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斗恶女》 楔子 “快点啦!梦幻部队要集合了啦!”队长童维真大嗓门的唤著其它的成员,“拜托你们不要再慢吞吞的穷蘑菇了咩!” 咦?秋雨恋看著几个女孩正聚在一块儿,不禁狐疑的问:“她们在干嘛啊?”她昨天才转到风华高中二年三班,对同学们都还不甚了解。“还不是自成小团体,”黄香萍不屑的说:“可我们班就属她们那个小团体最没品味,居然说她们几个都是从小就开始做梦,而且还是做相同的梦境长大的,简直就要笑掉我的大门牙了!”她只听过喝克宁奶粉长大的,可没听过做梦长大的。 但她不愿意说的是,她本身也是其中的一员,只是,她从来都没在口头上承认。 梦?!秋雨恋好奇的想追跟究柢,“是她们都做一样的梦,还是各人做各人的梦?”这点对她很重要。 “哪知道啊!反正她们都是做白日梦的高手,在我们学校里,根本没有人比得过她们几个。走!我再带你去参观别的地方。” “那是谁啊?”楚伶雅忍不住回头望著走远的人影,“怎么我对她好有亲切感呢?”她的个性阿沙力得很,与任何人都能做好朋友。 “对耶!好象我们早八百年前就认识一样。”温暖暖喃喃的低语,她其实几乎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就跟自闭儿差不多,完全不能接受外人,直到与这群梦幻部队认识后,她才开始对其他的人交心。 “是哩!那感觉就好象我们七个人当初聚在一起的情况一样耶——”副队长范心华讲出了大家心里真正的感觉。 “会不会……我们有新的队员了?”小个子曾静猜测道。 “咦?你想的跟我想的一样耶!我们两个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沉心爱亲热的搂著曾静笑道。 沉心爱的个性就像个男孩一般,总喜欢保护弱小族群,因此,她最爱搂著梦幻部队中的小不点曾静了。 “我还不是一样!”牛蜜蜜不干示弱的凑过去,三个女孩抱成一团。 “你们说得都没错,她会加入我们,我可以感受得到她的磁场。”队长童维真斩钉截铁的说:“而且,我有预感,我们最近可能会碰到一些奇怪的事!” “为什么?”其它人有点紧张。 “是不是因为我的梦在变?”沉心爱突然想到的问。 “我也是!” “我也是耶!” 咦?那a按呢? 几个女孩七嘴八舌的指出自己的切身情况。 沉心爱看了大伙一眼,试著说出她的梦,“在我的梦里,有个看不清楚的人影,他应该是个男的,因为……我可以感受到他似乎一直在对我说,‘我一直在传达暗号给你,可是,你却还是无法解读它,唉!我真的好想告诉你所有的事,但……你能保守这个秘密吗?’” “天哪!”范心华以手捧心,她的心脏一直不太好,“跟我梦里说的话一模一样耶!”她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我也听过这段话,那个梦中人在我的梦里一直说个不停,我都快会背了。”曾静的胆子最小,她试著以双手掩耳,“有时我连清醒著,还是能听到他在对我说话呢!” “他说的暗号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们无法解读?还有,如果我们答应他保守秘密,是不是就可以知道他想对我们说的事呢?”童维真最有冒险犯难的精神,她语出惊人的说:“不如……我们就来试试看吧!” “怎么试?”沉心爱好想以身试法。 “我们就依年龄大小来排顺序,然后一个个在我们自己的梦中告诉那个人,我们愿意保守秘密。” 哦——才不!沉心爱坏坏的心忖,她才不要依什么先后顺序,人家她要当第一名,不过她当然不会告诉大家。 由于她陷入沉思,所以没听到大伙中间怎么说,只看到队长点了头。 而那秋雨炼则是认真的交代,“我明白了,今晚我就会照做,等明天下课时,我再告诉你们实际发生的事。” 九个女孩一起伸出右手,紧叠在一块儿,“就让我们试试吧!” 只是,谁也没料到,她们其实都没有依照约定,沉心爱还一心想偷跑呢! 第一章 今夜,沉心爱又深陷在梦中。 “我一直在传达暗号给你,可是,你却还是无法解读它,唉!我真的好想告诉你所有的事,但……你能保守这个秘密吗?” “我……”沉心爱也不知道为何,她的心里就是觉得有点害怕,仿佛她一答应那声音的请求,自己便会面临生离死别的抉择般,这让她真的好想逃开。 但一想到今夜有人将会比她更勇敢,答应打头阵,为她们这群梦幻部队冲峰陷阵,她就忍不住咬紧牙关,也想效法人家一样,做个勇敢的女孩。 如果她趁著今晚做梦时刻,做出今天下午她们商议的事,那她才不会辜负其它女孩对她的期望啊! 于是,她咬紧牙关,勇敢的说:“我……愿意!” “真的?!你真的愿意?那你一定要保守秘密……” 她无助的点了头,瞬间,她的眼前被一片刺眼的光芒笼罩住……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完蛋了!昨天晚上又做梦了,但现在沉心爱的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全然不知昨晚的梦到底发生了什么情节。 怎么办?她本想今天上学时,要跟大家报告——但如果她跟那伙死党说:对不起,本姑娘没记住,那……她会不会被死党们砍死啊? 沉心爱坐在床上用力的搔头,很努力的想把昨晚的梦境给想出来,但是——直到她的头皮都快被她给刮下来、头都快想破了,她还是一点情节也没想起来。 “算了,不想了、不想了。”沉心爱干脆宣布放弃,因为,她的脑容量一向很小,装不下太复杂的东西,她呀!还是吃东西比较实在。 沉心爱从床上跳下来,光著两只脚丫子、穿著睡衣,跑到厨房拉开冰箱,想看看里头有什么好吃的。 嘿嘿!我的妈呀!他们家是要办酒席吗?否则,哪来这么多的佳肴好菜啊!有奶酒烤白菜、花菇扒蔬、蚝油鲜鲍……沉心爱光是看著满满一冰箱的好菜,口水就快流出来了。 虽然一大早就吃得这么好,实在是有点不道德,但是——这是她妈妈的爱心,她不吃就太对不起母亲了。 沉心爱不管自己一大早就吃得这么油腻会不会遭天打雷劈或是拉肚子,反正她现在就是嘴馋,就是想吃。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立刻席地而坐,开始大口吃肉、还大口喝酒。 虽然高中生是不可以喝酒的,但她就只喝一口白酒应该不要紧吧?老师应该会了解这件铁一般的事实,不管是吃广东菜还是上海菜、或是杭州菜,配这种阿尔萨斯白酒最对味了。 沉心爱像个酒鬼似的,满心欢喜的吃著她的美酒佳肴。 她一边吃著一边拉开嗓门大呼小叫,“妈——妈——我上课快迟到了,你帮我把衣服准备好了没有?妈——妈——” 沉心爱鸡猫子鬼叫了老半天,偌大的屋子里空荡荡的,依旧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回荡在整间屋子里。 “哎呀!要死了,怎么忘了老爸跟老妈一起去上海玩了——咦?不对啊!老妈都去玩了,那——那这些菜是怎么来的?” 沉心爱霍地想起事情的不对劲,她这下子饭也不吃、酒也不喝了,两个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满地的好菜、名酒,心想,这……会不会只是南柯一梦,虚幻一场? 不会吧?人家她吃得这么爽,怎么可能是虚幻、是假的呢? 打死沉心爱,她都不信这么好吃的佳肴会是个假象;好吧——纵使是假的好了,她也要吃撑了才觉得值回票价。 于是,沉心爱又继续猛吃,足足吃到十二分饱,撑到肚子像个大肚婆般,她才甘愿收手,把那些油腻腻的碗盘往水槽里一堆,等放学回家后再洗。 按了几下洗碗精,沉心爱洗好油腻的双手,从厨房里走出来。 一出来,她习惯性的抬头看时间。 我的妈呀!都七点半了啦!而她还没有换衣服、还没有刷牙、还没有洗脸,我哩咧──沉心爱不管自己一大早吃了油腻的食物,还喝了酒,赶快捧起水来随便漱了一下口,又随随便便的抹了一把脸,就算是洗好脸、刷完牙了。 “衣服、衣服——”来不及了,沉心爱倏地冲进浴室,拿起昨天穿过的制服闻闻看,嗯——不臭,还可以穿。 沉心爱脱下睡衣,把制服套上,又顶著只穿著内裤的屁股跑来跑去,找她的百褶裙。 要死了!昨儿个回来她竟然把制服裙丢到浴缸里,现在还湿了一大块。 怎么办?湿了耶——她要穿吗? 沉心爱是很想不穿这条湿裙子,但要是她穿著居家服去上课,进校门时,难保不被记个警告什么的,而罪名就是服装仪容不整。 不行!这学期她被记的警告已经太多了,而小功、佳奖却没几个,不足以功过相抵,这样她很容易被退学的,而且——后天她还要去参加游行示威,抗议政府无能,让犯罪率、失业率节节升高,害这学期她们学校的学杂费又要飙涨! 如果她参加游行示威行动被学校知道,铁定又会被记大过一次,不行、不行!她今天还是乖一点,穿著这条湿裙子去上学,先当几天的乖学生,或许到时学校还有可能会看在她尚有点利用价值的面子上,留一点情面给她。 所以,沉心爱硬著头皮把湿裙子穿上。 湿裙子贴在大腿上的感觉很不好,但沉心爱一时之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书包、书包——”她的书包呢?她又丢哪去了? 要命!她妈一不在家,她的房间就像是打过战一样,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沉心爱一步一脚印,小心翼翼的踮著脚尖,绕过她那一堆杂物,一个弯身下去,伸长了手摸出她的书包。 应该是在这里没错吧? 沉心爱努力的把手拉得更长,好不容易勾到一个东西,便把它拖出来看——是一宗资料夹。 我哩咧!这是虾米碗糕东西啊? 她为什么会有这个? 沉心爱把它翻开来看,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一堆她看不懂的文字资料,看起来有点像是企业文件。 该不会是她阿爸公司里的文件吧? 真是的,阿爸怎么这样,把东西全往她的房间里堆,害她的房间老是这么乱。沉心爱忍不住嘀嘀咕咕地叨念起她阿爸的没天良,一边用脚勾出她床底下的东西。 好不容易勾出她的书包,她用手拍拍上头的灰尘,完全忘了自己的手里还抱著那只卷宗呢! “什么,闹鬼!”品萱小小声的惊呼著,胆小的她向来最怕那些怪力乱神的事了。偏偏沉心爱最爱欺负胆小的品萱,看品萱被她吓得喘不过气,手直捂著嘴巴跟心口的模样,她就觉得好开心。 唉!她们梦幻队伍自从昨天分开后,就陷入各自的梦里,而曾静一不在,沉心爱当然只好抓隔壁班的小学同学来欺负。 瞧!品萱跟曾静一样可爱,胆小得不得了,好好欺负喔! 沉心爱笑得眼儿弯弯,看起来可爱极了。 品萱还在那里直发抖的问:“心爱,你、你……怎么会认为你家有鬼啊?” “因为我可以感觉得到啊!” “感觉得到什么?”别再吓她了。 “感觉得到鬼啊!”沉心爱不在乎的直说,基本上,她并没有太恐惧。 “啊?!鬼!”品萱的脸又骇白了。 “对,鬼。” “你、你、你……胡说!你一定是明知道我怕,所以才故意说这些有的没的事来骗我。”因为,打死品萱,她都不肯相信沈家会闹鬼。 她曾去过沉心爱家好几次,那屋子又大又漂亮,一点阴森森的感觉也没有,怎么看都不像是一间鬼屋。 “我不信。”品萱用力晃动著她那颗小脑袋瓜,抵死不信沉心爱说的话。 “你不信!好,那我问你,你要怎么解释我家为什么老是会有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东西跑出来?” “比如说?”品萱要她据出实证。 “比如说我今天早上吃的那些东西,你怎么解释啊?”沉心爱立刻举出实例,存心想吓唬品萱。 品萱“吓”了一声,果然像是受到不小的惊吓,但她随即一想,觉得有点不对劲。“搞不好那些菜真的是沈妈妈煮的。” “呸——”沉心爱不屑地啐了一声。“我妈跟我爸去上海玩了耶!她哪里还有那种闲功夫来管到我的肚皮?”她妈离那种“孝”顺“女”儿的母亲还远著呢! “搞不好那是沈妈妈出门前准备的。”品萱坚持这项推理。 “我妈都去三天了耶!如果我家之前有那些美食,我还需要每天都吃泡面吗?”不管品萱说什么,沉心爱都有办法找话堵回去。 “可是、可是……”品萱听沉心爱这么说,愈想愈恐怖,到最后,她怕得连讲话都结巴起来。 “心爱……你、你都不怕吗?” “怕什么?” “怕鬼啊!”那种看不见的鬼东东最可怕了。 “怕鬼干嘛?”沉心爱才不懂品萱的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她认为要是她家真的养了小鬼,而且还是个没有半点害人之心的鬼东东,每天还会贤惠的弄东西给她吃,那岂不是一件很爽的事吗?沉心爱不懂如此善良的鬼,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你难道不怕他煮的饭菜里有毒?”萱净往坏的地方想。 “你是说那个鬼会下毒,会想毒死我?”沉心爱学品萱那样压低声音说话,所以,乍看起来,连她也变得神秘兮兮的。 品萱重重的点了两下头,一张小脸皱得像个什么似的,足以见得她是真的很怕很怕。 “品萱,你觉得那个鬼为什么要下毒毒死我?” “我不知道。”品萱扁著嘴,一副委屈的小可怜模样。“我又不是你家的鬼,我怎么会知道他为什么要毒死你?” “品萱,那你说那个鬼会不会是个男的?”那就可以来一段可歌可泣的人鬼恋,天!她好想谈恋爱说。 “男的!为什么是男的?”品萱瞪大眼睛,不知道沉心爱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净想那些有的没的。 “因为他觊觎我的美色啊!所以他才想毒死我,让我也变得跟他一样,这样我才能跟他共赴黄泉,陪他……”沉心爱说得煞有其事。 一个充满恐怖、悬疑气氛的故事被沉心爱讲起来,完全变了调,成了玫瑰色的、充满恋爱的色彩。 而品萱却已经紧张死了。 “心爱,你别死啊!我不要你死……”小个子的品萱倏地扑进沉心爱的怀里,抱著她哭得好伤心,好象沉心爱真的死了一样。 哎哟!我的妈呀——沉心爱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因为没了舌头,她就不会乱说话了,如此一来,她的嘴就不会那么贱,老是惹哭品萱。“好了、好了,品萱,你别哭了行不行?我刚刚是在胡说八道,存心寻你开心的啦!你别把那些浑话当真,我家又不是真的有鬼,所以没有人会害我,而我也不会死的啦!你放心好了。”沉心爱只得不断的劝品萱,要她别再哭了。 瞧品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涕的,实在是脏死了。 沉心爱抽出面纸来让品萱擤鼻涕。 “真的没有鬼?”品萱抬起泪眼,直直的望著沉心爱。 沉心爱竖起童军指,一本正经的说:“我保证。” 品萱这才接过面纸,破涕为笑。 “又哭又笑,小狗撒尿。”沉心爱不禁取笑起品萱。 品萱才要嘟著嘴之际,突然看到沉心爱的脸色一变。 沉心爱是觉得就在此时,似乎有一道视线正在看著她,所以,她猛然一回头。 “怎么了?”品萱问,视线也随著沉心爱的目光看过去。 可那里根本没人啊! “怎么了?心爱。”品萱又把头转回来问。 “没事。”沉心爱随便找了个答案敷衍过去,可是,她那张小脸却不像是没事的脸,因为,刚刚她真的是感觉到她的身边有人,而且,那个人还是用愤怒的目光直瞪著她呢! 哎哟!她该不会是真的碰到鬼了吧? “知庆,你干嘛气冲冲的跑到高中部来啊?”安日阳跟在黎知庆的后头跑,而此时此刻的黎知庆就像个火车头似的横冲直撞,一直跑到高中部二年级的教室门口。 而且黎知庆还视若无人的乱闯进别人的教室。 他一进到二年三班,便狠狠的瞪了教室里所有的人一眼,事实上,黎知庆是企图来找出那个可恶的女生,但——该死的!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沉心爱是不可能在这里的。 “该死的!我的东西呢?”黎知庆几个跨步就来到一个座位前,他也不管那个位置上还坐著一个惊慌不定的女生,长手一伸,就把人家的桌子转了个方向面向他,而且还堂而皇之,很不客气的搜起人家的书包跟抽屉。 “知、知庆学长,你、你在找什么?”坐在位置上的女孩子虽然像是受到莫大的惊吓,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把握住这个唯一可以跟学长说话的机会。 “我、我……或许可以帮学长的忙。”女孩的头垂得低低的,状似害羞、不好意思。很明显的,这女孩是看上了黎知庆,但偏偏黎知庆是个不解风情的呆头鹅,他看都不看那女孩一眼,直接拒绝道:“不用了。”因为,他的事是没人能插得了手的。 黎知庆没好气的回绝了女孩的好意,又闷著头继续找他要找的东西。 “知庆,你到底要找什么东西,好歹也说出来,让大家帮你找啊!”安日阳时实在是看不过去,便插嘴讲话。 谁知黎知庆还是一样,根本不买好友的帐,只是闷著头把那女生的抽屉、书包翻得像是被人打劫过似的。 “找不到?”安日阳看黎知庆一脸的沮丧,便了解他没找到他要找的东西。 “该死的!她到底把它藏到哪里去了?” “我没有藏你的东西。”那个书包跟抽屉都被搜的女孩急急的摇头,想为自己的清白辩驳。 “我不是说你。”黎知庆没什么好脾气的瞪了女孩一眼,仿佛在嫌她多话似的。 女孩吓得说不出话来。 “那你是在说谁?”安日阳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氛围。 黎知庆张口欲言,可一张嘴张开了老半天,却连半句话都吐不出来,最后还是神情古怪的闭上嘴,一语不发的转身往校门口走去。 看黎知庆又摆出那副古怪的模样,安日阳当下便明白了黎知庆发生了什么事。 安日阳追了上去。“又是那个女孩子对不对?那个叫做沈什么爱的女孩对不对?” “沉心爱。” “对对对!就是她、就是她。”安日阳猛点头,他曾经听黎知庆说过这女孩的名字不下十来次。只是——“这一次她又做了什么?” “她把我好不容易整理好的论文资料给拿走了。”黎知庆咬牙切齿地说,差点把牙都给咬断了。 “拿走了!你写了将近两个月耶!”不会吧?那女孩会不会太狠心了? “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曾经花了多少心思在那上头,所以他才恨咩! “可是你不是说你会把它藏好,不让沉心爱找到吗?”他不是信示旦旦的说要做好防护措施。 “我的确是藏起来了啊!而且还是藏在床底下,但还是被她找到了。” 哇——没想到那个沉心爱这么神通广大,连黎知庆费心藏起来的东西她都找得到!了不得、了不得,安日阳不禁崇拜起心爱来。但他心中还是有个疑惑,“沉心爱拿你的论文资料做什么?” “天晓得那个天才的脑袋瓜里装的究竟是什么浆糊?”说到“天才”两个字时,黎知庆突然停下脚步,目光狠狠的往前瞪。 安日阳循著黎知道的目光看过去。 没人啊! “你看到什么了?” “沉心爱!”黎知庆咬牙切齿,一副愤恨难平的模样说。 “你看得到她?!我以为你只有在梦里才可以看到她耶!”安日阳吓得哇啦哇啦的鬼叫著,毕竟,黎知庆看到的可是一个跟他们处在不同空间的人耶! “告诉我,那个沉心爱长什么样子?”安日阳实在是好好奇哟! “我看不到。” “你看不到?!你看不到,那你还瞪她?”他是头壳被气坏了吗? “我虽然看不到她,但我可以感觉到她的存在。”黎知庆那愤怒的目光呈一直线的往前延烧著。 而处在相同地点、不同空间的沉心爱则回过头。 在沉心爱回头的那一刹那,黎知庆竟然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他可以确定那是一张清秀的脸。 黎知庆的身子倏地一震。 他竟看到沉心爱的脸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黎知庆的脸在瞬间变了颜色。 “怎么了?你又看到什么了?”安日阳留意著黎知庆的一举一动,黎知庆的脸上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便急著追问。 “没、没什么。”黎知庆不想告诉安日阳他究竟看到了什么,因为——他看到沉心爱的脸也是一瞬间的事。 而那只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他怎能确定那是真实的?毕竟,他是做了有关沉心爱的梦那么久了,可她的脸他可是一次都没见过。 刚刚那一眼,搞不好只是虚幻而已。 黎知庆不愿多想,摇头甩开那烦人的问题,因为,他还有一个大麻烦要解决。“你跟我来。” “干嘛啊?你别拉著我呀!两个大男生在马路上拉拉扯扯的,这多难看啊——”安日阳想挥到黎知庆的手。 黎知庆却不理会安日阳的抗议,硬是把他拖到他家。 当黎知庆把门打开的时候,安日阳险险晕了过去。“我的妈呀——你家被人打劫了啊!” “不是被打劫!是沉心爱那个家伙干的好事。”黎知庆恨恨的说。 “她又做了什么?” “她爸妈不在家,她就把这里当成猪窝;更可恶的是,她还把我准备开派对用的食物吃得七零八落。你说!她这么做,教我今天怎么开派对?” “怎么会这样?”安日阳大吃一惊。“照理说,不同时空的人是不会有交集的,而你跟沉心爱的情况已经算是特例了,现在你又发生这种事……”安日阳看著一屋子的凌乱,除了不敢相信这世界上有人可以像沉心爱一样活得这么邋遢之外,另外令他惊讶的是,黎知庆跟沉心爱之间的交集竟然会有重叠的现象。 “知庆,你说你这种情况会不会跟最近的那则新闻有关?” “你是说科学家质疑时空破洞的说法吗?” “嗯哼!”安日阳点点头。 “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我们又怎么解释我跟沉心爱互相看不到对方的事呢?而且纵使是在梦中,我也看不到她的脸。”黎知庆丢出一个问题。 安日阳扁扁嘴,发出思考的声音。“唔——”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好了,不管那个了,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赶快帮我整理房子。”黎知庆抓起扫把、水桶丢给安日阳。 “什么?你找我来,就是要我帮你整理房子!”安日阳气得哇啦哇啦地鬼叫,想来个抵死不从。 “废话!不然你说,依我房子这么乱的程度,我敢让我喜欢的女孩子进来看吗?”黎安庆狠狠的瞪了安日阳一眼。 慑于黎知庆的淫威,安日阳只得弯下他不屈的身子,开始动手整理屋子。只是他真是心有未甘,“知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得想想法子,解决你跟沉心爱之间的事。”不要老是让他来替他们擦屁股。 “我也知道要解决,但是——他妈的!我真的很努力的发出声音想告诉她,叫她不要再乱动我的东西,但是那个笨蛋依然故我,一样在我的地盘上生活得开开心心的,你说,如果你是我,遇到像沉心爱这种天兵天将,你又能怎么办?”他已经无计可施了。 黎知庆愈想愈火大,火大到最后,他甚至想摔东西了。 “你今晚再试著跟她沟通看看,不只是为了你的房子,你也得为你的毕业论文做努力。” “我知道。” 不用安日阳说,黎知庆也打算今晚再试著跟沉心爱那个天兵天将沟通看看,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叫沉心爱立刻滚离他的生活圈。 他实在是受够了沉心爱像猪一样的个性,除了嗜吃如命外,她还不爱干净,光看他的屋子被她搞成什么模样就可以得知,那女孩真的是懒毙了! 现在他的房间简直就跟猪舍没有什么两样。 黎知庆一边生闷气,还得一边收拾屋子,他实在是愈想愈呕。 他妈的!就不要让他遇到沉心爱,否则,他发誓他一定会将她大卸八块,丢去喂猪。黎知庆发了狠话,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天晚上当他跌入梦乡,他还真的又遇到他的克星、他的天敌——沉心爱了。 第二章 “等一下,你说你是谁?” 沉心爱盘起双腿坐在自己的床上,看著以同样姿势占据另一边床位的大男生。 瞧他那副嚣张的模样,活像他才是这间屋子的主子似的,沉心爱一看到黎知庆,就感到极度的不爽,所以她忍不住用鼻孔看他。 是谁?! 她到现在还在问他是谁! 黎知庆的耐性几乎都被磨光了。“黎知庆。我叫黎知庆,而且,我都已经说第三遍了,请你不要再叫我重复了好吗?”他很不耐烦地用鼻子喷气,就像一头水牛似的。 “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他叫黎知庆的事,沉心爱跟本没打算质疑,她的问题是,“可是你说这里是你家、这床是你的床,这一点我就不得不抗议了。 “告诉你,打从我十岁那年搬进这间屋子以来,这张床,对,就是这一张——”沈心爱很用力的拍打床铺,以宣示她的所有权。“它从我这么小的时候,”她又随便比了个高度,“就陪著我一起长大。 “而你现在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蹦出来,而且跑来跟我说这家是你的,这床也是你的,你有没有搞错啊?打家劫舍也没见过有人像你这么鸭霸、这么番的。”沉心爱的嗓门不比黎知庆来得小,而且,她说得也是振振有词。 黎知庆听完她的话真想当场死给她看。“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们是不同空间的人了吗?” 不同空间的人?! 唔~她不是太懂。 “你是说……你是鬼吗?”沉心爱换了个她比较懂的说法虚心的问。 但她这么一问,可是惹火了黎知庆。 鬼?!到现在她还在认为他是个鬼! “我不是鬼——”黎知庆大声地吼了出来。“拷!我要说几百次,你这颗猪脑袋才会明白,我只是跟你不同空间的人。人,是人,你听懂了吗?我是人,不是鬼。”黎知庆忍不住骂了脏话。 “我听到了哟——”沉心爱的耳朵可尖了。“你骂我猪脑袋!”她一气,把脚一伸,踹了黎知庆一脚。 这是今天晚上黎知庆第三次被踹了,而他也已被踹出了经验,当他一看到沉心爱的脸色不对时,马上就闪人,以躲开她的佛山无影脚。 沉心爱踢不到人,心中有些泄气。“你!”她用手招他过来。“有种就留在这里别动。”沉心爱趴过身子,用手拍拍她前面不远的床铺,要黎知庆乖乖的坐好让她踹。 拜托!他是头壳坏了,才会去听沉心爱的话。 黎知庆根本就不甩沉心爱,只是,哦——天啊!请派谁来救救他吧!本来他以为今天跟沉心爱能见到面,是老天爷给他的大好机会,让他能跟她好好的做一番沟通,让他们两人纵使同处在不同的空间中,还是能和平共处。但是,黎知庆举起手,看了一下时间。 哇拷!他跟沉心爱都已经谈了快一个半钟头了,而这个天兵天将投胎的猪脑袋还是搞不清楚状况,还是以为他是个鬼! “我都已经说了不下一百次了,我不是鬼。” “你不是鬼,那你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的房里?”沉心爱就是不懂这一点。“我不是莫名其妙的出现,我是本来就住在这里。”黎知庆无奈地再重申了一次。如果这一次沉心爱还是有听没有懂,那他、那他……那他就真的好想死了算了啦! 呜呜呜——黎知庆没力的把头闷在枕头里。 “你不要把脸闷在我的枕头里啦!”沉心爱一把抢过自己心爱的枕头,抱进怀里不让他靠。 她还有疑问尚未理清呢!“既然你说你一直都住在这里,那我问你,我为什么从来都没见过你?” “都跟你说了好几遍,我们同处于不同的空间,换言之,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他尽量很白话的解释。 “你是说你是外星人?!”沉心爱倏地瞪大眼睛,就像在看et似的瞪著黎知庆直看。她一直以为外星人都怪长得跟电影里的et一样,不晓得外星人原来也能长得这么好看! “我不是外星人。”黎知庆只觉得他快疯了。 不!他不行了。他若是再跟沉心爱讲话,一定会因为气得脑部缺氧,然后窒息身亡。“不行了、不行了,我不行了——”黎知庆口中念念有词,又捡起另一个枕头,把头埋进去。 他真的好想死喔! 他为什么要跟这么番的人讲话呢? 黎知庆把头闷进枕头里,不想再抬头面对沉心爱。 “喂喂喂!我刚刚就跟你说过,教你别趴在我的枕头上,你是听不懂国语啊?”沈心爱火大的又把枕头抢过来,两只手抱住两个枕头,那模样看起来有点滑稽、也有点可笑。 开玩笑!她沉心爱虽然是个大而化之的女孩,但她可是还没交过男朋友,也从来没让男孩进到她的闺房过。 而这个叫什么黎知庆的家伙,三更半夜闯进她的房里就已经很过分了,还三番两次企图把脸趴在她的枕头上,这样……这样很怪、很暧昧耶! 沉心爱把她的枕头抢了回来,抱在自己的怀里;而黎知庆还是趴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 看到他摆出这副死样子,沉心爱只好勉强自己用心去听黎知庆讲话。 她拿出黎知庆刚刚在上头乱画的一张纸,纸上有两条线,一条纵轴、一条横轴。 “诺——你再说一次吧!这次我一定会认真听的。”沉心爱很有诚意的要求黎知庆再为她解惑一次。“这次我绝对不会再打岔。”她保证道。 但黎知庆还是动都不动,理都不理她。 “我发誓。”沉心爱连童军指都比出来了。 黎知庆这才把头抬起头。 沉心爱双手合十的说道:“求你!拜托你啦——” “别装可爱。”黎知庆根本就不吃这一套,不过,他还是没好气的把沉心爱手中的纸抢过去,再说明了一次。 “如果纵轴代表时间,那么依中国人而论,由上而下就是黄帝、唐尧、虞舜、禹、启……直到明、清——” “到这里我懂,可是,我不懂你干嘛跟我讲这些?”沉心爱立刻打岔,发表问题。 “我只是想让你更清楚一点,所以先跟你说一些比较粗浅的道理。还有——你刚才不是说不会乱发问吗?”他恶狠狠的瞪了沉心爱一眼。沉心爱才不怕他的歹脸色哩!“拜托,我有不懂的地方都不能问吗?” “不能。”黎知庆断然的拒绝。 “鸭霸。”沉心爱小小的发了一下牢骚。 但黎知庆却火了哟!他倏地把纸、笔摔在床上问:“你到底还要听不要听?” “好嘛!”他凶什么凶啊?沉心爱扁著嘴,偷偷地哼了声抗议,但随即立刻专心的看著黎知庆修长的手指拿著笔在纸上画。 他说:“如果说这世上真的有小叮当的话,那么,我们就能坐上时光回塑机回到清朝,甚至是尧舜时期……”黎知庆其实真的很想再往下讲,但他的眼角余光却不断的看到有人抖著两个肩膀,不停的在抽搐。 黎知庆猛然住口,昂起头,果然看到沉心爱抿著嘴角,偷偷的在窃笑,而她那张可恨的俏脸都快涨成猪肝色,像是隐忍了好久的笑意,即将要爆发似的。 “你到底在爽什么?” “没有在爽什么啊!只是很惊讶你们那里也有小叮当呢!”她还以为只有地球人有说。 “有。”黎知庆硬要自己忍住脾气,千万别爆发。 但沉心爱犹不知死活,还拉著黎知庆的衣摆问:“那你们那里的小叮当也改名字叫‘哆啦咪梦’了吗?” “对。”黎知庆耐著性子点头。 “那你小时候有看过小甜甜跟无敌铁金刚吗?”她好想知道他那边的生活跟她这边的差别。 “有。” “那——”沉心爱还要再问。 黎知庆却粗声粗气的打断她的话。“你不要再问我一些五四三的事了。”他终于达到崩溃的临界点。“我不是来这里跟你闲话家常、话童年的,你管我有没有看过小甜甜跟无敌铁金刚做什么?”他凶巴巴的吼沉心爱。 呜呜呜——他好凶喔!不过,沉心爱一点都不怕黎知庆。她觉得黎知庆小时候一定是有一个非常悲惨的童年,所以,当她一提起童年往事,他才会失控的小呼小叫,叫她不要再说了。 好吧!不说就不说。 沉心爱在嘴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手势。“请继续说。”她会洗耳恭听的,不但如此,她还做了个洗耳朵的小动作。 黎知庆实在受不了她的小动作,吓!他深吸了一口气,要自己,不气、不气,跟这个小鬼生气实在是太不值得了,他来是为了跟她这个家伙把事情说清楚、讲明白,不是为了来跟她生气的。 黎知庆开始念定心咒,强忍下两手一掐,想掐死沉心爱的欲望。等心情稍稍平缓了,他才又继续说出他那时间并存的推论。 “等一等——”沉心爱举手发言。“我有问题。” 黎知庆好想拿个胶带,把沉心爱的嘴巴给黏住。 “求求你让我问啦!人家我这个问题真的很重要,不问清楚,我极有可能在你讲到最后,还是弄不懂你说的,所以,你一定得让我在有疑问的时候马上提出来,且当场帮我解惑,这样我才能一步一脚印,把所有的事情弄清楚、想明白……”沉心爱本来还打算“落落长”的继续说下去。 但黎知庆的脑袋已经快要爆到了。“你停、不要再讲了,我让你问就是了。”他算是败给沉心爱,他输她了行不行? 沉心爱得到第一回的胜利,笑得嘴咧眉儿弯。所以她提出第一个问题,“依你刚刚所说的,换言之,如果时间真的并存,那么言情小说里所写的那些回到过去,甚至是回到未来的故事,都是有可能发生的是不是?“那如果有人真的发明了时空回塑机,我是不是真的有可能见到秦始皇、武则天?”沉心爱正襟危坐地问黎知庆。 她真的好想知道哟!但是,黎知庆给她的答案竟是——嘴角抽搐,一副快要脑中疯的模样。 看他这个样子,她就知道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好嘛,好嘛,不问就是了嘛!你请继续。”沉心爱比了个“请”的手势。 黎知庆是很想再继续啦!但是他差点被气炸了,“我讲到哪里了?” “就讲到时间并存的问题啊!你说这世上如果真的有小叮当,那么我们就可以回到过去、甚至未来。”瞧!她是不是记一清二楚,完全没有漏掉半点重点。 沉心爱笑得好得意。 黎知庆则懒得理她,继续说他的理论。“如果纵轴代表时间,那么横轴就代表了空间。” “你不会想是告诉我,我们的空间也像时间那样画分了很多格吧?”她好奇的问。 “时间如果能并存,为什么空间不行?” “但是空间怎么画分开来?”好难的问题,比学校的功课还难。 “不知道,但是依我们那边的专家学者推论,应该是跟最近地壳的变动……”他正想长篇大论的发表他的看法。 “等等,地壳变动!”这个名词有点专业耶!“你是说地震吗?”沉心爱把它翻得白话一点。 “对,就是地震,连著几年,世界各国发生大规模地震,所以,有科学家怀疑是因为地壳大规模变动的关系,因而震开了原本连接在一起的空间……” “等等——”沉心爱又听不懂了。 “你说空间会被错开,是因为地壳变动的关系,可是,大规模的地震是这几年的事,可是,我梦见你是从我十岁那年开始,这事又怎么解释?”看吧!她可是有粉认真的在听他讲喔! “小姐,你的脑子不要只停留在九二一大地震好吗?在九二一之前,日本就有神户大地震,美国有旧金山大地震,或许时空破裂的事早就行之有年,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他一副她够笨的模样。 “哦——好难懂喔!”沉心爱抱著头,一副头痛欲裂的模样在床上滚来滚去。 她单纯的脑袋实在不适合装这种太复杂的东西。 “我们不要谈这个了好不好?你只要跟我说,为什么从我十岁开始,你就一直在我的脑子里说一些细碎的话,而且——吓!还有……”她突然想到他的十大恶形之一。“你如果有事想告诉我,就明明白白的说清楚一点,不要说得又小声又含糊的,害我每次都得拉长耳朵听得好努力,却怎么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就是你!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现在我们两个面对面,你就当著我的面告诉我吧!不要每天晚上净在我的梦里骚扰我,让我不剩其扰、烦不胜烦。” 沉心爱跪在床上,俯低身子看著黎知庆。“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她好好奇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重要的秘密要告诉她。 沉心爱实在是感到兴奋毙了,如果弄明白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那她明天就可以去学校嚣张了。。 黎知庆深吸了一口气,先稳住脾气,再大吼出来,告诉沉心爱,“你不要再随便乱动我的东西了。” “啥?!”沉心爱没料到黎知庆脱口而出的会是这种答案,瞬间有点消化不掉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是说,我的意思很简单,我只是要你不要再随便乱动我的东西了。”黎知庆大声的咆哮出他的意图。“从我十五岁那年、从你住进这个家开始,你就不断的在偷我的东西……”所以他才每天晚上都到她梦里碎碎念,为的是要警告她,别再偷他的东西了。 “我偷你东西?”沉心爱倏地从床上跳起来,矢口否认道:“你乱讲,我才没有偷你的东西呢!”他不要乱诬赖她。 “你有,我说有就有。”黎知庆斩钉截铁的指著沉心爱的鼻头说:“有就是有。” 沉心爱挥掉他讨人厌的手指头,两手插腰,成为一只小茶壶,鼻孔还喷著气,十分生气的道:“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你说有就有?去你的!那——那我也要说,你是小偷,你也偷了我的东西。” “我偷了你的东西?哈!”黎知庆不屑地笑出声。 “你哈什么哈!”她真的要生气! “哈你睁眼说瞎话,哈你信口雌黄、胡乱栽赃,你说我偷了你的东西,那你倒是说说看,我究竟偷过你什么东西?你说!”要来比大声,他可不会输给她。 “你、你偷了我的——我的……”沉心爱一根手指头在黎知庆的面前指指点点、指指点点了老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哼!她是不会轻易认输的。“那你也说呀!你倒是说清楚、讲明白我偷了你什么东西?”沉心爱把头抬得高高的,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她是料定了黎知庆跟她一样,一定也说不出她偷了他什么东西,她心忖,他一定跟她一样,也是胡乱栽赃的。 黎知庆冷笑著,一一的数给她听。“以今天早上而言,你就偷了我的食物跟报告。” “食物!”沉心爱拔尖了嗓音,颇不以为然的重复他的话。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偷他的东西吃。 黎知庆就知道她健忘,于是还一一地道出菜名,告诉沉心爱,“你吃了我让人准备好的奶酒烤白菜、花菇扒蔬、蚝油鲜鲍……怎样?还要我再说下去吗?” “你、你、你是说……我早上在冰箱里拿出来吃的食物是你的?”沉心爱讲话都变得结巴了。 “对,而且不只如此,早上你在床底下捡到的卷宗也是我的东西,而你吃下去的东西,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是我的卷宗你得还我。”那可是他花费心力做出的报告。 “还你?!”沉心爱听到黎知庆的指证历历后,她的眼珠子开始转个不停。 “屎”了、“屎”了!这下子她真的惨了。他好象说的全是真的,她真的吃了他的菜、偷了他的卷宗、档案,这下子她该怎么办? 黎知庆一看到沉心爱的眼珠子滴溜溜的直打转,就知道她铁定又做了什么坏事。 “你又做了什么?”他的声音立刻寒了下来。 “什么叫做我又做了什么?”沉心爱说话很大声,她是打算先声夺人,先把气势压过去之后再说。 “你少骗我了,你一定是做了什么坏事,所以才会摆出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说!你是不是把我的卷宗怎么了?”最好不要,不然他会气死的。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沉心爱嘟著嘴,先把责任撇清再说。“我又不知道那个卷宗是你的。” “然后呢?” “……然后我们班刚好要交一份报告……” “然后呢?” “……然后我就看了一下你卷宗里的资料,那里面的东西似乎刚好可以派上用场。”她又不是故意的。 “所以呢?”黎知庆愈听脸愈沉。 “所以——所以我就把你收集的资料交给劳师了。”沉心爱则是愈说愈小声,说到最后,她几乎可以预料黎知庆又要吼她了,于是她先把脖子缩进肩膀,像只缩头乌龟似的不敢接受被人吼的事实。 黎知庆气死了,脸上的表情顿时涨红成猪肝色。 “你——该死的!你还真的是死性不改,从小你就是这样,拿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问问自己的良心是否允许,硬是将东西占为己有……”黎知庆又指著沉心爱的鼻子开骂了。 “你乱讲。”沉心爱不悦地挥掉他的手,她很讨厌他这种咄咄逼人的气势,还毫不留情面地让她难堪。 “我才没有乱讲,怎么?事到如今你还要我举例吗?”好!既然她想知道,那他就举实例给她听。“你以为你十岁那年,为什么无缘无故会有一只新手表?” “那是我爸买给我的。”沉心爱挺起胸膛,骄傲地回嘴。 黎知庆却不赏脸地给了她一个“你放屁”的答案。 “我问你,你是做了什么事,你爸干嘛买新手表给你?”黎知庆凶巴巴的瞪著沉心爱,害她原本想再将想好的狡辩的慌言全都吞进肚子里。 其实——当初她兴高彩烈的拿著新手表去跟阿爸道谢的时候,她阿爸的表情的确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那时候她根本不以为意,以为阿爸只是在闹她,开她玩笑,想给她一个惊喜,所以抵死不承认,没想到——那只手表竟是黎知庆的! 沉心爱咬著嘴唇,心里多多少少觉得有一咪咪对不起黎知庆。 黎知庆咬牙切齿的又说:“你知道那只手表是我求了好久,我爸才答应让我买的,而且为了得到那只手表,我还拚命的读书,拿到全学年的第一名才得到的。那是我想了好久的东西,而你、就是你、你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占去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没几天,你又喜新厌旧的把它丢了。” “我丢了它那又不是我的错。”不过这回她辩解得比较小声了。 “不是你的错,那是谁的错?” “是、是——那是因为我那个时候比较喜欢电子表嘛!而你的手表又不是电子表。”所以她才会喜新厌旧,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电子表,那你还拿!”黎知庆气得直往沉心爱的脸上喷气。他真想当场把这个小妖孽的头给扭下来当球踢。 而沉心爱被骂到最后,她也火了哟! “喂!你干嘛那么凶?那时候我又不知道那东西是你的,而且,谁教你的东西放在我的房间,我当然会以为是我的呀!”所以她应该没错。“你又强词夺理了。” “这样哪算是强词夺理了!” “好,你说你不知道东西不是你的,这算你有理;但我问你,你国二那年又偷了我的信,那又怎么说?”他又举出他心中的另一个痛。 “你的信!什么信啊?”沉心爱完全想不起来。 黎知庆却耳根子一阵烧热,不知道在脸红什么。 哎哟——脸红耶! 没想到这个凶得好象雷公似的人竟然也会脸红耶!奇迹、奇迹,真是天大的奇迹。沉心爱看黎知庆这副别扭模样就很想笑。 看来那封信里一定写了什么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所以,才让凶巴巴的黎知庆摆出这副羞于开口的样子,嗯——既然那封信藏著黎知庆不可告人的往事,那她就要更努力的把那个什么碗糕的信给想起来不可。 黎知庆说那封信是国二那年的事……在她国二那年——“吓!”她想起来了,“你不会就是那个黎知庆吧?”沉心爱指著黎知庆的手指头微微地发颤著。 “什么叫做‘我不会就是那个黎知庆吧’?!”黎知庆横眼瞪她。 “就是那个就读西门高中三年a班的那个黎知庆呀!” “你怎么会知道我读西门高中三年a班?”黎知庆一惊,狐疑的瞅著沉心爱。 “我当然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呀!”白痴!“因为你信里面有写咩!”真是笨蛋,连这种浅显易懂的道理都不懂,实在是笨死了。 “你看了我的信?!”黎知庆吓得——不!是气得失声尖叫。 他要杀了她!黎知庆眼睛直喷火,张牙舞爪的想往沉心爱的方向扑过去。 沉心爱急忙跳下床跑给黎知庆追。 我的妈呀!他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啊? “你不要冲动啦!我那时候怎么会知道那封信是你写的,我还以为是有人暗恋我,所以,才偷偷把情书放在我抽屉里的呀!”沉心爱一边逃命一边解释。 “你白痴啊?有哪个暗恋别人的人会那么神通广大,还能偷偷的潜进暗恋者的家里,把情书放在她的抽屉里的?”黎知庆边追边骂。 “拜托!长到十五岁,收到自己生平的头一封情书,我开心都来不及了,怎么会去考虑到事情的不合逻辑,而且——吓!你不提这事,我差点都忘了,我还要跟你算帐呢!”沉心爱倏地停下逃命的脚步,两脚站定在黎知庆面前,双手插腰,一反刚刚悲情可怜的求饶模样。 “你要跟我算什么帐?”黎知庆站在沉心爱面前等著她说清楚、讲明白。 “你知不知道你的那封信害得我芳心大乱,让我以为有人暗恋我,害我傻傻的待在你说的那个公园里苦等了三个小时还不见你人影,而且,隔天我还去西门高中找你,结果我把整座西门高中都找遍了,却找不到你这个人。”害她的脸都丢到西班牙去了。 “废话,我跟你处于不同空间,你当然找不到我,而且……”黎知庆不屑地用鼻子睥睨沉心爱。 “死男人!你干嘛又用鼻子瞪我?” “瞪你白痴啊!”怎样?讲话够恶毒了吧?哼!没见过这般白目的女孩。 “我白痴!我怎么白痴了?” “你不白痴,怎么会异想天开的以为我会暗恋你!”黎知庆不只是嘴巴坏,他还心肠毒,随手拿起一面镜子,要沉心爱照照她自个儿的德行。 哈!他会暗恋她?他又不是眼睛脱窗了,他会暗恋她! “死男人,你两年前伤了我幼小的心灵,今天你还敢污辱我的美。”沉心爱一个飞毛腿踹出去;黎知庆快手快脚的急忙闪开。 “不是污辱你,只是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别老是做一些异想天开的白日梦。”除非他是让蛤仔肉给糊了眼睛,才有可能会暗恋沉心爱这种女孩。 “你知不知道你脏死了?”黎知庆直指沉心爱的缺点,也是他最最最受不了的缺点。 “我每天都有洗澡,哪里脏了?”沉心爱提起手臂,皱著鼻子嗅嗅自己的味道。嘿!她都觉得自己香香的,哪里脏了?! “你满屋子的地上都堆满小说、漫画,地板上没一处可以站的地方,这不叫脏叫什么?” “这叫乱。你没知识、没水准,不会遣词用字,你就不要乱说话。”沉心爱气极败坏的说,还抱著枕头追著黎知庆打。 他竟敢污辱一个阳光美少女,说她脏,他等著受死吧! 沉心爱操起枕头,一路乱挥,像个疯婆子似的。 黎知庆连忙跑给她追,一边追还一边骂,“你这个疯婆子,我今天来可不是来跟你打架的。” “我管你是来做什么的?”沉心爱抱著枕头又是一阵乱打。 黎知庆只能抱头鼠窜。 要知道他不是打不过沉心爱,只是,一向大男人主义极重的他,要他反手去打女人,那简直比登天还要难,为此他只能敢怒不敢言,只好跑给沉心爱这个疯婆子追。 “黎知庆,你……你不要跑。”沉心爱跑得喘死了。 这死黎知庆的腿长脚长,真不知道他是吃什么长大的? “你给我站在这边。” “你真当我是白痴啊!站在那边让你打著玩。”他是傻了才会那么笨。 黎知庆不跑才奇怪咧! 拜托!她都像是疯了似的拿著枕头要追杀他了,他怎么可能傻傻的愣在原地,等著沉心爱来捶他。 黎知庆的脸上很明显的是在骂沉心爱笨,说她是痴人说梦。 沉心爱的火气又上来了,拔腿又追著黎知庆猛打。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自己追黎知庆追得好累、好累喔——天哪!谁来救救她呀! “心爱、心爱……”品萱见沉心爱满头大汗,而且又操著枕头猛往她脸上摔,吓得大力摇醒她。 沉心爱倏地张开眼来,而且还大口大口的吸气,拚命的喘个不停。 “你怎么了?怎么拿著枕头拚命打我?”品萱吓都吓死了。沉心爱转头一看,看到的是品萱那张可爱的脸。“怎么是你?”她打的人不是黎知庆吗? “当然是我。你忘了啊?我们今天要聚会,你怕自己会赖床,所以把你家的钥匙丢给我,教我一定要来你家叫你呀!”品萱把沉心爱昨天交给她的钥匙拿高,在她的面前摇晃,提醒她昨天的事。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我来了,你却像疯了一样,拿著枕头拚命的往我脸上摔。” “所以说——我打的人是你,不是黎知庆。”所以说——刚刚那一切极有可能只是一场梦,不是真有此事。 “黎知庆!他是谁啊?”品萱很好奇的捱著床边坐下,问沉心爱。 沉心爱没有回答品萱这个问题,因为黎知庆是谁,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真的要相信黎知庆跟她说的事吗?可是……如果刚刚那一切只是一场梦,而她却傻呼呼的当了真,那她岂不是很傻吗? 算了、算了,别烦了。 “我去刷牙、洗脸。”沉心爱没什么耐性的把烦恼抛在一边,不愿再为一个臭男人乱了她的生活。 黎知庆,不管你是人还是鬼,都给我滚出我的生活吧! 第三章 “品萱,你有没有做过梦啊?” “做梦?当然有啊!”品萱点点头。 “那你都梦到些什么呢?” “不一定呀!有时候是梦到被人追杀,有时候则是梦到一个男孩子。” “男孩子!”沉心爱吃冰淇淋的嘴霍地咬住汤匙,两个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品萱,你说你梦里那个男的,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啊?” 沉心爱忘不了自己那吊诡的梦境,跟黎知庆那张可恶的脸,所以,她把胆小的品萱抓过来质问。 或许,品萱梦中的那个男孩子也是黎知庆,如果真是这样,哈哈!那她就有知音了。 “梦啊?”品萱昂著脸蛋,两个眼珠子往上吊,很努力的把所有的梦境拼凑在一起。“其实我的梦境就像是被打散的拼图,没有很完整的画面耶!” “说一两个画面来听听,或许我们两人的梦境是一样的也说不定。”沉心爱做起美梦。 “是吗?”品萱很怀疑耶!因为,她有自知之明。“我的梦很无聊耶!” “无聊?”嗯——说句老实话,她也觉得梦到黎知庆那个痞子实在是有够无聊的。“没关系啦!你快说来听听。”沉心爱兴致勃勃的催促道。 品萱只好大概的描述了一下自己的梦境,有个男孩在梦中喜欢她啊!诸如此类的事。 沉心爱果然觉得无聊透顶了,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真的很无聊吗?”品萱不好意思地讪笑著。 “是有一点啦!”沉心爱拍拍品萱的肩膀要她别介意。 “可是,我知道曾静的梦就很诡异喔!”品萱为了挽回面子,便将她所知的事全都摊在阳光下。 “曾静!就是我们梦幻队伍的成员的那个曾静吗?” “对啊!就是那个曾静,她好象常常梦到鬼耶!” “鬼!”沉心爱闻言愣住了,因为——黎知庆是鬼吗? 算是吧!因为刚开始的时候,她不也是认为那个老是在她家里神出鬼没的东西是“魔神仔”吗? 只是,她不懂,“曾静怎么会认为出现在她梦中的人是鬼?” “因为曾静有看到她啊!” “曾静看到他了?!”跟她一样耶! “嗯——”品萱重重的点头,脸上的表情却是凝重无比。“而且曾静还曾说那个鬼会把她的头拿下来玩耍。” “他把头拿下来给曾静看!”沉心爱吓得哇啦哇啦的鬼叫著,并在心底不断的诅咒黎知庆偏心,对曾静比较好,还表演特技给曾静看,而她都没有! 哼!偏心、偏心。 “心爱,你说有没有很恐怖?”品萱连声音都在发抖了。 沉心爱很客气地摇头说:“没有,一点都不恐怖。” “可是,曾静说那个鬼不只是如此耶!她说那个鬼还常常变成一只狐狸来吓她呢!”这也是曾静告诉她的。 “狐狸!”沉心爱一听都快要晕倒了。“黎知庆还变成狐狸的模样给曾静看?”这下她已气呼呼的大呼小叫了。她现在真的可以很确定,黎知庆对曾静是比较好了,因为,他不只把头拿下来给曾静看,还变成狐狸的模样去取悦曾静。 哼!他对曾静就那么好,对她就凶巴巴的,一点都不公平。 “黎知庆实在是太可恶了。”沉心爱气死了,小手往桌面用力一拍,也不怕拍大力手会痛。 “黎知庆是谁啊?”品萱侧著头问沉心爱。 “就是那只狐狸咩!” “哦——原来那只狐狸就叫做黎知庆啊?”品萱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曾静变成狐狸的时候就叫做黎知庆啊!”她喃喃自语著。 可沉心爱却听出了不对劲。 “等等、等等——”沉心爱打断品萱的喃喃自语。“你刚刚说什么?你说在曾静梦里的那只狐狸是曾静,不是黎知庆?” “曾静就是黎知庆啊!”这不是她刚才告诉她的吗?品萱不解的望著沉心爱,觉得她今天怪怪的。 “不,曾静不是黎知庆,曾静就是曾静。”沉心爱才觉得自己快被品萱给搞疯了。 品萱真的觉得沉心爱很奇怪。“刚刚说曾静就是黎知庆的人不是你吗?怎么现在又说曾静不是黎知庆了?”这样会让她搞不清楚耶! 沉心爱发现,她真的会被品萱给气死了,到现在她才明白,什么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品萱,我只问你一句话,那只狐狸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啊!”品萱不知道沉心爱为什么要问这个。“吓!心爱,曾静跟你是同班同学这么久,你该不会连曾静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吧?!” “我知道。” “知道你还问!”沉心爱是把她当成白痴耍啊?品萱气得直用眼神控诉沉心爱。 沉心爱这下真的算是有口难言了。 算了、算了,反正她愈解释愈头痛。“品萱,那——在曾静里那个会把头拿下来玩的鬼又是谁呢?” “是曾静啊!”她刚才就说过了啦! “曾静!” “对啊——就是曾静咩!”品萱猛点头。 在曾静的梦中,她自己就是那个会把头拿下来玩耍的鬼哟!“心爱,你有没有觉得很恐怖?”品萱光想到那个画面,不只是声音抖,就连身子都抖个不停。 沉心爱是不知道品萱为什么要怕,但是,她现在最起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她跟品萱、跟曾静的梦境根本就是大大的不同。 在品萱、曾静的梦中,根本没有黎知庆这号人物。 “心爱,你在想什么?” “想我的梦。” “你的梦!你的梦也跟我一样吗?” “不一样,而且差得十万八千里。” “那你的梦境是什么?”品萱好奇地问。 “我的梦境是——”沉心爱正想把她梦到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品萱,但她倏地又把嘴巴闭上。 如果她告诉品萱,她的梦境很简单,就是一个叫做黎知庆的大笨蛋,三天两头闯进她的梦里,叫她不要再吃他的东西,那她的梦会不会变得很可笑? “心爱,你怎么了?”品萱推推沉心爱。 沉心爱这才回神。“没事。”只是她突然做出决定,她要解开黎知庆跟她讲的事是不是事实。 她才不相信什么时空并存的理论呢! 拜托!如果时空真能并存,那这世界岂不是要大乱了吗?不信、不信!她死也不信,所以,沉心爱决定要挖出事情的真相。 “品萱,你今天下午的课是不是不怎么重要?” “对啊!”品萱傻傻的点了两下脑袋,笨笨的跌入沉心爱的计划里。 “那我们逃课好不好?” “逃课!”一听到“逃课”两个字,品萱的眼珠子立刻瞪得比牛眼睛还要大。“为什么要逃课?” “逃课来我家啊!” “去你家干嘛?” “帮我打扫屋子。” “什么?去你家帮你打扫?我……我不要啦——”品萱小小声的抗议。 但是——抗议无效,沉心爱根本不让品萱有反抗的权利,拖著品萱就跑,让品萱纵使想逃都逃不了。 沉心爱一边打扫,一边把她的梦境说给品萱听。 品萱听得一愣一愣的。“心爱,你是说有个男孩,他活在我们这个年代,可是,却处于不同的空间。”好难懂的事喔! “对啦!” “他也住在这间屋子里吗?” “嗯哼!”沉心爱点头。 “跟你……睡在同一张床上?”不要吧? “嗯哼!”沉心爱又点头。 “哦——好好喔!”品萱莫名其妙的陶醉起来。 正闷著头在打扫床底下的沉心爱闻言,抬起头看了品萱一眼,她不懂她的梦有什么好的。 “拜托!如果那个黎知庆是真有其人,而他所说的事也全都是真的,那么——品萱,你想想看,我每天在我房间里面脱衣服、换衣服,我的身体岂不是都被他看光光了吗?”她就是气这一点。 “不会吧?那个黎知庆不是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会出现吗?” “才怪,有时候我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老觉得我的身边有人。” “这是多久的事?”有点怕怕的耶! “好几年了。” “好几年了!那你以前为什么不讲?” “我以前只以为是我神经过敏啊!现在听到黎知庆说什么时空并存的理论后,我便更加肯定我屋子里的那个隐形人就是黎知庆。而他确确实实存在于这个屋子,只是我看不见他罢了。” 沉心爱愈想就愈觉得事情根本与她想的完全相符,只是,如果事情真如她所推测的话,那么——沉心爱突然把头转向她的床铺。 “哎哟!那我不是一直跟黎知庆睡在同一张床上了吗?!”沉心爱满脸写满嫌弃的表情。 品萱却笑得甜极了,她点点头说:“对啊!” 沉心爱横了品萱一眼,质问道:“你说对啊就说对啊!干嘛还笑得这么甜蜜?” “因为我觉得你的梦好浪漫喔!”她好羡慕。 “浪漫!跟一个陌生人睡在一起有什么好浪漫的?”沉心爱就是不懂品萱那颗小脑袋瓜里到底装著什么怪思想。 算了、算了,反正品萱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既胆小又爱幻想,满脑子的不切实际与无可救药的天真浪漫。 说穿了,品萱其实只是一个不愿意长大的孩子,她说浪漫就浪漫吧!沉心爱才懒得再跟她争辩。 人家她要赶在黎知庆回来之前,把这屋子好好的搜索一遍,搞不好会让她发现什么天大的秘密也说不定。 “心爱,你到底在找什么啦?”品萱站在沉心爱的后头问。怎么她老觉得沉心爱并不是回来整理房子的,反倒像是回来搞破坏的? “你不要管我,快帮我整理房子,顺便看一下我家有没有出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奇奇怪怪的东西?”品萱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可以举例说明吗?” “比如说——”沉心爱停下所有的动作,跪在地上,侧著头想了一下,比如说什么她也不知道。“反正……你看到不对劲的东西就拿来给我看,行吗?” “行行。”品萱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马上栽进沉心爱给她的不可能任务里。 时间过了十分钟之久,品萱两手湿淋淋的跑出来了。 “心爱、心爱,你说如果我发现一本日记本,这样奇不奇怪?” “日记?”沉心爱愣了一下。“是有那么一点奇怪吧!但是,我妈从小就是个文艺美少女,喜欢看小说、看漫画,所以她会写日记也不算奇怪。”因此,她决定不理会日记的事。 “可是这日记本是在抽水马桶的储水箱里面找到的耶!” “抽水马桶的储水箱!”沉心爱倏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奔到品萱面前。“你去洗手间做什么?” “帮你洗浴室咩!然后我在抽水马桶的储水箱找到这个了耶!”品萱像是献宝似的,把手中的东西拿高给沉心爱看。 那是一本日记本,外头用一层又一层的塑料袋套著,防水的功夫做得十分透彻。看来,它果真是个见不得人的证物。 沉心爱要找的东西应该就是这个。 她把日记本夺过来,席地而坐,拆开一个又一个的塑料袋。 在日记本翻开的第一页,上面大咧咧的写著黎知庆三个字。 “黎知庆耶!”品萱也看到日记本所有人的名字了。 沉心爱又翻开下一页。 品萱手捂著心脏的位置,有点承受不起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心爱,你想偷看别人的日记哟?” “什么偷看!你没看到我是光明正大的看吗?而且——瞧黎知庆连个日记都藏得这么鬼祟、神秘,你不觉得他一定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不觉得啊!”品萱诚实的晃了两下脑袋瓜子。“我认为他会藏得如此隐密,一定是怕你看到。” “拜托!我哪会去看他的日记啊?”沉心爱不屑的啐了一声。 “可是——你现在不就是正在看吗?”品萱指证历历。 “我之所以想看,那是因为……他的行为很鬼祟耶!”沉心爱马上给了自己一个正当的理由。 品萱却皱起脸,不以为然地说了一句话,“是吗?”怎么她觉得沉心爱原本就打算偷窥黎知庆的私生活呢? “心爱,你这样是不道德的行为。” “什么不道德的行为?拜托!我哪有啊?”沉心爱睁大眼睛,死都不承认自己行事鬼祟。 “你偷看别人的日记就是不道德的行为。” “那个别人又不存在于我们这个空间,搞不好……搞不好黎知庆是个死掉的人。”沉心爱又随口唬弄品萱了。 品萱一听,立刻倒抽一口气,胆小的她脸上倏地变得苍白如雪。“死掉的人!” “对啊!就是死掉的人,搞不好、搞不好黎知庆他、他是被人害死的,搞不好他就是为了自己冤死的事才来托梦给我。”为了掩饰自己的罪邢,沉心爱开始胡说八道,把黎知庆说得像个鬼似的。 而品萱却把沉心爱的胡说八道全都信以为真,此时此刻,她满脑子都是冤死、托梦等字眼。 “那、那、那就……看吧!”胆小的品萱虽然害怕鬼怪,但是,她的正义感却不能让她眼睁睁的看著一个人被害死,自己却置之不理。 或许她跟沉心爱两个人可以当个现在版的包青天,替那些冤死鬼洗刷冤情。品萱是如此自诩,于是跪在沉心爱的身旁跟她一起观看别人的日记。 每看一篇,品萱就倒抽一口气。 “心爱,那个黎知庆说你偷他的东西耶!” “我没有。” “可是他一笔一笔的帐都记在日记本里耶!你看、你看——”品萱指著日记本,那里一行一行的全是沉心爱当年干了什么好事。 “你十岁那年偷了黎知庆的一只手表,那年的圣诞节,你还把他父母送给他的芭比娃娃给偷走了。”这可是白纸黑字。 “我没有。” “可是他真的是这么写的嘛!”品萱嘟起嘴,小小的、短短的手指头指著日记里的某一行文字指给沉心爱看。 那段文字根本就是字字血泪地控诉一个可怜的大男生,让一个小恶女剥夺了幸福快乐的辛酸史。 呜呜呜——黎知庆好可怜哟!品萱不自觉地同情起黎知庆来了。 沉心爱也看到那段文字了。 哇哩咧!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想想看,他一个大男生要芭比娃娃不是很奇怪吗?而我看到芭比娃娃躺在我的床上,当然会以为是我阿爸放的啊!”对于自己的无心之过,沉心爱可是理直气壮得很。 “可是你小时候又不喜欢玩芭比娃娃。”品萱记得男孩子气极重的沉心爱,每回吵著沈伯伯、沈妈妈买的玩具不是模型飞机就是组合金刚。“你哪时候喜欢玩芭比了?” “不喜欢归不喜欢呀!可是,那时候班上的女孩子都流行玩芭比娃娃,我当然会以为是我阿爸看每个女孩子都有,才买了一个来给我玩玩,让我增加一点女孩子的气质、模样的嘛!我怎么知道黎知庆是个‘怪胎’,奇怪哩!他一个大男生跟人家玩什么芭比娃娃啊?真是恶心死了。”一想到黎知庆一个大男生拿著丰胸细腰的洋娃娃在玩,沉心爱忍不住伸出舌头,做了个想吐的表情。 黎知庆实在是太恶心了。 “拜托!人家黎知庆他买芭比,才不是自己要玩的,他是想要送给他喜欢的女生啦!”品萱赶快纠正沉心爱的错误认知。 “喜欢的女生!”沉心爱挑起眉,不懂品萱为什么那么懂黎知庆。 “对啊——你看,他在日记里有写嘛!”品萱小小的手指头又一比。沉心爱的视线立刻对上那段文字。 在日记里,黎知庆除了极尽所能的用所有的脏话骂她沉心爱不要脸之外,他还在日记里面倾诉他对那个暗恋的女生绵延不绝的爱慕之情。 “我哩咧!实在是有够恶心巴啦的,都什么年代了,他还在搞这种暗恋的戏码!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干嘛把谈情说爱干得像是在做贼一样鬼祟?”沉心爱用鼻子哼了哼,摆明了是不屑黎知庆的行为。 她把日记一丢,生气的吼道:“不看了、不看了,再看下去,我的脑子都要变成浆糊了。”沉心爱实在不想再看黎知庆在日记里怎么数落她的无心之过。 开玩笑!她那时又不知道她跟他共享这个空间,所以无心之下做了一些过分的事,可那也是情非得已,他一个大男生,干嘛跟一个小女生如此斤斤计较? 受不了,不看了、不看了。 沉心爱气得把黎知庆的日记远远的踢开。 沉心爱不看,但品萱却好奇得要死,她从来没跟另一个世界的人接触过,实在是很好奇那个世界究竟长什么样子! 这下子换品萱盘起双腿,席地而坐,仔仔细细、逐字逐句看著黎知庆的童年生活。 十五岁那年是黎知庆悲惨日子的开始,因为他的家、他的窝,突然住进了一个小恶女。那个小恶女不只偷他的早餐、偷他的零食,她还偷他的情书、偷他的玩具。 从黎知庆十五岁那年起,他就只能玩沉心爱玩腻、不要了的玩具;而沉心爱对黎知庆做的恶劣事不只如此——“你还毁了黎知庆的姻缘,逼走黎知庆的女朋友!” “我哪有!”对于这一项罪名沉心爱又要抗议了。“他又写什么来抵毁我了?”她把头凑过去瞧。 “黎知庆说你老是把屋子搞得像猪窝……” “我没有。”沉心爱大声抗议。 但抗议无效,因为,品萱的视线继续往下看,嘴里念著沉心爱数都数不清的罪证。“有一次,黎知庆带著他的女朋友到房里来,竟然在他的枕头下找到女生的贴身衣物。心爱,黎知庆说那是你的内裤耶!” “那不是。” “你怎么知道不是?” “因为、因为……”沉心爱支支吾吾说了好几十个“因为”,却又说不出个任何反驳的话。 “该死的黎知庆,他摸了我的内裤,还得寸进尺的骂我脏!他真不要脸!”沉心爱老羞成怒,赤手空拳对著空气挥了几拳,像是在泄愤。 “你是很脏啊!”品萱不得不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品萱!”沉心爱要抗议了。 “我是实话实说嘛!你看,黎知庆说你十三岁月经来的那一年……” “什么?他连我月经来的事也写进他的日记里!”沉心爱拔尖了嗓音,发出鸡猫子的鬼叫声。“他写我怎样?” “写你不爱干净,恶心死了,初潮的经血染红了床单却不洗,害他一起床,差点以为自己得了什么怪病,流了一摊血……” “白痴,他怎么那么没知识啊?不知道那是经血吗?”笨! “心爱,黎知庆是男的耶!他怎么知道自己床上流著的是别人的血?而且——你还把染了血的床单丢给黎知庆洗。”这太没天理了啦!“我没有。” “你有,因为黎知庆这里有写。”品萱又把证物拿起来给沉心爱看。 那本证物一拿起来,沉心爱便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可是,她也有冤屈啊!“可这不能怪我啊!我那时候月经刚来,什么都不懂,一看到血就慌了手脚,我只记得那天我大叫著喊我妈来,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我有洗我的内裤啊!” “那是内裤耶!你不觉得你把那条床单丢给黎知庆洗,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吗?” “我又没叫他洗。” “他睡在那张床上,他能不洗吗?” “我以为我妈会洗啊!”在她家里,她连一双小袜子都由她老妈帮忙洗,而且——拜托!她哪有流了一摊血啊!明明就只有一点点。 那个可恶的黎知庆,竟然在日记里把她说得没有一点优点,真是太可恶了! 沉心爱把品萱手中的日记本抢过来,撕了它、毁了它,不许他再污辱她的美。 “心爱,你在干什么?”品萱捧著脸尖叫。 “我要毁了它,不能让这种抵毁我名誉的东西存在于这个世界。”沉心爱把每一页都撕成两半。 品萱看得脸都绿了。“心爱,那是黎知庆的日记耶!” “那又怎么样?”她才不管。 “如果黎知庆回来,发现你动了他的日记本,那怎么辨?” “不会的。”沉心爱满脸的笃定。 “为什么不会?” “因为我要去买符。” “符?!”品萱两眉一挑,明显的听不懂沉心爱买符要做什么。 “对,符。就是那种降妖伏魔的符。” “可是……黎知庆又不是妖魔鬼怪。”符……有用吗?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搞不好他就是那种坏心肠的恶鬼,所以才会说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来抵毁我的名声。” 嗯——对,一定就是这样。 沉心爱宁可相信这样的“事实”,也不愿意相信自己曾经对黎知庆做了什么“好事”。 第四章 “你疯了吗?你干嘛在房里贴这些东西?”黎知庆一进入梦境,就撕了沉心爱贴在房里各个角落的符纸。 他把所有的符纸全摔在沉心爱睡眼惺忪的小脸上。“告诉过你我不是鬼,所以,这些东西对我一点用处也没有。” 黎知庆气呼呼的喷射出他的怒火,而后话峰一转,他拿高他的日记本问沉心爱,“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是不是偷看了我的日记?”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沉心爱凉凉的回了黎知庆一句,她那副嚣张的模样,让人看了就想扁她。 黎知庆气愤的抬起手。 沉心爱也不怕他,躲都不躲,依旧用她那两颗大大的眼珠子直直的瞪著黎知庆,彷彿只要他敢动她一根寒毛,她这辈子就会跟他没完没了。 黎知庆没有动手打女人的习惯,但是——沉心爱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怎么可以在闯进他的生活圈之后,又毁了他的私密,偷窥他内心深处的秘密?! “你为什么要毁了我的日记?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不觉得。”沉心爱理直气壮地否认自己做过的错事。“我撕了你的日记,是因为你在你的日记里面说了一些胡说八道的浑话。” “我说了什么浑话?” “你说我脏,还说我是小偷,偷你东西。”沉心爱一个一个数给他听,让黎知庆明白真正过分的人是他。 “我写的那些全都是事实。” “是事实你也不能侵犯我的隐私。”就是这点让她很不爽。 “我侵犯你的隐私!哈!哈!哈!”黎知庆用鼻子哼了哼,还假笑三声。“偷看我日记的人是你,你现在倒有脸来指控我,说我侵犯了你的隐私?!你还要不要脸啊?” 黎知庆的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沉心爱实在是气不过。“是,我承认我偷看你的日记是我不对,不过,你以为我爱这样吗?这里明明就是我的家,我原本可以在我的房间里无拘无束的做我想做的事,但是,你却闯了进来,介入我最隐密、最不为外人道的世界。“你分明是个外人,但你却看到我最私密的一部分,你连我初经什么时候来都比我自己还清楚,而且,你过分的地方还不只这样,你还把这些事全写进日记本里,不断的嘲笑我。你说,我为什么要忍受这些?“难道在我的屋子里,我就不能脏一点、乱一点吗?这里是我的地盘耶!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关你屁事、关你屁事啊……” 沉心爱说到最后,两眼忍不住通红了。 她是强忍著难过,不让眼泪掉下来。“你老是在日记里说我的不是,但是,你以为只有你是委屈的吗?你为什么老是抱怨我干扰了你的生活?怎么就不检讨一下你这七年来带给我的不便?你以为跟你共同一个空间,我就不委屈、不难过吗?你以为你就不曾带给我困扰吗? “你怪我偷了你的情书,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了那封情书,我也付出了代价,我傻等在那个公园里长达三个小时,还像个疯子似的跑到人生地不熟的西门高中,翻天覆地的想找出一个叫做‘黎知庆’的男孩!为了你的那封信,我兴奋了一整夜、又难过了一整天……你以为我爱这样吗?我不爱、不爱,你听懂了吗?” 沉心爱难过的抹去脆弱的眼泪,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可怜兮兮、惹人怜。 她随手抓起散在床上的符纸,又一张一张的贴回去。 她再也不要看到黎知庆了。 “你滚回去吧!”他们最好再也不要再见面—— 从那一次贴符的事件后,沉心爱就再也没见过黎知庆的人了。 黎知庆真的是怕符纸吗?所以他才来不了吗? 别笨了,沉心爱,如果黎知庆真的怕,那么他那天也不会堂而皇之的把符纸撕下来,全往她的脸上丢。 沉心爱自问自答著,有时候甚至还看著满屋子的符纸发呆。而到了第十天,她就以不顺眼为理由,将符纸全撕了下来,丢进垃圾桶里,但是,黎知庆并没有因此而出现。 唉!好讨厌,黎知庆到底跑哪去了呢? 沉心爱把头靠在咖啡馆的桌子上,无聊的摆弄著桌上的小汤匙。 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呢? 怎么黎知庆一不在,她的日子就变得无聊了?! 沉心爱侧著头,对著窗户呵了一口气,无心地写下“黎知庆”三个字——唉!她想念他。 她……竟然在想念他耶! “咦?知庆,你看!”安日阳跟黎知庆路经咖啡馆,莫名其妙地看到玻璃窗上蒙上一层白雾,白雾上头竟写著三个字——黎知庆! “我哩咧!这是什么怪异现象啊?”安日阳拉住黎知庆,要他一起看。 “你看、你看,咖啡馆内这个位置没有人,但这字却自己会浮出来耶!而且浮出来的字恰好是你的名字,你快看!”安日阳“好康到相报”,拉著黎知庆一起弯腰看著那排几近于神迹的字。 黎知庆也觉得很稀奇,他不明白这间咖啡馆怎么这么神奇,竟然连窗户都会自动浮出字迹! “知庆,你看、你看!”安日阳又在鬼叫了。“它又浮字了哟——这一次写的是大——白——痴——”所以连起来是,“黎知庆、大白痴!呵呵!知庆,这窗户说你是个大白痴耶!”安日阳笑得差点没在地上打滚。 黎知庆“刷”地板下脸来,他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肯定是沉心爱那个死丫头,否则,这窗户哪会那么神奇,既会浮字,又会骂人,只是——该死的沉心爱!她竟然在公众场合写这些五四三的字句来抵毁他的名誉,骂他是个大白痴。他是招谁惹谁了?为什么他连活在这个空间都要受另一个空间的人抵毁! 沉心爱实在是太过分了! 黎知庆火死了,脚跟一转,便往回冲。 “知庆,你要去哪?”安日阳跟著黎知庆跑。 他们跑进了咖啡馆,黎知庆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安日阳跟著也坐下来,这才发现一件事。“咦?这就是刚才那扇窗子。”会浮字的那扇窗! “对,就是这扇窗子。”黎知庆气愤地拿了一张面纸,擦掉那团雾气与那行字,而后又对著那扇窗户猛呵气。 “知庆,你想干嘛?” “不干嘛!只是想骂回去。”他要复仇。 “你要跟一扇窗户对骂?” “不,不是跟窗户,是跟沉心爱。”黎知庆咬牙切齿地向另一个时空的人宣战,他食指一伸,在窗户上写著——沉心爱,大笨蛋。 沉心爱,大笨蛋! 咦?!怎么会有这个! 沉心爱才喝了一口啡咖,便发现她刚刚写的字被人擦掉了,而换上了眼前的这一行。 有没有搞错,竟敢骂她是大笨蛋! 好,输人不输阵,输阵就歹看面。沉心爱赶快擦掉那行字,拿出她的口红,在窗户上写下大猪头三个字。 嘿嘿!看谁比较毒。 “知庆,她骂你大猪头耶!”安日阳猛在旁边煽风点火。 黎知庆气得差点口吐白沫,当场死给沉心爱看,可惜的是,她根本看不到他,所以他还是别死了,免得死了,她还会在另一个空间里得意嚣张,大咧咧的嘲笑他。 可恶的沉心爱! “日阳。”黎知庆转头点名。 安日阳马上端正坐好,“怎样?” “你帮我在窗上呵气。”黎知庆指著窗子。 “呵气!为什么要我做这种事?”做这种事有点蠢耶! “因为我要写字,而一边呵气一边写字,速度不够快。” “我可不可以不要?”安日阳想拒绝做这么愚蠢的事。 “不行。”黎知庆断然拒绝。“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著我被另一个空间的人打败吗?这可是关系到我们这个空间的人的尊严,你难道要我们输给沉心爱那个空间的人吗?” “有……有那么严重吗?” “有,当然有。”黎知庆斩钉截铁地点头。 安日阳心知自己是交友不慎,心里纵使是有千万分不愿意,也只好含著眼泪,对著窗户呵气,净做一些小孩子才做的事。 呜呜呜——他怎么这么可怜啊——黎知庆在窗上写著——你是暴龙、是食蚁兽。 暴龙、食蚁兽! 这就太污辱人了哟! “你是谁?”沉心爱在窗上写下疑问句。黎知庆觉得她实在是白痴死了。“居然到现在还在问我是谁,笨死了,我是黎知庆啦!”他快速地边写边嫌安日阳呵气呵得太慢。“喂!你快一点啦!” “我嘴巴很酸了耶!”安日阳忍不住抱怨。就在他俩说话的转眼间,沉心爱又写下几个字——黎知庆!你是黎知庆? “对啦!你这个笨蛋,干嘛在公共场合写一些五四三的骂我?”他很气喔! “我骂你什么来了?” “你骂我大白痴。”黎知庆指证历历。 沉心爱吓了一大跳。“你看到了!” “废话,要不然我干嘛坐在这间咖啡店里。”他又不爱喝咖啡。 “你在咖啡馆里?”沉心爱转头四处找寻。“我怎么没看到你的人?” “废话,我们处于不同空间,你怎么可能看得到我?”都跟她说过n遍了。 “可是你看得到我字!” “那又怎样?” “是不怎样啦!只是,我很好奇事情怎么会这样?!” “事情怎么会这样并不重要好吗?重要的是,你这个疯婆子干嘛骂我?”黎知庆一字一划地刻下他的愤怒,又朝著玻璃,像只喷火龙似的猛喷气。 “知庆,你冷静点、冷静点,别桌的客人全往我们这里看了。”他们看黎知庆一直在跟一扇玻璃窗生气,那感觉有点像是个神经病。 “冷静点、冷静点。”安日阳不断的安抚黎知庆。 “你那么凶干嘛?”沉心爱用口红不悦地写下她的愤怒。“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我怎么知道你会看到?” “我看不到,你也不能写。”黎知庆冲著玻璃窗大吼。 沉心爱仿佛能感觉到黎知庆的怒气,那感觉就像黎知庆在她身边似的。“你坐在哪个位置?” “你问这么无聊的问题做什么?” “没有,只是想确定一下。” “你坐哪个位置,我就坐哪!” 吓!一看到这个答案,沉心爱吓得马上从椅子上弹跳起来。要死了!他们两个竟然坐在同一个位置上?! 这、这意味著什么?! 沉心爱两个眼珠子直直的瞪著刚刚坐的位置,那目光执著得像是要把那个位子烧出两个大窟窿一样。 倏地,沉心爱耳根子一热,马上拎著包包往外跑。 丢脸、丢脸死了啦—— “吓!”黎知庆也在同一时间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安日阳关心地问。 “我、我、我……跟、跟、跟、跟……沉心爱,刚刚、刚刚……竟然坐在同一张椅子上!” “然后呢?”安日阳这个神经很大条的人,竟然还问然后呢! “还问什么然后啊?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们两个……一个男的、一个女的,我们坐在同一个位置耶!”黎知庆像是天要榻了似的,比手画脚的直说著了不得的事。 安日阳看了看黎知庆,又看了看那个位置,霍地,他懂了。 沉心爱跟黎知庆虽然是不同空间的人,但一个是男的、一个是女的,坐在同一个位置上,那也就是说,刚才不是沉心爱坐在黎知庆的大腿上;就是黎知庆坐在沉心爱的大腿上……哎哟——那真的很暧昧耶! 安日阳忍不住爆笑出来。 “你还笑、你还笑!”黎知庆老羞成怒,拿著menu拚命的往安日阳脑袋瓜子k。 气死他了!在这种时候安日阳还笑得出来,这不是在笑话他吗?可恶的安日阳。“你去死好了。” 沉心爱冲出了咖啡馆,突然觉得自己害羞得有些莫名其妙。 奇怪了,她跟黎知庆又不在同一个空间,纵使是坐了同一张椅子,那又怎样?更何况,她不是一向大而化之,不拘小节的吗?曾几何时,她竟变得这么忸忸怩怩、不干不脆来著?! 对哟——她在干嘛呀? 她不是一直等著黎知庆出现,等著跟他说对不起嘛!怎么抱歉的话没说,反倒又跟他闹起脾气来了? 沉心爱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折回去跟黎知庆说对不起,那天她是闹了点小脾气,希望他别再介意。 她像个火车头似的,横冲直撞的又想跑回那间咖啡馆,陡地,一种熟悉的感觉与她擦肩而过。 沉心爱以为自己遇到熟人了,转身去看,却没看到半个熟悉的人影,突然间,她明白是谁与她擦身而过了!“黎知庆!” 沉心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一个她看不见的人,但是,她的声音很自然的叫出来,步伐也很自然的追出去。 她循著熟悉的感觉往前冲,急欲留下黎知庆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追上他、不知道自己追了他之后,他能不能感觉到她的存在?但是有些话她必须跟他说。 她承认那天她说话的口气重了些,但她不是故意的,她也没有那么讨厌他,只是……只是黎知庆闯进她的生活,窥视了她太多不愿让人知道的私生活。 黎知庆跟她明明就是陌生人,可是,他却比她老妈知道她更多的秘密,害她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消化这件事,只好将所有的尴尬与怒气全倒在黎知庆身上,要他承担;这样对他并不公平,但说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而覆水是难收的——她只望能再见他一面,当面告诉他她现在的心情,甚至跟他说一声抱歉。 沉心爱现在满脑子装的全是这些想法,所以,她追著看不见的黎知庆。 “小姐——” “小心!” 沉心爱听见有人在尖叫,她回身去看,只见一辆出租车像是脱缰的野马般直直的冲著她开过来。 她想要避开,但两只脚却像是被人钉住一样,任她怎么移也移不开——“砰”的一声。 她听到撞击声、听到有人尖叫、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听到……不——她听不到了,因为她好痛。 她的全身像是被辗过一样,一种不熟悉的撕裂感觉从她的腰部漫延开来,直到四肢百骸、直到她体内所有的器官……似乎都在喊痛。 她死了吗? 不会吧?她都还没见到黎知庆,怎么可以死?! 沉心爱好不甘心,但不管她再怎么不甘心,她还是拚不过累累的感觉,她的眼皮好重、好沉,她好想睡喔……沉心爱闭上了眼睛。 这里是哪里? 感觉像是在医院,但是,她没事在医院闲晃干嘛? 沉心爱蹙眉想了一下,对喔!她被车撞到了,可是——沉心爱看看自己,四肢都在,除了身上的衣服有著斑斑血迹外,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劲啊! 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回家? “小姐。”沉心爱叫住一名护士。 护士小姐停下脚步,有礼的问沉心爱,“有什么事吗?” “我可以回家了吗?” 护士看了沉心爱一眼,觉得这个病人的精神状况跟身体看起来都不错,于是问:“你是哪一房的病人,我帮你查查看。” “我……我不知道我是住哪间病房的耶!” “不知道!”护士挑了眉,心想,这个病人是不是撞到脑子,所以才留院观察的?!“那你叫什么名字?” “沉心爱;心情的心,爱人的爱。”沉心爱的手在空中挥了挥,写下自己的姓名。 “沉心爱是吗?”护士到护理站查阅资料,但却找不到沉心爱的名字。“小姐,你没有任何病历在我们医院。” “是吗?”沉心爱小小的迟疑了一下,因为,这间医院看起来好象是她常来的这一家嘛!就在她家不远处,骑车十分钟不到的路程,唔——还是她记错了? “对不起,或许是我记错了。”沉心爱搔搔脑袋瓜子,像个游魂似的走出去。 等出了医院大门口,她回头一看。 医院大门口写著「济民综合医院”。 咦?是济民医院没错啊! 真是见鬼了,这家医院里竟然没有她的就医纪录,真是奇怪! 沉心爱带著满肚子的疑惑回到家,她拿钥匙开了家门,路经客厅、楼梯时都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就在她打开房门,进到自己房间时,她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走错门了。 她退回来,数数房间。 一、二。 二楼左转的第二间,没错啊!可是,为什么她的房间跟她今天早上出门时稍稍有点不一样? 沉心爱正疑惑著,突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撞进她的脑海里——我的妈呀!她该不会是闯进黎知庆的世界来了吧?! 沉心爱不信,她倏地冲到衣柜前,把衣柜霍地打开,只见那里面满满都是男孩子的衣服,这里根本不是她的房间、她的家。 沉心爱吓都吓死了,赶紧把衣橱的门关上。 要死了、要死了! 要是让黎知庆知道她闯进他家,而且,还堂而皇之的打开他的衣柜,偷看到他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那个小气巴拉的火爆浪子铁定又要骂她了。 沉心爱像在逃难似的,抱著她仅有的包包逃出了黎家。 她把门窗关好,逃了出去,但不一会儿,她又折了回来。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走了,如果她留下一点点的蛛丝马迹让黎知庆发现她来过,那她一样会完蛋,所以,她得毁灭证据,装作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沉心爱冲到厕所,拿出一叠卫生纸,拚命的擦她碰过的每一个地方,她要擦掉她所有的指纹,要装作她从来没来过一样。 第五章 “你怎么在这里?” 晚上七点,听到垃圾车的声音,黎知庆提著两袋垃圾出来追垃圾车,无意中却看到躲在一角偷偷看他的沉心爱。 黎知庆看了一下手表。 我哩咧——“有没有搞错,现在才晚上七点耶!你不会这么早就睡觉了吧?”太不像她夜猫子的个性了。 “我没有睡觉。” “没有睡觉,那你怎么会来的?!”这下黎知庆连垃圾都不倒了,直接杵在沉心爱的面前瞪著她看,想看看她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还有……”他眉头一皱,看著她怪异的打扮。“你穿的这是什么衣服啊?怎么?你是刚杀了人啊?不然,怎么衣服上全都是血?”黎知庆以一根手指直在沉心爱的衣服上头指指点点的大作文章。 烂人、死人、大王八……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沉心爱拚命的在心里偷骂黎知庆,但脸上却还要装出一副小可怜的模样,企图博取他的同情。 “我是出车祸,被车撞了啦!”沉心爱压低嗓音告诉黎知庆实情。 黎知庆却没半点反应,一张扑克脸冷得要死。 “我死掉了啦!”沉心爱是豁出去了,直接宣布她的死亡时间。她就不信黎知庆听到她死了,还可以摆出这副死人表情来。 这下子黎知庆总算是有反应了。 他骂她一句,“神经病!要开玩笑也别拿自己的生死作文章。”黎知庆最讨厌动不动就把死字挂在嘴边讲的人。 “真的啦!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死掉了,不信的话,你摸摸看,我都没有心跳了。”沉心爱在情急之下,忘了黎知庆跟她是死对头,拉著他的手就往她的胸口探。 他的指尖触及她柔软的胸部。 黎知庆的血液“轰”的一声全往他的脑门上窜,他急急的甩掉沉心爱的手,没好气的又骂她一句,“没脑袋。” 怎么会有女孩的神经这么大条,抓到男孩子的手就往自己的胸口探!她不怕他吃她豆腐吗? “我!我没脑袋!”沉心爱被骂了,气得脸红脖子粗。“我都已经死了,这样就够可怜了,你还要骂我没脑袋!”他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白痴!笨蛋! 黎知庆忍不住在心里啐骂沉心爱。 “你如果真的死了,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沉心爱该下十八层地狱,接受阎王爷的审判,黎知庆坏心眼的在心底补述。 “而你现在能好好的站在我的面前,就代表你还活著。” “可是……可是我回不去我的世界,我只能待在你的世界里绕圈圈,这又怎么说?”沉心爱皱著脸问。 黎知庆是很想不理她,但是,沉心爱难得摆出可怜兮兮的脸,他的心肠又不硬,纵使再怎么不愿意,还是硬从嘴巴里挤出一句话告诉她,“这种状况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什么可能?” “你还在睡眠状态。可是依照正常理论来推断,纵使你睡著了,也不能进到我的世界来才对。” “嗯嗯嗯!”沉心爱虽听不懂黎知庆在说什么,但在这个节骨眼,她除了全心信赖黎知庆之外,什么都不能做。所以,纵使这个时候他跟她说屁是香的,她也一样照单全收,说对对对,他说的全是对的、屁是香的、黎知庆是神圣的。 “我想你可能陷入了昏迷状态。”这是唯一的可能。 “昏迷?!” “对,就是昏迷。怎么?你有什么好讶异的?你刚刚不是说你被车子撞了吗?那被撞成植物人也是有可能的事。” “植物人!”沉心爱快要晕倒了。 她怎么那么倒霉?别人逛街都没事,她随随便便一逛,就给她逛出个大问题来了!而且还变成植物人耶! 哦——她怎么那么歹命啊? “那现在我怎么办?”沉心爱昂起脸问黎知庆。 “我怎么知道你要怎么办?”曾几何时他们两个这么好了,竟然够交情到能讨论起她该怎么办的问题! “拜托!你的事关我什么屁事啊?”他才不想管她呢! 黎知庆没好气地用鼻子喷气,他厌恶沉心爱就这么闯进他的世界,变成他抛都抛不掉的包袱。 有没有搞错,以前他们两个共有一个空间,他就已经让她整得七晕八素,这下子她又跑来跟他在一起,那他的人生还有什么好玩的? 黎知庆厌恶自己老是被沉心爱给绊住。 “该死的!”黎知庆咒骂了一声。 沉心爱听到了。她抬起头看著黎知庆,只见他紧紧皱著脸,整个五官全挤在一起,足以见得他有多讨厌遇到这种情况。 “我——”沉心爱正想表明自己的立场,说她不是存心来麻烦他的,但黎知庆却连听的兴趣都没有。 “该死的!我竟然忘了倒垃圾。”黎知庆气得拎起两袋垃圾折回住处,骑著摩托车去追垃圾车。 他把沉心爱晾在原处,根本就不想理她。 沉心爱这下子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个世界虽然是她熟悉的样子,但她却没半个亲朋好友可以依靠,她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黎知庆这个陌生人,而他……很明显的,他讨厌死她了,看黎知庆那个样子,想也知道他并不乐意接受她这个大麻烦。 嗯——该怎么办才好呢? 沉心爱抱著包包,正不知所措之际,黎知庆又骑著摩托车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看了她一眼。两人目光相接,却一语不发。黎知庆不知道是在跟谁生气,骑著车从沉心爱的面前呼啸而过,把车子停在他家庭院,便咚咚咚的跑上楼。 他不要理她、不想理她,而且——他这么做,也没什么好愧疚的。 沉心爱跟他非亲非故,而且,他们两人一见面就像仇人似的,有数不尽的冲突跟争吵,所以,他弃她于不顾根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一点都不觉得他这样做有什么过分的。 黎知庆拚命的替自己做心理建设,企图让自己心里好过些。 而沉心爱看著黎知庆看都不看她一眼,心里也明白他是真的不想管她,所以,如果她识趣的话,就该掉头就走,不要再来麻烦他。 但是……她也想走啊!可她能走去哪呢? 她身上没带钱,没带身份证,难道她变成植物人了还不够悲惨,还要再当流浪女吗? 沉心爱不禁发出第三声叹息。 黎知庆听得都快烦死了。“你干嘛一直叹气?”从屋子里折回来的他坏脾气地吼了出来。 他的脸色差劲透了,他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放心不下沉心爱这个大包袱。 听到黎知庆的声音,沉心爱感到又惊又喜,她倏地抬起头,果然看到他一脸“屎”相,折回来又站在她面前。 “你没带钥匙吗?” “有啊!”沉心爱乖乖的点头,把钥匙拿出来给他看。他跟她家的钥匙是同一副,她刚刚进去过,所以她知道。 黎知庆看她乖乖的把钥匙拿出来,脸上的表情立刻皱成一团。“有带钥匙不会自己进去吗?难道还要我请你进去,你才肯进去啊?” “不是。” “不是!不是你还愣在这里干嘛?”黎知庆以歹脸色瞪著沉心爱。 沉心爱是想跟他说,她之所以没进他家是因为她没有得到他的允许,但是,黎知庆的表情明显的写著不耐烦,她只好抿著嘴,不再多说,快步的越过他,跑进屋里。 黎知庆跟在沉心爱后头走进屋里。 一进屋里,黎知庆又不理沉心爱,迳自张罗起晚餐。 他煮好饭后也不叫沉心爱吃,一个人端著饭菜到客厅,边看新闻边吃饭,完全不管她是否饥肠辘辘。 沉心爱就像是小时候做错事被人罚站一样,站在门口动也不动,两个眼睛直瞪著黎知庆,像是想把他的后脑勺给瞪出一个大窟窿一样。 黎知庆吃饱饭、看完新闻,迳自回房洗澡,听音乐,他根本就把沉心爱当成隐形人。 他不是小心眼、不是想跟沉心爱计较,只是,她莫名其妙的闯进他的生活,他却连说一声不的权利都没有,这感觉就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拉著鼻子走路,他觉得自己是倒了八辈子邪楣,才会碰到这种倒霉事。 所以,他对沉心爱不闻不问、不理不睬。 要知道他肯这么做已经算对她够好了,要是依他平常的性子,他才不会管沉心爱的死活呢!他会让她流落街头、自生自灭。 黎知庆觉得他对沉心爱这样,已经够仁慈了,所以他问心无愧,倒头就睡。 黎知庆以为沉心爱会照顾好自己,但是当他七点起床,走出房门下楼时,却看到沈心爱还是站在昨天晚上那个老位置,他的心口倏地翻腾起一股怒气。 他冲下楼,赶去看厨房的饭菜。 她一动也没动! 换言之,沉心爱这个神经病昨天晚上根本就没吃东西,而且,她还在门口站了一整夜! “你这是什么意思?”黎知庆摔了门,跑出厨房,到客厅去质问心爱。 沉心爱不明所以,只是张著两个大眼睛瞪著黎知庆看。 “你没吃饭、没洗澡、没睡觉……你这是干什么?跟我抗议吗?” “我没有。”她哪敢啊? “你没有!你没有,那你摆出这副大小姐脾气是想吓唬谁?你是觉得我还不够倒霉吗?还是认为我活该,生来就该受你的气?你出事了,我就非得帮你收拾烂摊子不可?”黎知庆把自己多年来积压的怨气一古脑地全倾倒出来。 沉心爱骇著一张脸猛摇头的说:“我没有这么想过。” “那你干嘛使性子不吃饭、不睡觉?” “我没吃饭、没睡觉……是因为你没让我吃、没让我睡,你从昨天遇到我之后,就摆出一副我黏上你的嫌恶表情,你讨厌我的情绪根本就是大咧咧的写在脸上,告诉我我是不受欢迎的人物。 “我知道我不受欢迎,我也想走啊!但是……我怎么离开?我离开了……又能去哪里?在这里除了你……我……谁都不认识,我能去投靠谁? “我谁都不认识,我哪里都不能去,所以,我虽然明知道你讨厌我,也只能死皮赖脸的待在这里看你的脸色。没有你的命令,我什么都不敢做,我是这么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变得更讨人厌,但是……我什么都没做,你还是发这么大的脾气……你莫名其妙的骂我不识好歹……说我耍大小姐脾气……“我……我没有耍大小姐脾气,我只是、只是……”沉心爱强忍著眼泪不哭出来,但是温热的眼泪还是蓄满了两个眼眶。 她只是不想让他更讨厌她而已啊! 她从来没有要对他耍脾气过。 沉心爱抱著自己的包包,压住自己的心脏,仿佛只要压著心脏的位置,她就能不伤心、不难过似的。 看她拚命忍著眼泪,黎知庆停止了他的咆哮,愣愣的看著沉心爱哭,看她伤心欲绝的表情一点一滴软化著他刚强的心。 黎知庆从来就不懂得怎么去哄女孩子,更别说要他说好话,让女孩子不哭了。 他承认他是把所有的一切全归咎到沉心爱的身上,他认为是她闯进了他的生活,所以一切就是她的不应该,但他完全忽略了闯进他的生活并非是她所愿。 他想说对不起,但天生的大男人主义却让那三个字像是鱼刺似的,硬是梗在他的喉咙里,怎么咳都咳不出来。 黎知庆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竟伸出手掌,替沉心爱抹去了泪痕。 而他一伸出手,就收不回来了。 沉心爱突然投进他温暖的怀抱,哭得好大声好大声,她告诉他,“我想回去……”她好想家,她不要留在这个鬼地方啊! “我知道。” “我想念我的爸爸、妈妈……”她哭得更伤心了,家人对她从来都是宠溺有加,她从来不必受气。 “我知道。” “我不是存心找你麻烦的……”从来没有,一直都是无心的啊! “我知道。” 沉心爱不断的解释、哭泣;而黎知庆只是不断的点头跟替她拭泪。 沉心爱并不知道自己迎头这么一撞,不只撞进了黎知庆的胸膛,她还撞进了他的心坎里,成了他心中不愿放手的心肝宝贝。 “知庆,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安日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到一下课,黎知庆便拿著书包就跑,当下他什么都不收拾,先追上黎安庆要紧。 “嘿!你今天不去公司吗?”安日阳追上黎知庆,拍了他的肩头一下。 黎知庆回过头来。“我今天有事,不去了。” “可是我们的软件呢?” “哦——我昨天把程序写好了,你先拿去公司测试看看。”黎知庆从他的书包里拿出磁盘片交给安日阳。 “我有事,先走了,bye-bye。”黎知庆挥了挥手,头回也不回的以小跑步离开。 “什么事这么急啊?!”安日阳只觉得丈二金刚摸不著头绪,他愈来愈不懂黎知庆了。以前的黎知庆是个工作狂,没课时就往公司跑,整天待在公司里写程序,发明新电玩。 那时候工作几乎就是黎知庆所有的人生,但是,今天他却把他最热爱的工作抛在一旁,赶著回家,而且还把这么重要的磁盘片交给他,让他拿去公司。 “有没有搞错,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把这个软件占有己有啊?”安日阳是故意刺激黎知庆。 没想到黎知庆一点也不在意,手一挥,人就走了。 看来绊住黎知庆的事情一定很重要。 安日阳只好把磁盘片收进掌心里,一个人去公司玩电动了。 黎知庆匆匆忙忙的赶回家,是怕沉心爱一个人待在家里会无聊,但是,为什么情况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一回到自己住的社区,就看到平时不怎么说话的邻居们竟以他家为中心点,围成一个方圆,办起烤肉联谊会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黎知庆愣愣地问。 没想到他才一开口,众人就像是看到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似的,一古脑的全往他的方向兜过来。 有人拿著饮料、有人拿著烤肉,七嘴八舌的说著,“黎先生,吃肉。” “黎先生,喝杯冬瓜茶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间他成了红人,大伙全都对他这么好?! “黎生先,你都不知道你妹妹好神勇……” “对呀!今天一个强盗闯进我们社区,打劫一弄三号的陈妈妈,幸好是被你妹妹发现,要不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妇人们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对啊、对啊!那个小偷、强盗真是没人性,也不想想陈妈妈家就只有陈妈妈一个人靠打零工赚钱养大三个小孩。” “那房子还是社会的善心人士让出来给陈妈妈住的。” “要不是那位善心人士,只怕陈妈妈一家四口这会儿都成了流浪汉……” “可恶的是今天那个强盗,要当坏人还专挑软柿子下手。” “我看那个强盗一定是观察陈妈妈很久了,要不然,他怎么会挑这个时候闯进陈妈妈家?” “我看,他一定是知道陈妈妈家不是老弱就是妇孺之辈,所以才会这么大胆的。” “幸好哟——我们社区有像黎先生这种见义勇为的人在。” “我做了什么?”黎知庆终于有机会说话了。 “不是你做了什么,而是你妹妹做了什么。黎先生,怎么咱们都当邻居这么久了,却从来不知道你有个妹妹呢?” “对啊、对啊!而且你妹妹心爱好厉害喔!看到抢匪,她一点也不害怕,追著那个人跑了三条街,就把那个抢匪手到擒来。” “等等、等一等——”黎知庆举起手来叫停。“插播一下,究竟谁是我妹妹啊?” “就是心爱啊!” “心爱!”她哪时候变成他的妹妹了?! “对啊!黎先生自己都忘了吗?就是心爱啊!”一个三姑猛在黎知庆的面前眨眼睛。“就是你那个住在国外,昨天才刚刚回来的妹妹心爱啊!” “心爱!”他昨天才刚送国外回来的妹妹! 沉心爱是这么撒谎的?! 说她是他的妹妹!说她刚从国外回来? 黎知庆的眉头打了十个结都不只,而那些三姑六婆还在那边喳呼个没完。 “……听咱们社区的巡警说,心爱先是抓住那个强盗的肩膀,那个强盗一个转身,便拿手中的刀子在心爱的手上一划……” “她受伤了?”黎知庆捕捉到三姑六婆些许的重点,心口猛然一揪,心急的只想去看看她的伤势,但这些该死的三姑六婆,却拉著他直说那些五四三的。 “对啊!心爱是被划了一刀,但她好勇敢,被砍伤了却一滴眼泪也没掉,一个拐手、一个擒拿,就把那个歹徒给制伏住。” “她人呢?心爱现在在哪里?” “跟里长还有巡警在屋子里做笔录。” “里长说要请心爱当社区巡守员,维护我们社区的治安,黎先生,你说怎么样?” 他说怎么?! 黎知庆真想叫这些三姑六婆去死啦! 沉心爱才几岁,她能当什么社区巡守员?! “你们少得寸进尺了,你们为什么不叫你们家的女儿来当社区巡守员,干嘛叫心爱来当?要是她发生了什么三长两短的事,你们怎么还给我一个完好如初的心爱?”黎知庆气死了,吼了这些没大脑又私自利的欧巴桑。 真是别人家的孩子死不光吗?可恶!她们竟敢妄想他答应让心爱去做那么危险的工作,真是头壳坏了。 黎知庆火死了,一把推开人墙,直直的往他家奔去。他的住处也全是人,除了里长之外还有里民跟两名巡警。沉心爱被一个小圈圈围住,她还在比手画脚、拳打脚踢的比划著今天她是怎么力取歹徒的过程。 “……我一个过肩摔,摔得那个大光头人仰马翻;谁知道后面那个小矮子竟然趁我不防备的时候,操著刀子从后头想偷袭我!还好我福大命大,像是后面长了眼睛似的,一个闪身就躲过他致命的一劫,他的刀子只是擦到我的肩膀,流了一点点的血,不碍事、不碍事。” 沉心爱豪气万丈地昂天长笑,而黎知庆只听了片段,心脏就已经受不了了。 什么叫做福大命大,只流了一点点的血! 一点点血也是血耶!这该死的丫头,她的脑袋里装的是浆糊啊?竟然这么看淡生命,还如此谈笑风生? “你别说了。”他拨开人墙闯进去。 沉心爱一看到黎知庆回来,立刻奔去,叽叽喳喳的要告诉他她今天做了什么好事。 “我知道了,你别再说了。”他一听到她的丰功伟业头就痛。 “可是,里长伯说要请我当社区巡守员。”沉心爱有点洋洋得意。 “不行。”黎知庆断然拒绝让沉心爱去做那么危险的工作。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女孩子,你手无缚鸡之力……” “我手无缚鸡之力!”沉心爱一听到这样的字眼,眼睛都冒火了,“我今天还把一个大男人打趴在地上耶!这样叫做手无缚鸡之力吗?” “对咩、对咩!”在一旁看戏的人猛点头。 他们也都觉得这个黎先生真是头壳坏去了,他妹妹勇猛得就像是神力女超人一样,一个过肩摔、一个擒拿手,就把一个大块头的男人给摔倒在地上,而黎先生竟然说他妹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真是头壳坏了才会这样。 邻居们各个直摇头。 黎知庆懒得理他们,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在沉心爱的身上,他告诉她,“你能抓到那个歹徒那是因为侥幸。” “侥幸?!”他竟然把她英勇救人的事迹说成是“无用”的侥幸!沉心爱很不服气。“这哪是侥幸啊?当时那个坏人手里还拿著刀,我要不是没有几下真功夫,那个坏人早就逃之夭夭了。” “逃之夭夭那也是别人家的事。” “吓!黎知庆,你怎么这样?社会上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事不关已的人,所以才会任由坏人横行无阻。” “我不管这世上会有多少坏人,我只负责你的安危。”黎知庆把沉心爱扭到一旁去,小声的对她说:“你说过你不会给我惹麻烦的。” “我又没惹麻烦,我今天是见义勇为抓小偷耶!人家里长伯还说要警局颁一面锦旗给我,说我功在社区。”沉心爱神气巴拉的,嘴巴一张一合,哇啦哇啦的还想再说,但是,当她的急切一遇上黎知庆阴沉的目光,她便自动的把嘴闭上了。 “好嘛——不说就不说。”谁让她人在屋檐下,当然不得不低头屈服了。 见她把嘴巴闭上,黎知庆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听说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罢了。” “在哪?” “诺!”沉心爱把手臂伸出去,那是一道刀口子,随便用纱布缠一缠,血水慢慢的沁出来,看起来就像是没处理过一样。 黎知庆莫名的感到心口一纠,不知道自己的心在痛什么,他只知道心绞痛得让他的胸口像是装了炸药似的。 “你没去看医生?”黎知庆挑眉,看起来就像是即将要爆发的活火山一样。 沉心爱实在怕死了这个歹脸色的黎知庆,她软了嗓音,小小声的告诉黎知庆,“不是我不去看医生,而是我根本没有身份证,也没有健保卡……对了,你们这里也用身份证跟健保卡是不是?” “是。” “这就对了啊!我什么都没有,那如果我去看病,岂不是要被人误以为我是偷渡过来的马来人!”而她如果被误认为是偷渡客,那她岂不是要进牢房,吃免费的牢饭了吗? 这一点黎知庆倒是没想到,但是,他忧心忡忡地将目光移往她的手臂。“你受伤了,也不能不去看医生啊!” 他紧瞅著她的手臀瞧,像是他比她还痛似的。 沉心爱挥挥手,男孩子气的说:“没关系啦!这只是小伤。” “伤口这么深,还叫小伤啊?”黎知庆横了沉心爱一眼。 “可是我有擦优碘啊!”沉心爱噘著嘴,虽然不敢正面反驳黎知庆,但小小声犯嘀咕的勇气她还是有的。 拜托,是她受伤耶!他竟然还对她那么凶。 “凶巴巴!”沉心爱小声地抱怨。 黎知庆听到了,因为,他瞪了沉心爱一眼,她当然不敢再多嘴唠叨。 他拿著家庭急救箱,把沉心爱随便处理过的伤口再处理了一次。 黎知庆已经尽力把伤口处理妥当,但他还是觉得不妥,那伤口那么大,要是沉心爱不小心得了破伤风怎么办? “我带你去医院。” “不行啦!我没有身份证、健保卡。”沉心爱的态度就像她是真的偷渡客一样,小小声的说话,不敢大声嚷嚷。 “我有个朋友是医生,他可以帮你。” “会不会给你惹麻烦啊?如果会,那就别去了,省得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届时,只怕黎知庆又要摆个大便脸给她看了。 她可不想无端的承受他的怒气,所以,沉心爱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会有麻烦的,你放心好了。”黎知庆握著沉心爱的手,不让她有退怯的余地。 “可是里长伯他说……”沉心爱想争取权利,她要当社区的巡守员。 “我不答应。” “你都还没听我说,怎么就不答应?”沉心爱嘟著嘴,小小的抗议一下。 “我不管你给了他们什么承诺,反正有我在的一天,你就别想要做任何一件危险的事。”黎知庆说话声音又粗气又重,一点余地、颜面也不留。 他的目光恶狠狠的往那些闲杂人等的方向瞪过去,当下不只是里长伯、巡警收拾东西,打道回府,就连那些本来围观看好戏的三姑六婆也把烤肉、饮料打包回去。 原本欢乐的气氛就像一场梦似的,黎知庆一回来便烟消云散。 唉!好可惜,人家她本来还可以吃到烤肉的说,现在什么都没了,沉心爱脸上的失望表情掩饰不去。 黎知庆一眼就看穿了。“肚子饿了?” “嗯——”沉心爱像个小媳妇似的,点了点头。 “待会儿带你去吃韩国烤肉。” 沉心爱一听到韩国烤肉,眼睛都亮了。“真的?” “骗你做什么?”黎知庆没好气地笑道。 看著黎知庆难得一见的笑容,沉心爱顿时都傻了。 原来黎知庆不仅酷而已,当他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打了光一样,都亮了起来,他真该多笑笑的。 不过这种话沉心爱只敢偷偷的放在心里,她又不是不要命了,敢叫黎知庆每天笑给她看。 开玩笑,现在她是吃、住都靠黎知庆耶!要是她一句话说错了,他铁定会叫她滚蛋,届时,她要滚到哪里去啊?为此,沉心爱待在黎知庆身边就像一只羊咩咩,可是乖得很,一点意见都不敢有,只敢听黎知庆的话行事。 第六章 黎知庆最后不只带沉心爱去看医生,他还带她去吃韩国烤肉。 在用餐的时候,黎知庆一直盯著沉心爱吃东西。 “你干嘛一直看我?” “你身上这套不三不四的衣服打哪儿来的?” “从你衣橱里拿的啊!”沉心爱说得理所当然,但话才说出口,她马上意识到不对,完了!她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就擅自拿他的衣服来穿,这下他知道了,岂不是要把她大卸八块,丢到大海里去喂鱼!“我先跟你讲喔!我是逼不得已的,我穿来的那套衣服又脏又臭,还沾了血迹,我……我是怕别人以为我做了什么坏事,才逼不得已去你的衣橱里找衣服穿,而且,我没穿你新买的哟!我是看这件衣服旧了,才拿出来穿,而且……这衣服很显然你已经穿不下了,我绝对没有要抢你的东西。”所以,他别再说她是小偷,也别赶她走。沉心爱是好话、坏话全就说尽了,就只差没跪下来求黎知庆而已,但是黎知庆……他好象不为所动耶! 怎么会这样? 他好歹也说句话啊! “黎知庆……”沉心爱小小声地叫他一声。 黎知庆这才开口说:“那是我母亲亲手做给我的衬衫……” 不会吧?这么巧! 沉心爱听了脸都转成“屎”色。 “……那是我母亲死前留给我的衣服。”黎知庆又说。沉心爱大吃一惊,因为这么说来,她现在穿在身上的衣服,就是他妈留给他的遗物!难怪这件衣服他都穿不下了还是留起来保存。天哪、地呀!她为什么会这么衰啊?随便一拿,就拿到一件不该碰的衣服!我哩咧——沉心爱真的是觉得欲哭无泪。 “要不,我马上脱下来还给你好了。”沉心爱不经脑子便脱口而出,动手就要脱衣服。 黎知庆立刻制止她的蠢行。“不用了。” “可是这是你妈的遗物,我这样、这样……抢你的东西,实在很怕遭天打雷劈。”其实沉心爱才不觉得事情有这么严重,只是为了弥平黎知庆即将爆发的怒气,她只好全把罪过往身上揽。 她愈是诚恳,想必黎知庆就愈不会为难她。 沉心爱虽然跟黎知庆相处不久,但是,对于他耿直的性子多多少少能掌握到几分了。 果不其然,黎知庆说:“你回去之后再还给我好了。” “哦——”沉心爱乖巧的点了头,哈!危机解除,耶——沉心爱偷偷的在心里窃笑著。 “那个……” “什么事?”沉心爱以为她是太得意忘形了,所以黎知庆逮到她的狐狸尾巴,连忙抬起头,又装出一副很诚恳的模样。 她亮著漆黑的眼瞳看著黎知庆。 黎知庆得强强稳住心里的那阵慌乱,才能以平静的口吻告诉沉心爱,“吃完饭我带你去买衣服。” “买衣服!买我的吗?” “对。” “为什么?” “你不是没有衣服换。” “我是没衣服换啊!可是……可是我没有钱耶!” “我有钱。”他会替她付帐的。 “你的意思是你要买衣服送我吗?” “嗯!” “可是——”沉心爱还要开口。 黎知庆却没好脸色的瞪著她,明白的告诉她,“快吃饭,别问那么多的为什么。” 他不明白,他要买衣服给她,她收就是了,干嘛问那么多的为什么、为什么?! 沉心爱才不懂黎知庆哩!拜托,明明就对她那么凶,仿佛她是个甩不掉的大麻烦,可是有时候又对她好得不得了,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沉心爱噘著嘴巴,没耐性的不想再去心烦有关黎知庆的事。 反正他爱买什么给她就买什么给她吧!她只要黎知庆肯收留她,别让她做流浪女,她就心满意足了。 沉心爱打算待在黎知庆的身边安分守已的过日子,不要惹他,不要让他觉得她烦,但是——她原本以为黎知庆要带她到夜市去买衣服,没想到那家伙竟然带她来百货公司! “你疯了吗?你干嘛带我来百货公司啊!”平常在家她都不来这种高消费的地方购物。 “我带你来买衣服啊!” “你们这里没夜市吗?” “有啊!” “那买衣服去菜市场或是夜市买就好了,干嘛来百货公司?”当凯子啊? “你从小皮肤就不好,穿质料差的衣服会过敏。”黎知庆一言以蔽之,堵得沉心爱哑口无言,只能在心里暗骂:拷!连这种事他都知道! 拜托,她自己的身体,她当然知道她的皮肤会过敏,但是,“现在地摊货卖的质料也不会太差。” “如果不小心买到差的怎么办?如果你又过敏,那又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 黎知庆一连串的怎么办,问得沉心爱头都痛死了。 “好吧!老实告诉你好了,我没钱。” “我说过我有钱。” “你有钱是你家的事,我不能吃你的、住你的,连衣服的钱都要你出,我先跟你说好,这些日子我住在你家,吃的、住的,我会用打扫屋子、帮你做家事来抵销,但我一切开销、花费,我得自己赚。” “你怎么赚?”他忍不住反问。 “我可以去打工。” “你没身份证,能找什么工作?” “随便都可以啊!反正我的东西我会自己买,而今天买衣服的钱,我日后也会跟你算清楚,但请你别再帮我买这么贵的,到时候我要是做牛做马还是还不了钱,那该怎么办?” “那你就下辈子做牛做马来还吧!”黎知庆是跟沉心爱讨了来生的情缘。 可惜沉心爱却听不懂黎知庆话里有话,只当他不只要她今生为他做牛做马,他还要她下辈子也当他的奴隶。 “拜托,我哪那么倒霉啊?这辈子做牛做马,当你的小的,听你吩咐,我就已经够苦了,你还要我下辈子劳碌的过一生!”沉心爱嘴里直犯嘀咕。 黎知庆是跟沉心爱最近才认识,但是,他们两个毕竟生活在一起七年了,这七年来,他看著她长大,他连她初潮什么时候来都知道,更别说她是穿什么size的内在美。 沉心爱看到黎知庆不仅帮她挑衣服、挑裙子,他还帮她挑内衣、挑内裤——哦——她快要晕倒了! 沉心爱手捧著心脏,险险不支倒地。 她急急忙忙的跑过去,七手八脚的把黎知庆选好的内衣、内裤全抢过来。“我自己选,你走开啦!” 拜托,他竟然连她的尺寸多大多小都知道!那她在黎知庆面前,岂不是什么秘密都没有了吗? “你出去啦!” “你都买好了,我干嘛出去?” “谁说我买好了?” “我不是都帮你挑好了吗?”内衣是三十二b,颜色是她最喜欢天空蓝、苹果绿跟菠萝黄。 “你挑错了啦!我才不是这个size。”她死鸭子嘴硬。 “是吗?”黎知庆才不信。 “是啦、是啦!你快出去啦——”沉心爱硬生生的把黎知庆推出去。“你一个大男生,一直待在女性贴身衣裤专卖店像什么话!” 把黎知庆赶走之后,她便躲回更衣室里试穿内衣。 我的妈呀!不会吧?黎知庆竟然真的连她都不怎么清楚的内衣size都知道耶! 沉心爱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著试穿镜,黎知庆帮她选的内衣就跟她妈帮她买的一样服贴、合身! 她把内衣换回去,心里极端不平衡黎知庆竟然比她自己还懂她!她就是气不过这一点,所以,沉心爱硬是把黎知庆帮她选的内衣放回去,故意挑她从来都不选的颜色。 “买好了?”黎知庆等在结帐处等著算帐。 “嗯——”沉心爱十分挫败的把三件内衣往柜台一堆。 黎知庆瞄了一眼。 “为什么选红色、黑色跟紫色?” “你管我!” “你明明不喜欢穿那些颜色的衣服。” “我现在喜欢了不行吗?你到底结不结帐啊?”沉心爱的大小姐脾气又上来了。 黎知庆只好乖乖的结帐。 在回家的路上,他们两人都不说话。 沉心爱是想活活气死黎知庆,但黎知庆脾气虽然很坏,有时候他的忍耐功夫却是一流的。 沉心爱之所以不说话,摆明了在生闷气;而黎知庆也不管她的歹脸色,迳是帮她张罗日常用品,比如说毛巾、牙刷、漱口杯。 最后,黎知庆还逛去五楼体育用品店,买了眼罩跟几双袜子。 沉心爱看到黎知庆买了一堆奇奇怪怪的怪东西,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买眼罩干什么?” “你不是怕亮吗?” “对啊!那又怎样?”关他什么鸟事? “可是你晚上睡觉又得点灯睡,不是吗?” “对啊!” “那买眼罩就是让你睡觉时戴的嘛!”黎知庆知道沉心爱每次睡觉都得用被子蒙著头睡,如果买了眼罩,她就不用再用被子蒙著头啦! “不会吧?你连这个都知道!”沉心爱一副快要晕死过去的模样。“你到底还知道我什么事?” “知道你的脚怕冷,每到冬天都得穿著袜子睡觉。” “所以你买了两双毛袜给我替换著穿?!” “嗯哼!”黎知庆点头说对。 沉心爱就这么傻傻的愣在原地,看著黎知庆去结帐,突然间,有一股感动窜进她的心口,那股感动还氾滥到她的眼睛,让她好想哭。 真是窝囊透了,这有什么好哭的?! 她眨眨眼睛,强把眼泪逼回去,只是逼回了眼泪,却逼不回她对黎知庆渐渐改变的感觉耶! 或许黎知庆做这些全是无心的,但在沉心爱的眼中看来,他还真是体贴到让人觉得觉得好感动。 她不晓得黎知庆都已经做了那么多,她却还要对他生气,唉!她真是小心眼,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讨厌鬼。 沉心爱决定要改掉自己的坏脾气,再对黎知庆好一点,毕竟,他收留了她,而且还照顾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不是吗? 黎知庆折回来,看到沉心爱一反刚刚的苦瓜脸,笑得花枝乱颤、媚眼生波。“怎么了?”好象有毛病。 “没事。”沉心爱摇摇头,还伸过手要帮黎知庆提东西。 黎知庆却说:“不用了,这点东西我还提得动。”他把所有的东西全提启,一样也没让沉心爱代劳。 她看著黎知庆的眼光突然变得很怪。“黎知庆。” “干嘛?” “你有没有觉得你很大男人主义?”她侧著头问黎知庆。 黎知庆一愣,没有回答沉心爱的问题,他知道他不够温柔、不够细腻,但有些个性是天性使然,他改也改不掉。只是,她很……介意吗? “你讨厌大男人主义者吗?”黎知庆有些担心地望著沉心爱。 “不讨厌啊!” “啊!”对于这个答案,黎知庆有点措手不及。 沉心爱笑开了,那张小脸犹如春花般初放,她向来喜欢大男人主义者,而且很喜欢,因为——她觉得这样的黎知庆很帅哟! 她笑著跑开,独留下黎知庆丈二金刚摸不著头绪地愣在原地。 他不知道沉心爱为什么突然问那个问题,也不明白她除了不讨厌之外,对他是不是还有别的情绪?但再多的疑问,黎知庆却一个都没再追问下去。 他呀!现在只要沉心爱开心,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黎知庆下了课没去公司,也没直接回家,反倒是绕去超市买菜。买好菜,要回家时,黎知庆接到一通电话,是警察局打来了。 警察局! 黎知庆一听险险晕倒,因为,沉心爱在话筒那端虽不至于哭哭啼啼的,他却还是可以听得出来她的声音很紧张。该死的!难道她连自己是什么身份都忘了吗?竟然还敢闹事闹到警察局去。黎知庆心如飞箭,多想现在就赶到警局去,但如果他急急的赶去,只怕也是于事无补,倒不如先把善后的功夫做好。 幸好沉心爱来到这里的第二天,他就托朋友找管道帮她制造了假身份证,不知道朋友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黎知庆挂断沉心爱的电话后,连忙用手机拨了一通电话给朋友。 朋友知道他急,马上帮他联络那些地下集团,不到十分钟,朋友回电让黎知庆去他那里拿假身份证。 当黎知庆拿到热腾腾、刚出炉的身份证,赶到警察局时,已是半个小时后了。 他原本以为会看到高官压良民的戏码,会看到沉心爱哭哭啼啼被欺负得很惨,但是——没有、没有喔! 那闯了祸的小妖孽竟然在那边跟警员们喝茶、聊天兼下棋。一时之间,黎知庆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糗毙了。 那小妖孽明明没事,倒是他一头热地替她白操心! “你在做什么?”黎知庆火死了,冲进去就问。 沉心爱还犹不知死活,笑得可甜了呢!她昂起脸,告诉黎知庆说:“我在下棋。” “废话,我有眼睛,当然知道你在下棋。我是问你,你为什么会来警察局?!是不是又闯祸了?” “没有——”沉心爱正要解释。 但黎知庆没有给她说话的余地。“没有!没有你怎么会被人抓进警察局来?” “我才不是被抓进来的呢!”沉心爱立刻反驳。 在一旁的警察们看到这小俩口都要打起来了,连忙站出来打圆场。“黎先生,心爱真的没有闯祸,她是良民。不不不!良民还不足以形容心爱的义行,应该说她是我们的好模范,黎先生,你不知道今天下午心爱有多勇敢……” 听到勇敢两个字,黎知庆的脸霎时黑了一半,这个不知死活的沉心爱,她又做了什么! 黎知庆用力的瞪著沉心爱。 沉心爱当场明白她又干了什么蠢事。“王叔叔,你别说了,我们、我们下棋。”她起手吃掉王警官的马。 王警官还不知道要紧张,迳是拉著黎知庆说:“心爱是我见过最有善心、最有义行的年青人了。” “王叔叔,你别说了。”再说她就死了啦! 沉心爱急得直拉王警官的衣服。 王警官给沉心爱一个微笑。“瞧!这孩子就是这么乖、这么害羞,做了好事还怕别人说呢!” “她究竟做了什么?”黎知庆咬牙切齿地问。 沉心爱赶紧抢著回答,“没什么。” 王警官可不满意这个答案。 “什么没什么?你明明就是做了一件好了不得的事。黎先生,你不知道心爱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好比那古代的侠女。” “王叔叔,你卖够关子啦——”沉心爱连台词都讲出来求王警官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黎知庆不再理那个杂七杂八说了一大堆却还是说不到重点的王警官,直接转头去问沉心爱。 她嗫嚅地回了一句,“就没什么啊!” “没什么?没什么人家会就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是不是又去抓歹徒了?” “没有,我没有喔!” “对啦、对啦!心爱没去抓强盗,她只是介入帮派械斗,帮我们摆平了一些小混混而已啦!” 而已啦! 介入帮派械斗,这还叫而已! “沉心爱!”火山爆发了。 沉心爱赶忙把脖子缩进肩膀里,像只鸵鸟似的打算逃走。 黎知庆又把她抓回来,正想大训她一顿,可是,当他见到她缩著脖子怕他骂的样子,他的怒气顿时转为心疼。 “你有没有受伤?”他粗里粗气的吼她。 咦?他没有骂她耶!真是奇迹。 沉心爱偷偷的睁开一只眼,偷觑黎知庆的脸。 他的脸色虽然还是很差,但沉心爱机伶的发现,黎知庆担心她远胜于生她的气。还好、还好,他不生气,她就逃过一劫。 沉心爱猛拍胸脯,暗自庆幸:好里加在。 她摇头说:“我没事。” “对啦、对啦!心爱的拳脚功夫好得很,左一拳、右一拳,把那些小混混各个打趴在地上喘,那些被她扁得不像人样的小混混们的两帮人马,还争著要拜心爱当老大耶!” “嘿嘿!”说到这,沉心爱就有点得意了,她完全没见到黎知庆的脸又刷黑下来,还嚣张得不可一世。 王警官犹不知死活,还在那里帮腔。“我们想说心爱反正闲闲没事,正打算推荐她去少年观护所当义工。” “对啊!王警官说我可以当青少年的楷模耶!”沉心爱想到自己还可以当老大,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你别做梦、别想了。”黎知庆忍了好久的反对声浪终于飙了出来。“你要我说多少次你才会懂,我不准你做那么危险的事。” “做义工怎么会危险?”沉心爱用力的抗议。 “对啊!少年观护所的青少年只是一时误入歧途罢了,他们并不是真的坏人啦!”王警官赶快站出来帮腔。 黎知庆一个横眼瞪过去,问王警官说:“那你怎么不叫你女儿去?” 吓!又来了!每次提到她要去做义工、当巡守员,黎知庆就叫别人的女儿去!沉心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告诉黎知庆,“人家王警官家里没有女儿啦!”所以他别老是推别人的女儿进火坑。 “不管怎么样,我就是不准你去。”黎知庆霸气十足的限制沉心爱,不准这个又不许那个的。 沉心爱烦都烦死了。 “走,跟我回去。”黎知庆拉著沉心爱就要回家。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她都不知道要胡作非为到什么程度了。 黎知庆拖著沉心爱走。 但是——“等等、等一等啦——”沉心爱抱住桌子,不跟黎知庆走。 “你又怎么了?” “人家笔录还没做完。”她的嗓音突然变小了点。 “笔录?” “嗯——”沉心爱心虚地点了两下头,捱著黎知庆小小声的说:“他们要看我的身份证啦!” “哦——他们要看你的身份证啊?”黎知庆也学沉心爱那样压低嗓音说话。“那你就把你的身份证给他们看啊!” 沉心爱扁著嘴,赏了黎知庆一个白眼,小小声地嘀咕著,“你明知道人家的难处,还故意这么说!” “那你惹事生非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自己的难处呢?”他提点她。 “我哪有惹事生非啊?我是路见不平——” “拔刀相助是吗?”黎知庆帮沉心爱接了下去。但听他的口气分明就是在揶揄她、取笑她。 “算了,你不帮我就算了,干嘛这么笑我呢?反正——反正我顶多再待在这里跟王警官下棋,或者是被他们当成偷渡客给遣返回老家。”沉心爱骄傲的不打算再对黎知庆说好话,求他帮她。 她甩开黎知庆的手,又要坐回去。 黎知庆却反手抓住她,不让她折回去。 沉心爱回头,以满是哀怨的目光睇睨著他。 黎知庆早就知道自己迟早会栽在沉心爱的手中,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让她吃得死死的。 他从自己的皮夹里拿出伪装造的身份证,把它贴在沉心爱的额头上。“诺!你的身份证。” “我的身份证?!”沉心爱眼睛一亮,连忙把贴在她额前的身份证给拿下来。 哇——真的是她的身份证耶! 黎知庆怎么这么厉害,连她的身份证都能伪造! 她正打算好好的夸奖黎知庆一下,他却使了个眼色,要她别太嚣张。 瞧她得意的,她当那些警察是死人啊?要是让他们看出什么不对,那他岂不是白费功夫帮她伪造身份了吗? 沉心爱接收到黎知庆警告的眸光,当下明白他在防什么,于是她快快乐乐的把她的身份证递给王警官,顺利做完笔录回家去。 第七章 沉心爱一坐进黎知庆的车内,便看到他买的菜。“你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本来是要下厨煮东西给你吃的,谁晓得你会搞出这种飞机,所以,我们今天只好又得吃外面了。” “吃外面好啊!吃外面就不用麻烦了。”沉心爱勉强地挤出个笑,赶紧说不要紧,免得待会儿黎知庆又要旧事重提,想到她行侠仗义的事。届时,她又会让他骂得满头包,为了她的耳根子著想,她只好牺牲自己的胃口。 黎知庆从照后镜睨了沉心爱一眼,明白她的心口不一,“我知道你不喜欢吃外面。” “你知道?”骗人! “你从小就不吃味精,不是吗?你一吃到食物渗了味精,便会想吐。”他又不是没看过她的挑嘴毛病。 “哇塞!有没有搞错?你连这个都知道!”沉心爱皱著五官,像看到鬼似的看著黎知庆。 “不然你以为我昨天为什么要带你去吃韩国烤肉。”黎知庆反问沉心爱。 沉心爱翻了个白眼。拜托!她怎么知道他带她去吃韩国烤肉是因为她不吃味精,不过,黎知庆真的很神耶,她所有的事他好象都知道。“黎知庆。” “干嘛?” “是不是我所有的事,你都知道?” “十之八九吧!毕竟,我跟你同居了七年之久不是吗?” “可是……我对你一点都不了解耶!” “那是因为我做事规矩,从不留下蛛丝马迹让你有机可循,再来就是你的神经太大条,一点都不关心周环的人事物,所以,我的东西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你的世界,你都当它们是你的或是你家人的。”因此,沉心爱才会对他这个同居人相处了长达七年之久,却依旧没发现他的存在。 “瞧你说得神气巴啦的!”沉心爱不屑地撇了撇嘴,她就不信黎知庆真的这么懂她。 她一定要找出佐证来戳破他的谎言,而首当其冲的就是黎知庆买的那堆菜,沉心爱把菜从后座拿过来,一一的拿出来看。 有芹菜、花椰菜,还有香肠、鸡胗、笋子跟红萝卜、马铃薯……哈!找到了。 “我不喜欢吃红萝卜。”她立刻指出错误。 “我知道。” “那你干嘛买?” “因为你喜欢吃咖哩,而红萝卜、马铃薯跟青豆、鸡肉刚好是做咖哩的料。”黎知庆一言以蔽之,让沉心爱当场无话可反驳,因为,他是真的把她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真恐怖也真令人挫败。 沉心爱把头垂得低低的,正感到莫名的沮丧时,又眼尖的看到购物袋里还有一样东西喔! 我的妈呀! “你为什么买卫生棉?”沉心爱简直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还把它拿出来,一看,果真是好自在的卫生棉——是她常用的牌子,而且,还是她常买的蝶翼加长型。 “告诉我,你不是为我买的。”沉心爱拎著那包卫生棉在黎知庆面前晃。 黎知庆酷酷的说:“我不是为你买的。” 虽然她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点不放心。“既然不是为我买的,那你买卫生棉干嘛?” “我去逛超市的时候看到就顺便买了。” “看到就买?你疯了啊?你又不是女生,你干嘛看到卫生棉就把它买下来?干嘛啊?当卫生纸用啊?还是你长痣疮,所以必须用这个来垫?”她气得口不择言。 “你才长痣疮哩!” “那你说,你没长痣疮,买卫生棉做什么?”她得理不饶人的质问。 “你很烦耶!我家没有卫生棉,我就不能买来放吗?” “是哟——买来放,变态男生才买女生用的卫生棉来放。”沉心爱把喃喃自语说得有够大声,根本是存心要让黎知庆听到。 该死的,他竟然还买了红豆跟巧克力! 黎知庆该不会连她月经来时肚子会痛的事也知道吧! 沉心爱的心情沮丧透了,她失魂落魄的将菜一样一样的放回购物袋中,在此过程中,她暗暗下了个决定。 明天,对,就是明天,她要去诊所一趟,告诉医生她要出走,要拿月经迟缓的药,她要让黎知庆知道,他一点都不了解她,一点也不。 来不及了! 沉心爱还没来得及去看医生,便发现自己月经来了。 今天早上,当沉心爱起床上厕所时,看到自己内裤上的红红血迹,她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都得承认黎知庆真的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自己,因为,人家早就预知她今天会来,还特意把卫生棉放在厕所、浴室里等著她用呢! 纵使她心底有百般的不愿,也只好脱下脏掉的内裤,换上黎知庆早就放在洗手间里的新棉裤跟卫生棉。 唉!为什么黎知庆会像个鬼一样呢? 她的事,他什么都知道,真是令人讨厌。 沉心爱又趴回床上,心情闷得让她想骂人,而如果黎知庆真的像他所讲的那样那么了解她,那他就该聪明一点,在她月经不顺的这几天远离她这个暴风圈,没事别来烦她。 要知道她每次月经来,都会想骂人、想跟人吵架。 “叩叩!”敲门声响起。 不会吧?黎知庆干嘛这么不识相,选了她心情最不好的时候来找她? 他不是很了解她吗? 他不怕被她轰、被她骂吗? 是哟——她都忘了,她现在是人在屋檐下,所以,现在只有黎知庆看她不爽、轰她的份,她哪有什么资格轰黎知庆啊? 沉心爱像个游魂似的,心不甘、情不愿地晃去替黎知庆开门。 开了门,她又晃回去,倒头就往床上栽,一点都不想看到他的脸。 黎知庆信步走了过去。“很不舒服?” “对啦、对啦!”他都猜对了,有没有很爽啊?沉心爱小鼻子、小眼睛地在心里咒骂著。 黎知庆是不知道女孩子的经痛到底有多痛,但看沉心爱这个样子,他想,那一定是很痛、很痛的事。 “你在干嘛?”沉心爱把头板过来,睡在床上瞪著黎知庆看。“干嘛都不说话?” “我煮好了红豆汤。” “我不喝。” “那我买了巧克力。” “我不吃。” “可是你每次经痛都得吃甜的。”他看了这么多年耶! “我现在不想吃不可以吗?” “你不吃,肚子会痛;而红豆可以利尿,每次你月经来,脚都会水肿,走路会痛。”黎知庆霹哩啪啦的说了一堆。 沉心爱则是愈听脸色愈坏。 “黎知庆,你是不是少根筋啊?你不觉得你一个大男生跟一个女孩子谈月经、谈经痛有点奇怪吗?”沉心爱气得把自己的火气全飙出来。明明说好不生气的,但是,黎知庆的态度就是讨人厌嘛!他干嘛像她妈一样对她嘘寒问暖,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你可不可以离我远一点?不要来烦我?”她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她原以为黎知庆会对她发脾气的。不过,这样也好,她正想找人吵吵架,如果他胆敢跟她说一句难听的,她马上就发飙,把她所有知道的脏话全骂在他身上。 沉心爱做好准备,打算一鼓作气把所有的脏话全飙出去,没想到黎知庆却连大气哼也没哼一声,真的转身离开。 怎么会这样? 沉心爱吓得瞠目结舌,不敢相信黎知庆会是这种反应。这太奇怪了啦!依他那么大男人主义的人,怎么可能随便让她骂著玩? 黎知庆不是随便让心爱骂著玩,而是,他虽然不懂女生经痛痛起来有多么难过,但依沉心爱那种男孩子脾气的人,大而化之的个性,她要不是心情真的很恶劣,不会随便发脾气的。 为此,黎知庆便默默的承受了。 黎知庆是默默承受了,沉心爱却觉得十分心虚。她从来没有那么不识好歹过,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就找人吵架;黎知庆懂她就懂她嘛!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干嘛恶言相向,还口出恶言哩?真是没家教。沉心爱狠狠的数落自己一顿,但她又无法矮下身段去跟黎知庆说对不起,哎呀!真是烦死人了啦! 她把头闷在枕头里,心烦的不愿去理会其它的事。 她就这样把自己关了一个早上,到了中午,黎知庆敲她的门,要她出去吃饭。 吃饭! 哦——不,这不是令她惊讶的事,令她惊讶的事是,黎知庆今天怎么没去上课? 她冲出房门,看到黎知庆煮了一桌她爱吃的菜。 他这么做是不是在讨她的欢心?嗯——她是不知道啦!但是沉心爱知道她的心情突然间变得很好,因为,她知道有人是如此的关心她。这下子什么身段、什么颜面,沉心爱都可以不顾了,自动走过去跟黎知庆示好,问他,“你今天怎么没去上课?”“我请假。” “为什么请假?” “你不是生病,肚子痛吗?” “拜托,经痛不是生病啦!”他还是不算真懂她。 “可是,你每次经痛都很难过。” “你又知道了!” “当然知道,你每次经痛都会请假。” “吓!这就太离谱了喔!你以前不是说过,我们只有在梦中的时候才可以梦到彼此吗?而且那时候我们还看不到对方耶!”他的话有漏洞了。 “是这样没错啊!” “那你怎么会知道我一经痛,就会跟学校请假?” “因为你月经来的那几天,一定把卫生棉放在浴室、厕所、洗手间,而且,每次你请假就会窝在家里看小说、漫画、玩电动……” “这你也知道!” “当然知道,因为你看完的小说、漫画、电玩都是我在收,所以,你的排卵期就等于我的受难日。这下子你终于知道我为什么会连你的经期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的原因了吧?”黎知庆摆明了又耍了一记回马枪,刺向沉心爱。 她嘟著嘴,知道自己又做错事了。 原来她跟黎知庆共处的这七年来,真的全是她在制造麻烦让他收拾,要是换作是她,她也不喜欢一个常常替自己惹麻烦事的人,难得他还这么大人有大量,不只大人不记小人过,还体贴的替她度过这段没亲朋好友陪伴的低潮期。 唉——看来她还真是不识好歹呢! 沉心爱不禁哀怨地叹了一口气。 黎知庆不知道沉心爱是在自我反省,还当她的心情不好,为了讨她的欢心,他冲回自己的房间,拿出一片磁盘片。 “诺!给你。”黎知庆把磁盘片递过去。 沉心爱接了过来看了看。“这是什么?” “最新的电玩。” “最新的?” “嗯哼!”黎知庆点头。“都没人玩过。”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刚刚才写完的程序,我当然知道。” “呵!”沉心爱倒抽了一口气。“你在写电玩程序?”这么优? “嗯哼!”黎知庆又点头了。 沉心爱脑子突然机伶起来,临时又想到一件事。“那我以前房间内常常出现市面上根本买不到的最新游戏软件,该不会是……”她停下来不说,迳是看著黎知庆。 黎知庆点头了。“对!那些软件程序是我写的。” “你写电玩程序维生吗?” “嗯哼!”黎知庆再点头。 “难怪你会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屋子,没见你爸妈跟你一起住。” “我爸妈在美国。” “有钱人家的小孩?” “不用那么不屑,我有钱可不是靠父母得到的。”黎知庆伸出手指戳了沉心爱的额头一下。 “知道啦——你会写程序会赚钱嘛!”沉心爱拍掉黎知庆的手,不喜欢他对她有愈来愈多的小动作。 不是她不喜欢黎知庆,才不让他碰,而是她一向男孩子脾气惯了,实在没办法接受太亲密的动作,就算是戳额头、捏鼻子也一样。 她扒了两口饭,就放下碗筷去玩电动。 而一玩就是没日没夜,忘我的沉溺在虚幻的世界中走不出来。 黎知庆也不理她,偶尔提醒她得上厕所,偶尔端个红豆汤,或是拿巧克力去给沉心爱吃,除此之外,他几乎是不理她的。 沉心爱玩到晚上十一点还没破关,黎知庆却要她去睡觉。 “不要,我要玩到破关。” “我写的程序,一天就让你玩完了,那我的程序还要不要卖啊?”黎知庆一语戳破沉心爱的痴心妄想,但她就是不甘心。 “人家想玩。”她赖上黎知庆,跟他撒娇。 “不行。”黎知庆硬起心肠来拒绝。“现在已经很晚了。” “我明天又不用上课。” “不用上课也不能日夜颠倒啊!”这点他很坚持。 “可是人家真的想玩。” “乖,听话。”黎知庆看沉心爱在耍孩子脾气,这下子真把她当成孩子看,连哄小孩的话也拿出来哄她了。 有没有搞错啊?她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可能真听他一句“乖,听话”,就真的乖乖听话去睡觉? 所以她继续撒赖,黎知庆没辙了,只好利诱沉心爱。“你乖乖去睡,明天我带你去公司。” “你们公司有什么好玩的?” “一大堆你玩都没玩过的软件,你觉得有什么好玩的?”黎知庆反问沉心爱。 沉心爱一听到一大堆她没玩过的软件已经心动得不得了,而黎知庆还追加一句,“不仅如此,你在我们公司玩游戏软件还可以领薪。” “什么?在你们公司玩电动还有钱可以领?!” “嗯哼!” “你骗人的吧?”沉心爱小鼻子、小眼睛的怀疑起黎知庆随便说谎诓骗她。 “我没骗你,我们公司本来就都会固定请一些工读书去测试游戏软件,看工程师写的软件好不好玩,容不容易攻略。”黎知庆说得煞有其事。 沉心爱愈听愈心动。 “好,我马上去睡觉,但是,你明天得带我去你们公司上班哟!” “好。” “一言为定?”沉心爱伸出小指头要跟黎知庆打勾勾。 那模样像是在办家家酒般,以前如果有女生做这个动作,黎知庆一定会觉得那女孩幼稚得可以;而今沉心爱这么做,他却一切依了她。 黎知庆也伸出小指头,勾上沉心爱的。“一言为定。” 得到黎知庆的承诺,她飞也似的跑回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心中期待明天赶快到来。 沉心爱睡著了,而且睡得香、睡得甜,她完全忘了今天是她月经来的头一天,应该是最痛的一天,但今天她却除了跟黎知庆闹脾气的那一上午有感觉到经痛外,其余的时间,她都快乐得不得了。 第八章 沉心爱躺在床上,看著头上的天花板出神,心想:阿爸、老妈不知道从上海回来了没? 算一算日子,应该早就回来了,只是——阿爸、老妈要是看到她出车祸,不知道会有多么的伤心、难过。 唉!她好想阿爸、老妈哟! 她转了个身,把头埋进枕头里,顿时觉得自己好孤单,于是,她翻来覆去,心情好乱,怎么睡都睡不著。 唉!去找黎知庆聊天好了。 沉心爱也不管现在是几点,光著两个脚丫子,就跑到隔壁去敲黎知庆的房门。 黎知庆开了门,见到沉心爱垮了一张脸。 “怎么了?” “我好无聊。你陪我聊天、陪我看电视。”她任性地要求,也不管黎知庆明天还要上课。 她心想,黎知庆是不会答应的。 “算了,当我没说。”所以她又反悔了,觉得自己实在是任性得过火。 黎知庆却抓住她的手腕,要她留下。“我陪你聊天、陪你看电视。” “真的?”沉心爱眼睛一亮,眼笑、眉也笑。“可是你明天还得上课。” “没关系,我以前考试时也常常熬夜,一、两天没睡对我而言不算什么大事。你等我,我去泡牛奶。” 黎知庆把沉心爱赶到客厅,自己则去厨房泡了两杯温牛奶。 当他泡好了牛奶,走去客厅,只见沉心爱已把脸枕在曲起的双膝上,无聊的拿著遥控器不断的转台。 “没什么好节目?” “嗯——都很难看。” “要不要聊聊?”黎知庆把牛奶递给她。 她接了过去,两手握著杯子,暖暖的温度从掌心直达她心窝。黎知庆看到她的小脸上盈满了无聊的表情。 这让黎知庆想起被人弃养的小猫咪,他情难自禁地对沉心爱又爱又怜。 “你脚趾甲长了。” 沉心爱枕在膝盖上的头往前一伸,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趾头。 是长了耶! “可是我现在不想剪。” “为什么?” “因为我心情不好,我……想念爸爸、妈妈。”一提起自己的亲人,沉心爱就有说不尽的话题,尤其是脚趾甲。 “以前在家的时候,我阿爸都会帮我跟我老妈剪脚趾甲。”沉心爱的洁白的脚趾曲卷著。 她愣愣地看著自己的脚趾甲发呆。 阿爸一不在,她竟连自己的脚趾甲长了都不知道呢!足以见得她以前有多依赖爸爸、妈妈,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老要依在父母双亲跟前撒娇。 沉心爱一下子让难过的情绪给淹没。 黎知庆见状,闷不吭声地起身,他走近柜子,拿了一样东西后又折回来。 “给我。”他比比她的脚。 “什么?”沉心爱不懂他的意思。 “脚给我。” “干嘛?”她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脚更往自己身体的方向缩。 “我帮你剪脚趾甲。” “我才不要!” “你害什么羞啊?”黎知庆不管三七二十一,大手一张,粗里粗气的把沉心爱的脚丫子给抱在他的掌心里。 “你干嘛啦?这样很痒耶!”沉心爱脸红地想把脚丫子给缩回来。 黎知庆却揣著不放。 “别闹了,一下子就好了。”他拉著她的脚,盘腿坐在她面前的地板上,修长的手指、专注的目光,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似的,小心翼翼的帮沉心爱剪脚趾甲。 沉心爱都看傻了。 她的心扑通、扑通的直跳著,脸上一片烧红,觉得自己的脚掌心热热的,心窝也是一片火热。 她把下巴靠在膝盖上,偷偷的瞧黎知庆。心里那片火热顿时转为暖暖的溪水,流过她的心田。 沉心爱莫名其妙地恋上这种感觉。“黎知庆。”她叫他。 “嗯哼!”黎知庆没抬头,只用鼻子哼了哼,当作是响应。 “我问你,你以前也帮别的女孩子剪过脚趾甲吗?” “没有,你是头一个。” “那……你以后也会帮别的女孩子剪脚趾甲吗?” “不会。” “真的!那……那你老婆呢?难道你也不帮她剪吗?”沉心爱像个好奇宝宝,一个问题接著一个问题,一直问、一直问。 这一次黎知庆没有很快的回答她这个问题,他专注地帮沉心爱剪好脚趾甲,这才抬起头。 而沉心爱还张著眼,提著放心不下的心情在等他的答案。 黎知庆这才告诉她,“我只帮我老婆跟孩子剪脚趾甲。” 老婆! 孩子! 沉心爱神经大条的皱起五官。“那……那我算什么?”她还傻不愣登的问。 黎知庆的嘴角露出一抹吊诡的笑,他的双手放在沉心爱的两股旁,借著手臂的力量,撑起身子,他阳刚的身体围在她的四周,将她圈在他的势力范围下。“你觉得呢?你觉得你是什么?” “我——” 沉心爱还来不及回答,黎知庆的吻已落下,在她眉间、在她眼睫、在她鼻尖,在她唇上……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事! 黎知庆他竟然吻了她! 他咬著她的嘴唇与她缠绵,这个……不像是父亲会对女儿做的事,那么、那么——老婆! “你当我是你老婆!”沉心爱尖叫出来。 黎知庆笑出来,心忖,她总算是开窍了。 他喜欢她,在现在、在将来……“我不会让你感到孤单的。”黎知庆抱著沉心爱,许下承诺。那句承诺并不是她最想听的“我爱你”,但是她却觉得好感动。 黎知庆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我陪你聊天、陪你看电视。”只要她愿意,他任何时间都可以陪著她。 “怎样?”他的下巴磨蹭著她的发旋。 “什么东西怎样?” “让我们在一起吧!”黎知庆开口道。 沉心爱却抿著嘴角笑开来。 他这个大男人,他甚至连男朋友、女朋友这样的字眼都说不出口呢! 沉心爱头靠在黎知庆的胸膛上,只觉得这胸膛好宽、好大、好舒服,她小时候就是这么枕著父亲的胸膛睡觉著。 让我们在一起——“好吧!”沉心爱说了。 虽然是小小声的说,但是黎知庆还是听见了! 他又惊又喜,低头想问个清楚,却发现沉心爱一颗头歪歪斜斜地靠在他的肩头睡著了。 2001年的夏天,沉心爱刚满十八岁的那天,黎知庆一大早就把她叫起床。 “这么早叫我干什么啦——人家还要睡觉耶!”沉心爱的身体像是没了骨头似的,黎知庆一拉,她就起来;黎知庆一放手,她又躺下。 搞什么?“现在都几点了?你还睡!” “人家又不用上课,让人家睡久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嘛?”沉心爱赖在床上,死都不肯起来,还噘起小嘴跟黎知庆撒娇。 要是在平时,黎知庆铁定二话不说,什么都依了她。但今天可是他们两人的大日子耶!她竟然还赖床。 “快点起来,我们还得去公证。” “公证!”沉心爱被他的话吓得从床上惊跳起来。“今天是我们结婚的大日子?!” “嗯!”黎知庆满意的点头,欣喜她还有得救,还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们排几点?” “九点半。” “什么?九点半!这么早。”她不要啦!“我好想睡觉哟——要不,我们改天再去吧!”沉心爱又躺回床上,睡得像只死猪似的。 黎知庆硬是把她拉起来。“不行,我们今天就得去公证。”开什么玩笑?他都已经等了半年,好不容易等到她十八岁成年,他才不要再等了哩! “你赶快起来。” “不要。”沉心爱还要赖床。 黎知庆跪在床边,好言相劝道:“快起来吧!我们赶快去办好手续,回来你就能继续睡你的大头觉了。” “不要。”沉心爱不赏脸地直接拒绝他的提议。“我还要睡,现在就要睡。” “大小姐——我这是为你好耶!你也不想想看我们两个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睡在一起——” “喂喂喂!谁跟你睡在一起啊?我们睡不同房间耶!”她赶快指出事实,才不容他污蔑她的名誉。 “可是我们住在一起。” “那也只是住在一起啊!”才没有睡在一起,那可是差粉多呢! “好吧!住在一起就住在一起。”黎知庆不小为这点小事跟沉心爱争辩。“那你说说看,我们两个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地住在一起,别人要怎么看待我们?” “你是说那些三姑六婆?” “嗯哼!”黎知庆点头。 “你管她们要怎么渲染我们的关系,反正——她们不是一直以为我们是兄妹吗?”沉心爱边说还边打了个大呵欠。 “可是现在有流言传出来了。”而且被他听说了。 “什么流言?” “说我们两个不可能是兄妹。” “咦?!她们怎么知道的?”好厉害。 “因为我们两个长得一点都不像。” “拜托,很多兄妹都嘛长得不像。”这很好解释的啦! “还有……” “还有什么?” “她们说我们两人的感情太好了,普通的兄妹哪会手牵手一起逛超市?” “唔——说得也是。”这样的确是有点奇怪。“好吧!”沉心爱当下做好决定,“以后你离我远一点,别靠我太近,省得让人家在背后说我闲话。” “什么?”黎知庆不敢相信她竟然会是这种反应。 真该死! “那我问你,我如果要嘿咻咻,那怎么辨?”黎知庆问出他的生理需要。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他有他的需求耶!“你总不能让我活到二十几岁了,还是个处男吧!像我们系上,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还没做爱过耶!”他不要再等下去了。 黎知庆说得义愤填膺,但沉心爱还是不为所动。 “我是很想同情你还是处男身份的这个事实啦!但是,我也很无奈耶!”因为她就是想睡觉,就是不想起床呀! 沉心爱趴在舒服的大床上,动都不动一下,简直就是标准的睡猪。 黎知庆不再浪费口舌跟她商量了,他冲到衣橱前,找出一件连身的小洋装,脱了沈心爱的睡衣,换上苹果绿的小洋装。 替她洗把脸,至于牙就不用刷了,黎知庆塞了一片口香糖丢进她的嘴巴里,让她的口气清新、自然。 之后,便抱著沉心爱冲去公所公证去。 “丢脸死了,哪有新娘子没穿鞋,就光著两个脚丫子结婚的?”沉心爱直到回家后,一想起自己在公所的糗模样,还是想一头撞死。 “你为什么没帮我穿鞋?”她把怒气转嫁给她那个刚刚出蒸笼,还热腾腾的亲亲老公。 “我忘了啊!”黎知庆扮上一副无辜可怜的表情。 “你忘了?你竟然忘了,而且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一点反省之心都没有,你真是太羞耻、太不要脸了。”沉心爱气呼呼的,一直数落黎知庆。 要不是他,她今天也就不会这么丢脸了。 哦——一想到今天所发生的事,沉心爱就觉得自己无脸见人。“天哪!我这辈子就这么一次穿嫁衣,当新娘子,我怎么会把自己搞成那副德行呀?!” “对啊、对啊!我也没见过有哪个新娘子在公证的时候,还一直睡的。”黎知庆也提出有利的佐证,证明像沉心爱这样的新娘子真是世上绝无仅有。 “你还说,要不是你执意要今天结婚,我会那么丢脸吗?”她甩开黎知庆求好的手,噘起小嘴,依旧是气呼呼的表情。 “好啦、好啦!不气了,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夜耶!” “那又怎么样?” “你没听过春宵一刻值千金吗?”他现在想的都嘛是有色的思想呢! “值你的头啦值!你没看到我现在很生气吗?”可恶!她这么生气,黎知庆竟然还满脑子的黄色思想。 “不给。”沉心爱开始拿乔,姿态摆得可高了呢! “心爱,别这样啦——”黎知庆一边求和,还一边帮她脱洋装。 他等很久了耶!沉心爱怎么忍心让他再憋下去! “不要——”沉心爱冷著表情,才刚要开口拒绝,但她的嘴早已让黎知庆以吻封箴,堵得她说不出话来。 唉!怎么会这样呢? 她的志气怎么就只有这么一点点,一个吻就收买了她的心,让黎知庆就这么对她为所欲为了呢? 沉心爱被黎知庆吻得虚软无力,唉!她心忖,事到如今——算了,随便他吧! 她不再抵抗,任由他去,只求她的第一次不会像别人讲的那样痛……然而,天不从人愿的是,当黎知庆进入到她的体内时……“哇——” 妈啦!怎么这么痛? “不——不要……我不要啦……” 沉心爱霍地睁开双眼,泪仍凝在眼眶里,颤抖的唇哇啦哇啦的得叫著,“不——不要!走开啦、走开啦……” 呜呜呜……她好痛喔——呜呜呜……她不要再来了啦——呜呜呜……咦?!这里是哪里? 沉心爱陡地收住眼泪,把鼻水吸进鼻腔里,不解的望著眼前的景物,她不是正在跟黎知庆嘿咻咻吗?那、那……黎知庆跑哪去了? 她集中目光,试著寻找黎知庆的踪影……然而,她头一转——吓!怎么大伙全都在这里。 “没事了、没事了,你终于醒了,太好了!”突然,沉心爱的身边响起一片雷动的欢呼声。 沉心爱的爸爸、妈妈抱著她痛哭流涕,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全往她的衣服上抹。 “呜呜呜——我可怜的儿呀!你可是让老妈担心死了。” 啊……啊——那a按呢哩? 黎知庆呢?黎知庆跑哪去了? “我做到一半,人就不见了!”到了晚上,沉心爱在梦中又与黎知庆见到面,这下子她才搞清楚原来她是因为太痛了,所以有了求生意志,以致让在另一个空间的她因而清醒了! “这真是太神奇了。”沉心爱嘴巴一直发出啧啧称奇的声音,听得黎知庆都烦死了。 他一脸的“奥嘟嘟”。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啊?”沉心爱总算看到黎知庆的歹脸色了。“怎么?你不喜欢我醒来吗?” “不是不喜欢。” “那你干嘛生气?” “我生气是因为……”黎知庆骤然住口。 “因为什么?”沉心爱狐疑地看著黎知庆。 怎么她老觉得黎知庆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实在很暧昧。 “你到底想说什么?一次说清楚,别闷在心里。你闷在心里,我怎么会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沉心爱心急的要黎知庆说清楚、讲明白。而要黎知庆这个天生就长了大男人主义骨头的大男生谈情说爱,真是比叫他去死还痛苦。 “唉!你怎么都不懂我呢?” “懂你?你不说,我怎么懂你?” “可是我们刚结婚耶!” “我是结婚,又不是通灵,你怎么能要求我一跟你结婚,马上就开始懂你的脑袋里装著什么?还有,先生,我不懂,难道你就不会讲出来让我懂吗?”他怎么变笨了? “难道对于我们两个一结婚就得分开这件事,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他气的就是这一点。 “感觉!什么感觉?!”沉心爱依旧是那副白痴样,什么都不懂。 不用问了,她的确是没有任何感觉;黎知庆挫败地叹了一口气,那一向大男人的他,脸上竟隐隐浮出落漠的情绪。 就在这一刹那,沉心爱突然懂了黎知庆为什么闷闷不乐了。 他是为了他们从此又得相隔两地,而显得怏怏不快是吗? 呵呵!一向大男人主义的他没想到也会露出这么可爱的表情,沉心爱不但没有同情她老公,反而还窃笑得很开心。 “喂!你明天会在学生餐厅用餐吗?”她突然问了个风牛马不相干的问题。 “会。”黎知庆没什么精神地点了个头。 “别去那里吃。” “你又不在我这里,你管我要去哪里吃!”黎知庆也开始耍小孩子脾气了。 真可爱。 “别这样嘛!我介绍你一个好地方,怎样?”她窝进黎知庆的怀里撒娇。 “什么地方?” “我们常去的那家咖啡馆。” “那里只有简餐耶!”他最讨厌去咖啡厅吃简餐了。“我不去。” “去嘛、去嘛!”沉心爱一直推黎知庆的手,要他去。 黎知庆被她烦得受不了,只好随便地点头说:“好好好,我去、我去。”他投降了行不行? “坐老位子。” “好,坐老位子。” 尾声 黎知庆依约去到那家咖啡馆用餐,当然,他还拖了个陪客安日阳一起去。 “真不晓得你又不爱喝咖啡,干嘛非得来这家咖啡馆不可?”安日阳发著牢骚,因为他也讨厌喝咖啡。 “别问我这个问题。” “那要问谁?”奇怪了! “问沉心爱。” “问大嫂!大嫂让你来的?”好象有点趣味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