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小新娘DreamComeTrue》 第一章 朱小霞才推门而入,就闻到从厨房内传来的阵阵饭菜香。 走近餐桌一瞧。哇!乖乖,不得了,一桌子的佳肴;天!教她看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趁着四下无人,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了一块红烧排骨,也顾不了多烫口,就塞到了嘴巴内--「哇!偷吃!」 她的背被人狠狠地拍打了一下,差点害她被口中的排骨给噎死!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的恶作剧。 「朱小佩,你想谋杀亲『姊』啊!」她转过身狠狠地瞪了差她一岁的妹妹。 「哇,小母老虎发飙了,我劝你快把口中的排骨给吃下肚,否则等妈出来之后,你就有得受了。」 「我怎么了?」说人人到,只见她们的母亲叶水媚端着拿手的豆酥鳕鱼从厨房内走了出来。 朱小霞连忙嚼着口中的排骨,想湮灭证据,未料还是被眼尖的母亲发现。 「小霞!你又偷吃菜了!我跟你说过了几百次了,手没洗干净就拿东西吃,会容易拉肚子的!」 朱小佩马上投给朱小霞一个「看吧!被我料中」的眼神。 朱小霞马上不甘示弱的瞪一眼回去,然后朝母亲撒娇地道:「妈咪,我肠胃很强壮的,你放心好了,而且,俗话不是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吗?」 「去去去!就只会耍嘴皮子,」叶水媚无奈地摇着头说:「去洗洗手,把脏衣服换了,才准下来吃饭。你是去学校上课,怎么老弄得脏兮兮的回来?活像去做苦力似地。」 「妈,谁教您生了一个未来的『国脚』呢?」一提起此事,朱小霞便沾沾自喜。 她可是学校足球代表队的一员,而且很有可能在近期内被选为国家代表队的球员。 「为何你们两姊妹就不能安分守己一点?一个踢足球,一个踢跆拳道,完全没个女孩家的样子,以后准没有男孩子敢娶你们两个人。」 「没有最好,反正我们也不想嫁,留在家里陪您和爸爸,这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这两姊妹对这一点倒有共识。 「我们家三个女人又在发表什么高论了?」朱正华的声音插了进来。 「还不是你的两个宝贝女儿……」 朱小霞和朱小佩交换了一个眼神,连忙脚底抹油迅速的溜回房间。 她们知道母亲对未能达到要求标准的她们有满肚子牢骚要发,所以,为了让两人免受疲劳轰炸,她们可是以跑百米的速度冲上楼。 只见朱正华一脸无可奈何地接受妻子的抱怨。 想想,她们的老爸还真是可怜。 ☆☆☆ 「喂,你们老师没教过你『非礼勿视』这句话吗?麻烦你在我换衣服时把眼睛闭起来,行不行?」朱小霞顺手捞起一个抱枕朝正虎视眈眈望着她的朱小佩砸过去。 「看我的回旋踢!」朱小佩一个很自然的反射动作,姿势十分俐落地将抱枕踢了回去。 朱小霞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马上拿出看家本领将抱枕当球顶回去。 两姊妹就这么一来一往地,谁也不肯让步。对她们而言,这种场面几乎天天都会上演一遍,她们早已司空见惯了。 别以为这么一来一往会破坏她们姊妹俩的感情,相反地,她们的感情和默契是愈见弥坚。 虽然她们才差一岁,但是从小到大,两人就像双胞胎似地,在言行举止上几乎都大同小异。 但长相就完全不同了。 朱小霞长得像父亲,有一对相当浓密的眉毛,还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高挺的鼻子,薄而有形的唇,加上下巴有个凹痕,略有巨星林青霞的味道。 朱小佩就完全承袭母亲细致的五官,心型脸蛋,一双单眼皮却十分有光彩的眼睛,活像个漂亮的搪瓷娃娃。 最后,她们的交战在朱小佩一个闪神下停止。 「哇!累死我了,肚子饿得要命,也不知道老妈的演讲告一个段落了没有!」朱小佩成大字型的摊在自己的床上,气喘吁吁地道。 「等她叫我们再下去,反正不差这几分钟。」朱小霞捞起家居服往身上套。 朱小佩反身趴在床上,瞇着眼看着身材玲珑有致的姊姊,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 「哇,老姊,你最近发育得不错嘛!乱有看头的。」 「色女!」朱小霞将换下来的脏衣服往她脸上丢了过去。 当然,又被闪过了。 「什么色女,我可是在赞美你耶,还不开开心心地向我道谢。」 「谢你个头啦!我是天生丽质难自弃,谁像你是飞机场加洗衣板。」 「呵!笑我没本钱!」朱小佩不甘示弱的从床上弹跳起来,双手往腰一叉,反驳道:「本姑娘的本钱不比你差。」 「是喔!要不要尊称你一声『波霸』呀?」朱小霞嘲弄道。 「whynot?」她沾沾自喜。 「神经病!」朱小霞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然后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冲洗自己的脸。 朱小佩又跟了过去,倚在门旁,故作神秘地说:「姊,你知不知道我发现了一件事?」 朱小霞早知道她喜欢故弄玄虚的个性,所以不加理会,继续洗着自己的脸。 朱小佩总是藏不住任何秘密的,就算朱小霞没反应,她还是会忍不住把知道的事一古脑儿说出来的。 「姊,你知不知隔壁那幢空屋,今天有人搬进去住了。」 也许这不算是什么天大的新闻,但是朱小霞仍忍不住停下正在洗脸的举动。 她们隔壁这幢空屋可真的是空了好几年,在这寸土寸金的台北市区,独门独院的房子已少之又少。 而她们侥幸能拥有这么一幢令人羡慕的房子,这要感谢她们的祖父,在她们的父母结婚时买下这幢房子送给她们的父母作为结婚礼物,虽然有不少建商想用高价买下这幢房子,但都被朱正华给拒绝。 然而,和隔壁的空屋一比,她们的房子简直是小巫见大巫,隔壁的房子,不论是屋子本身,还是庭院就比她们的屋子大上两、三倍。 除了知道屋主姓薛之外,很少人知道,甚至也很少人看过屋主。 虽然屋子没人住,却有定期的清洁人员来打扫,所以,虽已三十多年的屋龄,却保养得很新。 「姊,隔壁搬来了一个帅哥耶!」朱小佩兴奋地说:「真的很帅耶!而且很亲切,简直是梦中情人。」 「别被一个人的外表所蒙蔽了,说不定他是披着羊皮的狼,你跟他又不熟,怎么可以确定他是好是坏?」 「mygod!老姊,你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隔壁的那个男子才不会像你想的那样,人家很有风度,不信等一下我介绍你们认识,你就会知道我绝无虚言。」 「你要介绍我们认识──等等,你好象和他很熟,莫非你们已经认识了?」她太吃惊于妹妹的外交能力何时变得如此迅速。 「下午他才搬来,就到我们家拜访过了,妈也直称赞他很有礼貌呢!」由于今天朱小佩学校举行段考,所以下午便有了温书假不必上课。 「他叫薛灿宏,今年二十八岁,从事文字工作的耶!」 朱小霞看着朱小佩把对方的背景倒背如流,不免感到好笑。 「他有没有告诉你,他未婚,正在寻觅亲爱的伴侣?」 朱小佩听出姊姊的调侃,涨红脸嘟囔着,「你好讨厌喔!他未不未婚干我何事,而且,他还说想认识你呢!」 「他干嘛想认识我?他又怎么知道我这号人物?」用膝盖想也知道一定是朱小佩的杰作。 朱小佩读出她的想法,连忙为自己澄清道:「是妈告诉他的,不关我的事,可是--」 「可是什么?」 「我觉得他好象真的满想和你做朋友的。」 她对妹妹的说法嗤之以鼻,「少来,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有『感觉』的人?」 「我--」朱小佩想反驳,却被母亲唤她们下楼吃饭的声音打断。 「下楼去吃饭了。」朱小霞领头走出房间。 「姊,真的,我真的有那种感觉耶!」朱小佩急迫在后,仍锲而不舍的说。 然而,朱小霞却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眼前她只希望把唱空城计的肚子给填饱才是最重要的。 ☆☆☆ 吃过晚餐后,轮到朱小佩洗碗,所以,朱小霞便陪着朱正华在客厅看电视新闻。 叶水媚手上端了一盘玫瑰水晶冻走近他们。 「哇,有甜品吃,太棒了!」朱小霞兴奋的说。 玫瑰水晶冻是叶水媚自己研发出来的甜品,它是由梅子露加上玫瑰花瓣制作而成的。 对烹饪,叶水媚一直是最拿手的,正所谓要抓住老公的心,就得抓住老公的胃,她可是将此奉为圭臬。 然而,两个女儿可就完全没承袭到她的巧手和巧思。 「这是要送给隔壁薛家少爷的,小霞,你负责送去。」叶水媚说。 「我不去!」她想也没想的就一口拒绝。 什么时代了,还有用「少爷」称呼人的,真服了她母亲。 「你不送,那你去帮小佩洗碗,我让小佩送去。」叶水媚使出撒手键。 从她们小学五年级开始,叶水媚就要求她们要分担家务,所以,一个人轮流洗一个礼拜的碗,不过,只有洗六天而已,通常礼拜日朱正华会带全家上馆子吃饭。 识时务者为俊杰,衡量之下,朱小霞还是选择送玫瑰水晶冻到隔壁。 虽然两家只隔着一道围墙,但由于隔壁一直是空屋子,所以,朱小霞从未留意过它的外观。 没想到镂花的大门令人联想到城堡的感觉。 按了门铃,是一位中年妇人开的门。 一听到朱小霞说明来意之后,她马上亲切的招呼朱小霞。 「我家少爷在屋内,朱小姐快请进来。」 朱小霞原本想把甜品交给她就可大功告成了,却没料到她会如此热络。 想想,既来之则安之。况且,她也想看看这位少爷到底有哪种魅力,居然可以留给她母亲和妹妹如此好的印象。 她才跨进薛家大门,就听到身后传来朱小佩的声音。 「等等我!」 「小佩?你怎么来了?」朱小霞回过头,神情十分讶异。 「来看帅哥的呀!」她压低声音。 朱小霞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然后转向妇人介绍道:「她是我妹妹。」 「欢迎,欢迎,我是薛家的老佣人,以后你们不妨直呼我魏嫂好了,这样也亲切一些。」 「魏嫂!」两姊妹异口同声的喊。 随着魏嫂走过薛家的花园,园内种满了不同品种的花,虽然是夜里,但在晕黄的投射灯照射下,别有一番姿态。 花园内还有一座小型的鱼池,鱼池旁有人造假山、流水,古意盎然。 看得出屋子的主人不只是富甲一方,更具有品味。 「魏嫂,这屋子里有养狗吗?」朱小霞知道像这样的富有人家,通常都会养狗来防宵小。而她一直不喜欢狗,正确的说法,是她从小到大就不喜欢小动物,尤其是毛茸茸的动物。 也不是她没有爱心,只是个性使然。 朱小佩就常说她冷血,难怪会属蛇。 她才不冷血呢!她比谁都有爱心,平时常将父母给她的零用钱省起来,然后捐给需要帮助的人。 怎么说她冷血!她只是不喜欢小动物而已。 「我们没养狗,少爷倒是养了一只猫。」 毛茸茸的动物!她的心里已经开始产生恐惧了。 「姊,只是一只猫而已,你不会没胆子到这种程度吧?」朱小佩用的是激将法,她太了解朱小霞的个性,激不得的。 「我有说我害怕吗?」她强作镇定。 上当了吧!朱小佩得意的笑了笑。 魏嫂领着她们走进大厅。 大厅内的摆设全是上等、价值不菲的红木家具,从椅子、桌子,所有的家具几乎全是清一色的高级红木制品。 而每一件摆设都看得出是具有骨董身价的,由此可知屋主是个懂得欣赏艺术的人。 「两位小姐请先坐一下,我上楼去请少爷。」魏嫂带着微笑离去。 「老姊,薛家还真不是普通的有钱耶!」朱小佩天真的发出赞叹。 「人家有没有钱也不干我们的事,等会儿把玫瑰冻交给他之后就马上走人,知道吗?」她对富家子弟没什么好感,在她的印象中,富家子弟和纨挎子弟是划等号的。 「好啦!」朱小佩扁扁嘴,百般不愿却又不敢反对。 「我们少爷来了!」 随着魏嫂的声音望去,只见一位英俊非凡、器宇轩昂的男子正步下楼来。 朱小霞不得不承认,薛灿宏的长相的确很突出,难怪朱小佩会对他赞不绝口。 然而,她对他的好印象却在瞬间打了折扣。 因为薛灿宏的臂弯里正搂着一只纯白的波斯猫。 不知是什么原因,当朱小霞的眼光和猫的眼光接触的那一剎那,彷佛见到了猫眼中射出一道充满恨意的光芒,令朱小霞不寒而栗。 「薛大哥!」朱小佩一见到他,马上露出一副崇拜得不得了的表情,「这就是我姊,她叫朱小霞;老姊,他就是薛灿宏薛大哥。」 「你好,小霞。」薛灿宏走近她。 她几乎可以感觉到他怀中的猫脊背微拱,毛发全竖立起来,眼中的恨意也愈来愈浓……朱小霞直觉地往后退了两、三步,完全忽略了薛灿宏伸在半空中的手。 她只知道自己不喜欢小动物,但却从没有遇到像这只猫给她的感觉如此强烈。 「姊,薛大哥在和你打招呼,你发什么愣啊!」朱小佩挨近她耳边低语道:「你该不是也被薛大哥的俊色给迷住了吧?」 她恶狠狠地瞪了朱小佩一眼作为响应,却被朱小佩误以为是心虚,反而暧昧地朝她抿抿唇笑了笑。 「你好!」她马虎地和薛灿宏打了一个招呼,对他还停在半空中的手视而不见。 对于她的不礼貌,薛灿宏并未放在心上,反而是引来朱小佩不满的眼神。 「薛大哥,这是你养的猫吗?好漂亮,好可爱喔!」朱小佩巧妙地化解尴尬的气氛。 「它叫白雪。」薛灿宏笑着回答,眼光却一直未从朱小霞脸上移开道。 「我可以摸摸它吗?」朱小佩并未察觉任何异状。 「当然可以,白雪很温驯的。」薛灿宏才说完,朱小佩马上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抚摸白雪。 「姊,白雪的毛好柔软耶,你也摸摸它吧!」 死小佩!明知她不喜毛茸茸的小动物,还故意说这话。 叫她摸白雪,她可是死也不肯。 她甚至可以明显地感觉到白雪也不喜欢她。 「薛先生,这是家母要我代转的甜品。」她把装玫瑰冻的盘子递向前。 「谢谢。」薛灿宏伸出手想接过盘子,未料白雪的反应十分迅速,它的爪子更快一步地接近朱小霞的手,狠狠地在朱小霞的手背上划下爪印,然后从薛灿宏的身上跳开。 强烈的刺痛感令朱小霞缩回手,盘子掉在地上,应声而碎。 由于事发突然,几乎让人措手不及。 「你没事吧?」薛灿宏上前想察看她的手背。 「没事!」她没料想到白雪的爪子竟如此尖锐,手背上的爪印已泛红,而且沁出血丝。 「姊,你的手流血了!」朱小佩惊呼。 「我去拿医药箱。」薛灿宏马上转身从矮柜中取出医药箱。 「不用麻烦了!」她是一刻也不想多在薛家逗留。 即使白雪已不见踪影,但她却感觉到它的眼光似乎还在某个角落瞪视着她。 「一点也不麻烦,虽然伤口不深,可是还是要消毒上药的,免得发炎。」 「对,薛大哥说得对;姊,你就别固执了,让薛大哥为你消毒上药吧!」朱小佩也附和着。 两票对一票,朱小霞知道自己再婉拒也无效。 「好吧!」她点点头应允。 薛灿宏立即为她消毒上药,从他轻柔的动作可以看出他是个极为细心、温柔的男子。 「我很抱歉,白雪从未有过如此的举动,它今天晚上实在是太怪异了。」他边为她擦药边解释。 「也许它不喜欢我吧!」她毫不隐瞒地道出心中的感觉。 「谁教你平时不多和小动物接触。」朱小佩逮到机会就不忘糗她。 就在薛灿宏为她包扎伤口的同时,魏嫂已拿出扫把将地上的盘子碎片和玫瑰冻清理干净了。 「真是对不起!居然打破朱伯母的盘子,我会让魏嫂明天上街去买一个相似的盘子还给她。」 「这也不完全是你的错,而且,只是一个盘子而已,我妈不会介意的,你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更不必放在心上。」朱小霞发自内心的说。 「对,如果你还是觉得过意不去的话,你可以请我们两人参观你家作为赔偿好了。」 朱小佩突如其来的要求,朱小霞并不赞同。 「小佩,你别得寸进尺!」 「无所谓的,只要你们不嫌无聊,我可以带你们参观我家。」薛灿宏一口答应。 「不用了……」 「别拒绝,让我心里好过一点好吗?」他诚挚的语调令人不忍心拒绝。 「姊,别扫兴嘛!」朱小佩也在一旁敲边鼓。 她除了点头答应外,还有其它的选择吗? 第二章 从薛灿宏的言谈举止中,可以察觉到他是个有内涵又谦恭的男子,和朱小霞印象中的富家子弟完全不一样,大概是和他的生长环境有关吧! 原来他的父亲是个医生,而母亲是个音乐家,这幢屋子算是薛家的祖产。 他们一直旅居在国外,一直到最近他才返回台湾。 屋子内的每一处都具有特色,然而,最吸引朱小霞的是书房。 里面的藏书俨然有如一座小型的图书馆。 「小佩说你从事文字工作,你是作家吗?」 「其实,我是从事考古工作的,我通常都是写一些有关古物的记载,以及一些历史上的轶事考证,还称不上是作家。」他十分谦虚的说。 「考古学──哇!好深奥的学问,那你是不是喜欢很古老的东西?我听说从事这门工作的人,思想都很怪耶!那你会不会啊?」朱小佩口无遮拦的问。 「还不至于这么严重,我只是喜欢研究一些古代所遗留下的东西或事迹,但我还是新人类,也许和你们比起来,我是老了一点。」他开着玩笑。 「你才不老呢!」朱小佩马上反驳,察觉自己说溜了口,马上岔开话题以掩饰自己的心虚,「那你研究过哪些东西或事迹?」 「我曾到过埃及去研究他们的历史和金字塔的神秘,但是,我现在正着手研究我祖先的事迹,毕竟中国的文化历史才是最悠久,而且最有研究价值的。」 「你的祖先很有名吗?」 「小有名气而已,」他十分谦虚的说:「依我们的祖谱查证,我的曾曾曾曾祖父是东朝的昭南王。」 「他有什么丰功伟业?很有名气吗?」朱小佩打破沙锅问到底。 「他是个文武兼备,具有统领天下才能的一位好王爷,但是,令我好奇的是他的爱情故事。」 一听到是有关风花雪月的事迹,小佩的兴趣更浓厚了,小女生对爱情总是有无限憧憬的。 「他的爱情故事浪不浪漫?缠不缠绵?哀不哀怨?」 「据记载,好象我这位曾曾曾曾祖父娶了一位仙子。」 「仙子?!」朱小佩的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两颗苹果了。 「好了,小佩,我们该回去了,免得妈担心。」一直没出声的朱小霞终于开口了。 她太了解朱小佩好奇的个性,再这么问下去,恐怕问到天亮都还不肯罢休。 「姊,再等一下嘛!」她果然是意犹未尽。 「小佩,如果你对我祖先的轶事有兴趣,你明天还可以来找我。」薛灿宏十分大方的说:「也许你可以成为我的助理。」 哇!这简直正符合朱小佩的心意。 可以天天和帅哥见面,听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她想也不想的一口就答应了。 「好,我明天就来!」朱小佩转向姊姊问:「老姊,你来不来?」 朱小霞也有点心动,但想到白雪对她的敌意……算了吧! 「我明天有事。」 「那后天也可以啊!」 「该回家了!」她不由分说的拖着朱小佩就走。 ☆☆☆ 「姊,你好扫兴喔!」 一回到家,朱小佩马上抱怨不断。 「想想,古代的王爷和仙子的爱情故事有多浪漫啊!你难道不心动?」 「我对杜撰的事没兴趣!」朱小霞才不相信世上有仙子的存在。 「人家可是有记载的,是真实故事。」 「你去查查字典,什么叫『轶事』。」 「轶事也可能是真正发生过的事啊!」 「这个问题我们不研究,麻烦你收收心,明天你不是还有段考吗?怎么你一点也不紧张?」 「大考大玩,小考小玩,反正能混到毕业就行了。」 「你还真不是普通的混!」不只是长相不一样,就连读书的天份也有差别。 从小到大,朱小霞的功课都名列前茅,而朱小佩就老是吊车尾。 朱小佩的智商绝不亚于朱小霞,然而,大概是因为当初是早产儿的关系,朱正华夫妇就一直溺宠她,才导致她凡事都比较掉以轻心,而且十分乐天。 她是绝对相信天塌下来也压不到她的人。 「姊,你说──」 「小佩,拜托你让我耳根子静一静好吗?你今晚的口水可以媲美长江黄河了,你不渴不累吗?」她戏谑地说。 「呃,经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是有点渴有点累,我要去洗个澡,然后上床睡觉。」 朱小佩伸了一个懒腰,活像个小懒猫。 「上床睡觉?现在?」她记得小佩是个标准的夜猫子,「你忘了明天你还有考试──」 「安啦!」她倒是处变不惊的拍拍胸脯,「明天有人罩我,不会有问题。」 「小佩,你──」 「我去洗澡了,早睡早起精神好,是不是?」她一溜烟就不见人影了。 朱小霞也只有望妹兴叹的份了。 就算说破了嘴,朱小佩依然是我行我素,她真不知道这样的个性对小佩是福或是祸。 ☆☆☆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朱小佩把薛家当成了第二个家,只要一有空就往薛家跑。 朱小霞原以为父母会有微词,但令她跌破眼镜的是父母不但不反对,反而举双手赞成。 原来朱小佩竟也开始对考古学感兴趣,自从当了薛灿宏的助理后,原本不爱念书的她,居然也开始对书本有兴趣。 对朱小佩如此大的转变,令朱小霞十分意外。 难道真印证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 「小霞,待会你把这些西米露拿过去薛家。」叶水媚从冰箱取出冰凉可口的甜品吩咐道。 「妈,让小佩送去不就好了?」她把洗好的碗一一放入烘碗机内,这礼拜轮到她洗碗。 「小佩已经去薛家了,这丫头现在只要吃过晚饭,还会留在家里吗?」叶水媚道出心中的计划说:「你把西米露送过去,顺便看看小佩是不是真的和薛少爷在研究学问。」 「原来您是要我当密探?我还以为您一点也不担心小佩被薛灿宏给拐跑呢!」 「要是薛少爷真心喜欢小佩,那真是小佩前世烧了好香,有这么杰出的女婿,我和你爸半夜作梦也会笑;只怕是小佩单方面的爱恋,到时候小佩若受到伤害就不妙了,所以,你去观察一下他们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妈,您为什么不直接问小佩?」 「我问过了,小佩什么也不肯说,只是叫我别瞎操心。唉!为人父母的,怎么能不操心?从小到大,你就比较懂事成熟,不像小佩永远是一副长不大的模样,你就帮妈这个忙吧!也让我可以防范未然。」 「好吧!可是,我怕我会看走眼。」 对母亲如此语重心长的一席话,朱小霞深受感动。 ☆☆☆ 朱小霞端着西露来到朱家,开门依旧魏嫂。 「朱大小姐,好久不见了。」 「魏嫂,直呼我小霞吧!您叫我大小姐,我挺不习惯的。」 「小霞,你是来找小佩小姐的吗?」魏嫂领着她进屋。 「是,我妈还要我送些甜品过来让你们尝尝,」她把西米露交给魏嫂,望了一眼空旷的客厅问道:「小佩和你家少爷呢?」 「在楼上的书房,我带你上去。」 「不用了,我知道地方,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她决定给他们来一个突击检查。 魏嫂没有反对,所以,她便放心地步上楼。 书房的门并未关上,薛灿宏正在书桌前振笔疾书,而朱小佩则在一旁的贵妃椅安静地看著书。 果然是转了性,要是以前,打死朱小霞她也不会相信一向活泼好动的朱小佩会如此安分地看书。 朱小霞轻轻地在门板上敲了两下,薛灿宏和朱小佩同时抬起头望向她。 「姊!你怎么来了?」朱小佩拋下手中的书快步地拉着她走进书房。 「妈叫我送甜品过来,我打扰你们用功了吗?」她不安地向四周看了看,怪怪,为什么不见那只对她不友善的猫──白雪? 「白雪不在这儿,你不用紧张。」薛灿宏居然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 「姊,你快过来,我让你看一张画。」朱小佩迫不及待地拉她到薛灿宏的书桌旁,指着上面一张泛黄的画像说:「他就是薛大哥的曾曾曾曾祖父,你看他是不是好帅好有个性?」 又来了!这小妮子只要一提起帅哥,就一副口水流满地的表情。 「昭南王叫薛洛,连名字都这么有个性,当时他的风流倜傥不知迷倒多少王公贵族之女,只可惜他不为所动,独独钟情他所爱的女人,像这么专情,又痴心的男人简直是情圣,」朱小佩带着一脸的梦幻说:「要是我以后也可以遇见这样的男子,真是死而无憾。」 「你慢慢等吧!不过,我还是劝你早睡早起身体好,少作一点梦。」她嘲笑着妹妹。 「你别笑我,说不定哪天我真的会遇见我的梦中情人呢!」朱小佩嘟囔着。 「小佩现在把我的曾曾曾曾祖父当成了偶像。」薛灿宏取笑朱小佩说。 「我还以为小佩的偶像是你呢!」朱小霞语带双关。 「姊,你少乱说,我是把薛大哥当成大哥哥看,他太老了,不适合我,不如让薛大哥追你,如何?」朱小佩竟想当小红娘乱点鸳鸯谱。 「小佩,别胡扯!」她瞄了一旁但笑不语的薛灿宏一眼,令她脸颊上不禁泛起红潮。 他怎么好象也赞成小佩的话?难道他真的想追她? 不可否认的,薛灿宏是个相当出色,而且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只是,对他,朱小霞总觉得少了一些感觉。 感觉是很奇妙的东西,可以让自己马上分辨出对方适不适合自己。 朱小佩把他当成哥哥看,她也只能把他视为朋友──普通朋友。 「原来这就是你的曾曾曾曾祖父。」她试着将尴尬的气氛冲淡些,于是,拿起桌上的画像仔细端详。 纸张也许因年代久远而泛黄,但画像栩栩如生,画中男子乍看像个斯文的书生,天庭饱满,剑眉之下有双黝黑深邃的眼眸;但仔细一瞧,那眼光却有如鹰一般犀利。 朱小霞像着了魔似地与画中男子的眼光交缠,瞬间像有一股强烈的电流流窜至她的四肢百骸。 多奇妙的感觉! 原本犀利的眼眸竟对她泛起柔情,在他的注视下,彷佛有一张情网紧紧罩住了朱小霞。 「喵!喵!」 白雪像变魔术似地出现,当朱小霞还来不及回过神时,白雪便冲跳过来,那锐利的爪子划过她的脸颊。 而她手中的画像就在她惊愕中被撕成了两半。 「oh,mygod!」朱小佩大叫一声。 「白雪!」薛灿宏急着想逮住肇事的白雪,但白雪又像变魔术般立刻不见踪影。 朱小霞无法得知脸上的抓伤有多严重,但相信也不会太轻,因为有股热流正滑下她的下巴而滴在撕毁的画像上。 「姊,你的脸流血了。」朱小佩慌张地嚷着。 「白雪太过份了!」薛灿宏气急败坏的冲下楼去拿急救箱。 事情发生一次,也许可以说是意外。 但是重复第二次,可就不是意外了。 朱小霞很明显的确定,白雪对她有敌意。 「姊,痛不痛?」 她没感觉到脸颊上传来的痛楚,却为画像因她而毁坏而感到没来由的心痛。 「画像破了……」她拾起裂成两半的画像,竟然控制不住地落下泪来。 「姊,你别哭啊!是不是很痛?」朱小佩误以为她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而哭泣。 「小霞,对不起,对不起!」薛灿宏不断地道歉,然后小心翼翼地为她的伤口消毒上药。 「等一下我一定好好地教训白雪一顿不可,我一直以为它是只相当温驯的猫,没想到它竟然会攻击人,真是太危险了。」 「你养白雪多久了?」朱小霞突然觉得好奇的问。 「大概还不到一个月。就是那天我搬回来住时,才在大门口发现它,以为它可能是别人走失的猫咪,我见它可怜才收留了它。」 「这么说,白雪这个名字是你为它取的啰?」朱小佩问。 「是,我见它一身雪白,才为它取名白雪。」 「它八成不是走失的猫,一定是因为它具有攻击性,所以才被恶意拋弃的。」朱小佩肯定的说。 「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我可要考虑一下是否要继续收养白雪了。」薛灿宏很认真的说。 「可是,真的好奇怪,为什么我来你家这么多天,它从不攻击我,而我姊才来了两次,它就连续攻击她两次,难不成它和我姊有仇?」朱小佩说中她的想法。 只是,可能吗? 她只是不喜欢小动物,不至于会跟一只猫结下仇恨吧? 但是,从第一眼看到白雪,她就可以明显的感觉到白雪眼中的恨意,再加上两次攻击……也许是她和白雪八字不合吧! 「你曾曾曾曾祖父的画像被我撕毁了,对不起!」 「无所谓。」薛灿宏并不放在心上,「害你受伤了,我才真的过意不去呢!」 「薛大哥,你完蛋了!」朱小佩突如其来的冒出一句。 「怎么啦?小佩?」他不明白。 「要是我姊漂亮的脸蛋毁了容,留下疤痕,你就要对她负责,看来,你跑不了啰!」 「小佩,少疯言疯语的!」朱小霞真恨不得手上有胶带可以将她的大嘴巴贴住。 「我又没说错……」她终于在朱小霞严厉的眼光下噤声。 「我要回家了,你要跟我一起走,还是要留下来?」 朱小佩不笨,当然选择第二项,要是选择了第一项,只怕要为刚才的口不择言而付出代价。 「我要留下。」 「那我先走了!」她对朱小佩发出一个「少给我胡说八道」的警告。 「我送你。」 「不用了!」她看了已毁坏的画像,突然萌生起一个念头,「既然画像被我不小心给撕坏了,不如让我带回家去将它黏好再还给你,可以吗?」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想这么做。 原以为薛灿宏会拒绝,出乎意料,他竟点头答应。 ☆☆☆ 朱小霞带着画像离开薛家,才步出大门,突然刮起一阵强风,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强风竟然将她手中的画像给吹走。 今天是怎么回事?好象诸事不顺。 她连忙追了过去,终于在小公园内发现了画像。 这个小公园平时就人烟稀少,现在更显得有些荒凉。 在平时,朱小霞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但今晚小公园内的气氛显得十分诡异,再加上刚才那阵莫名的强风,致使整个小公园内有股阴森的感觉。 原本就老旧的公园路灯,在此时竟也凑热闹地一亮一灭的闪着。 「喵、喵。」 咦……朱小霞怀疑的眼光向四处搜寻着,她听到了什么? 「喵!」 是猫叫声! 若在平时,她会不以为意,毕竟公园内一定会有流浪的猫狗,但今晚──她想起白雪。 会是白雪吗? 以前,她会好奇地寻找答案,但现在──在遭到两次攻击后,她失去了对「猫」的好奇心。 她弯下腰想捡起掉在地上的画像──「喵!」 随着叫声,白雪已出现在她眼前。 黑暗中的白雪有如一头敏锐的豹,正犀利地看着猎物,尤其是它眼中透出的光芒像一把锐利的刀,像随时会致人于死地般……不,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白雪只是一只猫,没有她所想象和感觉的那样可怕。 但仅仅一秒钟的时间,她立刻后悔了。 白雪逼近了她,那种气势不该是一只猫所散发出来的,她像人--「喵!」 它张牙舞爪的样子,令朱小霞打了个寒颤。 它又想攻击她了,是吗? 她屏住呼吸,大脑内警钟大响。 突然,白雪向她扑了过来,由于来不及防备,朱小霞被扑倒在地上。 白雪锐利的爪子像人的手般紧紧地掐住她的脖子,力道愈来愈重。 朱小霞奋力地挣扎,她不相信她的力量会斗不过一只猫,除非它不是猫。 然而,她高估自己的力量了。 她无法战胜白雪,在黑暗吞没她前,她听到的是教人寒彻心肺的尖笑声…… 第三章 东朝昭南王府王府内人声沸腾,灯火通明。 「抓拿刺客!」这四个字在沉寂的夜里听起来格外的惊心动魄。 王府内的戒备一向森严,不要说是刺客,就连一只苍蝇也不容易飞进来。 然而且密仍有一疏,一名武功高强、身手俐落的刺客竟然混进王府,行刺已就寝的昭南王薛洛,幸亏薛洛的警觉性一向很高,即使在熟睡中,若有一丝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他有所防备,才未遭到刺客刺伤。 反倒是刺客在与薛洛交手中,被薛洛所伤。 王府内的卫兵犹如天罗地网,负伤的刺客是插翅也难逃。 只是,已过了半个多时辰,居然都没有刺客的踪迹。 难不成这个刺客会飞天遁地不成? 「禀告王爷,不见刺客的踪影。」侍卫兵统领祁雷面带愧色的前来报告,今晚王府闯入刺客,对他这个卫统领而言,不啻是一项耻辱。 「继续搜查,我相信他一定还在王府内。还有,吩咐下去,尽全力保护府中的女眷,小心防范,以免刺客惊吓或伤害到她们。」薛洛对自己的安危并不忧心,反倒是忧心年迈的祖母,以及他的妹妹兰郡主。 「是,小的遵命。」祁雷退下。 薛洛实在想不出是谁如此大胆,居然敢向他行刺,从刚才的交手中,他发现对方的武功也相当高超,要不是对方突然向地洒出迷魂香,他相信他一定可以将刺客制伏。 迷魂香只是一种迷药,虽没杀伤力,但是一旦不小心吸入鼻中,便会使人短暂昏迷,所以,他就是为了避开迷魂香,才使得刺客有了脱逃的机会。 但是,从交手当中,他已获知对方是个女流之辈,她脸上蒙着的黑巾几乎已被他扯下,由于使劲过重,他相信她脸上一定留有他的抓痕。 只差一瞬间,他就可以看见她的长相,然而,还是被她给逃了。 「砰!」一声巨响打断了薛洛的沉思。 在他尚未完全回过神时,只听见叫喊声此起彼落--「抓到刺客了!」 ☆☆☆ 朱小霞如同被卷入了黑暗的漩涡般,不断地往下坠,往下坠……忽然,她整个人被重重的摔下,身上的一百零八根骨头像全散了似地疼痛,令她不得不睁开眼睛。 当她睁开眼睛之后,马上被眼前所见到的景象给吓得又将眼睛迅速闭上。 她一定是在作梦。 刚才白雪对她的攻击八成只是噩梦一场,否则,为什么白雪不见了,却变成了一大堆凶神恶煞的陌生人瞪着她看? 「来人,把刺客绑起来,带到王爷面前去定罪。」突然有人大喝一声,然后朱小霞的手腕便被用力的扣住,硬将她拖了起来。 朱小霞迅速地睁开双眼,难以置信地瞪着这一群身穿怪异服装又面目可憎的野蛮人。 从手腕上传来的疼痛感觉,她已可以明白确定她不是在作梦。 「放开我,你们是谁?」 「这句话应该由我们来问你!」回答她的是这群人中长相十分突出,身材十分高大的男人。 「我叫朱小霞,你们为什么个个打扮如此怪异?」她发现每个人皆手举火把,腰间佩戴刀械,一副要找人火拚的样子。 「你们是不是正在举行营火晚会,或者化妆舞会?」这是她唯一想象得到的最佳解释。 「你有什么话,留着让王爷审问你。」 她的手被用力一扯,便给拖着往前走。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我要回家呀!」她拚了命的挣扎,无奈对方的力气很大,她只是徒费力气罢了。 但她不会就这么任由这些陌生人摆布,于是,她开始用脚去踹他们,因为她是足球队的队员,使得她的脚力比一般女孩子要来得大,加上她又正好踢中抓住她的人的鼠蹊部,只听见一声惨叫声,对方手一松,她马上以跑百米的速度往前冲。 「抓住刺客!」 平时球队的体能训练在此刻发挥了最大的功效。 她已顾不得自己到底陷入了什么样的危机,只知道一旦被后面的那群怪人追上的话,后果就会不堪设想。 上帝!耶稣基督,圣母玛莉亚,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她祈求天上的众神可以听到她的祈祷,让她从这场梦魇中清醒过来。 然而,众神还是没听到她的声音。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晓得穿过不少的回廊,忽然,紧追在她身后的那群人全停下了脚步,正当她觉得高兴时,她狠狠地撞上了一面墙--呃,不,是一个人,正确的说法是一个男人宽阔而坚硬的胸膛。 这人的胸膛还不是普通的硬,这一撞撞得她七荤八素,眼冒金星,甚至跌坐在地上。 「你就是刺客?」低沉的声音令人心悸。 朱小霞的下巴被紧紧地托住往上抬,一张男人的脸贴近了她。 她看傻了眼!这个男人竟然是薛灿宏的曾曾曾曾祖父,画像中人──她不断地眨着眼睛,彷佛想把他变不见。 然而,即使她的眼睛眨得快扭伤了,他居然还是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为什么她可以确定他是活生生的?因为他的脸靠她好近,近到她可以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 像为了证明不是幻觉,她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他的脸一下;但只是轻轻的一碰触,她马上像触了电似地缩回自己的手。 「这不是真的,这绝对不是真的。」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相信眼前所见的景象。 忽然,她的手被紧紧扣住。 「是谁派你来行刺本王爷的?」他的神情简直阴霾得可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儿? 为什么一切似梦似幻又似真……」她停住口,发现他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了。 「别以为你装傻就可以逃脱刺杀的罪名,快告诉我,谁是幕后的指使者?」他那如钢铁般的巨掌几乎要捏碎她的手腕。 「没有幕后指使者,我也不是刺客,你听懂了没有!」她咬紧牙根,忍着手腕上的疼痛朝他吼了回去。 「大胆狂徒,竟敢对王爷无礼!」祁雷的巴掌就要落下,却被薛洛在半空中给拦截住。 「全部退下,我要好好地审问她,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可以插手。」语毕,他将她像个米袋似地扛到肩上,在众人的惊愕下,扛着朱小霞离去。 ☆☆☆ 又是重重地一摔! 朱小霞怀疑自己没被摔成脑震荡还真是奇迹。 「说!到底是谁教唆你来行刺我的?坦白从宽,说谎从严!」 「好,你要知道教唆我行刺你的人是谁不成问题,不过,我要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她要先厘清心中的疑问。 薛洛挑挑眉,从未有任何人,尤其是女人敢用这种口气,这种态度跟他说话。 她是第一个,但也会是最后一个。 「好,你问。」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谁?」她知道自己问得好蠢,但她还是要问。 他嘴角微扬,似乎在取笑她,但仍回答了她的问题。 「这里是昭南王府,而我就是昭南王薛洛。」 强烈的震惊罩上她所有的感官,令她感到天旋地转,看看四周陌生的环境,以及眼前从画像中复活的人,她无法相信天底下竟会有如此荒谬的事发生,而且还发生在她身上。 「你怎么了?」薛洛凝视着眼前女子的反应,如果她是因恐惧而颤抖,那她的恐惧似乎来得太迟。 「我想,我快要昏倒了……」 ☆☆☆ 台北朱家朱小霞的失踪让朱家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中。 「要是昨晚我和姊一同回来就不会出事了。」朱小佩对朱小霞的失踪感到十分的内疚。 至少她学过跆拳道,若是遇到歹徒的侵袭,她绝对有能力保护朱小霞。 「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知道小霞人在哪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朱正华话才说完,叶水媚已哭得像个泪人儿。 「小霞,我的宝贝女儿,千万别有个三长两短才好!」 「妈,吉人自有天相,姊不会有事的,您别担心。」朱小佩安慰着母亲。 「我怎能不担心?你看现在的歹徒有多心狠手辣,动不动就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万一小霞遇到的坏人也是这么可怕,小霞铁定凶多吉少。」 叶水媚说中了所有人所担心的事。 「妈,已经报警了,相信有警方的协助,我们很快就会找到姊姊的。」 「小佩,我去学校请小霞学校的同学、老师帮忙寻找,你留在家里陪妈妈,记住,不管有什么事,一定要保持冷静,我会马上回来的,知道吗?」朱正华说。 「我知道。」瞬间,朱小佩彷佛长大了许多。 从小到大,她一直很依赖姊姊小霞,如今姊姊失踪了,她要学着变坚强、学着变勇敢。 ☆☆☆ 昭南王府地牢一桶冰冷的水无情地泼在昏睡的朱小霞的脸上。 身体上的酸痛,还有潮湿的不舒服,令她忍不住发出呻吟。 「快醒来,还装死!王爷等着问你话呢!」有人用脚踢了她一下,迫使她不得不睁开眼睛。 「这又是哪里?」四周暗暗的一片,只有从旁边的一个小窗户外射进一丝光线,令她看见正有个男人伫立在她身边。 「快起来,少在这儿给我装死装活的。」对方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居然还用力地扯着她的头发。 真的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从小到大,就连她的父母也未曾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如今她莫名其妙地掉入时空隧道,来到了古代,不但没有受到礼遇,反而被指控为刺客。 看看这像动物园关动物的铁栅栏,她不用问也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王六,刺客清醒了没有?」 她不知道来人是谁,但从声音及抓住她头发之人脸上的反应看来,来人的身份地位绝对比这个叫王六的高。 「禀告统领,刺客已经清醒了。」王六的手一松,朱小霞连忙仔细检查一下自己的头发是否安然无恙。 君子报仇三年不晚,这笔帐她一定会教他还的。 她一向不是个会记恨的人,但她讨厌暴力,尤其是男人对女人的暴力。 「起来,王爷在偏厅等着要审问你。」祁雷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朱小霞从地上抓了起来。 「放开我!」她讨厌这些野蛮人对待她的态度,奋力挣脱开祁雷抓住她的手,「我有手有脚,不劳你费心。」 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刺客,祁雷几乎要为她的勇气喝彩。 祁雷拿出一副手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铐住她的双手。 「你干什么?」 「为了怕你会对王爷不利,这个方法是最保险的。」祁雷用力扯动手中的铁炼拉着朱小霞往前走。 「放开我,你这个王八蛋,混蛋,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她硬是站在原地死也不肯动,要她像只狗般被拖着走,不如教她一头撞死。 「有什么话见到王爷再说。」祁雷冷酷的说,然后无情地硬拉着她往前走。 彷佛要与他分庭对抗般,她抵死不从。 「倔强只会伤害你自己,你还是乖乖的跟我走。」 「要我跟你走可以,但得先将手铐打开!」 「办不到!」他似乎也吃了秤铊铁了心。 「那我就不走,让你无法交差。」她一副谁怕谁的表情。 祁雷的耐性就快用尽了,其实,他虽然外型粗犷,但却有一颗十分温柔的心。 如果不是看她是个女流之辈,他早已给她苦头尝,那容得了她对他撒野。 「恐怕一切由不得你!」他毕竟是练武之人,只用了五分力就可以逼纤细的朱小霞就范。 如同他所言,倔强只会伤到自己,朱小霞的顽强抵抗根本毫无作用,只是使得自已被铐住的双手受到伤害。 一阵拉扯下来,她手腕上的皮已被磨破,还略见血丝沁出。 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为什么上天要跟她开这么大一个玩笑? 「你再挣扎,小心你的手会折断。」祁雷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冥顽不灵的女孩。 「如果你肯解开手铐,我就不挣扎。」 祁雷眼神冷冽,表示谈判失败。 就这样一拉一扯的,两人终于来到偏厅。 「禀告王爷,刺客带到!」祁雷将她带到薛洛面前,严厉地斥责朱小霞道:「大胆狂徒,见到了王爷还不快下跪。」 朱小霞闻言不由得双眉一扬,抬高下巴与薛洛对视。 薛洛坐在厅中的大椅子上,英俊的脸庞呈现一股隐隐的威仪,全身上下流露的气质,彷佛君临天下的王者,令人心生敬畏。 然而,她才不会被他的气势吓到,冷哼一声道:「他是你们的王爷,可不是我的王爷,我为什么要向他下跪?」 原以为薛洛会因她的不敬而动怒,意外的是,他竟笑了出声。 「你的胆子很大,你难道不怕我会将你处死?」 「我怕,我怕死了,你喜欢听我说这样的谎话吗?」明知道自己逞口舌之快可能会遭来横祸,但她却控制不住自己。「薛洛,我告诉你,我一点也不怕你,如果你以为我会向你求饶,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你真的不怕死?」他英俊的脸庞布满阴霾,冷冽地直视着她的眼。 如果有机会可以回到现代,她一定要告诉薛灿宏,他的曾曾曾曾祖父简直是个暴君。 「要杀要剐随便你,反正法律是你自己定的,不是吗?」 「法律?!」他挑挑眉。 啊!她忘了他是「古早人」,听不懂二十世纪的现代话。 「他就是教唆你来行刺本王的人吗?」他脸色一沉。 哇哈哈!如果现在不是可以大笑的时候,朱小霞一定会因他的蠢话而大笑不已。 「法律就是你们说的王法,笨蛋!你们这年代说王法,而我们那年代说法律,你们有包青天,我们有律师、法官,你们有衙门,我们有法院,这样懂了吗?」她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但薛洛和祁雷仍是一脸「莫宰羊」的神情。 唉!不同年代,说起话来还真是累人。 薛洛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瞅着她的脸庞冷冷地道:「我或许并不完全懂你说的话,但是我要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来自何处?谁是你的主人?」 朱小霞根本无视于他身上那股骇人的迫力,一双充满灵秀气质的眼眸,不服气地瞪向他,「你要我说什么都行,但我要你先叫你这个混蛋手下先打开我的手铐,我要求平等。」 她用眼角余光看见那个被她称为混蛋的祁雷已一脸怒气,要不是薛洛在场,恐怕他会一掌劈死她吧! 「王爷,千万别答应她,小心有诈。」祁雷提出警告。 「诈你个头,我赤手空拳,难不成你们两个大男人怕打不过我?还是怕输得太难看?」 「你很有激怒人的本事。」薛洛凝视着她。 「谢谢夸奖,」她给了他一个假笑,然后把双手伸到他面前,以命令的口气道:「快解开我的手铐。」 「如果我不解开呢?」他瞥到她又红又肿,还沁着血丝的手腕,不由得让他兴起了怜惜之意。 「那我建议你拿把刀砍断我的手算了!」 薛洛发出一声笑声,转向祁雷吩咐道:「解开她的手铐!」 「王爷……」 「我说解开她的手铐。」 祁雷很不甘愿的照着薛洛的话做。 「现在你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吧?」他的嗓音少了以往一贯的威严冷峻。 「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信?」她有点得寸进尺。 「那要看你到底说了什么。」 「我叫朱小霞,来自台湾的台北,我是二十世纪的人,或许你可以说我是未来人,我不是刺客,也从未想要刺杀你,这样的回答你可满意?」 「这是你的另一项诡计吗?」 朱小霞见他不相信的表情,耸耸肩道:「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由你,不过,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所说的句句属实。」 「那你脸颊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昨儿个晚上我在与刺客交手中,我曾抓伤她的脸,这不会是巧合吧?」 「是不是巧合我不知道,但我脸上的伤是被一只叫白雪的猫抓伤的,除非你承认你是一只猫,不然,你就应该相信我的话。」 「大胆狂徒!竟敢对王爷无礼。」祁雷发出斥喝。 朱小霞也动怒了,转身瞪视着祁雷吼了回去:「喂,你烦不烦啊?薛洛都不吭声了,你吠什么吠?」 「你竟敢直呼王爷的名字!」祁雷逼近她,似乎想以气势取胜。 「王爷有什么大不了的?在我们的年代,连美国总统的名字我们都直呼,总统你知道是什么吗?就如同你们的皇帝,我们叫总统是公仆,他是为人民服务的,而不像你们这么愚昧地把皇帝当成神,当成天,唯命是从。」 「放肆!」薛洛深怕她不敬的言语会惹来杀身之祸,忍不住出声斥责道:「逞口舌之快对你没有好处,如果你想明哲保身,最好收敛一下自己的言行。」 「这么说,你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啰?」她大感意外。 薛洛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居然听完这么一堆的胡言乱语之后,竟然还相信她。 「你说你是未来的人?你有什么证据?」 「我身上的穿著打扮,你难道不觉得很怪异?我所穿的长裤我们称为牛仔裤,上衣称为t恤,还有我脚上这双鞋,这些可以算是证据了吧?」 「我会再调查清楚的,不过,我不会放你走。」 「就算你想赶我走,我也不会走,因为我根本无处可去,再说,你是这个年代我唯一认识的人,我赖定你了。」最后那句话好象有点……暧昧,但她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认识我?」 「没错,我认识你,而且,我还认识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她似乎故意吊他胃口。 「谁?」 「欲知答案,先答应我的要求。」看来,她在此地的日子应该还不会太坏。 ☆☆☆ 面对着满满一桌的山珍海味,朱小霞都不晓得要先朝哪道菜下手了。 她根本不在乎薛洛正一脸怪异的看着她像秋风扫落叶似地,吃得杯盘狼藉。 没法子!谁教王府的厨子实在太会做菜了,和她母亲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改天她一定要好好地向厨子讨教一番,然后把食谱记下来带回去给她母亲,包准教她母亲乐翻天。 薛洛从没见过哪个女人的吃相如此粗鲁,好歹他也是个王爷,怎么她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从她的言谈举止看来,她都不像在说谎,虽说他不应该这么快就相信她,但是他却不由自主的相信了她,甚至还不理会祁雷的警告。 如果她胆敢骗他,他将会让她尝到说谎的苦头。 吃饱了,就会想睡觉。 经过昨晚和一大早的折腾,朱小霞着实感到累了。 尤其她全身酸痛的骨头正需要泡个热水澡舒缓一下。 「吃饱了?」薛洛见她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嗯,」她点点头,眼皮开始感到沉重,「我好累喔,我好想睡个觉,不过,在睡觉之前,我要求要先洗澡。」 「你不觉得你的要求太多了些吗?」他感到好笑,这个未来人还真是不容易满足。 「拜托嘛!」她忘了他们曾敌对的立场,竟然对他撒起娇来。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她虽称不上国色天香、沉鱼落雁,但也算是个美女,加上她纯真毫不矫饰的个性,更让她俱备了独特的气质,这是在薛洛所见过的女子中所不曾有的。 「我会叫人带你去梳洗,然后再带你去休息,希望你可以安分守己,不要意出任何麻烦,否则,后果由你自己负责!」这算是下马威吗? 若不是已又累又困,朱小霞铁定会再与他唇枪舌剑一番。 「你大可放一百八十个心,我不会傻得自找麻烦,如果你不要表现得太沙猪,我们绝对可以和平共处。」 薛洛一愣,「杀猪」又是什么东西?他明明是王爷,怎么又会和杀猪的扯上关系? 真的是☆@#……☆☆☆ 原来当古代人也是件烦人的事。 在现代,朱小霞从未让人服侍过,不知是薛洛刻意叫这么多人来监视她,还是惯例,居然连洗个澡都有人为她刷背,甚至还有侍女在一旁洒着花瓣。 朱小霞简直呆住了。这些情景好象只有在电影上才会看见的情景,竟然全发生在她身上,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梳洗过后,换上干净的衣服,的确舒服多了。 「朱姑娘,床已准备好,你可以休息了。」说话的是一直跟前跟后伺候着她的一位小姑娘。 这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大约只有十三、四岁,但行为举止却远超过她的年龄,成熟、懂事。 「你叫什么名字?」朱小霞一眼就喜欢上她,她让她想起朱小佩。 小佩现在在做什么?她的失踪,一定令她的父母还有小佩十分的紧张害怕。 她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让家人知道她平安无事? 「我叫如意,王爷吩咐我伺候姑娘你,如果姑娘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如意。」 「嗯,你还是别左一声姑娘,右一声姑娘的称呼我吧!听起来怪别扭的,不如你就叫我小霞姊姊。」 「这恐怕不妥……」 「有什么不妥?」她嗤之以鼻地道:「放心,我才不像薛洛那么霸道蛮横,你尽管听我的话做,不会有问题的。」 一听她批评薛洛,又直呼薛洛的名字,如意的双眼瞪得有如铜铃般大。 「小霞姊姊,你可别这么说才好,否则传至王爷耳中,一旦王爷生气,他会──」 「会怎样?杀了我?」她摇摇头哼声道:「真不知道你们这年代的人是怎么过日子的,怕东怕西,活得真痛苦。」 「其实,小霞姊姊你误会王爷了,王爷是我见过最好、最温柔,最有宽容心的人。」 如意在谈及薛洛时,一副景仰的神情。 看来,薛洛还真是有魅力。但朱小霞绝不是看了帅哥就会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人。 所以,她不会拜倒在薛洛的西装裤下……等等!这年代哪来的西装裤,真是秀逗了。 如意见她兴趣缺缺,猛打呵欠,于是自动地停止话题。 「小霞姊姊,你好象很累了,还是让你休息吧!」 累死人啰! 开玩笑,从二十世纪来到了东朝,经过几百年时空距离的折腾,怎会不累呢? 现在朱小霞只想好好的睡一觉,养足了精神,然后再想办法回到未来,她可不想一辈子待在这个食古不化的年代。 唉!她已经开始想念以前的生活,以及她的父母、小佩,还有──薛灿宏。 第四章 一阵嘈杂声令朱小霞从沉睡中清醒过来。 「如意,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她发现如意正不时向门外眺望。 「小霞姊姊,你醒了?」如意转回过身道:「兰郡主又发病了,而且,这次好象很严重,所以府中的大大小小都好紧张,就连王爷也赶了过去。」 「兰郡主?!」 「呃,就是王爷的妹妹,王爷就只有这个妹妹,疼她疼得不得了,只是郡主从小就被恶魔下了咒语,以致时常发病。」 被恶魔下咒语?朱小霞当然将这说法视为无稽之谈。 「如意,你说兰郡主这次发病很严重?」她倒十分好奇是什么病会被视为是恶魔下的咒语。 「嗯,是我刚才听见兰郡主身边的丫头玉晴说的。兰郡主天性善良,有一颗如菩萨的心,却偏偏得受这种折磨,上天真不公平。」 「如意,你带我去看看好吗?」她不只对兰郡主的病好奇,也对兰郡主的人十分好奇。 「可是--」 「也许我可以帮得上忙。」她知道这句话可以打破如意的心防。 「好,我带你去。」 ☆☆☆ 从每个人慌张的神色,以及忧心忡忡的神情看来,如意的话已被印证。 朱小霞和如意才到兰郡主的闺房外,就听见房内传来作法的声音。 「里面在做什么?」 「是白姑娘在为兰郡主作法驱邪。」如意领着她进入兰郡主的房间。 只见一位道姑摆坛插香,嘴里念念有词,东撒一点粉,西撒一些米,然后又燃起一张符咒,插在剑尖到处比划。 朱小霞对道姑作法并不感兴趣,几乎所有的人都紧张地瞅着进土,就连她悄悄走近兰郡主的床旁都没人发现。 拨开帷帐,只见一名女子紧闭着双眸,呼吸十分急促,十分痛苦的样子。 但真正吸引朱小霞的是那女子脸上布满了红疹,看来,那些红疹就是造成女子不舒服的罪魁祸首。 那女子所产生的症状对一般人而言,也许会觉得紧张失措,但对朱小霞而言,她却有种再熟悉不过的感觉。 这种症状,朱小佩小时候经常出现。只要朱小佩一吃鸡蛋,马上就会引起这种并发症,这在医学上被称为过敏性的荨麻疹。 为了确定目己的猜测是否正确,朱小霞更靠近了些,伸手想挽起兰郡主的水袖察看清楚,却被人更快一步扣住了她的手。 「放肆,你想对兰郡主下毒手?」不用回头,朱小霞也知道是谁抓住她的手,因为会用这种口气说话的只有──祁雷。 祁雷的声音引来所有人的眼光,包括正在作法的道姑也停下动作望向朱小霞。 「你烦不烦?兰郡主与我无冤无仇的,我为什么要对她下毒手?再说,我双手空空如也,难道你以为我会在众目睽睽下把她给掐死?我只是想确定她是不是长了过敏性的荨麻疹,你别大惊小怪的行不行?」她甩开祁雷的控制。 「你是大夫?」薛洛一个箭步来到她面前,带着期待的眼神望着她。 「不是!但我见过这种病,也知道治疗的方法。」正所谓久病成良医,每次朱小佩发病时,她都会在一旁照顾。 「王爷,请别相信她的话,我怕她会对郡主不利。」 如果不是力气胜不了祁雷,朱小霞真想狠狠找他打一架。 忽然,有个女人的声音插了进来。 「对,祁统领说得没错,兰郡主只是恶魔缠身,根本不是生病,只要让我为她驱驱邪,镇镇惊,很快就没事了。」 朱小霞循着声音望去,说话的人正是刚才在作法的道姑。 不看还好,一看仔细,她差点尖叫出声。 女道姑的眼睛正透出一股凌厉的光芒,虽然她是一个人,但是却让朱小霞联想到那只叫白雪的猫。 不!她根本就是白雪。 朱小霞像发现了宝藏似地冲到她身边,紧紧抓住她的手,连珠炮地说:「你是不是白雪?你快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带我到这里来?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回家去?求求你快告诉我!」 道姑挥开她的手,面无表情,语若寒冰地说:「我是白雪,但我不认识你,你说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懂。」 她果然是白雪。 「你懂,是你抓伤我的脸,」朱小霞又把手背伸到她面前,「还有我的手也是你抓伤的,我会莫名其妙地到这儿来,也与你有关,你还想否认!」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我为什么要承认你的指控?」白雪仍是不疾不徐地回答,「你八成是神志不清了;你打扰了我的作法,万一兰郡主身上的恶魔动怒了,危及兰郡主的生命,你担当得起吗?」 朱小霞一口气提上来反驳道:「我神志不清?我看你才是妖言惑众,什么恶魔,根本是子虚乌有之事,兰郡主只是因过敏长了荨麻疹,这种病只要找出病源就可以预防,甚至可以痊愈。」 白雪脸色微变,转向薛洛说:「王爷,请将此妖女遣离,否则恐怕会加重兰郡主的病情。」 说她是妖女!真是做贼的喊抓贼。 朱小霞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倔,不服输。 「我才不是妖女,真正的妖女是你,要不要打个赌,我有办法让兰郡主的病痊愈。」 人争一口气,她豁出去了! 「你真的有方法可以治好兰儿的病?」薛洛凝视着她。 「只要你相信我。」她希望他支持她。 「王爷,请三思,还是让白姑娘为兰郡主驱邪作法吧!」 死冬烘!朱小霞决定以后就这么叫祁雷。 「王爷,兰郡主身上的恶魔我很快就能将她收服,请你别相信这妖女的话,以免耽误了兰郡主的病情。」 「白雪,本王相信你的确有除魔斩妖的能力,但是既然有另一线希望可以让兰儿早日康复,为什么不试试?」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朱小霞可以感觉到,除了薛洛之外,没有人相信她。 但她不在乎,只要薛洛相信,她就满足了。 凭着记忆,朱小霞写下朱小佩每天服用的药茶方子交给薛洛。 这帖药茶方子是朱正华特地远渡重洋到日本向一位专研汉方的名医求得的,虽然没有西药的快速见效,但是却可以当成平时预防保养的饮品。 她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年代还派上用场。 「将这上面的药方熬成茶,每天让兰郡主喝下,对她的过敏会有所帮助,」然后,她将印象中医学上对过敏症的叙述说出来,「造成过敏的原因很多,有食物、空气,甚至花粉,这儿、这年代,并没有污染,所以可排除空气这一项,至于花粉,应该也不是主因,我怀疑兰郡主和我妹妹的过敏一样,是因食物引起的,所以,可以从她吃的东西着手,我要求把兰郡主今天吃过的东西全部检查一遍。」 没想到她这一席话居然说得在场每个人一愣一愣的,脸上的神情也逐渐由怀疑转变成佩服。 当然也有例外的人,像白雪和祁雷就仍对她一脸的防备。 尤其是白雪,如果眼光可以致人于死地,恐怕朱小霞早已尸骨无存了。 检查过兰郡主吃过的东西后,朱小霞把目标锁定在鱼和笋。 「兰郡主每天都吃鱼吗?」 「兰郡主从小到大最爱吃鱼,所以,每天用膳都要有鱼。」兰郡主的贴身丫嬛玉晴回答。 「那笋子呢?兰郡主也天天吃?」 「笋子兰郡主并不吃……啊!我想起来了,」玉晴叫道:「上一次兰郡主发病的时候,好象也是有吃笋。」 宾果!果被她料中。 「以后别让兰郡主吃笋了,千万记住。」真是天助我也! 所有人都开始对她露出崇拜的神情,只差没对她跪拜。 「你真是兰儿的贵人。」连薛洛的眼神中也透露出称赞之意。 「这算是恭维吗?我怕承受不起。」她望了祁雷一眼,发现他对她的戒心已稍稍减缓许多。 但白雪眼中凌厉的光芒非但没有收敛,反而益发凌厉,令朱小霞有种不祥的预感☆☆☆ 「小霞姊姊,你好棒喔!」如意简直把她当成偶像般的崇拜,「兰郡主的病就连宫中的御医也束手无策,没想到你却轻易地就治好兰郡主的病,你一定是天上的仙子。」 「噗!」一声,朱小霞口中的茶全喷了出来。 「如意,我求求你,别再给我戴高帽子了,否则我会变成骄傲的孔雀。」 「啊!如意没有帮小霞姊姊戴帽子,原来你不只是会医病,还会变化无穷;小霞姊姊,除了会变成孔雀,你还会变什么?」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看来,以后说话还是得用点心思,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如意,你可以告诉我,那位白姑娘究竟是何人?她真的会法术吗?」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知道她抢了白雪的风头之后,白雪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白姑娘是杏花阁的花魁,平时想见她一面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传说她法术高超,可以为人治病除魔,正好有一次兰郡主发病,一位相命先生说,兰郡主是被恶魔缠身,所以,王爷才会请白姑娘来作法除魔。」 看来,薛洛和白雪的关系非浅,风流王爷俏花魁,倒不失绝配。 朱小霞应该一点也不在意他们的关系,但心里却好象有点怪怪的,很不舒服。 「白雪是薛洛的红粉知己吧!」 「很多人都这么传,也有人说要不是太君反对白姑娘的身份,白姑娘早已成了王妃了。」 现在,朱小霞心中更不是滋味了,她讨厌不专情的男人,没想到薛洛也是这种人,以致她对他的好印象大打折扣。 薛灿宏那个笨蛋还把薛洛捧为情圣,什么情钟一人,全是狗屁! 「叩!叩!」敲门声打断朱小霞的思绪。 「朱姑娘,王爷请你一块儿用膳。」 用膳?!哦,就是吃饭。这年代说的话还真是咬文嚼字。 「不去!」叫她和那个花心大萝卜吃饭,她铁定会倒足胃口。 她的拒绝,让如意一脸惊慌,连忙打开房门朝来人回话说:「朱姑娘一会儿就到。」 「如意!」她不满如意的擅作主张。 「小霞姊姊,没人敢拒绝王爷的。」如意惶恐地说。 「我可以破例,我就敢。」 「不行的呀!万一王爷不高兴--」 「我就是要让他不高兴,看他敢拿我怎样?」她存心要与他作对。 从此,他叫她往东,她就偏要往西! 「哎呀!这不成的,小霞姊姊,你别意气用事。」如意吓得脸色发青。「王爷万一怪罪下来,我可也逃不了的,你就别为难如意了好不好?我求求你,小霞姊姊。」 把如意吓坏了,她也于心不忍。 「求求你,小霞姊姊。」 「好吧!我就看你的面子去吃这顿饭,顺便和他把话说清楚。」 如意大大的松了口气,伺候到这么有个性的主子,究竟是福还是祸? ☆☆☆ 「这些菜不合你的口味吗?」薛洛见她一直未动筷子,忍不住问。 「菜很合我口味,但是却有个人令我倒足了胃口。」她是一根肠子通到底,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就算今天薛洛是天皇老子,她的态度也一样。 「你好象很生气,我得罪你了吗?」 对喔!她为何生气?他又没得罪她。 不!谁教他不专一,还没结婚就先养小老婆,这种男人最最最要不得的。 「我讨厌你!」 天底下大概没比她更大胆的人了,居然敢用这种口气对一个王爷说话。 「为什么?」难得的是他挺有风度的。 「因为……」总不能说她讨厌他的不专情吧!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凭什么管他; 何况以他的身份地位,再加上又是这个男人专权的年代,就算他娶了三妻四妾也不犯法。 但是,她还是为他未来的妻子抱不平,有哪个女人可以容许与人分享丈夫? 「我讨厌太自以为是,太自我的男人。」 「你认为我是这种男人,所以你讨厌我?」 「难道你不是?嗯,你别告诉我是别人诬赖你的,这种事通常男人都是始作俑者。」 「什么事让你如此义愤填膺?」他很专注的注视她因激动而酡红的娇靥,心中有股特殊的感觉正不知不觉地一点一滴加深,彷佛杨柳轻拂水面弄皱了心湖般,一圈圈泛开,愈来愈大。 「还不是你和白雪--」她情不自禁的说溜了嘴。 「我和白雪怎么了?」他好整以暇的瞅着她。 「你心里有数。总之,我不喜欢太花心,不够专情的男人,所以,现在请你和我保持距离,免得惹我心烦。」 「我花心和不够专情使你心烦?」 「呃,你别把我扯进去,我可不蹚浑水,我心烦只是因为我──我──」她有点无法自圆其说。 「你什么?」他锲而不舍的追问。 「我肚子饿了。」她欲盖弥彰地拿起筷子,低着头吃起饭菜,但却感觉到薛洛的眼光仍紧紧、紧紧的瞅着她,彷佛要将她羞涩的容颜烙印在心坎。 朱小霞的一颗心有如小鹿乱撞,跳个不停……为了避开他恼人的深情眼神,朱小霞只得埋首猛吃,连自己究竟吃了些什么东西进五脏庙,她都没啥概念,只想赶紧吃完赶紧走人。 「吃饱了?」当朱小霞扒完碗中的最后一口饭时,薛洛柔情的问。 朱小霞胡乱的点点头,只想快点结束这餐饭。 如果手上有块布,她铁定会毫不考虑地将薛洛那双令人迷眩的眼睛给遮起来。 「我……我可以走了吗?」她一秒也不想多留,只想尽快逃离他的注视。 「时辰还早,我们聊聊,好吗?」他想多了解她一点。 她的性子令他好奇,好象永远无法以常规去看待她的言行思想,然而,她却又像座宝山,让人想不断地去发掘;虽然两人相知甚浅,但她却令他为之着迷。 「你想聊什么?我们又有什么好聊的?」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于是将头垂得好低、好低。 「你真的这么讨厌我?」他有点沮丧。 「也不是很讨厌,只是不习惯--」哎!又开始语无伦次了。「算了,我刚才只是随便说说,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又来了,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如果我已经放在心上了呢?」 「那你想怎样?处罚我?还是要降罪于我?」她马上又像只刺猬似的展开防御网,「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王爷,我就会对你低声下气,卑躬屈膝,想都别想。」 薛洛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你是说,你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她一脸挑衅,「我又不是这年代的人,我迟早要回家的。」 「你想回去哪里?」他眼中有股陌生的光芒,像恐惧又像慌乱。 「回台湾,回去属于我的年代。」她眼底装满了企盼。 「我不准!」他毫不考虑地大吼。 「你不准?」她像要与他反抗到底似地吼回去,「你凭什么不准?要是我想走,谁也留不住!」 其实,她心底也十分慌乱,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回到未来,但她就是气不过他的霸道。 薛洛的脸色像涂了一层铁青的色彩般难看透顶。 「要不要试试?」 「好呀!」她就不相信她来得了回不去。 办法是人想的,百密也总有一疏,一定有法子可以让她回到未来。 「让我们拭目以待!」 「行!」 这场赌注谁赢谁输是个未知数,但他们都会争到底。 ☆☆☆ 朱小霞发现当「古早人」是件很无聊的事。 也许是她有福不会享吧!她甚至怀念起在家轮流洗碗做家事的日子。 想到了家,她的眼眶就忍不住略微湿濡,现在她终于了解什么叫「想厝的心情」。 「小霞姊姊,兰郡主驾到。」如意通报着。 待麻疹消退之后的兰郡主竟是如此的美丽动人,活像从仕女图走出来的仕女般纤细娇柔。 「喔!兰郡主!」才出声,她便发现自己老忘记身处在什么年代。 「朱姑娘。」薛兰儿脸上带着些微的羞赧与不安,这模样看了令人更加怜惜。 「你现在可还有哪里感到不舒服?」朱小霞一眼就喜欢上她,甚至感觉到她们可以成为好朋友。 「全好了,今天我就是特地来谢谢你的。」她向身边的如意使了个眼色,如意马上拍拍手掌,只见一个个侍女走了进来,排成一列,每人手上各捧着不同的东西。 「这是我一点心意,请你务必要收下。」 乖乖隆的咚! 朱小霞往前一看,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了下来。 这叫一点点心意?少说也价值连城。 侍女手上有如黄豆大的珍珠,还有珍贵的翡翠,甚至有黄澄澄的黄金,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岂敢收下。 「兰郡主,我不能收。」无功不受禄,而且,可以医治好她的病,完全是意外。 「你是嫌太少,还是不喜欢?」薛兰儿着急的问。 「不是,你别误会,我只是承受不起。」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怎会承受不起?你若不收下,就是看不起我。」 「兰郡主……」 「小霞姊姊,你就收下吧!这可是兰郡主的一番心意。」如意也加入说服的行列。 「好吧!」反正等她回到未来,她也带不走这些东西,到时候又会物归原主的,就当是暂时保管好了。 「朱姑娘,我可以跟如意一样称你小霞姊姊吗?」 「如果你不嫌弃,我当然乐意。」 果真如她所愿,她们很快就建立了良好的友谊关系。 虽然薛兰儿贵为郡主,但她一点也没有娇生惯养的跋扈个性,相反地,她十分平易近人,王府上上下下都很喜欢她。 她带着朱小霞参观王府的花园,还吩咐侍女在凉亭准备了许多精致又可口的点心请她品尝。 「兰郡主,你平时都做什么消遣?」朱小霞对她们古代女子的生活习性十分好奇。 「消遣?」 「呃,我是说兴趣。」只要稍稍用词不当,很容易变成鸡同鸭讲的。 「我大部分都在学刺绣,弹琴,偶尔会看看书。」 「就这样?」简直是无聊又单调,这是人过的生活吗?「难道没有动态一点的兴趣?」 「偶尔扑扑蝴蝶,以及玩玩捉迷藏。」 杀了我吧!朱小霞简直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古代女子的生活何其苦闷,毫无意义啊! 别说刺绣了,朱小霞的家事课全是仰赖母亲的帮忙,否则只有得鸭蛋的份。 弹琴那更不用提了,她根本没音乐细胞,一见到豆芽菜就举旗投降,不过,她倒是很会哼哼唱唱。 而叫她去扑蝴蝶,那她宁可睡觉,万一不小心弄死了蝴蝶,岂不成了滥杀动物,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小霞姊姊,你呢?你的兴趣是什么?」 「我喜欢运动,我擅长踢足球,也会游泳,有时也打打篮球、网球,还有玩计算机。」 她每说一样,薛兰儿和如意,以及旁边的一些侍女就张大一点口,最后,每个人的嘴巴都大得可以塞进两只鸡腿了。 「足球是什么?」 「篮球是什么?」 「游泳是什么?」 「网球、计算机又是什么?」 朱小霞完全被打败了! 突然,她灵机一动。 「不如我教你们,除了计算机,其它的球类运动应该没问题。」 「好啊!一定很好玩。」薛兰儿十分有兴趣的大表赞同。 「那还等什么,干脆就从踢足球开始。」这可是她的拿手绝活,她有信心可以让这票古代女子也成为顶尖的足球队员。 第五章 昭南王府中的女人就像脱了缰的野马,全都玩疯了。 也许是感染了朱小霞的活力,在兰郡主的带领下,个个踢起足球居然有板有眼。 因为没有真正的足球,所以,朱小霞就地取材拿绣球来充当,当然,也稍稍改变了玩的方式。 刚开始,所有参与的女孩都碍于礼教根本不敢尝试,然而,在朱小霞一再的鼓励以及示范下,从开始的忸忸怩怩,到后来个个竟撩高裙摆,拼了命的在踢球,踢到高兴时还不禁大声尖叫,大声的笑。 在二十世纪,没有人会对她们的行为感到侧目,反而会称赞她们活泼、好动。 然而,在这保守的年代,她们的行径便成了惊世骇俗,于是,开始有人对她们指指点点,但是因为薛兰儿是郡主的身份,所以没有人敢出声阻止。 最令朱小霞意外的是薛兰儿。 原以为她长得纤弱,又贵为郡主,一定无法接受这么激烈的运动,但是,她非但接受,而且还玩得兴高采烈。 围观的人愈聚愈多,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开始有人在一旁加油助阵,甚至还有人私下赌注。 中国人好赌的个性,此时展露无遗。 场面愈来愈热闹,加油声也由零零落落转变成大声的吆喝。 这是昭南王府内从未发生过的景象。 ☆☆☆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薛洛和祁雷才一下马,贴身的小厮马上慌慌张张地迎了过来。 「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兰郡主又发病了?」这是祁雷所关心的,但才一说完,马上就察觉到自己的表现太过明显。 薛洛对祁雷的反应并不感到奇怪,祁雷自小进了王府,与他虽是主仆之分,但私底下,他们的感情就像兄弟般。 所以,祁雷关心薛兰儿并不足以为奇。 「小三仔,出了什么事?」 「是郡主……还有……朱姑娘……」小三仔的话还没说完,只见薛洛和祁雷两人已不见踪影。 薛洛和祁雷循声到了后花园,由于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被薛兰儿和朱小霞给吸引住,居然没有人发现薛洛的到来。 朱小霞和薛兰儿更不可能发现他们两人。 「王爷,要不要我──」 薛洛使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打断了祁雷想说的话,他非但没有制止的意思,反而兴致勃勃地看着神彩飞扬,几乎玩疯的朱小霞和薛兰儿。 原本绣球是被薛兰儿所控制,然而一个闪神,朱小霞便轻易地将球给抄走,只见她轻轻地将绣球一踢,原以为可以得分,岂知突然吹起一阵风,将绣球吹离了轨道,不偏不倚地朝薛洛所站的位置飞了过去。 很自然的反应,薛洛纵身一跃接住了绣球。 这阵风不但将绣球给吹偏了方向,也将每个人给吹得胆战心惊。 原本激烈且热闹的场面顿时鸦雀无声,人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暗叫不妙。 「还不快退下!」祁雷一吆喝,全部的人皆作鸟兽散。 薛兰儿也一脸的恐惧,像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 朱小霞是唯一处变不惊的人,她像母鸡护着小鸡似地挡在薛兰儿身前。 「我不认为我们做错了什么。」她先声夺人。 「小霞姊姊!」薛兰儿不安地扯扯她的衣袖。 「我们是没做错呀!兰郡主,你别怕!」她大步地来到薛洛面前,虽然薛洛面无表情,但她却隐隐约约看见他眼中带有笑意。 「祁雷,护送兰郡主回房。」 「王兄,请别怪罪小霞姊姊,这一切真的不关她的事,是我命令她这么做的。」薛兰儿为她向薛洛求情,使得朱小霞感动万分。 「兰儿,你的身体刚痊愈,还是回房去休息,你放心,我不会怪罪朱姑娘的,我只是想单独和她谈一谈。」 听到薛洛这么说,薛兰儿才完全松了口气。 然而,朱小霞却反而忐忑不安起来。 她最不想的事就是单独面对薛洛,偏偏他好象不肯放过她似地。 祁雷送走了薛兰儿,花园里只剩下薛洛和朱小霞。 薛洛手中还紧紧拿着绣球,样子有点滑稽,令朱小霞不由得想起以前在连续剧中见到官家小姐拋绣球招亲的情景。 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有拋绣球的一天……不!她是踢绣球,这大概是史无前例的吧?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朱小霞突如其来的笑靥令他为之目眩神迷。 也许是刚才才运动完,小脸红扑扑地,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更显得晶莹、慧黠。 「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她极力地隐藏笑意。 「是一件事,还是一个人?」他有点不悦的问。 她不明就里,耸耸肩,「一件事和一个人有何区别?」 他的语气透着强烈的醋意,「当然有很大的区别,到底是人还是事?」 「是人又怎样,是事又怎样?我若不说,你又能拿我如何?」她的个性就是吃软不吃硬,偏偏他就是不了解。 「你知不知道我手上这个绣球有何意义?」 她怔了怔,「只是一个绣球罢了,难不成你认为我该以身相许?」 话一出口,她便暗骂自己一声笨蛋,为什么老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说得没错,以我朝的规矩,凡是接到女子拋出的绣球,就必须与那女子结成连理,所以--」 「等一下!」她才不会上当呢!开什么玩笑,为了一个绣球就得嫁给他,太没天理了嘛!「我要更正,这绣球是我用踢的,可不是用拋的,根本不算数,你别想用你们的规矩来诓我,我不吃这一套的。」 「这绣球不管是用踢或用拋的,都算数,我可以很慎重的告诉你,你是非嫁给我不可了。」他原本只是想吓吓她,挫挫她的锐气,看看她手足无措的慌张样。 但现在,他却不只是想吓吓她,而是真心真意想要娶她,这样的转变,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 「如果这只是一个笑话,我会说它一点也不好笑。」朱小霞开始觉得头皮发麻。 薛洛像是听见有趣的事一般,轻扯唇角,见到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由得伸出手指轻抚她微张的唇,如梦般低语:「大丈夫一言九鼎,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朱小霞思绪混乱,没空深思这不寻常举动下所代表的意义,只是紧紧地瞅着他,像要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破绽似地。 「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强调人和事不同之处的原因,我可没有肚量容得下自己的妻子心里头想着别人,昭南王妃,这样的解释你可满意?」他的手顺着唇滑到了她的下巴,举止亲匿地几近暧昧。 朱小霞终于因透过他手指传来的酥麻感而清醒过来。 「喂,你少作你的春秋大梦了,我不会嫁给你的,绝不!」 「是吗?」他玩弄着手上的绣球,就像在暗示她,她逃不出他的股掌间。 ☆☆☆ 即使有了薛洛的保证,薛兰儿还是感到不安心。 她扭绞着自己的手,这是她从小到大的习惯,每当她害怕、紧张时总会不经意地这么做。 祁雷在一旁一颗心提到了胸口,他实在很怕她再这么扭绞指头会伤了自己。 「兰郡主,你放心,王爷绝不会怪罪朱姑娘的。」他了解薛洛是个守信用的人。 「祁──统领……」其实,她还是比较喜欢像小时候般直呼他的名字,但是,因为长大了,不只是男女有别,还因为身份的关系,使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远。 有时候,她多希望可以永远不要长大,这样,她就不会觉得这么痛苦。 「兰郡主,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适?」他见到她美丽的明眸浮上了水雾,心为之揪紧。 「长大了一点都不好玩。」她低低叹了口气。 「兰郡主──」他也希望可以停留在小时候,这样,他就可以不必将自己压抑得如此痛苦。 但,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 他警惕自己,不可逾矩,薛兰儿贵为郡主,而他只是一介武夫,他配不上她。 而且,薛兰儿早已订了亲,这辈子,他们是注定无缘。 对她的情意,就让它永远埋藏在心底吧! ☆☆☆ 从薛洛坚定的神情看来,朱小霞确定他绝不是在开玩笑。 而她又不能任由他摆布,所以,她一定要想办法回到未来,即使无法回到未来,她也一定要逃离这里,逃离薛洛远远的。 想要逃,也得要有周详的计划。 王府这么大,她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又怎么逃得了? 逃不了也得逃,总不能真的嫁给薛洛,当他的昭南王妃吧! 昭南王妃──这个称呼还真是新奇。 她一个二十世纪的人,竟然回到了东朝,还嫁给一个王爷,任谁都不会料想得到的。 昭南王娶了一个仙子……朱小佩说过的话在她耳边响起。 仙子──不会就是说她吧? 她低头将自己全身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一番,怎样也无法把自己和仙子划上等号。 所以啰!薛洛娶的仙子一定不是她。 但是,可以让薛洛深爱的仙子又会是谁呢? 她竟没来由的有些嫉妒那个仙子。 仙子,顾名思义一定美若天仙,风采迷人,不然,怎么可能会令花心的薛洛如此专情执着呢? 顿时,她的心像打翻了五味瓶……哎呀!自己到底是哪条神经接错线了?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去管仙子长得美不美? 当务之急,就是快想个办法逃出王府才对呀! 她不能坐以待「嫁」,让薛洛称心如意。 「小霞姊姊!小霞姊姊!」如意的手不停地在她眼前挥动,「你在想什么?我叫你好几声了,你都没听见,是不是在想--王爷啊?」 「我想他做什么?」哦!说谎哟! 幸亏房间内烛火昏暗,不然,如意一定可以拆穿她的谎言。 「如意,我那套旧衣服你知不知道放在哪儿?」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瞧瞧她身上穿的衣裳,别说想逃,恐怕路还没走,就会跌得鼻青脸肿了。 「小霞姊姊,你问你的旧衣服做什么?」 「我只是有点想念它而已!」多烂的借口,有人会想念衣服的吗? 幸亏单纯的如意并不怀疑她的借口,真是上帝保佑。 「明天一早我就把衣服拿过来给你,小霞姊姊,你实在是个念旧的人。」 朱小霞惭愧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如意,你现在就去把衣服拿给我好不好?我真的好想它喔,我想抱着它睡觉。」 天哪!这是朱小霞吗?居然说出如此令自己听了都恶心的话。 「呃,那你等等,我马上去拿。」如意不疑有他,一会儿就取来她的牛仔裤和t恤。 「如意,很晚了,你去休息吧!」把衣服抱在怀中,彷如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小霞姊姊,那你也好好休息,千万别胡思乱想喔!」如意的关心令她差点感激涕零。 「我会的,如意,你--真好。」要不是怕吓着了如意,她真想给如意一个大拥抱。 ☆☆☆ 夜已深沉,整座王府,除了偶尔巡逻经过的士兵所发出的轻微声响外,外面是一片寂静。 朱小霞换上牛仔裤和t恤,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顺利跷头,但她还是要试一试。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士兵,然后迅速来到后花园。 幸亏花园内树木扶疏,加上天空的月亮又被乌云遮住,她才不至于被发现。 王府内的围墙对她构不成威胁,既然弄不清楚门在哪里,她只好翻墙而出啰! 还好这个时候的人并未发明电眼或防盗器,不然她铁定无法顺利地逃出王府。 不过,在纵身往墙外一跳时,她还是结结实实地又摔了一跤,差点把她可爱的小屁股给摔成两半。 这笔帐当然算在薛洛身上。 揉着发疼的屁股,她一刻也不敢多停留地往前跑。 跑多远算多远,天地之大,她就不相信没有她朱小霞容身之处。 嘿!薛洛啊薛洛,这下看你能嚣张到何时。 哟唷!只要想到他的脸色会何其难看,她就忍不住想大笑。 ☆☆☆ 晚风轻拂,书房内的烛火微弱地发出光芒,窗前伫立着一个陷入沉思的人──薛洛。 他双眼迷离,脑海中浮现的尽是朱小霞的娇颜,她的俏、嗔、怒、喜,每一个表情都深深牵动着他的心弦。 她是第一个令他真正动心的女子,也是他唯一想要拥有的女子,以他今天的权势、地位来说,不知有多少女人向他投怀送抱,昭南王妃可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地位。 偏偏这小女子却视如敝屣! 也许是愈得不到,就会愈想得到吧! 所以,他决定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留住她的人,也要留住她的心。 但是,他留得住她吗? 他的心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烦躁。 「祁雷!」他唤着正守在书房外的祁雷。 「王爷!」祁雷恭敬地行礼。 「不是告诉过你,若没有外人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就省去那些琐碎烦人的礼节 吗?」 「王爷,这么晚了你还不想休息,是不是有事令你烦心?」 「你果然是我的好兄弟,知我莫若你。」他拍拍祁雷的肩回忆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当然记得。」祁雷永远也忘不了当年他因家境贫困,六岁时父亲病逝却无钱可埋葬,他只好到市集卖身葬父。 正巧太君上明法寺上香祈祷,薛洛也跟随在旁,一见到祁雷,年纪尚小的薛洛竟要求太君为他安葬了父亲,甚至还要求太君将祁雷带入王府。 薛洛待他很好,不只让他与他共同读书,还共同拜师习武,他方今天的成就,完全要感谢薛洛。 所以,他曾对天发誓,永远效忠薛洛,即使为他两肋插力也在所不辞。 「祁雷,你可有意中人?」 「王爷,祁雷誓死效忠,一生只愿保护王爷、伺候王爷……」 「荒谬!」薛洛不赞同地道:「你这已经是变成愚忠,古有明训:『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祁家只有你一脉单传,怎么可以为了我而误了你的婚姻大事?太荒唐了!」 「王爷……」 「我们是好兄弟,如果你有意中人,不妨告诉我,我可以为你上门去提亲。」 「多谢王爷的好意,属下已决定终身不娶。」他意志已坚,这一生中,他只爱薛兰儿一人,但他不会将这份爱告诉任何人,他只想默默地守护她。 「难道你是--」 「王爷,祁雷并无断袖之癖,只是,我的心已容不下第二个女孩。」 「第二个女孩──」薛洛大感意外,「这么说,你早已有意中人了,是谁?」原来为情所困的不只他一人而已。 「恕属下无法回答。」 「祁雷!」薛洛不悦地瞪着地问:「我们是不是好兄弟?」 「王爷,请别逼我,原谅属下有逼不得已的苦衷。」 「我不逼你,我只希望能帮得了你。」 「王爷的盛情,属下铭感五内,只是这件事--」 「不好!不好了!」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只见如意气喘吁吁,脸色发青地跪在薛洛面前。 「如意,出了什么事?」薛洛有不祥的预感。 「启禀王爷……小霞姊姊……不,朱姑娘她……」 「她怎么了?」 「她不见了!」 ☆☆☆ 朱小霞已忘记自己到底走了多少路,一直到走累了才停下脚步。 温差愈来愈大,而天空黑漆漆的一片,加上风的呼啸声,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哈啾!」她只觉得好冷喔! 真后悔自己没计划周详,结果让自己陷入如此狼狈的局面。 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处在什么地方,四周全是半个人高的芒草,连一个可以坐下来歇歇脚的地方也没有。 可见,逃得顺利未必是件好事。她铁定是全天底下运气最差的人了。 「呜!呜!」 是什么声音啊? 绝不是燕子叫的声音。 「呜!呜!」 完了,完了!真是天要绝她,这是狼嗥啊! 这下没被冻死,可能会被豺狼虎豹给吓死,甚至还可能成为它们的美食。 妈妈咪呀!她还不想死呀! 她才十九岁而已,美妙的人生才要开始,要是她就这么死去,她太不甘心了。 早知道就嫁给薛洛当昭南王妃了,说不定还可以享尽荣华富贵,现在才后悔好象太迟了些吧! 忽然,她感觉到有脚步声朝她走了过来。 她全身毛发肃立,屏息以待。 不怕,不怕!但天晓得,她快怕死了。 她回过头,发现芒草中正有一对锐利的眼光盯着她,而且愈来愈靠近。 是一只豹,那豹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看。 死定了!有谁来救救她呀! 因惊吓过度,她的声音全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豹正一步一步地接近她,还不时龇牙咧嘴地向她示威。 认命吧!她长这么大还不曾如此无助过。 「薛……洛……」这是她唯一想得到,也叫得出的名字。 就在她绝望的当头,只听见从背后发出一声「咻」的声音,一支箭不偏不倚正中豹的左眼。 豹发出一声哀嚎,张牙舞爪地直向她扑过来;又是「咻」地一声,它的右眼又中了一支箭,然后有一只手将朱小霞拦腰抱起,霎时,她被搂入一个安全且温暖的怀抱。 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救了她。 即使明白自己已脱离险境,但是恐惧仍攫住了她。 朱小霞想到只要薛洛再迟一步,她恐怕已被豹吃得尸骨无存,那种被利齿撕裂的疼痛──她简直不敢再往下想。 「没事了,你已经安全了。」薛洛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试着让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冻冰的身子。 「我……我没事,我一点也不怕。」又死鸭子嘴硬了。 她听见头顶上传来薛洛闷闷的笑声,她知道他一定是在笑她。 「你笑什么?」她不服气地抬起头瞪视着地,「其实,刚才那只豹差一点就被我吓跑了,你别以为是你救了我,我才不会领情呢!」 「失礼失礼,都怪我多事,下一次我一定会记得袖手旁观的。」他一脸的嘲讽。不会有下一次呢! 「现在你可以跟我回去了吧?」 「谁要跟你回去。」这样回去太丢人了,于是,她甩开他的双手,快速地往前跑去。 「该死!」薛洛根本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连忙吹了一声口哨,一匹全身银白,四蹄振飞的骏马彷如从天而降,停在薛洛的面前,只见薛洛纵身一跃蹬上马,策马直追而去。 第六章 朱小霞盲目地前行,明知道自己的行为太愚蠢、不够理智,但是她就是拉不下脸承认自己害怕。 恐惧因自己愈走愈远而加深,芒草划伤了她的手臂、脸颊,她想要咒骂出声,却一个不小心被地上凸出的石块绊倒。 她惊喊出声,而回响也大得惊人。 忽然,她又感觉到有东西正在接近她。 完了!一定又是凶暴的动物。 真是天堂有路偏不走,地狱无门硬闯进来。这次就算有什么危险,也是她自找的了! 她变得静寂不动,倾听四周,没有任何叫声,只有微风吹动芒草的声音。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站了起来,准备再往前走时,她陡地被凌空抱了起来。 她因恐惧过度,根本没看清楚是什动物攫住了她,只有双手双脚同时并用,拚了命的挣扎。 「放开我,放开我。」 「安静一点,是我!你再不安分一点,就会摔下马去。」 是薛洛!他没有丢下她不管! 老天!这次她再也不敢逞强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好了,没事了,是我,我不该吓你的,对不起!」薛洛原本满腔的怒火被她的泪水给浇熄了。 「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啊!」她还得理不饶人。 「我知道,我知道。」他轻若微风地展开自己身上的披风密密裹住她,软言道:「风很大,我们回去了,好吗?」 现在就算他不让她回去,她都要死皮赖脸的赖回去了。 这一夜她已受够了惊吓,再也承受不住另一次的惊吓了。 ☆☆☆ 王府的大门外站着一排又一排的士兵,许多的马匹也严阵以待。 当薛洛的座骑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脸上原本紧绷的线条才略显放松。 这下真的丢脸丢到了太平洋去了。 朱小霞把脸紧紧地藏在薛洛的胸前,一方面是因为怕丢脸,一方面是舍不得离开,她竟眷恋着从他身上传来的男性气息和他身上的体温。 「王爷,把朱姑娘交给我吧!」 一听到祁雷如此说,朱小霞摆在薛洛颈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力道。 薛洛似乎也感觉到她的反应,「我来就行了,也忙了一个晚上,吩咐大家好好休息吧!」 「是,王爷。」 就在众人的错愕下,薛洛抱着朱小霞走回房间。 祁雷并不是个愚钝之人,薛洛对朱小霞特殊的举动,他早看在眼里。 他应该为薛洛找到意中人而高兴,但是他却放心不下,只因朱小霞的身份不明。 看来,他要更费些心思去查明朱小霞的真正身份才是。 ☆☆☆ 「把这碗参茶喝下去暖暖身子,免得受风寒。」 望着薛洛手上那碗褐色的液体,朱小霞皱起眉头。 从小到大,她的身体就很健康,甚至连小感冒也很少,她才不相信吹了一点风就会受风寒。 「哈啾!哈啾!」她连打了几个喷嚏。 看吧!铁齿的结果。 「你是要自己喝,还是要我喂你?」他的口气恐怕是说他要用灌的吧! 「我自己来!」她抢过参茶,捏着鼻子咕噜喝个精光,喝完还不忘批评道:「真难喝,好苦喔!下次记得要帮我放点糖,否则我不喝。」 其实,她也只是随口说说,岂知薛洛竟转头吩咐如意,「明天的参茶,记得帮朱姑娘放点糖。」 「是的,我会牢记。」如意鬼灵精地直朝朱小霞眨眼,似乎在告诉她--王爷好疼你。 朱小霞的脸酡红得像只煮熟的虾子,有点老羞成怒地板着脸孔下逐客令。 「我已经被你逮回来了,你可以回自己房间,我累了,我想休息。」 薛洛定定的看着她,并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 朱小霞悄悄的看着他,了解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份,好歹他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是不是? 「好啦!你别再用这种眼神看我了,你救了我一命,我很感激,谢谢你。」 「我想听的不是这句话。」 「那你想听哪句话?」她傻呼呼的问。 「我要你发誓永远不再逃离王府、逃离我。」 「这……」她咬咬唇,要是真的发誓,那她不就得乖乖地受他摆布? 但若不听从他的话──天哪!他那张脸简直可以媲美那只可怕的豹,说不定他会掐死她。 识时务为俊杰,再说,有了今晚的经验,她明了一件事,其实,昭南王府比起外头安全太多了。 「你要我发誓可以,但我有一个要求。」她可是从不肯吃亏的。 「什么要求?」他实在很佩服她的勇气,今天若换成了别人,恐怕她早遭到了处罚了,哪容得她在此与他讨价还价。 「我要有绝对的行动自由,我不要受任何牵制或监视。」 「可以!」 「好,那我发誓。」她做了一个童子军的手势说:「我,朱小霞在此对上天发誓,绝不逃离王府和薛洛,如果我食言,我就--」 「够了!」他的手指点住她的唇,轻柔地为她盖好被子,「你累了,好好休息吧!」 薛洛充满磁性的声音里满含着柔情的关怀,朱小霞的心神更被他那双燃烧的眼眸给震慑住了。 就连如意是何时离去的她都没发现,眼底始终只有薛洛一人。 「你……可以等我睡着了才离开吗?」她浑然不觉自己的手早已抢先一步紧紧地拉着他的手不放。 他没有拒绝,只是用手轻轻将她沉重的眼皮抚下,她终于不敌浓浓的倦意而坠入睡梦中。 ☆☆☆ 这是什么地方?一片的空旷,且从四面八方不断地飘来浓雾。 朱小霞茫然地在雾中行走,突然,她见到一幢很眼熟的房屋,那是她的家。 她加快脚步,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入,却听见屋内传来啜泣声。 她走近一看,原来是她的母亲正掩着脸流着眼泪,口中不断地喊着她的名字。而她的妹妹也陪在一旁不断地安慰着她母亲,只有她的父亲满面忧愁地伫立在落地窗前抽着烟。 她蹲在母亲面前,安慰着母亲说:「妈,我在这儿呀!您别哭了。」 她母亲似乎没有听见她的声音,甚至对她视若无睹。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母亲看不见她的人,听不到她说话? 她不放弃地转向朱小佩说:「小佩,我是姊姊,你快回答我。」 朱小佩仍没反应,只是不断地安慰着母亲。 朱小霞的心凉了半截。 她跑到父亲面前,慌乱地叫着父亲:「爸,是我,我是小霞,你看得见我吗?」 她的期望也破灭了,朱正华仍没有反应。 朱小霞踉跄了一步,对着他们大声嘶吼着:「我是小霞,为什么你们看不到我?」 她记起曾在一部外国电影中看过一幕剧情,就是剧中的女主角出了车祸而骤逝,然而,她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死掉,而后发生的景象就与她此刻一模一样。 天哪!难道她死了吗? 不!她没死,她只不过是误闯了时空隧道,回到了东朝;啊!她想到了,也许薛灿宏可以看见她。正当她准备去找薛灿宏时,薛灿宏已出现在她面前。 「薛灿宏,是我呀!你看见我了吗?求求你告诉我爸妈,我活着,我没死。」她哀求地说。 然而,薛灿宏只是邪邪地对她一笑,突然,面目变得狰狞,然后阴森地看了她一眼,背转过身离去。 「薛灿宏,你别离开我,求求你别走--」她拚命地追他,但雾愈来愈浓,瞬间,她的家不见了,爸爸、妈妈,还有小佩也不见了--「别走,薛灿宏,别离开我!」昏睡着的朱小霞不断地发出梦呓。 薛洛一直陪在她身边,因为她紧紧拉住他的手即使是睡着了也没放松过,所以,为了怕吵醒她,薛洛只好坐在一旁打盹。 然而,他因她不断发出的梦呓而清醒过来。 尤其是在听到她喊薛灿宏三个字时,他就再也了无睡意了。 谁是薛灿宏? 是她的意中人吗? 原来她就是为了这个叫薛灿宏的男子才不肯嫁给他,甚至逃离他。 突然,朱小霞弹坐了起来,一脸的茫然。 「怎么了?」他的声音温柔得几乎自己都认不出来了,天老爷,其实嫉妒像一把火,几乎要灼烫了他的心。 但一见到她盈盈的泪眸,他却无法对她生气。 「我梦见薛灿宏,他不理我……所有的人都不理我……」显然她并未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所以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你会不理我吗?你会吗?」 「不会!」他粗鲁地道,痛恨自己硬不下心肠。 「谢谢你──」她突然投入他的怀中,声音逸去,又坠入了梦中。 薛洛从未如此郁卒过。 他应该狠狠地摇醒她,让她知道自己投错怀送错抱。 但他仍是温柔地抱着她,不断地为自己想保护她的欲望找理由--她吓坏了! ☆☆☆ 一阵阵刺鼻的特殊香味飘进了朱小霞的鼻子里,她掀动了一下睫毛,耳中听到一声兴奋的叫声。 「醒了,小霞姊姊终于醒了!」 她揉揉眼睛,对上了薛兰儿关怀的眼眸。 「兰郡主。」 只见薛兰儿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感谢上天终于让小霞姊姊清醒过来了。」 「我睡了很久吗?」她只觉得头好沉重。 「你睡了将近两天,快把我三兄给急死了!」薛兰儿笑着回答道:「还好我王兄请来白姑娘为你作法镇惊,你才不至于继续昏睡。」 她看到了窗前点了蜡烛、插满了香的桌子。 原来睡梦中闻到的刺鼻香味就是那些香所引起的。 「白雪来为我作过法?」不知为何,她只要想起白雪她就觉得不安。 「嗯,刚才才作过,现在三兄正请她在偏厅喝茶。」 喝茶?恐怕是情话绵绵吧! 「参茶来了!」如意小心翼翼地端来一盅还冒着热气的参茶。 「小霞姊姊,你快趁热喝吧!」薛兰儿接过参茶,细心地为她吹去热气。 「小霞姊姊,我已经加了糖喔!」如意挪揄地笑着。 薛兰儿因不了解其中原故,略带责备地看向如意,「那是珍贵的千年人参,你怎么可以胡乱加东西?」 「这是王爷吩咐的。」如意无辜地扁扁嘴。 「王兄?他干嘛要吩咐你在参茶中加糖?」 「因为小霞姊姊怕苦,所以──」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呀!」薛兰儿一脸「我懂了」的表情,然后忍不住「噗哧」 一声笑了出来。 朱小霞脸红得像颗苹果般瞪着她们。 「看不出王兄还真是有心人,如意,你说我说的对吗?」薛兰儿用着暧昧的语气问如意。 「对,兰郡主真是英明!」如意忙不迭地附和着。 被糗的朱小霞,此刻脸红得像只煮熟的虾子。 「小霞姊姊,你快喝了这参汤吧!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千年人参熬的,不但滋补养颜,还可以补气养神,再加上我王兄的情意,包你入喉甘甜。」 「好了,你们两人就别再取笑我了行不行?小心我不教你们玩好玩的游戏。」这一招果然见效。 「哎哟!好姊姊别生妹妹的气嘛!顶多以后我会做个听话的小姑,好好的听从你昭南王妃的吩咐。」 这下可羞死人了! 「谁是昭南王妃?谁?」她放意东张西望。 「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你!」薛兰儿把指头指向她。 「小的给王妃请安。」如意居然也跟着起哄。 「饭可以随便吃,话可不能乱说,你们别再闹了,行不行?」她着急起来。 「我们才没乱说,这可是王兄亲口对太君说的,我亲耳听见的,不信你待会见了王兄可以问他。」 「我现在就要去问他!」她毫不考虑地就跳下床,直奔偏厅。 ☆☆☆ 朱小霞整个人像被点了穴似地定在偏厅的门外。 白雪柳眉轻蹙,凤眼含愁地靠在薛洛胸前。 「王爷,白雪不求名分,只求可以陪在你身旁伺候你,请王爷成全白雪这小小的愿望。」白雪哀怨的声音,麻人酥骨,只怕铁石心肠也会融化。 「白雪--」薛洛没发现站在门外的朱小霞,只见英挺的脸上掠过一抹不自在。 白雪彷佛没察觉到朱小霞的存在,眼眶半含凝珠,楚楚动人的模样就连女人也不禁为之心动。 「王爷,白雪对你的情意,天可明鉴,虽然我是一名烟花女子,但我洁身自爱,王爷一定也明白,我不是个随便的女子,请王爷怜惜我这一片痴心,让白雪长伴左右。」 「白雪,你难道忘了我曾说过的话?」 「白雪没忘,王爷──」 「嗯哼!」朱小霞实在忍不下去了。「好一幕君须怜卿卿爱君的感人场面。」 「小霞,你醒了?」薛洛像见到了救兵似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那举止却被朱小霞误认为是心虚。 原以为白雪会因她的出现而有所收敛,但出乎意料的,白雪竟然转向她哀求道:「朱姑娘,请你成全白雪,白雪愿意当妾,伺候你和王爷。」 「白姑娘,你求错人了,你要当妻或当妾都不干我的事。」 话是这么说,但心里却暗忖道:如果薛洛敢收白雪为妾,她铁定会让他吃不完兜着走。 朱小霞没见过薛洛这么难看的脸色,他大声招来了祈雷,吩咐道:「你帮我送白姑娘回去。」 白雪眼中的哀怨化成一道恨意,她深深地看了朱小霞一眼才转身离去。 现在,朱小霞终于明白白雪为什么会不喜欢她,原来是为了薛洛。 「如果我收了白雪为妾,你会怎样?」薛洛突如其来的问。 想试探我?我才不会上当呢! 她仍保持冷淡的口吻,「很好呀!恭喜你了!」 「哦?」他挑挑眉,「你真的这么想?」 才怪!但她仍硬着嘴巴,佯装不在乎。 「当然,你是王爷,你爱娶多少妾就娶多少妾,我管不着的。」 「你管不着,嗯?」一层严厉之色浮上他的眼底。 「我只是个外人--」她的话因他的逼近而卡在喉头。 「你是外人,嗯?」他几乎已贴近了她。 「喂,你想做什么?」她心中的警重大响,来不及有所响应,薛洛已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一个低头就准确地堵住了她吃惊的小嘴儿。 他炽热柔软的唇贴在她唇上,极尽需索地在她的芳唇间吮吻着。 朱小霞只觉得自己像飘在半空中似地荡呀荡,头一阵晕眩,当下浑身发软,薛洛却趁机挽抱住她的细腰,拉她紧紧地贴靠在他身上,另一只手则扶在她细致的颈后,更加深了这一吻。 这是朱小霞从未有过的感觉,他的唇带着热情和甜蜜向她进攻,成功地夺取了她仅剩的意识。 当薛洛撤离了他的唇时,朱小霞的心跳急促不已,甚至还有些依依不舍。 「如果你胆敢再说一次自己是外人、我就再吻你一次。」 「我本来就是!」「外人」二字尚未出口,他已霸道地再度吻住她。 该死,她应该生气,甚至推开他,然而,她非但什么也没做,只觉得全身似乎有一股电流通过,触及她的心,使她的心狂跳再狂跳……更该死的是,她竟期望他就这么吻着她,不要停。 这时,只听见「砰!」一声,令他们倏地分开来。 「我们什么也没看到,真的。」 薛兰儿和如意像做了坏事被逮个正着的孩童,拔腿就跑,远处还不时传来她们的笑声……☆☆☆ 她的……初吻──居然这么泡汤了! 该死的是,夺走她的初吻的人居然是个「古早人」。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这天底下还有没有公理存在? 不过坦白说,薛洛的吻功还真不是盖的,恐怕连二十世纪的男人都得甘拜下风。 显然薛洛一定常常练习,而对像应该就是──白雪。 妒火像球般在胸口滚动着,灼伤她的心。 朱小霞卷起袖子用力地擦着仍有余温的唇,但似乎还嫌不够似地干脆拿起桌上的茶壶,粗鲁地直往口中倒,然后再狠狠地来回漱口。 「小霞姊姊,你在做什么?」端着洗脸水进房的如意似乎被她粗鲁的举动给吓了一大跳。 「消毒、杀菌。」她接过如意递上的毛巾,泄恨似地用力的擦着自己的唇。 「小霞姊姊,你为什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如意詑异地注视着她。 「我有什么好开心的?」她忿忿地将毛巾放在桌上。 「王爷吻了你,你应该很开心的,因为表示王爷爱你呀!」如意一脸羡慕。 「爱我才有鬼!」朱小霞嘀咕道,「他若不惹我心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如意以为她是害羞,掩着唇地笑了起来。 「恐怕不能如你愿了,因为太君特地要我带你去见她,当然,王爷也会陪你一块去。」如意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我还是快点为你梳妆打扮,免得让太君等太久了,她会不高兴的。」 「太君为什么要见我?」 朱小霞从每个人提到太君战战兢兢的态度,以及如意口中得知太君反对薛洛娶白雪一事,她已可揣测出太君在王爷府中的地位举足轻重。 「当然是为了你和王爷的婚事啊!」如意边回答边忙着张罗要更换的衣物。 「我不会去见她的。」 开哪门子的玩笑,除非她是昏了头,否则她怎么可以任由他们摆布。 薛洛以为他自己是谁呀?他想娶她?门儿都没有。 如意停下忙碌的双手,一脸惶恐的瞪着朱小霞。 「小霞姊姊……你是在同我开玩笑吗?」 「我现在是再正经不过了,我从未答应要嫁给薛洛,这件事从头到尾全是他一厢情愿,我才不蹚这浑水呢!」她就不相信薛洛有办法逼她嫁他。 「小霞姊姊,你这是不对的。」如意不赞同的表示,「你若不嫁给王爷,那你要嫁谁?而且,我相信王爷一定会对你负责到底的。」 「负责?他要对我负什么责?」这下她更是一头雾水了。 「因为王爷他……吻了你。」如意腼腆地回答。 「就因为他吻了我,他就要对我负责?」朱小霞一个滑天下之大稽的表情,「oh,mygod!如果照你的标准,那二十世纪不天下大乱才怪!在二十世纪,只要你情我愿,不要说一个吻,就算上床都是极为普通的事。」 「可是你别忘了,这儿是东朝,你说的完全不容于礼教,我还是希望你三思而后行。」如意好心的劝着她。 「如意,我明白你的好意,但是,总有一天我会回到我的世界,我不能和薛洛结婚的。」她明白当有朝一日她回到二十世纪时,她可能会怀念这里的一切──包括薛洛的吻。 「你说的话我不能完全了解,但是我希望你别为难我了,如果你不去见太君,太君一旦怪罪于我,我会承担不起的,小霞姊姊,你就好心的帮帮我吧?」如意向她施展苦肉计。 「太君很凶吗?」 「你去见了不就明白了。」如意搪塞的挤出一个笑容。 其实,全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太君是天底下最慈祥可亲的人,如意之所以会说谎,完全是为了朱小霞未来的幸福着想。 朱小霞沉思了下,点头答应道:「好吧!我就不让你为难,去见太君一面也好,或许她会极力反对这桩婚事。」 如果太君因白雪的身份而反对薛洛迎娶她,那么,太君也绝不会答应薛洛娶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才对。 第七章 朱小霞一见到太君,马上就知道自己上了如意的当。 一头的银丝,雍容华贵的外表,和蔼可亲的笑容,她是朱小霞见过最慈祥的老太太。 她朝身旁的如意发出不满的一瞥,如意却回以一个无辜的表情,令她不禁为之气结。 「你就是朱小霞?」太君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走近些。 正当她不知所措时,薛兰儿已拉着她走到太君面前,忙不迭的介绍说:「太君,您瞧,小霞姊姊是不是如我同您所形容的一般可人呀?」 太君瞇着眼把她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脸上露出了笑容。 「不愧是左将军的千金,秀丽大方,容貌出众,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很好,很好。」 朱小霞当场傻了眼,什么时候她变成左将军的千金了? 莫名其妙!这八成是薛洛的谎言,她一定要揭穿他! 「我不--」她的话却被及时截住了。 「小霞,还不快叩谢太君对你的称赞。」薛洛突地扣住她的手腕,但脸上的表情却出乎意料温柔地令人心颤,不过,那双如豹般锐利的眼光却向她发出警告的讯息,彷佛教她不可轻举妄动。 薛兰儿似乎也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也不断用眼神向朱小霞暗示。 「小霞姊姊,太君很喜欢你呢!」薛兰儿试着向太君撒娇道:「太君,您不是说要送小霞姊姊见面礼吗?」 「呃,对,对,兰丫头不提,我差点忘了。」太君笑瞇瞇地,根本不觉薛洛和朱小霞之间的暗潮汹涌,从自己左腕取下一只晶莹剔透的玉躅,然后执起朱小霞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为她套上。 「这……」朱小霞怔住了。 「这是皇上御赐给我的琉璃瑶瑜镯,它是稀世珍宝,冬暖夏凉,还可以避邪保身,我把它送给你当见面礼,希望你好好的爱惜它,从今以后,你就是我薛家人了。」 这只玉镯代表的意义非同小可,朱小霞直觉反应就是要将它取下还给太君。 薛洛像洞悉她的想法似地,更快一步握住她的手。 「太君这么疼你,你可不要让她失望。」 朱小霞以厌恶的眼神瞪着他,然而,他却视而不见似地以温柔而又充满爱意的眼眸笑看她。 天哪!八成是错觉,他怎会对她有爱意呢? 「小霞姊姊,快叩谢太君吧!」薛兰儿说着,便拉着她一块向太君跪地磕首。 「兰丫头,明儿个,你就和小霞到玉华寺替我向菩萨上个香,顺便请永清师太选个黄道吉日让你王兄和小霞早日完婚,也早了我的心愿。」 「是!」薛兰儿应允。 「太君,我……」朱小霞想揭穿这骗局,但是太君却给了她一个到此为止的手势。 「我累了,小霞,你若有什么话,改明个儿等我精神好些时候再说,嗯!」 ☆☆☆ 「你是什么意思?」朱小霞发飙地责问薛洛,「你凭什么制造谎言来欺骗太君?」 薛洛冷静地看着她,反倒是薛兰儿忙不迭的为薛洛作解释。 「小霞姊姊,王兄没有恶意的,他只是怕太君会因你的身份而反对你们俩的婚事,所以他才去向左将军要求收你为干女儿,这么一来,太君就不会反对了。」 「我根本没想过要嫁给他当什么捞什子王妃的。」她气愤地一边吼,还一边想将太君套进她手腕的琉璃瑶瑜镯取下来,但像见了鬼地,这只镯子像跟定她般,怎么拔也拔不下来。 只见她的手腕因她过度用力而变红,且传来疼痛感觉,但她顾不了这么多,她一心一意只想取下它,因为它就像枷锁般紧紧套住她,令她失去自由。 「停止你愚蠢的动作!」薛洛真怕她会把自己的手腕弄断,于是紧紧抓住她的手。 「我愚蠢?」如果不是她的手被抓住,她真想掴他一巴掌,「你竟为了一个可笑的吻而要娶我?你才愚蠢呢!」 「如果我娶你不是为了那个吻呢?」 「那你是为什么原因娶我?」她无法理解地问。 「我做事从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包括你,」他对她露出邪邪地一笑,「所以,你最好乖乖的等着当我的新娘,否则……」 「否则怎样?难不成你想杀了我?」她露出一个「who怕who」的表情。 「我不会杀你的,这一点我倒可以向你保证。」他自信满满。 「那我也可以向你保证,我绝不会嫁给你的!」她和他卯上了。 「我喜欢有挑战性的女人。」他残酷一笑,无视薛兰儿、如意及其它婢仆在场,粗暴地拉她入怀,低下头凌虐她的双唇。 朱小霞无法相信,睁大眼睛呆望着他,感觉到他不断肆虐、凶恶的压力,这个吻和上次那个吻截然不同,令她十分厌恶,在极力推开他不成下,她狠狠地咬了他下唇一口。 薛洛因为疼痛而迅速放开了她,以极冷酷的表情摸他的伤口,露出一个冷笑,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朱小霞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脑中是一片空白。 难测的未来似乎无情地降临,是他赢或是她赢?未到定局,谁也不敢说。 但是,在这个朝代,她有赢的机会吗? ☆☆☆ 薛兰儿和朱小霞在大队人马的保护下,浩浩荡荡朝玉华山出发。 朱小霞由于一夜未阖眼,往山上的路又十分崎岖,因而觉得马车摇晃得很厉害。 在二十世纪从来不晕车的朱小霞,此刻却感到头晕想吐。 她竟然!晕马车,这大概是天底下第一号大笑话了。 看着薛兰儿神色自若,一点也不受影响的样子,朱小霞简直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小霞姊姊,你可有意中人?」薛兰儿突然问。 「没有。」答案是相当肯定的。 「那你为何坚持不肯与我王兄成亲?」 一提到薛洛,她的精神就来了,根本忘了晕马车这件事了。 「我和他又没感情基础,总不能因为他想娶我,我就嫁给他吧?再说,我最看不起的就是像沙猪的男人,而他不巧正是这型的。」她终于发现薛洛的唯一优点,有「止晕」 作用。 「杀猪?!我王兄是堂堂的昭南王爷,怎么会和杀猪的有牵扯?」薛兰儿一脸的不解。 原来她曲解了朱小霞所说的意思了。 「我说的是抱沙文主义的男人,在二十世纪,我们称这种男人为沙猪,也就是太自大、自负、自我,完全不懂温柔、体贴的男人。」 薛兰儿一脸恍然大悟,「嘻!原来这种男人叫杀猪,真好玩,不过,你说的和我王兄一点也不像,我王兄可是天底下最温柔体贴的男人,才不像那个呆头鹅--」她像想到什么似地住了口不再往下说。 「呆头鹅?啊?」朱小霞像逮着机会似地逼问。 「啊,没有哇!我有说呆头鹅吗?」薛兰儿急欲顾左右而言他,然而,娇羞的神情却瞒骗不了朱小霞。 「兰郡主,你有意中人,对不对?」朱小霞取笑她道:「我听如意说,你已许配给人了,你说的呆头鹅该不会是指你未来的夫婿吧?」 薛兰儿的小脸在听到未来夫婿时,瞬间垮了下来。 「我不想提他。」 朱小霞发现事有蹊跷,但仍不肯就此打住话题,只因她关心薛兰儿。 「怎么了?为什么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的样子?莫非你心中另有意中人?」 「就算我心中另有意中人,我又能如何?我早已许配他人,这桩亲事是无法更改的,我只有认命的份儿。」薛兰儿的眼眶浮现泪光,那委屈的神情令人心生不忍。 「认什么命?就算你嫁给了别人,难道你心中不会一直想着他吗?」朱小霞不苟同地说。 「我会试着将他遗忘,也许今生我与他无缘,但求来生可以与他厮守。」泪水悄然滑下薛兰儿的脸庞,她心中的苦楚感染了朱小霞。 「爱一个人就放手去爱,不要犹豫或害怕,除非他不爱你,否则,你要去争取,而不是一直压抑自己的感情,如果你不敢做自己的主人,你不只是在欺骗别人,也是在伤害你自己,你忘不了他,那么对你的夫婿又公平吗?」她正义凛然的纠正薛兰儿的想法。 「可是,我已经订了亲……」 「那就退了它!」 「小霞姊姊,这门亲事并不如你所想象的这般容易。」薛兰儿低低的饮泣。 朱小霞轻叹了一口气,「我是不了解你们这年代的道德规范、礼教束缚,但是在我们二十世纪,别说是订了婚,就算是结了婚而离婚的都大有人在,我并不赞成把婚姻当儿戏;但若你们两人是真心相爱,又何苦要分开?难道你认命了,你就会快乐,就会开心吗?」 「可是,我们的身份悬殊,王兄和太君一定会极力反对的。」 「所以,你就更应该去争取,超越一切束缚的爱更是可贵,而可以超越一切种族、性别与阶级的爱,特别值得珍惜,别怕,如果你不敢去向薛洛说,就由我出面找他谈判。」 「小霞姊姊……」 「放心吧!这件事我一定会帮你争取到底,不过,你得告诉我你的意中人是谁?」 「他就是……就是……祈雷。」 朱小霞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果然是呆头鹅。 ☆☆☆ 玉华寺虽位于山上,但其建筑的精雕细琢,气势宏伟,令人惊叹。 朱小霞和薛兰儿才下马车,马上见一行穿著蓝衣修行服的道姑迎向她们,朝她们问候请安,然后带领她们走入寺中。 「兰郡主,永清师太吩咐,请郡主先向佛祖上香祈福,然后再到厢房休息喝茶,她马上就来见驾。」 「好的,我知道了。」薛兰儿小声的对朱小霞说:「小霞姊姊,这儿的佛祖很灵,待会儿我们顺便求支签让永清师太为我们解签,永清师太道行相当高,她不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她还能通灵,不但能知过去事,还能预知未来,也许我们可以趁机向她请教一番。」 朱小霞并不赞同迷信,但是从薛兰儿说话的口气,她倒对这位永清师太如此神通广大而产生好奇。 于是,她也学着薛兰儿向佛祖虔诚地求了一支签,却没想到两人同时得了上上签。 薛兰儿所得的签写着--姻缘渐渐见分明花开花谢结子成宽心且看月中桂郎君即便见太平薛兰儿获得此签,眉开眼笑。 朱小霞不问也明白她求的是什么,这签分明是好兆头,所以也替她感到高兴。 但一见到自己的签,她可就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她求的和所得到的却是两回事。 她所得的签写着──平生富贵成禄位此中必定无损失君家门户定光辉夫妻百岁喜相随她实在不明白佛祖赐予她此签的真正用意是什么? 莫非在暗示她与薛洛的姻缘是天注定的? 不!她和薛洛才不是天生一对,她才不想嫁给他当妻子呢! 上完香、求完签,她们随着小师父到偏厅休息,未料永清师太早已在厢房等候她们了。 「贫尼见过兰郡主。」永清师太恭敬地向薛兰儿问候。 「师太免礼,」薛兰儿为她们介绍道:「这位是朱小霞朱姑娘,也是昭南王未来的王妃。」对薛兰儿这样的介绍,朱小霞很不以为然,只能用眼光向她抗议。 永清师太定定的注视她好一会儿,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贫尼等候你多时了,朱姑娘。」言下之意,她好象已经知道朱小霞会来见她似地。 朱小霞露出詑异的表情,「师太,此话如何解释?」 「恕贫尼直言不讳,朱姑娘并不是属于这朝代的人,而是因为时空交错,加上有人引领才来到了东朝的,是吗?」 「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 「没人告诉贫尼,是贫尼自己算出来的,刚才朱姑娘是否求得一支上上签?」 「没错,不过,我和兰郡主都求得上上签,不知师太是否已知签中内容?」她是故意在测试永清师太是否真如薛兰儿所形容的可以预知未来,得知过去事。 「当然知道。」永清师太对她的故意刁难并不放在心上,反而一笑置之。「朱姑娘求得的是『平生富贵成禄位,此中必定无损失,君家门户走光辉,夫妻百岁喜相随』,此签乃是庚干签,而兰郡主求得的是丙寅签,你们虽同为上上签,但内容完全不同。」 朱小霞为永清师太的道行所折服,甘拜下风。 「师太果然是道行高,佩服佩服。」 「朱姑娘,你求得此签,相信一定了解签中意义,佛祖在暗示你冥冥中的安排已定,天命不可违,希望你能够好好珍惜这段前世未能结成的姻缘。」 「师太指的是我和薛洛吗?」 「没错。」永清师太面带微笑的注视着她,缓缓叙述出她与薛洛前世的一段爱怨纠葛,「你前世乃是天庭花神娘娘身边最宠爱的一名仙子,因为你爱上了凡间男子而触犯天条,天帝为惩罚你而将你贬至凡间,原本你与王爷必须生生世世分离,然而花神娘娘为你求情,所以天帝才惩罚你和王爷三世不得相聚,只要经过三世,你们这对有情人就可以终成眷属。」 「那这是我们的第几世?」 「已是第四世了,不过,因为你在天庭时有一蜘蛛精暗恋着你,所以,当他知道你被贬至凡间时,他也愿毁千年修行,随着你轮回。」 「那他现在在哪里?」 「这想我无法奉告,我只是想奉劝朱姑娘一句,好事多磨,横阻在你和王爷之间的阻碍,除了你和王爷同心协力才能破除外,其它人帮不上忙,如果这一世你们若无法厮守,那么生生世世就得注定永远分离了。」 太玄了!如果不是朱小霞亲耳听见,她一定不会相信这种事的存在,而一旁的薛兰儿早已听得目瞪口呆了。 永清师太从袖口取出一只黄皮纸交到朱小霞手中。 「这上面是我为你和王爷挑选的黄道吉日,也就是下个月十六日,当初你被贬至凡间也正是此时,若你能在此时与王爷结成夫妻,你们之间的阻碍就会破除,我已经泄漏太多的天机了,朱姑娘,贫尼所能说的就到此为止,阿弥陀佛,希望佛祖保佑你和王爷这对有情人能终成眷属。」永清师太合掌行礼离去。 朱小霞第一次害怕心里头那种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 ☆☆☆ 在回王府的途中,朱小霞显得忧心忡忡,永清师太的话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响起。 「小霞姊姊,没想到你与我王兄竟有如此深的牵连,想必前世你们一定相爱得十分痛苦,三世无法结合,而不断的轮回,这是多大的悲剧,幸亏你们就要苦尽甘来了,只要下个月十六你们完婚,成了夫妻,一切就太平了。」 朱小霞却没有薛兰儿的乐观,因为,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正泛上她的心头。 「兰郡主,请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你说,只要我帮得上忙,我一定答应。」薛兰儿爽快的应允。 「今天永清师太所说的话,你不可以向任何人提起,包括太君和薛洛。」 「为什么?」 「因为我怎么知道这一切会不会是薛洛的阴谋,说不定是他和永清师太串通好来骗我的,我才不想轻易上当呢!」 她决定查个水落石出,还有,她一定要查出谁的前世是蜘蛛精,否则,她永远也无法得到真正的安宁。 「我发誓,我王兄绝不是如此阴险的小人,小霞姊姊,你实在不该怀疑永清师太的话,出家人不打诳语的。」薛兰儿为薛洛和师太辩解。 「我……」她竟无言反驳。 「小霞姊姊,既然前世你与王兄已是恋人,为什么你不肯与王兄在这世白头偕老? 难道你真的愿意你们永生永世的分离吗?」 其实,朱小霞也相当矛盾。她知道永清师太并没有欺骗她的理由,更何况,她也曾听薛灿宏说过,薛洛的确娶了一名仙子,难道她从二十世纪回到东朝不是巧合,而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 有谁可以告诉她真正的答案? 第八章 朱小霞决定先把自己的烦恼拋一边,她要为薛兰儿和祁雷争取他们的幸福。所以,她决定找薛洛谈判,岂知找遍了王府都没见到薛洛的踪影。终于,她在书房见到了薛洛贴身的小厮小三仔。 「朱姑娘!」小三仔似乎颇意外她会出现在书房。 环视书房内厚重的四书五经,令朱小霞对薛洛的印象又改变了许多。 原来他真如外人所传言,不但有一身好武功,而且才识渊博;想到自己才疏学浅,就够自己汗颜了。 「小三仔,王爷人呢?」 「王爷他……他……」小三仔支支吾吾地,神情有些不自在,引起朱小霞的好奇。 「他去哪里了?」 「王爷出去了!」小三仔笑得好不自然。 「去什么地方?」小三仔愈是闪烁其词,她就愈想打破沙锅问到底。 「去──去--王爷交代不可以让朱姑娘知道。」小三仔话一出,才察觉说溜了嘴,连忙掌了自己好几个巴掌,「该死,谁教你多嘴的,王爷回来我一定死定了。」 「小三仔,快告诉我究竟他上哪儿去了?」 「我不能说,王爷知道了一定会怪罪我的。」 「我保证他不会怪罪你。」 「真的?」小三仔天真的眨着眼睛,「王爷去找白姑娘了……呃,不对,是白姑娘要王爷去的……也不对,是因为白姑娘病倒了,所以王爷才去看她的。」 怒火不断地攀升又攀升,尖锐又刺痛的感觉箍紧了朱小霞,一种被背叛的感觉扯住她,教她气愤难平。 口口声声说要娶她,暗地里又与白雪不断地藕断丝连,他莫非想脚踏两条船? 她前辈子是瞎了狗眼不成,才会爱上这个花心大萝卜,还为了他被贬至凡间受尽折磨,而他却到处风流快活。 她绝对不会让他称心如意的。 「小三仔!」 「朱姑娘……」小三仔暗叫不妙! 「你知不知道杏花阁在哪里?」她决定直捣黄龙。 「我……不知道!」一听就知道是谎话。 不过,朱小霞可以体谅他当下人的苦衷,决定不教他为难。 她知道薛兰儿一定会帮她的,因为她们是同一国的。 ☆☆☆ 「什么?你要去杏花阁?」 薛兰儿和如意的反应几乎是同样的震惊。 「小霞姊姊,千万使不得。」如意第一个反对。 「为什么使不得?难不成杏花阁是龙潭虎穴,就算是,我也要去闯一闯。」光想到薛洛怀中的暖玉温香,朱小霞的心就像打翻了大一桶醋般酸不溜丢的。 「杏花阁当然不是龙潭虎穴,但却不是我们女人该去的地方。」薛兰儿解释道,「小霞姊姊,也许王兄已经打道回府了,你就耐心的等等吧!」 等?她才没那个耐性呢! 「兰郡主,你若不陪我一块去,我不勉强,路是靠嘴巴问出来的,我就不相信我找不到杏花阁。」 「小霞姊姊,你千万别意气用事。」如意在一旁急得冷汗直冒。 「我长这么大还没真正见识过什么是妓女院,我倒要看看这妓女院中究竟有多大的魅力,可以迷得男人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她吩咐着如意说:「你去帮我找一套男装来。」 「小霞姊姊,你想……做什么?」 「既然女人不适合去,那么,我总可以女扮男装吧!」 「嘎?!」如意的嘴张得可以塞下两只鸡腿了。 一听到女扮男装,薛兰儿眼中也闪着跃跃一试的光芒。 「我陪你一块儿去,我也要开开眼界。」 天啊!地啊!如意不只觉得头皮发麻,还一脸大难临头的表情。 ☆☆☆ 朱小霞一脸杀气腾腾,而薛兰儿却一脸兴致盎然样。 前者像是要去抓奸的太太,后者就像童心未泯的小孩,而跟在她们身后的如意却惨绿着一张脸,活像要去上断头台似地。 三个人,三种表情,由于女扮男装的原故,令她们看起来像文质彬彬,仪貌出众的白面书生。 一路走来,不少女人猛向她们拋媚眼。 来到杏花阁前,那些浓妆艳抹的姑娘们活像一群饥渴的狼群,差点将朱小霞和薛兰儿生吞活剥。 「两位公子,不知可有中意的姑娘?」 老鹌一见到她们身上的穿著打扮,便迫不及待的黏了上来,想从她们身上狠狠捞一笔银子。 「我们要找白雪。」朱小霞开门见山的说。 「对,找白雪。」薛兰儿向如意使了一个眼色,如意乖乖地拿出一锭金元宝摆在桌上,看得老鸨的眼珠子差点滚了下来。 好阔的手气,老鸨暗暗高兴大鱼上勾了。 「很不巧的是,白雪今天身体不适,两位公子,选其它的姑娘好吗?」 「我们就只要白雪。」朱小霞的口气显示出毫无商量的余地。 「对。」薛兰儿又使了一个眼色,于是,如意又拿了一锭金元宝放在桌上,看得老鸨只差没捶胸顿足。 财神爷上门岂有往外推的道理?但是,昭南王爷薛洛也惹不起,这可真令她两头为难。 两相衡量下,她当然只好对两位财神爷说抱歉了。 「白雪今天不见客,两位公子明儿个再来吧!」 朱小霞再也捺不住性子了,挥开面前的老鸨直往二楼走,老鸨对她的反应难以理解。 「公子,白雪正在休息,请勿打扰,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放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薛兰儿眼见情形不妙,差点就说溜了自己的身份。 「我也许有眼无珠不识两位公子的身份,但是,杏花阁绝不容许别人来撒野。」老鸨吆喝一声,霎时,从她背后冲出五名彪形大汉。 「如果我们要硬闯呢?」朱小霞的怒气早已冲垮了理智。 「那我就不客气了!」老鸨也撕破了脸,只见她手指一勾,五名彪形大汉已将她们三人团团围住。 因为朱小佩学过跆拳道,所以,朱小霞也练过一些基本动作,但是,以她一个女子,再加上手无缚鸡之力的薛兰儿和如意,她还是寡难以敌众。 当五名彪形大汉向她们节节逼近时,只听见头顶上传来一声怒喝。 「住手,全部退下!」 朱小霞不用抬头也知道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薛洛。 ☆☆☆ 薛洛的双眼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双拳更是握得死紧,要不是这样,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而掐死眼前这三个女人。 一旁的祁雷更胆战心惊的屏息以待,看着薛兰儿吓得发白的小脸,几乎拧痛了他的心。 「是谁让你们三个人去杏花阁的?」 「是我带她们两个人去的,你别怪她们,一切都与她们无关。」朱小霞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不,是我自己要跟的,我也有错。」薛兰儿一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表情。 如意双膝一跪,惊慌的泪水早已布满脸颊。「王爷,是我的错,你若要惩罚,就罚我如意一人好了。」 「如意,你没错,我没错,兰郡主也没错,是谁规定女人不可以去妓院的?呵!难不成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男女是平等的,只要男人可以去的地方,女人一样可以去。」朱小霞一把将跪在地上的如意拉了起来,「这种人我不屑跟他说话,走,我们回房去。」 「你哪儿也不准去!」薛洛的声音是由齿缝中逼出来的。 薛兰儿和如意也觉得朱小霞的言行有些过份,两人不断朝她发出制止的眼神,但朱小霞却放意忽略她们的暗示。 「薛洛,也许你是昭南王爷,也许这王府内及外面的人都要听命于你,但是,我不会听命于你,因为你没那个权利。」 她根本是存心挑起薛洛的怒火嘛! 而薛洛也不负她所望的生起气来,只见他握成拳的右手高高举起,满屋子的人全屏住呼吸,大家还以为他要打朱小霞,却没想到他的拳头却狠狠地朝椅把一捶,「砰」一声巨响,椅把断为两半。 薛洛的双眼如鹰般锐利扫向张口结舌的众人,然后一步步逼近一脸无惧的朱小霞。 「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权利』。」 当朱小霞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堪虑而想逃开时,薛洛已一把将她如米袋般扛在自己肩上,住她如何捶打、尖叫,都徒劳无功。 「王兄……」薛兰儿想跟过去,却因薛洛严厉的眼光而吓得乖乖停住脚步。 ☆☆☆ 朱小霞这一刻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害怕。 薛洛的怒气包围着她,在狂乱的惊恐中,她反抗他。 她奋不顾身的用脚踹他,他则干脆紧紧抓住她的脚,令她完全动弹不得。 用手捶打,无异于在替他捶肩似地起不了任何作用,她只好狠狠地朝他背部咬了一口。 可恨的是,隔着他身上的衣物,她根本咬不痛他。 他把她扛进一间房间,将她拋在精致的床上,而他的双手则分别钉在她的两侧,令她动弹不得。 朱小霞在他身下挣扎,推着他不为所动的胸膛。 「欺负一个女人,你不是英雄好汉。」她叫道,试图打他耳光。 他阴沉地抓住她的手腕,唇角残酷的微扬,「在你心中,我向来就不是英雄好汉,不是吗?」 朱小霞努力地想找出骂人的字眼,无奈脑中却一片空白,当他的双眸和她锁在一起时,令她的心跳有如小鹿乱撞。 「为什么你一定要反抗我?」他沙哑地说。 「没有什么理由,我只想做自己的主人,我不要听命于任何人,尤其是你!」她死瞪着他。 「屈服,只要你向我屈服,求我原谅你,我可以饶你一命──」 朱小霞无法挖出他的眼珠子,于是,她鄙视地啐他一口。 「我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死!」 薛洛的脸再逼近了她一些,他的眼神像剑,如同要将她碎尸万段。 朱小霞屏住气息,恐惧像洪水一般淹没了她。 「求饶!」 「对你求饶?那我宁可求死!」她嗤声道。 突然,他将她的手高举过头,他眼中没有一丝温柔,只有蓄势待发的暴力。 「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既然落在你手上,就任你宰割吧!」话一出口,她便后悔的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这可是你自愿的!」他的唇几乎是粗暴地压向她,她试图转开头,但他的手指埋入她发中,使她静止。 当他将舌滑入她口中时,她的脑中轰然作响。 她竟失去反抗他的力量,只觉得体内升起一种莫名的火焰燃烧着她四肢百骸,体内泛滥似地感觉在她腹内翻搅,似乎要将她卷入另一个世界。 她不明白他在她身上下了什么咒语,只觉得全身炽热,所有的情感在此刻爆发开来,一场激情的风暴攫住了她,她只任由自己沉迷在这股甜蜜却带点痛苦的漩涡中。 令人目眩神迷的魔法降临在她身上,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震撼,带给她这股震撼的是却是薛洛。 ☆☆☆ 薛兰儿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刻也无法使自己定下心来。 她只能和祁雷在远处眺望着薛洛房间内的任何变化,但距离太远了,她根本一无所知。 「郡主,你放心吧!王爷应该不会严责朱姑娘的。」祁雷说这话时,自己却一点也没把握。 刚才薛洛的怒气是有目共睹的。 其实,薛兰儿除了为朱小霞担心之外,她更佩服的是朱小霞的勇气。 马车中,朱小霞说的话顿时浮现在她脑海中。 她深吸了一口气,定定地注视着祁雷,「你喜不喜欢我?」 祁雷因过于震惊而愣住了。 他一度以为自己的耳朵有了毛病,听错话了。 「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现在薛兰儿相当肯定一件事,那就是勇气是会传染的! 「告诉我,不要欺骗我。」薛兰儿含泪凝视着他。 祁雷脑子一片空白。 「郡主……」 「我们是从小一块儿最大的,我相信你对我也是有感觉的,对不对?」她哽咽道:「只要你是喜欢我的,你就带我走,我们走得远远的,找一个没人找得到我们的地方住下来,我愿意和你白首偕老。」 「郡主,你千万别再胡言乱语了。」他连呼吸也变得紊乱了。 「我可是发自内心的,我没有胡言乱语,」她捉住他的手往自己的胸口一放,「你听,我的心跳声可以作证。」 祁雷像遭了电极,迅速地甩开了她的手,恭敬地退后了两、三步,似乎防着她会再有不当行为发生。 「郡主,你别这样,若让别人瞧见了,我担当不起。」 「你可以的,只要我们两人两情相悦,我们就要为我们的幸福奋斗。」以前,这么肉麻兮兮的话,打死她她也不敢说出口,但现在──朱小霞曾说的话彷佛给了她一剂强心针,使她再也无所畏惧了。 「郡主……」祁雷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心碎肠断的热泪涌出薛兰儿的眼眶,她情不自禁的脱口嘶叫:「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都可以不顾自己的身份地位,拋开一切道德礼教对你坦白一切,难道你没有勇气接受吗?」 他当然有勇气接受,只是,名誉对一个女人太重要了,如果他接受了她,那么她一辈子都会被烙上不贞的印子,他爱她,所以不愿见她受到任何伤害。 「只要你告诉我你不喜欢我,我就不会再纠缠着你!」 为了她一辈子的幸福,他只有狠下心来对她说:「我已经有意中人了。」 如青天霹雳,如千割万剐,薛兰儿只能木然的望着他,泪水完全不听使唤的滴落,双唇更是颤抖得无法自己。 「你有了意中人?」她觉得全身力量像被抽光,而心也被掏空。 「是的,」祁雷牙一咬,僵硬的点头道,「也许过些时候我会请王爷为我上门求亲。」 薛兰儿纤弱的身子摇晃了一下,随时有崩溃的可能! 「她……是谁?」 「她是杏花阁的姑娘。」 原来她竟比不上一个妓女? 兰儿笑了,笑得凄恻而心酸。 「我错看你了!你太教我伤心了!」她心痛的掩着脸急奔而去。 祁雷的嘴唇微微蠕动,薛兰儿心碎神伤的模样落在他的眼中,心头的悸痛岂是外人可以明白的。 他的心──也碎成千片万片啊! ☆☆☆ 当理智逐渐清醒时,一股强烈的羞愧感朝朱小霞袭来。 天!她到底怎么了?居然让这种事发生? 赤裸的身体,床上那片红色耀目的血渍,令她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 幸亏薛洛已经离去,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他。 「叩!叩!」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如意慌张地叫道:「小霞姊姊,小霞姊姊。」 她这个样子要如何见人? 慌乱地拾起散落的衣物,但愈心急,手脚就愈不灵活。 「小霞姊姊,你醒了没有?大事不好了!」 「如意,出了什么事?」她再也顾不了自己衣衫不整,赶忙拉开门,只见如意一脸的焦急和慌乱。 「是兰郡主她--」 「她怎么了?」 「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如意一边为她穿戴衣服,一边说:「兰郡主起初在房间内哭得好伤心,后来不哭了,她便把自己锁在房间内,任谁叫也不肯回答,大家深怕她会出事。」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 「两个多时辰前吧!」 「那你为什么不早一点来叫我?」她难以理解。 「因为王爷交代不准任何人吵你……」如意瞄到凌乱的床褥和那一片血渍,露出一个心知肚明的神情。 这个时候,朱小霞也顾不得要害羞了,她一心只挂念着薛兰儿的情形。 「薛洛知道兰郡主的异样了吗?」 「御史大人来访,王爷正忙着招待他,所以──」 「行了,行了!先去看看兰郡主要紧。」她率光便跑了出去。 一到薛兰儿闺房外,只见平时服侍她的侍女们个个正不安地守候着,一见到朱小霞,每个人都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兰郡主请开门,我是小霞。」朱小霞轻敲着门,房内却一点响应也没有。 朱小霞深怕她会出意外,连忙转身吩咐如意道:「我们大伙儿合力将门撞开。」 侍女们七手八脚的合力帮着朱小霞把门给撞开,当她们见到薛兰儿如石雕像般坐在床沿时,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才放了下来。 「你们全退下,如意留下就行了。」朱小霞走近薛兰儿,却被她狼狈的模样给吓坏了。 又红又肿的眼睛似核桃,脸上仍犹见交错未干的泪痕,眼神是既空洞又无神。 「兰郡主!」朱小霞轻轻的叫着她,她非但没有响应,就连眼睛也没眨一下。 她的模样令人害怕,彷佛灵魂出了窍,只空留身躯。 「兰郡主,你说话呀!有什么事说出来,别放在心中,否则会生病的。」朱小霞用力地摇晃着她,但仍没有任何响应。 一旁的如意也着急地直抹汗水。 「小霞姊姊,要不要去请大夫过来瞧瞧?或者我去请白姑娘来为郡主作法收惊──」 「谁来都没有用,她恐怕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她已猜出薛兰儿的异状一定和祁雷有关,在叫也叫没反应,摇晃她也徒劳而功之下,朱小霞只好使出撒手键。 她扬起手,霹哩啪啦毫不怜香惜玉的就甩了薛兰儿好几巴掌,一旁的如意被她的举动给吓得张口结舌。 只听见「哇」的一声,薛兰儿终于有了反应,痛哭出声。 「他不要我……他竟要一个妓女也不肯要我……他好狠的心……」 从薛兰儿断断续续的话中,证实了朱小霞的猜测。 「他」指的应该就是祁雷。 薛兰儿像得了失心疯似地抱住朱小霞的手臂,泪流满腮的问:「你告诉我,我是不是不好,我是不是意人嫌?不然,为什么他会不喜欢我,为什么?」 薛兰儿突然羡慕起朱小霞,她与薛洛的姻缘在冥冥之中已注定好了,而自己的爱情却是如此的坎坷与悲戚。 这苦楚又有谁能知晓呢? 她的泪眼透着哀怨,全映进朱小霞的心坎。 「你对祈雷表白了,而他拒绝你了,是不是?」朱小霞关心的注视她。 「他告诉我说他已经有意中人了,而且还是杏花阁的姑娘。」薛兰儿的心底像打翻了调味瓶似地,酸甜苦辣全混在一起。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明白这只是祁雷用来欺骗薛兰儿的借口。 以他那种刚毅木讷的个性,怎么可能会去喜欢杏花阁的姑娘,又不是薛洛那个该死的风流种! 「你放心好了,这件事交由我处理,你先别伤心,别激动,冷静下来。」她朝如意使了一个眼色,「如意,你留下来陪兰郡主,我去去就来。」 「小霞姊姊,你要上哪里去?」如意骇然地看着她。 「去找祁雷算帐!」 第九章 朱小霞杀气腾腾的找上祁雷,祁雷彷佛已知道她的来意,想要避开她,但朱小霞更快一步地拦住他的去路。 「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绝不放过你。」 「朱姑娘,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可说的。」祁雷回答得很硬。 「谁说没有?」朱小霞咄咄逼人,「你心底明明也是喜欢兰郡主的,为什么还要故意伤害她?难道你不明白在你对她说了那些谎话之后,会令她痛不欲生?」 「我……」 「你根本是个懦夫,你没有勇气表达自己的感情;兰郡主却可以放下身段,甚至拋开矜持的对你表明,你为什么没有勇气接受?还让她如此伤心,你简直太可恶了!」 「朱姑娘,这不关你的事……」 「什么叫不关我的事?」她大声地对祁雷吼出来,「我和兰郡主是朋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们男人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我们女人也行。」 「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兰郡主好……」 「好个屁!」她气愤的粗话都出口了,「如果你真的是为她好,那么,你就不该拒绝她,不该伤她的心,你应该带她远走高飞,一个人能择其所爱,爱其所挥才能真正拥有幸福,而你的懦弱却把她推向痛苦的深渊,这也叫为她好?」 朱小霞简直要佩服自己的口才了,偏偏这只呆头鹅仍不为所动。 「你说我没勇气也好,说我是懦夫也罢,我全认了,一切就到此为止。」他向她微微欠了个身,「夜深了,容我告退。」 「祁雷,你是孬种,你前辈子是乌龟,你是属驼鸟的……」朱小霞气得霹哩啪啦乱骂一通。 祁雷仍没回头,他心中的苦又有谁可以明白? ☆☆☆ 朱小霞明白这个节骨眼去找薛洛一定又会免不了恶言相向,唇枪舌剑一番。 但她管不了这么多了,祁雷和薛兰儿这个结只有薛洛才有能力解。 薛洛正苦思着要如何面对朱小霞──在他们有了亲密的关系之后。 他竟怕她会鄙视他,更害怕她会从此对他怀恨在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竟然在未正式迎娶她之前就占有了她;那完全是因为他气昏了头,也因为她是那么令他着迷。 虽然她经常故意和他唱反调,经常惹火他,但是,他却不可自拔地喜欢她,甚至爱上她。 而她好似从未真正了解他对她的感情,是她真的不懂,还是故意去忽略? 他早看尽各种形态的美女,对于种种惊人的美艳,他已不再觉得激动或惊艳。 在朱小霞身上,或许有很多可以挑剔的地方,然而,她偏偏就是没道理地吸引住他。 她的一颦一笑,娇嗔,即使是生气,都紧紧扣住了他的心弦,她身上没有矫揉造作的气息,有的是天真,纯洁,自然的风情,也许不是最完美的,却绝对是独树一格。 他第一眼见到她时,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令他自己也无法明白那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这一生中,他只要她一个,只爱她一个。 「砰!」朱小霞很不淑女地撞开书房的门,吓得在一旁打瞌睡流着口水的小三仔几乎弹跳起来。 「我有事要单独对你说!」 薛洛点点头,即使心中是如此的悸动,但他仍不形于色。 小三仔怕扫到台风尾,迅速拖着嘴角的两行口水路出书房。 「你可有觉得不适之处?」他问的很含蓄,只怕自己不小心弄痛了她。 「有!多得很呢!」她完全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哪里?要不要请大夫看看?或者,我让如意烧桶热水让你浸泡一下……」他气自己的粗心,不够温柔。 「热水?大夫?我现在需要的不是这个。」她挑挑眉走近他,因过度生气而鼓着两个腮帮子。 「那你需要什么?难不成是我?」他语带双关的问。 「不是你还会是谁--」等等!她停住了口,看他一脸暧昧的神情,他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啊? 「你可别想歪了,我是为了兰郡主和祁雷两人的事来找你的。」唉!到底是谁想歪了呢? 薛洛感到有些失望,不过,在见到她颊上的两朵红云时,他又怦然心动。 「兰儿和祁雷?他们之间有什么事?」 难怪人家要说男人的观察力永远不够细腻。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傻?」她怀疑的皱起眉心。 「我根本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问题。」这可是真心话。 「他们的问题可大了呢!」朱小霞见他的神情没有半点虚伪,心中对他的不满也稍减了许多。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问题?」 「你知不知道兰郡主爱着祁雷,而祁雷也爱着兰郡主?」 事到如今,也不必担心话说得委不委婉,用词得不得当。 「你说的可是事实?」薛洛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 「干嘛!你以为我是乔太守转世,喜欢乱点鸳鸯谱吗?」她没好气地送他又白又大的卫生眼,「这件事如果你再不出面解决,我怕兰郡主会想不开。」 「兰儿怎么会如此胡涂--」 「喂!」她气不过的打断他的话,「你怎么可以说自己妹妹胡涂?她爱祁雷又有什么不对?」 「她明知道自己早已订了亲,就不该再爱上祁雷。」 「shit!」 「雪特?你说什么?」 她忘了他是古早人,听不懂abc。那好,下次他再惹她生气,她就用英文骂他,嘻! 「没什么啦!只是我的家乡话而已。」她当然不会告诉他啰! 还是言归正传要紧! 「就算兰郡主订了亲,也可以退亲呀!」她的想法十分简单。 「婚姻不是儿戏,而且,这门亲事是先父当年亲自承诺的,想毁婚谈何容易?」 「呀!我还以为你的字典里找不到『困难』两个字呢!」她嘲讽着他,「你不是王爷吗?你的权力不是很大吗?你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吗?怎么了,这时候竟也退缩起来? 不如你告诉我兰郡主和谁订了亲,住在哪里,我去找对方谈好了。」 「你去?!」 「当然我去,反正你一点也不关心兰郡主的终身幸福。」 「谁告诉你我不关心兰儿?」从小到大,因父母早亡的关系,他最疼爱薛兰儿了。 「这件事我不准你插手,知道了吗?你只要乖乖地,安心地等着与我成亲就可以了。」 又来了!她最讨厌他这种霸道、自大的口气了,难道他们温存时的温柔只是她的幻想? 「那我告诉你,这档事我是非管不可,如果兰郡主无法和祁雷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也不会和你成亲的!」哎呀呀!这话好象是在和他交换条件。 「你不与我成亲?你不怕你已经怀了我的骨肉?」他使出撒手键。 朱小霞僵住了,薛洛说的话不是没有可能。 万一她真的怀孕了──喔!不,不会这么准的吧! 「你别吓我,你以为我是被吓大的啊!」她虚张声势,其实她心里也很害怕。 薛洛看穿她的伪装,放柔声音说:「兰儿的事我会处理的,答应我,你千万别给我惹出什么麻烦来。」 呵!说得她好象是个麻烦精似的。 不过,看在他的口气还可以的份上,暂时不与他计较。 「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我可没逼你喔!」 「是,是我自愿的,可以了吧!」 第一次,他们之间的气氛如此温和,不再充斥着火药味。 ☆☆☆ 乌云遮月,没有星星,这样的夜是极阴的。 白雪强压住满腔的妒恨,强吞下满腔的愤恨不满,神色紫青地握着手上的布偶。 她狠狠地咬破自己的指头,用自己的鲜血在布偶身上写下朱小霞的名字,然后开始念起巫术的咒语。 此刻,她所有的心思意念,完全被憎恨嫉妒的火焰燃烧,当咒语念完之后,唇角微扬,幻化成狰狞怨毒的线条。 极阴的夜加上恶毒的咒语,布偶身上的血慢慢的散开来,原本白色的布偶在瞬间变成了令人胆战心惊的鲜红色……☆☆☆ 为了怕薛兰儿关在房间而胡思乱想,朱小霞决定带她到处去散心。 正好一大早薛洛就不在王府,所以,她就不必再多费唇舌,否则,他一定又会派大队人马保护她们,这一来,反而会玩得不自在。 她对这儿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并不熟悉,好不容易知道每天早上有个市集挺热闹的,她当然不会错过。 于是,在如意的帮忙下,她们很成功地溜出了王府。 不过,她们还是得坐马车,因为王府离市集有一段距离。大概是已经坐过了一次,再加上路程也不远,朱小霞不再觉得坐马车是件痛苦的事。 市集果然热闹非凡。 小摊上卖的东西令人目不暇给,其至还有当街卖艺,耍功夫的,薛兰儿虽贵为郡主,但是仍和朱小霞一样,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地好奇。 见她开心,朱小霞悬在空中的心也放了下来。 一见到卖糖葫芦的小贩,两人更像个小馋鬼再世,一口气吃下了五、六串糖葫芦。 「天哪,这糖葫芦真好吃!」朱小霞要不是怕自己会闹肠胃,否则还真想再多吃一、两串呢! 「小霞姊姊,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生长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 「二十世纪是个非常进步的年代,不过,每个人都十分忙碌,那似你们这年代的人如此悠闲自在,我们出门得坐车。」 「车?!是不是就像马车一样?」 「呃,不一样,我们坐的车不用马拉,完全是靠机械发动的,它还得加上一种叫汽油的玩意才能跑,还有,我们的生活习惯和你们完全不同,像你们的生活非常单纯,而我们就不同了,家家户户都有电视,就是一种四四方方的机械,然后里面会放出一些节 目让我们欣赏,还可以打电动玩具,如果朋友住远一点,还可以借着电话来互相问候……总之,多得说不完呢!」 「哇!生在你们的年代好幸福喔!」薛兰儿十分羡慕的说。 「其实,幸不幸福是因人而异,每个人的观点不同,有人很容易满足,那他就会觉得幸福,有人不容易满足,那他就会觉得痛苦,不过,我们二十世纪的女子就比你们这年代的女子来的自由、有权利。」她一见到薛兰儿眼里又黯淡下来,连忙安慰她,「你不要难过,传统的包袱虽然很重,但是,只要自己敢勇敢去争取,就不怕失败。」 「小霞姊姊,你很能安慰人。」她凄楚地一笑。 「偷偷告诉你一件事,我们二十世纪也有三从四德喔!」她转开话题,试着让气氛变轻松一点。 「真的?你们的三从四德和我们的一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她摇头,一本正经的说:「我们的三从指的是从不煮饭,从不洗衣,从不打扫,四德则是男人在老婆出门前要等得,老婆的话要听得,老婆生气时要忍得,老婆花钱要舍得。」 果然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些谬论全都是她从书上所得知的。 「那生长在二十世纪的男人不就很命苦?」薛兰儿笑弯了腰。 「那不叫命苦,那叫男女平等,哪里还有像薛洛那么跋扈、霸道的人?早绝迹灭种了。」 「天哪!王兄要是生在二十世纪,不就很惨?」 「岂止很惨,恐怕早就被那些女权提倡者给毁尸灭迹了呢!」 所以,薛洛应该要庆幸自己生对了年代。 不过,当朱小霞脑海浮现薛洛身穿煮饭围裙,一手拿锅,一手拿铲的样子,叫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小霞姊姊,你笑什么?」 「呃,没什么。」她连忙摇着手,拉着薛兰儿继续往下一个小摊子走去。 这个小摊子卖的全是玉器、铜器之类的东西,有点像二十世纪的骨董店。 骨董?!谁说这些东西到了二十世纪不会成为无价的骨董,说不定其中一样还是苏富比拍卖会上的宝物呢! 摊位上的一把玉雕小剑吸引了朱小霞的目光,她拿在手上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小贩见她喜欢,便开始鼓动着三寸不烂之舌要她不要错失良机,说这把玉剑是难得一见的宝物。 「小霞姊姊,你好象很喜欢这把玉剑。」连一旁的薛兰儿也读出她的心思。 其实,她喜欢这把玉剑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它让她联想到薛洛──喔!天哪!玉剑和薛洛是两码事,她怎么会有如此莫名其妙的联想? 「小霞姊姊,你既然喜欢它,不如就把它买下吧!」 这当然是个非常好的建议,但是买东西要钱,她身上一毛钱也没有,她拿什么买? 「我身上有钱,我可以买了送给你。」薛兰儿再次说中她的想法。 「送我?」她摇摇头,灵机一动,「不如你借我吧!等哪天我有钱了,再还你。」 「也行!」薛兰儿点点头,向小贩询问了价钱之后就要付帐,却马上被朱小霞给制止。 「老板,你的价钱太贵了,可不可以算便宜些?」她讨价还价的本事完全遗传她老妈。 「姑娘,这价钱已很便宜了……」 「那我们买不起。」她拉着薛兰儿故作离去状,急得小贩拚命叫住她们,最后经过一番厮杀,竟然只用原本价钱的二分之一买下这把玉剑。 而她讨价还价的本领令薛兰儿大开眼界。 「看来,你这未来的王妃倒很有理财的本领。」 「如果你有机会看到我妈,或是那些妈妈族,你就会知道我只学到了一点皮毛而已。」 她还记得有一次他们全家到泰国旅行,她母亲在当地买一件t恤,竟杀价杀得店家频频摇头叹气,甚至对她母亲竖起大拇指。 当然,朱小霞并不喜欢用这种方式去买东西,只是常言道,奸商,无奸不成商,要怪就只能怪那些生意人太不够老实了,否则,买个东西怎会如此累人? 想到当年一家人出国旅游的情形,令她忍不住眼眶发烫,那种想家的心情竟令她有想哭的冲动。 薛兰儿也察觉她的异状,不动声色的拉着她继续往下一个摊位走去,想藉由摊位上的东西转移朱小霞的情绪。 薛兰儿的细心与善解人意,令朱小霞很感动。 摊位上卖的精致泥塑木雕的小玩偶的确令人叹为观止。 很令人惊讶的是,小玩偶都是一男一女成双成对的,每对脸上的表情都极为恩爱,给人一种甜甜蜜蜜的感觉。 「你瞧,这个泥偶挺像一个人的,你说他像谁?」朱小霞拿起其中一个泥偶故意问薛兰儿。 「我怎么知道他像谁?」薛兰儿佯装不懂。 「他像你的心上人啊!还装蒜!」她戏谑着。 一提到祁雷,薛兰儿原本散发着光彩的脸,像被乌云遮住的阳光般变得幽怨。 「我不想提他。」她伸手抢过朱小霞的泥偶,一个疏忽,泥偶竟然从她手上滑落,应声碎成一摊泥。 泥偶碎了,再也无法还原,就像她的心一样。 「老板,我赔你钱。」她知道打破人家的东西得要赔偿的。 「姑娘,我卖的泥偶是一对的,剩下这个你带走吧!」 薛兰儿望着手中孤单的泥偶,就彷佛见到了自己,竟忍不住滑下泪来。 「姑娘,你别伤心,也许我可以请师傅为你再另塑个泥偶让他们再成双成对。」老板安慰着她。 「就算成双成对,新的泥偶也代替不了旧泥偶。」朱小霞感慨的叹了口气,然后转向薛兰儿,向她要一条手绢。 「小霞姊姊,你要手绢做什么?」 「当然有我的用途,不过,首先要拭干你的眼泪。」她拿过手绢为薛兰儿拭去脸颊的泪水,然后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碎了的泥偶包在手绢中,拉着薛兰儿离开市集。 ☆☆☆ 坐上马上,在回王府的途中,朱小霞向薛兰儿要那个孤单的泥偶,然后出其不意地将泥偶用力地捏碎,再把它和手绢的泥和在一起。 「兰郡主,你可听过一首『我侬词』?」她突发奇想的问。 薛兰儿摇摇头,「我没听过。」 我侬两个忒煞情多将一块泥儿捏一个你捏一个我忽然欢喜呵将它来打破重新下水再团再炼再调和再捏一个你再塑一个我那其间那其间我身子里有了你你身子里也有了我朱小霞将「我侬词」流畅的背了出来,然后将手绢放到薛兰儿手中。 薛兰儿把手绢中的土紧紧地捧到了胸口,泪水灼烧着她的眼,缓缓滴落泥中。 「兰郡主,我相信你和祁雷一定会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别忘了佛祖赐给你的签,那是佛祖对你的祝福,所以,你千万别放弃喔!」 「小霞姊姊,我不会放弃的,我不只不会放弃,回去之后,我还亲手将这两个泥偶重新塑好。」 「很好,」朱小霞拍拍她的手背,「也许我还可以教你唱这道『我侬词』,在二十世纪,曾有一位教授将它用更白话的语句谱成一首曲子送给他的妻子,也许你塑好泥偶后,也可以对着祁雷唱情歌,我就不相信他能不感动。」 于是,朱小霞便在马车上教薛兰儿唱起「你侬我侬」这首歌。 她们唱得入神,却没发现马车正不稳的挪动,突然,马车摇来摇去,弹向一边。 她们两人同时吓了一跳,然后很大的杂音划破空中,马车停住了,朱小霞探出头去一看,才发现马和马车夫竟然不见了。 在她明白出了什么事之前,马车竟一挺向后翘,那股力量使她差点弹出车外,她迅速地紧紧抱住吓得不断放声尖叫的薛兰儿。 马车以惊人的速度滑下山崖,她知道如果不快些跳车,她和薛兰儿会随着马车摔下山谷而粉身碎骨。 于她,对着薛兰儿大叫:「兰郡主,跳车,快跳!」 「我不敢……」薛兰儿的声音颤抖着。 「跳啊!快跳,你还不想死的,对不对?你还想和祁雷白头偕老的?对不对?跳啊!」于是,她用力将薛兰儿往外一推,只听见薛兰儿的尖叫声不断。 然后,就在马车摔下山崖之前,她以能跌断脖子的速度跌落地面,头撞在硬土上,疼痛在颈部开炸开。 她就像一颗球般不断地滚动,滚过凸出的石头和刺中她身体的尖锐树枝。 突然,她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喔!希望不是死神,她还不想死啊! 当薛洛和祁雷知道朱小霞和薛兰儿在没有随从的保护下私自溜出王府去市集,他俩便快马加鞭地想赶去市集去找她们回来。 未料,竟在半路中见到脱了缰绳的马匹,一股不祥的预感几乎同时击中他们两人。 他们首先发现摔倒在地上的薛兰儿,恐惧紧紧地穿过他们的心,令他们几乎不能呼吸。 「兰儿!」薛洛小心翼翼的抱起浑身发抖的薛兰儿,当他感觉到她还活着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王兄,快救小霞姊姊……」薛兰儿的话几乎令薛洛全身血液快速的逆流。 「祁雷,照顾兰儿,我去找小霞。」他把妹妹交到祁雷的怀中,拔足往前狂奔而去。 依偎在祁雷怀中的薛兰儿恐惧稍稍镇定了,但她的血液却加速流动,深吸了一口气,吸进属于祁雷特有的男性气息,她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朱小霞及时推她一把,也许她再也无法见到祁雷了,想到刚才惊险的画面,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兰郡主,你哪里不舒服了?」祁雷紧张的注视着她。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她仰起头,泪水刺痛了她的眼,凝聚在喉间。 「你不会死的!」痛苦和担忧在他眼中燃烧。 「我如果死了,你一定不会伤心的,对不对?」 「你不会死的,我也不会让你死的,我不准你离开我,你听见了吗?」 呼吸梗在薛兰儿的胸口,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他不准她离开他?喔! 千万别是她听错了。 「我要是死了,你一定会很高兴,因为你就可以永远地摆脱我了。」 「我说过不准你死,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说来刺痛我的心?你──」他蓦然俯下头,攫住她的唇。 薛兰儿慢慢地阖起双眼,恣意地享受他的吻。 如果这是梦,但愿永远都不要有梦醒的一刻。 忽然,祁雷像记起什么似地,迅速地放开她的唇。 「属下该死,不该冒犯兰郡主。」 薛兰儿先是一怔,立刻以哀怨的眼神瞅着地,幽幽的说:「你逃不了了,你吻了我,你不可以不要我了,不然,我还有什么脸可以见人,我……我不如死了算了!」 其实,她心里可高唱着快乐得不得了呢!这下,祁雷可不敢不要她了吧? 这次摔下马车还因祸得福,恐怕谁也没料到吧! ☆☆☆ 「小霞,」薛洛的腿加速踏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当他发现朱小霞正了无生气的躺在山崖边时,他的胸口发疼,膝盖也微微颤抖起来。 让她平安无事,千万别让她死去。他重复默念,跪在她身边。 「小霞,小霞,回答我。」 朱小霞扭动了一下身体,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痛……好痛……」 天哪!她还活着!薛洛差点就向上天膜拜感谢。 他抖着手轻轻她抱在怀中,见到她的右脸颊被刮伤了,令他的心在胸腔里翻转。 「小霞,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我以为我见到了死神……」她的声音细如蚊蚋,「没想到竟会是你……」 「我该拿你如何是好?你知不知道你可能会摔死?」 「让你失望了对不对?我活下来了,而且还活得好好的……」她提起一只手肘,却马上被他制止住。 「如果可以,我会打你一顿屁股!」 「那你可能得先跟我打一场架。」她含糊地笑着,回忆突然袭上心头,「兰郡主,快去找兰郡主!」她在他怀里恐惧地不断扭动着。 「放轻松一点,兰儿没事,祁雷正在照顾她。」他试探性地抚摸她的背和腿,却被她用力反拍了一下手背。 「色狼!你居然趁机吃我豆腐。」 「我若真想对你怎样,我会找个舒服一点的地方,比如我的床……」 「不要说了!」她涨红脸瞪着他。 「原来你也会害怕啊!」他故意把羞字改成怕字。 「我怕什么?」 「怕我,不是吗?」他逗着她,他爱死了她这副倔强又羞涩的神情。 「我不和你闻扯淡了,我要去找兰郡主!」她想直起身子,却因身体上的疼痛而倒抽了一口冷气。 「小傻瓜!」薛洛轻斥了一声,抱起她,「你可能要在床上躺上好几天,再乱动的话,我回去就拿绳子将你绑起来。」 「你敢!」 「要不要试试?」他邪邪地一笑。 不用试,她知道他真会这么做。 识时务为俊杰,她还是认了吧! ☆☆☆ 朱小霞知道自己现在一定丑到了极点。 她的脸颊不但有刮伤,太阳穴还有一大片瘀青,她没摔死倒真是命大。 大夫小心翼翼地为她的伤口上药,即使动作很轻,但强烈的药性仍让她忍不住闷哼了好几声。 要不是看见薛洛在一旁,她恐怕会发出惨叫声,为了不让他有嘲笑她的机会,她也只好咬紧牙根了。 薛洛看着朱小霞因疼痛而扭曲的五官,眼中透露出焦虑,心也在狂跳,甚至手心也冒出汗来。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害怕过,当他发现她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时,他差点给吓死了。 「王爷,朱姑娘的伤只要每天上药,很快就可以恢复,不会留下疤痕的。」 「很好,大夫辛苦了。」薛洛吩咐如意送大夫出去。 「兰郡主呢?她要不要紧?」朱小霞还是挂心薛兰儿的情况。 「兰儿没事了。」薛洛一步步走近她。 「我也没事了,你不用陪我了!」她往床的内侧挪了一下。 「你别害怕,我不会对你怎样的,」他失笑的看着她眼中的戒备,「你全身上下一定酸痛不已,我让小三仔为你烧了桶热水,或许让你泡泡热水,你会舒服一点。」 他还真是细心、体贴。 一会儿,只见小三仔领着几个壮丁扛了一个好大的木桶进来,然后在桶内加满了热水,再一一退出房内。 「如意呢?」她发现房内只剩下薛洛一人,不由得心漏跳了一拍。 「你忘了她去帮你抓药吗?」 「喔!」她用舌尖舔了一下唇,眼睛直直的瞅着薛洛,「你怎么还不出去?」 「我出去了,谁来帮你的忙?」 「帮我……什么忙?」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我听如意说,你到现在还不会自己穿衣服。」 大嘴巴的如意,怎么连这么糗的事都告诉他。 「我会不会穿衣服不干你的事吧?」 她真搞不懂古代女人的服装为什么设计得如此复杂,一层又一层,活像绑粽子似的,她学得会才有鬼呢! 「不会穿,恐怕也不会脱,所以,我自愿留下来帮你的忙,顺便也可以照顾你,以防你不小心跌倒了,或泡热水泡得太舒服,万一睡着了,受了风寒就不好了。」 全是一堆狗屈不通的理由,显然是早预谋好了,否则,为什么会遣开如意?色鬼! 「行了,我又没跌断手脚,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你出去吧!」她才不会让他的计划得逞呢! 「你是不是害羞?你全身上下我全看过了──」 「喂!你怎么把话说得如此露骨?万一让人听见了,你教我的面子往哪里挂呀!」 这大概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最佳写照。 如果那天她不意乱情迷,她可以理智一点……算了!再埋怨也是多余。 她真的是上了贼「床」了! 「热水快凉了,快一点吧!」他竟开始动手解开她的衣服。 「我可以自己来的--」她试着躲开他的手,却因身上的摔伤传来的疼痛而发出呻吟声。 「怎么了?叫你别乱动就不听话,哪里疼了?」他脸上浮现出关切和恐惧。 「全身上下都疼。」她望着他,发现他看起来好担心,好……脆弱。 「乖乖听话,别乱动了,知道吗?」他温柔且动作十分小心地为她脱下身上的衣物。 在这个节骨眼,她也只好任由他摆布了。 ☆☆☆ 「出去,我不要吃任何东西,出去!」 薛兰儿反常似地大发脾气,而令她如此反常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祁雷。 见到侍女苦着一张脸端着人参鸡走出来,祁雷的心也就跟着不断往下沉。 「兰郡主还是不肯吃?」他简直问得傻气,那碗人参鸡几乎没动过的迹象,白痴也明白薛兰儿是存心拿自己的身体和他呕气。 「祁统领,我已经尽力了。」侍女一脸委屈。 「我知道,你先下去吧!也许兰郡主心情不好,吃不下东西。」 这心情不好是他引起的,他心里有数。 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吻了她。 但是,还有弥补的方法吗? 隐隐约约,他听到轻轻的啜泣声,她的泪水再度灼伤祁雷的心。 祁雷缩紧下颚,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惹她伤心难过?他不要这样,他希望她是快乐而无忧的。 蓦然,传来哀怨的歌声,那歌词再度悸动了他的心。 薛兰儿一边流着泪唱出朱小霞教她的歌曲,一边将已打碎的泥偶重新捏塑。 泪水滴在重新塑好的泥偶脸上,彷佛是泥偶也感觉到她心中的悲戚,为她的痴心掬一把同情泪。 为什么连泥偶都可以感觉到她的痛苦,而门外那个傻子却依然不懂她的心,为什么? 第十章 袅袅的热气,带着淡淡的玫瑰香。 当朱小霞见到热水上浮着片片鲜红的玫瑰花瓣时,不禁对薛洛的细心笑了。 「你可以自己坐进木桶内吗?」他的一只手环着她的小蛮腰。 此时,朱小霞全身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热燥,体内也有股不熟悉的骚动。 她从未想到过自己竟可以和一个男人如此袒裎相见,尤其是在自己一丝不挂的情况下,更令她忍不住羞红了双颊。 「我想可以。」她现在只希望自己赶紧躲到木桶的热水里,但事与愿违,她发现木桶高及她的腰,她必须抬高脚才能跨进木桶内,也许在平时,这对她不是一件困难的事,但此刻,她实在是稍为扯动一下肌肉都觉得难受,但是,她绝不会把自己的情形告诉薛洛。 「你确定没问题?」他的眼神十分关切。 她逞强的点点头,费力地想抬高脚,却发现她的腿竟在打颤。 「为什么要逞强?」他的口气带有些微的责备,但仍感觉得出心疼多过于责备,他轻轻地将她抱起来让她坐进木桶中。 他的动作很轻,像怕把她捏碎似地,让朱小霞心里又是一阵悸动。 热水减轻了原本她酸痛的肌肉,她闭起双目,恣意地享受水的温柔,水就像爱人的双手般,轻轻按摩及轻触她的身体每一吋肌肤。 她脑海里突然浮现起她与薛洛温存时,薛洛的双手也是带给她这种感受……唉!她又想到哪里去了? 她连忙微微掀开眼睑,发现薛洛深邃的眼中正有一簇足以燎原的欲火在跳动着。 「你觉得舒服些了吗?」他略带沙哑的嗓音挑逗着朱小霞身上的那股骚动。 她慌乱地点点头,不敢迎视他炽热的眼光。 「水有点冷了,我抱你起来,免得受了风寒。」 她又慌乱地点点头,现在,她的心跳得一点规律也没有。 他的手慢慢地探入水中,不经意地触碰到她的胸部,令她连忙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一下。 他低低的笑了一声,令她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像是故意的,他的手滑动得很慢很慢,所经之处都令朱小霞忍不住悸动一下,她觉得自己的身子软得像快融化的蜡,心思也开始涣散了。 终于,他抱住她的腰,将她抱离木桶,然后用毛巾将她的身子抹干,但他将毛巾擦过她胸前时,她满脸通红地攫住他的手。 「我自己来就行了。」她看到他下颚上的一束肌肉在抽动,没有反对地将毛巾给她,然后,取过衣服细心地为她穿上。 她由他僵硬且笨拙的动作中,可以得知这大概是他生平第一次如此服侍别人。 「你想不想吃点什么东西?我吩咐他们去做。」 「我吃不下,」她发现他的衣服也湿了一大片,「你别净顾着我,你还是快去将湿的衣服换掉,免得到时候受风寒的人是你。」 「你这是在关心我?」 「不是!」她口是心非。 他抓紧她的腰,让两人的身体贴近,「说真心话!」 「礼尚往来,如果你关心我,那我也会关心你。」 「如果我爱你呢?」 「你--」她张大嘴,瞪着他。 「我说如果我爱你,你是不是也『礼尚往来』的──爱我?」他的眼中闪烁着狂猛的热切。 「我……这个……怎能混为一谈,这是不同……两码子……」她舔舔唇,舌头沉重得无法「轮转」。 「我不要听这些废话,我要你说出真心话。」他那像钢铁被丝绒包裹住的声音,有着轻声的威胁。 「我……我现在肚子有点饿……我想吃东西……」她还是答非所问。 「你现在肚子还不是很饿,一定吃不了多少东西,而我有个好方法可以让你肚子更饿,吃多一点东西。」 有这种方法吗? 她发现他眼中闪烁着诡谲的光芒,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不要……」她推推他的胸膛,「我不饿了,我一点也不饿了。」 他却拦腰将她抱至床上,轻解下罗帷。 这摆明了是在威胁她作选择。 「我……」 「怎样?」 「我……」 「嗯?」 「你先闭起眼睛我才说。」 「不可以骗我!」 她点点头,一脸的不诚实。 但他还是真的闭起眼睛。 她却黄牛地转身想逃跑,不料早被他料中似地,更快一步攫住她的腰,在她发出惊呼时,他迅速地攫住她的唇瓣。 这绝不是一个惩罚的吻,这个吻代表无限的拥有,并挑起两人体肉的激情。 这一刻不需要任何的言语,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洞房昨夜春风起迷忆美人湘江水枕上方时春梦中行尽江南数千里在昏暗的光线中,朱小霞用手肘支起身子静静地凝视熟睡中的薛洛。 她的眼光扫过他坚硬平坦的小腹和结实的胸膛,心中涌起无限柔情。 前世的情缘将她从二十世纪带回古代,让他们能再续前缘,这样的牵系将使他们不再分离。 她要留下来,再也不和他分开了。下定决心之后,她的唇慢慢泛起微笑,心中随之温暖。 伸出一指轻轻地描画他鼻上坚挺的曲线,当她轻拂过他柔滑浓密的眉毛时,感觉到似蝶翼般的轻轻颤动,她心中升起了一阵奇妙的感受。 她又大胆了一些,手指轻移至他线条坚毅的唇,忍不住轻轻说出:「我爱你。」 她或许不知道自己是何时陷入情网的,但是她已肯定自己对他的感情。 蓦然,薛洛睁开眼睛,脸上尽是促狭的笑意。 原来他是装睡! 啊!天娜!那刚刚她说的话他不就听见了? 「你刚才对我说了什么?」 「没有啊!」她装傻。 「我明明听见了你说--」 她伸手摀住他的嘴,「你真怀,就是不放弃找机会嘲笑我。」 他吻着她的手心,真情流露地笑着。「再说一遍,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说那三个字。」 「不说,我不说!」她闭起眼睛跟他唱反调。 「真的不说?」他的眼中充满温柔。 她索性连嘴巴都闭了起来。 「我会有办法的……」他的唇除羽毛慢慢地往下滑,滑过她的胸部,小腹,还不断地往下移动。 「好,好,我说。」她终于投降。 「快说!」他眼中的光芒熠熠耀人。 「我爱你。」她娇羞的偎进他的胸膛,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聆听他心脏跳动的悦耳音符。 他们就这样彼此相拥,一直到天露鱼肚白,门外传来小三仔敲门的声音。 「我可能要出远门一趟。」他支起一肘,凝望着她。 「你要去哪里?多久才回来?」不会是要去打仗吧? 他见她神色紧张,于是笑着亲吻她的鼻尖。 「你忘了我答应要处理兰儿的婚事吗?我想亲自去御史府一趟,如果事情没有太大的问题,最迟五天内我便会回来。」 「五天……」她有种难分难舍的感觉。 「怎么?你会想我吗?」 「答应我,尽快回来!」她突然有种莫名的不安,彷佛此次分离,他们将不再见面……呃!这一定是她自己在胡思乱想。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尽快回来;但我也要你答应我,我不在的时候,你要乖乖的留在王府,不准再到处乱跑,我会叫祁雷留下来,寸步不离的保护你。」他眼中的神情颇为怪异。 「没有这个必要吧?」警觉在她眼中骚动,她紧张兮兮地笑,「你是不是被这次的意外给吓坏了?」 「这不是意外。」他停下来,深吸了一口气,下颚上的一束肌肉抽搐着。「我怕是有人要害你。」 「哦?不会吧!我又没得罪人--」她猛抽一口气,倏地省悟其原因,开始难以置信的摇头。 「我也希望是自己猜错,但是在救回你和兰儿时,有人发现车夫被人杀死,显然这一切都是有人暗中唆使的。」 「是谁要害我?」晕眩与恶心蓦地袭来,「如果我没及时跳下马车,也许我──」 「可能会被害死。」狂怒令薛洛的五官绷紧,双眼寒冷如冰。 恐惧升上朱小霞喉间,惊险的回忆折磨着她,令她脸色苍白如纸。 「你不用害怕,祁雷会保护你的。」他吻着她皱紧的眉心,「没人伤害得了你,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你放心。」 即使薛洛的话有安定的作用,但是她心中仍有止不住的恐惧逐渐在扩散。 她不明白是谁想害她,真的不明白! ☆☆☆ 人别后,月圆时,信迟迟。 心心念念,说尽无凭,只是相思。 薛洛才离开两天半,朱小霞就已经开始犯相思病了。 尽管祁雷寸步不离的守候着她,但心中的恐惧非但无减反而增加,这使得她没来由的感到烦躁。 「小霞姊姊,你觉得很闷吗?不如我陪你上玉华寺上个香。」 由于她没敢把有人要害她的事告诉薛兰儿,所以,薛兰儿才会提议她外出走走。 「不用了,我不想出去,还是留在家里好了。」她既然答应了薛洛,她就不该让他担心。 「不如这样吧!」如意提议道:「兰郡主绣得一手好刺绣,小霞姊姊,你不妨请兰郡主教你刺绣如何?」 「是啊!也许你还可以学做个锦囊,等王兄回来之后,你可以送给她。」 「我行吗?」她对女红一点天份也没有。 「行的,一定行的,我马上去准备材料。」如意迅速地取来针线和锦织布。 「那我就教你绣一对鸳鸯吧!」薛兰儿的巧手和巧思令朱小霞汗颜。 她学了半天,绣得歪七扭八,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她手上的锦囊。 「我看算了!」她愈绣愈没信心。 「行的,你绣得很好,再试试嘛!」 于是,在薛兰儿的鼓励下,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绣着锦囊,一个不小心,针刺进了她的手指。 鲜红的血迅速染红了锦囊,一阵晕眩感朝朱小霞袭来。 她不只觉得头晕恶心,竟然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小霞姊姊,你怎么了?」如意和薛兰儿被她惨白的脸色给吓了一大跳。 「我……我觉得人……不舒……」那个「服」字尚未出口,她眼前已发黑,晕了过去。 ☆☆☆ 朱小霞突如其来的昏厥,吓坏王府上上下下每一个人,薛兰儿更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眼见大夫一个来一个去,个个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样的凝重,她的心就一直不断地往下沉。 「大夫……」 「唉!」又是同样的表情,同样的叹息声。 「大夫,你别净叹息啊!小霞姊姊的病情到底是怎么了?你快说话呀!」薛兰儿不安的咽咽口水。 「兰郡主,这位姑娘的脉象大乱,根本无法把出脉律,我只能说她极可能得了怪病。」大夫对着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的朱小霞长叹一声才离开。 「怪……病……」薛兰儿心一凉,「这怪病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小霞姊姊没理由得怪病啊!天哪!王兄为什么不快点回来?」 「兰郡主,你别心慌,一定有大夫可以治好小霞姊姊的病。」如意心知肚明这机率微乎其微,因为被认为医术高明的大夫几乎都被请来过了,但却个个束手无策。 「也许,我可以上玉华寺去询问永清师太──」 「不行!」祁雷语气相当坚决,只要想起上次马车翻覆的事件,他就不得不捏把冷汗。 「为什么不行?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小霞姊姊就这么病着,现在王兄不在,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要如何同主兄交代。」薛兰儿一语道破所有人最怕发生的事。 「啊!对了,也许我们可以请白姑娘来为小霞姊姊作法驱魔。」如意心生一计,「大夫们说小霞姊姊得的是怪病,说不定是受到妖魔鬼怪缠身,白姑娘法力高强,也许她有办法让小霞姊姊好起来。」 「对,这倒是个好办法,如意,你快去杏花阁请白姑娘来。」薛兰儿握住朱小霞如冰的小手,神色凝重的说:「小霞姊姊,你千万得好起来,千万别出事,否则王兄会很伤心的,你要为王兄好好的活下去啊!」 ☆☆☆ 黑暗……朱小霞似乎一直沉坠在无边无尽的黑暗中,她的意识若隐若现,若有若无,但胸口却有一股灼烧难耐的疼不断侵袭着她的意识,一会儿像置身火窑,但一会儿又像是被千年寒冰给包围,颈子上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一直捏着她不放。 她快要不能呼吸了……天哪!有谁可以救救她,让那股力量消失? 而这股力量却在白雪的阴笑里逐渐地加强。 她手上被鲜血染红的布偶颈上缠着一条细线,只见她双手不断用力的扯着线的两端,有时紧、有时松。 「朱小霞,你现在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是你该得到的报应啊!」她又开始对着布偶念起咒语,这种极毒的咒语只要念上七七四十九遍,就可以令一个人魂飞魄散,而现在,她已念了三十七遍,只差十二遍,朱小霞便将坠入永生永世难以超生的黑暗地狱里。 「白姑娘!白姑娘!」杏花阁的小婢阿玉在房外焦急的敲着门。 「什么事?」她冷漠的响应一声。 「昭南王府的如意要见你。」 终于想到要来求她了是不是? 「快请如意进来!」她将布偶放置在神袋内,脸上原本阴森的神情瞬间换上灿烂的笑容,变换之迅速足以令人惊叹。 「白姑娘,求求你。」如意双膝一跪,还不断地朝白雪猛磕响头。 「如意,有什么话请起来再说。」白雪不动声色的扶起她。 「小霞姊姊出事了,她得了一种怪病--」 「她不是挺能干的吗?她的病应该可以自己医治得了才对呀!你来求我不就多此一举,况且,她可能还会不高兴呢!」白雪嗤笑一声。 「不!白姑娘,现在只有你可以救得了小霞姊姊,求求你。」如意当然明白白雪的心结是何原因。 「好吧!如意,看在你如此苦苦哀求的份上,我就答应你去看看朱小霞,不过,我可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定救得了她。」 救她!哼!她恨不得朱小霞快点死掉呢! 不过,她会答应完全是因为如果她可以当着朱小霞本人念咒!那么效果会更为迅速。 也许不出明天清晨,朱小霞就可以一命归西了。 朱小霞,你想跟我斗还早呢!她眼中阴森窒人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 只是如意一心记挂着朱小霞,并没有发现……☆☆☆ 「朱姑娘是被妖魔缠身,此妖魔魔力高强,我必须全神贯注与他斗法,你们在一旁恐会引我分心,另一则是我怕此妖魔会伤及无辜的人,所以,当我作法时,请你们全部避开,不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可以探看,知道吗?」白雪煞有其事的吩咐,只为了能够轻易取得朱小霞的性命。 「可是,王爷吩咐过要我寸步不离的保护朱姑娘……」 「祁统领言下之意,是认为我会对朱小霞不利?那么,我看我还是回杏花阁去吧! 免得引人起疑心。」 「不,白姑娘,祁雷绝不是对你有疑心,你千万别生气,」薛兰儿用眼神责备地看了祁雷一眼说道:「还不快向白姑娘致歉,快啊!」 「白姑娘,我刚才的话是无心的,只是……」祁雷仍不敢掉以轻心,毕竟朱小霞这怪病来得太突然了。 「祁统领,不如这样,趁白姑娘为小霞姊姊作法除魔时,你快马加鞭去找王爷回来,我相信小霞姊姊醒来时,最想见到的人一定王爷。」如意出了主意。 「不行,王爷吩咐过我不能擅自离开朱姑娘。」他的口气没得商量。 「为什么你如此冥顽不灵?」薛兰儿忍不住生起气来,「王府的戒备森严,有谁敢进来伤害小霞姊姊?再说,你快去通知王兄,有他在也可让我们安心一点。现在,我以兰郡主的身份命令你速速前去,不得抗旨。」 「百密总有一疏,兰郡主请你不要意气用事。」 「你说我意气用事?难道你认为我会害小霞姊姊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 「有,你就是这个意思,你讨厌我,对不对?」她气红了眼睛。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眼见他们两人剑拔弩张,如意不得不出声缓和一下他们逐渐火爆的气氛。 「祁统领,你就别再惹兰郡主生气了,你快去通知王爷,王爷绝对不会怪你的。」 见到薛兰儿哀怨又气愤的模样,祁雷终于让步了。 「好吧!我去。」 听到这句话,最高兴的人应该是白雪了。 祁雷不在王府,那么她就可以更加为所欲为了。 朱小霞,这下你死定了,再也没人救得了你了! ☆☆☆ 她快死了!快死了! 冷,她好冷。 令人麻木的寒冷沿着脊背,透过她的血脉传送冰冷的感觉至全身。 但她胸口灼烧的疼痛感却像魔鬼般紧紧攫住她不放,她试着和这个可恶的恶鬼作战,但是她愈是挣扎,疼痛就愈压迫她的神经,整个胸口活像有一把火燃了起来。 朱小霞已分不清是冷还是热,她不断地呻吟、打颤。 这就是白雪想要见到的反应。 她每念一次咒语,就更加深了朱小霞体内冷热的交迫,一旦让她气血攻心,那么她就死了。 而遵从白雪的指示躲在房间外的薛兰儿和如意一颗心也忐忑不安,神经跟着紧绷到了极点。 「如意,你看白姑娘可不可以治好小霞姊姊的怪病?」其实,薛兰儿此刻满后悔叫祁雷去找薛洛。 身边少了祁雷,她的心更慌乱了。 「郡主,你别急,你要有信心,白姑娘法力高强,一定可以斗胜缠住小霞姊姊的妖魔。」如意安抚着她的不安。 「我也想有信心的呀──」她的信心在每次听到朱小霞痛苦的呻吟声时就立刻瓦解。 「小霞姊姊一定很难受,为什么她这么善良的人,还会遭此折磨?老天太残忍了!」 如意替朱小霞打抱不平。 「如意!」薛兰儿竟猛然记起永清师太的话。 既然朱小霞的前世曾是天庭上的仙子,也许上天会派贵人来救她。 「兰郡主,你怎么了?」一阵呼唤声将薛兰儿的意识拉了回来。 「如意,我们一起来求天上神保佑小霞姊姊早日恢复吧!」她拉着如意跪地膜拜,双手合十,诚心诚意的开始朝天空为朱小霞祈求上天的保佑。终曲在黑暗中飘浮的朱小霞,彷佛见到了微微的曙光。 冷的感觉不再鞭打她,胸口灼热的疼痛也逐渐在减轻。 原本模糊的意识也缓缓苏醒,即使曙光是那么的微弱,但却有如大海中的灯塔,给了她指引。 她开始在黑暗中摸索,只要有一线生机,她都不会放弃的。 正念着毒咒的白雪似乎也感应到她微妙的反应,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念的毒咒似乎正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破解。 朱小霞彷佛被灌入了感觉,隐隐约约,她听见有人正在对她念着她听不懂的话语。 她虽然听不懂,但是藉由声音的频率,令她感到相当的不舒服。 她好想对这个声音喊停,但是她根本没有办法叫出声,只能任由这声音像魔音穿脑般的折磨着她。 那一丝微妙的曙光正逐渐扩大,她只觉得有股力量不断地牵引着她走出黑暗。 突然,那讨厌的声音变小了,代之而起的是一阵悦耳的声音,似远似近,令她有如沐春风般的舒服感。 她知道是这股莫名的力量救了她,曙光也击溃了黑暗,突然,她见到一道七彩的光芒--朱小霞醒了。 她幽幽的睁开眼睛,脑子里仍是一片空白,只能茫然然地瞪着头顶上的轻纱薄帐。 「呕!」一声,似人呕吐的声音令她恢复了思绪。 只见白雪口中喷出血丝,那模样令人惊心动魄。 「白雪?!」她发觉自己的手脚全被绳子给绑住了。 「朱──小──霞!」白雪抹去唇角的鲜血,眼光发出可以致人于死地的熊熊怒火。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会吐血?」惧意攫住朱小霞,在眼中紧缩成冰冷的球。 「我会吐血都要拜你所赐,我没料到你的命可以这么大,我太低估你了,不过,我今天一定要取走你的性命,你乖乖等死吧!」 因为恐惧,使朱小霞的太阳穴不住跳动。 白雪像发了疯似地,双手紧紧掐住她的颈子。 又是这种可怕的感觉,朱小霞不断地挣扎,然而,她只是徒费力气而已。 「朱小霞,你放弃挣扎吧!不会有人来救你的。」白雪不断加重掐在朱小霞颈子上双手的力量。 朱小霞设法让自己在震惊中理出思绪,她绝不能就这么死在白雪的手上。 人在绝望中产生的求生存力量是令人无法想象得到的。 朱小霞奋力弯起膝盖,往白雪下膝用力一顶,并趁着白雪松手之际,连忙滚下床。 就在她想开口求救时,白雪拿出一团不知名的东西塞到她嘴里。 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有谁可以来救她?为什么此时全不见薛兰儿、祁雷、如意?他们为什么弃她不顾? 「你的死期到了,朱小霞!」白雪两眼如火灼烧地望着她。 薛洛救我!薛洛救我! 这是她在绝望中唯一想要喊的名字,她知道也许他们这一世又得注定分离,无法相守了。 恐惧令朱小霞五脏俱缩,胆汁蓦地涌上喉头。 她实在不明白白雪为什么对她存有如此大的恨意。 难道只因为薛洛──蓦然,她想起永清师太曾说过的话,莫非,白雪便是蜘蛛精转世? 她确定白雪一定是蜘蛛精转世,否则,她不会从二十世纪带她回到这个年代,白雪是为了要拆散她与薛洛而来的。 她不能让白雪阻碍了她和薛洛的宿命姻缘,她不能死,绝不能死。 于是,她再度奋力和白雪做最后的抵抗。 忽然,桌上的烛火突然倒了下来,朱小霞看见火焰迅速蔓延整个桌巾。 她心一惊,连忙滚向一旁,想从白雪的控制中逃开,不料反将桌子踢倒。 瞬间,火焰同时沾上了她和白雪的衣服。 彷佛受到催眠,她动也不动地看着赤红色的火焰在自己身上跳跃。 当烟冉冉升起时,她才惊觉到灸人的热度,于是她高声尖叫翻滚,想要藉以熄灭身上的火焰。 白雪身上也如同火球般燃着,她的脸在痛苦中扭曲,但是却不放弃对朱小霞的侵略。 眼见她将再度扑向朱小霞的当头,朱小霞连忙迅速朝角落滚去,而白雪整个人便扑空倒在床上。 因床上的被褥全属易燃物,仅仅一秒钟,白雪便陷入了火窟内,阵阵的浓烟缓缓上升,散在空中,掩去了她的脸。 「救我,朱小霞,救我!」她的声音凄厉,似受伤的动物在深深哀叹。 朱小霞的手脚被绑住,根本无法对白雪伸出援手。 泪水滑下她的脸颊,模糊了视线,她无奈地啜泣叫道:「白姑娘,快冲出来,快!」 即使白雪听得见她说的话,她也无法遵从,因为火愈烧愈旺,连一旁的木制家具也全部燃烧起来,浓烟一直冒出,熏得朱小霞双眼刺痛。 在蒙蒙的烟圈中,火焰好象在怒瞪着她。 白雪发出另一声凄厉、痛苦的尖叫声,新的恐惧令朱小霞几乎喘不过气来,四周充斥的又焦又苦的气味几乎令她窒息,胃中翻搅。 她想爬向房门,却赫然发现四周已被火焰团团围住,她只能茫然地瞪着火舌不断伸向她,等待火焰无情地肆虐。 ☆☆☆ 「着火了,救火呀!」 王府内已混乱成一片,熊熊火光在黑夜中格外令人怵目惊心。 薛洛和祁雷几乎同时跃下马,当他们见到着火的房间时,恐惧如鬼魅般紧紧攫住他们。 「王兄,你快想办法救小霞姊姊,她和白雪在房间里……」未等薛兰儿说完,薛洛已经冲入火窟中,祁雷也随后冲了进去。 「小霞?小霞?」 是幻觉吗?否则,她为什么听到薛洛喊她的声音? 「小霞?」熟悉的声音再度传入她的耳朵里。 不是幻觉,真的是薛洛在呼唤她! 他赶回来救她了,是吗? 一股释然生起,她呛咳着抵抗浓烟。 「我在这儿!」 一只强壮的手臂圈住她,拉她靠向一个宽阔的胸膛。 「是你,真的是你。」她不断的眨眼,当目光凝聚在他深邃的眼眸上时,不能控制的兴奋使她流下泪来。 「是我,别怕,我在你身边。」他把她抱了起来,转头对祁雷说:「退出去吧!火太大了。」 「不,救白雪,救白雪……」浓烟梗住了她,使她因呼吸困难而昏厥过去。 她最后的一丝意识是,她听到火焰的嘶嘶声,以及如解脱般的哀叫声……☆☆☆ 「小霞……小霞,你醒醒……」 朱小霞感觉自己正被摇晃着,她分辨出唤她名字的人正是薛洛。 「薛……」也许是喉咙过干,她的声音并不清楚,只听见薛洛吩咐着下人倒水来。 突地,她的嘴唇传来一阵沁心的清凉,入喉之后,才知道那是水。 「小霞姊姊,你快点醒过来,你千万别死啊!都怪我,要不是我擅作主张请白雪来,你也不会遭此不测。」 她听见薛兰儿伤心地哭泣着。 白雪?!当这个名字掠过朱小霞心头时,她的脑海再次浮现火场内惊心动魄的景象,以及白雪的哀叫声。 倏地,她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皱着双眉的薛洛。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薛洛眉峰一舒,脸上原本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了些。 「白雪……白雪怎样了?」她紧紧瞅着薛洛。 薛兰儿回答了她,「白雪被火烧死了!她死有余辜,谁教她要害你,害人倒害了自己。」 「白雪死了……」她突然分不出自己心中交错复杂的情绪是什么?有点悲伤,有点自责……还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 「小霞,你没事吧?」想起自己若迟了一步,就会失去她,薛洛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恐惧。 「谢谢你救了我!」这是肺腑之言,如果不是薛洛不顾自己生命的危险救出她,她恐怕也落得和白雪一样的下场了。 死!想到她可能永远不能再见到他,她竟忍不住浑身颤抖。 「别怕,我就在你身边。」薛洛紧紧地拥抱住她,「小霞,你知道我差点就失去了你。」 「我知道,请抱紧我,紧紧的抱住我。」朱小霞用一只手臂用力的圈住他的脖子,她只想感受他的气息,告诉自己,他就在她的身边,她不用再害怕了。 不知何时,房间内已剩下他们两人。 薛洛颤抖的手缠在她发中,托住她的头,声音低沉、温柔:「你把我给吓坏了,你知道如果我真的失去你,我会有多么伤心。」 回视着他深情的眼眸,泪水灼痛朱小霞的双眼。 「我何尝不害怕,你要是迟来一步,我可能--」 「别说了!」他用手指拭去她颊上的泪水。 「不,我要说,我一定要告诉你,当时我在绝望中时,我一直叫着你的名字,我告诉自己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我不要再和你分离了。」 一抹微笑在薛洛唇边漾起,既苦又甜蜜。 「我听到你的呼唤声了,所以,我和祁雷几乎没有休息地快马赶回来。」 「你听到了?」莫非他们有心灵感应? 「我起初也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但它是那么的真实,所以,我知道是你在呼唤着我。」深深的爱意在他眼中现出光芒来。「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不管你相不相信,你是我今生今世,也是来生来世,生生世世最想厮守的人。」 「我相信,因为我也是爱你的,不然,我就不必吃了这么多的苦。」她慢慢地对他道出永清师太告诉她的前世姻缘。 「原来你早已知道我们是前世注定的恋人!那为什么我说要与你成亲时,你却抵死不从?」薛洛低头审视着她。 「谁教你那么霸道又不懂温柔,哪有求婚是用逼的,你根本没尊重过我。」她小嘴一撇,大眼一瞪,似乎全是薛洛不对了。 薛洛看着她忿忿不平的小脸,霍地朗笑出声:「我霸道?不够温柔?好,那么你告诉我,你期望我怎么做?」 「我说了你就会照做吗?」她眼睛一亮,期待、兴奋地提高音阶。 「说说看!」他轻托起她粉嫩的颊,眼中尽是莞尔之意。 「至少要挑一个有月色,充满罗曼蒂克的夜晚,然后带着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跪地向我求婚。」 「你叫我向你下跪?」他挑高双眉。 她从鼻子冷哼一声,给了他一个「瞧,我就知道你办不到吧」的表情。 「有没有折衷的方法?」 她仍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一个「随便你」的表情。 薛洛像接到了天大的难题地皱起眉心。 男儿膝下有黄金,叫他向她下跪--太不可思议了! ☆☆☆ 虽然薛洛并没有照着朱小霞的要求去做,但是婚礼仍决定在十六日举行。 而且,在太君的作主下,薛兰儿也将在此日出阁。 她终能如愿以偿的与祁雷厮守终生,这除了要感谢朱小霞之外,她最应该感谢的是薛洛。 因为如果没有薛洛的妙计,御史大人也不会如此爽快的答应退了这门亲事。 原来薛洛到御史府去时,竟告诉御史大人说薛兰儿得了一种怪病,群医束手无策,命已危在旦夕,所以希望御史大人尽快前来迎娶薛兰儿。 没想到对方一口回绝,并表明要退了这门亲事,以至于薛洛不费吹灰之力便顺利地解决了这桩亲事。 朱小霞看着一副沉浸在爱情喜悦中的祁雷,她是十分羡慕又嫉妒。 当初一直被认为是呆头鹅的祁雷,彷佛一下子开了窍,居然每天写一首情诗给薛兰儿。 要不是古代眼镜这玩意儿还没发明,恐怕眼镜行要大发利市了。 由此可见,朱小霞说有多郁卒就有多郁卒。 更教她气不过的是,薛洛好象放意要冷落她似地,居然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现在她倒怀念起他霸道的模样,至少那是他对她关心的一种表现,不是吗? 今天就是成亲之日了,但朱小霞仍是郁郁寡欢,甚至还在想要不要玩个逃婚记,表示一下她心中不满的抗议。 但是,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她相信,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薛洛也会找到她的,所以,想想还是作罢,不过,她可不会轻易饶过薛洛对她的冷落。 等洞房花烛夜时,她就要把房门一锁,罚他在房门外过夜,让他也尝尝被冷落的滋味。 对!就这么决定! 如意的巧手,加上凤冠霞被,朱小霞简直无法相信铜镜中那个美丽的人儿竟是自己。 「王妃,待会儿你这红色头巾不可擅自掀开喔,一定要让王爷为你掀开才行!」如意千叮咛,万交代的。 「我知道了!」她不明白古代的礼节为什么这么多? 上帝!要她一直被这红丝绸布蒙去视线,然后呆等薛洛来掀,那简直是一大酷刑。 幸亏一生只嫁一次。 于是,她在喜娘的搀扶下和薛洛拜堂完婚。 又是拜天地,又是拜高堂,又是夫妻对拜的,几乎令朱小霞拜得糊里胡涂;红丝绸布直直盖着她的脸,眼前只有一堆红圈光晕,她只能凭声音与喜娘的带领来辨别方向。 好不容易一声送入洞房响起,她终于大大松了口气。 于是,她随着喜娘走入新房,当然,薛洛也一直轻轻搀住她的手腕,陪在她身边。 当新房门一开,一阵花香扑鼻而来,差点让朱小霞以为是自己的嗅觉出了问题。 于是,她作了个深呼吸──嗯!果然是花香味。 太奇妙了,莫非他们也流行在室内喷芳香剂? 「喀!」一声,她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 薛洛八成出去喝酒了,今天来了不少达官贵人,他这新郎倌铁定是难逃被灌醉的命运。 所以,她一定要履行她的计划──把他关在新房外。 「喜娘,你下去吧!」她以为喜娘还在房间内。 没有回答,看来,喜娘早已出去了。 于是,她忘了如意的交代,自己伸手将头巾给掀了开来,却差点被她眼睛看见的景象给吓呆了。 房间内摆了许多玫瑰花,天哪!原来她嗅觉没出问题,这──「全部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你可满意?」薛洛低沉的嗓音近在她的耳畔。 她猛然回过神,瞪圆了大眼睛,「你怎么还在这里?」 「你忘了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我不在这里,难不成你希望我去别的房间?」 他轻扬眉毛,面露促狭之意。 「我还以为你根本已经忘了我的存在呢!」她的娇颜倏地染上一抹嫣红。 「你说我『敢』忘吗?」他微笑地推开窗户,「今夜月色明又圆,应该够符合你的要求吧?」 「马马虎虎。」她盯着他,等地下一个动作。 「你就是不肯放过我!」他的语气毫不掩饰宠溺,一个跨步便拦腰将她抱起。 「喂!你忘了要跪地求婚的──」 「我不会忘的,不过,我喜欢在比较隐密的地方求婚,我相信你一定会很满意的……」他在她耳畔低喃,浊重的呼吸搔弄着她的颈项。 朱小霞听明白他更深一层的含意,双颊倏地染上两抹红霞,不胜娇羞地靠在他的胸膛。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满意?」 「因为我就是知道!」他朗声一笑,将她抱上床放下纱帐。 此刻,连月光都害羞地躲进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