要的就是她这句话! 一万两黄金,除掉上次她输的,剩下的依旧可观,至少能填补一些今日的损失。 不过嘛…… 几个人下意识看向自己交出来的银子,心中升起一股狠意。 黄金他们要,这些银子,也要! 如果交出来的银子在大哥府上被人抢了,这就不能怪他们了吧? 个个心照不宣地暗爽了一把,全都表示接受姜缈的提议。 姜缈猴急地起身,招呼众人道:“走走,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赢你们的钱了。” 七皇子笑道:“那就看妹妹今日的运气如何了。” 心中却道:就你那水平,呵呵…… 别说他们几兄弟早已暗中练习了如何配合出千,就算不打配合,她也不见得能赢。 一行人表面笑嘻嘻,心里mmp地联袂出发去四皇子府上。 左丞相叫住姜缈,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姜缈摆了摆手,只丢下两个字,“放心。”便无情地走了。 左丞相下意识朝心口摸去。 摸错了,从来,心在嗓子眼上。 屋顶上,红毛儿和白染竹看着小丫头六亲不认的背影,又是好笑,又是骄傲。 红毛儿看着白染竹,神色羡慕道:“你们白家真是好福气,本是皇朝覆灭的结局,硬生生被这丫头续了命。” 白染竹缓缓摇头,“不是白家好福气,是南越百姓好福气。” 红毛儿闻言,不由得感慨道:“是啊,想当年,我从揭竿起义到打下天下,足足耗费了十二年时间,朕的江山,也是无数人的尸骨堆积出来的。” 白染竹望向远处的万家灯火,低声吟道: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传闻一战百神愁,两岸强兵过未休。 谁道沧江总无事,近来长共血争流。” “我只见过南越与大丰在边疆的战争,已经是残酷到不忍回想,不敢想象若是南越爆发大规模的战争,会是怎样的惨况,缈缈她,配享太庙!” 配享太庙的缈缈到了四皇子府上,不急着收黄金,也不急着打麻将,而是背着手在人家府上到处参观。 还时不时地点评,“这梅花瓶摆这里有些多余,破坏了整体效果,回头收起来。” “这套桌椅旧了点,回头得换套新的。” “诶,这屏风不错,不过摆书房更合适。” “还有这里……” 四皇子:“……” 说得像是你家一样,跟你有一文钱的关系吗? 姜缈参观点评完,才开始与四皇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当着众人验完货,双方都满意地笑了。 四皇子:宝藏在向我招手。 姜缈:百姓的口粮有着落了。 姜缈说话算话,当即让皇子们拿出上回打麻将输给他们的欠条,当场兑现。 三皇子心中憋着一口气,迫不及待地想赢光姜缈的黄金,立刻对二皇子和四皇子说道: “二哥和四弟今日就歇着如何?我与五弟、六弟、七弟陪妹妹好好玩玩。” 这是他们四人早已商量好的,他们与二皇子四皇子不是一路,自然不会与他们联手做局。 四皇子倒是无所谓,二皇子却有些不高兴,“说好了一起玩,轮流上不就得了?” 对于他的反应,三皇子几人早有应对之策。 六皇子说道:“今日我们想玩大一点,一千两的底,二哥你确定要玩?” 二皇子气得脸都白了,欺负他钱少是吧? 行,就让你欺负一回!就一回! 姜缈没想到这几人如此上道,她还没说提价,他们就先提了。 简直妙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总有傻逼不信邪! 第498章 赌徒四部曲,输尽借尽骗尽自尽 除开二皇子和四皇子,三、五、六七皇子和姜缈约定放炮下,轮流打。 二皇子和四皇子自告奋勇,主动热情地提出给姜缈吊膀子。 池戈和谢无期自不必说,必吊。 姜缈看了看自己左边,坐了二皇子和四皇子,右边,坐了池戈和谢无期,脑壳有点痛。 人家是左青龙右白虎,她倒好,一堆二百五。 二百五偏生意见还不统一,这个说打二筒,那个说打六筒,还有两个打九筒。 打到还剩一半牌没摸,她的牌就被二百五报完了,炮也放完了。 姜缈:“……” 当即把桌子一拍,愤怒地警告几人,“再哔哔,我就不玩麻将改玩消消乐。” 池戈一把捂住,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不说话了。 二皇子和四皇子虽不明白消消乐是啥意思,但看这架势不是好意思,也急忙表态决不再说话。 改用手指了。 姜缈转过头默默看着他们,眼含杀气。 二皇子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妹妹别生气,二哥这不是想着我们兄妹同心……” 池戈立刻接道:“六百来斤!” 姜缈攥紧了拳头,从齿缝中迸出一个字,“滚!” 四个二百五见她小脸都黑了,二话不说,麻溜地滚了。 没滚远,坐到了另外三方。 池戈冲三皇子笑了笑,“我就看看,不说话,诶诶诶,快碰。” 皇子们:“……” 姜缈忍无可忍,狠狠瞪着他们,“观牌不语真君子,谁再哔哔谁吃屎!” 光威胁没用,姜缈逼着下人搬了桶屎来。 棋牌室终于清净了,只剩下几位选手时不时喊碰牌杠牌的声音。 打了半圈,三皇子几人渐渐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劲,他们胡的都是小牌,姜缈看起来胡牌的次数不多,但每次胡牌都是大满贯关三家。 短短半个时辰,他们每个人都输了三万多两。 这他娘的谁受得了? 几个皇子暗戳戳地以眼神交流一番后,三皇子突然捂住脑袋呻吟起来,“我头好痛……” 姜缈:“别怕,是我在窃取你的智慧。” 三皇子:“……” 你是在窃取我的财富。 突然就抽搐起来,双眼一翻晕倒在地。 五六七急忙起身围了过去,“遭了,三哥发病了,快叫太医。” 这是想撤场子了呗。 姜缈不慌不忙,从包包里摸出颗丹药抛了过去。 “本大仙这药包治百病,谁要是砸了本大仙的招牌,父皇就来接谁。” “……”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二皇子一把夺过五皇子手里的丹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三皇子口中。 抓着他的肩头一阵摇晃,“三弟,要不要砸妹妹的招牌,哥劝你三思。” 三皇子捂着嘴:“yue~~~” 跟个弹簧似的从地上跳了起来,抱着个花瓶就开始吐,吐完拿起茶壶猛灌水,使劲儿漱口。 一系列操作下来,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红着眼控诉地看着姜缈,质问道:“你给我吃的什么?” 姜缈摊了摊手,一脸无辜地指着二皇子:“是二哥给你吃的。” 二皇子:!!! 委屈地望着姜缈,二哥这是在帮你,你好赖不分是吧? 三皇子不依不饶,非要问姜缈给他吃的是什么。 “哎呀,哎呀,非要问非要问,妹妹就宠你这一回!”姜缈无奈地看着他,还学着人家一脸宠溺,“父皇的尸油,仅此一颗,我都舍不得吃都给你了,开不开心?” 所有人:“yue~~~” 姜缈等他们吐完,板着小脸脸色阴沉道:“谁再跟我玩儿心机,把你们吐的都给我吃回去!” 三五六七老实了,在吃呕吐物与输钱之间,选择了搏一搏。 随后,棋牌室里不时响起姜缈得意的声音。 “风云变色一条龙!” “笑看红尘海底捞!” “惊天动地清一色!” “含笑九泉杠上花!” 三五六七脸色灰败,还没揣热乎的黄金早已被姜缈赢了回去不说,还分别欠下高达三十余万两的赌债。 这要是再输下去,他们只怕要成为这世上最穷困潦倒的皇子。 可就这样认输又不甘心。 输红了眼的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狠狠一咬牙,“输家没开口,赢家不许走,继续!” 当雄鸡第一声鸣叫之时,几人已经输得麻木了。 姜缈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揉了揉脖子瞅着几人无情道:“你们还有可以输的吗?裤子不要。” 几人满眼红丝,盯着池戈手中那厚厚一沓欠条,脑子里一片混沌。 二皇子猖狂地笑了起来,对他们拱手抱拳,真诚地道谢,“多谢几位贤弟,让二哥保住了身家。” 三皇子双目似要喷出火来,眼里散发着穷途末路的凶光,咬牙切齿道:“我们还有本钱,继续!” 听到这句话,五皇子心中一颤,终于回过神来。 却感到有些不妙。 他们明明吩咐了暗卫,一旦抢回送到大哥府上的银两,便派人来禀报一声。 可这天都亮了,却一直没有人来禀报…… 霎时,心中冰凉一片,理智回了笼。 忙道:“今日不打了,我想起还有要事,改日再约。” 姜缈皮笑肉不笑道:“好的,赌徒四部曲,输尽、借尽、骗尽、自尽,你们才走到第一步,我不急。” 几人恨恨不敢言。 五皇子垮起张批脸,朝着三六七使了个眼色,率先告辞离去。 剩下三人也终于想起大事,纷纷提出告辞,却只字不提欠下的赌债何时兑现。 等他们离开,四皇子小声问姜缈,“妹妹,你就不担心他们赖账?” 姜缈淡淡一笑,“不担心啊。” 四皇子心念一转,又道:“莫非妹妹还真准备将他们逼上绝路?” 姜缈眯了眯眼,目光扫过他和二皇子,“看在父皇的面子上,我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是他们自己不珍惜。” 四皇子和二皇子不明所以,赌博的机会? 姜缈并不多说,美美地吃起了早饭。 四皇子贴心道:“妹妹,你也累了,我让下人收拾了屋子出来,你去歇会儿。” 姜缈接过丫鬟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看着四皇子慢条斯理道: “这话该我说吧,四哥昨夜也累着了,休息一会儿再走吧。” 四皇子一脸懵逼,“走哪儿?我今日无事,不打算出门。” 姜缈从包包里掏出之前与他签订的合同,拍在他面前。 指着底下的补充协议,“四哥,你仔细看看这里怎么写的。” 第499章 你了不起你清高,你得好处我挨刀 四皇子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凑过去垂眸朝那合同看去。 刚看了一眼,瞳仁骤然突了起来。 一把抓起合同,逐字逐句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只见补充协议那两行,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写着: “乙方拿到宝藏图,便将位于皇都天街坊的府邸无条件赠与甲方。” 下面还有他的亲笔签字和手印。 四皇子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脸色骤然一变,抖着合同质问姜缈:“我记得清清楚楚,之前根本不是这样写的!” 当日明明写的是等找到宝藏,乙方赠与甲方一座宅子,也并未说明是这座宅子。 姜缈闲适地端起茶水漱了漱口,轻轻放下茶盅,才道: “四哥若是认为妹妹在合同上动了手脚,不如看看你那份啊,那份合同在你手里,我总动不了吧。” 四皇子二话不说,捏着合同转身就走,去对照自己那份合同。 二皇子看着这一幕,心中一阵幸灾乐祸。 凑到姜缈身边,悄声道:“妹妹你合同没写对。” 姜缈:??? 二皇子拖了拖椅子,又靠近了她一些,瞅着门口神神秘秘道: “四弟府上最值钱不是这座宅子,而是他库房里的那些宝贝啊,你只写了送宅子给你,没写全部送给你。” 姜缈无语地看着他,义正言辞地指责道:“做人怎么可以这么贪心?” “难怪你能做出压榨百姓之事来,我都不稀得说你!” 二皇子:“……” 好好好,你了不起你清高,你得好处我挨刀(??Д??`)。 不多时,四皇子拿着自己那份合同匆匆返回。 将两份合同拍在姜缈面前,重重抹了把脸,沉声道:“这事儿四哥认栽,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怎么办到的?” 姜缈斜斜瞥了他一眼,“道上的事儿少打听。” 四皇子不甘心,再次逼问,“哪个道?” 池戈忍不住接嘴,“这你都看不出来吗?无情道呗!” 四皇子:“……” 好一个无情道,专搞哥哥来证道! 哭丧着脸道:“妹妹,四哥把宅子给你,你能不能让四哥借住呀?” 不等姜缈回答,快速接上,“府里所有开销四哥全部承担,这么大的宅子下人少了可不行,单单只是日常维护都要花不少钱呢。” 姜缈歪着脑袋想了想,“也行叭,不过我有个条件。” 四皇子急忙点头,“你说。” “不许在家里养女人。” 这条件简单,四皇子一心只想办大事,女人只会影响他办事的速度,遂爽快地答应下来。 立刻从书房取来屋契交给姜缈,背着手感慨道:“四哥也终于过上寄人屋檐的好日子了。” 事情搞定,姜缈起身朝二皇子和四皇子道: “哥哥们若是无事,跟我走一趟。” 有这样一个妹妹,二人还能有什么事? 一行人又朝大皇子府上走去。 还没到跟前,远远便见到大皇子府邸前围了不少人,指指点点不知在议论什么。 四皇子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姜缈不答,转头看向二皇子。 二皇子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我也不知道啊。” 姜缈这才转过头,继续朝前走去。 二皇子和四皇子跟妹妹出行,难得没有带随从,因此也无人为他们开道。 乌泱泱的人群将门前围得严严实实,根本挤不进去。 姜缈扯开嗓门大喝一声,“都让开,我是凶手!” 吃瓜群众心头一惊,下意识就朝周围散开,让出一条康庄大道。 二皇子和四皇子对视一眼,这也行? 吃瓜群众们看到几人,立刻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但大家都认得两位皇子,自然也不敢再围上去。 眼里却射出浓浓的八卦之色,认识不认识的都通过眼神交流,无声地脑补出一出皇子们争夺皇位,已经到暗杀政治对手这一步了。 暗杀就暗杀吧,凶手还敢明目张胆地前来挑衅,这是不把大皇子殿下放在眼里啊! 二皇子和四皇子看着门前摆得整整齐齐、一地的尸首,眼中露出骇然之意。 死者均穿着一身黑衣,不细看根本分不出是不是同伙。 但仔细分辨,这些黑衣人脚下的鞋子,手腕上的护腕均有细微区别,恰好是不同的五种。 心中立刻有了一个猜测。 大皇子门前,几个护卫手握长矛,身姿笔挺地站在那里,神色肃穆。 当见到姜缈之时,立刻并腿立正,“三位殿下快请进。” 这一声三位殿下,人群立刻炸开了! 明明只有二皇子和四皇子两位殿下,多出来的那个是谁? 人们八卦的目光在池戈和谢无期面上扫来扫去。 有人小声道:“莫非这是先帝流落在外的儿子?” “肯定是,我觉得是那个长得俊的。” “何以见得?” “你是不是傻,先帝容貌端正俊朗,能给他生孩子的会是丑的?” 谢无期:“……” 他只是胖,哪里丑了?不带这么埋汰人的。 几人进了大皇子府,吃瓜人群的热情更高涨了,根本舍不得走,纷纷猜测究竟池戈和谢无期,谁才是先帝的私生子。 就是没人猜私生女。 大皇子和左丞相一宿没睡,精神却异常亢奋。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个是有点抖m体质,都被人暗杀了还这么兴奋。 事实上,二人只是还沉浸在夜里那神奇的一幕,久久不能回到现实之中。 虽然他早有准备,安排了全部人手保护脏银,却依旧被死士闯了进来,一部分人去抢脏银,一部分朝他攻来。 眼看自己的人招架不住,他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几乎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正在危急之时,突然来了一男一女,仅仅一掌,就一掌,便拍死一个死士! 危机瞬间解除! 二人拍死死士后,只留下一句话,“哪里都别去,等姜缈来。” 大皇子这才知道,姜缈走之前说的那句“放心”,分量有多重! 也终于对姜缈的本事有了一个比较具体的了解,连这么厉害的人都要听妹妹差遣,可见妹妹在江湖上的地位!!! 见到姜缈,二人同时起身,激动地迎了上来。 “妹妹,你终于来了!” “殿下,您终于来了!” 姜缈示意他们冷静,沉声问道:“银子和账本没事吧?” 大皇子猛地摇头,心中一阵后怕。 忍不住气得浑身发抖,“他们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派死士来劫银子!” 二皇子和四皇子闻言,下意识朝姜缈看去。 姜缈眨巴着眼,“看我做什么?” 四皇子眼神崇拜,“妹妹,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他们要抢银子了?” 二皇子仿佛明白了什么,心惊胆战地问道:“妹妹,这就是你给我们的机会?” 第500章 眼睛一亮,开始上当 “算是吧。” 姜缈翘着二郎腿,一个人霸占了长条软椅,摇头晃脑地说道: “不然怎么说,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呢,他们准备得很充分。” 二皇子脑子有点懵,疑惑地问她,“所以,妹妹是故意给他们机会来抢银子的?” 姜缈瞅了他一眼,“你就表现得不错,能者多劳,智者多虑,无能者无忧无虑。” 二皇子:“……” 好像被妹妹夸了,又实实在在地被妹妹损了。 但只一息,他便振作起来,他并不是无忧无虑,所以他就不是无能! 对,就是这样!!! “妹妹,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四皇子只关心结果。 原本他在众皇子中,是最有机会继承皇位的之二,另一个是受长公主白芝支持、或者说是白芝傀儡的大皇子。 其余皇子虽说有自己的支持者,但比起他们二人来,还是差了一些。 但白芝喜欢自作聪明,很多时候反而拖累的大皇子,是以,四皇子一派觉得他有七成把握拿下头筹。 姜缈的到来,让局势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首先是白芝被姜缈强行下线,白芝的势力几乎都被大皇子捏在了手中。 少了那个拖累,大皇子的胜算立刻上升到了五成。 四皇子本打算先联合那几个皇子铲除大皇子,再回逐一攻破之。 姜缈却搬出苛捐杂税之事,逼得那几人狗急跳墙,做出抢劫赃银之事来,如果因此将那几人踢出局,那么就剩下四皇子与大皇子王对王了。 对于四皇子来说,并非是件好事。 姜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认为该怎么处理他们?” 四皇子心中飞快盘算,决定先试探一下姜缈的口风,遂谨慎道:“四哥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讲。”姜缈高深莫测地一笑,“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她竖起葱白的食指,“一不做二不休,一,什么都不做,二,不停休息。” 二皇子眼冒圈圈,“啊这……不是三条路吗?” 四皇子看了大皇子一眼,斟酌道:“妹妹,你可能不太清楚南越朝廷里的局势,朝中重臣分别有自己的支持者,你在决定支持谁之前,是不是该听听他们的意见?” 看着两人一个不太聪明、一个自以为聪明的的样子,姜缈干脆把话挑明。 小脸一板,语气蓦地严厉起来。 冷冷地看着二皇子道:“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是因为你没伙同他们来抢赃银。” 被她冷冽的目光注视着,二皇子禁不住浑身冷汗瀑布下,仿佛被凶兽盯上了一样。 缩着脖子喏喏不敢言。 “所有压榨过百姓的人,都没资格竞争皇位,不光是他们,连那些助纣为虐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该抄家的抄家,该斩首的斩首!” 姜缈的语气不容置喙,掷地有声道。 四皇子心中一惊,下意识喊道:“不可!” 姜缈斜斜睨着他,“理由!” 四皇子深深吸了口气,掰着手指一一数来,“朝中重臣至少有三成参与过此事,其中有户部、兵部尚书等人,妹妹你若是要全部清算,只怕朝廷无多少人可以用了。” 姜缈勾起唇角,嘲讽地笑了。 “无人可用?状元郎江颂不可以用吗?” “这一年多来,因不愿站队而被你们倾轧的有能之士也不在少数吧?” “我还不信了,没了那些人,南越就不转了!” 四皇子还不肯死心,反驳道:“你若是真的了解过后,你会发现,少了他们还真转不了。” 姜缈撇了一下嘴,不屑道:“他们又不是我,少了谁都一样转。” 池戈习惯性怼她,“也不是啊,我爹说地球少谁都照转,少了你也一样。” 姜缈轻蔑一笑,“硬撑罢了。” 见四皇子似乎还想说话,不耐地摆手道:“这件事就这样定了,本大仙不走寻常路,裁员专裁大动脉。” “……” 直到此刻,一直沉默的左丞相才问道: “殿下,您就明示吧,如何处置那几位皇子?” 姜缈云淡风轻道:“压榨百姓该死,执迷不悔抢劫赃银该死,借机刺杀兄长该死,我只遗憾他们的脑袋不够多。” 该死的二皇子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面上一片死灰,竟骇得说不出话来。 不知不觉间,姜缈的话在他心中,跟父皇的话一样有分量。 他觉得自己死定了,看着姜缈哀求道:“妹妹,你能不能放过我母妃,她只是蠢,人不坏的。” 真是你妈的好大儿。 姜缈:“……” 大皇子深深看着二皇子,对于这个二弟,他是有感情的。 两人年龄相仿,从小一起长大,二皇子就是他的小跟班。 只不过后来被有心人挑拨利用,让他卷入这争夺皇位的风暴之中,他不争,便对不起身后的那些人。 幽幽叹息一声,沉吟道:“妹妹,二弟其实也跟他母妃一样,也只是蠢,不是坏,你能不能……” 听大哥这样为自己求情,二皇子心情复杂不已。 但到底是感激的,又生出一丝希望来,紧紧盯着姜缈,一颗心高高悬起。 姜缈摆了摆手,“这不是理由。” 二皇子悬起的心终于死了。 幽怨地瞅着姜缈,前几日妹妹还说要帮他解除蛊毒的…… 妹妹的心,竟然跟女人一样善变。 顿时把心一横,对姜缈说道:“二哥做错了事,二哥认,但二哥想求你一件事,你在处死我之前,让我亲手杀了紫薇那个贱人!” 表现得特爷们儿。 姜缈诧异道:“谁跟你说我要处死你了?” 二皇子有点懵,“你刚才不是说压榨百姓该死吗?” 姜缈淡淡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道: “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嘛……你跟他们不一样,你还有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二皇子一听,顿时眼睛一亮,开始上当。 感觉自己又行了,浑身充满了力量,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满面惊喜地盯着姜缈激动问道:“妹妹你说,有什么将功赎罪的机会?” 第501章 别再说我见一个爱一个了,爱情是需要随机应变的 二皇子在心中打定了主意,只要妹妹开口,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要牢牢抓住这个机会。 然后便听姜缈说道:“你上次不是说你有夷安的把柄吗?” 二皇子:??? 好半晌,才想起自己之前暗戳戳在妹妹面前给大哥上眼药的事。 心虚地看了大哥一眼,讪笑道:“其实、其实也算不上把柄,毕竟我也没亲眼看见他们做什么……” 大皇子、四皇子听姜缈突然提起夷安,有点诧异,但又实在是好奇。 大皇子朝二皇子问道:“他们是谁?” 二皇子不敢看他的眼睛,不自然地看向别处,“没谁。” 姜缈一点都不给他面子,幸灾乐祸地指着大皇子竖起大拇指,“他说他看见你与夷安进了一个宫殿,很久之后,才衣冠不整地出来,半个多时辰呢。” 大皇子一听,顿时气得脸黑成了锅底,拳头梆硬。 上去就给了二皇子一脚,“刚才本王就不该帮你说话!” 二皇子不敢躲,硬生生受了这一脚。 目光胆怯地扫了他一眼,小声辩解道:“之前是之前,之前我们还是竞争对手嘛……” 大皇子扬起拳头,还没打下去,二皇子就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连声喊道:“现在是现在,现在我又是你的好二弟了。” 大皇子指着他,手指头都在颤抖,恨铁不成钢道:“就你那点小伎俩,还想干什么大事?” 二皇子冲他讨好地一笑。 “弟弟不干大事,大哥你往后就差遣弟弟做点小事吧。” 大皇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机会!” 语气虽然硬,到底算是让他过了这关。 姜缈将一切看在眼里,暗暗给大皇子加了一分。 从这一点上看起来,他倒是有做君王的胸襟,行事也算磊落,即便是争夺皇位,也未对兄弟手足下杀手。 太软弱的人做不了皇帝,但心肠太冷酷的人也做不好皇帝! 二皇子立刻将话题岔开,眼巴巴地望着姜缈,“妹妹,你还没说要让二哥做什么。” 姜缈缓缓道:“夷安很快就要到南越了,我要你找机会接近她,赢取她的信任。” 二皇子二话不说,立刻拍着胸脯保证,“放心,这件事就交给二哥了,对女人二哥还是有点心得的。” 姜缈:“……” “你被那紫薇骗得团团转,哪来的自信说这话的?” 二皇子顿时一噎,尴尬地替自己辩解,“意外、那是个意外……” 姜缈:“呵呵。” 起身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对大皇子说道: “一个时辰后,带着你的人与我汇合。” 大皇子骤然一惊,“妹妹,你今日就要动手?” 姜缈摇了摇头,“不动手啊,我只是去收赌债罢了。” 大皇子松了口气,“今日不动手就好,既然要将他们那几派的人一网打尽,最好是不要打草惊蛇。” 姜缈一身反骨,脖子一梗,“就打!” 大皇子:“……” “拜拜。” 姜缈挥了挥手,轻轻地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带走了桌上的点心。 四皇子深深看着大皇子,“大哥……” 大皇子摆了摆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有妹妹在,你那些小心思就歇了吧,别自作聪明搬起大石砸自己的脚。” 四皇子一脸无语,“我是想说,大哥你最好多带点人,妹妹把他们的家底儿都赢光了,人多点好帮她打下手。” 你妹的,到底是谁自作聪明啊? …… 走在大街上,池戈问姜缈,“姜小缈,你真要把你那几个哥哥砍了?” “不是啊。”姜缈认真地回答道:“我不砍,我答应别人了,让他们砍。” 池戈:“……” 有区别吗? “姜小缈……” 池戈的话刚开了个头,便被姜缈无情地推到一旁。 小姑娘两眼贼亮,盯着不远处一个劲装少年“嘶哈嘶哈”。 池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眉目凌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锋芒的少年朝这边走来。 便知道姜缈的老毛病又犯了。 不由得不悦地嘟囔起来,“长得还没本世子好看,姜小缈你能不能有点要求?” 姜缈看也不看他,顺嘴回道:“好不好看我不管,我就喜欢这一款。” 池戈一拳头砸在她肩头上,气愤道:“你这见一个爱一个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姜缈转头,小脸上布满了无辜之色,“别再说我见一个爱一个了,爱情是需要随机应变的。” 池戈:“……” 谢无期:老帅说每个小胖子都是潜力股,要不他也减肥试试? 倒也不是想勾引姜缈,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有多少种口味,就挺好奇的…… 正说着,对面那群人已经走到近前。 姜缈二话不说,直接迎了上去,薅开围在那少年左右的人,盯着人家的脸道: “你的风格很奇怪,不是秀才风,不是大将风,不是名仕风,是我看了会疯。” 少年:??? 众人:??? 被姜缈推开的人蓦地反应过来,冲她斥道:“哪里来的疯子,敢冲撞少将军!” 姜缈“嚯”了一声,冲着少年抱拳拱手道:“失敬失敬,你居然还是个将军,巧了,我是车马炮士相。” 见对方不明所以,姜缈贴心地解释道:“车马炮士相,都可以吃将。” 少年将军看向姜缈的目光都变了,这人有点什么大病吧? 还不等他反应,车马炮士相便抬起手挥了挥,“将,一会儿见。” 然后便自个儿走了。 将:??? 朝周围的人问道:“她说的是大丰话吧?” 旁人都点头,“听起来是大丰京城口音。” 少年眉心狠狠皱起,他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但到底是被这奇怪的少女勾起了好奇心,不由得转头看去。 随从小声提醒道:“少将军,几位皇子恐怕已经等急了,我们快去吧。” 少年收回目光,朝三皇子府的方向走去。 殊不知,等他转身,姜缈也转过身来,瞅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么好看的皮囊……” 第502章 哥哥千千万,新的最好看 池戈很是不屑,“有什么可惜的?再好看有我二哥的皮囊好看吗?哼。” 姜缈惆怅地叹了口气,摇头深沉得像个老学究,“你不懂,哥哥千千万,新的最好看。” 池戈恍然大悟,指着她道:“哦哦哦,我知道了,你就是我爹说的渣渣女,我爹说这种女的老坏了。” 姜缈瞥了他一眼,“你别管我是怎样的人,没坏到你身上就是好人。” 谢无期表示赞同,“这一次我站你这边。” 池戈“切”了一声,“你哪次不站她那边?你就是个没原则的人。” 谢无期完全不反对,心安理得地回了他一句,“我确实没有原则,原则都在姜缈手里,这一点你不反对吧?” 池戈:“……” 他想反对来着,就是暂时没有实力反对。 三人回到林府,姜缈当即点了墨容玥、墨幽兰、刀野和白咸鱼。 “给你们接了个业务,专业收债。” 太子:??? “我呢?” 墨容玥很是贴心地劝慰他,“太子哥哥,收债这种事一定会发生冲突,只适合强者参与,弱者去了只会拖后腿。” 太子给气笑了,“你们都比我强,我承认,但他呢?”说着朝白咸鱼看去。 小鱼儿一脸茫然,我只是个孩子,为什么要针对我呀? “我带他去见他那几个哥哥最后一面,能理解吗?”姜缈摸了摸小鱼儿的脑袋,柔声道:“兄弟一场,不去看看他们的下场你会遗憾的。” “虽然不是亲兄弟,好歹他们都派人追杀过你。” 众人:“……” 白咸鱼整个小脸都亮堂起来,哇哦,哥哥们被姐姐气死的愿望达成了。 太子一听,更不干了。 他太子都不干了,为的不就是跟着姜缈体验疯狂人生吗? 收债这种事他从未经历过,怎么可以放过? 也不废话,当即承诺道:“姜缈,本宫虽然没什么钱,但太子府里值钱的宝贝不要太多,都给你!” “成交!” 姜缈拉起他的手,对击一掌,快得都不给他反悔的时间。 池戈和谢无期突然反应过来,姜缈这是不打算他们玩了? 池戈忙道:“姜小缈,你还想不想继承我的遗产了?” 姜缈:“……” 果然,高端的猎人从来都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她以为她占了便宜,事实上一直在吃这家伙画的大饼。 但都吃这么久了,中途放弃沉没成本太大,更亏。 跺脚道:“一起一起,烦死了!” 谢无期落寞地看着姜缈,小声道:“对不起,是我没本事,不能给你想要的东西,是我不配。” 姜缈瞪圆了眼,“卧槽,你是不是偷学我的鉴婊录了?” 这特么都茶香四溢了…… 谢无期不好意思地笑了,“你写得挺好的。” 姜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往后世上会多出很多绿茶汉、白莲汉…… 果然,万事万物都有两面性。 无语地挥手道:“算了算了,谁爱去就去。” 老帅暗戳戳地一笑,嘿,他个屁没放也去上了。 太子看着谢无期老实巴交的脸,头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力。 他奉上全部身家换来的机会,人家一句话就搞定。 顿感欣慰不已,他放弃皇位是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 以他的智力来看,若是做了皇帝,大丰短命若干年。 …… 这边,少年将军来到三皇子府上,骤然见到他那张鼻青脸肿的脸,惊诧不已。 “殿下,您这是……在哪儿摔了?” 三皇子阴沉着脸,沉声道:“鹤鸣,今日请你来就是说这件事,此事说来话长,里面请。” 三五六七皇子和少年将军鹤鸣落座后,三皇子屏退左右,直接进入主题。 愤恨地指着自己的脸道:“我是被人打成这样的!” 鹤鸣一脸难以置信,惊讶道:“谁敢打您?活得不耐烦吗?” 这可是南越最尊贵的人之一,人家是敢摸老虎屁股,那人是敢打老虎脸,是条汉子! 三皇子冷笑一声。 “姜缈的名字,你听说过吧?” 鹤鸣轻蹙眉峰想了片刻,“有点耳熟,似曾听过。” 三皇子提醒他,“前不久大丰河东天灾,就是姜缈救了那些本该死在天灾之中的人,据说她因此遭受天谴,被雷劈了三天三夜,竟然没死。” 鹤鸣闻言,低声笑了起来,眼底有掩饰不住的不屑之意。 “殿下不会也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吧?” “据说这个姜缈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且不说她如何有能力在天灾之下救人,就说被雷劈三天三夜不死这件事,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说完,突然反应过来,盯着三皇的脸,“殿下,您这不会是被姜缈打的吧?” 三皇子点了点头,咬牙切齿道:“就是她!” 鹤鸣微微一怔,脑海中关于姜缈的传说一片片连接在一起。 特别是关于她身份的传说,顿时,面上浮起复杂之色。 三皇子看出他的想法,也不兜圈子,直接说开了。 “没错,她就是先皇后的女儿,当年谢家全家人护着谢今朝逃离南越,谢家人都死光了,独独被谢今朝逃去了大丰。” “她在大丰产下一女,此女便是姜缈。” “她回来了,她回来报仇来了。” 鹤鸣蹙了蹙眉,“她要给先皇后报仇?可这也找不到您头上吧?” 五皇子接口道:“她说,她要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鹤鸣给听笑了,语气极为不屑,“拿回属于她的一切,南越有什么是属于她的?谢家那座荒废的宅子吗?” 三皇子捏着拳头,咬着牙道:“不,她要的是南越这天下!” “哈哈哈。”闻言,鹤鸣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这是他这辈子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没有之一。 “谁给她的勇气?天雷吗?” “且不说她有没有这个本事,就凭她一个野种,也敢肖想南越这天下?” 在他看不到的背后,五皇子与六七皇子对视一眼,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这人他们算是找对了,要对付姜缈,就需要这样头脑简单,但不怕虎的初生牛犊子。 第503章 老夫聊发少年狂,论起疯狂她最强 五皇子眼珠转了转,叹气道:“鹤鸣,你也别太小看她,她别的本事没有,骗人的本事可厉害得紧。” “哦?此话怎讲?”鹤鸣转身看向五皇子。 “她不知用什么法子骗取了大哥的信任,大哥竟相信她就是我白家的种,认下这个妹妹。” “我们不愿欺负一个孤女,想着多个妹子多张嘴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看在大哥和先皇后对我们母妃都很和善的份上,便接纳了她。” “可她的骗术着实了得,竟将我们都骗了。” 五皇子言之凿凿,谎话说得那么好,连自己都信了。 主打一个骗人先骗己。 鹤鸣虽蠢,倒也比他们想象中更蠢,听他这样一说,便明白了点什么。 人家还未开口,便主动问道:“几位殿下叫鹤鸣来,是想让我出面对付她?” 三皇子蓦地松了口气,目光赞赏地看着他。 这哪里是初生的牛,明明是出头的鸟。 按耐住心头的兴奋之意,三皇子语重心长道:“鹤鸣,你是知道的,我们几兄弟最不愿与大哥伤了和气,他铁了心要维护那丫头,我们也不好明着来,所以,想请你帮这个忙。” 鹤鸣立刻摆正姿态,正色道:“殿下言重了,家父本就是支持您的,鹤鸣能为殿下解忧,是鹤鸣的荣幸。” 三皇子欣慰地点头,叹道:“到底是知根知底的兄弟,除了你,这件事我们也不好闹到别人面前去。” 鹤鸣笑道:“您就直说吧,想我怎么做?抓了那丫头,还是将她驱逐出境?” 几位皇子沉默了一瞬。 倒也没指望你有这个本事…… 三皇子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郁闷道:“昨夜,我们与那丫头打麻将,哪知她骗术了得,竟在一夜之间,赢了我们几兄弟全部身家。” “什么?!!!” 闻言,鹤鸣惊得站起身来。 几个皇子的身家!!! 这加起来得是多少? 他在心中飞快算了笔账,就以他们翟家的家产来算,也高达千万两白银。 但跟皇子们比起来,那还是差得太远。 具体差多远,还得看具体有多远。 眼前这可是四位皇子啊,这样算起来,那丫头岂不是一夜之间赢了上亿资产!!! 刹那间,心中不可抑制地泛起酸涩的嫉妒之意。 忍不住扫了几人一眼,暗骂一句蠢货! 想起输掉的家产,三五六七几张批脸又垮了下来。 三皇子见铺垫得差不多了,沉痛地说道:“我们反应过来是被她骗了,但也确实亲笔给她打了欠条,所以,想请你帮忙,不论是偷也好,抢也好,将她手中的欠条拿回来。” 鹤鸣有些不解,“殿下,据鹤鸣所知,你们可是养了不少暗卫、死士,难道还办不到这点小事?” 三皇子一噎,你他娘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小事? 小事老子能被打成这样还不敢吱声? 但当下又不能与之翻脸,只得骗他道:“也是不巧,我们的人都派出去了,所以……” “明白了,小事一桩,交给我就是。”鹤鸣根本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满口答应下来。 三皇子却也没完全放心,又道:“若是拿不回欠条,便需借你手下的兵一用了。” 说着,眼神蓦地狠厉起来,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实在不行,永绝后患。” 鹤鸣随意点头,“没问题。” 但心中着实有些好奇他们是怎么输光家产的,不由得问道:“殿下您说打麻将,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提起麻将,几人又爱又恨。 好玩儿是真好玩儿,输钱也是真能输啊…… 三皇子没忍住,当场给鹤鸣科普起来,最后意犹未尽道:“下次得空,我们一起玩玩儿。” 一番科普成功勾起了鹤鸣浓厚的兴趣和好胜心。 脸上散发出一抹疯狂的光芒,跃跃欲试道:“我突然有个想法……” 三五六七顿觉不妙,七皇子忙道:“你先别想,你不行。” 他不说还好,这句不行,立刻让初生的犊不服气起来。 鹤鸣心道,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骗走全部家产,你们确实不行。 但你们不行不见得别人不行! 但到底还是给几人面子,婉转道:“不如这样,几位殿下再与她约上一局,我倒想见识见识她的骗术到底有多高超。” “你们放心,鹤鸣不是莽撞之人,定会做好万全之策,也不过是让那丫头多活几日而已。” 言语间,已经当姜缈是个死人。 三五六七互相看了看对方,心头又有些意动起来。 他们虽然嘴上说姜缈用了骗术,但他们仔细回忆过昨夜的过程,姜缈全然没有一丝作弊的迹象。 她能赢这么多,应该确实是运气太好,不然,第一次也不会输那么多了。 若是再约一局,能赢回家产,便也不用冒险除掉她了。 若是又输了,那就只能说抱歉了。 他们还不信了,一个小姑娘能敌得过翟家三万将士!!! 三皇子想到此处,缓缓点了点头。 沉吟道:“鹤鸣这个提议也不是不行,我们的目的是保住家产,能不伤她是最好的,免得与大哥伤了和气。” 鹤鸣猛地击掌,意气风发道:“那就这样定了,本将军就去会会她!!!” 三五六七受到他情绪的影响,也重新燃起了赌志,端起茶杯道: “那就让我们以茶代酒,和未来干杯吧,总会得到回响。” 隐蔽在屋顶上的红毛儿和白染竹:“……” 回不回响不知道,但杯子会响。 二僵悄无声息地撤离,第一时间将情报送到了姜缈手里。 姜缈睁圆眼,张口结舌难以置信。 “他们居然这么宠我!” 眼中突然爆出疯狂的光芒,“我有一计,叫做将计就计!” 太子兴奋道:“速速道来!” “那就来个麻将大赛,组织支持三五六七的权贵,来一场豪赌!!!” 皇家赌场007就是我! 姜缈一扫平日里懒洋洋的姿态,像是枯木逢了春。 红毛儿:“……” 老夫聊发少年狂,论起发疯她最强。 第504章 谈恋爱吗?主要是别人绿你我不放心 池戈皱眉道:“没必要吧,他们本就是该死之人,直接抄家不就好了。” “有必要!” 姜缈拍了拍他的肩头,“为师再教你一个道理。” “一件事想不通的时候,就往利益上去想,准能想通。” 为师的道理浅入深出,徒弟没听懂,非徒弟也没听懂,非人类听懂了。 红毛儿见大家一脸茫然,好心地给他们解释起来。 “抄家是要充公的,想要用在哪里,总是要给个说法的,赢来的就不一样了,她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池戈撇了撇嘴,“就算抄家充公了,姜小缈想要怎么用还不是怎么用,姜小缈你明明就是想玩儿!” 妈的,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这徒弟要不成了。 姜小缈狠狠瞪着他,“你不想玩,你别去了。” 池戈傲娇地昂起脑袋:“那不行,没我帮他们吊膀子你不行。” 算了算了,狗子总还是向着她的,姜缈决定不跟狗子一般计较,省得狗子总叫。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跟大皇子汇合。 大皇子见到这阵容,心头莫名有点发虚,感觉是疯人院的院墙倒了。 姜缈见他身后一大队人马,摆了摆手道:“不用带他们了,我改变主意了。” 大皇子:??? “赌债不要了吗?” “我胃口变大了。”姜缈贼兮兮地凑到他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 大皇子眼睛越瞪越大,瞠目结舌。 “这、这恐怕不行吧……” 姜缈鼻空朝天“哼”了一声,“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大皇子:知道了,我就是例子,典型的。 逆我者亡的队伍又多了个大皇子,更加浩荡了。 抵达三皇子府上之时,那几人才刚想好如何跟姜缈提出挑战。 见到姜缈一行人,三五六七心头陡然一跳,这收债的也太积极了吧? 刚准备说点场面话,鹤鸣却先开口了。 他看着姜缈,诧异问道:“你就是姜缈?” 姜缈点了点头,“你也可以叫我美少女壮士。” 鹤鸣微微一怔,蓦地笑了起来。 这丫头倒是有趣,有点舍不得杀她了呢,不如留着玩玩儿? 美少年一笑,花痴缈心跳,嘴巴立刻就管不住了,眨巴着星星眼盯着人家的脸道: “谈恋爱吗?主要是别人绿你我不放心。” 众人:“……” 池戈狠狠捂着脸,没眼看了。 鹤鸣哈哈大笑起来,挑了挑眉头,趁机提出挑战,“听说你牌技了得,不如我们切磋切磋,你若是赢了,我就答应你。” 姜缈一秒变脸,飞快摆手道:“那不行。” 三五六七一听,一颗心顿时高高悬起。 慌忙给鹤鸣使眼色,磨叽啥啊,赶紧调兵去啊! 然后便听姜缈慢悠悠地说道:“我若是输了,你也得答应我。” 三五六七悬起的心落下了,好好地说话不行吗,这大气喘得,吓死哥哥了。 姜缈这话正中鹤鸣下怀,美少年傲然一笑,“依你就是。” “不过嘛……”姜缈瞅着三五六七,几人才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姜缈接着道:“他们几个已经没有资本上场了,你得再约几个人来,验资上场。” 没提收债就好,三五六七悬起的心又落了下来。 “再约几人?”鹤鸣微微蹙眉,有些为难道:“一时半会儿的,恐怕不好约。” 姜缈小脸一板,“那就算了,反正我也赢麻了。” 三五六七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三皇子忙道:“能约能约,我们立刻约人来。” 姜缈再次变脸,笑眯眯地对他点头,“还是三哥对我好。” “嘘~~~” 三五六七悬起的心再次落下。 下意识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刺激! 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姜缈主动给了他们一天的时间,还贴心地摸出本小册子递给三皇子。 “这是打麻将的规则和技巧,给他们学习一下,别让人说我们兄妹欺负人。” “……” 你还怪好心的…… 姜缈说完,立刻跟跟班们挥手:“走,赛前放松放松,我做东。” 众人默默跟着她走了。 没走几步,池戈想不过味儿来,“不是,姜小缈你干嘛要教他们打麻将的技巧?” 大皇子也道:“其实,你好心给他们的学的东西,他们未必相信。” 姜缈边走边道:“这你就不懂了,凡事做到仁至义尽,翻脸的时候才能无情无义。” 大皇子闻言,心头一震,深深地看向姜缈。 这不正是父皇驾驭臣子的手段之一吗? 妹妹这是在教他如何做皇帝吧? 对,一定是这样的!!! 墨容玥担忧道:“师父,那要是他们学会了那些技巧,把你赢了怎么办啊?” 姜缈伸手搭在她肩头上,勾着她的脖子笑嘻嘻道:“为师不还有你这个强得可怕的徒弟嘛,怕啥?” 墨容玥深受鼓舞,激动地捏着小拳头挥了挥,肃穆道:“徒儿绝不辜负师父的期望!” 白咸鱼偷偷撇嘴,昨儿个你还说要叛出师门呢…… …… 这边,三五六七立刻召集团伙,分别开小会。 最后众人一合计,光是将几位皇子的家产赢回来还不够,还得拖大皇子下水,必须将他们被收缴的赃款全部赢回来。 非但如此,赌局还得加上一条,若是姜缈输了,从此不得再插手皇子们皇位争夺之事,以及不得干预南野任何事情,包括并不限于朝百姓收取苛捐杂税。 问为啥不直接除掉姜缈? 试过了,当夜派去暗杀她的死士都没死,但都叛变了…… 众人气得吐血,培养一个死士耗费的时间和财力不小,若是死了也就罢了,结果花钱培养的死士全都便宜对方了…… 鹤鸣终于意识到有点不对劲儿,对自家将军爹说道:“爹,我怎么觉得这心头有点慌呢?” 有啥样儿子就有啥样的爹,青生了蓝并胜于蓝。 将军爹冷哼一声,“慌什么?” “她功夫再高能敌千军万马吗?” “为父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三万翟家军全军出动,还拿不下一个小丫头?” 爹也是这么想的,儿子觉得自己又行了。 吐出一口长气,“是儿子多虑了。” 第505章 我一定会让他们达到墓地地的 姜缈做东,请众人在路边摊吃了顿水粉,便打了个哈欠,“回去睡觉。” 池戈:??? “不是要赛前放松吗?” 姜缈理直气壮道:“经费就这么点,你还想咋放松?我还想大宝剑呢,你借点钱给我也不是不行。” 池戈紧紧捏起拳头。 侮辱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何偏偏找我借钱? 小柿子偃旗息鼓,姜缈也没追着他怼,背着小手往林府走,摇头晃脑道: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枕头空对月。” 老帅:“……” 这要是罗隐和李白听了,都要从棺材里爬出来找你要版权费!1 姜缈美滋滋地做了个美梦,给了全天下的帅哥一个家,全体都有,那小日子比别提有多美。 就是经常搞错名字,搞得帅哥们成了怨夫。 人家是夜夜当新郎,她是夜夜换新郎,试过在床上,试过在椅子上,试过在厨房,也试过趴在饭桌上…… 但都无济于事,根本找不到玩游戏不卡的地方。 “妈的,等我有钱了,一定要换个万兆路由器!” 姜缈给气醒了,窦媛坐在床头盯着她,“殿下,您叫了这个名字冷千璃叫了九十八次。” 姜缈:“……” 窦媛:“还有一个名字叫白玉京的你叫了七百八十四次!” 姜缈:“啊?” 窦媛:“七百八十四次……这个白玉京定欠你很多钱。” 院子里,龙王大人耳根子都红了,心跳得大将军都听见了。 大将军盯着他,酸溜溜道:“我劝你不要多想。” 白玉京翘起的唇角根本就压不下去,淡淡瞥了大将军一眼,“我跟她的事情,你少管。” 然后,屋里传来姜缈气愤的声音。 “妈的,那姓白的傻逼根本就带不动,打野不开龙,专门送人头,又菜又爱玩。” 龙王大人的脸顿时就黑了。 大将军:“哈哈哈哈啊哈哈……抱歉,我一般不爱笑的,除非忍不住。” 姜缈气呼呼地下床,窦媛让丫鬟打水进来给她洗脸,一边给她梳头一边说道: “刚才大皇子殿下来了,说三皇子殿下说,要让他加入麻将大赛,大皇子殿下想问您的意见。” 姜缈:“我没意见,谁加入都行,反正结果只有一个。” 窦媛顺嘴问道:“什么结果?” 姜缈对着镜子歪嘴一笑,“我一定会让他们达到墓地地的。” 窦媛:??? “不是,殿下您哪头的?咋能让他们达到目的呢?” “就当我是个傻子吧。”姜缈瞅了眼沙漏,挥开窦媛的手站起身来,胡乱地揪起头发挽成丸子头。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拿回不属于我的东西了!” 来到前厅,大皇子坐在那里,兴趣盎然地听老帅夸夸其谈。 时不时发出惊讶的声音,“那土豆竟然能亩产万斤,如何做到的?” “做梦。”姜缈接了一嘴,没好气地瞪了老帅一眼,“你这样跟他画饼就不礼貌了。” 老帅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了笑,“一时间说嗨了……” 大皇子顿时失笑,是他天真了,还以为这位大丰国师有妹妹一半的本事。 倒也没在意,起身对姜缈说道:“妹妹,三弟那边递来话,要求我也参与打麻将。” 说着,面色沉了下来,“他们还惦记着那些赃银,当真是可恨!” 又道:“他们这次找了一个能人参赛,是五年前的状元,我与此人打过交道,说一句其智若妖也不为过,就是心思不正,父皇也看出来,并没有重用他。” “今日我才知,他竟与户部尚书勾结在了一起,现在想来,户部几笔大帐的漏洞被抹平,应该就是他出手了。” 姜缈摆了摆手,“无所谓,我会砍手!” 往外瞅了瞅日头,“时间差不多了……” 大皇子:“不是约定戌时开始吗?” 然后便听姜缈说道:“差不多该去三哥府上吃饭了。” 大皇子:“……”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朝三皇子府上走去。 时间掐得刚刚好,人家厨子刚做好饭菜,准备招待前来参赛的……出资者。 姜缈闻着味儿,立刻冲去厨房,朝正准备端菜出去的下人道: “不用麻烦了,我们就在这儿吃。” 姜缈开了口,池戈等人也不客气,立马默契地分工合作起来。 找碗的找碗,找筷子的找筷子,搬桌子的搬桌子……特别不当自己是外人。 姜缈还揪着一个厨子吩咐,“我饭量大,再加几个菜,动作快点儿,不然扣工钱。” 下人:“……” 三皇子:“……” 大皇子拍了拍他的肩头,憋着笑道:“三弟,你别不高兴了,毕竟,现在你家的所有东西包括下人,都是妹妹的。” 吃过饭,敌我双方,不是,参赛选手们终于见面了。 鹤鸣自诩聪颖过人,自然有他一个名额。 另一个便是那位前任状元郎,对方面容清癯,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乍一看像是行将就木。 男子名叫周天行,淡淡看了姜缈一眼便挪开了目光。 心中极为不屑,一个黄毛小丫头而已,上一次能赢几位殿下,定是因为运气。 不过,运气这种东西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也终将化为霉气。 三皇子给姜缈介绍了一下,便道:“妹妹,既然是比赛,那便有个章程,我们列举了几个规矩,你先看看。” 说着拿出一张纸递给姜缈。 姜缈接过来看了一眼,随后抬眸看向三皇子。 沉吟道:“你们是要把丢掉的尊严,再丢一次吗?” 随后目光扫向五六七皇子,表情一言难尽,“虽然不理解,但也不尊重,你们高兴就好。” 接着把那张纸递给大皇子。 “大哥,你看看,要是没意见的话,比赛就开始吧,良宵易逝,春宵苦短啊。” 前任状元郎枯槁的面容下意识抽搐起来,忍不住斥道:“谁教你这样用成语的?” 姜缈斜斜睨了他一眼,“你爹,你逆风飞翔的爹!” 注1: “今朝有酒今朝醉”这句诗是唐代诗人罗隐所写,出自他的《自遣》一诗。 “莫使金樽空对月”出自李白的《将进酒》。 第506章 枯藤老树昏鸦,哥哥四仰八叉 前任状元郎周天行当场脸就黑了,咬牙切齿地回敬姜缈,“有娘养没爹教的!” “哦,你惨了,你惨了!” 池戈指着他,满脸幸灾乐祸,转头对大皇子道:“他骂你们的爹没教好你们,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大皇子:“……” 周天行这话算是侮辱先帝,被池戈挑明后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慌了神。 赶忙对着几位皇子解释,“殿下,下官只是针对她,并没有对先帝不敬的意思。” 姜缈见他睿智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愚蠢,实在没搞懂他那所谓智若近妖的评价是怎么来的。 思索了一秒,豁然开朗,可能是白骨精吧,抓了三次唐僧都没吃着唐僧肉。 大皇子岂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当即上纲上线,给周天行安上一个侮辱先帝的罪名,直接让左右拿下。 三皇子几人顿时急了,“大哥,我们都知道他的本意并非如此,何必……” 话未说完,便被姜缈打断了。 “咋地,是要我请父皇上来还他一个公道吗?” 众人一听,想起当日在金銮殿上的场景,顿时头皮一阵发凉。 死的父皇比活的父皇更吓人。 瞬间就闭上了嘴。 如此一来,对方阵营就少了一个实力选手,三皇子要求让他们商议片刻,派谁参赛。 “准奏!”姜缈小手一挥,大气地让他们去商议。 鹤鸣眼神一厉,蓦地看向大皇子,“大皇子殿下,她说这样的话,难道不算是僭越吗?” 还不等大皇子回答,姜缈把墨容玥往自个儿面前一拉,当挡箭牌。 从墨容玥背后伸出脑袋来,盯着鹤鸣道:“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要么管好自己的嘴,要么藏好自己的娘。” 鹤鸣:??? 墨容玥已经开始挽衣袖,对着鹤鸣晃了晃拳头,目光挑衅,“我跟你说我现在强得可怕!” 鹤鸣给整笑了,不屑道:“小丫头,刚断奶吧?” 话音刚落,人已经飞了出去。 随后“啪”地一声撞上墙,跌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肋巴骨断了三匹……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对方阵营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瞪圆了双眼,盯着被鹤鸣撞成蜘蛛网的墙。 鹤鸣前胸剧痛,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结果扯到伤处,发出一声痛呼。 墨容玥傲娇地扬起小下巴,学着师父的动作掐着小腰猖狂道:“我跟你说了我现在强得可怕,你非不信。” 对方阵营都懵了。 这还没开始,两个实力选手就已经下线了…… 最后没办法,还是只得由自称掌握了麻将技术精髓的三五六七轮番上场,与大皇子和姜缈决战。 出资的权贵们心头莫名发颤,忍不住悄悄问三皇子几人,“殿下,你们今日可有把握,如果……” 三皇子打断他们的话,瞟了一眼大皇子,信心十足道:“有大哥拖她后腿,我们又多了几分胜算。” 权贵们见他如此有信心,便也不好再多说。 三皇子深深吸了口气,“时辰差不多了,开始吧。” “慢着!” 姜缈朝他伸出手,“验资!” 瞟了他身后的权贵们一眼,“不是我瞧不起他们,但我确实瞧不起他们,谁叫我现在是全天下最富贵的女人呢?” 感觉有被侮辱到! 权贵们纷纷交出自己的资产证明,姜缈一一看过,“太棒了,看到你们都贪得不少,我就放心了。” 权贵们一口老血差点喷出。 三皇子急忙道:“这话可不兴说啊,他们都是南越的肱骨之臣,这些资产也是数代累积而来的。” 姜缈笑眯眯地点头,“这样啊,那我更放心了。” 鉴于观赛观众太多,姜缈提议将麻将桌安到院子里,“不然你们要是打屁影响了战局,我是要你们把屁吃回去的。” 众人:“……” 院子里,百年老树伫立,绿叶随风摇荡,仿佛在对他们说:祝你们都赢钱啊。 唯有池戈小声抱怨,“这日头也太大了吧……” 姜缈转头对他笑眯眯道:“这叫烤生提前熟悉烤场。” 众人一脸懵逼,也就老帅听懂了看着三五六七暗戳戳地点头,火化更环保。 很快,麻将比赛就开始了。 比赛过程跌宕起伏,权贵脸上精彩纷呈,结果姜缈大功告成。 当老帅宣布对方阵营的赌注全部输完,三五六七浑身一软,绝望地从椅子上跌到地上。 枯藤老树昏鸦,哥哥四仰八叉。 姜缈双手叉腰,仰天发出猖狂的笑声,“还有谁?” 随着姜缈这一声还有谁,突然冲出密密麻麻的士兵,将整个院子围了起来。 姜缈:??? 盯着士兵们问道:“你们都是谁?” 鹤鸣上身绑着绷带从士兵后走了出来,目光阴翳地盯着姜缈和墨容玥。 “你们二人若是束手就擒,本将军可以对其他人网开一面。” 三五六七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到鹤鸣身旁站成一排。 三皇子面上露出狠厉之色,对姜缈道:“妹妹,别怪哥哥们心狠,是你不给哥哥们路走。” 姜缈天真地眨了眨眼,无辜道:“我没有,我不是,我有给你们路走的。” 三皇子冷笑道:“我可没看见有什么路可走。” “嘿,你现在看不到是正常的,黄泉路岂是谁都能看见的?” 姜缈说完,立马将白咸鱼往背上一捞,跟个猴儿一样瞬间就爬上了树梢。 朝鹤鸣道:“杀了我朋友徒弟和大哥,就不能杀我了啊。” 大哥:“……” 墨幽兰眼疾手快,立刻将武力值为零的大皇子拎起往树上一抛,抽出大刀便冲了上去。 霎时间,墨容玥、太子、池戈、谢无期、刀野便与士兵们战在了一起。 老帅吓得屁股冒烟,举着手朝姜缈疯狂挥动,“救我呀……” 姜缈诧异道:“咦,你原身也是修仙的,你没继承他的记忆吗?” 老帅蓦地反应过来,“对啊,他修仙的。” 全身立刻充满了力量,挥舞拳头朝三五六七冲去,“看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话音未落,便已经越过几人窜到了屋顶上,抹了把冷汗猛拍胸口。 “吓死宝宝了。” 这操作看得姜缈瞠目结舌,半晌才道了一声,“6!” 第507章 第一眼就喜欢的人一定要远离,那十成十是你的报应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修仙菜鸟,也不好搞。 面对悍不畏死的千军万马,己方除了刀野和墨幽兰还能坚持,其余人很快就陷入了险境。 敌方见局势越来越明朗,心情也放松下来。 鹤鸣站在屋檐前,抬头朝姜缈看去,假惺惺道:“下来吧,乖,我答应过你,不论输赢都与你……” 不等他话说完,姜缈便果断拒绝,“不谈了不谈了。” 鹤鸣抱着双臂,谐谑地笑道:“怕了?” 姜缈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怕了怕了,我祖师娘跟我说过,第一眼就喜欢的人一定要远离,那十成十是你的报应。” “哈哈哈。” 鹤鸣得意地笑了起来,温声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池戈被敌军打得四处乱躲,还是忍不住抽空怼他。 “傻逼,真以为自己是她的心上人了?她的心是榴莲1做的,心尖尖上站满了人!” 姜缈薅了片树叶朝池戈射去,划断了池戈的腰带,“叫你来赶场,没叫你点黄。” 池戈一把抓起裤头,跳脚气急败坏道:“姜小缈你想弑徒吗?” 鹤鸣面色一僵,笑不出来了。 被池戈打破美梦事小,姜缈这一手飞叶伤人,让他意识到他们高兴得太早了。 敌方所有人都看见了这一幕,原本放松的神经蓦地紧了起来。 三皇子面色阴沉朝鹤鸣喝道:“让他们速战速决!上弓箭,一个不留!” 鹤鸣还没来得及发号施令,便听到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果然是兄妹一心,其利断金,妹妹与三哥想一块儿了,那就速战速决吧。” 霎时间,整个院子里被绿叶覆盖。 翠绿的叶片像是长了眼睛,绕过池戈等人,平等地给敌营每个人都分配到十二片。 人体经络十二条,条条变面条。 “嗷嗷嗷~~~~~” “砰砰砰~~~~~” 惨叫声、倒地声此起彼伏地响起,速战速决的愿望达成了。 痛呼之下,敌营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姜缈。 不过刚及笄的小姑娘,就算是从娘胎里就开始练功夫,也不可能强到这个地步! 不,这不是人身,是魔鬼上了身! 姜缈拍了拍光秃秃的老树,“对不起啊,回头我把拉出来的都存起来赔给你。” 老树:“……” 姜缈抱着白咸鱼从树上跳下来,瞅着累成狗一样的墨容玥道:“强得可怕?” 墨容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朝天上大吼,“二师父,快来接我去修仙界。” 紫电仙君老怀大慰,崇拜地看向姜缈。 还得是姜大人手段高明,终于折了这丫头的傲气。 姜缈牵着白咸鱼的小手,走到三五六七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有什么要交代的事吗?” 几人面上布满了惊恐之色,忙不迭点头,“有,有!” 三皇子急速道:“妹妹、妹妹,是哥哥不对,你大人大量,饶了哥哥这一回吧。” 姜缈幽幽叹了口气,瞅着他柔声道:“傻瓜,道什么歉呢,我又没打算原谅你们。” 几人一听,双眼一翻,差点原地去世。 白咸鱼激动得小身子都在颤抖,哥哥们终于要被姐姐气死了。 求生的意志疯狂萦绕,三皇子挣扎着触摸到姜缈的脚背,哀求道: “妹妹,原谅我们吧,我们保证往后什么都听你的。” 姜缈不耐烦地蹙了蹙眉,“我问你们有没有要交代的事。” 几人心中慌乱成一片,脑子飞快转动起来。 五皇子突然福至心灵,对姜缈露出讨好的笑容,“妹妹,你娘当年逃出皇宫之时,是我母妃帮她打的掩护,看在我母妃的面上,你留五哥一条狗命好不好?” 三六七眼睛一亮,纷纷道:“我母妃也替你娘掩护了。” 姜缈:“……” 见她不信,五皇子拼命喊道:“妹妹,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可以去问你娘宫中的那个老太监,他全都知道。” 老公公??? 闻言,姜缈眉头微微蹙起。 莫非,还真有这一回事。 虽说谢今朝不逃出皇宫还不会遇险,但帮助她的人并不知情,也是出于一片善意。 若真是这样,倒也该替谢今朝还这份情。 她帮谢今朝还了这份情,谢今朝便少一份因果,下辈子也少一份麻烦。 姜缈看着他们,面色冷漠,“就算你们说的是真的,也轮不到你们享受我的回报。” 几人顿时面若死灰,被密密麻麻的绝望湮没。 三皇子紧紧盯着姜缈,不甘地嘶吼道:“自古以来,哪个皇家不是如此,父皇没有留下定下继承人,我们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又有什么错?” 五皇子也道:“大哥不也一样吗?为什么你偏偏帮着大哥对付我们?” “为什么?” 姜缈淡淡笑了一声,“你们该问问自己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但凡你们没有派人去抢劫交出来赃银,我都会给你们一条活路,让你们余生将功赎罪。” 三五六七动了动唇,想要再辩驳,却终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姜缈仰头看向远处,“越不过的从来不是山,是你们心中数不清的执念。” 执念…… 三五六七苦涩地笑了起来。 “生在皇家,谁敢说没有这份执念?” “有啊,本宫就没有。”太子现身说法,“本宫三岁就被册封为太子,从那一天起,本宫每天都在想如何让父皇废掉本宫,烦都烦死了。” 凡尔赛本赛。 三五六七一口老血喷出,恨恨盯着太子,你走开! 姜缈不欲多说,转身之时被鹤鸣叫住。 美少年发梢凌乱,眉眼破碎,美得差点让姜缈挪不开眼。 鹤鸣咬着牙问道:“你明明这么厉害,为何要演这出戏,将我们当猴儿一般玩耍?” 姜缈笑眯眯道:“我是这样想的,万一往后我没钱了,还能去表演耍猴,技多不压身嘛。” 鹤鸣心知大势已去,却不甘于失败,只要活着就有机会翻身,哪怕是卑微地活着。 紧紧盯着姜缈的脸,“你之前说过你喜欢我,我愿意放弃一切,跟你走。” 姜缈瞟了他一眼,目色傲娇,“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女人,钱包鼓了还怕找不到裤裆鼓的吗?” 众人:!!! 大皇子双手捂脸,这是大庭广众之下能说的吗? “啊~!” 大皇子发出一声惊呼,从树上栽了下来。 忘记还在树上,不该松手的…… 注1早在数千年前的春秋战国时期,榴莲就已经进入了中国,并逐渐被当时的中国人所喜爱。 第508章 大事儿帮不了,小事儿妹给你惹大 为了避免这个摔死了、真得亲自出面把持朝政,姜缈飞快窜过去接住了大皇子。 大皇子被公主打横抱住,享受了一回名副其实的公主抱。 兄妹俩四目相投,大皇子面色尴尬:“多谢妹妹相救。” 姜缈:“人作的时候不能超过自己的体重,你太重了,我抱不动了。” 随后手一松,大皇子屁股好险没摔成四瓣。 大皇子:“……” 有说那句话的功夫,就没有放我下地的功夫? 姜缈将清算这些人资产的事情交给了大皇子,便两袖清风地回林府了。 …… 这一日,皇都震动。 外面传:皇家禁卫军、左威队全体出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了三五六七皇子、翟家父子将军、右丞相、户部尚书、兵部尚书,以及其下部官员若干。 又有魏其侯、冠军侯、威武侯等等。 整个南越朝堂,一半重臣下狱。 大皇子、左丞相亲自昭告天下,公布了这帮人巧立名目向百姓收取苛捐杂税的罪行。 并宣布:即日起,所有杂税全部停止,并陆续向百姓发还其上缴过的苛捐杂税。 此举立刻获得百姓们的高度拥护,大家奔走相告,面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南越乱了这么久,终于能安定下来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般,迅速传出皇都,越来越多的百姓得知了这个消息。 人们先是难以置信,直到确认消息属实,才敢相信日子又有了盼头,忍不住跪地大哭起来。 哭完后,立刻拖家带口往家中赶,生怕回去晚了领不回钱。 原本打算起义的农民军,也纷纷扛着锄头、镰刀往回赶,起义将领苦口婆心地劝说想留住他们。 汉子们摇头,“我们愿意跟你起那什么义,还不是为了混口饭吃,现在有饭吃了,还起什么义?反正就算赢了,也是你做皇帝,又不是我们做皇帝,我们又不是真傻。” 起义将领:“……” 林府。 都好几日了,池戈还在替姜缈肉疼。 “姜小缈,那么多钱,你说不要就不要了?想过我的感受吗?” 姜缈:??? 太子奇怪道:“姜缈的钱她爱怎么花怎么花,有你什么感受?” 池戈指着姜缈痛心疾首道:“你看看,她堂堂一国公主,穿得比平民还寒酸,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她不说还好,太子瞅着姜缈那洗得发白的蓝布衫,突然就觉得是有点刺眼。 遂沉吟道:“其实,你给自己留一点点钱也是应该的。” 姜缈幽幽叹息一声,仰头望天,惆怅道: “曾经我向上天许愿想得到一些钱财,上天说没那么多,只能给一半行吗?我说行!于是我得到了贱。” 老帅眼角猛抽,心说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卧薪尝胆是勾践,没苦硬吃是够贱。 甭管大家怎么看,姜缈根本没觉得穿旧衣裳就是吃苦。 想当初,她可是连旧衣裳都没有,光着腚满山跑呢。 正说着,管家来报四皇子殿下求见。 姜缈挥手道:“宣!” 管家胸膛一挺,雄赳赳气昂昂地去宣了,做梦都想不到,他堂堂管家有朝一日也当了一回太监。 四皇子见到姜缈,寒暄一番后,面上的笑容微微一收,缓缓开口道: “妹妹,四哥今日来,是有事相求。” 姜缈“啧”了一声,不赞同地瞅着他,“都是自家兄妹,说什么求不求的?多见外呀?” 四皇子面上的笑容重新绽放,正要开口,姜缈拍着小胸脯,豪爽道: “有事跟妹说,大事儿帮不了,小事儿妹给你惹大。” 众人:“……” 四皇子面上的笑容僵了。 高兴得太早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事儿就算她想惹大惹不大,对她来说,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接触这好几次,他算是多少有点了解这个妹妹了。 别看她说话喜欢绕圈子,但不喜欢别人绕圈子。 便直接开门见山道:“是这样的,我表哥,就是我大舅的儿子,他性子刚直不阿,在官场上一直受人排挤,这次不是要发回百姓缴纳的柯俊杂税嘛,我寻思这事儿就得我这表哥这样的人去做,所以就找了大哥。” “大哥说他说了不算,你说了才算,所以四哥就来找你了。” 姜缈面上吊儿郎当的神情倏地一收,望着四皇子正色道: “你确定他能胜任?” 四皇子重重点头,笃定道:“我确定。” 姜缈又道:“你当知道,我眼里是揉不进一粒沙子的,这不是比喻,而是没有沙子能进我的眼,他若是在这件事上动了歪心思,你、你大舅全家都是要搭上命的。” 四皇子来之前就已经想过这些问题了。 笑道:“妹妹,不论我能不能坐上那个位置,我都是希望南越好、南越百姓过得好的。” “像我表哥那种,从小就在金山银海中长大的,最瞧不起的就是金钱,所以,我才认为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闻言,姜缈微微点了点头。 抬眸看着她,眼底深邃,“目的呢,你极力推荐他的目的呢?” 四皇子哈哈笑了起来,摇头道:“我母妃说得没错,妹妹你才是我们兄妹中最聪明的那个,四哥的心思果然瞒不过你。” 目光坦然地回视姜缈,“四哥知道你非常重视这件事,所以便想推荐个可靠之人将事情办漂亮了,搏你一份好感,仅此而已。” 倒是坦诚。 姜缈明白他还没有放弃皇位之争,倒也没多说什么。 点了点头道:“准了。” 四皇子大喜,连声道谢后离去了。 前脚刚走,后脚左丞相就来了,身后跟着一行抱着一大堆名册的内侍。 左丞相示意内侍们将那些名册放到姜缈面前,躬身上前道: “殿下,这些都是本朝在册的官员名单,之前抓了那么多人,空出好多职位来,您给选选出来补上空职。” 看着那一大堆能把她埋了的名册,姜缈双眼一翻。 “活着太累了,预售我的葬礼门票。” “出钱多的可以坐我棺材板上,榜一可以和我一起合葬。” 第509章 质疑慈禧,理解慈禧,成为慈禧 众人:“……” 左丞相苦口婆心地劝姜缈:“殿下,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您要把持朝政就不能不管这些事情。” 姜缈急忙摆手,“拿走拿走,不把了不把了。” “好嘞。”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左丞相麻溜地指挥内侍们抬着名册走了。 等他走后,池戈突然气愤道:“姜小缈,你上当了,那老狐狸故意的。” “啊?真的吗?” 姜缈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我去追他,让他知道骗我的下场。” 说着,一溜烟跑了。 大门口,左丞相正准备上马车,见到殿下追了出来,吓了老大一跳。 糟了,殿下后悔了! 殿下薅开他钻进马车,“搭个顺风车,你不介意吧?” 左丞相默默摇头,心说我说介意您介意吗? 随后忐忑地坐上马车,双手放在膝盖上装出一副轻松的模样,笑眯眯地问道: “殿下,这是要去哪儿呢?” “回家。”姜缈言简意赅。 这是要进皇宫的意思。 左丞相提起的心又上升了两寸,再次试探道:“殿下可是打算搬进宫里?” 姜缈看着他,似笑非笑道:“我要是打算搬进皇宫,您老会不会少活两年?” 左丞相果断摇头,“不会。” “臣会立刻告老辞官,回家种田。” 闻言,姜缈不高兴地撅起嘴来。 “你就这么不看好本宫把持朝政?” “唉~~~” 左丞相幽幽叹了口气,既然话都说到明面上了,倒也不妨把话说开。 老臣相揉着眉心,缓缓道: “殿下,老臣也不是瞎子傻子,说句大不敬的话,您的能力以及胸怀远远超出任何一位皇子殿下……” 姜缈挑了挑眉,原来你不瞎呀? 左丞相接着道:“殿下您哪里都好,就是因为您太好了,老臣才敢放心辞官。” 姜缈:“说人话。” “好的,老臣的意思是,若是老臣跟着殿下做事,至少得少活五年,殿下您行事太、太、太……” “惊世骇俗。” 左丞相太了老半天,才勉强找到个不能完全表达他意思的词。 就说这一举砍掉半个朝堂之事,换了任何一个帝王都做不出来。 有句话他没说,殿下还是太天真了,不懂得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真要是被她把持了朝政…… 南越会不会更好不知道,他们这些当臣子的,多半不会好。 姜缈撇嘴道:“行了行了,本宫忙得很,哪有闲工夫把持朝政,您老就放心好了。” 闻言,左丞相悬起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随口问道:“殿下您忙些什么呢?” 姜缈瞪了他一眼,“说了在忙就是在忙,你还要问忙什么,我还得现编。” 左丞相:“……” 刚才话说得太满了,这要是在公主殿下跟前做事儿,他岂止是少活五年,估计都活不到明年。 马车进了皇宫,姜缈跳下马车,冲左丞相挥手道:“老宝,天天见。” 老鸨??? 老宝:!!! 姜缈蹦蹦跳跳地来到紫宸宫,俏公公与长公主的面首们正在屋里打麻将。 之前的麻将大赛,姜缈一战成名,这几日,麻将这项四人活动迅速在皇都风靡起来。 原本皇宫里死了皇帝的妃子们,失去宫斗这项唯一的娱乐后,整日死气沉沉,如今因麻将又重新活了过来,开始了新一轮的争斗。 俏公公几人闲着没事儿,也玩了起来。 见到姜缈,俏公公立刻站了起来,“殿下您来玩,奴让您。” “嚯,有眼力见。”姜缈夸了一声。 姜缈走过去,刚准备坐下,瞅了那牌一眼,“草,好你个小燕子,这是让本宫来接血呢?” 不得不说,姜缈算是开了眼,这副牌是她线下线上加起来见过的最烂的牌,没有之一。 俏公公的俏脸顿时就垮了下来,指着几个面首控诉起来。 “殿下,奴怀疑他们使诈,但奴没有证据。” 面首:“……” 姜缈顺手捞了个晶莹剔透的白玉瓷瓶扔给俏公公。 俏公公手忙脚乱地接住,惊出了一身冷汗,“殿下,这要是摔了,大几千就没啦……” 姜缈大气道:“赏你了,拿去当本钱吧。” 俏公公顿时眉开眼笑,“多谢殿下,殿下万岁。” 姜缈没好气道:“呸呸呸,咋还咒本宫呢?本宫可是要寿与天齐的!” 俏公公笑嘻嘻地往自己脸上拍了一巴掌,“瞧奴这张嘴,太不会说话了,该打。” 姜缈:“……” 慈禧宠爱李莲英是有道理的。 质疑慈禧,理解慈禧,成为慈禧…… “你干爹呢?” 姜缈问起老公公,这才是她进宫的目的。 俏公公猛地抬手,又是一巴掌甩自己脸上,“瞧奴这狗记性,殿下吩咐的事儿都忘回了。” 把面前的牌一推,冲面首们道:“不打了不打了。” 当即抱着白玉瓶走到姜缈身旁。 “殿下,奴已经将先皇后娘娘宫里还活着的人都找出来了,安排在西板房,您稍候,奴领他们来见您。” 面首们:“……” 不打就不打,你倒是把账结了再走呀。 姜缈冲俏公公摆了摆手,“不用麻烦了,你继续玩,我随便找个人带路就是。” 俏公公立刻摇头,挺胸义正言辞道:“这是奴分内的事儿,哪能劳烦殿下找人带路呢?奴不允许奴这样做。” 姜缈:“……” 难道不是因为你今日手气太背? 二人在面首们幽怨的目光中出了紫宸宫,俏公公领着姜缈朝西走去。 渐渐的,华丽的宫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相对简陋的建筑。 姜缈看着那一面面斑驳的墙壁,皱眉道:“国库钱还算充裕,怎么不修缮一下?” 俏公公叹了口气,“年年都有修缮呀,之前都是夷妃娘娘负责此事,她说修了就修了呗。” 夷妃??? 姜缈转头问道:“夷妃可是夷安?” 提起夷安,俏公公不屑地撇嘴,“回殿下,就是那老娘们儿,干爹说皇后娘娘被诬陷之事,多半有她的手脚。” 姜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俏公公小嘴叭叭不停,“那老娘们儿可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奴听人说,她以前还偷偷养了个假太监,还给人说要他全世界1呢。” 姜缈陡然一惊,惊慌道:“啊?她把全世界都给他了,那我们这些人怎么办?我们住儿?” 注1“世界”一词来源于佛经,并非现代新生名词,世指时间,界指空间,早在佛教传入中国,就有了世界这个说法。 第510章 纯爱没有市场,军师亲自登场 俏公公赶紧安慰自家殿下,“殿下莫怕莫怕,那老娘们儿瞎骗人的,她根本就没给人家!” 姜缈嘘出一口长气,拍着胸脯一副后怕的小模样,“吓死宝宝了,原来是个白嫖的。” “嘿!就是这词儿,殿下您形容得太准确了。”俏公公由衷夸赞,对殿下的崇拜之意又上一层楼。 他家殿下就是文曲星下凡,武将星附体,紫微星庇佑,天底下最最厉害的殿下。 走了一会儿,姜缈便闻到一股苦涩的药味儿飘过来。 顿时眼睛一亮,“嗯?有吃的!” 立刻加快脚步朝煮药的地方大步走去。 转了个弯儿,便见一头发花白的宫女蹲在地上,拿着把扇子对着小炉子扇火。 炉子上煮着一个黑不溜秋的药罐子,正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儿。 姜缈走过去,瞅着药罐子闭着眼深深地嗅了一口,随后眼巴巴地瞅着人家,“能给我喝一口吗,就一口。” 宫女:??? “嘿,这倒霉孩子,这是药,又不是糖水,怎么能随便乱喝?” 俏公公赶紧喝道:“怎么跟公主殿下说话的?快给殿下道歉。” 宫女一惊,慌忙朝姜缈跪下,“奴婢不知是公主殿下驾到……” “不必多礼。”姜缈把她拉起来,“现在我能喝了吗?” 宫女:“……” 赶紧朝俏公公看去,能喝吗? 俏公公一脑门黑线,上前拽开姜缈。“哎哟奴的殿下哟,这药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您渴了奴让御厨房给您做糖水来。” 姜缈咂了咂嘴,“倒也不渴,就是见到没吃过的东西就想吃一下,不吃就不开心。” 俏公公:“……” 犹豫了一瞬后,赶紧拿起地上的碗,亲自去舀水洗了几遍后,倒了点药在碗里。 双手递给姜缈,“殿下,您自个儿说的,就喝一口啊。” 宫女:你舅宠他爸! 姜缈满意了,笑眯眯地接过碗一口喝下,顿时满足了。 真几把苦! 俏公公松了口气,殿下真乖,说喝一口,就喝一口。 将碗接回来放下,“殿下,这是先皇后娘娘宫里的大丫鬟,春语姑姑。” 宫女春语在听到公主殿下这个称呼时,便猜到姜缈便是皇后娘娘的女儿,此刻已经泪眼朦胧,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姜缈冲她笑了笑,摸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雪白的手绢放到她手里。 “别哭啊,我这不是没死吗?” 可皇后娘娘死了啊,春语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姜缈随意在校园里找了个凳子坐下,朝俏公公说道:“我就在这儿等,你去把大家请过来吧。” 俏公公连忙去了。 等他一走,姜缈朝春语招手,柔声道:“姑姑过来坐。” 春语没坐,根本就没得坐,唯一的凳子都让殿下给坐了,“奴婢站着就行了。” 姜缈抬眸打量对方,看上去约莫四十多的年纪,看模样年轻时也应该是个小美人儿。 如今嘴角微微下撇,两道深深的法令纹刻在脸颊上,看起来就一副苦相。 这是有多大的不甘和怨气啊…… “你恨谢今朝?”姜缈冷不丁地开口。 闻言,春语吓得一个哆嗦,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伏在地上的双肩不住颤抖,连声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姜缈微微点了点头,是不敢,不是不怨。 姜缈没叫她起身,声音稍稍变冷,“当年那太监,与谢今朝究竟是什么关系?” 春语心头蓦地一紧,手指下意识地缩了缩,低头小声回道:“奴婢、奴婢不知殿下在说什么。” 姜缈沉默了两秒,轻声道:“我替你说吧。” “当年,谢今朝与那太监朝夕相处,竟生出浓烈的感情来,一时把持不住,与那太监有了夫妻之实,我说得对吗?” 春语猛地摇头,“没有,没有的事,奴婢不知有这回事,殿下万不可听人污蔑皇后娘娘。” 她一改先前的怯弱惊恐之状,抬眼直视姜缈,眼中饱含责备之意,语气坚定地说道: “殿下,皇后娘娘绝对没有做出过令人不齿之事,您身为皇后娘娘的女儿,娘娘拼死生下您,您更不应该怀疑皇后娘娘的品行!” 姜缈摸了摸鼻子。 做了就做了,有什么令人不齿的? 就许她爹三宫六院,就不许她娘朝秦暮楚了? 都是亲过嘴的好朋友,大度点怎么了? “行叭,你说没有就没有吧,我就随便问问。” 春语心中生气,这种事是能随便问问的吗? 一开口便就已侮辱了皇后娘娘。 其实姜缈并无此意,就是想确认一件事而已。 现在确认了,世上真的有纯爱战士,刀妄就是典型。 也明白了一个道理,纯爱没有市场,军师亲自登场。 就是不知怂恿谢今朝逃出皇宫的军师是谁? “是谁让谢今朝逃出皇宫,又是谁给她提供帮助的?”姜缈话锋一转,浑身上下释放出一股压迫感,朝春语逼去。 春语心中剧颤,控制不住地飞快回道:“容妃娘娘、静妃娘娘、端妃娘娘、还有兰贵人、玉贵人,就现在的兰妃娘娘,玉嫔娘娘。” 说完,她自己的都懵了。 当年在诏狱受了那么多天的严刑酷打都没招的事,发誓一辈子要烂在肚子里的事,怎么就轻易说了出来? 姜缈一听,也是一愣。 立刻问道:“你说的这些娘娘,是不是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的母妃?” 春语轻轻点了点头,“是的,还有四皇子殿下的母妃。” 反正发的誓已经破了,再说清楚点也……就这样。 半晌才低声“草”了一声。 之前三五六七说他们的母妃帮助过谢今朝逃走,她还以为是他们胡乱编造的谎言,没想到竟真有其事。 但她想不通了,这些嫔妃为什么? 正想再问,俏公公已经带着大家伙来了。 他扶着老公公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四个宫人,两男两女,一看就是体弱多病的主。 其中一太监面上横着一道怵目惊心的疤痕,不用问便知是当年在诏狱受的罪。 姜缈幽幽叹息一声。 谢今朝啊谢今朝,瞧你做的孽! 但凡谢今朝对刀妄多一丝信任,她一出生就是尊贵的公主殿下,哪还轮到被宣远侯府踹出门? 也不会连累这些可怜的宫人受尽折磨,死的死,伤的伤,活着的也是苟延残喘。 第511章 发现个大bug 宫人们已经从俏公公口中得知,这位就是他们当年期盼了许久的小公主。 一个个激动地上前给姜缈见礼。 姜缈和蔼可亲地跟大家打招呼,又关切地问他们起他们的身体状况,生活上是否有什么难处…… 一个字没提当年的事。 春语姑姑又哭了。 终是她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姜缈亲自给几人把脉,针对他们的病情和身体状况,开了方子交给俏公公。 叮嘱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了,给他们办理出宫的手续吧,四皇子府知道在哪儿吧?现在是本宫的私产了,你带他们去让四皇子好生安排,就说是我的命令。” 俏公公兴奋得俏脸通红,他算是出息了! 都能命令四皇子殿下了。 果然跟着公主殿下,比跟着长公主殿下威风多了! 干他们这一行的,最要紧就是跟个厉害的主子,他宣布,他跟了个最厉害的主子! 姜缈顿了顿,又朝宫人们道:“你们就去那里养老吧,待遇这方面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宫人们感动得哭成了一片,苦了这么多年,终是熬出头,再也不用在宫里干最脏最累的活儿,还被人欺负了。 唯有老公公不愿离开。 姜缈柔声问道:“您可是放不下小燕子?” 老公公摇头,“回殿下,老奴想看完长公主点天灯再出宫,老奴没看过。” 姜缈:“……” 你好奇心倒是挺重。 “行叭。”想看就看。 姜缈也没坚持,在宫里有俏公公照顾他,倒也放心。 打发俏公公带几人去办理手续出宫后,姜缈扶着俏公公在宫里散步。 姜缈问道:“公公,当年我娘逃出宫的时候,为何那些娘娘们要帮她?” 老公公闻言,微微一顿。 皱眉道:“回殿下,这件事老奴也一直想不通,不过现在想起来,当年那几位娘娘的状态很不正常……” “哦?有多不正常?”姜缈来了兴趣,拉着老公公在水池边坐下。 自己却闲不住,手欠的随手折下根长长的树枝,去掏池子里的鱼,惊得鱼儿疯狂逃窜。 还脱了鞋,把臭脚丫子伸进水里,“快来啃我的死皮,给你们加个餐,别给脸不要脸哈。” 老公公:“……” 比殿下您现在还不正常。 这话没敢说。 瞥开眼望向别处,眼中流露出追忆之色,缓缓说道: “那天夜里,几位娘娘像是约好了一样,前后脚来到长春宫。” “可老奴知道她们根本不可能是约好的,容妃娘娘和静妃娘娘从进宫开始就斗得死去活来的,见面就互相掐,都想对方死。” “可那天,她们居然没有掐架,而性子最为谨慎的玉贵人竟然也不避着我们这些奴才,开口就让皇后娘娘走,说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如今想起来,当时皇后娘娘就像是被那几位娘娘撺掇着,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宫了。” 姜缈一边逗鱼,一边认真听着。 听到这里,抬手道:“不对啊,如果是临时起意,那我外祖家的人怎么知道我娘要逃走?怎么与她汇合的?” 老公公摇了摇头,“这老奴就不知道了,老奴只是觉得那几位娘娘的举动很不正常。” 确实不正常。 若说是为了争宠,当时谢今朝已经被青梅竹马的杨柏林诬陷与之有染,铁证如山,这些嫔妃等着看笑话就好了。 何必以身犯险帮助她逃走? 亲姐妹都有朝对方下杀手的,比如谢无期的娘,何况皇宫里这些塑料姐妹? 都塑料了,还能有感情? 唯一的解释,她们被人控制了。 不过看样子老公公也是不知情的,姜缈便没有多说,陪他走了半圈,便送他回去休息,自个儿出宫了。 虽然没查出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一切,倒也不算白跑一趟。 见过曾经拼死维护谢今朝的宫人,给他们安排好后路,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就是事情越发扑朔迷离了,姜缈不相信刀妄那青梅有那么大的能量,能操控那么多后妃,这后面一定还有一只幕后黑手。 在等着她揪出来——吃烤猪手。 姜缈在街上慢慢走着,心中一直在思考这件事。 蓦地,脑中灵光一闪,还真让她想到了一个嫌疑人,不,嫌疑兽! 刀家的人再厉害也不过是凡人,而与神族斗了数万年还存在的凶兽就不一样了,它们有能力操控凡人。 可也不对啊,当时谢今朝的女儿还没出生,凶兽怎么知道她姜大人会穿到这个女儿身上? 若不是针对她姜大人,那凶兽对付一个凡人做什么? 就算要对付谢今朝,它们都能控制那些嫔妃了,直接控制谢今朝,让她给自己肚子一刀岂不是更简单? 直到此刻,姜缈才想到整件事有个巨大的bug。 那就是谢家人全是凶兽转世,活像有人早已知道她姜大人会选择穿到谢今朝的女儿身上,提前做好了准备等着算计她一样…… 姜缈被这个想法给惊到了,下意识抬头望天。 命中注定??? 眼角余光扫到了熟人,姜缈立刻将那些疑惑抛到银河系外,暗戳戳地伸出脚…… 对方一个不察,被她绊倒在地。 姜缈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虞舟懵了一瞬,立刻爬起来朝她追去。 一边喊道:“你跑什么呀?” 姜缈直接跑到林府,堵在门口等他。 虞舟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口,双手杵在膝盖上歇气,看起姜缈奇道:“你到底跑什么?” 姜缈嘿嘿一笑。 “我知道我伸出手你不会跟我走,于是我伸出了脚把你绊倒,你果然爬起来就追着我跑。” 就这??? 虞舟:“……” 美少年脸蛋比苹果还红,飞快看了她一眼又连忙撇过头。 低声道:“你可试试朝我伸出手……” 话音未落,脸蛋便被咸猪手摸了一把。 姜缈:“咦,你长痘了,我有个治痘的方子,不要九十九,只要九百九,要吗?” 第512章 爱情就是从想死对方,到想对方死的过程 虞舟一下就笑了起来。 “我娘说,骗我的感情可以,不能骗我的钱,但是我愿意给你骗。” 说着,扯下腰间的钱袋子递给姜缈,“我娘说的是坏女人,你不是,你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女子。” 啊这…… 好像再骗人家就不礼貌了。 姜缈没接钱袋子,盯着美少年的脸,正色道: “实不相瞒,我是干锅鸡里的老姜片,表面上人畜无害,事实上狠辣异常。你不可能看透我,因为一开始我就完美隐形了。” “我是阴影中的猎手,而你是笼中的困兽,当你夹起我时,猎人已成猎物。” 虞舟听得眼睛直转圈圈,愣愣地问道:“干锅鸡好吃吗?” 姜缈:“……” 鬼使神差地回了句,“你要是想吃,我给你做啊。” “太好了,就今日吧。”虞舟笑弯了眉眼,侧身从姜缈身旁走过,进了林府。 直到站在厨房的大铁锅前,姜缈都没想明白到底谁是猎手…… 池戈和墨容玥、白咸鱼三小只围在她身旁,好奇地看着锅里,忍不住问道: “真的好吃吗?” 姜缈笃定地点头,“放心吧,我做饭,主打一个色香味弃权。” 三小只:“……” 池戈:“姜小缈,我觉得有必要给你请个先生,再教教你学问,不然你老是乱用成语。” 姜缈握着锅铲朝他扬了扬,“学个屁成语,再吵我叫牛拱你。” “切,都不稀得说你……”池戈撇了撇嘴,骂骂咧咧地走了。 刚走出厨房,身后传来好几声惊呼,“快快快燃起来了!” 池戈心道不好,立刻倒转进屋,便见墨容玥端起灶台上的一大盆油倒进锅里。 池戈猛地朝前一扑,一把按倒白咸鱼…… “轰”…… 墨容玥和姜缈一人脑袋上顶着一团火冲了出去…… 片刻后,虞舟看着面前铁锅里一团黑乎乎的不明物体,“这就是干锅鸡?” 一旁,池戈体贴地递给他一双筷子,“如假包换,名副其实,再也找不到比它更干的锅鸡了。” 虞舟接过筷子,对着干锅无从下手。 转头看向姜缈,小姑娘脑袋上顶着块白布巾,还套了个圈。 指了指白布,好奇道:“你这是提前给三皇子他们挂丧的意思吗?” 姜缈抬手扶了扶头上的圈,“这你就不懂了,这叫头顶一块布,天下我最富,我现在是天底下最富有的人。” 虞舟抬手指向刚进门、头上同样顶着白布的墨容玥,“那她呢?你们俩到底谁是最富?” 墨容玥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我们宗门的事你少打听!” 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都赖你,要不是你要吃干锅鸡,本郡主的头发也不会英年早逝。 朝姜缈说道:“师父,刀野哥哥有事找你。” 姜缈一听就不高兴了,马着脸没好气道:“他有事找我让他自己来跟我说,你凭什么帮他传话?” 墨容玥一脸懵逼,顺个遍而已,师父怎么又生气了? 下意识扫了虞舟眼,突然就悟了。 师父这是吃着碗里的,还护着锅里的。 当即翻了个白眼,“师父你就别惦记刀野哥哥了,人家从小就定亲了。” 姜缈一听,又不乐意了。 “我惦记他?我惦记他?哈,就这么跟你说吧,为师一心只想搞钱,哪有那闲工夫惦记他?” 池戈一听就乐了,“我爹说,当有人说他只想搞钱的时候,基本可以确定,他现在除了钱没搞到,爱情也么得。” 姜缈的拳头硬了。 傲娇地翻了个白眼,“为情所困,不是我奥特曼的作风。” 又冲虞舟凶巴巴道:“不吃完不许走!” 说完,捏着拳头气呼呼地走了。 虞舟:??? 他这是被牵连了? 盯着干锅吞了好几口口水,默默伸出了筷子。 池戈一把打开他的手,“你还真吃啊?” 虞舟叹了口气,“我不吃的话,她会不高兴的。” 池戈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拖着凳子朝他靠了靠了,凑过去小声问道:“你喜欢她?” 虞舟面上浮起两团红晕,轻轻点了点头。 池戈:“啧……” 见池戈一脸无语的模样,虞舟小声道:“我娘说,这就是爱情,你不懂。” 池戈不屑地撇嘴,“我不懂我娘懂,我娘说了,爱情嘛,就是从想死对方到想对方死的过程,看在大家都是世子面上,本世子劝你惜命,姜小缈有一万种方法让你死。” 虞舟笑眯眯道:“那我也乐意。” 池戈:“……” 天菩萨,莺歌附体了…… …… 姜缈听墨容玥说刀野已经定了亲,且没有酸溜溜的语气,便放心了。 小丫头还没开窍呢,是她想多了。 背着手去找到刀野。 “理论上的亲戚,听说你找我。” 刀野:??? 姜缈解释道:“你叔是我假爹,所以,我是你假妹。” 刀野哭笑不得,“妹妹可以有很多种,有什么真的假的?” 姜缈点头,面色诚恳,“有的,我不但是假妹,我还是假千金呢,说吧有什么倒忙是我能帮的?” 刀野揉了揉眉心,正色道:“我爹来信了,让我赶紧回去,族里出事儿了,我就是想问要不要跟我回去。” 闻言,姜缈眼里燃起八卦的火焰,兴奋道:“出啥事儿了,说出来让我乐乐。” 刀野:“……” 摇了摇头,“信上没说,但语气很急,都没提让我带白咸鱼和我叔回去。” 姜缈立刻站起身来,“那走啊,还等什么?” “倒也不急于今日,能不能让我把我叔的遗体也带回去?”刀野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不能。” 姜缈果断摇头。 “我娘生我不容易,等我找到她的魂魄问问她要不要与你叔合葬,才决定要不要把你叔还给你们。” 刀野都想哭了,“我祖母生我叔也不容易,她老人家眼睛都哭瞎了。” “这样啊……”姜缈摸了摸下巴,“治眼瞎我在行,我帮她治好就是,治疗费面议。” 刀野一阵无语,他是这个意思吗? 不过若是祖母的眼睛能治好,倒也桩好事,便没再提带走刀妄遗体的事。 “那你收拾一下,明日一早我们就上路。” “o几把k!”姜缈打了个响指,“别声张,我们半夜就走。” 刀野也不知她打什么主意,点了点头,懒得问了。 姜缈从刀野住的院子出来,直接去找到墨幽兰。 这一帮人,也就帅姐姐靠谱点。 第513章 god is a girl上天不公 承诺大皇子的事,姜缈没有忘记。 从怀里摸出张手绘地图交给墨幽兰,“亲家姐,你帮我办好这件事,我替你爹在阎王那儿求个情,让他少吃点苦头。” 墨幽兰一听,立马满口答应下来。 姜缈把地图展开,在上面画了两个圈,“这里是大丰,这里是南越,你看到它们夹角的那片空白了吗?” 墨幽兰歪着脑袋,疑惑道:“我还以为这是条鱼……” 姜缈:“你以为对了,我意思是这是海洋,你知道海洋吗?大海啊,你全是水的那个海洋。” 墨幽兰:“……” 点了点头,“听师父说过。” 姜缈又道:“海那边还有一片大陆,那里有一种植物叫做土豆,不过他们可能不这么叫,这里,我画了个土豆的样子,你去带回来交给大皇子,多带点。” 顿了顿,又道:“只要是这边没有的,都带点回来。” 墨幽看着那个椭圆形的图案,沉吟道:“这是不是太抽象了点?” “哎呀,你去了一问就知道了。” 姜缈从包包里摸出几张黄纸,麻利地叠成一个口袋的模样,连着一块护身玉牌递给墨幽兰。 “到时候你对着口袋叫一声fast fast as biu biu,它就自动打开了,能装很多东西。” 墨幽兰:“说人话。” “好的,急急如律令。”姜缈话音刚落,那纸口袋就张开了嘴。 墨幽兰眼睛倏然一亮,惊讶地拿起来,顺手把桌上的茶壶茶盅茶盘都装了进去。 别说,还真别说,像是没装一样。 墨幽兰好奇地伸手进去一摸,抬眸看向姜缈,惊喜道:“都在诶,神了!” 突然想到什么,“你那么喜欢钱,不如就卖这个口袋啊,保管赚得盆满钵满。” 姜缈手指轻轻叩了叩纸口袋,“只能用三次,还剩两次。” “啊!” 墨幽兰急忙把茶壶茶盅茶盘拿出来,宝贝地揣进怀中贴身放好。 兴奋地转身收拾行囊,“我这就上路。” 姜缈想了想,又摸出几张符给她,“现在海上还没有通货船,包艘结实点的渔船,把这符贴船底,遇到再大的风浪都不会翻船。” 墨幽兰接过符纸,感慨道:“我发现了,只要是关于老百姓的事情,你比谁都细心。” 姜缈哈哈一笑,“因为god is a girl,本大仙看不过眼罢了。” 墨幽兰听到这怪里怪气的话又要急眼,姜缈连忙道: “我知道你想生气但你先别生气,我这是提前让你习惯那边的语言,我敢以除了我外所有人的命保证,你过去那边不出两月,比我说得还溜。” 忽略所有人的命的话,这个解释还算合理。 墨幽兰语言能力超强,模仿着准确无误地念了一遍,问道:“是什么意思?” 姜缈抬手往天上指了指,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上天不公的意思。” 墨幽兰点了点头,“学会了。” 学废了…… 姜缈堆起一脸假笑夸奖她,“你真棒。” 交代完这件事,姜缈又马不停蹄地去找大皇子。 开门见山道:“我有事要出趟远门,对那些人你千万别心软,不去扶一个跪下来的人,因为他们一旦站起来,第一个除掉的就是你。” 大皇子郑重的点头,“妹妹,我懂的。” “不,你不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叫人关照三五六七了。” 姜缈毫不留情地戳穿他,语气蓦地严厉。 “或许你以为大局已定,想在史书里留一个善待手足的美名,但你当知道,他们是南越百姓的罪人,容不得你动小心机!” 一席话说得大皇子冷汗涔涔。 他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不仅仅只是想在史书中留下一个善待手足的好名声,还想享受这些曾经的对手的顶礼膜拜。 被姜缈戳穿后,当即收起了这些小心思,赶紧保证,“妹妹,你教训得是,大哥错了。” 见他态度良好,姜缈面色稍霁。 大皇子带着些讨好的语气道:“那就定在秋后问斩,你来得及赶回来吗?” 姜缈:“放心吧,肯定来不及。” 能不能回来还是两说。 大皇子:“……” 姜缈摆了摆手,“不用等我,不过记得让苗家三兄弟砍他们的头,我答应过他们。” 大皇子又问道:“还有一事我本就准备与你商量,所谓树倒猢狲散散,他们倒台后,这几日收到许多举报户部尚书等人的密信,他们犯下的事足够死上百次,要不要满门抄斩?” family=0? 姜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 闻言,大皇子的心陡然急跳,激动得手都颤抖起来。 妹妹这是认可他了? 姜缈撇嘴,“瞅瞅你这没出息的样儿,不就是当个皇帝么?” 不就是当个皇帝么? 大皇子:“……”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姜缈淡淡瞥着他,“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当不好皇帝,我不介意换个人当,南越换个姓也不是不可以。” 大皇子连忙点头,举手发誓保证,就差把心掏出来给姜缈看了。 夜里,姜缈留了封信在客厅,抱起睡得迷迷糊糊的白咸鱼,偷摸着跟刀野潜出林府。 走在无人的大街上,姜缈嘿嘿一笑,转头问刀野,“我俩像不像私奔的小情侣?” 刀野哭笑不得,指着她背上的白咸鱼,“谁私奔还带着个孩子?” 姜缈理直气壮道:“就不许小情侣偷偷生娃了?” 刀野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你不介意再多个大点的娃吧?” 姜缈:??? 蓦地,左侧黑暗中走出来一个大娃,默默地站到二人面前。 四皇子辣么大! 姜缈大吃一惊,脱口而出,“草!” 转头看向刀野,“这娃是不是太大了点?” “不大。”四皇子冲她讨好的笑了笑,“妹妹,他答应带我去找宝藏。” 姜缈有点懵,这两人啥时候背着她暗通款曲暗度陈仓暗送秋波了? 刀野轻咳一声,丝毫没有不好意思,“他同意找到宝藏后,给我一件东西。” 姜缈顿时来了兴趣:“什么东西?” 刀野抿了抿唇,示意边走边说,“我长话短说吧,这件事说起来话长……” 第514章 养儿本是为防老,遇到危险我先跑 “长路漫漫,上马车说吧。” 四皇子不愧是当之无愧的豪奢之典范,钱多得没处花,连马车上都镶着金子。 十六匹枣红骏马,八匹拖车,八匹跑着玩儿。 姜缈勾唇一笑,马车,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遂让他们先上,她最后上的时候,暗戳戳地抠了块镶在车门上的金子揣进了包里。 八匹马儿拖的马车比寻常马车两个都大,座位宽敞,垫着柔软厚实的垫子。 中间一个小几上摆着精致的点心,旁边平放着两个箱笼,里面装满了一路上可能用得到的东西。 姜缈坐在软垫上舒服地眯了眯眼,嚼着点心瞅着四皇子撇嘴道: “你以为是出去春游啊?顶多两天这马车就用不上了。” 要想富先修路,但刀家已经先富了,所以不可能后修路。 人家根本就不想被人找到。 四皇子无所谓道:“无妨,能用多久用多久,用不上的时候……” “我帮你保存。”姜缈飞快接道:“话说,你就没带点护卫暗卫死士什么的防身?” 四皇子笑道:“有妹妹你在,哪里还需要带那些累赘。” “(ˉ▽ ̄~) 切~~” 姜缈嘟囔道:“刚才不说是我大娃吗?” 四皇子:“……” 刀野完全没有尊卑的概念,根本没想过皇子不是随便能调侃的,顺嘴就接道: “那你就当是你大儿子好了。” 姜缈嫌弃地瞅了四皇子一眼,“养儿本是为防老,遇到危险我先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后代。” 四皇子一脑门黑线 ̄□ ̄|| 有本事你当着父皇说! 但他没本事当着妹妹说。 只得转移话题,朝刀野道:“你跟妹妹说说你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姜缈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盯着刀野一副求知若渴的小模样。 刀野清了清嗓子,缓缓道来。 “我们刀家流传着一个传说,据说数百万年前,我的祖先中出了两个大英雄,他们跟随神族与凶兽大战,立下赫赫战功……” “停!”姜缈打断他,一本正经半真半假地胡说八道: “数百万年前,你家祖先在元谋,别家祖先在周口,他们心比天高,扬言爱情比什么都重要,拉起了毛茸茸的小手,是爱情让他们学会了直立行走,他们是如何立下赫赫战功的?” 刀野给整不会了,噎了半晌才道:“这不是在说传说嘛,你怎么这么喜欢抬杠?” “因为我是停车场。”姜缈抬手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你继续。” 刀野才又继续道:“后来,这两位大英雄的后代经过许多年的发展,建立了族群。” “一个是我们刀家,另一个则是那金箔的主人的家族,叫做古樱族。” “古樱族比我们刀家还神秘,且不知为何,他们的族人越来越少,到如今已经灭族了。” “传说中,当年那两位大英雄立下战功后,神族赐予了他们许多奖励,我们刀家的蛊术便是其中之一,古樱族获得的能力是什么,早已失去了记载。” “神族还赐予了两位大英雄一人一件神器,当这两件神器合起来,便拥有了通天彻地之能。” 姜缈恍然大悟,“所以,你想要的是古樱族的这件神器?” 刀野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凝重。 “其实,这并非是件好事,据传,当两件神器合二为一之时,便意味着一场大劫的到来。” 闻言,姜缈倏地坐直了身子,面上吊儿郎当的神情一扫而空。 先前她还当个笑话在听,神族什么的,不过是刀家自个儿给自个儿脸上贴金罢了。 但听到这里,联想到地府那青铜门后关着的凶兽,有点笑不出来了。 刀家的传说提到了凶兽,且说到神器合二为一便有大劫到来,如今有了另一件神器的线索,当两件神器合二为一,大劫就来了。 这时间点也太巧了点儿…… 传说是传说,但大劫可不是大姐,不好搞啊。 一旦搞不好,这个世界就成了传说…… 顿时一阵烦躁,扯过叠好的丝被往脑袋上一蒙,倒在了软垫上。 想到明天有很多事要做,直接睡到后天算了。 主打一个随地大小睡。 这操作看得刀野和四皇子一脸懵逼。 刀野愣愣地问四皇子,“她怎么了?” 四皇子打了个哈欠,“我也有点听困了,你睡前故事讲得挺好的。” 刀野:“……”真当我是你爹? 两天后,果然如姜缈所说,这马车已经派不上用场。 四皇子瞅着面前藤蔓连藤蔓,几乎无从下脚的原始森林问刀野,“我就想知道你怎么知道从这里走能走回家。” 刀野抽出锋利的砍刀随意往面前的藤蔓砍去,不以为意道: “有个大方向就行了,走一步看不一步。” “实在不行死半路。”姜缈接了一嘴,无语地瞅着他,“你们刀家每次出来都这么麻烦吗?” 刀野语气轻松:“不麻烦啊,朝着这个方向,然后再走三、四、五、六、七、八天,就到了。” 这么不稳定的吗? 闻言,姜缈和四皇子都沉默了。 白咸鱼沉默不了,拽了拽姜缈的手,眼巴巴地望着她,“姐姐我们回去吧,趁马车还没走远,还能搭个车回皇都。” 姜缈低头,板着小脸问他,“姐姐交给你的任务你忘啦?” 白咸鱼摇了摇头,“姐姐你别骗我了,你都已经这么厉害了,还有打不过的坏人,我学光他们的本事也是白费。” 好家伙,都会给自己改名字了。 姜缈摸了摸他的脑袋,指着一旁的四皇子,苦口婆心谆谆善诱。 “你四哥以前也派人追杀过你吧,现在他落单了,你确定要放过这么好的报仇机会吗?” 四皇子眼睛都绿了。 忙道:“你不要乱说啊,我没派人追杀过他。” “我不信,你就不想要遗诏?”姜缈一副我看你怎么编的模样。 四皇子举起右手,“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派人追杀过他,反正已经有那么多人追杀他了。” “……” 想起曾经被追杀的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白咸鱼愤愤地盯着四皇子。 四皇子:??? 刀野瞅着姜缈,“还去吗?你不去的话,我把他打晕了背回去。” 白咸鱼顿时捏紧了小拳头,一个个的尽可着他欺负是吧? 忍无可忍,重新再忍。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是小丈夫,能屈能屈。 第515章 坦诚相见,打成一片 “去!” 随着姜缈的一语双关,初一、十五和在下认输便从她丸子头上飞了出来。 随着三道不同的光芒闪动,眼前便清出一条毫无障碍的小道来。 刀野惊呆了,张口结舌半天,“你要是这样搞,那两天就能回家了啊。”语气中带着深深的遗憾之意。 姜缈:??? “咋地,让你早点回家你还不满意了?” 刀野看了看周围,没发现隔树有耳,但还是压低了声音道: “我爹说家族里出事了,我寻思我晚点回去可能事情就已经出完了,不用我麻烦了。” “……” 真是你爹的好大儿,简直孝死个人。 姜缈认真看了看他的面相,没看出来有什么变化,遂安慰道: “放心吧,本大仙替你算了,这事儿等你回去后才出完。” 刀野闻言,肩头立刻就垮了下来,幽幽叹了口气,仰天惆怅道: “我爹说我就是来讨债的,又被他说中了。” 姜缈牵着白咸鱼率先往前走去,顺嘴道:“那你爹算是转运了,只要他给得够多,我可以帮他平债。” 有神贱三兄弟开路,抵达刀家族地的时间,比刀野预计的还少了半日。 次日黄昏时分,几人站在一个山坡上,刀野指着山坳里的一片丛林,“看到了吗?那就是我家。” 姜缈望着那密不透风的丛林,沉吟道:“纠正一下,我之前说错了,你家祖先不是元谋的,是亚马逊的。” 太特么原始了。 转头看向因听不懂她的话而一脸懵逼的刀野,“我看到树上有个人,没穿衣裳,就挂着几片树叶。” 刀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们这地方太热了,所以一直保留着祖先的习惯,也不是没有衣裳,但是不出远门基本上都不会穿。” 姜缈的目光在他完美的身材上打了个转,“都回家了,还不脱?不用把我当外人。” 刀野:“……” 姜缈顺手旁边的树上扯下几片树叶递给四皇子。 四皇子:??? “入乡随俗,坦诚相见,打成一片。” 姜缈耐心给他解释。 四皇子委婉地拒绝了她的好意。 姜缈转头就把白咸鱼身上的衣裳给剥了,顺手放进包包里,扔了片树叶给他挡住要害。 “这样比较好融入大家庭。” 白咸鱼偷偷撇嘴,别以为他不知道,姐姐就看上他的衣裳了,这可是林叔才给他订制的,至少能当十两呢。 一行人顺着山坡往山坳里走。 姜缈朝刀野问道:“你叔那个青梅竹马也住这里?” 刀野走在前面,没有回头朝左侧指了指,“不是,他们的地盘在那边,离我们还有大半日的路程,你要是着急,我明日就带你去。” 顿了顿,又向正前方指去,“我跟你说过,我们刀家已经分成了三派,另一派住在那边。” 姜缈眯了眯眼,将山脚下这片地势尽收眼底,眸色微微一深。 群山巍巍,如苍龙蜿蜒,四面环抱,宛若天地间最古老的守护神,静静地矗立于世。 山脚下,碧水环绕,波光粼粼,闪烁着智慧与财富的光芒。 好一个藏龙卧虎风水宝地。 难怪刀家能富可敌国。 随后又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可惜了! 这风水局的精髓,全在一个“聚”字上。 山川之势,水流之形,皆是为了汇聚天地之灵气,滋养万物,成就非凡。 但如今,刀家却因内部纷争,三派势力如三条怒江,泾渭分明,各自为政,硬生生将这股汇聚之力撕裂开来。 使得原本应如百川归海、气势磅礴的风水大局,变得支离破碎,失去了那份浑然天成的和谐与力量。 刀家的辉煌,正因如此已悄然埋下了衰败的种子…… 姜缈撇了撇嘴。 这人啊,表面看似心连心,背后都在玩脑筋。 玩吧,玩着玩着就完了。 刀野走到半山坡,蓦地停下脚步,左右食指放在唇边吹出一声响亮且悠远的口哨声。 口哨声在空旷的山谷中远远传来,不多时,山脚下的那片丛林,便像是雨后春笋一般,在树梢上冒出一个个挂着树叶的人。 霎时间,丛林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对刀野做出回应。 刀野又换了两根手指,吹出不同的声音来,一眨眼,挂在树梢的树叶人又消失不见了。 姜缈:“咋不见了?” 刀野转头冲她笑了笑,“我跟他们说有客人到来,让他们回去换上衣裳。” !!! 姜缈的小脸当场就黑了。 顿时拳头梆硬。 几乎是咬着牙道:“让我看看怎么了?怎么了?我又不摸!” 她就这么亿点点爱好而已。 原则上,刀野应该跟她讲讲道理的,但原则已经在脖子上了。 初一和在下认输架在刀野脖子上,大有一言不合就给他点血色瞧瞧的架势。 十五犹豫了一下,留给它架的地方不多了。 迟疑着架在了刀野的中路要害处。 刀野:“……” 僵直着脖子,默默脱下了上衣,瞅着姜缈嘟囔道:“差不多得了……” 姜缈的目光从他那结实的胸膛上扫过,不屑地“切”了一声,“不过如此。” 神色鄙夷,“我当有多大呢,还没我大。” 四皇子在背后,抬手捂脸,父皇您快出来管管妹妹吧! 父皇没出来,深山老林信号不好。 半个时辰后,几人终于到了刀家族地。 一大群人穿戴整齐,神色肃穆地站在族地入口,活像在迎接什么大人物。 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穿着一身蓝袍站在c位,见到几人走近,抬脚便迎了上来。 看到只挂着片树叶的白咸鱼时,眼角忍不住抽搐起来。 刀野伸出手指朝姜缈指了指,“她给穿的。” 老者:倒也不必这么着急…… 目光转到姜缈面上,微笑道:“这位便是姜缈小友吧?” 姜缈快步上前,热情地握着老者的手,“爷,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差点被你搞得胎死腹中的假孙女啊!” 第516章 年轻人需要的不是一句话,是一笔钱 这特么就尴尬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噎住了。 老者正是刀野的祖父,刀妄的父亲。 当年也在追杀谢今朝的队伍之中,姜缈说的也确实是大实话。 小姑娘的笑容很真诚,目光也很和善,老者额头却忍不住冒出了冷汗,正尴尬得不知作何反应之时,刀野的父亲说话了。 中年帅大叔对姜缈笑道:“小姑娘,这件事中间有些误会,并非你了解的这样,你来得正好,我们坐下把事情说清楚就好了。” 他身旁另一个男子接过了话头,“正是正是,我托个大,送你们年轻人一句话,对任何不是亲眼所见的事,都不要轻易下结论。” 姜缈收回握住老者的手,背在身后瞅着这人,老气横秋道: “不要总是送年轻人一句话,年轻人需要的不是一句话,是一笔钱。” 众人:“……” 老者蓦地爽朗地大笑起来,“这话在理,我正有此打算。” 姜缈笑眯眯道:“你打算得太好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如你所愿吧。” 刀野太知道她的尿性了,只要她愿意,能在这儿跟人唠到天亮。 忙上前对老者道:“爷爷,天都黑了,进去说吧。” 老者点头,朝姜缈做了个请的姿势,“里面请。” 姜缈牵着白咸鱼,好奇地打量着这神秘家族的老巢。 一座座两层高的小木楼依树而建,藤蔓爬满了木楼外墙,不注意看还以为是藤编的房子。 还真特么的像是动物的巢穴。 白咸鱼看着看着,便一脸生无可恋了,他堂堂皇子往后就要在这里当野人了,早知今日,不如当初选择跟大爷去流浪。 姜缈敏锐地察觉到小家伙的情绪变化,低头道:“你有什么想法,大胆说出来。” 白咸鱼小脸纠结,下意识看了看周围的陌生人,抿着小嘴没吭声。 四皇子问道:“是不喜欢这里吗?” 白咸鱼轻轻“嗯”了一声。 姜缈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没事,我也不喜欢,但我就不一样了,不用一直待在这里。” 白咸鱼顿时无语地看着她,一整个儿幽怨。 姜缈哈哈一笑,“所以,为了离开这里,你就要努力学本事啊,到时候回去抢了你皇兄的皇位都可以,但伤害百姓不可以。” 四皇子:“……” 有点良心,不多。 白咸鱼没有被安慰到,幽幽地叹了口气,是他天真了,姐姐并不只是要气死哥哥们,是连他也一起气死。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当进入中央那最大的一座木楼,小家伙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盯着墙上各种野兽的皮毛,一整个儿兴奋。 主动问刀野,“山里有大老虎吗?” 刀野笑着点头,“当然有了,你要是喜欢,我回头打一头回来把皮毛送你。” 白咸鱼有些紧张地握着小手,“那你可不可以抓一头小老虎给我养啊?” 刀野满口应下,顺口问了一嘴,“你喜欢老虎?” 白咸鱼犹豫了一下,小声应道:“也说不上喜欢,主要是为了防身,往后谁要是欺负我,我就让老虎咬谁,姐姐说了,不能总是依靠别人。” 刀家人:“……” 你还真是你爹的种,打小就蔫坏。 姜缈被奉为上宾,与老者同坐在上首,两旁的刀家人依次按长幼秩序排开。 姜缈瞅着面前就摆着一壶茶水的桌子,转头看向老者,“老刀头,你们这待客之道不行啊,就不整点硬菜来招待贵宾犬?” 老刀头:“……” 喜获新称号。 众人:犬也能当贵宾??? 刀家人还不习惯她的说话方式,也就刀野明白。 他憋着笑,“之前你吃光那整只烤兔时可说了,再吃就是狗。” 姜缈双手一摊,理所当然道:“狗也是要吃晚饭的,我都说了我是贵宾犬啦。” 老刀头歉意地笑了笑,“对不住啊,我们刀家从祖上就传下规矩,过午不食,所以没有准备吃食,你稍等一下,我让人去准备。” 白咸鱼一听,立刻对刀野说道:“你能不能明天就去帮我抓老虎?” 刀野:“这么急吗?” 白咸鱼幽幽道:“我怕我还没长大就饿死在你家了。” 刀野:“……” 得亏把孩子带回来了,这也没跟着姜缈多久,把她那套学上了。 听到一会儿就有吃的,姜缈心情大好。 心情好了,说的话也好听了。 朝白咸鱼招了招手,“过来,验一下你是不是你爹的种。” 众人又是一阵无语,谁家好人这么说话的啊? 白咸鱼抬眸瞅了眼老刀头,飞快敛下眼睫,听话地走了过去。 其实,当第一眼见到白咸鱼,老刀头就确定他是自家亲孙。 小家伙长得跟他奶奶太像了,特别是垮着小脸的模样,跟他奶奶生气时一模一样。 隔代亲这种行为适用于全人类,见小家伙拘谨的小模样,老刀头立刻站起身,走过去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看着白咸鱼的小脸,“不用验了,他就是我刀家的种!”眼里是不再克制的宠溺之色。 姜缈撇嘴,酸溜溜道:“偏心,也不说宠宠我这假孙女,你儿子当了我假爹好些年呢,也是个没良心的,也不说接我回去享福。” 这话说得,大家都哭笑不得。 但正因为姜缈这不着调的说话方式,让所有人紧张的情绪都松懈下来,下意识松了口气。 小姑娘挺和善的,应该不会跟他们算旧账了。 鉴于白咸鱼与姜缈肉眼可见的姐弟情,为了进一步取得姜缈的好感,大家都亲切主动给对白咸鱼做自我介绍。 为了消除孩子的陌生感,都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他爹刀妄的趣事。 末了,一妇人突然感慨道: “刀妄当年可是我们全族的希望,可惜外面的世界诱惑太大了……” “你要这样说的话,话就不能这样说了。” 姜缈表示有不同的意见,“哪里是外面世界的诱惑太大,明明是我娘的诱惑的太大。” “……” 姜缈的目光落到老刀头身上,笑眯眯地问道:“老刀头,我一直有个疑问,我娘那样美得犯规的女子,你怎么忍心朝她下杀手?” 空气顿时凝固了。 刀家人:那口气松早了。 第517章 你可以高估你的胆量,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分量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老刀头放下还没抱够的孙子,让刀野照顾他。 坐回到姜缈身旁,还没说话便长长叹了口气。 面色也沉重下来,低声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你知道多少?” 姜缈端起土陶茶杯喝了口茶水,慢条斯理道:“你说说你的版本,我看看你有没有企图骗我。” 老刀头:“……” 头疼道:“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随即便将他那个版本缓缓道来。 爱的故事上集跟姜缈从秦广王那里打听到的一样,下集也一样,就是补充了精彩的中集。 当年刀妄在爱上谢今朝后,唯一的愿望便是获取美人芳心,与之一世一双人。 愿望达成了一半,美人儿的芳心给他了,人不给他。 正常人的思维:美人儿,你就从了我吧。 变态的思维:嫂子,我是我哥。 为了与谢今朝长相厮守,并顺理成章地得到她的人,刀妄这才动了冒充皇帝的心思。 你要为皇帝守身如玉,好,我成全你,我变成皇帝就行了。 但谢今朝怀着身孕,改为了肚子里的娃守身如玉了,结果就是刀妄变成了皇帝也没得逞。 直到此时,谢今朝都还没发现皇帝是刀妄假冒的,直到刀妄的青梅找上门来。 那姑娘也是个虎的,直接潜入皇宫刺杀谢今朝,若不是刀妄恰好来长春宫,阻止了凶手行凶,姜缈便就是另一个人了。 但刀妄并没有对他那青梅做什么,只是警告她不许再伤害谢今朝,便放她走了。 那姑娘岂能罢休,一心以为只要杀了谢今朝,刀妄便能回到她的身边。 于是便乐此不疲地对谢今朝开展各种刺杀行动,没有一次成功。 随后蛊惑杨柏林闯入金銮殿检举自己与皇后娘娘有染,逼迫刀妄处死谢今朝。 谢今朝也是个奇葩,刀妄亲口告诉她这件事他会处理,让她好好待在长春宫安心养胎就好。 结果,没多久谢今朝就偷跑出了皇宫,直接落入刀妄那青梅的陷阱之中,连累谢家全家的性命。 听完后,姜缈也是无语。 谢今朝的美貌是用智商换来的吧? 但这不重要,姜缈淡淡道:“所以,你想杀我的娘理由是什么?” 许是想起爱子,老刀头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悲伤之色 沉声道:“我儿刀妄,是我们刀家数万年来最有机会成为神的存在,我不想他因一个女人毁了前程。” 最有机会成神? 姜缈一脸懵逼,谁给他的名额? 这一会儿再说,听老刀头说“不想刀妄因一个女人毁了前程”这句话,姜缈生气了。 当场斥道:“你们这些男的为什么总是把错误归结于女人身上,怎么不归结于你们那多的那条腿上?” “你应该把你儿子骟了,这样他就神了。” 红颜祸水这个词,就是对女性赤裸裸的侮辱! 众人眼睛都瞪圆了,张口结舌。 这种话从一个小姑娘口中说出来,炸裂他们的五官。 老刀头沉默了半晌,“我有想过。” 姜缈:“嗯???” 老刀头道:“我有想过,去掉他的烦恼根,让他可以全心全意修炼蛊术。” “草!” 姜缈立即起身,搬起屁股底下的凳子往边上移了移,再移了移。 侧眸瞅着他,诚恳道:“我以为你儿子已经够变态了,是我错怪他了,你才是最变态的。” 刀家在她心里的形象有了长足的改变,从前是原生态,现在变态。 “不说了,从现在开始,他是我孙子了。” 说着,朝白咸鱼招手,“过来,假奶保护你。” 白咸鱼一听,顿时大喜,这种时候就不要计较真奶假奶了,反正他早就断奶了。 跟小旋风一样跑了过去,紧紧抱着姜缈的手臂不松手。 老刀头面色立刻就变了。 倏地站了起来,面色不虞地望着姜缈,语气也冷了起来。 “姜缈小姐,我们刀家愿意化干戈为玉帛,不代表我们刀家怕了你,他是我儿子唯一的血脉,必须认祖归宗。” 姜缈勾唇轻笑一声,三分不屑,七分蔑视说话,“是吗?你可以高估你的胆量,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分量。” 眼看着话谈崩了,刀野立刻站了出来。 轻轻扯了下老刀头的衣袖,将他推到身后,冲姜缈轻松地笑了笑。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发过誓,要用性命保护他的,你还不放心吗?” 闻言,刀家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难以置信地看着刀野,只有他们才知道刀野这个誓言的分量有多重。 刀野与到刀妄一样,是刀家这数千年来,蛊术天赋最高的两个人。 按老刀头的话说,刀野是有机会成神的,当然,有没有名额另说。 刀野不似刀妄一身反骨,是以,不出意外的话,刀野往后便是刀家的族长。 他们这种家族的族长,权力比皇帝还大,说一句掌控族人生死也不为过。 刀野这个誓言的分量不言而喻。 姜缈眨了眨眼,拍了下脑门道:“嘿,你不说我都忘了。” 刀野:“……” 你大爷的! 但姜缈不知刀野在刀家的地位,真心诚意地劝说他,“你也跟我走算了,留在这里保不齐哪天就被……喀……” 说着,还往人中中路瞟了一眼,“怪可惜的,虽然我也用不上。” 刀野:“……” 揉了揉额角,无奈道:“别瞎想了,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的,我爷说说而已,他哪里舍得?” 老刀头立刻点头,“对对,我们这一脉已经出了两个天赋奇高的孩子,我怎么可能断了这条血脉?” “这样啊?” 姜缈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老刀头紧张地望着她,一颗心忍不住高高悬起。 半晌后,姜缈将白咸鱼抱起放在膝盖上,低头对他柔声道: “你愿意帮姐姐一个忙吗?” 白咸鱼倏地睁圆了眼,又来? 他已经不是五岁的小孩了,没那么好骗了。 果断摇头,“我还小,让刀野哥哥帮姐姐的忙吧。” 刀野:“……” 姜缈:“……” 没好气地瞪了白咸鱼一眼,“那你就当人质吧!” 转头对老刀头道:“冤无头债有主,拿刀妄那青梅来换你孙子。” 第518章 生活给我一巴掌,我说没有上次爽 白咸鱼:刺激!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他在姐姐这儿的身份已经变两回了。 听到姜缈提出的要求,在场之人均露出为难的神色。 老刀头沉吟片刻,蹙眉道: “姜缈小姐,虽说我们这一派与那一派有些分歧,但到底还是一家人,我们怎好把人抓起来交给你?” 大家都点头,刀野的父亲神色凝重,“若是这样,我们两边必然会爆发纷争,后果不堪设想。” “你说得有理,但我不听。” 姜缈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扫了众人一眼。 “百因必有果,你们的报应就是我,当初仗着你们有本事,欺负我娘那个没事的、弱小无辜可怜还有点笨的孕妇时,怎么不考虑后果?” 众人哑口无言,无言以对。 老刀头心说怎么没考虑? 斩草要除根的道理他们又不是不懂,只不过草没斩成罢了,更何谈除根? 心想若是不交出罪魁祸首,这事恐怕不能善了。 皱眉思忖片刻后,深深吸了口气,对姜缈说道:“这样,我亲自去跟那边商量一下,尽快给你一个交代。” 刀野的父亲急道:“爹……” 老刀头抬手阻止他发言,递给他一个晦暗不明的眼神,语气不容置喙:“不用说了,就这样定了。” 姜缈的手指无意识地顺着人质光滑的毛发,冲刀野的父亲甜甜一笑。 “中刀头,不要这么紧张嘛,我跟你们一样,不是什么好人。” 中刀头:“……” 刀野尴尬地抠了抠头皮,赶紧打圆场,“姜缈,那这几日我带你们到处走走,我们这里风光甚好,你一定会喜欢的。” 姜缈笑眯眯地问他,“有多好?” 刀野自豪地扬起下巴,“好到让你不虚此行!” 姜缈对风光兴趣不大,无可无不可,转头朝四皇子看去:“爱卿,今日何故一言不发?” 四皇子满脸黑线。 来不及思考,赶紧回答妹妹的问题,就怕回答晚了爱卿变罪臣。 老实巴交道:“你们谈论的事情我插不上话。” 姜缈:“刀野的提议你有没有意见?” 四皇子乖巧摇头,“都听妹妹的。”反正他的意见也不重要。 “那行叭,本宫就给他们点时间策划阴谋诡计。”姜缈冲刀野点头,“一会儿列个日程表出来,呈与本宫过目。” 刀野抬手揉了下眉心,“没问题。” 事情暂时就这么定了,姜缈吃了半只烤羊才心满意足地带着白咸鱼去休息。 等他们离开好一会儿,确定她不会听到之时,留下来的刀家人就稳不住了。 中刀头立刻劝说老刀头,“爹,当初的确是刀妄对不住刀朵,算起来是我们理亏,且不提这件事,就凭刀朵在他们那一支的身份地位,他们是不可能把刀朵交出来的,您去提这种要求,不会成功不说,还会加深我们两边的隔阂。” 老刀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那你说该怎么办?” 刀野的堂叔刀昆沉吟道:“依我之见,不如让姜缈自己去找刀朵算账,我们不能掺和进去。” 闻言,老刀头顿时冷笑出声。 “蠢!” “你当那姜缈找不到刀朵吗?她分明是记恨我当初对她娘起了杀心,如今不过是要我一个态度罢了!” “对!” 蓦地,角落里响起一道瓮声瓮气、古里古怪的声音。 顿时惊得在场之人倏地站了起来,紧张地四处张望。 半个巴掌大的小纸人轻飘飘地飘了起来,落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小嘴诡异地一张一合,“你们是在找我吗?” !!! 众人头皮都炸了! 这他娘的是什么鬼? “死鬼,我就知道你们要背着我打鬼主意。”小纸人说完后,咧开嘴笑了起来,瘆得人全身鸡皮疙瘩直冒。 众人僵硬着脖子互相对视一眼,嘴闭得紧紧的,不敢再说一个字。 半晌后,老刀头小心翼翼地盯着小纸人,试探着问道: “可是姜缈小姐?” 小纸人眨巴了下空洞的眼,小嘴一开一合,“都这么晚了,洗洗睡吧,不洗也行。” 众人二话不说,齐刷刷转身,争先恐后往门外走。 小纸人倏地飘起来,追上刀昆,“啪”地一下抽在他脸上。 顺便还给配了个音,“啊,生活给我一巴掌,我说没有上次爽。” “……” 众人面面相觑:好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丫头! 刚才刀昆就说了让姜缈自己去找刀朵算账,便挨了一巴掌…… 脸都给抽肿了。 …… 次日,姜缈是被小楼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的。 小姑娘顶着鸡窝般的头发,气鼓鼓地推开了窗户,冲着树梢上的鸟咆哮: “吼,哈,吼,哈,是谁把你们送到我身边?说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们!” 白咸鱼睡眼朦胧地坐起来,揉着眼睛问她,“姐姐,你在跟谁说话?” 姐姐气呼呼道:“一群傻鸟,等着,今日早餐吃烤傻鸟。” 话音刚落,人就从窗户跳出去了。 随后外面便响起鸡飞狗跳的嘈杂声,白咸鱼跳下床板,光着脚丫子跑到窗户前,踮着脚尖往下看。 只见姐姐头上的鸡窝上蹲着一只鸡,左右手还分别抓着一只,身后跟着五六七条狗子,惊慌地朝这边跑过来。 白咸鱼:??? 不是吃烤鸟吗? 不过,有得吃就行,他不挑食。 姜缈边跑,边咋咋呼呼地大叫,“恶人养的恶狗咬人啦,来个人管管啊,来个鬼管也行。” 来了个人管。 刀野跑出来将狗子撵开,惊诧地盯着姜缈头上的鸡,“它怎么不跑?” 姜缈抬手摸了摸头顶上母鸡,“识时务者为俊鸡,它可比你们刀家人有眼力见多了。” 刀野:“……” 都天亮了,还没消气呢。 上前接过她手中的鸡,顺手放生。 不等姜缈发飙,立刻凑过去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收拾一下,我带你去见个人。” 姜缈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小脸上立刻布满了好奇之色,“就不能多见几个吗?小气吧啦的。” 刀野笑出声来,“我们族人都在这儿,昨夜还没见够吗?”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昨夜就没见着你奶。”姜缈撇嘴,抓起头上的母鸡无情地扔掉,摸了两个鸡蛋下来递给刀野。 “来,易子而食。” 刀野:“……” 第519章 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有几分熟 交易失败,刀野无子可易。 姜缈把鸡蛋给白咸鱼吃了,对刀野说道:“众所周不知,每天都要补充蛋白质,往后记得每天给他吃两个鸡蛋。” 刀野不解道:“蛋白质是什么?” “专家的事少打听。” 姜缈懒洋洋地抬眸瞅了他一眼,“照做就是了。” 砖家是什么鬼? 刀野也不知道,也不敢问,点头应下。 吃了早餐,刀野带着姜缈、四皇子和白咸鱼出了寨子,往后山走去。 四皇子随口问道:“远吗?” 刀野抬手指向后山,“不远,翻过这座山就到了。” 白咸鱼瞪圆了眼,“这还不远?” 顿时就苦了脸,他还是个刚过五岁的孩子,为什么要跟着大人奔波啊,又不是为了生计…… 眼巴巴地瞅着姜缈,可怜兮兮道:“姐姐,我能不能不去啊?” 姜缈无情地拒绝,“不能。” 白咸鱼撅起小嘴,“为什么?” 姜缈冲他阴险地一笑,“没有为什么,就跟你娘打你一样没有道理。” 白咸鱼不服气,“我娘才不会打我,殴打皇子是犯罪。” 姜缈:“……” “那我换个说法,就跟你姐打你一样没道理。” 白咸鱼:早说嘛。 最终还是刀野背负了所有,背着白咸鱼爬上。 因为有四皇子这个累赘,直到上午,四人才爬上山顶。 姜缈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冲正空的太阳比了个中指。 “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有几分熟?” 胡乱捋了下额前的毛儿,妈的,好好的空气刘海儿,这会儿变条形码了。 目光无意识看向对面的景色,蓦地,瞳仁紧紧一缩,下意识朝前走了几步。 随后又退后几步,手搭凉棚,眯着眼仔细观察对面的山形,她看它有八分熟。 虽然以前做野兽的时候没镜子可照,但她是个爱美的兽兽,对着小溪河流照过很多次,感觉这山的形状跟她的兽体有八分相似。 身后传来刀野的声音,少年语气轻松,“我没骗你吧,我们这里得天独厚,除了风光美妙,还有山神保佑呢。” 把白咸鱼从背上放下来,趁着歇气的空隙,指着对面的山脉给姜缈介绍。 “你看对面山脉的全貌,像不像一头沉睡中的巨兽?” 对面的山脉绵延不绝,宛如一头庞大无比的巨兽,在苍茫的大地上静静地蜷卧着。 山峰起伏,错落有致,仿佛是巨兽那健壮而有力的脊梁,在岁月的洗礼下更显沧桑与威严。 山脊之上,覆盖着郁郁葱葱的植被,像是巨兽身上浓密的毛发,随风轻轻摇曳,又似是在沉睡中发出的微鼾。 山脉的深处,云雾缭绕,如梦似幻,就像是巨兽呼吸间吐出的白色气息,缭绕在山谷之间,为这沉睡中的巨兽增添了几分神秘。 偶尔,一两束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山峰之上,金光闪闪,宛如巨兽身上镶嵌的宝石,熠熠生辉。 姜缈若有所思,嘴里却在胡说八道:“看起来它挺值钱的。” 刀野:??? “这就是你们的山神?”姜缈收回目光,转头问刀野。 刀野跪伏在地上,虔诚地对着对面的山脉拜了三拜,才起身回答她。 “是的,传说中,我们的祖先辅佐天神与凶兽大战三百天,眼看即将落败,是这头巨兽从天而降,将凶兽砸成了肉酱,才结束了这场大战。” 姜缈:“……” 忍不住吐槽道:“编这个传说的人,直肠通大脑吧?就问你巨兽是怎么做到精准砸死凶兽而没有砸死你们祖先的?” 好有道理,刀野竟无力反驳。 噎了半晌,找补道:“许是正好处于双方休战之时,两方没有混在一起……” 姜缈撇了下嘴,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缠,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们这山神叫什么?总得有个名字吧。” 刀野摇了摇头,“倒是没有名字,我们都称它山神。” 这多不合适。 姜缈瞅着那山脉,沉吟片刻,“从今天起,她就叫国家不保护废物吧。” 刀野神情一肃,语气严肃道:“姜缈,别的你说什么都依你,但你不能对山神不敬,会不幸。” 姜缈认同地点头,“你说得对,对她不敬是会不幸的。” 随意挥了挥手,“当我刚才放屁好了。” 刀野再次警告她,“以后真的不要再拿山神开玩笑了。” “知道了知道了。”姜缈不耐地挥手,懒得跟他废话。 这会儿心中疑窦丛生,这山脉跟她的本体太像了,到底是巧合还是还人民纪念碑? 几人略过这个话题,吃了点干粮、喝了点水补充能量后,继续上路。 一路上,姜缈一改平日的话痨形象,一脸深沉沉默不语。 四皇子扯了下刀野的衣袖,小声道:“注意,妹妹不高兴了。” 刀野小心点了点头,“我看出来了,但你让我注意什么?” 四皇子像看傻子一样瞅了他一眼,“让你注意别惹到她。” 姜缈倏地回头,目光阴沉地盯着他们。 “恭喜,你们已经成功惹到我了。” “啊?” 白咸鱼立马从刀野背上滑下来,跑到姜缈身边,讨好道:“姐姐,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刀野:“……” 你别叫白咸鱼了,改叫白眼狼吧。 四皇子慌忙摆手,“妹妹,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我的气。” 刀野脑筋急转,赶紧转移姜缈的注意力。 “快别耽搁了,我带你去见我们族里的先知,你不是想知道你娘的魂魄被镇在哪里吗?他应该知道。” 姜缈眼睛倏地一亮,“那他能算到我这辈子有多少个夫君吗?” 刀野:“……” 倒也不敢自打嘴巴说不能算到,斟酌着回答:“一会儿你问问,听他怎么说。” 先稳住这丫头再说。 姜缈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神采奕奕地挥手,“那还不赶紧走,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我能做几回新娘了。” 白咸鱼眼珠子一转,当场献计:“姐姐你要是想要许多夫君,不如回去当皇帝啊,我保证全心全意地辅佐你。” 就不用在这里当野人啦。 机智如鱼! 第520章 虽然今天什么也没干,但还是辛苦我了 姜缈轻轻拍白咸鱼的后脑勺一下,假意生气道: “瞎说,怎么是我想呢?这是命运的安排,所谓富贵在天,姻缘有命,我也很被动的好吧。” 突出一个又当又立。 白咸鱼歪着脑袋,小脸疑惑不已,“姐姐你上次不是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吗?” 姜缈仰头望天,幽幽叹了口气,神色那是相当惆怅。 “那时的我意气风发,什么也听不进去,正如我现在的沉默寡言,什么都讲不出来。” 四皇子:“……” 刀野:“……” 这还沉默寡言? 他们说的话加起来都没你一个人说的多。 白咸鱼抿着小嘴欲言又止,忍了一下没忍住,无情地揭穿了姜缈。 “姐姐,那句话是你昨夜才跟我说的。” 姜缈一噎,啪地一下拍在他脑门儿上,“半夜不睡觉偷听大人说梦话,你还想不想长个儿了?” 白咸鱼委屈地捂着脑门儿,谁家好人说梦话的时候不但睁着眼,还啃着卤猪脸啊? 四皇子和刀野识相地没有说话。 主要是说也说不过她,这么热的天儿,怪渴的,留点口水润喉它不香吗? 望山跑死马,直到天都黑透了,几人才终于抵达目的地。 打野点燃火把,在前面带路,“小心些,山里猛兽多。” “啪”的一声,姜缈一巴掌拍在白咸鱼小脸上,把小家伙给打懵了。 为什么自从到了这里,姐姐夜里就要发癫? 风水不好吗? 姜缈“啧”了一声,“猛兽多不多不知道,蚊虫倒是挺多的。”嫌弃地擦掉手心里的蚊子尸体。 白咸鱼这才明白错怪姐姐了。 于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是被蚊虫咬一口的滋味好还是被姐姐打巴掌的滋味好? 姜缈有些不耐地问刀野,“还有多久?” 刀野停下脚步,转头耐心地回答,“快了,穿过这个林子,再穿过两个林子就到了。” 姜缈一屁股坐在个树桩上凶巴巴地盯着他。 “我有理由怀疑你对我使用了调虎离山计,你们背着我干啥坏事儿了?坦白从宽,脑袋打穿!” 刀野:“……” 你要是去逼供,保证犯人绝无虚言,一个逼字都不会跟你说。 见小姑娘满脸不高兴,刀野问道:“是不是饿了?” “饿个屁,我是一级饱腹动物。” 姜缈拍着肚子,昨夜吃的大肉还没消化完呢。 四皇子感觉这深山老林怪瘆人的,保不齐啥时候就钻出头野兽来,虽说妹妹很厉害,但他敢保证妹妹跑得比谁都快。 赶紧劝说道:“都已经走一天了,不如一鼓作气到地方再休息好不好?” 姜缈脖子一梗,“不好。” 四皇子无奈道:“这里不安全,要是遇到野兽就不好了……” “那才好呢,学一回佛祖舍生喂虎,下辈子当个菌儿,什么都不干,下雨就长起来,长在山上天天傻乐,有人把摘我去吃就被毒死,全村吃席。” 九十斤的小姑娘,一百八十斤反骨。 四皇子:佛祖不是割肉喂鹰吗?也没舍身啊…… 刀野:我替全村谢谢你。 突然意识到什么,将火把插在一旁,在姜缈身旁蹲下耐心问道: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危险?” 姜缈瞅着他,沉默了片刻,反问道: “你或者你的族人曾经有人夜里去过那里吗?” 刀野摇头,“那倒是没有,不过这条路我熟,走过很多次了,除了偶尔有猛兽出没,并没有其他危险。” 姜缈的目光越过他,望向黑暗中影影绰绰的丛林,心里有些不安。 讲真,这样的感觉让她很陌生。 自问这个世界的任何危险对她来说都造不成威胁,但心里这股不安让她很是烦躁,却算不到是危险还是别的什么。 总之有一种不想面对的感觉,虽然逃避不是她的风格,但女人嘛是多变的,偶尔也可以换换风格。 刀野见她不说话,又道:“你担心前面有危险吗?” 姜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砸了砸嘴道:“你就当我近情情却好了,我担心先知说我只有半个夫君,只有上半身。” 随后深情地唱了起来,“每一次当爱在靠近,感觉他在清楚地告诉我,他骚动我的心,遮住我的眼睛,却又不让我知道去哪里。” “……” 这……咋还唱上了呢? 半个夫君又是个什么说法? 温良恭俭让,有人比驴犟。 驴缈不肯走,四皇子和刀野也拿她无法。 白咸鱼直接没有想法,紧紧挨着姜缈蹲下,有猛兽出来也不怕。 刀野无可奈何,“那就天亮了再走吧。” 在周围捡了点干掉的树枝,燃起一堆篝火。 姜缈把白咸鱼抱在怀里打了个哈欠,“虽然今天什么也没干,但还是辛苦我了,麻烦让星星关一下,我要睡觉了。” 话音刚落,当场表演了一个秒睡。 四皇子羡慕地看着她,对刀野小声道: “真羡慕她,每天无忧无虑,好吃好睡。” 刀野笑了笑,“我要是有她那样的本事,也能无忧无虑。” 提起姜缈的本事,四皇子不免就想到她用本事帮了大皇子,有些酸溜溜地说道: “我要是有她那样的本事,我就不问世事。” 秒睡的人发声了,“尊重所有声音,但要是说我的话,那我就要开骂了,以上是我说的梦话。” 四皇子背心一凉,当即闭上了嘴。 刀野将长刀握在手中,对他说道:“你也休息吧,我来守夜。” 四皇子倒是心大,也是累很了,点了点便打起了盹。 刀野看了看周围,许是之前姜缈那模糊的态度,让他突然觉得这片熟悉的山,跟以往不一样了。 黑暗中的山林,星光被厚重的树冠吞噬,树木的轮廓在夜色中变得模糊不清,扭曲的姿态如同一只只蓄势待发的怪兽…… 仿佛每一片叶子、每一根枝条都似乎成了潜在的威胁,暗伏着难以预料的危险。 刀野握紧手中长刀,万般警惕起来。 忽地,对面窜出一只通体红毛的兔子,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红得妖异。 刀野心头莫名一跳,这是什么兔子? 片刻后,守夜的人眼里的光芒一阵模糊,下一秒,重重闭上眼皮,身子一歪靠在四皇子身上睡了过去。 姜缈倏地睁开眼,轻轻将白咸鱼放到四皇子和刀野中间,顺手撒下一把纸人保护他们。 转身朝那红兔走去…… 第521章 虽然我本身是一团棉花,但无时无刻不在阴狠的咒骂 白染竹说她刚成亲时,在夫家的寨子里见到一只红色的兔子,便好奇地追了过去。 结果追着追着就迷路了,周围都是参天古树,而且那些树全都活了,连根拔起像是长了脚,朝一个方向移动。 听完这个故事,姜缈当天还做了个梦。 一群千年古树围着篝火在跳舞,无数红色兔子穿梭在它们中间,看起来很是忙碌,却不知在忙什么…… 果然人是要有梦想的,万一成真了呢? 比如她现在,梦想不就成了吗? 姜缈走到红兔子面前,低头看着它。 说来也奇怪,那兔子丝毫不惧,竟仰头与她四目相投。 姜缈沉吟半晌:“兔兄,何故不发一言?” 兔子一惊,拔腿调头就跑,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姜缈犹豫了片刻,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倒转身走回去继续睡了起来。 兔子跑了一会儿,没发现她追上来,一脑袋问号。 是它没有魅力了吗? 不行,必须挽回颜面。 兔子也调头回去,这次直接跳到了姜缈面前。 小姑娘呼吸平稳,看起来睡得很香甜。 兔子生气了,抬起前爪就要去挠她。 倏地,眼前一花,脖子后的皮一紧,被小姑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了起来。 小姑娘冲它邪恶了一笑,“乍一看挺丑,仔细一看更丑,烤来吃了。” 兔子一听,吓得连忙拱起前脚朝姜缈不停作揖,小眼神可怜巴巴地瞅着她。 姜缈口气一下就软了下来,“好啦好啦,不烤你,取你妖丹就行了。” 闻言,兔子双眼一翻,直挺挺地伸长四肢,晕了过去。 姜缈:“……” 难怪老话说胆子比兔子还小,果然是实践出真知。 二话不说,顺手扯过一根藤蔓,将兔子倒吊在树上,再次睡了过去。 许久之后,姜缈终于睡醒了,猛地睁开眼,顿时一脸懵逼。 眼前一片漆黑,不远处的篝火早已燃尽,连余温都消散殆尽。 姜缈清楚地记得,刀野砍了不少柴架在火堆上,以保证篝火能燃到天亮。 如今那些柴都已经燃透,说明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按说应该是到了清晨。 姜缈抬头瞅着上吊的红兔,“障眼法?幻境?” 兔子直愣愣地看着她,不发一言,脸上竟出现人性化的得意之色。 姜缈摸了摸肚子,“虽然天黑了,但还是到吃早饭的点儿了。” 话音刚落,丸子头上的初一已经飞了出来,直接朝倒掉在面前的兔子戳去。 眼看就要一尸一命,吊起兔子的藤蔓倏地断了,兔子“啪嗒”一声摔在地上,初一落了个空。 初一:??? 蓦地调头,剑身上爆发出一道强烈的白光,朝密林深处斩去。 “姜大人饶命!” 密林深处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惊慌地讨饶。 姜缈无动于衷充耳不闻,初一得到姜大人无声的鼓励,毫不留情地将一棵丈余高的老树劈成了两半。 老树:“……” 幸亏它的命根子在土里…… 姜缈招手收回初一,朝着老树走了过去。 “妖?” 老树努力将自己的树身合了起来,脸盆粗的树干上现出一张拼接的脸来。 冲姜缈讨好地一笑,“不知姜大人大驾光临……” “你骗我的时候,能不能真诚点?”姜缈当场揭穿它,“你让兔子精来勾引我不成,自个儿又跑来搞事情,不就是想引我去你为我量身打造的坑吗?” 老树的脸上浮起尴尬的笑容,“姜大人说笑了,小的还没学会量身打造这门技术……” 姜缈摆了摆手,“你走吧,就当我们没有见过。” 初一:??? 魔星的好奇心被狗吃了? 居然不打破树精儿问到底,便放这树精儿走啦? 老树噎住了,没走。 姜缈诧异地瞅着它,“咋滴,还想留下来吃饭?倒是奇了,树精儿也吃兔肉?” 好不容易醒过来来的兔子一听,又晕了。 老树:“……” 在心里把某人狠狠咒骂了一通。 不是说姜大人好奇心奇重,只要如此这般,定能将她引过去吗? 结果姜大人没被引过去,它被引过来了…… 想起自己身负光荣而重要的任务,老树忍气吞声,拖着重伤的身体往前挪了挪。 以诱惑的口吻对姜大人说道: “姜大人,小的是古樱族的守护者,想请姜大人去我们族地一叙。” 古樱族??? 白染竹夫家的家族,刀野口中另一个比刀家更神秘的族群? 瞅了瞅漆黑一团的天空,姜缈一阵无语。 这老树至少有数万年的道行,才能蒙蔽天日,有这样强大的守护者,古樱族居然灭了族。 她从不歧视弱者,但不忍直视弱者,这叙不叙也罢。 “不去。” 姜大人拒绝得相当果断,初一敏锐地感觉到她在忌惮什么,忍不住怀疑她被那兔子夺了舍。 不然咋跟兔子一样怂呢? 吃瓜群众十五受不了了,直接飞出来朝着老树狠狠一劈,老树直接成了四瓣。 姜缈:??? 十五傲娇道:“看到了吗,它只是我们兄弟剑下的菜,您要是不高兴,我们兄弟可以将它片成片,您在怕什么?” 姜缈一听就炸了毛,跳起脚来指着十五咆哮。 “本大人怕?本大人宅心仁厚,不忍见它族树被你们祸害!” 老树赶忙接口,“无妨,就算小的们树身被片成片也死不了,我们的灵魂永存。” 姜缈:“……” 冲老树没好气道:“你说你好好一个树妖,怎么学着跟人一样死缠烂打呢?” 老树却有不同的意见。 “姜大人,小的不是死缠烂打,小的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顿了顿,又补充道:“这都是山神娘娘教小的的,山神娘娘不会骗小的的。” 幕后黑手来了! 姜缈下意识朝身后看了一眼,事实上,她身处巨兽山脉,此刻并看不到全貌,但还是忍不住想看。 不知为何,心中的抵触之意更甚,总觉得只要跟这老树一去,会给自己招来一个大麻烦。 回头瞅着老树,沉吟半晌,“我放火把这座山烧了,你不介意吧?” 老树树脸猛抽,二话不说,拔出树根飞快退走回密林中,连兔子的死活也顾不得管了。 有本事你别跑! 姜缈冲它的背影竖起中指。 霎时,黑暗如潮水般退去,万丈光芒穿过树叶的间隙,洒下斑驳的碎影,耳边响起鸟儿们欢快的鸣叫声。 一切恢复如常。 十五恨铁不成钢地“呸”了一声,飞回了姜缈的丸子头。 “草!” 姜缈掐着腰叫骂,“惹到我算你踩到巫毒娃娃了,虽然本身是一团棉花,但无时无刻不在阴狠的咒骂。” 初一实在是好奇,难得出声问道:“你到底在怕什么?” 姜缈冲它眨了眨眼,“你猜。” 第522章 别人都有锁骨,你只有一身反骨 小爷也是有脾气的,初一果断拒绝:“不猜!” 姜缈当场就龇了牙,“%……%¥#@……%@” “别人都有锁骨,你只有一身反骨!” 初一语气嫌弃,“你少吃点儿吧,锁骨都看不到了。” 说完,一溜烟飞回了丸子头上装发簪,也懒得问姜缈在怕什么了。 以他对魔星的了解,这丫头不想说的事儿,除非打死她才会说,问题的关键是打不死,根本打不死。 姜缈若无其事地把刀野、四皇子和白咸鱼唤醒。 刀野的眼神茫然了片刻,倏地跳了起来,“我怎么睡着了?!” 姜缈顺嘴道:“对啊,你怎么睡着了。” 刀野眉头微微皱起,回忆道:“昨夜我守着火堆,突然看见一只红色的兔子,然后……” 话未说完,一双红彤彤的兔子眼便怼了上来,刀野的声音戛然而止。 惊出了一身毛毛汗。 姜缈揪着红兔子的耳朵拎着它晃了晃,“是不是这只?” 刀野退回两步,下意识咽了口唾液,“是的。” 白咸鱼头一回见到红色的兔子,欢喜地跑过来,眼巴巴地瞅着姜缈,“姐姐,我可以养它吗?” 姜缈沉吟片刻,“可以,养好了它能养你,还能给你送终。” 兔子:“……” 大可不必,它只是一只兔子,又不是他的儿子。 姜缈顺了顺兔子的皮毛,低头道:“你说你能被养好。” 兔子:??? 它还不会说人话…… 见兔子不说话,姜缈把它塞给刀野,“宰来吃了,它不给养。” 经过前面两次惊吓,兔子的胆量得到飞速进步,这次没晕。 发出一长串“咕咕”声。 姜缈:“你说啥?” 白咸鱼蓦地瞪圆了眼,一脸的难以置信,结结巴巴道:“姐、姐姐姐、姐……它它它……它说你、你要是吃吃、吃了它,它的同、同伴、伴会排着队骂、骂你……” 姜缈:??? 同伴?不是同伙么? 排着队骂她? 确定不是排着队喂她? 白咸鱼“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小脸通红,“我是妖怪,我能听懂兔子说话。” “!!!” “我去,你是不是没睡醒?真能听懂?不是幻觉?”姜缈抓着白咸鱼的小肩头,“你说刀家人不骗刀家人!” 白咸鱼惊恐地点头,吓得扑进姜缈怀中紧紧抱住了她的腰。 四皇子和刀野两整个震惊,看看兔子,又看看白咸鱼,难以置信。 “吱吱吱……” 兔子又发出一串叫声。 姜缈拉开白咸鱼,“它又在哔哔什么?” 白咸鱼抹了把眼泪鼻涕,不动声色地揩在姜缈衣裳上,翻译道: “它说你又不是刀家人,为什么要说刀家人不骗刀家人?” 姜缈瞅着兔子,你还挺好信…… 瞪了兔子一眼,“我是刀妄的假闺女,现在又是我弟的假奶,等于我是假的刀家人的,谁规定假刀家人就不是刀家人了?” 兔子: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竟然比它们兔子还复杂! 姜缈还去挑衅人家,“你有本事说你规定的。” 兔子:有不了一点。 姜缈从刀野怀里把兔子抓了过来,塞进白咸鱼怀中,“妖怪,它现在归你了。” 白咸鱼吓得一撒手,兔子瞅准时机,使出吃奶的劲儿,一溜烟跑了。 姜缈:“……” 一指头点在白咸鱼脑门儿上,“你完了,你放虎归山了,我跟你说你完了。” 白咸鱼:“哇~~~~” 刀野哭笑不得,“你别吓他了,一只兔子而已,怎么就扯上放虎归山了?” “大家都是原子组成的,兔子的原子重新排列一下就是虎子。” 姜缈一通强词夺理,欺负人家不懂科学。 随即撇了撇嘴,“我饿了,我跟你说你们的待客之道急需改进,我一点都没有宾至如归的体验。” 刚才还是刀家人,这会儿就是客人了? 这都不是善变了,简直是随变,随时都在变! 刀野无声地叹了口气,赶紧取出干粮伺候这祖宗。 又把白咸鱼哄好,哄着他吃了点东西,忙够呛。 自己胡乱吃了点填肚子,便背起白咸鱼,“走吧,过了正午,先知就不见外人了。” 姜缈顺手扯了根草叼在嘴里,跟在他身后哔哔,“不见外人就不见,我四哥也没多想见他。” 四皇子:不,我想见。 刀野听懂了,这会儿她又是刀家人了。 穿过这个林子,横穿一条小河沟后,面前又是一片林子。 瞅着眼前参天的古树,姜缈眯了眯眼,全是跟那老树一样的品种。 正准备问刀野这是什么树,对方自己便说开了。 “这片林子里全是古樱树,再过一个多月就能结果子了,又香又甜,你们多待一阵子就能吃到。” 顿了顿,隐晦地对四皇子说道:“男子吃了有好处。” 姜缈倏地一下不见了。 飞快爬上一棵大树,薅了一把刚结出来的青涩小果子,全塞进了嘴里。 四皇子:??? 白咸鱼:??? 刀野一惊,“坏了。” 赶紧跑了过去,冲姜缈喊道:“我还没说完,果子没成熟的时候不能吃,吃了会……” 姜缈抢答:“这题我会,吃了会中毒!” 腿弯勾着树干,将自己倒吊在那里晃荡,急切地问他。 “我像不像死掉的绿巨人?像不像?” 小姑娘小脸绿了吧唧的,生机勃勃。 刀野赶忙把白咸鱼放下,在随身的挂包里掏东西。 催促姜缈道:“你快下来,我这有解毒的药。” “不解,我感觉我现在的状态达到了巅峰。” 姜缈从树上跳下来,拉住刀野的手放在自己额头上。 “你看我现在,体温正常,呼吸正常,饮食正常,体重正常,精神异常。” 刀野终于是忍不住了,曲起手指狠狠在她额头上弹了个ben儿,“你还行为异常!” 把药递给她,“吃了。” 姜缈接过来,又去薅了把果子,将药与果子融为了一体。 刀野抓狂道:“你做什么,就这点药了!” 姜缈无辜地看着他,“我就想看看它怎么治果子的,我有什么错?” 刀野无力道:“你没有错,我有错。” 姜缈一脸欣慰,“知道错就好啦,下次再犯就是了。” “……” 刀野觉得遇到姜缈,一定是他的报应,可能他上辈子作恶多端,恶贯满盈。 突然,姜缈尖声叫了起来,把手掌摊在他面前,“注意看,这个虫子叫虫子。” 第523章 人是鬼的幼年体,死是鬼的成年礼 刀野的目光落在姜缈的掌心上。 只见果实被她捏成了浆糊,与药粉混合在一起就已经很恶心了,但世上没有最恶心,只有更恶心。 密密麻麻的白色小点在浆糊中兴奋地蛄蛹,跟吃了春药一样。 刀野眼睛都瞪圆了。 !!! “这是什么?” 姜缈顺手把手里的浆糊抹在树干上,淡淡瞥了他一眼,“对男人有好处的。” 看着那些精力旺盛的白色小虫子,刀野大概明白了,不是果子对男人有好处,是果子里生的虫子对男人有好处。 虽说他们养蛊,各种各样的虫子见得太多了,但轮到自己吃虫子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想起自己从小到大吃进肚里的虫子,刀野忍不住:“yue~”扶着树干干呕起来。 姜缈好心地安慰他,“你们这才哪儿到哪儿,人古樱族都吃灭族了,你们还这么多人口,该知足了。” “你什么意思?” 刀野转头看向姜缈,疑惑不已。 姜缈抱着双臂靠在树上,慢条斯理道:“之所以这果实没成熟前吃了会中毒,是这虫子的自我保护,等果实成熟了,它们也成年了,然后就能高枕无忧地寄生在你们身体里了。” “等过个百八十代的,你们的寿命就会越来越短,然后就跟古樱族一样,玩完了。” 闻言,刀野眼中流露出一丝惊恐之色,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我们刀家最近几代的人,已经没有人活过七十岁了……” 姜缈拍了拍他的肩头,鼓励道:“加油吃,争取活不过四十岁,早些回地府老家。” 刀野:“……” 四皇子都看不过眼了,忍不住小小地责备了一下姜缈。 “妹妹,我知道你是好心劝他们以后不要吃这种果子了,但你能不能好好的话好好说?” 姜缈这回没怼他,反而认真地说道: “人是鬼的幼年体,死是鬼的成年礼,人的本质就是预制鬼,比起死很久,人活的时间其实很短,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想死的时候,其实那是一种乡愁,想家了。” “……” 四皇子和刀野哑口无言。 姜缈抬步,抬眸扫了周围的古樱树一眼,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呵,古樱族的守护者? 到底吸食了多少古樱族族人的血肉,才能全体妖化啊。 走到白咸鱼面前,冷不丁地往小家伙下腹的中极穴上一按,“尿个尿。” 白咸鱼:??? 姜缈抬脚点了点地上的洞,“往这儿尿。” 白咸鱼尿意汹涌,小脸一下就红了,夹着腿望着她,“姐姐你在这儿我尿不出来……” 姜缈嫌弃地撇了下嘴,嘀咕一声,“又没有看头。” 说着,还是背转身,往前走去。 白咸鱼迫不及待地对准那洞尿了起来。 拉好裤子,追上了姜缈,好奇问道:“姐姐,你为什么要我对着那里尿尿?” 姜缈嘻嘻一笑,“狡兔三窟听说过吧?那是兔子打的洞,你往兔子洞尿了尿,它们就排着队骂你,不会骂我了。” 白咸鱼:“……” 全体树精儿全体兔精儿全体无语。 山上的笋都被你夺完了…… 姜缈低头瞅着小家伙快气哭的小模样,牵起了他的手。 “哎呀,逗你的啦,姐姐让你做个记号,回头把兔子精儿都收了,往后刀家的人要是欺负你,就让兔子收拾他们。” 白咸鱼撅着嘴,“兔子又不厉害……” “谁说的?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兔子急了也会咬人,那么多兔子排队咬你,就问你怕不怕吧。” 白咸鱼脑补了一下那个场面,抖了抖小身子,诚实道:“怕。” 刀野在后面忍不住插话,“我都发誓我会保护他了,你还不放心吗?” 姜缈回头,认真打量了他一下。 “虽说你发过誓了,看起来也不是短命的相,但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否则也不会有意外这个词了,多点保障才能影响大局。” 好她娘的有道理,但你想影响什么大局? 但这个也不重要。 刀野不由得羡慕地看向白咸鱼,这孩子缺失的父爱,都从姐姐这儿得到了补偿。 姜缈当真是真心实意在为这孩子打算,生怕他在刀家受人排挤和欺负。 姜缈又趁机教育白咸鱼,“虽说有了兔子保护,你自己必须要努力学习本领,自己强才是真的强。” “当你到达一定高度时,全世界都会对你冰冰有礼,你记住了,需要辛苦维持的关系,都没有继续存在的意义。” 小家伙似懂非懂地点头,“先生教过彬彬有礼。” 姜缈纠正道:“是冰冰有礼,冰冷的冰,因为他们怕你,所以心是冰的。” “……” 于是剩下的路程就在姜缈教育孩子的过程中走完。 巳时末,终于抵达先知的住所……下。 刀野抬手指向嶙峋的半山腰,“看到那个山洞没有,先知就住在里面。” 姜缈背着小手抬头望去,沉吟道:“没毛病,山顶洞人就是先人,先人不先知道才有毛病。” 刀野突然对意外这个词有了新的理解,如果跟姜缈待久了,他会遭受无语死了这种意外。 神情严肃了起来,压低声音道:“我们小声些,先知不喜人大声喧哗。” 姜缈乖巧地点头,在唇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会闭嘴。 刀野松了口气,背起白咸鱼当先往山腰爬去。 四皇子走在姜缈身后,想了想,将那金箔取了出来,打算一会儿问问先知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姜缈后背像是长了眼睛,倏地转过身,直愣愣地盯着他。 四皇子吓老大一跳,“你、你看什么?” 姜缈紧紧抿着唇,神情严肃地冲他扬了扬下巴。 四皇子:??? 见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姜缈蹲下身子,捡了块小石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写字。 “你是不是想死?” 四皇子猛地摇头,“暂时还不想。” 姜缈狠狠瞪了他一眼,又飞快写下一行字。 “收起来,我跟你说你要是死了我是不会给你收尸的,你太重了,我扛不动,其实我是骗你的,我扛得动但不想扛,我跟你说你听人劝才能吃饱饭,你要是不想吃饭了当我没说,事实上我确实也没说,我是写的。” 四皇子:“……” 虽然不知姜缈为啥这样警告他,但…… 你写字的时候,能不能少写点废话?也不嫌累。 写字的人不累,看字的人累。 这字潦草得跟他府里最丑的那个仆人一样…… 忽地,山洞里传来一把苍老的声音,听起来多少沾了点高深莫测。 “来了,进来吧。” 姜缈撇嘴,翻了个华妃招牌白眼,说得像不让她进她就不进似的,偏不进! 第524章 白天就该多休息,毕竟晚上是要睡觉的 刀野放下白咸鱼,整理了一下衣裳,恭恭敬敬地走了进去。 白咸鱼见姐姐没进,默默退后几步,坚定不移地选择跟姐姐站队。 有了姜缈之前的警告,姜缈不进四皇子也不进。 他不是怕死,他只是惜命。 山洞里传来刀野的声音。 “小子刀野见过先知大人,您老安好。” 老者抬起浑浊的眼眸,皱眉问道:“外面的人怎么不进来?” 外面的人:“在休息,白天就该多休息,毕竟晚上是要睡觉的。” 先知:“……” 刀野一脑门黑线,忙道:“您别生气,她就喜欢这样说话。” 又急忙倒出来拉姜缈,低声道:“你还想不想知道你娘的消息了?” 姜缈:“他不知道。” 刀野心道你不问怎么知道他不知道? 灵机一动,“那我换个说法,你还想不想知道你有几个夫君了?” 姜缈绿脸一亮,“对哦,这个倒是可以跟他说道说道。” 随即绕过刀野,当先走了进去。 都不用适应的,姜缈立刻就看清楚山洞深处的黑暗中,盘坐着一个白发白眉白须的老人。 赤裸的上半身上,密密麻麻纹满了各种兽类图案。 人家是左青龙右白虎,老人家身上全是有毒物。 什么蝎子、蛤蟆、蜘蛛、蜈蚣、眼镜蛇……全往身上招呼,突出一个品类丰富。 秉着尊老爱幼的理念,姜缈冲老人家行了个道家稽首礼,“大爷你好,不好也行。” 大爷:“……” 浑浊的眼中冒出一道精光,认真打量姜缈。 看到她那葱绿的小脸,忍不住抬手使劲儿揉眼,他突然就老眼昏花了? 迟疑着问道:“小丫头,你这脸一直是这样的色?” 姜缈一本正经地点头,“实不相瞒,这才是我的本色。” 刀野在一旁解释,“先知大人,她吃了未熟的古樱果,中毒了。” 先知一听,“哈哈”大笑起来,饶有兴致地问姜缈,“味道如何?” “好极了。”姜缈回味地舔了下唇角,“回头我就把古樱树全部移植到我家,谁要是在背后蛐蛐我,我就请他吃古樱果。” 这话一出,先知脸色勃然大变。 “万万不可,古樱树离开这片土地,立刻就会死。” 姜缈抱起双臂,玩味儿地看着他。 “是你族人的灵魂会死吧?” 先知变色再变,一双老眼紧紧盯着姜缈,目露警惕之色。 刀野:??? 什么情况? 他们族人的性命怎么跟古樱树绑在一起了? 先知阴沉着脸,朝刀野挥手,“你们出去。” 刀野犹豫了一下,弯腰抱起白咸鱼,刚抬腿便被姜缈拦下了。 “别啊,我一个外人都能听的事,他一个内人还不能听了?” 先知沉默着盯着姜缈,与她默默对峙。 姜缈拖起刀野转身就走,“好无聊啊,回去让你爹娘吵个架,我帮他们评评理。” 刀野脑壳青痛,这是什么恶趣味? “慢着!” 到底是先知败下阵来,不敢赌姜缈是不是真的会走。 姜缈勾唇一笑,一秒转身。 “我知道你有话要说,但你先别说听我说,帮我算算我往后有几个夫君,不白算,请你吃新鲜的古樱果。” 先知幽幽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并不是无所能知。” 姜缈背起小手,傲然道:“不装了,摊牌了,我是月老,把你的择偶标准告诉我,我让你知道,什么叫神仙也帮不了你。” 先知脸颊一抽,心头剧颤,浮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这话别人听不懂,他听懂了。 前面都是废话,最后一句“神仙都帮不了你”才是重点。 蓦地,整个人都萎靡下来,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但终究是不甘心,苦笑了一下,“姑娘,您都知道了吧,我是古樱族人。” 好一个潜伏者! 刀野原地震惊,难以置信地盯着老者,下意识道:“古樱族不是灭族了吗?” 先知的面容更加苦涩,“也快了,我也快到大限了。” 说着,缓缓站起身来,上前几步对着姜缈深深弯腰行礼。 “姑娘,您就看在山神娘娘的面子上,帮帮我们吧。” 刀野脑筋有点不够用了,明明是想先知帮帮姜缈的,这……怎么倒转了? 姜缈抬手托起先知,“不装了,摊牌了,我这人最擅长帮倒忙,你确定要我帮忙?” 先知咬了咬牙,把心一横,重重点头笃定道:“确定!” 姜缈笑了笑,拍了拍四皇子的肩头示意他随地坐下,拖过他的一片衣袍垫在屁股下,盘膝坐了下来。 四皇子:“……” 姜缈这才冲先知道:“那就,先从山神娘娘说起吧。” 先知点了点头坐回原处,抬手重重抹了把脸,思忖了片刻后缓缓说道: “山神娘娘就是当初天神与凶兽大战之末,从天而降,砸死凶兽的神女。” “不是巨兽吗,怎么又是神女了?”姜缈皱了皱小眉头,“为啥我这个有编制的神仙都不知道这件事?” 先知看着她,“巨兽是母的,那时你刚降生,自然不知道。” 姜缈点了点头,“逻辑上倒也说得过去,虽然经不起推敲,我就不敲了,你继续编。” 先知一脸无奈,“我说的都是真的,不是我编的。” “那就是你祖先编的。”碎嘴子缈习惯性抬杠。 刀野扯了下她的衣袖,“别打岔……”不等姜缈回嘴,接着道:“给你钱。” 有钱能使缈闭嘴,姜缈紧抿小嘴,示意先知继续说。 “神女砸死了凶兽,便化作这片山脉,永远地守护在这里。” 神女残留的神力渗入土地,古樱树近水楼台先得月,渐渐生出了神智,更加贪婪地汲取神女的力量,便修了成了妖。 但他们的贪婪不止如此,还诱惑住在这里的古樱族人服食它们的果实,日积月累天长地久下来,古樱族的人一代比一代早死。 而死去的灵魂被古樱树吸收,用来壮大它们的魂魄。 终于,古樱族里出了一个绝顶聪明之人,发现了这件事。 他将此事告知了族人,全族人齐心协力铲除古樱树,结果死得更早了…… 古樱族人只得去求山神娘娘帮助,原本也没真想到山神娘娘会给予指点,却在某一天夜里,残存的古樱族人集体做了个梦。 山神娘娘在梦里做出了指点,“等,等我女儿的到来,你们就能救出族人的灵魂了。” 姜缈:??? 第525章 有些事是我愿意,并不是我应该! 见小姑娘错愕的模样,先知深深吸了口气,郑重道: “姑娘,您就是山神娘娘的女儿。” 四皇子、刀野、白咸鱼集体震撼,难以置信。 姜缈明明是人,怎么可能是巨兽? 可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呀,她肯定不是人啊,哪有人像她这么疯癫的?不是,哪有人像她这么厉害的? 在这一刻,姜缈那些异常的行为和非正常人的言语,都得到了解释。 刀野和四皇子看向姜缈的眼神,立刻就敬畏起来。 只有白咸鱼悄悄松了口大气,他是妖怪有什么关系?姐姐还是野兽呢。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幸福感油然而生。 对此,姜缈有不同的意见,并同情地对先知说: “我新爹说我是天生地养的,你却说我是山神娘娘的女儿,这无异于跟我新爹作对,我跟你说你完了,我新爹是鬼将之首,吹口气你就完了。” 不等先知回话,姜缈便站起身来,快步往外走,“突然想起新爹在找我,我先走了。” 步伐快得鬼都拖不住。 初一和十五有点懵,魔星最羡慕的就是世上活物都有父母亲人,为何听到有母亲的消息,反而避如蛇蝎呢? 有古怪! 先知蓦地跳了起来,冲出山洞追着姜缈的背影大声喊道:“姑娘,还有一事……” 姜缈倏地转身,目光冰凉地盯着他,寒声道: “昨夜古樱树妖想骗我去它们的包围圈,是你指使的吧,看在白染竹的面上,本大人饶你这一次,你若再纠缠不休,我就去烧了古樱树!” 先知背脊一寒,她是怎么知道的? 他确实是故意把姜缈到来的消息,透露给了古樱树妖。 如他所料,古樱树妖贪婪成性,且自以为能拿捏一个小姑娘、或者说一头幼兽,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去诱惑姜缈进入它们的陷阱。 一旦姜缈在午夜时分,古樱树妖妖力最强盛之时,它们有五成把握将她死死缠在那里,再也不得自由。 天长日久下来,荒天兽那强大的魂魄也会成为它们的养分。 而先知的目的并非想害姜缈,而是想借姜缈的手除掉树妖,这样他们古樱族人的灵魂便自由了。 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好奇心强到连毒果都要尝一嘴的小姑娘,竟突然正常起来,对树妖兔妖都不好奇了。 非但不好奇,还扬言要一把火烧了古樱树。 古樱树妖可以有一千种死法,独独不能被烧死,姜大人的本命神火会连着他族人的灵魂一同烧成虚无的…… 此刻被姜缈揭穿,先知才惊觉自己低估了这头幼兽,又是惊惧又是敬畏。 但心中的执念驱使着他,无论如何也要紧紧抓住姜缈这根救命稻草。 面对她的警告,竟笑了起来。 指了指心口道:“姑娘,我知道你不会这样做的,你的良心不允许你这样做。” “哈!” 姜缈嘲讽地笑了一声,“你懂个粑粑,野性兽性才是我的本性,我尝试着做一个好人,并不代表我必须做一个好人。” 想起自己被雷劈得遍体鳞伤的情景,姜缈心中生起一股戾气,目光也阴翳起来。 一字一字道:“有些事是我愿意,并不是我应该!” 说完,身形一闪,跳下了山间的万丈深渊。 先知:!!! 明知她不会有事,但这一言不合就跳崖的行为,实在是太震撼人心。 他急忙跑到山崖边,探出半个身子往下看。 山间云雾缭绕,哪里还有小姑娘的身影。 刀野三人也追了出来,见先知伸长脖子往山崖下看,顿时心头一跳。 疾声问道:“人呢?” 先知直起身子,朝山崖下指了指,“跳、跳崖了。” !!! 四皇子惊慌地看向刀野,“她会死吗?” 他敢孤身一人跟着刀野来这大山里,完全是仗着有这个妹妹在,此刻姜缈没了,他的心也慌了。 刀野跑到山崖边上,怔愣地望着底下的万丈深渊,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姜缈会不会死他不知道,再看一会儿他会死,畏高。 赶紧退回安全地带。 此刻,刀野对这位所谓的先知再无敬畏之意,一向温和的少年,目光如同锐利的剑芒直射先知。 寒声道:“她若有任何闪失,我必让你尝尝万虫噬心的滋味!” 先知淡淡看着他,语气平缓道:“就凭你?” 说罢,转身往山洞走,原本挺拔的身影竟佝偻起来,散发出一股浓厚的悲伤绝望之气。 刀野捏紧拳头,下颌线绷成了一条直线。 心中的愧疚之意几乎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如果他没有带姜缈来这里,小姑娘就不会跳崖,虽然他不知道到底是原因让她跳了崖。 白咸鱼无措地看着他,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带着哭腔哀求他。 “哥哥,我们去找姐姐,去找她。” 这还是白咸鱼第一次叫刀野哥哥,却是为了姐姐。 刀野抿着唇点头,蹲下身子将小家伙背上,转身就往山下走。 四皇子急忙跟上,感恩大舅给他一个好体魄,若不是大舅日日逼着他练武,他也只能让刀野背他,但可能会被拒绝。 此刻,姜缈坐在山崖底下的溪流边,双臂紧紧抱住曲起的双腿,仰着头往对面看。 目光穿透层层云雾,望着巨兽山上两个突出的山峰,小脸上覆盖着淡淡的忧伤,不知在想些什么。 初一悄摸着戳了戳在下认输,“你去安慰她一下。” 此刻是爷不帅但很狂的主导时间,这货许久没露脸了,正闲得发慌,闻言立刻就飞了出来。 浮在姜缈面前,语气傲娇道:“女人,没有爷的允许,你不可以想别人!” 姜缈看都不看它一眼:“滚!” 神贱:“很好,你已经成功引起我的注意了!” 姜缈:“滚!” 神贱:“你求爷,爷就答应你!” 姜缈反手就是巴掌,直接将它打飞出去,钉在了百丈外的山石上。 隐隐约约传来爷不帅但很狂的声音,“呵,果然,你跟外面那些女人不一样。” 初一:“……” 生平头一次觉得自家老五其实,也不错…… 起码精神比这货正常一点。 这样一比较,老五的怂也不算什么了。 幽幽地叹了口气,默默飞了出来,轻轻落在姜缈身边。 小声道:“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 姜缈转过头,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哈!我难过?我会难过?我特么也会难过?” 第526章 不要怕,我帮你把亏损做到最大化 初一终是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你不是最羡慕人家都有爹娘,你却没有吗?如今有了,你怎么又不高兴?” 姜缈垂下眼眸,长睫耷拉在下眼睑上,微微颤抖。 将下巴搁在膝盖上,闷声道:“天尊说我没有爹娘。” “可现在你知道了,你有的。”矫情了不是? 初一想骂人,但怕挨打。 姜缈沉默了许久,久到初一以为她不会说话了,却听她细声道: “从前,我总喜欢给自己算卦,即便是知道十有八九都算不准,可我还是乐此不疲。” “但昨夜,都不用我算,我就知道我可能遇上大麻烦了。” 小姑娘歪着脑袋,极力思索,想要找出一个能准确量化这大麻烦的参照物。 却颓然地发现没有任何参照物能与之匹配。 最终找了个不算准确的比喻,“嗯,比天雷劈死我还麻烦。” 初一不解,“你死都不怕,还怕什么麻烦?” 姜缈抬头45度,目光幽幽望向远处,惆怅道:“你不懂我的忧伤,就像飞鸟不懂鱼儿的内外伤。” 倏地起身站了起来,跳进了小溪里,弯腰就抓住了一条鱼,“事已至此,先吃鱼吧。” 初一:“……” 等刀野、四皇子和白咸鱼找到她时,她正在小溪边直挺挺地躺着,神色安详。 白咸鱼挣扎着从刀野的背上跳下来,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直接扑在姜缈身上,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 “姐姐,姐姐你不要死啊……” 姜缈倏地睁开眼,与白咸鱼大眼对小眼:??? “啊,姐姐诈尸了!”白咸鱼惊得立马跳起来,躲到刀野背后。 姜缈:“……” 坐起身来揉了揉眼,“你们怎么来了?” 刀野悬起的心终于落回原位。 想起之前的担忧和愧疚,说话的语气就有点不好了,“来给你收尸。” 姜缈撇嘴道:“想给我收尸的人多了,这好事儿能轮上你?” 说完,小绿脸突然一亮,猛地一拍大腿,兴奋道:“我跟你说我想到怎么赚钱了,我跟你说我刚才灵机一动,就想到了。” 刀野:??? 这弯儿也转得太急了。 小姑娘已经自个儿哈哈大笑起来,“我把替我收尸的名额拿出来拍卖,定能赚满口袋!” 跳起来单手指天,猖狂道:“还有谁?这么牛逼的经济头脑还有谁?” 无语是在场三个的母语。 四皇子都忍不住批评她了,“能替你收尸的,定是你至亲好友,你怎么好意思骗他们的钱?” 姜缈斜斜瞥了他一眼,“你懂个屁,真正的至亲好友是不会跟我计较钱的。” 四皇子:好的,他不是。 白咸鱼确定姐姐不是诈尸,感觉自己又行了。 再次坚定不移地站姐姐的队,扬起下巴学着姐姐斜眼看人。 阴阳怪气地冲四皇子道:“姐姐辛辛苦苦赢来的钱全都拿去资助百姓了,你以为姐姐跟你一样啊?” 四皇子的拳头硬了。 他怎么了? 他又没有压榨百姓。 刀野看着姜缈欲言又止,总觉得她的话有深意,却不知该不该问。 想了想,换了个话题。 “你跳下来做什么?” 姜缈眼珠子转了转,“我最近的工作态度是,今日事今日避,那老头儿让我救他族人,我不想干,为绝后患,决定来个死遁。” 说着,凑到他面前等着挨夸,“你快说我机智。” 刀野皱了皱眉,“真的是这样?” “这还不够吗,你还想哪样?” 姜缈没挨到夸,小绿脸当场就翻了,“我跟你说,你小子最好不要通知家人们我要回去了,不然新仇旧恨加起来你赔不起。” 又是急转弯。 刀野扶额道:“又怎么了?” 小绿脸贱兮兮地一笑。 “只要我回去得快,他们就来不及穿上衣裳。” 刀野:“……” 姜缈:“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对你们的民族服饰比较感兴趣。” 解释得很好,我差点就信了。 刀野有气无力道:“这会儿上路太晚了,就在这里休息一夜,明日再回吧。” 四皇子急忙点头,“我赞成休息一夜再回去,四哥我不行了。” “啧……” 姜缈瞅着他,“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就算你真的不行,也不要说给我听啊。” “因为……” “我会情不自禁告诉所有人的。” 又是期待父皇圣驾驾临的一天。 四皇子心比身体还累,一个逼字都不想说了。 姜缈倒也没坚持非要现在就上路,叫四皇子把金箔拿给她。 一万两黄金买的,四皇子有些不舍,生怕姜缈不还给他了,却又不好不拿。 姜缈看穿他的心思,安慰道:“不要怕,我帮你把亏损做到最大化。” 四皇子精神都快崩溃了。 哭丧着脸求饶,“妹妹,你就别玩我了,不好玩。” 念在人家花了一万两黄金的份上,姜缈良心上线,不再逗他。 “我去找那老头儿问问,这上面写的什么。” 四皇子顿时心中一松,爽快地把金箔交给她。 还贴心地说道:“他若是要让你帮他做事,才肯告诉你,我们就不问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几分真心。 姜缈拿起金箔扬了扬,“放心吧,对付老毕登我有一套完整的方法,保证每一种都尽量做到不合法。” “……” 小姑娘得意洋洋,一溜烟跑了,顺着陡峭的山壁飞快攀了上去,活像一只蓝毛猴儿。 白咸鱼扬起小脸,目光追寻姐姐的身影,羡慕又崇拜。 决定努力拉近与姐姐的差距,不养老虎了,养猴儿! 很快,姜缈便攀上山崖,直奔先知的洞府。 老头儿正躬着腰在给自己做晚饭,冷不丁被她吓了一大跳。 下意识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姜缈虎着小绿脸,“世上没有不透风的洞,洞里的饭菜真是香,你还问我怎么又来了?” 先知:“……” 姜缈大喇喇地上前,凑过去瞅了瞅,“嚯,都吃上肉了。” “我跟你混吧,有你一个碗刷就有我一碗肉吃。” 先知默默从身后摸出张树叶,将锅里的肉捞出来放在树叶上。 “我从不刷碗。” 姜缈:“……” 到底是见老头儿瘦骨嶙峋的,没去抢人家吃食。 开门见山道:“我来,是想跟你做一个交易。” 老头儿心中一喜,暗自得意。 小丫头到底还是年轻了,之前把话说得那么绝,这会儿还不是求上门来。 第527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不喝两杯不回魂 老头儿正在暗中盘算一会儿怎么谈判,争取让利益最大化。 然后就听到底是年轻了的小丫头说:“看在你让我闻到肉味儿的份上,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说着,把金箔拿了出来。 “把你们的母语教给我,我就不去火化古樱树了,我哥我弟我朋友都很期待参观火化现场呢。” 先知裂开了。 你她娘的是不是对交易有太大的误解? 这是交易吗? 这明明是威胁,比刀家的日常穿着还赤裸。 先知接过金箔,瞳仁微微一缩。 抬眸看向姜缈,“这东西你哪里来的?” 姜缈眨了眨眼,“一万两黄金买的,我跟你说我财力雄厚,你最好不要跟有钱人斗,你斗不过的。” 老头儿脸颊猛抽。 心道一万两黄金确实不少,但若论财力,这世上不会有人比得过他们古樱族数万年的财富积累。 老头儿突然想到什么,又问道:“你之前提起白染竹,是她卖给你的?” 姜缈抿了抿唇,神色坚毅地盯着他,毅然决然铿锵有力道:“打死你我也不说。” 老头儿:“……” 他的母语也是无语! 他现在特想去问山神娘娘,是你们这一种族都这样疯癫,还是就你姑娘这样? 姜缈倒是有点好奇了,这老头儿知道白染竹? 白染竹都不知是她哪代祖宗了,这老头儿竟还记得那么多代前的老祖宗? 关键是,他居然问是不是白染竹卖给她金箔的,说明他知道白染竹还活着,甭管是什么状态,还能做买卖。 遂问道:“白染竹是你曾祖奶的曾祖奶吧?我是她妹,所以我是你真真姑奶。” 老头儿:“……” 没好气道:“她是我妻子!” 姜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家伙,她当真过上了真真姑奶耳背的生活? 老头儿实在是不想听她胡说八道了,肉也不吃了,倒了两杯水递给姜缈一杯。 “这件事说来话长,你要是不急,我慢慢讲给你听。” “嗯嗯,不急不急,我闲得都来找你麻烦了。”姜缈乖巧地点头,规规矩矩坐到老头儿对面。 老头儿当没听到。 目光看向洞口,像是透过那悠悠岁月,又回到当年的时光。 良久后,缓缓说道: “不知那小子有没有告诉过你,关于我们古樱族的来历。” 姜缈点了点头。 老头儿继续道:“但他第一定没有告诉你,当年天神赐予我们先祖的能力是什么。” 说到这里,老头儿不屑地“哼”了一声。 “他们刀家先祖所选的蛊术,是我们先祖挑剩下的,当时天神让我先祖在蛊术与灵魂永存之间选择,我先祖挑了灵魂永存。” “也就是说,我们的灵魂永远不灭,且每次转生都降生在本族,到七岁之时,便能记起前世的记忆,等同于永生。” “只有刀家先祖那种蠢货才会挑蛊术。” 姜缈举起手,“我有句话不吐不快,我跟你说我要是不快乐,你也不会快乐。” 老头儿都给气笑了,谁还能不让你说话怎的? 姜缈非得征得老头儿同意,才肯说。 老头儿只好示意她说。 “人家刀家老老实实选了蛊术,繁荣昌盛数万年,你们先祖选了灵魂永存,结果给你们干灭族了,也不知道你得意个什么劲儿。” 姜缈叭叭数落道:“这种能力有个致命的弊端,你们居然都想不到?长脑袋是为了看起来高点儿吗?” 老头儿沉默了。 怎么没想过? 这种能力导致他们不能如刀家一样,不与外族通婚就能正常地繁衍,爹转世成了儿子也就罢了,但孙子总不能跟自己奶奶做夫妻吧? 最重要的原因还有一点,他们恢复记忆后,还会爱着前世的爱人,却又总是错过。 而与外族女子生下来的孩子,就不再是纯粹的古樱族人,继承不了天神赋予他们的能力。 基于这个原因,能不能娶妻生子便也不那么重要了。 但光凭这点,还不足以让他们灭族,主要还是当年与古樱树妖的那场大战,几乎死了大半族人。 沉默片刻,老头儿低声道: “白染竹是我的妻子,也是我唯一的妻子,后来每次转生,我都没有再娶妻。” 嚯,还是个情种! 可惜人家有红毛儿了。 姜缈好奇地问道:“你知道她还……活着?” 算活着吧,除了不能吃东西。 其它跟正常人还有没有不一样,姜缈决定有机会体验一下,实践出真汁嘛。 众所周不知,僵尸是没有汁的。 闻言,老头儿面上竟浮起一抹淡淡的温柔之色。 “她很幸运,也很不幸,机缘巧合下竟成了不腐之身,是我亲手放她出去的。” 姜缈更好奇了,“什么样的机缘巧合能变成僵尸,跟我分享一下经验呗,我打算换个物种。” 老头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想起白染竹跟她说的奇遇,姜缈若有所思。 莫非是跟她误入古樱树妖的大本营有关? 好奇归好奇,姜缈还是不打算去探个究竟。 她有种强烈的直觉,她的大麻烦就与古樱树妖有关。 强烈到比当初直觉自己要养三个美丽废物的直觉还要强烈。 见老头儿似乎还沉浸在回忆之中,姜缈凑过去,绿脸八卦地瞅着人家问道: “你还喜欢她?” 老头儿怔怔地望向洞口越来越昏暗的光,低声道:“她不喜欢我,虽然她没说过,但我知道。” 山鸟与鱼不同路,从此山水不相逢。 “唉……” 姜缈长长叹了口气,“同是天涯沦落人,不喝两杯不回魂,别人用碗你用盆,喝点?” 说着,从包包里摸出一大坛子酒来。 “我用碗你用盆,喝完我就是你族人。” 不带这么诱惑的。 老头儿盯着她,“当真,喝完你就是我的族人?” 姜缈手指夹着金箔晃了晃,“学会你母语,变成你族人。” 第528章 我偷了黄昏的酒,黄昏骂了我一宿 姜缈都酒过九巡了,老头儿那一盆还没喝完。 小姑娘不高兴地盯着他,“你为什么不喝,是不是认为我不配变成你族人?” 老头儿实在是没脾气了。 为难地看着剩下的大半盆酒,“实在是喝不下了……” 姜缈板着小绿脸,“宁可把胃喝个洞,不让感情留条缝,你这酒品怎么好意思跟我喝酒的?” 老头儿:“……” 明明是你要喝的好吗? 多说无益,老头儿算是多少有点了解这丫头的德行了,得顺毛捋,捧起盆一骨碌将酒全灌进了肚子。 刚把盆放下,两眼一闭,仰头倒了下去。 “啧……” 这小酒量,对得起你跟凶兽打架的祖先么? 姜缈意犹未尽地给自己倒了碗酒,端起走到洞口,眯着眼望着落日下被镀上一层金黄的山峰。 低声吟道:“我偷了黄昏的酒,还想拉晚霞的手,晚霞牵着我的手,骂一宿蝇营狗苟。” 吟诗完毕,仰头一口闷掉那碗酒。 摇头晃脑地自夸,“好诗好诗!” 转身返回山洞内,低头看向酣睡中的老头儿。 “真是痴儿啊,所谓的灵魂永存不过是记忆永存罢了,这哪里是奖励,分明是惩罚。” 累生累世的痛苦加起来,再多的快乐都抵消不了…… 就如这老头儿,多少世以来的爱而不得,酒量居然这么差! 太耽误她的学习了。 姜缈摸出颗丹药塞进老头儿嘴里,很快就给他解了酒劲儿。 老头儿睁开眼醒来,还有点懵,“我喝醉了?” “没有,你只是心碎了。” 姜缈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语重心长地劝慰道: “别惦记白染竹了,只要身体炼得好,哪有小妹睡不倒?” 老头儿:“……” 实在是忍不住斥道:“你一个小姑娘,怎么什么都敢往外说?” 姜缈傲娇地扬起下巴,“英雄不问出处,流氓不问岁数,小姑娘也可以是流氓。” 主打一个坦诚。 老头儿哑口无言,决定先将她变成族人,再谈后话,主动提出教她学古樱族的文字。 让姜缈把金箔取了出来,指着上面的字道: “你知道这上面写的什么吗?” 姜缈无语地看着他,“我特么要是知道还能来找你麻烦?” 老头儿差点炸毛,就不许他有个开场白了? 在心中默念:莫气莫气,气死自个儿会更气。 深深吸了口气,说道:“这是白染竹死后,我写给她的信。” 姜缈:??? “不是宝藏图吗?” 老头儿:“……”你在想屁吃。 姜缈突然想起一事,“不对啊,白染竹说她没见过。” 老头儿想了想,“大概是我送她回去后,被人拿走了吧。” “行叭,那你写的啥?” 姜缈很好奇少数民族的情书是啥样式的。 “如果你愿意回头,就会看见我一直都在,还有我对她的思念。”老头儿说完,自嘲地笑了笑,“她从未回来过。” 姜缈:“……” “她不认识你们古樱族的字你不知道?你就不能写他们的文字?” 老头儿沉默了一瞬,“我不会。” 重重抹了把脸,唇角凝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她不喜欢我,我一点都不怪她,我为她做的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她数次说她想家了,我都没有答应让她回去看看。” 那个爱笑的鲜活的姑娘啊,在他一次次的敷衍后,渐渐沉默。 不再欢喜地跟着他满山跑,不再努力融入他们,也不再笑…… 姜缈认同地点头,“失望就像一枚枚铜板,总会攒够离开的车票,她现在可爱笑了。” 扎心了老铁。 老头儿遭遇万箭穿心,捂着心口大声咳嗽起来。 姜缈撇了撇嘴,“迟来的深情贱如草,不要在乎失去谁,你最应该在乎的是还剩下谁,回头我教你唱only you。” “别演情种了,演老师吧,这样古樱族就剩下了两个人,you and me。” 姜缈无缝衔接,在老头儿似懂非懂的目光中,捡起块小石头像模像样的写下一行古樱族文字。 正是金箔上的字。 “如果你愿意回头,就会看见我一直都在,我写对了吗?” 老头儿震惊了,他们古樱族的文字最难的不是认,而是写。 同别的文字比起来,古樱族的每一个字都无逻辑可言,相互独立,就连他们本族的人,没个三五年也写不完这一行字。 可这丫头不但飞快流畅写了出来,竟然还准确无误。 面对这样聪明的学生,本就遗憾本族文明即将彻底失传的老头儿,顿时打起了鸡血,热情地展开教学。 等天蒙蒙亮的时候,姜缈已经能用古樱族的文字写打油诗了。 趴在地上,咬着笔杆子侧头看向老头儿,“族人,送你一句人生格言吧,往后余生,希望你快乐。” 随后挥笔用古樱族的文字飞快写下两行潇洒的大字。 “只要对象换得快,没有悲伤只有爱。” 族人:“……” 姜缈诚恳地劝说道:“你现在娶几房妻妾还来得及替咱古樱族传宗接代,别浪费了。” 浪费什么? 老头儿完全跟不上她的脑回路,跟不上就不去想,再次旧事重提。 “姑娘,你自己都承认是古樱族人了,难道你忍心看着你的族人被古樱树妖吸食灵魂,不得安宁么?” 姜缈沉默了片刻,看在人家毫无保留地教她文化的份上,到底是说了实话。 “不是我不肯帮忙,这件事实在是让我很为难啊,我如果答应你,我会有大麻烦的。” 老头儿愣了愣,“什么大麻烦?它们不是你的对手。” 姜缈摆了摆手,“它们幕后还有黑手。” 老头儿闻言,脸色顿时一片灰败,身子摇摇欲坠,看起来有点可怜。 姜缈抿了下唇角,“我这段时间都会在刀家,如果想到两全之策可以出手,但我有一个条件。” 老头儿眼里倏地亮起一簇光芒,激动道:“什么条件?” 姜缈:“我要合法继承我们古樱族的宝藏。” 老头儿二话不说,爽快道:“成交!” 姜缈提醒他,“我说的是想到两全之策,要是没想到,你可以怪我,但怪我也没有卵用。” 老头儿表示明白了,总算是有了希望不是? 笑道:“你聪明绝顶,一定能想到的。” 姜缈薅了一把自己的鸡窝秀发,怀疑族人在诅咒她,但没有证据。 告别族人后,姜缈直接跳崖,冷不丁出现在刀野几人面前。 刀野赶忙问道:“你怎么去了一夜?” 姜缈生气地摆手,小绿脸一脸晦气,“嗐,别提了。” “我偷了黄昏的酒,黄昏骂了我一宿。” “……” “……” “……” 第529章 回村了,这一次属于我的谣言,我全部都要听清! 黄昏也就那么一会儿,怎么就能骂你一宿了? 连白咸鱼都懂的道理,她也真好意思编,有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感受? 四皇子自动忽略这个感受,急切地问姜缈:“妹妹,他有没有说藏宝图的秘密?” 姜缈小绿脸一亮。 “说了,我跟你说你赚大发了!” “区区万两黄金,你买到了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你简直就是气运之子。” 四皇子已经飘了,不自觉脑补出自己得到巨大财富,统一皇朝,万国朝拜的盛况,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刀野却没他这么乐观,再次问道:“所以,他到底说什么了?” 姜缈将金箔郑重地交还给四皇子。 严肃道:“恭喜你,四哥,你买到了爱情。” 四皇子面上的笑容蓦地僵硬了,怔愣了一瞬,整个儿懵逼,“什么意思?” 姜缈背起小手,当场吟诗一首。 “金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愿得一心人,给我把钱花。” 随后指着那金箔道:“这可是古樱族一位牛逼轰轰的族长,亲手给妻子写的情书。” “情书?情书……” 四皇子木然地看着金箔,突然呼吸急促,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刀野:“……”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姜缈就没憋好屁。 白咸鱼大喜,咧开小嘴笑了起来。 姐姐气死哥哥的愿望总算达成了,虽然只气死了一个! 刀野脑壳青痛,板着脸孔问姜缈,“他都这样了,还怎么回去?” 姜缈盯着四皇子,沉吟片刻,“事已至此,埋了吧。” 说着,就当真指挥初一开始挖坑。 爷不帅但很狂下线了,有爷不帅但很狂的下场做前车之鉴,西北狂刀暂时将主导权交还给在下认输。 老五终于等到一个立功的机会,从旁边窜出来卖力地挖了起来。 四皇子装不下去了,悠悠醒转,虽然一脸地生无可恋,但感觉自己还能恋一恋。 虚弱地冲姜缈说道:“妹妹,我还能活一会儿……” 白咸鱼幽幽叹气,四哥真难杀死。 四皇子深深吸了口气,坐起身来给自己打气,“没关系,万两黄金而已,就当做是喂了狗,刀野会陪我找到宝藏的。” 狗:??? 姜缈掐着腰指着四皇子破口大骂,“你才是狗,你们全家都是狗!” 白咸鱼咬牙切齿:“对!” 四皇子表示不反对,反正一家人都是同类。 刀野默默移开眼,只要沾上南越皇室的,多少有点大病。 四皇子收拾好心情,捏着拳头向天空一挥,大声喊道:“没有什么能将我打倒!” 姜缈当即翻脸,笑眯眯地夸了起来,“这就对了,人生不过三万天,快乐一天是一天。” “嗯。”四皇子笑着点头,“妹妹你也要快乐哦。” 妹妹摆了摆手,“妹妹就不一样了,只要妹妹不死,妹妹有大把时间用来悲伤用来忧郁用来浪费。” “……” 四人在说说笑笑,骂骂咧咧中启程上路。 姜缈很是兴奋,“回村了,这一次属于我的谣言,我全部都要听清!” 刀野无语极了,“我们刀家人没那么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 一天之后,四人在离寨子几里处的小桥上,听到下面正在洗衣的阿婆说: “你说什么?她都在大丰定亲啦,又跑回南越跟那什么世子爷好上啦?” “是啊是啊,跟她定亲的也是个大丰的世子爷,听说这件事立刻跑到南越来抓她,她为了躲大丰的世子爷,就跑我们这儿来了。” “诶,她是不是又看上我们家刀野了?” “肯定啊,刀野长得多好啊,哪个大姑娘不喜欢他?” “不行,我得回去跟我孙女说说,让她防着那姜缈,别被她把人抢过去了。” “哎哟,你快些吧,刀野都跟她出去两天没回来啦,说不定……呵呵,我说话难听,我就不说了……” 先前说话那阿婆扔下衣裳,一骨碌跑了。 姜缈:“呵呵,我们刀家人没那么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 刀野摸了摸鼻子,满脸尴尬之色,不敢看姜缈的脸色,企图挽回一下,“那个……” 姜缈根本不听,双眼紧紧盯着跑路的阿婆,语气羡慕:“真大啊……” 刀野:“……” 四皇子:“……” 还不等他们反应,姜缈也一溜烟跑进了寨子,片刻后,寨子里响起此起彼伏地惊叫声,全是女子的声音。 四皇子一脸懵逼,看向刀野,“她又干啥了?” 刀野摇了摇头,心中升起一股古怪之意,莫非姜缈喜欢女子? 回到寨子,大家都回了自己屋子,就姜缈蹲在地上,委屈地画圈圈。 刀野站到她面前,“怎么了?” 小姑娘仰起脑袋,指着自己的绿脸蛋,“她们说我是妖怪。” 刀野莫名松了口气,不是骚扰人家就好,正欲安慰两句,便听小姑娘说道: “我问她们吃啥能长那么大,她们就改口说我是流氓妖怪了。” 刀野:“……” 四皇子:该! 刀野见小姑娘委屈巴巴的小模样,有点心软,好声好气道:“别担心,我爷能解古樱果的毒,解完毒就不绿了。” 小绿脸摆了摆手,“不用麻烦他老人家了,我吃点巴豆拉出来就好了,但我不拉,我就喜欢这个sai。” 自个儿站了起来,往临时住所走去,背着手摇头晃脑道: “又大一岁了,我该懂点儿事了,要藏好自己的魅力,不然我家的门槛是要被踏破的。” 四皇子在背后诚恳地喊道:“踏破了就踏破了,四哥给你修,四哥有钱。” 刀野瞪了他一眼,“有必要这么打击她吗?” 四皇子一脸无辜,他是真心希望妹妹早点嫁个好人家,去祸害别人家。 正说着,老刀头站在不远处朝刀野招手。 刀野对四皇子道了声自便,便大步朝自家爷走去。 老刀头面色有些不好看,刀野猜到什么,倒是没着急问,跟他进了主屋。 还没等他落座,老刀头便道: “我问过刀朵了,她发誓谢今朝死后,她再没有动过手脚,但她拒绝来见姜缈。” 刀野点了点头,“她应该没有说谎,她还没有动人魂魄的本事,我们都没有。” 老刀头担心的不是这件事,蹙眉道:“刀朵明摆着不愿与姜缈和解,我们也不可能强行将她带回来,你认为该怎么办?” 第530章 你步步是绝杀,却问我为何满眼泪花? “事已至此,花钱办吧。” 刀野说完,猛然察觉自己也沾了点姜缈的病,不知不觉间都学着跟她说话了。 见自家爷有点懵,解释道: “姜缈谁也不爱,就爱钱,或者说,她谁都爱,就爱给老百姓花钱,给她足够的钱,什么都好说。” 老刀头难以置信,“她还有这大爱?” 刀野摸了摸头,“爷,您不了解她,她其实人很好的,就是有点爱胡说八道。” 老刀头目光有些幽怨,嘀咕道:“那你让她也爱爱我们,我们也是南越的百姓。” 刀野:“……” 说这话您老亏心不? 您几时将南越皇室放在眼里过了? 人四皇子到了跟前,也没见您给行个礼请个安的。 嘀咕归嘀咕,能花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问题是不知要花多少钱。 老刀头大手一挥,彻底放权,“你跟她关系好,你去跟她谈。” 刀野义无反顾地接下了这个任务,当即去找姜缈谈判。 他动了个心眼,叫上自己堂弟一起去的,还扒下人家才换上的衣裳,硬是给换上了芭蕉叶。 堂弟有点抗拒,“这样不好吧,有点不尊重客人。” 刀野拍了拍他的肩头,“没关系,客人只会觉得你质朴。” 堂弟瞅着他捂得严严实实的衣裳,疑惑道:“那哥你怎么不把衣裳换下来?” 刀野一本正经地忽悠,“我最近习惯了,一时半会儿变不回来了。” 堂弟信了。 二人走到姜缈临时居住的小木楼前,礼貌地抬手敲门。 刀野:“姜缈,在干什么?有空吗?” 里面传来小姑娘的声音,“有点饿了,在想怎么吃到天鹅肉。” 刀野心中一喜,暗戳戳地瞟了眼身旁表弟俊朗的脸,差点冲口而出:给你送天鹅来了。 “吱呀”一声,木门开了。 姜缈一眼就看见了只围着一圈树叶的堂弟,顿时眼睛一亮,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张口就道:“哟,起风了。” 刀野一脸懵逼,哪来的风? 帅哥千千万,新的最好看。 姜缈眼里只有新的堂弟,刀野这个旧的被她自己也控制不住地忽略。 盯着堂弟帅气的脸道:“你知道吗,世上有五种风,微风、大风、刮风、台风,还有哥的玉树临风。” 堂弟蓦地醒悟过来,古铜色的脸蛋都烧了起来。 刀野:“……” 心头莫名有点酸溜溜的,凭啥姜缈当初见到他时一副避如蛇蝎的模样,他不比堂弟好看吗? 事实上,他确实比堂弟好看。 但姜缈彼时的心情不一样,正沉浸在谢今朝的感情故事中,生怕自己跟步入她的后尘,受刀家妖孽迷惑。 小姑娘已经热情地把堂弟请了进去,刀野要不是快了一步,差点被关在屋外。 姜缈笑眯眯地看着堂弟,“想喝点什么,自己回家去拿过来,这儿除了白水啥也木有。” 好一个宾至如归。 堂弟给整不会了,求助地看向刀野,能不能放他回去呀? 刀野推了他一把,拉着他坐下,对姜缈敛下笑容看向姜缈:“有点事跟你说,是关于刀朵的。” 姜缈抬起手竖起,“我知道你很急,但我不着急,让我先高兴一会儿。” 随后托着腮,目光晶亮地看着堂弟:“跟姐走吧,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堂弟避开她灼热的视线,低头道:“对不起啊,我已经定亲了。” “没关系,也就多匹马的事儿,那就让我们三个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吧,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再加几匹马,我们一家多口好好过。” 姜缈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你介意也没用。”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堂弟哪见过这场面,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刀野镇定地给他解释,“她就喜欢说笑,别当真。” 姜缈撅着小嘴瞪了他一眼,“十条情话九条骗,还有一条就点赞,你就不能给我点个赞吗?” 刀野迟疑了一下,“怎么点?” 姜缈开心了,“带上你的未婚妻,跟我们一起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堂弟听在耳中,忍不住好笑道:“你骗人的时候就不能认真点吗?” 姜缈一本正经地解释,“我认真了怕你们认真。” 果然是个骗子! 好险差点上当。 堂弟默默闭上了嘴,努力充当摆设。 调戏完帅哥,姜缈满足了,主动问刀野,“我那杀母仇人出什么幺蛾子了?” 刀野收起面上的笑容,缓缓道:“我爷问过刀朵了,她发誓说自己没有对你母亲的灵魂动过手脚,事实上,我们刀家确实没有那样的本事。” 姜缈点了点头,“然后呢?” 刀野深深吸了口气,给自己打足了勇气,才道:“刀朵不愿来见你。” 姜缈面色平静,让刀野下意识松了口气。 刚松完,便听小姑娘语气平静道:“你应该跟老刀头说,有时候该找找自己的原因,一个刀朵都弄不来,有没有认真执行任务,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松早了。 刀野心头“咯噔”一跳。 忙道:“这件事确实是我爷能力有限,我们愿意对你做出赔偿,你看如何?” 姜缈没有说话,起身上楼去把睡得正香的白咸鱼抱了下来。 小家伙睡得脸蛋红彤彤的,茫然地看着刀野和堂弟,不明白姐姐把自己弄醒做什么。 姜缈捏了捏他的鼻子,强行开机。 “看着,姐姐教你怎么为人处世。” 随后小脸一沉,对刀野说道: “我不否认,世上有九成九的事情都能用钱解决,但杀母之仇并非钱能解决,就凭老刀头当年对我娘做的事,以本大仙的实力,灭了你刀家也不是不可以!” 这话就说得非常严重了。 刀野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张了张嘴,“我、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姜缈没有回答,转头对白咸鱼说道: “记住,你若学不会翻脸,就要去忍受别人的不要脸,但这不是重点,姐姐要你懂得一个道理,你可以永远保持笑脸,但必须有实力随时翻脸!” 白咸鱼似懂非懂的点头,到底是记住了重点。 姐姐反复教他各种道理,其实都是在叮嘱他一定要学好本事。 听到不要脸这三个字,刀野都快哭了。 姜缈教育完孩子,转头看向他,奇道:“你怎么要哭不哭的?” 刀野:你步步是绝杀,却问我为何满眼泪花? 第531章 你害怕点,我有点人格分裂 刀野抹了把脸,以强颜欢笑来掩饰内心的悲伤。 “眼睛进了沙子。” 姜缈没有戳穿他,笑眯眯道:“刚才说哪儿啦?哦,说到你们愿意对我做出赔偿,怎么赔?” 刀野又惊又喜,这又行啦? 当实在被她的仿佛翻脸给整出心理阴影了,忐忑地问道:“你同意了吗?” 姜缈抬手摸着白咸鱼的脑袋,一脸慈霭地看着孩子,“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给孩子做个榜样,只要足够强大,这脸可以翻来翻去,想怎么翻就怎么翻。” 刀野:%……%¥@*&……#@* 姜缈掰着手指头,“这赔偿主要由几个部分组成,精神损失费、辛苦费、跑路费,嗯,就这么多。” 堂弟心道听起来也不多。 姜缈又道:“这是我娘那部分,我这部分嘛,主要是胎儿惊吓费,合理合情吧?” 刀野心道我说不合理合你的理不? 老实巴交地点头:“合理。” 姜缈笑得更真诚了,“我们都这关系了,就上次你们列的单子翻个两倍吧,我娘一倍我一倍。” 想起那张单子列出来的内容,刀野心肝都在颤抖,虽说老刀头让他做主,但这数额着实庞大,他做不了这个主。 仅仅几秒的迟疑,姜缈见他不答,小绿脸都带点墨绿了。 “我跟你说我还没算我爹那一倍,细算起来,还有我……” 刀野头皮发麻,当即打断她,“成交,两倍就两倍!” 高端的谈判,往往只需要简单的语言,几千万的无本生意这就谈成了。 姜缈心情大好,“我打麻将吧,打通宵。” 几千万的亏本生意让刀野心情沉重,哪有心思跟她打麻将? 便劝说道:“这两日你也累着了,不如早点休息吧,熬夜会让变丑的。” 姜缈一脸无所谓,挥手道:“熬夜会让人变丑我不反对,但如果本来就丑的话,是可以放心熬的。” 刀野还想拒绝,姜缈瞪着他,“你害怕点,我有点人格分裂。” 虽然不懂人格分裂是什么,但连白咸鱼都懂姐姐又准备翻脸了。 于是,麻将搭子临时搭起,三缺一。 四皇子被叫来补上缺口。 姜缈对帅哥一向宽容,先试玩了几圈,直到堂弟会打了,才正式开始。 刀野原以为自己跟堂弟要输得只剩裤衩,结果是四皇子输掉了裤衩,要不是姜缈嫌弃,裤衩子已经在姜缈手中了。 不多不少,恰恰一万两黄金。 四皇子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他明明是在挖宝藏的,结果宝藏的影还没见着,倒欠一屁股债。 倒也不是他们家给不起,但他定会被舅舅们打出屎,皇子都不好使。 正当他觉得人生灰暗,前途暗淡之时,债主同情地看着他道: “我也不要黄金了,我吃点亏,就把你一万两买的金箔抵给我算了。” 闻言,四皇子想都不想,立刻将金箔递给姜缈,并求饶道:“妹妹,在四哥找到宝藏之前,千万别叫四哥打麻将了。” 姜缈喜滋滋地把金箔收好,嗔了他一眼。 “瞧你说的,等你找到宝藏我也不打麻将了。” 麻将搭子:??? 有钱不赢你是狗? 姜缈:“不打麻将,打你宝藏的主意。” 反正总得打一个。 四皇子:“……” 正在此时,小楼响起敲门声。 一道温温柔柔的声音响起,“阿野,阿羽,你们在里面吗?” 打了一晚上麻将,姜缈才知道堂弟的名字。 听到女孩子的声音,眼里顿时亮起八卦之火,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一转身就从窗户跳了下去。 几人:!!! 小楼门口站着两个与姜缈年纪相仿的姑娘,冷不丁被从天而降的人吓了老大一跳。 大眼睛的姑娘拍了拍心口定了定神,对着姜缈莞尔一笑,细声细气道:“你就是姜缈姑娘吧?” 姜缈点头:“嗯嗯,你们来找刀野和刀羽?” 对方吐了下舌头,凑到姜缈耳边,“阿婆非要我们来的,没打扰你们吧?” 姜缈摆了摆手,“不打扰,正好我也不想玩了,一整晚都不让碰一下……”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两个姑娘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外面的姑娘这么……这么狂野的吗? “这麻将没法打了。”姜缈这才把话说完。 楼上的四皇子:“……” 你他娘的是在说我吗?是在说我吧?是在说我! 另一个皮肤黝黑,五官虽不完美,组合在一起却非常好看的姑娘好奇问道:“麻将是谁,为什么要打他?” 姜缈狡黠地一笑,“因为,爱情只会让人变愚蠢,麻将才能使人快乐。” 刀野从窗户探出头来,“阿阮,阿笛,你们怎么来了?” 不等两个姑娘回答,姜缈抢道:“让我猜猜你们谁是谁。” 对着大眼睛姑娘道:“你是阿阮!” 又看向皮肤稍黑的姑娘:“你是阿笛!” 两个姑娘一阵错愕,惊道:“啊,你怎么知道的?” 姜缈负手而立,高深莫测道:“因为我是达斯啊!” ???? “哎呀,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从小就没有女朋友,你们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姜缈一脸期待地瞅着阿笛和阿阮,亮晶晶的小眼神可爱得紧。 两个姑娘抿唇羞涩地笑着,点了点头,“愿意。” 姜缈歪嘴一笑,拍着手道:“太好了,做了我的女朋友可就不能做他们的女朋友了哦。” 刀野:!!! 不带这么逗老实人的。 老实人阿笛笑眯眯地点头,“好的,我们做他们的未婚妻。” 姜缈:大意了! 少数民族也有老6! 但不管怎么说,姜缈交上两个同龄的朋友,那可是相当高兴。 这一高兴就忘了形,兴奋地拉着两个姑娘的手,“跟我走吧,有我一个帅哥玩就有你们两个帅哥睡。” 这条件可说是相当优厚了,从前都是有她一碗饭吃,就有人一个碗刷的。 刀野和刀羽二话不说,翻窗跳了下来,一人一个把自个儿未婚妻拉过来护在身后。 “别闹,她们不可以离开这里的。” 阿笛和阿阮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姜缈:??? 义正言辞,平等地指责刀野和刀羽,“我怀疑你们压迫妇女,虽然我没有证据,跟我走一趟接受调查吧。” 第532章 斩男又斩女,姐就是御女! 刀羽老实巴交地问道:“走哪儿?” 姜缈:“去我房间,我单独审问你俩,非必要时我会上手……段。” 刀野:“……” 阿笛扯着脸颊勉强笑了一下,“不关他们的事,是我和阿阮的命。” 姜缈皱了皱眉。 “那我审问你俩。” 说着,不由分说拉着两个姑娘,一脚踹开木门,把人带了进去。 回过头严厉地警告刀野和刀羽,“任何打扰、阻扰本大人审问程序者,死!” 两兄弟对视一眼,默默站到门前站岗。 反正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万一有人来找阿笛和阿阮,打扰到姜缈就不妙了。 死不死的不一定,赔钱是一定的。 姜缈带着二女上了楼,见四皇子还杵在那里,“你不走是打算演三娘教子吗?” 四皇子夹着尾巴逃跑鸟。 姜缈摆了摆手,招呼二女,“随便坐,躺下也行。” 阿笛“噗嗤”一笑,“你一直都这样说话吗?” 姜缈歪着脑袋想了想,摇了摇头,“也不是,我被赶出家门前,病还没这么重。” “啊?” 阿阮和阿笛面上顿时浮起同情担忧的神情,难过地看着姜缈。 小心翼翼问道:“什么病啊?不能治吗?” 姜缈感受到她们的真切关心,心里美滋滋的。 斩男又斩女,姐就是御女! 笑眯眯道:“无妨,我这病不致死,要死也是别人死。” 闻言,二人若有所思,阿笛嘴快,“那比我们好多了。” “啊?你们也有病?说来听听,这世上就没有本大仙治不好的病。” 姜缈按着她们坐下,神色骄傲。 阿笛憋着笑,“那你怎么不给自己治治病?” 此刻的沉默振聋发聩,打脸快得有点让人崩溃。 姜缈轻咳一声,转移话题,“说你们的病吧。” 阿笛看向阿阮,阿阮点了点头,“我来说吧。” 原来,刀家每一个修炼蛊术的人都有自己的母蛊,而所有人的母蛊都还有共同的母蛊,被称为祖蛊。 祖蛊是刀家蛊术的核心,其饲养方式非常严格,甚至可以说是残忍。 祖蛊寄生在少女的身体里,但并非所有少女都有资格成为祖蛊的寄生体。 刀家每一个女孩,从一出生开始都会用一种特殊的植物汁液喂养,到十岁之时,便会让祖蛊重新挑选新的寄生体。 被挑中的女孩从十岁开始,便就不能食用荤腥之物,除了维持生命必须的食物,吃的都是些祖蛊喜欢的东西。 再过十年,祖蛊就会从上一个寄生体中转移到新的寄生体,汲取她们的能量以维持自己的生命。 阿笛和阿阮就是被祖蛊挑中的两个预备寄生体,等她们到二十岁生日那天,祖蛊再从中挑选更满意的一个,寄生到那个少女体内。 “草!” 听完阿阮的解释,姜缈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忿忿不平道:“凭啥那些臭男人不用自己的身体养蛊?” 阿笛回道:“男人的身体不如女子的身体洁净。” 姜缈:“……” 通常都是认为女子不洁的,轮到破事儿的时候,男人也愿意承认是他们不洁了。 但这不是重点。 姜缈皱眉问道:“如果你们身体里养了祖蛊会怎样?” 阿笛和阿阮沉默了片刻,被姜缈催促了好几声,阿阮才道: “会很快死掉。” 闻言,姜缈的脸色已经变成墨绿色了,“继续说。” 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每一个用身体滋养祖蛊的女子,都会受到全族人的尊敬和爱戴,也会获得许多特权,全家人也跟着受益。” 阿笛补充道:“若非如此,我和阿阮姐也没资格同刀羽和刀野定亲。” “其实,对他们来说也是不公平的……” 阿阮幽幽叹息一声,“如果祖蛊到时候选择了我,那么我死后,刀野是不能再娶妻的,并且,被祖蛊选中的女子,也是不能生孩子的。” 姜缈的母语也变成了无语。 想了想问道:“这么多年以来,就没有人反抗过?” 闻言,阿笛和阿阮眼里浮起恐惧之色,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艰难地吞咽了几口唾沫,阿笛小声道:“有过,但没用的,一旦做出反抗,就会成为全族的敌人,会死得非常凄惨……” “有多惨?” “万虫噬心!” 姜缈认真打量两个少女的面相,双手飞快地掐算起来。 片刻后,发现根本算不到二女到底谁是短命那个,说明祖蛊的选择是随机的,到目前还没有显现出端倪。 有心想要帮助她唯三的女朋友之二反抗命运,却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有种太监逛青楼的无力感。 她可以强行带她们走,想必刀家也无可奈何。 但她们走后,依旧还有别的女孩受难…… 唯一的解决方式就是杀掉祖蛊,但祖蛊一但死翘翘,所有的母蛊都得死翘翘,等同于玩了一把刀家消消乐。 无所不能的姜大人也麻爪了。 无力地挥了挥爪子,颓丧道:“审问结束,你们走吧,明天再来找我玩。” 阿笛和阿阮担忧地看着她,“你没事吧?” 姜缈摇了摇头,“没事,我的缺点是容易崩溃,比如现在,但我的优点是可以崩溃很久但不死。” 阿笛和阿阮目光崇拜,“你真厉害!” 姜缈诚恳道:“美女所见略同,你们走吧,我想静静。” “好吧。” 二女不好打扰她想静静,依依不舍地走了。 走到门口,阿笛转头道:“那我们明日再来找你玩啊。” 本是一个小插曲,然而就连姜缈也没想到,这一别,差点与阿笛成了永别。 这一天一夜,姜缈情绪都不高,坐在窗户望着天空发呆。 脑子里一直在想一道道德题。 火车在铁轨上行驶,刹车失灵但是方向盘好用,火车正常行驶的正前方有5个人,而距离5人三米的地方有一处分轨(废弃),分轨上有一个人正在工作,问,如果你是火车司机,你会怎么选? 阿笛和阿阮的问题,正如这道题一般,虽不尽相同,却同样难选。 姜缈心情不好,谁也没敢来打扰。 直到天明时分,刀羽红着眼睛闯进木楼,二话不说,“砰”地一声在姜缈面前跪下。 “姜缈姑娘,求您帮阿笛报仇,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姜缈倏地一下站起身来,厉声问道:“阿笛怎么了?” 话音未落,小姑娘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刀羽眼前…… 第533章 锄禾日当午,想你好辛苦 姜缈从窗户跳下去,直奔寨子中心。 此刻,这里站满了刀家族人,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愤怒悲痛之色,却鸦雀无声,连个哭声都没有。 姜缈大喝一声,“让开,我是死者闺蜜!” 刀家人闻言,微微一愣,默默给她让开了一条道。 人群中央,阿笛就那么安静地躺在冰冷的地上,全身无一处伤口,却没了生命迹象。 昨日还鲜活的少女,此刻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姜缈脑中还浮起阿笛临走时说要来找她玩的一幕。 小姑娘不死心,即便是鬼差站在一旁。 她蹲在阿笛身边,摸着她的心口以灵力在全身运转,试图找到一丝能挽回她生命的可能。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她,眼里露出期冀之色。 然而…… 姜缈徒劳无功地收回手,转头看向鬼差问道: “她魂呢?” 鬼差摇了摇头,一脸晦气,“回姜大人,小的也是来了才发现,这姑娘的魂魄不见了。”害他白跑一趟。 不见了? 姜缈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须臾,朝鬼差说道: “你哪儿也别去,就在这儿待着,还会出事。” 鬼差:??? 刀家人见不到鬼差,疑惑地看着姜缈自言自语,悲伤中带着茫然。 姜缈垂下眼眸,目光久久落在阿笛的面上,不知在想什么。 手里突然被人塞进一个东西,姜缈转头,对上阿阮红肿的眼。 抬起手,手心里是一个三寸大的木雕娃娃,眉眼精致如画,不是她又是谁? 阿阮带着哭音道:“昨日我们回去的时候,阿笛说非常开心能和你做朋友,要亲手做一个礼物送给你,她手巧,就做了这个木雕,衣裳还未来得及做……” 姜缈垂眸看着小小的木雕,默默对阿笛道谢。 谢谢你,帮我丰胸了,手术很成功。 对不起,我来晚了,没机会给你做手术。 姜缈揉了揉眼,缓解酸涩之意,缓缓环视周围环立的刀家人。 语气严肃道:“从现在开始,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就算出恭也必须三人一组,不得落单。” 闻言,一股恐慌之意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虽不知姜缈为何这样说,但大家都听懂了,他们遇到妖邪之事了。 刀野走上前问姜缈:“你知道阿笛是怎么死的?” 姜缈沉默了片刻,“不确定,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说着,从包包里摸出一把符纸交给刀野。 “叫上人跟着你,围着寨子贴一圈,贴在外围之处,记住了,千万不要落单!” 飞快交代完,身影一晃,眨眼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刀野怔怔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心中升起一个巨大的问号。 她为什么要说给他们一个交代? 此刻,姜缈骑在火红兽背上,飞快朝古樱树林赶去,不敢有丝毫怠慢。 就在得知阿笛的灵魂失踪之时,姜缈便想到了凶手是谁。 唇角的冷笑一直不曾消失,心中戾气横生。 是她低估古樱树妖了,为吸引她去陷阱,都敢明目张胆的在她眼皮底下杀人了。 当真是又蠢又坏。 不多时,姜缈便到了古樱树林外。 小姑娘骑在火红兽上,右手手指轻弹,一簇任何人见之就会立刻失明的光芒直接打在最近一棵古樱树上。 霎时,一声怪异的惨叫声响起,却又瞬间消失。 这棵巨大的古樱树从头到根,在瞬息之间化为了飞灰,整片树林都寂静无声,每一片树叶都静止了。 姜缈沉声喝道:“本大仙数到三,把阿笛的魂魄给我送出来,一……” “姜大人且慢。”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二!” 姜缈念出“二”字的同时,小手张开,十个指尖上分别凝出几簇火苗。 离她最近的树妖惊恐地叫了起来,“给她,快给她!” 姜缈冷笑一声,唇瓣翕动,正欲喊出三之时,阿笛半透明的魂体飘了出来。 姜缈二话不说,一把抱住阿笛的魂体,将之护在怀中,调转火红兽就朝刀家寨子飞奔而去…… 等她走远,古樱树妖们叽叽喳喳地吵了起来。 “我就说这个法子不行,现在死妖了吧!” “可我们总算是把她引过来了啊,她虽然走了,但一定还会回来找我们报仇的。” “说得像你有脑子一样,等她下次来,我们告诉她真相,她就不敢杀我们了。” “万一她还是要杀呢?” “哼,那就等同于弑母,她不敢!” …… 从姜缈离开到返回,总共不超过一刻钟。 刀野正欲问她去哪儿了,小姑娘一言不发,将阿笛的身体抱了起来,飞奔回自己的小木楼。 刀野的眼中亮起奇异的神采,紧紧捏着拳头,激动道:“阿笛有救了!” 闻言,刀家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激动之色,纷纷朝姜缈的住处赶去,却不敢打扰她,紧张而期待地站在小楼外,仰头望着小姑娘的房间。 此刻,姜缈对面前的鬼差说道:“她这种情况我没遇到过,我怕失手,你来,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阿笛的情况与驸马不同,当初驸马的魂体一直都有载体,从未暴露在外,而阿笛的魂体离开身体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 姜缈不是不会,只是不敢大意。 鬼差闻言大喜,他家祖坟冒出的青烟都能烤肉了吧,这么简单的活计居然能换姜大人一份人情,那些不愿接这荒山野岭的活儿的同僚们,肠子都是要悔青的。 虽然他们的肠子只是摆设。 鬼差轻车熟路,双手掐诀,麻利地将阿笛的魂体按进她的身体中,然后朝姜缈讨了张符,贴在阿笛脑门上。 姜缈:??? “这是什么操作?” 鬼差解释道:“回姜大人,这姑娘虽然阳寿未尽,但灵魂离体时间太久,需得以符之力封住眉心,以防魂体再次脱离肉体。” 姜缈盯着他,“你也没说要符做什么,我随手摸了一张,这是爬行符。” 鬼差心头慌得一批,张口就来,“什么符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姜大人您亲手画的符。” 姜缈歪着脑袋嘀咕,“我的符还是万金油?” 鬼差赶紧转移姜大人的注意力,“大人,您快帮帮她,她身体都快僵死了。” 姜缈成功被忽悠,伸手握住阿笛冰凉的小手,默默渡过去一丝温和的灵力,帮助她恢复身体机能。 不知过去了多久,阿笛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大功告成!” 鬼差乖觉地伸手揭下阿笛脑门上的符纸,不动声色揣入怀中,朝姜缈笑道:“姜大人,她没事了。” 摸着怀中的符,心中发出一阵猖狂的大笑:道爷我成了! 回去就用姜大人的符买个官当当,还白赚一个姜大人的人情。 阿笛缓缓睁开眼,对上姜缈的小脸,微微一怔,“你怎么在这里?” 姜缈幽怨地瞅着她,“锄禾日当午,想你好辛苦,想了一上午,还有一下午,你说你要来找我,结果我等了半天你不来,为解相思之苦,只得把你掳来了,我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阿笛“噗嗤”一笑,却在瞬间变了神色,惊恐地抓住姜缈的手,疾声道: “你快离开这里,它们要害你!” ps:修改了上一章的一个小细节,不忍心把阿笛写死,姜小缈的同龄女朋友太少了。 第534章 黄泉作伴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阴间繁华 姜缈握住阿笛的手紧了紧,安慰她道: “不怕,谁也害不了我,我命比卡捷琳娜·伊万卡诺夫娜·维尔霍夫策娜的偶像,巴勃罗·毕加索1的名字还长,简称:长得批爆。” 阿笛飞快摇头,神色急切:“不是这样的,它们说……它们说……” 阿笛数次想要说出自己所听到的事情,可怎么都说不出口,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阻止她说出真相。 少女急得飞快起身,满屋找东西想要写出来。 姜缈摸出支笔沾了点水,连着黄纸一起递给她,“试试吧,试试你就老实了。” 阿笛微微一怔,写也不行吗? 接过笔屏住呼吸,紧张地落笔下字。 笔尖刚触到纸张,笔杆子便毫无征兆地裂开,白豪毛像触电一般炸了毛,直接成了个呲毛球。 “啊!” 阿笛吓得把笔杆子甩到窗外,小麦色的脸蛋都吓白了几个色号,“怎么会这样?” 姜缈忧伤地看着白豪毛的遗体,瞅着阿笛幽幽道:“这可是我最贵的一支笔,三两银子买的,都快赶上我一年的饭钱了……” 她没说谎,她一年到头顶多花三两吃饭,剩下的时候都靠混吃。 阿笛又急又气,伸手揪住她的耳朵,拖着她往外走。 “快走快走,我去给你偷匹马,老族长的宝贝马,跑得老快了。” “哎哟哎哟你轻点……”姜缈歪着脑袋,身体被迫跟随阿笛移动,嘴里骂骂咧咧,“你再学不会通人性,是要被送去屠宰场的。” 阿笛充耳不闻,一边拉开门一边自顾自说:“一会儿去偷马的时候,要是遇到老族长你就打倒他,不用给我面……” 门外,是老族长满脸的黑线,和族人们难以置信的神情,原来你是这样的阿笛! “……子……” 阿笛怔愣了一瞬,倔强的把最后一个字说完,强装镇定地对老刀头说道:“您听我给您狡辩、不是解释……” 老刀头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我们都听到了,谁要害姜缈姑娘?” 阿笛张了张嘴,脑中的答案呼之欲出,就是不出,忙道:“别问了,让她赶紧逃命去吧。” 姜缈歪着脑袋,“你要是再不放手,我耳朵先我一步殒命。” “啊,不好意思我习惯了……” 阿笛终于反应过来,赶紧松开揪着姜缈耳朵的手。 刀羽见到活生生的阿笛,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红着眼紧盯着她,都舍不得眨眼。 一个字不说眼泪叭叭往下掉。 阿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小声轻哄:“别哭了,你答应只哭给我一个人看的。” 姜缈:“……” 挺会玩啊。 刀家人见阿笛真的又活了,欢喜地朝姜缈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道谢。 姜缈摆了摆手,小绿脸渐渐严肃起来。 众人受她情绪影响,也纷纷闭上了嘴,等着她发言。 “对不起。”姜缈说着,冲大家鞠了一躬。 冷不丁地把人吓够呛,老刀头二话不说,顺手就把自家孙子扯过来挡在身前。 他一把年纪了,可受不住姜缈的鞠躬…… 刀野脑子灵活,立刻就想到姜缈之前说的那句话: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莫非,阿笛是受了姜缈的牵连? 果然,姜缈直起身来,便说道:“实不相瞒,阿笛是受我所累才险些丢了性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就是猜对了,你们应该也受到牵连了。” “从现在开始,不可踏出寨子一步,直到危险解除。” 闻言,刀家人面面相觑,随后全都看向老刀头。 老刀头:??? 看他做什么? 难道不该看他儿子吗,他是老族长,不是现族长。 想要这丫头走,就说啊,他又不会舍不得马…… 中刀头站了出来,目光复杂地看着姜缈,迟疑道:“姜缈小姐,我冒昧地问一句,您有把握吗?” 姜缈沉吟了片刻。 “这不是有没有把握的问题,是我有没有良心的问题。” 众人一脸懵逼,琢磨不透她的言下之意。 姜缈也没让他们琢磨太久,给他们喂了一颗定心丸, “放心吧,我要是解决不了,我们就黄泉作伴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阴间繁华,我在下面的鬼脉还可以。” 众人:“……” 到底是他们占便宜了,经此一事,起码这丫头不会单方面送他们去黄泉了。 刀家人有自己独特的智慧,很顺利地消化了这颗定心丸,开始了真正的群居生活,三五一组,从各家搬出生活所需的日用品,在寨子中央搭起凉棚。 姜缈背着小手在人群中转悠,看他们把凉板铺成一片。 等凉板铺好后,小姑娘咬着手指盯着连铺,羞涩地问大家,“我能不能睡中间?” 大家愣了愣,没忍心也没必要拒绝小姑娘这个无伤大雅的要求,都点头同意。 姜缈眼睛一亮,立刻兴奋地安排开了,掰着手指头数道: “阿笛睡我左边,阿阮睡我右边,刀羽睡阿笛右边,刀野睡阿阮左边……” 众人听得眼睛转圈圈,刀野略一思索,一脑门瀑布汗。 这不就是他和刀羽分别睡姜缈左右两边吗! 无语地盯着姜缈,谢谢你了啊,没拆散我们两对。 白咸鱼悲伤地蹲在地上画圈圈。 呜呜呜,┭┮﹏┭┮ 姐姐大抵是厌倦他了,今日对哥哥姐姐们的热情,已赶上往日对他偏疼了,往后他自是不敢打扰了…… 姐姐已经满足地走开了,背着手摇头晃脑地吟道:“芙蓉帐里春宵暖,两只红杏出墙来……” 两只红杏:“……”这丫头造谣都不避着点儿当事人吗? 阿笛和阿阮追上姜缈,两人一边一个架着她走到一座小楼旁。 姜缈瑟瑟发抖,“不要杀我灭口,我就睡睡,我又不动手。” 阿笛:“……” 阿阮:“……” 阿阮正色道:“阿笛跟我说了,你的敌人很强大很阴险,我们刚才想到一个计策,有三成把握帮到你。” 姜缈:“……” 两个姑娘对视一眼,深深吸了口气,面上浮现出一抹慷慨赴死的凛然之色。 “若论阴险,它们还赶不上祖蛊的一根毛,我们可以提前请祖蛊上身,将身体交给祖蛊控制,兴许能与它们一战。” 姜缈:big胆! 虽然被两个臭皮匠给整笑了,但心中甜丝丝、酸胀胀的,有人拼了命相护的感觉,嗯,好得批爆! 目光在两个少女真诚的面上转了个圈,问道: “不是,我就想知道,是什么让你们这般不要命的帮我?还捎上全族人的命,就……挺大方的。” 注1:毕加索的全名是巴勃罗·迭戈·何塞·弗朗西斯科·狄·保拉·胡安·纳波穆西诺·玛莉亚·狄·洛斯·雷梅迪奥斯·西普里亚诺·狄·拉·圣地西玛·特里尼达·路易斯·毕加索? 第535章 我正式确诊为放弃型人格,晚期 听到姜缈的提问,阿笛和阿阮沉默了几息。 还是看起来温温柔柔的阿阮先开了口。 少女目光有些落寞,夹杂着丝丝悲伤,轻声道: “姜缈,我能这样叫你吗?” 姜缈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名字是用来让人叫和怀念的,比起让人怀念,我更喜欢让人叫,尖叫就更好了。” 阿阮眼里浮起了些笑意,紧了紧握住姜缈的手。 “这世上,除了阿野和阿羽,没人真正在乎我和阿笛的命,包括我们的爹娘。” “他们只在乎我们能不能被祖蛊挑中,一旦挑中,家里人在族里的地位就能提高许多,还能享受更多的特权。” “至于我们被祖蛊挑中后,只有十年、十一年的命可活,他们不关心也不在乎。” 阿阮轻声细语地说着,面上带着笑,笑里带着悲。 “你跟他们不一样,我们非亲非故,你却会为我们的命运悲伤难过,难道不值得我们回报吗?” 多淳朴的姑娘啊,真好骗。 姜缈抬起手,捏了把阿阮娇嫩的脸蛋,像个登徒子一样流里流气道: “别轻易相信陌生人,特别是长得好看的女人,不靠谱。” 阿笛反驳道:“那长得不好看的就靠谱?” 姜缈:“呃……既不好看又不靠谱。” 阿笛:“……” 阿阮:“……” 姜缈接受她们为她拼命的理由,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 “我明白了,你们恨你们的族人,决定借刀杀蛊,顺带灭个族!” 说着,抚掌赞道:“好一个一石数鸟,同归于尽之计,高!” 两个姑娘一脑门黑线。 阿笛啐道:“瞎明白,祖蛊是杀不死的,我们也不恨族人。” 杀不死? 闻言,姜缈的小绿脸顿时绿光闪烁,“当真杀不死?你说好姐妹不骗好姐妹!” 阿笛捂着小嘴笑道:“好姐妹不骗好姐妹,祖蛊真的杀不死,虽然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先祖就是这么说的。” 阿阮点头补充,“是的,祖蛊是先祖炼成的,此后一直活到现在,它除了挑选合适的少女之时,其余时候都安静得像是不存在。” 姜缈奇道:“那它生娃的时候也没动静?” 阿阮“噗嗤”一笑,“你是说每个人养的母蛊吗?不是祖蛊生的,是每个人炼成母蛊后,都会将自己的精血送去祖蛊那里,祖蛊吸收精血后,母蛊就会变得比从前厉害许多。” 好家伙,姜缈直呼好家伙。 果然玄学的尽头是量子力学,这祖蛊跟母蛊不就是一对量子吗? 这玩意儿实乃居家旅行,顶雷扛劈的好大锅呀! 姜缈眼珠滴溜溜乱转,暗戳戳地打起了祖蛊的主意。 决定没有机会也要制造机会一探祖蛊虚实。 委婉地一票否决了好姐妹欲利用祖蛊帮她对付古樱树妖的计划。 好姐妹还想劝说,姜缈抬手阻止她们发言,负手而立傲然道: “这件事不必再提,区区树妖本大仙还没放在眼里,谈笑间强树灰飞烟灭尔,我没动它们只是在等一个人,我有我的打算。” 听到她有打算,阿笛和阿阮没再劝说,只道如果需要她们,她们一定万死不辞。 姜缈:倒也不必非要这么死,成亲后,爽死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正在此时,寨子口突然传来隐隐约约的惊呼声。 “蛇!好多蛇!”人们语气中充满了惊恐之意。 霎时间,族人们全都朝寨子口奔去。 姜缈好奇地问好姐妹,“不是,你们都养蛊了,还怕蛇?” 阿阮皱了皱眉,“不怕,我们口中的多,至少是上万……” 话音未落,好姐妹姜缈的人影已经变成了残影。 阿笛羡慕地看着她的残影,“我要是能跑这么快就好了。” 阿阮:??? “你想跑这么快做什么?” 阿笛抿了抿唇,“这样我就可以趁阿羽突然掉眼泪之前就跑远,看不到他哭我就不会心软。” 阿阮笑得不行,拉着她往寨子口跑去,打趣道:“去看看吧,一会儿阿羽该吓哭了。” 阿笛幽幽叹气,心说他会被蛇吓哭她也就认了,但那家伙就只会在她跟前哭…… 姜缈一边跟龙卷风一样卷过去,一边咋咋呼呼地大喊。 “让让,都让让,我是印度人,我可以吹笛子让群蛇乱舞。” “……” 祖宗,你是专门来捣乱的吧? 姜缈跟个猴儿一样灵活地穿过人群,抢在了吃瓜群众第一线。 当视线落在寨子外时,丸子头都炸开了,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妈耶……全天下的蛇都跑这来充色谱了吧? 赤橙黄绿青蓝紫,外加黑白花,无数的蛇缠蛇在地面蠕动,数不清,根本数不清。 比当初在猪牙山遇到的蛇还多n倍,n=∞。 就问你瘆人不瘆人吧! 阿笛和阿阮还没跑到寨子口,姜缈又一阵风从她们身边卷过。 阿笛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一脸坏笑:“不是要吹笛子吗?” 姜缈双手一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巧嘴难为无笛之吹。” 阿笛真诚地提供援助,“我可以帮你现做一个,我手巧,很快的。” 姜缈镇定自若,一本正经道:“就在刚刚,我正式确诊为放弃型人格,晚期。” 阿笛将她抓得更牢了,故意看了看周围,“今天的风好大,跟你一样 ,真会吹。” 印度人成功收获来自好姐妹的嘲笑。 姜缈:你礼貌吗? 二话不说,将衣裳下摆撕成了条状,当场唱了起来。 “去吗,配吗,这褴褛的披风,战吗,站吧,我为你们歌颂,谁说站在蛇堆里才算英雄?” 好姐妹:“……” 劝你莫法批疯。 阿阮拍开阿笛拉住姜缈的手,“别闹了,我们去看看怎么回事。” …… 寨子百米外的山岗上,沈南踮着脚尖翘首以望,“没看到我好朋友出来,你确定她在里面?” 美人笃定地点头。 “肯定在,可能是我驱来的蛇太少了,还不足以引起她的兴趣。” 沈南深以为然,眼睛一亮,“既然如此,那就扔个大的! ” 美人儿一秒兴奋,跃跃欲试,“有多大?” 第536章 姜缈的嘴,骗钱的鬼 “你这么大。” 沈南以鼓励的眼神看着美人儿,语气是老实人专属的诚恳:“但凡我说还有比你大的,就是对你的不尊重。” 美人儿矜持地抿着唇,眉梢眼角都是藏也藏不住的得意之色,故作谦虚道: “大人也总是夸奴家大呢,奴家说不大,大人还不高兴,说我那啥……内涵她。” 沈南:???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说的大和她说的大,不是同一个大。 美人儿托了托胸前的两坨,“这东西怎么扔?” 沈南:“……” 果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族的问不出这种问题来。 美人儿见他不答,还伸手推了推了他,以示催促。 沈南尴尬地瞥开眼:“你看着办吧。” 又不是他的东西…… 美人儿思索了一秒,抬手就去抽他腰间的挎剑。 沈南:“你干什么?” 美人儿理所当然道:“我刚才思考了一下,得割下来才能扔。” 思考得很好,以后别思考了。 沈南二话不说,大步迈到美人儿身后几米,助跑了一下,抬起脚就把她踹飞了出去。 美人儿人在半空,一惊之下便变回了本体,硕大的蛇身“吧嗒”一下砸了下去,身下的蛇立刻成了蛇羹。 刀家人看到突然掉下来的巨蟒,惊得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老刀头脸色都白了,这么大的巨蟒,简直闻所未闻。 骇道:“蛇祸,这定是蛇祸,请祖蛊!” 老族长发令,刀家人立刻迅速退后,急匆匆转身朝寨子中央跑去。 姜缈见大家突然往回跑,个个脸色凝重得跟要死爹一样,拉住一个人问:“啥情况?” 对方急道:“是蛇祸,几百年前也出现过,死了许多人,最后是请出祖蛊才破除蛇祸的。” 姜缈:“呃……” 毛个蛇祸,但凡有一条蛇能突破她的符阵,她就即兴表演一个抹脖子,给祖蛊助兴。 那人说完,便匆匆忙忙跑了。 姜缈一转身,便看见大家已经七手八脚开始拆起才搭好的凉棚。 姜缈:??? “诶不是,你们拆家做什么?” 被蛇吓得哈士奇附体啦? 刀野抽空回道:“请祖蛊的仪式需要空出大块地方来,不然施展不开。” 姜缈:“……” 本想说别瞎忙活了,但又想看看祖蛊的实力,便闭上了嘴,抱着双臂吊儿郎当地靠在一棵树前看热闹。 看了一小片刻,阿笛和阿阮快步跑了过来,一把将她拽到了树后。 阿笛神色郑重地冲阿阮说道:“你跟她说,我放风。” 好家伙,连放风都知道,知识面还挺广。 姜缈有点想笑,但怕被好姐妹揪耳朵,硬是忍住了,表现得一本正经,别有用心。 阿阮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机会来了,一会儿请出祖蛊之后,祖蛊就不会再回原来的人身上了,会选我和阿笛其中一人上身,这是最好的时机……” “卧槽!” 不等她说完,姜缈就跳了起来,玩笑开大了。 跟箭一样射了出去。 冲到老刀头面前,喝道:“停下来,不用请祖蛊了,我能对付那些蛇。” 老刀头显然不信,刚才跑得最快的就数她。 姜缈见他不信,信誓旦旦道:“骗你我是狗,品种都想好了,贵兵犬。” 老刀头更不信了,她才来第一天就已经承认自己是狗了。 无奈道:“姜缈姑娘,姜缈小姐,这不是儿戏,别闹了。” 闹你妹。 要不是为了好姐妹,高低得看看你家祖蛊跟群蛇打架,买票都看。 姜缈转身就朝寨子门口飞奔而去…… 刀野刚才有听到姜缈跟自家爷的话,见姜缈跑了,才走过来跟老刀头商量。 “爷,我觉得可以相信姜缈,她应该有这个本事。” 老刀头面色一沉,狠狠瞪了他一眼,严厉地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若是祖蛊挑上阿阮,那是她的福气,也是你的福气。” 说完,就气呼呼地走了。 刀野:“……”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冲老刀头的背影默默竖起中指。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但见过姜缈做过几次,就感觉挺能表达他现在的心情的。 姜缈还没冲到寨子口,老远就看见美人儿摇摆着硕大的脑袋,正“嘶哈嘶哈”地吐着蛇信子。 “……” 美人儿老远就嗅到自家大人熟悉的味道,兴奋地游走过来。 姜缈大喝一声,“不许动!” 晚了。 “啪!” 贴在寨子外围的符,毫无征兆地射出一道紫色雷电,直接劈在美人儿的…… (● ̄(?) ̄●)上。 那部位是胸吧? 姜缈有些不确定,但确定美人儿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当初遇到她时,美人儿才不过将将开了点灵智,是吃了她的丹药才变成人,灵智大开的。 也就是说,在妖界,美人儿的实力就是个大菜下垫底的菜叶子。 只剩半条命的巨蟒,直起的前半条重重砸下,吓得姜缈龇牙咧嘴,下意识摸了摸胸,这不得砸成枣仁摊饼? 赶紧朝美人儿奔了过去,一指点在她眉心上,让她变成人身。 疾声问道:“你怎么样了?我是不是要吃席了?” 都不用准备别的食材,就死者取材,三天流水席还有剩。 美人儿要死不活地耷拉着眼,“嘤嘤嘤,奴家的衣裳破了……” 姜缈瞅着她(● ̄(?) ̄●)前那道狰狞的伤口,难道不是你的咪咪破了? 从包包中掏出自己衣裳,胡乱裹着美人儿,将她抱了起来。 “叫你那些精神小蛇滚回去。” 美人儿眨巴着眼,“大人,您不喜欢它们吗?” 姜缈:“……” 美人儿美眸里盛满了疑惑,“当初在猪牙山,您撵着我们满山跑,奴家以为您喜欢蛇呢。” 姜缈摸了摸鼻子,那会儿只是喜欢你的蛇蛋…… “全天下的蛇,我就只喜欢你,其他的都是多余。” “好的哦。” 美人儿眼睛亮起奇异的色彩,喜滋滋地动了动唇,嘴里发出抑扬顿挫的“丝丝”声。 挤在寨子门口的蛇听到命令,有序地朝四周散去,只留下一条蛇羹。 姜缈抱着美人儿返回寨子,站在自己的小楼门口,冲不远处的人喊了一声,“蛇祸我帮你们摆平了,一会儿记得送钱来。” 那人微微一愣,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祖蛊都还没请呢,就这么一会儿,你一个小丫头能摆平蛇祸? 姜缈的嘴,骗钱的鬼。 第537章 一万两,我告诉你们刀家到底欠我什么 怀疑归怀疑,那人还是将信将疑地跑去寨子口看。 倒不是为别的,就为证明小丫头是吹牛的。 这一看,顿时整个人都傻掉了。 若不是寨子外的空气中还残留着群蛇腥臭难闻的体味,还有那一条巨大的蛇羹,他都怀疑之前看到那些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的蛇是做了一场梦。 下意识抬手,“啪”地一声打在自己脸上。 嗯? 他为什么要为了证明别人的实力,而伤害自己? 为确定蛇群是不是真的退了,朝寨子外走了出去…… …… 姜缈替美人儿治疗了伤口后,让她把衣裳穿上,自己下楼去洗手。 等洗完手上来,脑袋差点裂开了。 只见美人儿得意地舞着衣裳下摆的布条,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问: “大人,奴家撕得好不好?是不是跟大人您的一样?” 说完,满脸期待地等着挨夸。 姜缈瞅着她半露在外的雪白大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为啥她点化成人的蛇,长得好看就算了,胸还比她,腿还比她白? 按这个思路延展下去,她点化条雄蛇的话,是不是除了长得好看,那话也比别人大?腿比别人壮? 值得一试。 但现在先干别的事。 板着小脸瞪了美人儿一眼,“就在这儿待着等我,不许动。” 美人儿妩媚地半躺在床上,媚眼如丝地瞅着她,“好的,大人您快些回来哟,奴家都快等不及了。” 姜缈:“……” 这货跟着夷安都学了些什么? 姜缈出了小木楼,打算随机找阿笛和阿阮匀一条裤子来美人儿穿。 露大腿倒也无妨,但露大腿根会让男人破防。 走了没几步,看见刀家人还在清理寨子中央的空地,忙活着把之前搬出来的生活用具又重新搬回去。 都已经进行到拆连铺这一步了。 姜缈:??? 草,她还没睡中间呢! 走过去抓着刀野问道:“干什么还拆?我不是让人跟你们说蛇祸已经被我摆平了吗?” 刀野满脸疑惑,“没人说啊。” 姜缈无语地瞅着往四周看了看,没看到刚才那人,心中突然感到不妙。 掐着手指头飞快掐算起来。 很快,眉头就皱了起来,一脸的晦气。 冲刀野没好气道:“你那族人死了。” 刀野:??? “死了?怎么死的?” “蠢死的!” 姜缈掐着腰骂骂咧咧,“我之前有没有说过任何人不许踏出寨子一步?” 刀野急忙点头,“说了。” “那有人不听我的警告,擅自出去丢了性命,算不算我的错?”姜缈问道。 刀野摇头,“不算,到底是谁死了?” 姜缈低声咒骂,“这事儿没一万两摆不平!” 说着就转身朝寨子外奔去。 刀野急忙跟着她,姜缈蓦地回头,“叫他们过来。” 不多时,老刀头带着一些族人站在寨子门口,终于相信蛇祸被姜缈摆平了。 也终于相信出了寨子会死人这件事。 中刀头想问姜缈看到的人究竟是谁,但见小姑娘的小绿脸都变成墨绿色了,没敢问。 默默倒回去清点人数。 鬼差垂手站在寨子门口,朝姜缈行了个礼。 “姜大人,小的是目击证人。” 姜缈给气笑了。 “你完全可以做一个见义勇为的好人。” 鬼差将头都快摇掉了,“ 做不了一点,小的就是见义勇为死的,小的死之前见到一群歹徒在对一个女孩耍流氓,小的想也没想就冲了上去,那群歹徒就把我打死了。” “然后呢?” “那女孩儿趁机跑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那女孩连个妖妖灵都没打。” 鬼差一脸愤怒,“本来三天后就是小的的婚礼,结果婚礼变成葬礼,天王老子来了小的也不再做这种蠢事。” 鬼差的遭遇成功收获了姜大人的同情。 抬手拍了拍了他的肩头,安慰道:“别生气了,你能当上鬼差也是因为这份功德,不然你又投身转世做牛马去了。” 鬼差欲哭无泪,“小的死之前是富二代,我家是真有家产等着我继承啊。” 劝不好,根本劝不好,鬼差的怨气都快压不住了。 不劝了。 姜缈酸溜溜道:“本大人死之前还是穷二代呢,本大人说什么了?” 鬼差:“……” 算了,换个富二代和穷二代都感兴趣的话题吧。 “小的之前看到那人跑了出来,像是在查看那些蛇是不是都没了,结果不知为何他越走越远,小的都快看不见了,然后就看见一根藤条突然伸出来缠住他的脖子,把他勒死了。” 姜缈言简意赅,“方向。” 鬼差朝西北方向指了指。 姜缈转身摸了把符纸递给刀野:“西北方向,带人去收尸,速度快动作帅。” 刀野赶紧将符纸分发给身旁的青年,一行人快步朝西北方向跑去。 老刀头走到姜缈身旁,小声问道:“姜缈姑娘,他是不是跟阿笛一样,您能救回来吧?” 姜缈面沉如水,抿着唇没说话。 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型。 古樱树妖究竟是有什么依仗,敢这样一次一次向她挑衅? 心中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却被她的潜意识重重按了回去……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极小的声音,语气充满了不满。 “她明明可以给我们符就没事,非要我们待在寨子里不出去,这不,还不是出事了。” 老刀头脸色一沉,倏地回头,喝道:“给我闭嘴!” 姜缈慢条斯理地转身,目光落在一个妇人面上,面色平静地说道: “说大声点,我听不见。” 那妇人缩了缩脖子,没说话,面上却带着一股子不服气的劲儿。 老刀头急忙上前打圆场,“姜缈姑娘,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姜缈的目光定在那妇人面上,“我叫你说!” 那妇人咬了咬牙,像是在强忍心中的不忿,却在突然间爆发了。 指着姜缈斥道:“你要给你那不守妇道的娘报仇,我们认了,但你凭什么狮子大开口,一要就要那么多钱?” “再说现在,明明是你惹来的祸事,凭什么要我们刀家替你背祸?” “我们刀家欠你什么了?” 妇人的嘴跟机关枪一样叭叭开腔,快得老刀头拦都拦不住。 鬼差听得一脑门虚拟瀑布汗:无知者无畏,敬你是条汉子! 老刀头,转头一脸歉意地看向姜缈:“姜缈姑娘……” 姜缈抬起手阻止他说话。 “她问得好,想知道你们刀家到底欠我什么?一万两。” 老刀头:不想知道一点。 第538章 不要害怕迷路,太熟悉的路,本来就是桎梏 老刀头还没想好如何婉拒姜缈提出的交易,之前那妇人抢先开口了。 一开口差点没把老刀头气冒烟。 妇人冷哼一声,“一万两算什么,十万两都行,但是你的理由必须能说服我们才行。” 老刀头气得唇角发抖,指着妇人斥道:“你简直、简直、简直是……”简直是找不到一个能骂过瘾的词。 “简直是条酸菜鱼,又酸又菜又多余!” 姜缈贴心地帮他骂了一句。 老刀头的心情舒坦了,忙不迭点头,“对对对,就是多余。” 妇人脸都黑了,又不敢骂老刀头,冲姜缈喝道:“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闭嘴!” 姜缈立刻回复,“那可实在是太行了,我这个人最喜欢以理服人,道理不行物理也行。” 她此刻看妇人的眼神可稀罕了,就喜欢这种人傻钱多的大宝贝。 生怕老刀头插嘴反对,立马说出自己的理由。 “你们刀家欠我一个完整的家!” 在场之人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妇人当即反驳,“那是刀妄欠你的,可不是我们刀家欠你的。” 姜缈跳着脚掐着腰耍泼,“就是就是!” “就是你们刀家欠我的,刀妄的蛊术是不是刀家的?他若是不会蛊术,就没可能接触到我娘,刀朵就不会恨上我娘。” “刀朵的蛊术是不是刀家的?她若是不会蛊术,就不能控制杨柏林诬陷我娘,我娘就不会逃跑。” “追杀我娘全家的是不是刀家的人?他们的本事是不是刀家的?” “我娘若是不出事,我一出生就是最最尊贵的小公主,在长辈和爹娘的溺爱下长成一个刁蛮任性唯我独尊的大公主,看上谁就抢谁做驸马,何至于现在都还没有家?” 众人:“……” 没能刁蛮任性、看上谁就抢谁做驸马,才是你最遗憾的事吧? “综上所述,刀家的蛊术就是原罪,也是你们刀家欠我的根源!!!” 姜缈做完总结,手掌一摊,“十万两!” 老刀头忙道:“一万两一万两,十万两可不是我说的。” 姜缈笑眯眯地摸着下巴,“行叭,就给我假爷一个面子,浅浅收一万两意思意思。” 一万两还是意思意思? 狗掀门帘——全凭一张嘴。 妇人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一万两对于刀家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但这种被人讹诈的感觉太让人憋屈了。 气道:“那你还连累我们刀家的人平白被人害死两个了呢,你也得赔钱!” “就一个好不好,阿笛不是活了吗?剩下那个名额给你吧,白给。” 姜缈很不服气,小脸绿绿的,小嘴叭叭的。 “百因必有果,我出现在这里,归根究底还不是你们蛊术惹的祸,要我说,不如直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说着,转头看向老刀头诚恳道:“我可以帮你们解决根源问题,不白帮,白帮也行。” 老刀头整个人都不大好了,“这可不兴解决啊……” “啧……” 姜缈不赞同地看着他,“怎么就想不通呢?你们自个儿想想,蛊术到底给你们带了什么?” “养蛊不容易吧,为了养蛊,你们也不能离开这里吧?” “不能离开这里,就不能看尽世间繁华吧?” “你们刀家有多少人一辈子都没走出过这片大山,一辈子都用来伺候蛊祖宗了,有意思吗?” 闻言,在场之人均是微微一怔。 有意思吗? 这个问题他们从未想过,也从未有人问过。 养蛊已经是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不养蛊,他们做什么? 姜缈又道:“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会蛊术,就比外面的人高一等?就能想对付谁就对付谁?” 刀家人以沉默表示承认。 小姑娘嗤笑一声,“刀妄的成功不能复制,他能假冒皇帝,是因为各种机缘巧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要对人家下蛊也不是那么容易滴。” “就这么说吧,若不是当年我爹突然暴毙,刀妄绝对斗不过我爹!” “还搁着儿做梦呢,当蛊术遇上国家机器,那就是个屁!” 话糙理不糙,刀家人再狂妄,也不会认为仗着蛊术就能称王称帝。 况且,胡乱使用蛊术会遭到强烈的反噬,其中的禁忌多到一天一夜都讲不完。 在场一个青年突然有些茫然,怔怔道:“可不养蛊,我们又能做什么?” 姜缈对他笑了笑,笑容相当友善。 “小兄弟,我察觉到你的信仰有些动摇啊,回头我教你社会摇。” “这么说吧,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人生有许多可能,不走出去你们永远只有这一种可能。” “不要害怕迷路,太熟悉的路,本来就是桎梏。” 老刀头眉峰紧蹙。 沉声道:“姜缈姑娘,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出去。” 姜缈飞快道:“那就让愿意出去的人出去,你们刀家这么多钱,不出去根本花不出去。” “等你们出去花了钱才能真正体会到有钱人的快乐,比养蛊快乐多了。” 老刀头:“……” 正在此时,刀野一行人带着族人的尸体、绑着一个活体回来了。 活体双臂被反绑在身后,见到姜缈时嘴都快咧到耳后了。 姜缈眼睛一亮,雀跃地跑到他跟前,“好朋友,你怎么来了?” 沈南冲刀野努了努嘴,“这事儿一会儿再说,先让他们放开我。” 姜缈瞪了刀野一眼,“big胆,竟然敢绑架我好朋友,信不信我先你一步撕票?让你人财两空!” 好朋友:!!! 刀野:??? 老刀头突然觉得,当这丫头的仇人,似乎比当她的朋友待遇还要好点。 刀野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不要给沈南松绑了。 解释道:“我们之前见他在那里鬼鬼祟祟地盯着我们寨子,这才将他绑了的。” 沈南一脸无语,他哪有鬼鬼祟祟地盯?他是正大光明地盯好吗? 姜缈双手一摊,“我没钱,劳资蜀道山就撕票,撕哪张票没想好。” 刀野赶紧给沈南松绑,拍了拍他的肩头,“对不住啊,兄弟。” 沈南摆了摆手,“没事,我也没安好心。” 刀野:“……” 姜缈上前瞅了尸体一眼,转头看向鬼差。 鬼差摇了摇头,“姜大人,没救了,此人魂魄被吃掉了。” 姜缈点了点头,朝沈南招了招手,转身朝寨子里走去。 路过老刀头时,停了一下,“节哀。” 老刀头急道:“姜缈姑娘,他没救了吗?” 第539章 md,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姜缈摇了摇头,“抱歉,我已经尽力了。” 众人:??? 你尽啥力了? 老刀头不甘心,把心一横,“一万两!” 姜缈迟疑了一下,再次摇头。 老刀头:“五万两!” 姜缈犹豫了一下,“我只能试试。” 老刀头:“十万两!” 姜缈立马表态:“我尽力挽回他的生命,实在不行,一命换一命!” 众人:倒也不必如此拼命…… 鬼差都看不下去了,好奇地问道:“姜大人,小的实在是不明白,您为啥如此爱钱?” 姜缈瞅着他,不满道:“不要乱说好不好,我怎么能叫爱钱呢?我明明就是贪财!” 鬼差顿时满脸崇敬之色。 姜大人不愧是姜大人,连他心里的真心话都知道,简直比他肚子里的蛔虫还懂他。 唉……可惜他的蛔虫已经死了…… 赶紧提醒道:“姜大人,那人的魂魄已经被吃掉了,您别忙活了。” 姜缈摆了摆手,一脸的不在意,“无所谓,吃了可以拉出来嘛,洗洗还能要。” 鬼差:“yue……” 姜缈让刀野把族人的尸体抬回去,找个阴凉之地存放起来,她先跟好朋友交代一下后事,再去拼命。 刀野趁着无人注意,凑到她耳边悄声道:“别去了,十万两而已,不值当。” 十万两而已? 十万两而已! md,我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姜缈眼睛都绿了,陡然拔高声音,“十万两而已?你知道十万两够多少老百姓过一辈子吗?” “我跟你算笔账吧,据大数据统计,一个普通农民一年的衣食住行,养儿育女的所有支出大约在36两银子,若是有40两银子,他们便能过得相对安逸,若是有50两,那便能丰衣足食。” 刀野:“……” 所以,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过想到小姑娘把从皇子们手里赢过来的银子都分发给百姓了,就有点懂她了。 心情复杂道:“你是打算劫富济贫?” 姜缈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薅了把自己身上的布条条。 “才看出来?我贫得还不够明显吗?” 刀野:“……” 姜缈带沈南回到自己住的小楼,摆好姿势等姜大人的美人儿一见到沈南,立刻从床上跳起来,悲愤地指着沈南一阵蛇言蛇语。 姜缈:??? 沈南:“……” “说人话!”姜大人掐了美人儿一把。 美人儿立刻控诉道:“大人,先前就是他把奴家踹到您面前的,奴家胸都摔扁了。” 姜缈瞅了她的(● ̄(?) ̄●)一眼,无语地摇了摇头。 蛇蛇还是不够智能啊,这都叫扁了,那她叫什么? 不过更好奇美人儿怎么和沈南在一起,“你俩啥时候狼狈为奸的?” 美人儿一听,立刻义正言辞地纠正道:“大人,我们这不叫狼狈为奸,先生教过奴家,没有成亲的男女在一起叫男盗女娼、奸夫淫妇,奴家建议大人您多跟先生学学。” 好脾气的沈南:我tm一刀! 脾气不大好的姜缈也没脾气了,看着神色傲娇的美人儿好一阵无语。 半晌后诚恳道: “按照我的计划,我本该是一位又白又瘦,饱读诗书的女人,但计划出了点小问题,导致我现在只是一个很饱的女人,所以我决定接受你的建议。” 美人儿更骄傲了,大方地掏出自己的小本本,塞到姜大人手中。 “大人,这都是奴家跟先生学的学问,先借给您看看,有什么不懂的您随时问奴家好了。” 姜大人接过小本本,随手翻看了一下,嚯,进步这么大的吗? 美人儿自创的文字已经从小蚯蚓,进化成吃得有点饱的小蚯蚓了,看来跟着夷安这段日子过得不错,起码是吃饱了。 想起夷安,姜缈问美人儿,“你把夷安跟丢了?” 美人儿立马摆手,“怎么可能?奴家想着大人您交给奴家的任务差不多完成了,奴家实在是想念大人,便丢下她来投奔大人您了。” 沈南:“……” “我来说吧,她跟夷安去了刀家另一个寨子,没多久就被控制住了,刀家的人打算用她来制蛊,我冒险把她救出来的。” 闻言,姜缈立刻对美人儿竖起了大拇指。 “我正式宣布,你正式成人了!” 美人儿惊喜交加,激动万分:“真的吗?” 姜缈目光真诚,点头道:“真的,这世上只有人才会为了面子而撒谎。” 沈南憋着笑,没憋住,哈哈大笑起来。 美人儿板着小脸瞪着他,沈南视若无睹,等笑够了才对姜缈道: “对了,我查到一件事,是关于夷安身份的秘密。” (ˉ▽ ̄~) 切~~ 美人儿一脸不屑,鄙夷道:“什么叫你查到的?明明就是你偷听到的。” 姜缈:好家伙,刚刚还是奸夫淫妇,就这么一会儿破奸发伏了。 沈南对着美人儿,一脸正气,“你先生没有教过你,偷听也是调查的一种吗?” 美人儿微微一愣,“这个先生没教过。”转头向姜大人求证,“大人,他说的是真的吗?” 沈南在美人儿看不到的角度,冲姜缈猛使眼色,示意她说是。 姜缈也不知道好朋友为啥突然变坏了,但还是昧着良心站在了好朋友这边。 对着美人儿点头,“是真的。” 美人儿立刻把自个儿的小本本要了回去,当即把这条记录了下来。 看着这一幕,姜缈由衷地发出感慨。 “当年我要是有你这份好学的优良品质,何愁不能办成功办大事的男人?” 随后又自个儿安慰自个儿。 当年她并不是一事无成,毕竟还有无数次的支付成功。 然后觉得自己又行了。 朝好朋友道:“拿人钱财,替人招灾,我先去把事儿给办了,回头你再跟我说夷安的事儿。” 沈南:“……” 第540章 牛会吟马会叫,小小牛马收到收到 出了小木楼,姜缈先去了寨子中央的空地。 见大家把搬回去的生活用具又搬了过来,才放下心来。 跑到连铺前,抓出一把石灰粉在中间画了个框,朝周围人叮嘱道: “中间这个位置是我的,都别跟我抢。” 大家都表示知道了,就是不知道为啥这丫头那么执着于睡中间。 看着那圈石灰粉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听去过外面的族人说,在凶杀案现场,官差会用石灰粉沿着死者的尸体周围洒上一圈,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洒的…… 姜缈冲之前怼她那妇人招手,“大宝贝,过来。” 妇人:??? 姜缈笑眯眯道:“带我去瞻仰一下死者遗体。” 得知是这事,妇人暂时放下半释前嫌,带着姜缈朝尸体存放地走去。 路上没忍住问道:“你真能把他救活?” 姜缈沉吟片刻,老实巴交道:“有口气算不算活?” 妇人嘴快,“自然是算的,只要有口气就算。” 姜缈笑得更甜了,“大宝贝你说了就算。” 活人有没有口气不一定,但死人是一定有口气的,那滋味儿谁闻谁记一辈子味儿。 据妇人说,尸体存放的地方,是许久以前用来养蛊的,最是阴凉干净。 后来刀家分成三支,另外两支搬走后,就不需要那么多地方养蛊了,所以就空了出来。 姜缈听在耳中也没有在意,当来到地方时,才意识到大宝贝所说的干净是指什么。 这是一个干燥的山洞,光秃秃的山壁,光秃秃的地面,干净得连虫蚁细菌都没有。 老刀头、中刀头和刀野正在与几个人低声说着什么,安慰死者家属。 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抹着眼泪问刀野,面上都是期冀之色,“姜缈姑娘一定能把我爹救活的对吧?” 刀野正不知该如何回答,余光便瞥到姜缈的身影,忙道:“姜缈来了,你自己问她。” 女子猛地转头,见到姜缈立刻疾步走了过来,激动地拉着姜缈的手急切道: “姜缈姑娘,我爹会像阿笛一样没事的对吗?” 姜缈还没说话,几个家属一下子都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句地说了起来,其中一人还打了个连环屁。 姜缈瞅着放屁那人:“慢点慢点,你上下一起说我有点听不清。” 众人脸颊猛抽。 若不是场合不合适,就连死者家属都要破涕而笑。 姜缈扫了眼围着自己的死者家属,“你们若是再耽搁下去,死者都要自己起来了,根本不用我救,直接达成永生成就奖。” 众人:??? 刀野不明所以,不解道:“姜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姜缈的目光有些兴奋,将山洞再次扫视了一番。 冲刀野说道:“我决定了,等我死了就来你们这里长住,能预定个位置不?” “能。”老刀头果断应下,“但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你先看看人再说。” 姜缈推开身前的人,慢悠悠地朝前面的死者走去。 边走边道:“要是我猜得不对的话,那就是猜错了,我猜他开始长指甲了。” 众人一脸懵逼。 别说死人了,就算是活人,这么一小会儿也看不出指甲长没长啊。 遂都好奇地跟了过去。 姜缈正欲伸手去拉死者的手看,想了想伸手随机抽出十五,抬起死者的手臂来看。 十五:“为什么是我?” 初一:“因为你是新来的牛马。” 在下认输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跟自家二哥分享自己的牛马心得。 “牛会吟,马会叫,小小牛马,收到收到。” “二哥你知足吧,跟着姜大人也只是偶尔有点事做,做的还是小事,根本不用像从前一样总是提心吊胆的。” 十五:“闭嘴吧,你个怂货!” 姜缈瞅了眼死者的手指,只见死者的手指甲已经肉眼可见地长出了半寸,吓得把十五一把丢出老远。 十五:“……” 这个家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它要离家出走! 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见到死者的指甲,顿时一脸骇然,惊得朝后退去。 老刀头大步冲到姜缈身边,才感觉心头安稳了一点。 忙问道:“姜缈姑娘,他、他怎么回事?” 姜缈背着小手,高深莫测道:“此乃蕴养僵尸的不二圣地,本大仙从未见过能将僵尸养得这么快的好地方,虽然养得慢的我也就见过一个。” “僵尸!!!” 众人一听,二话不说,连死者家属都撒丫子跑了出去。 姜缈:“……” 想了想,朝正计划离家出走,但还没计划好往哪个方向走的十五命令道: “你在这儿看着他,若是他起来了,就将他钉在原处。” 十五:“收到。” 等想好往哪个方向出走再走。 姜缈背着小手走出山洞外,瞅着还没跑远,等着她出来的几个人,“这人……还要吗?” 死者家属战战兢兢地问道:“还能要吗?” 姜缈拍了拍那女子的肩头,“别紧张,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安慰得很好,更紧张了。 刀野定了定神,问出了关键问题的关键。 “姜缈,如果救回来,他是跟从前一样,还是跟僵尸一样?” 姜缈正欲习惯性胡说八道,忽地瞥到天空上突然出现的黑气,顿时眉心一蹙,不对劲! 再一看面前这些人的眉心,就这么一会儿,竟都泛起了丝丝黑气。 好家伙,这是逆天改命的节奏啊! 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神情,看着死者家属神色凝重,沉声道:“我尽力试试,但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如果我失败了,立刻将人火化!” 一个僵尸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寨子僵尸。 姜缈摸出一把符纸递给刀野,“将符纸烧了混入水中,刚才进过山洞的人全部在符水中泡半个时辰才准起来,衣衫也全部烧掉。” 又走到山洞前一百米,用脚在地上画了条线。 “从现在开始,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这里。” 刀野心中一紧,下意识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姜缈的目光看向天空中的黑气,眯着眼沉声道:“不开玩笑,有人盯上你们了,这只是一个开始。” 众人心头“咯噔”一跳,“什么意思?” 姜缈淡淡道:“一窝端的意思,你们的生死簿被改掉了。” 众人倏然瞪大眼,满脸骇然之色。 若是有外敌来袭,他们尚可以蛊术一战,可这生死簿被改,他们就算要战,也只能先死了再跟阎王战。 姜缈将初一交给刀野,“不用管它,你也管不了它,我离开这段时间若有外敌闯入,它会保护你们。” 初一一秒兴奋:属于小爷的光辉时刻来到了! 第541章 曹丕的岳父不讲话,甄姬爸无语 姜缈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快步朝寨子口走去。 众人默默看着小姑娘纤细的背影,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多可笑,在他们遇到危险之时,竟是这个与他们非亲非故、算起来还有仇的小姑娘挡在前面。 多幸运,在他们遇到危险之时,有这么一个人挡在前面。 大宝贝狠狠一巴掌扇在自己嘴上,满脸都是羞愧之色。 “我真是猪油蒙了心,这么好的姑娘,我还骂她。” 刀野安慰道:“婶婶,姜缈不会放在心上的,她的心比天空还宽广,就像天上的雄鹰,是不会在意井底的蛙冲它嚎叫的。” 婶婶:“……” 姜缈出了寨子,朝着还候在这里等业绩上门的鬼差道: “小哥,麻烦带一下路,我去勘查一下凶案现场。” 鬼差神色有点犹豫,欲言又止。 姜缈瞅着他,挑了挑眉,“本大人生平最讨厌两种物种,一,有屁不放的人,二,有屁不放的鬼。” 那就……放呗。 鬼差叹了口气,说道:“姜大人,小的刚才接到新任务,上面叫小的等在这里,三日后带这个寨子的鬼下去,小的有不少兄弟已经赶来了。” 姜缈回头,看了看身后寨子上空笼罩的淡淡黑气。 回头不满地问鬼差,“你们地府这么随意的吗?人家的生死簿说改就改?” 鬼差摇了摇头,“小的也有点疑惑,但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过,听说是为了平衡啥的,上面会对人的命运随时进行调整,咱也不懂,咱也不敢问。” 闻言,姜缈的眉心紧紧皱起。 脑筋急速运转起来。 刀家这死劫是突然而起的,也就是说,是有人临时决定要他们的命。 要他们的命不是重点,对方要的是将他们制成僵尸。 刀家并没有什么仇人,唯一的纷争也只是内部三支的理念不合。 但就算另外两支想除掉刀野他们这一支,也不必将他们全部变成僵尸,对方究竟是谁,想做什么? 想不通。 想不通的事情姜缈就不想了,反正过一会儿可能就忘了。 朝鬼差道:“随时调整是吧?那本大仙试着调整一下。” 鬼差脑壳青痛:“您是非得跟上面的作对是吧?” 姜缈一脸诧异,“不跟上面作对难道跟下面作对?下面又不跟我作对。” 鬼差:“……” 他懂了,反正必须作个对。 在姜大人的淫威下,不得不认命地带着姜大人去勘查凶案现场。 鬼差指着面前东倒西歪的草丛,说道:“那条藤蔓就是在这里勒死死者的,当时死者不想死,在这里挣扎了许久,留下了挣扎痕迹。” 姜缈“嗯”了一声。 “什么样的藤蔓?” 鬼差想了想:“绿色的。” 姜缈:“……” 曹丕的岳父不讲话,甄姬爸无语。 没好气地冲鬼道:“就你这号人,在地府是没有升职希望的。” 鬼差一脸无所屌谓,“自打小的知道自己死了,就对任何事不抱希望了。” 姜缈不赞同地瞅着他,“鬼的眼光要放长远一点,你看看前面的路,是不是更加绝望了?” 鬼差:“……” 姜缈朝更加绝望了的鬼问道: “你说死者的灵魂被吃掉了,是被谁吃掉的?” “哦,您不问小的还忘说了,是条狗,品种嘛……小的不认识。” 姜缈:“%¥……*)¥#*&……” 妈的,这么重要的线索,你他妈也能忘记说! 害她之前还以为又是古樱树妖搞的鬼。 气得踹了鬼差一脚,“滚吧,别让本大人再看见你。” 鬼差委屈地瘪着嘴,默默滚了。 没滚远,执着地杵在寨子门口等业务。 有些事不必抬杠,表面服从,背地反抗。 前脚刚杵好,后脚姜大人又看到他了。 姜缈眼睛一蹬:“big胆,是本大人挥不动刀了,还是本大人抛不动尸了?我跟你说上一个跟本大人作对的人已经成了鬼了。” 威胁得很好,威胁到鬼身上了。 鬼差冲她讨好地笑了笑,“都不是,是小的想通了。” 姜缈:??? “不是,你想通啥了?” “感谢所有打倒我的人,谢谢你们,躺着真的会比较舒服,来吧,小的已经准备好了。” 说完,鬼差闭上双眼,等姜大人的刀。 姜大人:“……6。” 用魔法打败魔法是吧?看你长得还行的份上,这个回合算你赢。 鬼差等了半天,没等到姜大人的刀,悄摸着睁开了一只眼。 没发现危险,再睁开另一只眼,确定没有姜大人的影子,缓缓抬手拍了拍心口,“吓死宝宝了。” 随后暗戳戳地得意,给自己点了个赞。 他太机智了,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对付姜大人就要用她的套路套路她。 姜缈匆匆返回小木楼,朝沈南问道: “你快跟我说说你查到夷安什么了?” 美人儿不服气地撅嘴,坚持道:“大人,他是偷听到的。” 沈南淡淡扫了她一眼,“之前不是教过你了吗,这也是调查方式的一种。” 美人儿拍了下脑门,“哎呀,奴家给忘记了,奴家马上复习一下。” 说着,翻开了自己的小本本。 姜缈脸颊轻抽,温柔地摸了摸美人儿的脑袋。 辛苦你了,这脑仁儿都还没长大呢…… 没了美人儿打岔,沈南快速对姜缈说道: “我终于知道老王妃身上的蛊是谁下的了,是夷安。” 姜缈点了点头,“你家王妃早就猜到了。” 示意他继续说。 沈南又道:“夷安的亲生母亲,其实也是刀家的人,她跟刀朵同母异父,也跟刀家人一直有往来,这就是她会蛊术的原因。” !!! 我去,这瓜有点大啊。 刀朵的娘居然有两个老公,妈的,她一个都没有! 姜缈眼珠子都瞪圆了,搬着屁股底下的凳子往沈南身边挪,亮晶晶的眼里闪烁着熊熊八卦之火。 沈南继续道:“夷安这次来刀家,不知怎么说动了刀家的人,愿意全力支持她拿下大丰。” 姜缈又往他身边挪了挪,“还有呢?说点我爱听的。” 沈南瞅着离他不过一尺的小绿脸。 “……” “你都快进我嘴里了,要不你坐我嗓子眼里听呢?” 姜缈思考了一秒,“张嘴。” 第542章 道友,你知道得太多了 沈南紧紧闭上了嘴,生怕好朋友真钻他嘴里来。 只有好朋友做不到的事,就没有好朋友不敢做的事,万一这件事她真能做到呢? 姜缈见状,不高兴地瞪着沈南,“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嫌弃我一个月没洗澡?” 沈南:“……” 不愧是你,这么热的天,也就你敢一个月不洗澡,关键是还没臭味儿。 正在复习的美人儿抽了抽鼻子,当场揭穿大人的谎言,“大人,奴家都闻到您身上的皂角味儿了,虽然不新鲜,也就是昨日的。” 姜缈“哼”了一声,冲沈南严肃道:“你没有经受住组织的考验,组织决定在抛弃你之前,先惩罚你。” 沈南无奈地捏着眉心,“你到底要不要听了?” 姜缈立马跟个乖宝宝一样点头,“要听要听,快说快说。” “我说完了。”沈南说完这句,看着好朋友错愕的小脸,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舒坦了。 好朋友也有今天。 姜缈指着沈南,半晌才说了句,“你小子!” 沈南老实巴交脸:“反正组织决定抛弃我了。” 姜缈义正言辞:“你小子给我等着,我办完事回来代表组织惩罚你!” 沈南:“你打算怎么惩罚我?” 姜缈:“罚款!” 沈南:“我没钱了。” 姜缈:“我不信,说句话证明你很穷!” 沈南想了想:“不敢拉屎,怕饿。” 姜缈:“……我能用一句话证明我比你更穷:你不拉屎,我饿。” 沈南:你赢了! 美人儿一脸震撼,大人实在是太好强了,什么都要胜过人家一头,值得学习! 记下来,记下来。 姜缈说完就溜了,事情分个轻重缓急,比起惩罚好朋友,抢到第一线吃瓜更重要。 出了寨子,循着上次刀野指的方向,急速赶往刀朵所在的那一支刀家寨子。 姜大人施展缩地成寸术,片刻就到了目的地。 这里的建筑风格与刀野他们的寨子一样,整个寨子由一栋栋小木楼组成,唯一的区别就在于,这里的刀家人都穿着衣裳,没有挂树叶。 姜缈不满的撅着嘴嘀咕,“老祖宗的优良传统都被你们丢光了,崇洋媚外是有风险的,具体表现为归西!” 小姑娘爬上一棵高大的古树,隐蔽在茂密的树叶后观察吃瓜现场。 寨子里人来人往,每个人的手里都端着一个盖着盖子的大陶盆,看起来很匆忙的样子。 姜缈也不知道这些养虫子的人有啥好忙的,决定下去一探究竟。 眼睛一闭,直接跳树。 “是你?!” 蓦地,身后传来一道低沉而陌生的声音。 姜缈转身,便看见一个穿着道袍,满脸褶子的老道姑,看年纪约莫有个一两百好几十岁。 主要是姜缈没见过一百岁以上的老人是啥样,不好估算。 诧异地问对方,“你认识我?” “不认识。”老道姑皱着眉头,脸上的褶子更深了,蚊子都能夹死几只。 姜缈:??? 就这么一会儿,老道姑的脸色已经极为不好看了。 冷冷盯着姜缈道:“你就是姜缈吧?” 姜缈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当场否认,“不是,我是梁山伯起祝英台腿,姜缈是谁,很漂亮吗?” 老道姑:“……” 说话颠三倒四,行事疯疯癫癫,就是这丫头没跑了。 看着绿脸小姑娘,神色既凝重又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缈催促道: “你有什么遗言赶紧交代了,我赶着去吃瓜呢!” 老道姑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彻底黑了。 斥道:“没人教过你说话要注意分寸吗?” 姜缈歪着脑袋,“我不会注意,只有集体主义。”说着,冲前面不远处的寨子抬了抬下巴。 “我唯一的集体主义,是希望大家集体死掉。” 老道姑冷笑一声,目色阴翳地盯着她。 “又想要多管闲事了?还没被雷劈够?可惜,这一次可没有人替你挡雷了。” 姜缈皮笑肉不笑:“道友,你知道得太多了。” 这话一听就是准备要灭口的节奏。 闻言,老道姑全身每一个细胞都紧张起来,全神戒备,枯槁的手握住了剑柄。 下一秒,道友身形一闪,脚丫子底下像是踩了个风火轮,飞快溜了。 老道姑:??? 被姜缈这操作给整不会了。 下一个环节不该是开打吗? 姜缈逃命般冲进一片密林里,飞快爬到一棵大树顶上,拍了拍胸口。 “吓死宝宝了……” 在下认输难得不再沉默,好奇地问道:“那你怎么还没死?” 姜缈:“……” 在下认输又道:“你怎么会怕那个老太婆?不用我哥出手,我都能一剑戳死她。” 姜缈沉默了两秒,面色难得凝重。 “她身上有股味儿,闻起来很危险。” 在下认输:??? 姜缈抬手把在下认输拔了下来,“你去戳死她吧,我在这儿等你的好消息。” 在下认输:“在下认输!” ps:宝子们今天严重卡文,写不出来了,请一天假。 第543章 在吃亏这件事上我是不会让你吃亏的啦 姜缈好声好气地鼓励在下认输: “宝,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剑灵了,该主动为主人分忧了,别逼主人揍你!” 在下认输陷入了纠结之中。 它不想走出舒适圈去冒险啊,可她承认是它的主人了,还叫它宝啊。 纠结了一会儿,在下认输不忍心让主人失望,默默飞走了,它保证真的不是怕挨揍。 姜缈挂在树上欣慰地感慨:孩子懂事了。 过段时间懂事的孩子就懂了,生活总是让懂事的承担最糟糕的感受的和结果。 小姑娘决定浅浅放空一下,调整紧张的情绪。 眼睛刚眯上,在下认输跌跌撞撞地飞回来了,还咋咋呼呼地叫。 “主人不好啦主人不好啦……” 姜缈倏地直起身子,紧张的情绪得到了紧张。 “怎么了怎么了?” “呜呜呜呜,主人我被三哥揍了!” 在下认输委屈巴巴地飞到姜缈面前,极力展示自己剑身上的伤痕,“这儿、那儿、哪儿哪儿都疼。” 姜缈认真看了看,没看着伤痕。 “你到底伤哪儿了?” 在下认输:“伤心了,从前三哥从来不打我,就只是骂我。” 好家伙,家暴升级了! 姜缈二话不说,抄起在下认输就往树下跳,必须纠正这种以大欺小的歪风邪气。 冲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诶,我让你去戳死那老道姑,咋遇到你三哥了?” 在下认输气愤不已,“我三哥背叛了我们兄弟永不为奴的誓言,他认那个老太婆为主了,主人你快点清理门户!” 姜缈一言不发,掉头狂奔,一溜烟爬回之前隐蔽的树梢上重新隐蔽。 “清理不了一点,在下认输。” “主人,我在。”在下认输急忙回答。 姜缈:“我是说我认输。” 在下认输:“……” “那、那我们怎么办啊?” “等。” 姜缈高深莫测地吐出一个字,目光悠悠望向天边,“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的云彩来打我。” 在下认输:??? 主人的意中人有点多,到底是等哪一个呀? 他也不知道,他也不敢问…… 但他知道,不管是哪一个,敢来打主人的,确实是个盖世英雄。 这一等,还真被她等到了七色的云彩……变成了墨色。 月上树梢头,人约黄昏后。 不见意中人,饿得心慌神。 “唉,早知道做人也要吃饭,当初就该做鬼。” 姜缈摸着圆乎乎的小肚子,后悔得满脸忧伤。 事已至此,做鬼也要做个饱死鬼。 姜缈决定冒险去吃瓜,顺便吃点肉。 于是,一人一剑鬼鬼祟祟地朝刀朵的寨子潜去。 一路上很顺利,成功地潜入寨子中心地带。 此刻,寨子里一片漆黑,只余下一栋小楼还亮着灯光。 姜缈握着在下认输给自个儿壮胆,匍匐着爬往亮灯的小楼。 眼见离小楼还有三米的距离,姜缈歪嘴一笑,胜利在望。 下一瞬笑不出来了。 一头藏獒般大的豹子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就站在她面前半米之处,与她两两相望。 豹子默默凝视着她,后背上的毛缓缓竖起。 姜缈沉默了两秒,“你瞅啥?” 豹子双眼绿光闪烁,仿佛在说:“瞅你咋地?” 姜缈吞了口唾液,决定除豹安粮。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在下认输扔了出去,趁着豹子应付在下认输的功夫,一溜烟滚到了小木楼底下。 顺手打了个结界将豹子和在下认输罩了起来,避免它们的打斗波及到自己。 这才松了口大气,将耳朵贴在木板下偷听、不是,调查。 屋子里传来一个女子不耐烦的声音。 “那老道姑到底行不行啊?都两天了,就弄死一个人,我看这件事算了吧。” 接话的是姜缈熟悉的声音。 夷安语气果断,“不行,你当这是儿戏吗,你算了就算了?” 先前那女子冷笑连连。 语气嘲讽道:“萧妤,你能在这里跟我说话,是我给娘面子,要耍公主威风滚回大丰耍。” 姜缈在外面帮夷安默默配音:瞧姐姐说的,妹妹要是能在大丰耍公主威风,也不至于在姐姐这儿耍啊。 夷安的语气果然软了下来。 “好姐姐,我是急了点语气才不好,你别跟我计较,但我要提醒姐姐,这件事如今已经不仅仅是你们刀家的事了。” “灭情师太是永安王费了不少心思才请来助我们成事的,她行事有她的道理和计划,姐姐不必心急。” 姜缈:我他妈一刀。 她来是想吃大瓜的,可不是来听她们的雕虫小计的。 至于那啥灭情师太,等她祭出灭绝师太,倒要看看阁下如何应对! 接下来,夷安一直在给刀朵画饼,并承诺等她当上女皇帝,就与刀朵共享所有,包括面首。 姜缈大为震撼。 这两姐妹玩得这么花的吗,不愧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们的娘也仅仅是两个老公共享她一个。 刀朵拒绝了夷安的提议。 “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刀妄的尸首。” 姜缈一听就不干了,这不行这不行,刀妄是她的娘的面首,怎能任人玩弄他的尸首? 正在考虑要不要现在就替刀妄拒绝这门亲事,又听刀朵问道: “娘让我问你,你爹究竟什么时候能来?” “娘可是说了,你爹不来,她是不会出手的。” 夷安内心一阵mmp,自个儿男人都套不住,指望女儿? 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画饼,“爹在忙着练兵呢,爹说了,等拿下大丰,就能与娘团聚了。” 顿了顿,又问道:“姐姐,你爹真的不介意吗?” 姜缈又默默配音:不介意,你爹说你们一家五口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刀朵声音不耐,“我爹要是介意,你还能出现在这里?” 夷安被她怼得郁闷,不想说话了。 刀朵又问开了,“那姜缈真有你说的这么邪门?之前我们也有族人去过大丰,怎么没听说过她呢?” 姜缈傲娇地扬起小下巴。 没听说过有啥好奇怪的? 之前她是冷门,现在才是邪门。 提起姜缈,夷安更郁闷了。 阴阳怪气道:“姐姐若是不信,不如姐姐亲自上门去见见她。” 姜缈得意洋洋,那可不是,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但要是不快点来见她,金子就要被她花光了。 屋内,刀朵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看样子你在姜缈手里吃了不少亏啊。” 配音员姜缈:别嫉妒你妹妹啦,在吃亏这件事上我是不会让你吃亏的啦。 第544章 一杯敬过去,一杯敬过不去 夷安似乎并没有被刀朵激怒,语气淡淡道: “之前是我有所顾忌,才让着她几分,姐姐几曾见过苍鹰会与燕雀相争?” 配音员姜缈:是滴是滴,苍蝇只会与屎壳郎相争,都爱屎。 闻言,刀朵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起来。 “在我面前就不用装腔作势了,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你做了那么多事,费了那么多心思,骗得刀妄与你合作,结果呢,他连一个皇后之位都不肯给你。” 夷安不甘示弱,软刀子专戳刀朵痛肉。 “是啊,妹妹真是没用,不过妹妹好歹与刀妄夫妻一场,即便没能做成真夫妻,倒也曾在一张床上睡过。” 不待刀朵说话,又假惺惺道: “说起来,妹妹也挺心疼姐姐的,当年姐姐好不容易骗刀妄吃下那媚药,结果自己没享受到,刀妄宁肯便宜个不起眼的小嫔妃,也不肯便宜姐姐,唉……” 刀朵气得咬牙,姜缈在屋子底下都听见她把牙咬得咯吱响了。 反手就给夷安点了个赞。 这瓜有点甜,会说你就多说点。 原来白咸鱼是这样来的,她就说以刀妄的疯批人设,就该跟霸总文里写的一样,只会为女主宽衣脱裤嘛。 正兴致勃勃地等着刀朵反击,却听刀朵语气警告地对夷安说道: “我再次提醒你一次,不许动那孩子,否则别怪我不给娘面子!” 夷安笑道:“知道啦,姐姐放心,妹妹对小孩子没兴趣,这一点倒是不如姐姐兴趣广泛了。” 刀朵冷哼一声,“知道了就好,滚吧。” 夷安施施然起身,跟刀朵道了声“早点休息”,便离开了。 屋底下的吃瓜缈被这瓜给噎得两眼发直。 好家伙,刀朵这是睡不到爹,打算睡儿子吗? 咦~~~~~ 姜缈一阵恶寒,抱着双臂夸张地抖了抖。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变态,没想到跟刀朵一比,她只能变个菜。 瓜吃够了,该吃肉了。 姜缈心满意足地准备去吃豹子肉。 一回头,看见结界中,豹豹肚皮朝天,撑得直打嗝,在下认输被豹豹抱在怀中瑟瑟发抖。 好家伙,虽说爱情无视物种,但你俩没有结果。 姜缈闪电般伸出手,将在下认输偷了出来,撒开脚丫子就跑。 一口气跑出寨子老远,才松了口气。 没好气地数落在下认输:“毛都没长齐,还学人家早恋?” 在下认输一头雾水,忧伤道:“不是啊主人,那两个被豹子吃了,你要是再晚点来,我也要被吃了。” 姜缈:??? “哪两个?” “西北狂刀和爷不帅但很狂。”在下认输感动得说话都在颤抖,“真是好兄弟啊,他们知道我不喜欢与人争斗,主动替我扛下了所有,然后就被吃了。” 姜缈闻言一愣。 鬼差不是说会吃灵魂的是条狗吗? 草! 沉吟片刻,默默摸出酒壶往地上一倒,随后往嘴里灌了一口,举着酒壶对着月亮深沉道: “一杯敬过去,一杯敬过不去,你俩安心去吧,我是不会为你们报仇的。” 事已至此,先回去睡中间吧。 没回得去,半路上被老道姑追上了。 灭情师太握着寒光闪闪的神剑,眼神睥睨地看着姜缈。 “现在跟我回去把结界打开,我可以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姜缈瞅着她手中的剑,“且慢?” 神剑不作声,老道姑感到手中的剑在害怕,虽然神剑没有表态,但她就是感觉到了。 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危机感,飞快朝姜缈说道: “我在跟你说话,别装着没听到。” 姜缈这才把目光对上她的脸,好奇道:“你这么嚣张,是有动物协会保护你吗?” 老道姑:??? “你……在骂我?” 姜缈:“我在骂畜生。” 老道姑顿时勃然大怒,“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 立刻催动神剑道:“去,杀了她!” 神剑二话不说,化为一道闪电朝姜缈飞过来,下一瞬变成发簪大小,稳稳插入刺杀目标的丸子头里,安了家。 老道姑被这一幕震惊到了,表情瞬间皲裂。 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失声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可是她师门的传宗之宝,从祖师得到神剑开始,她们这一派的每一代掌门都以自身灵力蕴养,可说是她们身体的一部分。 可如今,她身体的一部分,竟然成了人家的发簪? 老道姑不甘心,气急败坏地朝且慢嘶吼:“你给我回来,不然、不然……不然我杀了墨幽兰!” 这剑贱得很,最喜欢围着墨幽兰打转,她早就看出来了,这剑对徒弟生出了异样的感情。 听到墨幽兰的名字,姜缈眯了眯眼。 “你是墨幽兰的师父?” 说着,这才仔细打量老道姑。 筑基后期的修为,差一点点就能突破到金丹期,成为真正的修士了。 虽说这点修为在姜缈眼中完全不够看,但在这个世界,可算是神仙般的存在了。 可惜,这一步她终究是跨不过去了。 “啧……将死之人就该有将死的觉悟,早点寻个风水宝地等死不好吗?非要出来搞事情,是为了挣份棺材本吗?” 这话深深刺痛了对方,老道姑面上蓦地凝出一抹狞笑。 “我知道你跟墨幽兰关系好,你最好把我的剑还给我,并乖乖跟我回去打开结界,否则,我有一万种方法让墨幽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姜缈:“我不信,今日你说不出一万种就别想走!” 说着,摸出纸笔出来,“开始吧,我给你记下来。” 老道姑整个人都裂开了,她是犯天条了吗? 第545章 据我这么多年的观察,姜还是老的老 在下认输与有荣焉地跟自家三哥吹嘘,“看吧,姜还是好看的辣。” 姜缈:太欣慰了,孩子懂事了。 “不。”且慢反驳道:“据我这么多年的观察,姜还是老的老。” 姜缈:太闹心了,孩子太懂事了! 且慢一语成谶。 只见老道姑盯着姜缈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我在墨幽兰的魂魄中下了禁制,一旦我起心动念,她必死!” 草! 果然姜是老的老! 妈的,这宗门是魔宗吧? 玩归玩闹归闹,不能拿亲家姐的命开玩笑。 姜缈收起纸笔,蓦地喊了一声:“鬼差何在?” 唰唰唰…… 七八十个鬼差幽灵般冒了出来,吓姜缈老大一跳。 “咋地,你们地府要攻打人间了吗?” “不过先不说谁能打赢,打起来地府的人肯定越打越多。” 鬼差们集体黑线。 一个小头目模样、面生的鬼差恭敬地问道:“姜大人,召小的们有何事?” 姜缈这才想起正事,指着老道姑道: “瞅瞅,这老太婆还有几天阳寿?” 鬼差立马回答:“九日。” 姜缈赞赏地看着他,“不错不错,业务很熟练啊,话说能帮忙改个生死簿不?我有钱。” 小头目:“……” 见他满脸为难的样子,姜大人不高兴了。 “人刀野他们家的生死簿说改就改,轮到这老太婆就不行啦?咋地,她跟你们十殿阎王有十腿?” 小头目惊得双腿打颤:“姜大人,这黄谣可不兴造啊,咱们王没这么重口味。” 闻言,姜大人眼睛一亮,思想瞬间又岔了道。 小绿脸一脸八卦,“你要是这样唠的话,我可就不饿了啊,说说,你们王都是些啥口味?” 鬼差集体失语。 小头目脑仁生痛,揉着太阳穴提醒姜大人,“姜大人,小的建议您还是先把眼前这事儿解决了再唠吧。” 姜大人接受了建议,“行叭,别走啊,等我一小会儿。” 老道姑看不到鬼差,见姜缈自言自语,以为她发病了,倒也没有催。 她看出来了,这病丫头很是重视墨幽兰,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拿墨幽兰的命来赌的。 但现在对方明显处于不正常的状态,还是等她恢复正常了再谈为妙。 毕竟,她的目的是让自己利用噬魂兽突破到金丹期,而不是弄死一手带大的徒儿。 病丫头的病情暂时得到稳定。 瞅着老道姑沉吟片刻:“我一般不会发火,不是因为我大度,是因为这个人有点窝囊。” 老道姑:??? 姜缈又道:“这样吧,今日我认栽,你把墨幽兰魂魄中的禁制解除了,我俩的恩怨一笔勾销。” 众鬼差:姜大人您到底懂不懂窝囊是啥意思? 老道姑目光更加阴翳,盯着姜缈咬牙切齿道:“你玩儿我?” 姜缈满脸无辜地摊手,诚恳道:“没有啊,虽然我没玩儿过,但也知道你不好玩儿,不过你要是不服气,我可以先玩一会儿测评一下。” 老道姑差点当场去世。 忍不住尖叫起来,“现在是我捏着墨幽兰的命,你没有资格跟我讲条件,一:把神剑还给我,二:跟我去打开结界,否则我立刻杀死她。” “行行行,你别激动!” 姜缈抽出且慢,毫不留恋地朝老道姑扔去。 且慢:??? 老道姑一把接过且慢,飞快打下数道禁制,这才松了口气。 姜缈冲鬼差们招了招手,“跟我一块儿去,路上我给你们讲你们黑大人和白大人的基情。” 众鬼差:“……” 姜大人造黄谣的热情,已经超过了听八卦的热情。 这要是让她在奈何桥上坐半个时辰,狗都能跟孟婆有一腿。 不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就……听听呗。 于是姜大人跟着老道姑走,鬼差们跟着姜大人走,一路上挺热闹的。 姜缈绘声绘色道:“话说当年你们白大人可是家喻户晓的美男子,家里的门槛都被来提亲的媒婆踏平了,可他就是哪家姑娘都不要,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鬼差们老实巴交地回答:不知道。 “嘿,我就知道你们不知道,我跟你们讲,那是因为你们白大人心里头早就有了人。” 姜大人得意洋洋,又问道:“知道那人是谁吗?” 鬼差们在心头偷偷翻白眼,您不就是想说是黑大人吗? 但这话他们不说,等姜大人说,于是又老实巴交地回答:不知道。 姜大人更得意了,眉飞色舞道:“就是你们的黑无常黑大人!” “你们白大人暗恋黑大人,却自知此情为天下人所不容,一直默默放在心里,只在夜深人静时偷偷想念你们黑大人的一颦一笑。” 鬼差们:“……” “后来有一天,你们黑大人突然约你们白大人在桥底下见面,你们白大人激动不已,打扮一番后前去赴约,结果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你们黑大人。” “这时,天上下起了大雨,你们白大人太珍惜他与黑大人的第一次约会,死也不离开,结果就被大雨引发的洪水淹死了。” “等你们黑大人赶到时,得知你们白大人为等他而死,痛不欲生,于是就在桥上吊死了。” “你们大帝被他们的情义所感动,便将他们吸收进了组织,成了你们的大人。” 说完,姜大人一脸八卦地问身边鬼差小头目,“诶,跟我说说,他俩领证了吗?” 小头目迟疑了一下,“领了,工作证。” “啧……”姜大人满脸嫌弃地撇嘴,“你们地府真落后,连个婚姻登记处都莫得。” “……” 老道姑见她一路上自说自话,终于不耐道:“你鬼话连篇,跟鬼说话呢?” 姜缈没理她,跟鬼差们吹嘘,“等本大人死了,就在地府开一个婚姻登记处,让有钱人终成眷属,没钱人亲眼目睹。” 不远处,高大的黑白无常两位大人暗暗松了口气,幸亏他们木有钱。 蓦地,姜大人转过头冲他们笑眯眯地说道:“您二位不需要有钱也行。” 黑白无常:松早了。 姜大人又笑眯眯地问道:“白叔黑叔,你们是来接我的吗?” 第546章 有什么不清楚的尽管问我,成功的经验我是一点没有 黑叔白叔对视一眼,神色凝重。 沉默了一瞬,黑无常才道:“我们是来执行任务的,保密任务。” “哦,那我就不问了,你们请便。” 姜大人表现得特别懂事特别正常,跟黑白无常做了个拜拜,自个儿催着老道姑走了,脚丫子撒得飞快。 白无常看着小姑娘走远的背影,一脸诧异,“她这回怎么不问了?” 黑无常摇了摇头,“小姑娘精着呢,知道问了没好事儿,干脆就不问了。” 白无常看向小姑娘背影的目光露出同情之色,“可怜见的,她不问也没好事儿。” 黑无常:“……”瞎说什么大实话。 没了鬼差唠嗑,姜缈便拉着老道姑唠嗑。 “老道友,你们宗门叫啥来着?山门又开在何处?” 老道友:“……” 警惕地看着她,“你打听这么多,想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随便问问,有机会去搞搞装修。”姜缈一本正经道:“我跟你说,人靠衣装庙靠金装,装修豪华点,才能勾引信客来上当。” 老道姑冷笑着反讽,“听起来你挣钱很有心得?” 姜缈顿时得意洋洋,掐着小腰骄傲道: “对于如何挣钱这件事,你有什么不清楚的尽管问我,这么说吧,成功的经验我是一点没有,但失败的教训我能跟你吹三天三夜。” 老道姑冷冷道:“不用了,打开结界,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不必再见。” 姜缈撇了撇嘴:“无情!你都不该叫灭情师太,应该叫绝情师太。” 老道姑当做没听到。  姜缈又自个儿否定了自个儿,“不对,绝情也不好,你该叫绝经师太,这就对味儿了。” 老道姑的拳头硬了。 若不是正值寻求突破的紧要关头,高低得跟她领教领教。 对于姜缈救河东百姓于天灾之下,随后被雷劈但没被劈死的事,老道姑是不信的。 就算是神仙,在那种天雷滚滚之下都活不下来,何况这疯丫头的凡胎肉体? 她若真是神仙,刚才就不会答应跟自己走,哪个神仙这么好说话的? 不过是大丰王室推出来造势的傀儡罢了。 至于困住噬魂兽的结界自己打不开,也不能证明什么,每个门派都有独门绝活儿,正巧自己不擅长此道而已。 如此想着,老道姑对姜缈的忌惮又少了几分。 心道只要她不再坏自己的事,便当她是个屁放了。 老道姑不说话,姜缈也觉得没意思,从包包里掏出块三天前的烤肉串索然无味地吃了起来。 不多时,又回到刀朵所在的寨子。 豹豹烦躁地在结界里转圈圈,想要去抓结界又不敢,之前抓了两下,爪子已经被结界电焦了皮肉。 姜缈虽然被雷劈了,雷也没落到好,被她偷摸着昧下不少,随手给结界加了个buff。 豹豹见到老道姑,顿时凶相毕露,冲老道姑呲牙咧嘴地发脾气。 下一秒看到她身后的绿脸小姑娘,浑身的毛顿时乖顺,并飞快收起獠牙,默默趴在了地上。 老道姑微微诧异,接着心中一阵暗喜。 这噬魂兽一身反骨,很是不好操控,如今被人关了一回,倒是老实了。 回头冲姜缈命令道:“打开结界。” 姜缈:“好的。”乖乖挥挥小手撤去结界。 老道姑嘴角翘起,面上凝出一抹轻蔑的笑容。 这人啊,一旦有了软肋,就只能任人拿捏了。 一个墨幽兰便能让小丫头乖乖听话,后面的事办起来倒是容易多了。 下一瞬,乖乖听话的小丫头闪电般伸出手,两根手指头掐住了豹豹的脖子。 “吐出来!” 豹豹:??? 姜缈语气严厉,“把你吃掉的人魂吐出来!” 豹豹犹豫了一下,把白日里吞掉的刀野族人的魂魄给吐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老道姑一脸震撼。 这……怎么可能? 噬魂兽性情残暴,她耗费九成功力,再加上宗门秘术才能勉强控制住。 可现在,这个疯丫头纤细的两根手指掐着噬魂兽的脖子,噬魂兽不敢动不说,还乖乖听从她的命令! 老道姑张大了嘴怀疑人生,半晌说不出话来。 姜缈收回掐住豹豹脖子的手指头,拍了拍豹豹的脸颊,“听了我的话就不能听她的话了啊,不然抽你。” 豹豹缩了缩脖子,眼神怯怯地看着姜缈,浅浅点了个头。 老道姑顿时反应过来,冲姜缈喝道:“你竟敢威胁它?!” 姜缈一脸诧异,奇道:“就许你威胁我不许我威胁它啦?我又没威胁你,你要是觉得不公平,我就宠你一回。” 说着不等老道姑回话,就威胁道:“你再凶我,让你一个月来三十天月事。” 老道姑:“……” 姜缈说完,摸出根麻绳套住那人的魂,傲娇地扭过头,迈着六亲不认地步伐走了,留下老道姑在风中凌乱。 夷安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皱眉看着老道姑道:“师太,你现在应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要想成事,必须先除掉姜缈。” 老道姑面色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后冷冷道:“你算什么东西,敢教我做事?” 说完,便带着豹豹走了。 夷安追上几步叫住她,“师太,请留步。” 见对方没有留步的意思,忙道: “你我目的虽不相同,但过程是一致的,你需要刀家族人的灵魂,我需要他们蕴养过蛊的肉身,面对敌人,我们应该精诚合作才是。” “我有一计,有九成把握除掉姜缈,师太不妨听一听。” 闻言,老道姑犹豫了一瞬,停下了脚步。 “说。” 夷安笑了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我屋里说吧。” 姜缈慢悠悠地往刀野家寨子走去。 摸着自己圆乎乎的小肚子叹气,“又是棒棒的一天,虽然干得多,但也饿着了。” 也不知有没有人给她留饭。 小姑娘舔了下唇角,加快脚步朝寨子赶去。 原以为刀家人都已经睡了,没曾想大家聚在寨子中央,没睡也没人说话,个个无精打采垂头丧气,面色如丧考妣般难看。 姜缈奇道:“咋地,僵尸跑啦?” 刀野缓缓转头看向她,动了动唇,却没有说话。 姜缈:??? 老刀头沉沉地叹了口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手,“说吧。” 刀野咧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哑声道:“祖蛊……不行了……” 姜缈眨了眨眼,“哪方面不行了?如果是那方面,我倒是有点治疗经验。” 第547章 觉醒了专听变态心声异能? 刀野情绪低落,都没功夫无语了。 重重抹了把脸,低声道: “我是说祖蛊的大限到了。” 姜缈诧异不已,“不是说祖蛊不会死吗?你们怎么知道它不行了?” 老刀头幽幽叹了口气:“祖上是传下话来,说祖蛊是不会死的,可这世上哪有不死的存在呢?早在半个月之前……” 原来,在刀野去皇都那段时间,刀家人就发现祖蛊出现了些异样,刀野的父亲这才心急火燎地把刀野叫了回来。 姜缈这才知道,刀野说家里出事了,原来是这事儿。 可说来也奇怪,他们回到寨子后,祖蛊又正常了。 正当大家都松了口气时,今儿个又发现祖蛊再次出现异样,且比之前都严重。 姜缈听得一头雾水,抓了抓头皮问老刀头: “假爷,你别总说异样异样的,到底是啥异样啊?你瞅瞅你突然掉了的头发,这也是异样,但不会死。” 老刀头立马抬手摸自己的头,“啊,连你都看出来我掉发了吗?” 姜缈:“……” 正在此时,人群中传来一道轻微的呻吟声。 这道呻吟声像是触碰到人们的神经,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不约而同朝声音的来源处围去。 姜缈伸手扒拉开挡在前面的人:“让让,都让让,我是患者家属。” 众人:“……” 我们都是患者家属…… 姜缈凭着九牛之力,顺利冲到了患者面前。 只见阿笛和阿阮一人伸出一只手臂,紧紧揽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女子面色发青,眉心紧皱,神情看似极为痛苦。 呻吟声就是她发出来的。 阿笛抬眸看着姜缈,面色无措,喃喃喊了声,“姜缈……” 姜缈冲她笑了笑,“没事,我先摸摸脉。” 说着,抬起手掌抵在女子左胸上。 众人:??? 谁的脉长胸上? 阿阮眼睛一亮,“姜缈,你会治病对吧,你能治好祖蛊的对吧?” 姜缈没作声,抿着小嘴感受手掌心下传来的律动,“砰、砰砰、砰、砰砰……” 是极其明显的两颗心脏的跳动声。 姜缈收回手,眉心皱得紧紧的。 阿阮急道:“怎么样?你看出什么来了?” 姜缈歪着脑袋,神情有些许疑惑,低声道:“它说它想出来。” 不知为何,姜缈就是觉得祖蛊在向她传递这个信息。 奇怪,她为什么能知道? 莫非觉醒了专听变态心声异能? 不解地朝阿阮问道:“祖蛊每过十年都要换个人寄生,它自己不会出来吗?” 阿阮忙道:“不会,祖蛊转移宿主的过程极其复杂,需要很多人帮忙。” 姜缈心道十级残废都没这么费劲儿,除非十级残废的皇帝才有这待遇。 身后有人疾声道:“不行,祖蛊现在不能出来,阿笛和阿阮的身子还没养成,不足以蕴养祖蛊……” “啊~~~” 女子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倒在阿笛身上剧烈抽搐起来,双手挣扎着像是想摸上左胸,却抽搐着完全无法抬动。 姜缈心头“咯噔”一跳,下意识一把重重按在她左胸上。 厉声喝道:“给我安静,我不管你有多急,你现在别给我急,你敢出来我就敢捏死你!” 随着姜缈的声音落下,女子的身体也停止了抽搐,张着嘴大口大口呼吸着,都带起了破音声。 “闭上嘴,用鼻子深呼吸,你这样会死的我跟你说。” 姜缈一把捂住那女子的嘴,缓缓数数:“跟着我呼吸,一……二……三……” 数到二十,女子的呼吸终于正常,脸色也平静下来。 感激地冲姜缈点了点头,颤声道:“刚才我、我感觉到祖蛊要从我心口冲出来……” 姜缈转头冲老刀头命令道:“现在立刻马上,让祖蛊出来!” “不行!” 之前那人又说道:“我已经说过了,阿笛和阿阮还不行,祖蛊这个时候出来太冒险了……” 姜缈二话不说,抬起腿一脚将人踹飞出去。 “我跟你说你跟我说也是一种冒险!” 那人被踹出老远,“啪嗒”一声趴在地上,冒险失败。 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太凶残了…… 姜缈见他们个个面色惶惶,心知他们是在担心祖蛊出了事,自己也好不了。 耐着性子说道:“你们也看到了,你们的祖蛊非要想出来,你们若是不配合,它也会冲破这个女人的心脏自己出来,为什么要白白牺牲一个人?” “现在让它出来,或许我还能帮帮忙,白帮。” 刀野对姜缈的本事深信不疑,立刻冲老刀头说道:“爷,我相信姜缈,请祖蛊出来吧!” 不少人立刻反对道:“不行,不是我们不相信姜缈姑娘,实在是她从未养过蛊,不知其中门道,万一……” 老刀头面色晦暗不明,犹豫不决。 姜缈的耐心向来不好,见状冷笑一声,“不信我就算了, 明年的今日我会给刀野扫墓的。” 众人:何必厚此薄彼? 刀野:“……” 许是想到自己死后都没有人扫墓,老刀头终于下了决心,重重点头道:“所有人准备,请祖蛊!” 还有人想反对,老刀头把脸一沉,“早迟是个死,长痛不如短痛!我刀家没有孬种!” 老族长一锤定音,族人们再无反对的声音,默默散开开始做准备。 霎时,寨子中央就剩下三个人和一个魂。 姜缈、白咸鱼和四皇子,还有姜缈让豹豹吐出来的魂。 白咸鱼紧紧拉着姜缈的手,长长舒了口气:“幸亏我还没正式成为刀家的人,吓死宝宝了。” 姜缈:“……” 四皇子:“……” 姜缈让四皇子带白咸鱼去自己的小木屋,带着那魂去了山洞。 粗暴地将那人的魂掼进身体里,反手往他脑门上贴了张符,“大功告三成!” 十五好奇问道:“还有七成是什么?” 姜缈回了两个字:“收钱!” 十五:“……” 出了山洞,姜缈便看见大家提着桶匆匆忙忙地走着。 抓住一个人问道:“做什么?” 那人回答:“请祖蛊前要先沐浴。” 姜缈眼睛一亮,“加我一个,我就看看不沐。” 对方:“……” 第548章 好吃的不能独享,你们一起看看吧 对方婉拒了姜缈的合理要求,理由是无礼。 姜缈撇着嘴骂骂咧咧,背着小手走了。 也不知道他们的准备工作要做多久,饿着也是饿着,煮个火锅来吃吧。 整个寨子都在忙碌,别人忙着沐浴,姜缈忙着指挥沈南、美人儿和四皇子给菜沐浴。 四皇子哪里做过这些事情,不免有些怨言,“妹妹,刀野给你留饭了,何必这么麻烦?” 姜缈和白咸鱼坐在小板凳上嗑瓜子,顺嘴回道: “你这就不懂了,还是自己做饭的饭好,主打一个干净、健康、忙碌、难吃。” 几个:“……”先不说其他的,你瞅瞅你自己忙碌吗? 姜缈得意地吹嘘起来,“我跟你们说,我做饭是有秘诀的。” 沈南惯来是惯着好朋友的,绝不让好朋友冷场,明知她没好话,也赶紧捧哏。 主打一个情绪价值拉满。 “什么秘诀?” 果然,小姑娘更得意了,摇头晃脑道:“我做饭的秘诀就是食材乱扔,调料随缘,成品?惊喜连连。” 沈南:“我太期待了。” 四皇子:“……”你良心不痛吗? 一切工作就绪,大厨上线。 不多时,众人便闻到了阵阵香味,好奇地围了上来。 姜缈张开双臂拦着他们,“好吃的不能独享,你们一起看看吧。” 几个:“……” 直到几个看着姜缈吃完火锅,刀野才过来敲门,“姜缈,祖蛊请出来了。” 姜缈:??? 拉开门不高兴地看着刀野:“沐浴也不给看,请祖蛊也不给看,拿我当外人呗。” 刀野哭笑不得,揉着眉心道:“你也没说你要看啊。” 姜缈气鼓鼓地鼓起腮帮子,“我说了,他们说我无礼。” 刀野皱眉:“谁说的?” 心道这就不对了,姜缈愿意出手帮忙,感谢她还来不及,竟还有不懂事的族人说她无礼。 姜缈撅着嘴跟刀野告状,“就是那个鼻梁上有颗痣那个,我说一起沐浴,我就看看,又不沐浴浪费水资源,他说我无礼。” 刀野:“……” “算了算了,我也不跟你们计较了,下回我沐浴你们也别想看,走吧。” 姜缈摆了摆手,一副大度的小模样。 刀野:其实你可能想多了,没人想看你沐浴。 路上,姜缈问刀野,“祖蛊出来后,那女的没事吧?” 刀野沉默了一瞬,“暂时没事了,但不知道往后会怎样,这么多年来,祖蛊还是第一次提前出来。” “以前是到了时间才出来,养祖蛊的人最多能活一两年便会死,这次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 姜缈转头看着刀野,神色认真道: “我愿意出手帮忙,是因为不想看着你们死,但希望你们认真考虑考虑,你们蜗居在此,每十年牺牲一个族人养它,究竟有什么意义?” “人的一生是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的过程,当一个人见过世面,看过众生,才会真正明白生命的意义。” 刀野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我会考虑的。” 姜缈点到为止,没再多说。 不多时,便到了主屋。 外面的族人看到姜缈,默默为她让开一条路,目光不由得紧紧落在小姑娘的面上。 带着忐忑、期冀、紧张……各种复杂之色。 姜缈抬手,笑眯眯地冲他们打招呼,“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 不知为何,看到小姑娘从容的神态,大家紧绷的神经竟松了不少,仿佛没有什么事是大不了的。 姜缈走进主屋,便见到老刀头、中刀头等几位重要人物站在一张木桌旁边。 阿笛和阿阮则是站在另一边,从她们紧紧握着的手指能看出她们内心很紧张。 木桌上,摆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盘,在灯火下泛着莹莹白光。 “我去,这盘子比月亮还亮啊!” 姜缈疾步走上前,“外面有谣言说你们刀家富可敌国,回头我得帮你们辟个谣,这特么就是事实啊。” 阿笛“噗嗤”一笑,瞬间放松下来。 越看姜缈越是欢喜,心道若是祖蛊不要她,她就带着刀羽跟姜缈策马奔腾红尘作伴去。 有这样的可人儿在身边,人生哪里还会有烦恼? 姜缈终于看到了神秘的祖蛊长啥样。 玉盘中央,摆着一根手指大小的……粉嫩粉嫩……没毛的尾巴??? 姜缈歪着脑袋,盯着那与尾巴有十成十相似的尾巴,陷入了沉思。 半晌,噎出一句:“是到换毛的季节了……” 众人:“……” 蓦地,变故陡然发生。 玉盘中的尾巴突然弹跳起来,像一道闪电飞向姜缈,钻进了她的身体里。 “卧槽!” 姜缈跟触电般跳了起来,像发羊癫疯一样浑身乱抖,“出来,你给我出来呀!”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张口结舌地看着姜缈。 还不待他们做出反应,姜缈双眼一闭,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刀野眼疾手快,急忙上前扶住她,焦急地喊道:“姜缈、姜缈你怎么了?你说话!” 姜缈不说话。 阿笛和阿阮眼眶一下就红了,率先扑了过来,抱着姜缈一阵摇。 心中后悔死了,若是她们刚才勇敢一点,主动请祖蛊上身,姜缈就不会出事了…… 霎时,从愣神中反应过来的其余几人,赶紧上前对小姑娘进行抢救。 掐人中的掐人中,灌水的灌水,打脸的打脸…… 良久后,刀野将手指放在姜缈鼻子底下感受了几息,“还活着。” 姜缈倏地睁开眼,要哭不哭道:“有的人活着,却已经不是一个活人了。”是一个活着的怪物…… 在场之人全都松了口气。 阿笛和阿阮对视一眼,同时开口,“我去请祖蛊上我身。” 姜缈幽怨地看着她们:“上不了,它已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了。” 众人:??? 姜缈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摸了摸屁股,抓了抓脸蛋儿,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那个……我先回去研究研究哈,回头再跟你们说。” 说完,捂着屁股飞快溜了。 留下众脸懵逼的几个人…… 不多时,众脸懵逼的几个人变成众脸懵逼的一大群人。 所有人在思考一个问题,祖蛊上了姜缈的身,那刀家是不是该改叫姜家了? 毕竟……祖蛊都姓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