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落夫家》 第一章 相 中 千形万象竟还空, 硬水藏山片复重。 无限旱苗枯欲尽, 悠悠闲处作奇峰。————来鵠  《云》 「苗苗小姐,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房思苗的贴身丫头一边收拾细软,还一边回头望著主子,心里盼著的是主子能打退堂鼓,别动离家出走的念头。 要知道外头的世界是粉恐怖又粉危险的耶!要是她们主仆俩一个不小心,再来个一失足成千古恨,届时,她们主仆俩还能回云霄洞吗? 「小姐——」 「你别多话!要是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留在云霄洞,不让你跟了。」房思苗开口恐吓小丫头。 但她不知的是小丫头青青心中有多想举双手表示赞成啊!但是,照顾苗苗小姐是她的责任,如果苗苗小姐出了云霄洞,而她没有跟著,这事後若是让阁主知道了,那她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唉!她真是苦命哪! 青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而後便认命又认分地收拾行囊;而苗苗小姐则是欢天喜地的想著这一趟出走,她能见识到什么、玩到什么…… 唔——说玩也许不恰当,因为,她这一次离家出走可不是图个人利益,而是为了帮她那博学多闻又很能干的姊姊——青苗。 她可是很祟拜她的青苗姊姊哟!因为,青苗姊姊跟她一点都不像,青苗姊姊好能干,虽然身为一个山寇,但姊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只如此,她还长得如花似玉,就像古时候人说的那句,叫什么鱼什么鸟的—— 咦?那句话到底是叫什么来著? 思苗搔搔头颅,想不出那句古语,於是她头一侧,不耻下问的询问青青,「青青,那个形容人很美丽的那句话叫什么来著?」 「吓!苗苗小姐,阁主老叫你读书,你就是不读书,这下好了吧?就连美若天仙都不会!」这很简单耶! 青青完全不避嫌的露出「你死了、你完了!大小姐教你的,你全都忘了」的惨哉表情给思苗看。 思苗翻了个白眼,说了句「拜托」。「我说的不是美若天仙好不好,美若天仙这么简单的辞语我当然会,我说的是那一句什么鱼……」 「年年有余!」思苗都还没说完呢!青青便急著插嘴,表示她好强、她好棒。 思苗这会儿只想把青青给打死,「你有没有搞错啊?年年有余跟美丽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又不是在拜年,跟长辈讨红包,我说年年有余做啥?」她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她要的成语是有关美丽、美丽的,青青她是耳背,听不懂啊? 「是有关美丽的呀……」青青一下子气弱、心虚了,因为——嘿嘿!她好像也不知道耶! 果然,她们云霄洞阁里没一个长知识的——除了她的青苗姊姊之外。 唉!不管了,反正,她的青苗姊姊就是好厉害又好能干就是了啦! 不像她,大字不识一个,而且长得圆滚滚的,一点都不符合美女的条件——虽然青苗姊姊老是说她这样很可爱,但她知道,「可爱」这两个字永远与「美丽」画不上等号。 而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孩儿,谁不想美丽?但这些都不是今天的重点,今天的重点在於她那个天人也似的姊姊竟然嫁给一个粗鲁不文的莽夫! 在她眼里,她那个姊夫简直就跟她一样,徒长力气不长脑袋哟! 哇咧!这岂不是跟一株鲜花插在牛粪上有相等的意义吗? 幸好她与姊姊青苗——唔——不!该说是她们整个云霄洞里所有的人们全是壮族儿女,而壮族有很多规矩是跟寻常人家不太一样的地方,其中与外头世界最大的差异在於,他们壮族是个母系社会,换言之,在壮族里,男人是狗屎,女人才是最大的啦! 基於这个原因,所以,他们壮族还有个「不落夫家」的习俗。 所谓「不落大家」,意思就是姑娘成亲之後,是男方嫁入女家,而不是女方嫁入男家;再者,新婚期间一过三天的新婚期,男方就得回家吃自己,而嫁人的女孩子则是继续留在家里当大小姐。 「小姐——」青青唤著思苗。 思苗不耐烦的瞪了青青一眼,说了句,「干嘛?」 「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吗?」 「哪样好啊?说话没头没尾的,教我怎么听得懂?」 「奴婢是说……大小姐好像、似乎不怎么嫌弃大姑爷耶!」青青壮著胆子,勇敢的说出她心里所想的。 思苗却又横了青青一眼,露出「你懂什么」的表情。 「我姊她是心地善良,不好意思露出嫌弃的表情来嫌弃我姊夫,你懂不懂呀?」思苗大力的啐了一声。 青青大胆地摇头说不懂,「依奴婢看来,大姑爷对大小姐挺好的……」 「他能娶像我姊这样的姑娘家,当然得把我姊当成天人一样看待。」思苗理所当然的说。 「可大小姐好像也挺属意大姑爷的,思苗小姐,你别忘了,当初大姑爷还是咱们大小姐用抢的,才把大姑爷给抢回来当作良人的耶!」青青试著提醒思苗这铁一般的事实。 「那是我姊那时被我姊夫的长相给迷晕了头,看不清楚他们两个一个是天、一个是地,极不相称。」 说句老实话,她那个姊夫别的长处没有,就是一副皮相长得好看,但皮相能当饭吃吗?能当精神食粮吗? 要她来说的话,她当然认为人还是内涵最重要,而像她姊姊那样的奇女子,当然是得找个与她能相称的人来匹配,而她姊夫—— 她横看竖看,就是觉得他不适合。 「可是……」青青还有话说,思苗却懒得听了。 她横了青青一眼。「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缝了你的嘴巴?」 「啊!」 思苗的威胁生效,青青难得的紧闭双唇,不敢再多说一句有的没有的来惹思苗心烦。 总之,思苗要做的事,谁也挡不住,而她现在则是要离家出走,到外头去抢一个郎君回来给她姊姊当夫婿—— 这就是他们壮族另一个习俗叫作「抢郎配」。 他们壮族女孩儿只要嫁人满三年、五载,却没生出一男半女来的,便能光明正大的乱爬墙,而她现在要做的正是这等伟大又令人觉得兴奋的事。 她要趁她姊夫不在的日子,去帮她姊姊抢一个赏心悦目又能配得上她姊姊的男人回来,等到她姊夫再上她家门时,嘿嘿!到那时候就是她姊姊跟她姊夫一刀两断的时候了。 嘻嘻!思苗光是用想的就已经很兴奋了。 oooooooooo 唉哟!我的妈呀!这就是她家小姐准备要抢回来给大小姐当相公的人选吗?青青有点不忍卒睹地闭上眼睛。 「小姐,那个人哪里好啊?」青青忍不住举手发问。 「他横看竖看,哪里都很好啊!」思苗却给青青一个很不负责任的说法。 哇咧!这是什么答案啊?什么叫做横看竖看都很好?「那个人一身是血的躺在草丛里耶!依奴婢看来,他铁定是个孬种。」 孬、孬种?! 思苗英气的眉毛顿时扭曲成两条毛毛虫状。哇咧!青青连这么难听的字眼都说得出口!「那你倒是说说看,他怎么孬种来著?」 思苗蹲在那男子身旁,歪著脸、侧著脸地瞧他。 但她怎么瞧、怎么看,都觉得那男子是个眉目清秀、英姿飒爽的好儿郎,瞧!他晕过去的样子好像是个睡著的孩子,那睡觉的感觉香香的、甜甜的,看得她都想睡了呢! 思苗不济事地顺口打了个呵欠。 「他混身是血,那铁定是遭仇家追杀。」 「说的有理。」思苗也同意青青这种说法,忙不迭的点头,要青青继续说下去,而她会洗耳恭听。 「而他浑身带血,铁定是武功不济。」 「呃——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她完全找不出反驳的话语。 「而且,他还躲到草丛里,足以见得他技不如人。」 「唔……」这下子思苗不得不承认青青的推测的确是心思缜密,似乎是有那么点道理存在。 「或许他还是连一点武功都不会的呢!」青青继续加油添醋,总之,她就是彻头彻尾,压根不赞成苗苗小姐出来帮大小姐找男人。 「可是……可是,他长得很好看耶!」思苗还在做最後的挣扎。 「小姐,你此次出来,为的是什么?」青青忍不住指出重点。 「给我阿姊找个良人相公呀!」 「标准呢?」 「足以匹配我阿姊的男人就可以了。」 「可是,这个男的浑身带血地躺在这里,足以见得他比咱们大姑爷都还不如,这样的男人,小姐怎么会认为他配得上咱们家的大小姐呢?」青青质问思苗。 啊咧?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嘴的思苗怔住了。 「而且,小姐,你不是说过表相没啥用处吗?你当初不就是嫌弃大姑爷只有皮相长得还可以,说什么以色侍人终究不会得到幸福的吗?而现在你倒好,又替大小姐找了一个只有脸蛋、没有脑子的男人回去,这样一来,他跟大姑爷又有什么两样? 「不!更正,大姑爷似乎还比他好一点,因为,至少人家大姑爷他武功盖世……」 但青青的话立刻被截断,「他哪有武功盖世啊?」对於这一点,思苗始终不肯承认。 「小姐,人家姑爷都把你打得落花流水了,人家还不算是武功盖世啊?」青青糗她,而思苗最讨厌别人提起这件事了。 说起她那个姊夫,就是这一点不得人缘,明明知道她极爱面子,与她过招比武,却又不懂得礼让她几分,居然真枪实弹的跟她过招,打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害她成了云霄洞里众人茶余饭後的笑柄。 基於这一点,她房思苗与燕九霄就这么结下不解的梁子,那燕九宵这辈子都别想得到她的好感,哼!怎样?她就是这么小人啦! 想起前仇旧恨,思苗小家子气得嘟起丰润的嘴,一副气嘟嘟的模样,俨然还是一副小孩子样。 倒是那个还躺在血泊中的男人,他皱著眉,极不愿意睁开眼来瞧这两个蹲在他身侧,猛对他评头论足的姑娘家。 她们两个还真当他是死人是不是? 当著他的面对他评头论足不说,另一个还极尽能事的诋毁他,一会儿说他没用,一会儿又说他技不如人、不济事,说什么他比另一个男人还不如! 奇怪了哩!他有事没事做啥跟另一个男人比较?而且,他济不济事,关她们两个什么屁事?要她们两个来多管闲事! 于稟庆真想把她们两个给轰走,无奈的是他伤重在身,连动都动不了了,更遑论出手赶人,是以,他只能无奈的躺在地上,静静的听那主仆俩继续商议要不要把他救回家。 要他自己选择,他宁可死在这里,也不让她们两个救—— 原因嘛!其一,两人之中地位似乎比较卑微的那一个,好像不怎么看得起他,而他乃堂堂一方霸主,竟让一个黄毛丫头给看得那么轻,到最後还要她伸出援手救他,这事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落人笑柄? 再者,他还得回城里去,要不,他的地位便立即会有人取而代之,是以,现在他只求她们两个不要再聒噪下去,只要能让他安安静静的在这里躲过一劫,届时,天下还会是他的。 但等等—— 那是什么声音? 「噤声!」于稟庆用尽所有的力气命令思苗两主仆,刚刚,他似乎听到远处有纷沓而来的马蹄声,他怕是南朝的鹰犬们要来取他的性命。 可恶!南朝那些小人们净使些卑劣手段,今儿个要不是他以一敌百,他也不会落入这等险境,最後还让两个有眼不识泰山的小姑娘把他给看轻了,说他手无缚鸡之力,又说他武功技不如人…… 在她俩的言谈之间,简直就是把他于稟庆跟「无能」两字画上了等号。 「哇——他睁开眼睛了耶!」思苗惊呼著。 而他则恨恨的瞪了她一眼,他明明要她噤声的不是吗?那她还喳呼个什么劲? 「他的眼睛好漂亮喔!」虽然被瞪了,但思苗还是忍不住小声的赞叹著。她与青青交头接耳地说道:「我决定了,就是他了。」她要把他掳回家,给她阿姊当丈夫。 「小姐,这怎么成?」青青有意见。 「为什么不成?」 「他看起来很凶耶!」瞧,他明明人还虚著,可瞧他刚刚瞪苗苗小姐那一眼,其威力可是挺凶狠的呢! 「而且,他看起来不识字。」青青又说,她知道她家大小姐最在乎这件事了,苗苗小姐总认为能与大小姐匹配的合该是个温文儒雅的书生,而这男人—— 很显然的,他不是。 他的目光太凌厉,一点也不像是个文弱书生。「小姐,他铁定跟大姑爷一样,是个武夫。」 武夫! 她们现在是在说他吗? 于稟庆显然有些惊讶,打从他出生以来,便是权贵加身,他一直以为自己有那种浑然天成的王侯尊相,没想到今日竟让个小姑娘把他看成一个粗鲁不文的山野莽夫了! 于稟庆听了差点要吐血,而思苗则是侧著脸看他,与他四目相对。 她有一双明亮清澄的眼睛,那是她全身上下仅有的优点,也是唯一称得上是「美丽」的地方。 她的眼睛像是两潭温泉水,柔得可以,也媚得可以。于稟庆有一瞬间的失神——为了她眼底的神釆。 思苗倏地一笑,是那种极没心机的笑,刹那间,思苗的整张小脸因那笑而整个亮了起来;而于稟庆竟让她这一笑给笑丢了魂魄,他的心震荡於她的笑容之间,久久无法回神。 就在这个时候,达达的马蹄声接近,听起来相当的急促! 「小姐,有生人接近!」青青警戒的说。 出门在外,苗苗小姐的安危便是她的责任。青青莲足一蹬,以卓绝的轻功轻易的跃上树末顶棺。 「铁骑二十余名,做军装打扮!」探得消息,青青立即回报。 军装打扮! 是朝廷人马! 「你得罪官家了?」思苗马上做出推测。 他的眼目光如炬,像是完全不惧怕那些前来追捕他的人,反倒是以轻慢的口吻问她,「你怕了?」 「怕官家?」思苗轻哼了一声,摆明是不把那些人看在眼里。她房思苗长到这么大,还从没怕过哪个人呢! 「青青。」 「奴才在。」青青翻身下地,而她才正在回话,登时,整个官道便让官府的人给团团围住。 思苗本来是想抗敌的,但是…… 哇咧!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啊? 「青青,你不是说只有二十余人吗?」 「对啊!一边人马二十余人,四边的人马加起来,就快一百了呀!」青青苦著脸回答。 她早说过没事别多管闲事吧!这下可好,近百余人的敌手,而且,各个都是一副练家子的模样,这下子她们主仆俩纵有万夫莫敌的气概,也双拳难敌众手呀! 「小姐,这下咱们怎么办?」青青正在考虑著要不要溜。 溜?! 这个字思苗压根没想过,她想到的是另一个法子。「青青。」 「奴婢在。」 「由你断後。」思苗直接下令。 「什么?!」由她断後?青青愣了愣,这才鸡猫子鬼叫地抗议道:「小姐,这不行啦!」 「不行也得行,总之,这人我是救定了。」思苗什么都不想的迳自将气虚的于稟庆驼在她的背上。 她想背他! 于稟庆正要笑她是在痴人说梦,但他没想到的却在後头—— 因为房思苗已背起他,双足轻轻一蹬,像是踩在平地上似的,轻易的越过敌手的头颅。 才转眼间,她便将那群人远远的抛在身後。 ddddddddddd 这——有没有搞错啊! 事到如今,于稟庆还是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他是当真让一名小姑娘给救了,而且她还驼著他,一招半式也没施展地便将他难缠的敌人给远远的抛开! 「你中箭了!」思苗将于稟庆带离危险的所在之後,便在昨儿个晚上的落脚处——一间山庙上等青青同他们会合。 而这会儿她闲来无事,倒是仔仔细细的端详起她的准姊夫来了。 她这一看,马上发现代志大条了!他的肩胛上有一片暗黑色的污渍,显然是中了仇敌的暗算。 思苗想都不想的就撕了于稟庆的袍子。 「你这是在做什么?」于稟庆骇然、吃惊地瞪著她,不明白她明明就是个姑娘家,怎么行为处世却如此的惊世骇俗? 她大刺刺的撕了他的长袍不说,这时她还想帮他吸毒呢!可如此的肌肤相亲,要他赤裸著身子与她袒裎相见,这…… 于稟庆的眉头都皱拧了,思苗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你别皱著一张脸,我没要对你怎样。只是你身中毒箭,我不把你身上的毒吸出来,等毒的血液行走於你的五脏六腑之中,届时,纵使是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你的命,所以我这才会撕了你的衣服,想帮你吸毒。」 话还没说完,思苗已低下头来要吸他的伤处。 于稟庆费力的提起手,手掌定在她的额头上,不让她乱来。 她一个女孩子家,不懂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吗?像她这样随随便便地帮一个男人吸毒,也不怕毁了自己的清誉吗? 「不劳你费心。」他吃力的阻断她鲁莽的行为,事实上,他早就自封穴道,阻断毒血横行。 「这不用花什么力气的,所以,你别跟我客气。」更何况,以後他们两个还会是一家人呢!日後,她还要请他多多指教。 思苗笑得彷如桃花初绽,可于稟庆却不领她的好意,硬是拿他的冷屁股去贴她的热脸。 「谁跟你客气了!」他白了她一眼。 他只是不想领受她的这份情,依她这等鬼灵精怪的模样,他是怕他日後要还这份人情时将会十分艰难,为了明哲保身,他宁可现在多受一些皮肉之苦,也不想跟这位小姑娘沾上一点关系。 「你若是真想帮我,我倒想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事?」听到准姊夫开口要她帮忙,思苗兴奋的连眼睛都亮了起来。 于稟庆身受皮肉之苦,痛得不断闭上双眼,但就在他的双眼阖上前,倒是瞧见了思苗发亮的双眼。 他不明白她有什么好开心的,但现在他只在乎一件事。「你可不可以闭上你的嘴?」真的好吵! 「啊?!」这是什么要求?思苗不太懂耶! 「我想好好的静一静。」他不想再听见她唠叨个不停,总之,他就是希望她能把他当成死人就对了啦! 第二章 解 救 山光勿态弄春辉, 莫为轻阴便你归。 纵使晴明无雨色, 入云深处亦沾衣。————张旭 《山中留客》 「小姐,你在干什么?!」青青才打完一场浴血战回来,没想到她刚踏进山庙门,就看见如此惊世骇俗的一幕! 她家苗苗小姐——虽然不是什么名门千金、大家闺秀、好人家的女儿,但好说歹说也是个还没出嫁的黄花大闺女,小姐她、她、她……怎么可以趴在一个男人的怀中,亲吻著那男人宽广厚实的胸膛! 小姐她、她……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啦! 「小姐,你这样对得起阁主跟阁主夫人,还有大小姐吗?」青青冲了进去,急得直跳脚。 瞧瞧!她家苗苗小姐的手现在还搁在那男人的胸前,甚至摸著人家胸前的乳突,这实在是太、太……太羞人了! 「青青,你想到哪去了!」 「你这样髻落发散的趴著一个男人的胸膛,我还能怎么想?!我当然是想你在跟他那个,那个呀!」还教她说出口,她的小脸都红了啦! 「那个是哪个?」有听没有给她懂。 「就是你亲亲我、我亲亲你,一副你侬我侬……」 「侬你的大头鬼啦!你没看见我的嘴角都是血吗?」思苗怕青青眼睛「尒尒」,还指著自己的嘴角给她看。 啊咧!真的有血渍!青青吓了一大跳,继而又气得脸红脖子粗。「小姐,你也未免太激动了吧?亲吻就亲吻,有必要吻到这么激动吗?」 「激、激动!」思苗一时之间脑筋还没转过来。奇怪?她激动个什么劲啊? 「你都把人给吻到流血了,这还不激动吗?」青青气急败坏的说。 「哇咧!你以为这血是我吻出来的?!」 「要不呢?」她可没咬人喔! 「你瞎了眼啊?你没看到他身中毒箭,我这会儿是在帮他吸出毒血,不让我的准姊夫在还没跟我姊姊进洞房前便夭折了。」什么吻不吻的!「你脑子里净装什么东西啊?这么龌龊又下流!」 「他中毒箭、招人暗算了!」青青吃了一惊,这会儿才看到那男人肩胛上的确有伤未愈。 「要不你以为是什么?」思苗啐了婢女青青一句。 青青还能以为什么,当然是以为她家的苗苗小姐在觊觎这位公子爷的美男色,忍不住把人家打晕,当著诸位神佛的面,想染指那位翩翩美公子。 好吧!这下子误会算是解开了,但…… 青青看著苗苗小姐趴在那男人身上,而那男人还是坦胸露背的!「我的好小姐呀!虽然你爹是山寇……」 「贼就是贼,你犯不著跩文,还替我爹的行业做修饰。」反正,她从来也不以她爹为耻,相反的,她还觉得她爹其实满伟大的。 现在政局这么乱,官压良民的事时常发生,她觉得她爹的职业虽然不怎么称头,但比起那些欺善怕恶的大官们可是好多了,至少,她爹下手洗劫的对象都是那些为富不仁的官吏,而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善良老百姓。 「阁主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姐,你就这样趴在一个男人的身上,你不觉得不妥吗?」 「有什么好不妥的?我这是在救人耶!」她可是动机纯正。 「救人可以,但你犯得著赔上自己的清白吗?」 「嘿!青青,你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哟!我何时赔上我的清白来著?」她只陪上她的小嘴吧? 「你没有!」 「没有。」思苗矢口否认到底。 「好,那我问你,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而且还是个未出阁的闺女,你说你这样要是让外人撞见,他们会怎么说你?而这事要是传到阁主、阁主夫人的耳中,他们又要怎么看待这件事? 「更重要的是,日後要是有人来提亲,你觉得你还有什么名声可供人探听?还有另外就是……」 青青叨叨絮絮的说了很多,总之,就是那些有关一个黄花大闺女该注意的行为举止,思苗听得头都痛了。 她现在开始有点羡慕于稟庆,羡慕他不省人事,听不见青青的唠叨。哎哟!我的妈呀——青青到底要念到什么时候啊? 思苗无聊的打了个呵欠。 ww 等到于稟庆清醒时,他的精神状况已经好很多了,只是…… 天哪!他才刚醒耶!怎么外头依旧是那种闹烘烘的声响?于稟庆很想关上耳朵,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听,只想安安静静的休养一会儿,但那主仆俩——他心忖,应该是那个婢女回来了,因为声音听起来满像的。 那主仆俩怎么选在一大早,就在山庙门口斗嘴? 她们有完没完啊?于稟庆很想吼过去,但他现在精神才稍稍恢复,铁定斗不过那两个凶巴巴的女人,再者,俗话说「好男不与女斗」,他一个堂堂大男人,实在不适合跟女流之辈起争执,这样有损他的男子气概,他不屑为之。 所以,他只好忍气吞声,倒头就睡,但她们两个的争执声实在是太大了,就算于稟庆刻意想不听都不行。 他听见那婢女的声音,她正在说:「你知不知道你自己也中毒了?」 中毒?! 于稟庆心里一惊,她昨儿个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今儿个就身染毒物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稟庆好奇地屏住气息,专注的倾听外头的动静。只听那婢女气急败坏的嚷嚷著,而思苗则是不断的要她放低嗓音。 「你别那么大声,我的准姊夫还在睡觉。」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管他睡不睡干嘛?小姐……」青青放软了声音求思苗。「你跟我回去好不好?大小姐肯定有法子解你的毒。」 「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毒,犯不著惊动我姊姊,咱们随随便便在镇上找个大夫看病,不是比较有时效吗?又不是没银子说!」 说到银子,青青突然没了声音,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怎么了?」思苗不解地瞅著青青。 青青这时才不安的说出她们即将陷入的难题。「小姐,我们的银子没了!」 「吓!」思苗吃了一惊。「怎么会?我们出来的时候,明明带了很多银子耶!怎么一下子就花光了?」她百思不得其解。 青青这才嗫嚅的说出事情的原委。 其实,她们的银子本来还剩很多的,但昨天在对敌时,她一下子就花光光了。 「与敌交手,需要用到银子吗?」唔……这项事实在有些难以理解。「青青,你可不可以说得再明白一些?」 「还要再说明白一些啊?」很显然的,青青是觉得解释起来有些为难。 「对啊!你不说明白一点,我实在是不懂。」 「可是……再说得白一些,就会很丢脸耶!」青青忍不住皱起眉。 「没关系啦!你说说看,我不会笑你的·」思苗拍拍青青的肩,要她放心的丢脸,反正这儿就她们主仆俩,又没有外人。 「好吧!那我就说了哟……」青青便一五一十的把败家的经过全盘托出。 思苗一听,简直想当场晕死在这儿给青青看。 青青她、她……她竟然丢银子退敌! 「你这是在干什么?嫌银子太多吗?」 「不是银子太多,是敌人太多!要不是我当时聪明的想出这个好法子出来,你说我以一敌百的,今儿个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吗?」青青扁著嘴巴,状似委屈的开口。 思苗听了之後好泄气,因为以昨天那般的阵仗,说真的,她把所有的难题全丢给青青也是她的不对,只是…… 她现在不是心疼银子,而是在这个紧要关头,没银子她就没法子自救啊!难不成她真要回云霄洞? 「我怕他不跟我回去。」这是思苗之所以迟迟不肯跟青青回寨的原因。她与这名男子相处虽然只有短短不到半天的时间,但从他的言谈举止之间,她清楚的明白他执拗的个性。 要他对她言听计从,甚至迎娶一个未曾谋面的女子,只怕是很难,而且,那个女的还是壮族女孩,一个生在母系社会的姑娘家,这代表,若是这男子真的应允了这桩亲事,那他日後就要对她姊姊言听计从,而这项要求对那名男子似乎是无理了点,因为,他看起来就是那种宁死不屈的书生脾气。 「小姐,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解了你身上的毒要紧,其余的事咱们可以等日後再商议也不迟。」 「我中的毒又不深。」思苗挥挥手,说她不要紧。 她只是昨天帮于稟庆吸毒血时,不小心吞了几口肮脏的血液,死不了人的。 「可你的内功在流失,要是再拖个一时半刻,病情突然急转而下,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我,那我怎么对得起阁主呀……」说著说著,青青就哭了起来。 我的妈呀!思苗觉得她又头痛欲裂了。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思苗赶紧出借她的衣袖给青青擦眼泪。「我回去。」 「真的!」青青一听主子应允了,立刻收起眼泪,鼻涕,喜孜孜的亮著一双眼眸望著思苗。「现在就走。」 青青拉著思苗,还当真考虑都不考虑一下的便想要往归乡路奔去。 「等等。」思苗却立在原处不动。 「又怎么了?」 「我得带他回去。」思苗努努嘴巴,努向庙内。 青青知道主子说的人是谁,但她不觉得那名男子会跟她们一起回去。 他是个难缠、不好惹的男人,可就是她家的主子看不出来。而这事说出来主子是不会信的,她也很难说服主子打退堂鼓,既然如此,那她就得变个法子来劝退主子。 「小姐,你不觉得他看起来大字不识一个吗?」青青随便栽赃,反正那男人还晕著,不会起来抗议她的污蠛行径。「这种男人根本配不上大小姐。」 「你怎么知道他大字不识?」 「看就知道了啊!」青青装出一副她很会看人的模样。 问题是,思苗压根就不相信,打从她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就喜欢上这个男人,觉得他是当她姊夫最好的不二人选,因为,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气质与她阿姊很像。 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气势,一种令人折服的力量。 「你别唬弄我了,我觉得他一定是学富五车。」她对他有信心。 「那是你觉得,而你的直觉一向不怎么灵验。」 「不信的话,我去问他。」思苗转身就往庙里冲,青青拦都拦不住。 哇咧!怎么主子遇到这男的,就变得如此这般的执著了? 「等等!」思苗突然紧急煞车。 青青以为主子改变主意了,没想到思苗却伸手跟青青要胭脂。 「你要胭脂做什么?」主子一向最讨厌在自己的脸上做文章,怎么这会儿会跟她要起胭脂水粉来了? 「我得擦擦,这样才不会让他知道我中毒的事。」 「为什么不能让他知道?」依青青的想法,最好是让庙里的那个男人清楚明白她家主子为了救他,牺牲到什么样的程度,这样那个男人才有可能乖乖的跟著主子回云霄洞。 如此一来,不是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吗? 「哎呀!你不知道啦!昨天我是偷偷的吸他的毒血,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救他的事。」 「什么?你都如此牺牲地救他了,而他却还那么骄傲?」青青她不依啦! 「嘿咩!你到现在才知道你家主子我有多可怜呀!就连救个人都救得偷偷摸摸的,极不光彩。」思苗边说还边抹胭脂。 青青看了也只有叹息的份。 kkkkkkkkkkk 思苗一进庙里,于稟庆两道如火炬般的目光便锁在她菱形的双唇上。她唇上的那两片红艳是很不自然的美丽,他的目光盯在那两片红滥上,觉得它们十分的刺眼,像是一再的在提醒他不愿正视的问题—— 一个她救了他的事实! 虽然她救他是她偷偷摸摸的行为,是她好管闲事、鸡婆之余所施舍的行为,但她为了救他,而让自己身陷险境之中却是铁一般的事实。于稟庆发现他无法再像先前那样,很理所当然的忽视她的存在。 「你识字吗?」 瞧!她还问他这么没水准的问题。 他识字吗? 废话!他堂堂一个皇室中人,他会不识字?啧!于稟庆几乎要用鼻子喷气了,要是依他以前的个性,他是不会也不爽回答这个问题,但现在他却不愿让这女人看轻,也不愿自己真应了那该死的婢女的猜测,成了一个大字不识的山野莽夫。 他几乎是用骄傲的口吻,喷了口气,缓缓的说:「会。」 他不知道对於自己读书、识字一事,究竟有什么好骄傲的,但在她的面前,他很自然的想表现出他高人一等的虚荣感。 思苗笑得犹如春花初绽。 她回眸,开心的冲著青青说:「瞧!他说他识字。」 「拜托!他说他识字,你就真的以为他识字啊?用嘴巴说谁不会!」青青低声嘟囔著,音量大小恰恰好可以让于稟庆听见。 她竟然敢怀疑他说谎! 于稟庆气得差点当场呕出血来。 「你的意思是说,他骗人!」思苗惊呼著,而青青并没有回答思苗的问话,但其态度、其表情在在言明她的确是不相信他的肚子里有些文墨。 「我可以证明。」一向不多话,也懒得跟女人一般见识的于稟庆,这会儿难得一见的话多,为的就是不想让人给瞧扁了。 「怎么证明?」思苗眨巴著双眼望著他,一副好有兴趣的模样。她就知道她的准姊夫绝不是什么等闲之辈,瞧瞧他的气势,大有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魄力不是吗? 「你们可以出题考我。」 「考你什么?」 「随便你们,总之,你们说得出来的,我就对得上。」怎样?厉不厉害? 「青青——」思苗去扯婢女的衣袖。 她一向是有勇无谋,小时候让姊姊逼著读书时,一向都是青青罩她的,而她既不是当学生的料,就更没有当考官的天分,所以要出题考别人,思苗还真不是那么在行。 「你出题让他应对。」思苗把这伤脑筋的问题丢给青青去烦恼。 青青毫不客气的下考题。「就……就随随便便背一首最长的诗词、歌赋,什么之类的吧!」 说句实话,青青她的能力也只比思苗好上一点点而已。在云霄洞里,除了大小姐——房青苗之外,每个人都是胸有点墨的人……呃——就是那种真的只有一点点文墨,再多便没有的人。 「最长的诗词歌赋?!这是什么问题啊?」于稟庆不怎么高兴地挑高眉。 「怎样?不会就直截了当的说不会,做啥说一些五四三的?如此不乾不脆,真是丢人现眼。」青青考倒别人,一时之间得意非凡,趾高气昂得不可一世。 她那神气的模样差点气晕了于稟庆。 最长的一首诗词是吗? 好吧!于禀庆吟出白居易的长恨歌。从「汉皇重色思倾国」开始,直至「此恨绵绵无绝期」。 于稟庆念完之後,神情有些骄傲,他甚至偷偷的期待著思苗主仆俩对他投以崇拜的目光,但…… 她们没有喔! 她们的表情……竟然变得扭曲、怪异! 她们这是在干什么?是他背错了吗?应该没有吧?白居易的长恨歌是他五岁时的骄傲,那首一共有一百二十句、八百四十个字,他打五岁就会背的诗词,没有理由会忘记。 於是他恶狠狠的瞪著思苗主仆俩。 说句老实话,这么长的诗词,思苗跟青青两个是没有那个头脑,也没有那个精力去背完,所以,于稟庆有没有背错,她们两个根本不知道;而她们两个之所以惊骇著一张脸的原因是因为…… 哇咧!他竟然背这种无病呻吟的诗! 她们虽听不懂什么叫做「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但她们听得懂什么叫做「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入梦来」。 她们两个再怎么不读书、不识字,也听得懂这诗词暗藏多少风花雪月的故事。哇哩咧—— 「我就说他一定是个娘娘腔。」青青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要不,他怎么会吟出这种无病呻吟的诗词来?」 最後,青青还睨了于稟庆一眼,正视这人的面貌,只见他面如冠玉,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哼!果然是个娘儿们。 青青几乎是立即定了于稟庆的罪,认定他就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无用之辈。 娘娘腔! 这等罪名对於于稟庆而言,无异又是一个重大的打击。想他纵横情海多少年,还没个姑娘家说过一句有损他男子气概的话;而今,他只不过是随口背了首诗词,便让人栽赃这等不堪入耳的罪名! 这教他情何以堪啊? 于稟庆气得紧握双拳,强忍下脾气不发作。 他咬牙切齿的开口说:「是你们要我背一首最长的诗词歌赋。」 「可我们没要你背这种带著瑰丽氛围的诗词。」青青理直气又壮的反驳他。 「这哪是带著什么瑰丽氛围!这首‘长恨歌’是在说唐朝玄宗皇帝跟他爱妃杨玉环的故事;里头当然不乏风花雪月的词句,但你们可以别净挑委靡的词句来听呀!你们怎么不听听它里头场景浩翰的一面?不听听它‘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不听听它‘天旋地转回龇驭,到此踌躇不能去’?」 于稟庆拗得辛苦,因为,一首「长恨歌」里的确十有八九是在说玄宗皇帝是如何的恩宠杨贵妃,而对於杨贵妃的死,玄宗皇帝又是怎样的莫可奈何…… 哇咧!的确是满风花雪月的一首诗。现在,于稟庆只求这主仆俩没能听出他拗得这么辛苦,能让他稍称挽回一点男性的面子。 而凭思苗跟青青肚里的那点文墨,在听完他侃侃而谈之後,思苗对他只有更加崇拜的份,哪敢再看轻他呀? 更何况,于稟庆最後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是个娘娘腔,他还吟了一首宋朝岳将军的满江红。 那两句「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一下子便澎湃了思苗的热血心肠。 她这一生、这辈子最崇拜的人就是岳将军了。 「就是他了!我要他当我的姊夫。」他好有学问哟!一定能匹配得上她的阿姊。思苗一厢情愿的开口,完全不理会于稟庆是怎么想的。 拜托!他有说要当她姊夫吗? 他只是想挽回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所以,稍加臭屁了一下而已! 「喂喂喂!你在干嘛?」她干嘛二话不说,又驼起他来?她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随随便便就让一个姑娘家扛在肩上,这样很难看吗? 于稟庆难堪的想推开她,但他的箭伤未愈,力气依旧敌不过这个大力女。 青青也说:「小姐,你别这样,你这样有损你女孩子家的气质耶!」 气质?! 她人都要挂了,还要气质干嘛? 「我这会儿要不驼著他离开,咱们要怎么回云霄洞?」思苗冲著青青问。 而不解的人却是于稟庆。「我干嘛随你回云霄洞啊?」 「因为你是我的姊夫啊!」思苗说得挺理所当然的,完全不管人家愿不愿意。 啊咧!他是遇到「番婆」了吗? 「你快放我下来!」他不高兴的说。 「对嘛!小姐,你先放下他来再说,你这样……不好看啦!」这会儿青青倒是跟她的敌人站在同一条阵线上,为她家小姐的清誉企图力挽狂澜。 「这样不好看,那你来背呀!」思苗装腔作势的要把于稟庆丢给青青。 青青吓得直退了两大步。 拜托!她哪行啊? 要背那样的大男人,也得像她家小姐这样有些分量、有些身材的人才做得到啊!「小姐,你别说笑了。」 「要我别说笑可以,只要你别再多说一句有的没的。」思苗横了青青一眼,至於她背上的男人—— 他行动不自由,就暂时当他是死人吧!总之,思苗是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就要直接把于稟庆驼回云霄洞当她姊姊的相公良人。 第三章 凸 槌 门外不人问落花, 绿荫冉冉遍天涯。 林莺啼到无声处, 青草池塘独听蛙。————曹幽  《春暮》 唉—— 这是今儿个思苗第十次叹气了。 「你可不可以别再生气了?你别老板著脸,不说一句话嘛!你这样我很难过耶!」思苗好声好气的蹲在于稟庆的面前同他商量。 打从她强行带走他,整整一天的时间,他一句话都不跟她说,害她觉得怪别扭的,总觉得自己负了他什么似的。 「你别这样,老实告诉你吧!其实我姊姊很漂亮的……」 他横了她一眼,摆明了是在质疑她的话。 思苗「嘿嘿」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你一定不信对不对?因为,我长成这副德行,所以,你便怀疑我话里的真诚度是不是?告诉你,如果你真这么想,那你就错了,因为,我姊长得跟我一点都不像! 「我姊姊可美丽了,她就像天上下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样,绝尘脱俗,凡是见过她的人,没有一个不被她迷得晕头转向的。而且,我姊姊也不是那种只有长相却不长脑袋的草包美人哟!我姊姊很厉害的,她不只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是个大夫,又懂得奇门遁甲之术……」 思苗把姊姊青苗说得像是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般的神勇! 而自小就身在内争外斗的环境中,向来看惯大内之中为了争王储之位,屡屡上演著弟弑兄、子弑父、臣弑君等诸如此类戏码的于稟庆,实在很难相信在这世上竟然还会有像她这么纯真善良的人。 在她的心中,她姊姊真是个完美无缺的人吗? 她对她姊姊的好难道就没有一丝丝的嫉妒、一丝丝的不快吗? 于稟庆不禁好奇的望著她。 只见提起自个儿的姊姊便神采飞扬的思苗,此时眉开眼笑、手舞足蹈的说著姊姊的好。刹那间,于稟庆那被教化得如同铜墙铁壁一器冷硬心肠顿时塌了一片墙,他心中最柔软的那片天地竟放入了她的笑、她的甜。 是谁说她不美的? 瞧她现在这样一派纯真模样,不也挺好看的吗? 「你还在生气吗?」思苗半跪著蹲在他的面前,瞅著他的眼看著他,她的眼中装著期待的光芒。 她希望他能原谅她,希望他能跟她一起回云霄洞。 「如果我不愿意呢?」他问她。 「我姊姊很漂亮的……」她又想把刚刚那一套说诃搬出来再说一次。 而于稟庆听都听烂了,他都快会背了好不好。「我知道你姊姊很好。」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娶她?」 为什么? 这问题于稟庆倒是没想过,女人之於他,向来是唾手可得,而他在宫中也见惯了美人与才女,所以,她姊姊很美、很能干这套说法之於他,实在没什么吸引力。 倒是她——她这样的姑娘家,他还真没见过,如果说他对她的好奇心还比较大一些,不知道会不会吓跑她? 于稟庆才这么想著,都还没问出口,思苗那个忠心耿耿,却又唠唠叨叨的婢女突然十万火急的闯进山庙。 「小姐,不好了,那班贼人又追来了!」青青话还没说完,他们一夥人便听到奔腾的马蹄声。 哇哩咧!她才刚停下来喘口气耶! uuuuuuuuuu 在一阵兵慌马乱下,这回于稟庆倒是心甘情愿的让思苗驼著他跑。原因呢!其一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拒绝她;其二是,因为那些要取他性命的走拘们追来了,害得他只能狼狈、仓皇地逃离敌人的狼爪。 而思苗也够神勇了,她中的毒虽然不深,但一个女孩子家,身量还不及他的肩胛,竟然可以驼著他越过一大片的山地。 让她背著,说句实话,除了有些尴尬之外,感觉倒不会太差劲,尤其他们两人肌肤相触,她肉肉的,骑起来的感觉比马儿简直是好多了。 「准姊夫!」奔驰中,思苗回过头来唤了他一声。 于稟庆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他们相处了好些时日了,她怎么还不问他的名讳啊? 「于稟庆。」他自我介绍。 「啊?!」没头没尾的,思苗不甚了解他现在在说什么。 「我姓于,名稟庆。你要唤我于大哥或是没礼貌一点,叫我一声‘喂’都可以,就是别叫我‘准姊夫’。」他与她姊姊之间的事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她用不著叫得这么亲热,好像事已成定局。 「哦——于大哥。」思苗选了个称呼,她才不叫他没名没姓的「喂」呢!那多没礼貌。 而她叫他叫得甜甜的,于稟庆心口一凛,突然间有点後悔自己刚刚怎么就准了她唤他一声大哥呢? 要他来说,他宁可她叫他一声「喂」,也不想与她攀亲带故,玩这种拖泥带水的感情可不是他于稟庆所擅长的。 他心里十分清楚,他今天之所以跟著她走,只是单纯地想利用她逃离那班贼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当然不会去当她的什么准姊夫,更不会看上她姊姊--不管她姊姊有多美都一样,毕竟,他在宫中,什么美人儿没见过?美人对他而言,他可是有免疫力的。 「于大哥。」她见他好半天不吭声,又唤了他一声。 他忍不住习惯性的用鼻子喷了一口气。「哼」了一声再问她,「做什么?」 「你究竟是拿什么东东捅我呀?」思苗侧著脸问,脚下的行程却未曾停歇。 日星轮替,他们已经没日没夜地赶了近两天的路了,思苗却依旧没有半点倦意,而且,还能边赶路边回头跟他说一些五四三的,对於这一点,于稟庆倒是很讶异,因为,他没想到这小姑娘看起来不怎么精明,武功底子却不差,但…… 等等!她刚刚说什么来著?! 捅她? 他哪有啊! 于稟庆皱起眉头,摆明了不喜欢思苗随便冤枉他。 「真的。」思苗怕他不信,还扭动身子告诉他,他的利器顶在她的哪里。 她一扭,于稟庆的脸色就变了。 思苗驼著他,没看见他变青的脸色,兀自的说著。「就是这里呀!瞧,它顶在我的腰间怪别扭的耶!」她还扭了扭身子,想把它拨开些,因为他身上藏著的利器,让她好不舒服。 「你可不可以把它拿开点?它这样顶在那边,我带著你逃跑,它便一直戳弄我,实在是有点不太舒服。」思苗好言相劝。 可于稟庆却十分尴尬,因为藏在他腹下,直戳她的腰的根本不是什么利器,而是他男性的欲望。 哦——拜托!在这个时候,而且面对的还是她这样平庸的姿色,他却仍能产生生理反应,他都已经够丢脸了好不好,这会儿教他怎么开口跟她承认,她背著他逃命,他的身体却对她起了色心。 啊咧—— 「于大哥,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 「那你……」 「不能移开。」他粗里粗气的打断她的话。 这个时候,他实在不想听到她的声音,因为,这小姑娘的姿色虽不怎么样声音还算魅人,她说愈多话,只会愈让他心痒难耐。 心痒难耐! 于稟庆不怎么喜欢刚刚脑中闪过的字眼,他对她会心痒难耐! 于稟庆要自己别儍了,他可是吃惯大鱼大肉的人,对她这样的清粥小菜,应该不会有兴趣的。 但是,唔——说句老实话,她的身材还满有料的。 于稟庆让思苗驼著,手就横在她的胸前,总会无可避免的碰到她柔软的胸脯;那软绵绵的触感很好摸,他倒是不怎么介意在逃命关头还能有这种福利,只是……唔!依他现在的生理反应,他似乎不该再占她这种便宜,要不然待会儿难堪的会是他自己。 于稟庆想退开他的毛手,但他的手才离开,前头却传来一声叮咛。 「于大哥,你别松手,待会儿你要是掉下去,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思苗开口道。 她说就说,干嘛还拉他一把,把他的手又重新再摆回原处?于稟庆的脸顿时变成大便色。 她一个女孩子家,就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吗?她也未免太没戒心了吧?于稟庆悄悄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思苗驼著他跃过一处水洼,她带著他怱高怱低的窜过林间小径,两人的身体不时的摩擦,撞击! 于稟庆闭上眼,吁了一口长气,完了!大事不妙。 ggggggggg 「小姐,那个人呢?」思苗停下来做短暂歇息之际,青青才匆忙的赶到,与她家苗苗小姐会合。 思苗的轻功是青青远不及的,她就搞不懂,怎么苗苗小姐都已经多背著一个人了,脚程还能比她快这么多? 瞧!这会儿要不是她落後太多,苗苗小姐早就不知道奔到哪里去了。而那个人呢?那个把她家小姐当作马骑,利用得很彻底的那个男人又是跑到哪去了? 「你是说于大哥吗?他说他连著几天没洗澡,要我带他到河边,他想洗个澡。」思苗喝了一口水,很自然的交代于稟庆的行踪。 倒是青青,一听到她家苗苗小姐如此称呼于稟庆,脸色顿时变得很怪异又很难看。 于大哥!瞧瞧,好像她跟人家有多熟似的。 她家主子就是这个样子,还没摸清楚人家是什么底细,就跟人家攀亲带故起来,这样的性子多吃亏呀? 青青才打算像只老母鸡似的多多叮咛思苗,但她才接近她家苗苗小姐的身侧,便闻到一股怪味。 那是什么味道? 「小姐,你放屁喔?」青青在思苗身侧东嗅西嗅的,一张小脸皱得跟个什么似的。 「我哪有!」思苗慌慌张张的直摇头,不愿意承担这个罪名。「我才没放屁呢!」 她哪是那么没水准的人呀!随便放屁给别人闻,这样很没有礼貌耶! 「那你身上为什么会臭臭的?」 「臭臭的?」 「嗯!一股腥味。」青青实话实说。 「腥味?」她的身上会有腥味?思苗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嗯——真的好像怪怪的耶! 但这种味道跟她的屁一点都不像,人家她放屁才不会是这种味道,但既然这不是屁味,究竟是什么呢? 思苗跟著也东嗅西嗅起来四处闻著自己,想找出腥味的源头。 突地,青青「呀」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思苗扭头回去看她。 「小姐,你偷尿尿了!」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呀!一会儿说我偷放屁,一会儿又说我尿裤子!拜托,我都几岁的人了,怎么会做那些小孩儿才会做的事!」思苗板下小圆脸,脸上的表情称不上是好看。 「可是……你後面湿湿的。」 「湿湿的?哪里啊?」思苗扭头一边找还一边解释说:「会不会是我跑太快了,所以流汗。」 「流汗!怎么可能湿在这个地方?」 「哪里呀?」她没瞧见啊! 「这里。」青青遥指著思苗的腰部。 思苗这会儿才看到。 天哪!她的那里真的湿了一片耶!「怎么会这样?」思苗也慌了,她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会不会是我的月事来了?」 「小姐,你有点知识好不好?如果你月事真的来了,不会湿在这个地方,而且它们的颜色也不对。」青青没好气的指正思苗。 是哟——那颜色并不是朱红色,的确不是她的血,但—— 思苗皱著脸说:「可是它的味道怪怪的!你刚刚不也说了吗?它发出一种腥味来。」 腥味、腥味耶!从她身上流出来的,除了血之外,还能有什么是有腥味的呢? 嚇!思苗的脸登时亮了起来,她想到了!「会不会是跟我中毒有关?」 「啊?中毒!」 「嗯!中毒。」思苗找不到原因,所以就随便乱栽赃。「一定是这样没错,就是因为我中毒了,所以,身体才会胡乱分泌一些有的没有的。」 「会胡乱分泌一些有的没有的?!」这一听就怪恐怖的。「呜呜呜——」青青突然哭了起来。 她这是在干什么啊?思苗的脸色顿时像是被鬼打到一样,「青青,你在哭什么?」 「小姐——呜呜——那你会不会死啊——」青青哭著问思苗。 天哪!原来青青已经想得那么远了! 思苗的手支著额头,显然是头有点泛疼了。「你别哭了,我还不会死的啦!你忘了吗?咱们云霄洞有个很厉害的角儿。」那个人就是她的阿姊咩! 思苗不怎么在意地挥著手,她一点都不为自己所中的毒而操心,反正,她就快回云霄洞了。 而只要回到她的地盘、回到她姊姊的身边,不管她是得了什么难医的病症,她姊姊总会有法子救她的。 「那我们快回去吧!」青青催促著思苗,深怕稍一迟了,她家小姐就要魂归离恨天了。 「好吧!那我去找于大哥,不知道他洗澡洗好了没?哎呀!如果他还没洗好,而我恰巧闯了去,要是见到他赤身裸体的,那怎么办? 「而又如果他早洗好了,却碍於行动不方便,早在那里等著我,而我又迟迟不去,那又该怎么办?」思苗光是在那烦恼著,感觉自己进退两难。 最後,还是青青替她拿的主意。「小姐,你不会在远远的地方问他洗好了没啊?」 「是哟——」这倒不失为个好主意。 思苗决定照这个法子办。 qqqqqqqqqq 她在远远的地方就拉开嗓门叫道:「于大哥,你好了没?」 好了没——好了没—— 声音在山谷间荡开来,但是都好一会儿了,思苗却没听到于稟庆的回答。 啊咧!于大哥该不会是逃了吧?一这么想,思苗立刻拔腿狂奔。 就在离河岸不远处,她突然止步,因为……她看到了! 看到于稟庆还趴在河岸上享用日光浴,那光裸的肩就横在岸上,这是思苗头一次看到男人裸著上身—— 唔——当然上一次,她救他时那一次不算! 因为,那时候她忙著吸出他的毒血,哪顾得到看他的身体?而这一次不一样,他好像睡著了,没什么防御,看不见她像个小色魔一样死盯著他的身体看。 哇!他的身体好美、好健壮哟——思苗趴在草丛里偷窥著人家。 「小姐,你在干嘛?」青青久等不到思苗回来,还以为她发生了什么意外,连忙追上来,没想到却看到苗苗小姐趴在地上像只小狗似的,而且还在流口水耶! 不会吧?这是什么毒?这么恶心,现在连口水都流出来了! 「小姐、小姐……」青青还以为思苗是中毒已深,不停的拿手摇晃她。 「嘘——嘘——你在干嘛啦?这么大呼小叫的!要是吵醒了于大哥,让他知道我在偷看他,那怎么办?」 「什么?你在偷看于公子!」 「要不然你以为我在干嘛?」 「我以为你中毒了呀!」不然她还能以为她家的苗苗小姐在干嘛? 青青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有些没大没小的横了思苗一眼,没想到思苗却理都不理她,两个眼珠子还是直勾勾的盯著人家看! 我哩咧—— 「小姐,你别再看了啦!你这样一点都不像是个姑娘家,要是让人看见传出去,日後还有谁敢娶你?还有那个于公子也真是不要脸!」 「啊?!」听到青青在骂她的准姊夫,思苗的三魂六魄全都归了位。 不要脸?!是她在偷看他耶!青青干嘛骂于大哥不要脸? 「这关他什么事?」 「他不应该裸著上身,趴在那里让你看!这分明就是变态的行为,心理不正常。」青青气得口不择言。 「才不是哩!人家于大哥是去洗澡。」 「洗澡!啧——」青青用鼻子喷了一口气,压根就不相信。「哪个人能在这种初春天凉的天气里在水里待那么久的?从我回来到现在,没有半个时辰,也有两刻钟了吧?更别说他是在更早之前就去洗澡的。要我说呀!他分明就是知道你来了,所以刻意待在水里,让你瞧——呸!」青青话都还没说完呢!猛地就瞧见思苗像箭似的冲了出去。 青青尾随跟上。「小姐,你想干嘛?」 思苗冲到于稟庆跟前。果不其然—— 「他晕倒了!」所以,他才会在冰冷的水里待这么久! 「白痴。」青青没半点同情心,还用鼻子哼了一声,明显的是在嘲笑人家。「活该!谁让他在这种天气跳下水洗澡的,啧——爱乾净也不是这个样子,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体,人都还病著呢!干嘛逞这个能呢?」 「青青!」思苗疾言厉色的叫青青住嘴,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有心情在那边「碎碎念」? 「他的衣服呢?」思苗问。 青青不高兴的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 「你去把它们找出来。」 「什么?」叫她去找?青青拉长脖子东张西望,她在方圆几尺处没看到。「他的衣服肯定让水给冲走了啦!」 「那你就去找啊!」 「啊?!为什么要我去找?」 「难不成你是要叫我去啊?」思苗双手擦在腰间,反问青青。 青青哪敢叫主子去做事啊!「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要不然你是什么意思?」思苗得理不饶人的说。 「我的意思是,咱们干嘛找他的衣服?」 「要不然你说,他不穿衣服,我能带他回云霄洞吗?啊——啊——」思苗一连朝著青青吼了两声,青青的耳膜都快让她给吼聋了。 「好嘛——去就去嘛!但你要在这里等我回来,而且不能跟他乱来哟!」青青千叮咛、万嘱咐的,就怕思苗趁她不在,一时色欲薰心,便对人家上下其手。 「知道了啦!」思苗不怎么耐烦的打发她走,她要青青快去快回。「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的。」 第四章 不 对 劲 锦城丝管日纷纷, 半入江风半入云。 此曲只应天上有, 人间能得几回闻。————杜甫 《赠花卿》 思苗等著等著,愈来愈觉得不对。 于大哥人都晕了,那身子还泡在水里,岂不是会冷死? 对哟!她怎么这么笨!还不赶快把从水里面捞起来? 思苗七手八脚的把于稟庆从水里打捞起来,而这一捞—— 哇哩咧——他全身光溜溜的耶! 怎么办?她虽然没读过几天书,没认识几个字,但最起码的「非礼勿视」的基本道理她还懂。 思苗想缩回手,可于大哥的身子很冰,要是再把他放回水里,任他自生自灭,他这辈子别说是当她的姊夫了,只怕他连她姊姊的面都无缘见上一次了。 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思苗正在为难著,而就在这个时候,前面又传来兵荒马乱的声响。 要命!该不会是那班贼人又追来了? 思及此,这次思苗没再去顾虑什么清白与名誉等等的小问题,连忙把光溜溜的于稟庆驼在背上,逃命去也。 yyyyyyyyyyy 思苗奔了几十里路,在迂回的山涧找了一处隐密的山洞安置晕倒的于稟庆。 她怕他著凉,还起了火让他取暖:又怕敌人追来,还神勇的搬来一些大树,石头,阻在洞口。 好了,这下安全了。 思苗拍拍手中的脏灰,一副安心的模样。这才回过头去看于稟庆,他在水里泡了那么久的冷水,不知道怎样了? 她捱近他,正想看看他是否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没想到目光所及之处,却是他胯下的男性。 那是什么,思苗是知道的,因为,她有一个差她十岁的弟弟,小武到现在还在让她把屎把尿的,所以,她见过男孩子家的东西,但是…… 唔——她知道她这个时候该「非礼勿视」,但实在是他的那里很奇怪耶!跟小武的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相像。 他的那里又红又肿,像是有些不正常似的。 对,就是不正常。想想看,要是这种笔直的模样是正常的话,那寻常时候男人家的胯下岂不是要鼓鼓的才对。 啊!完了!会不会是他中的毒往下蔓延开来,所以,他的那里才会变得又红又肿,像是被毒蝎子给螫了似的! 思苗蓦然感到心惊,心想,再不救他,那她的准姊夫便要夭折了,所以,她想都不想的就比照上次为他吸毒的法子,低下头,小嘴含上他烧红的热铁—— 她要为他「去毒」! 她这是在做什么?! 正处於昏迷中的于稟庆被一波波接踵而来的快感给惊醒,没想到他才张开眼,就看到思苗趴在他的腿根处,张著小嘴含著他的欲望,正一进一出地做著吐纳的动作。 「你疯了吗?」他怒斥她。心想,她一个女孩子家,再怎么豪放,也不该趁人之危,对他上下其手。 「你中毒了……而我……我在帮你去毒。」打从思苗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她便以为他是个温文的人,而在她有限的词汇中,温文儒雅四个字相当於良善可欺;但很显然的,她料错了,因为,她从来没想过于稟庆会有这么激怒的脸色。 他好像很生气耶! 他突如其来的大吼,让思苗结结巴巴,语不成句地解释著这件事。哎呀!她……她不是在非礼他……她是在救他,是在帮他去毒啦! 「去毒?」于稟庆双眼半眯的望著她。 他身上是有余毒未清,但这跟她吸他的那里,继而挑起他的欲望,与去毒又有什么狗屁关系? 他的目光明显地透著不信任,思苗连忙指著证据给他看。「你看!你的那里肿肿的。」 他没瞎,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起了什么反应,他要的是一个解释,解释,她懂吗? 于稟庆的目光饱含怒气,他虽没开口,但思苗就是知道他现在铁定在心里偷偷的骂她蠢。 拜托,她才不蠢呢!人家她都已经指证历历了,是他自己还没领悟过来,这是他自己笨,怎能怪她说话不清不楚呢? 好吧!为了让他更加了解,思苗再捱近他一些,又指著他的男性说:「它红红的,很红很红哟!」她一直强调,因为她帮小武洗了那么久的澡,也没见过小武的小弟弟红成这个样子。 他瞪了她一眼,那目光像是要杀人。 「说重点。」他吼了出来。 思苗吓都吓死了。「这还不是重点吗?你的那里就是中了毒,所以才会变得又肿又红,而我刚刚就是在为你吸毒。」 什么? 她以为他是中毒,而且余毒还积在……那个地方! 听到这样的谬论,于稟庆真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天哪!她怎么可能蠢成这个样子?这下子他几乎要怀疑起她的脑子里装的是稻草了。 「白痴。」他忍不住啐了她一声。 思苗却不以为忤,跪在他的身侧告诉他,「你别不信,因为,稍早我也发生了怪事。」 他拿怒眼瞪著她,摆明了对她口中的怪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但思苗才不懂他的目光有多凶狠呢!她在乎的是他的命。「真的。」她点头如捣蒜。「你别不信我,你瞧!我这里有证据。」她把她的裙摆拉到前头给他看。 她那里有一片污渍! 于稟庆看到那片证据,登时脸红得像是煮熟的虾子,他知道那是什么,那是她带著他逃命时,他的身体摩擦著她,一时忍耐不住,遗留在她身上的东西。这也就是他为什么身体还虚著,却坚持要去洗澡的原因。 「你相信了?」她跪在他的面前,看他红著脸软了表情,还以为他是在为他刚刚吼她、骂她白痴的事在不好意思。 於是她大人有大量的拍拍他的肩,要他别介意这种小事,因为,她根本没把他的恶言恶语放在心上。「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帮你去毒。」 去毒! 于稟庆听到这个字眼就觉得头痛。 她想的该不是还是那件事吧?于稟庆才正在猜测著,思苗便真如他所料的那样,低下头含上他的热铁。 她柔软的舌碰到他敏感的源头,于稟庆几乎是用推的把她推开,他刚刚差点就泄在她嘴里了。 「你别多事!」他红著脸斥骂她。 「我这哪是多事?我是在帮你,你的毒已经积了那么多,再不解,你会死的!」 他才不会死咧! 于稟庆想这么吼她,而且他死不死,也跟她没关系,他想这么说,但到嘴的话,在一接触到她的眼神、她的目光,什么凶狠的字眼全都被他吞回肚子里。 她该死的干嘛用那种眼光看他?像是她真的很在乎他的生死似的,一想到她义无反顾,什么都愿意为他做的心,于稟庆下腹的热火简直烧得更火旺。 该死的! 「我的衣服呢?」他吼她,跟她要他的遮身衣物。 她要是再这么看著他,难保他不会对她做出什么下流的事来。 「你的衣服被水给冲走了,不过你别担心,我已经命青青去追了。怎么?你冷是吗?」思苗跪在他的面前问。 他寒著脸不说话,更是不肯多看她一眼,但思苗一点都不介意,她心里笃定的认为他是骄傲的,而骄傲的人通常都不太喜欢低声下气的求人。 他不求她没关系,她看懂他的难处就行了,思苗连忙解开她的衣裳。 于稟庆看红了眼。「你又在干嘛?」 「脱衣裳呀!你不是冷了?」 他冷了,她就脱她的衣裳给他穿,这像什么话?「我不冷,你……你给我滚出去!」 于稟庆受不了思苗一头热的对他好,她对他的热情如排山倒海般的对他涌了过来,令他毫无招架之力。他知道她单纯、知道她没心机,知道她现今所做的一切,只是单纯的想对他好—— 偏偏,他对这样的人最没防御能力。 「可是你……」 「我不冷。」他截断她的话。 「那你的毒……」 「我自己会解决。」他赶她走、赶她出去。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凶恶,为了不激怒他,思苗只好听话的出去,只是,她还是好担心、好担心他—— 思苗频频回头。 「你在外头守著,别进来。」他叫她走,一点都不想留她在身边。 思苗叹了口气,顺著他的意走出去,免得他又要生气了。 于稟庆待她一走,左手便罩在自己硬挺的阳刚上,他得尽快解决自己的窘境,否则可难堪了。 rrrrrrrrrr 思苗虽然人在山洞外,但她还是好担心于稟庆的安危,怕她稍有不堪,他便要魂归离恨天了,所以,她人虽然离他离得远远的,但耳朵可是拉得老长,倾注所有的心神,聆听他的一举一动。 她才刚出来没多久,就听到里面传来粗重的喘息声,那声音愈来愈急促,像是承受著极大的痛苦。 于大哥该不会是怎么了吧? 思苗又惊又骇,连忙转回头去看。但她怕于稟庆生气,所以只敢偷偷的看,不敢太光明正大。 她就躲在大石头的後面,偷瞧里头。 她看到于稟庆把他的手罩在他积毒厚重的地方,一上一下的搓揉著。 此时,思苗完全明白了--原来,这样也能把毒逼出来! 她懂了,所以她冲了进去。 「于大哥,让我来吧!你人还很虚,还得这么辛苦的运功逼毒,瞧你,你一直在喘气耶!」足以见得这是一件非常吃力的工作。 「于大哥,你别跟我客气,这种小事我也会做。」话还没说完,思苗就急著把于稟庆的手拨开,换上她的。 她温热的小胖手一碰上他火烫的热铁,于稟庆只觉得通体舒畅的感觉在瞬间流窜过周身,他根本来不及抗议,她就已经开始仿照他刚刚的动作,很努力的帮他搓弄他火热的男性。 「快一点……」他痛苦的把头往後仰,「再快一点……」他的表情扭曲变形。 思苗还以为他真的快要死掉了,连忙加快手中的速度,以掌心摩擦他的那里,而她手底的触戚却有些奇怪,她明明是在救人,但当她的手握著他的那里时,那种感觉却不像是她在帮小武洗澡时那么单纯。 他的那里愈搓愈热,像是要从她的掌心烧到她的心口,而她的反应更是奇怪,因为当她握著他的那里,死命的想救他之际,她的身体竟莫名的起了一种奇怪的反应—— 像是有什么东西汇聚於她的小腹,然後,从她的下体冲出她的体外。 哎呀!她该不会是尿尿了吧? 尿尿! 这是多么羞人的事呀! 思苗一紧张,手劲一握,直接掐在于稟庆肿大的那里! 天哪—— 于稟庆仰头闷声低吼,他……将自己滚烫的种子泄在她的手上,那黏稠的液体流了思苗满手。 「这毒血是白的!」好奇怪的毒呀!思苗还把它凑到人中,闻闻看它的味道。 腥腥的! 是血没错,但血怎么会是白的?思苗怎么也想不透,不过,她瞄了于稟庆的胯下一眼,至少他的那里已经消肿了。 幸好,思苗松了一口气。 而于稟庆则是闭上双眼,不看思苗。他是心里有愧,因为,他无端端的利用了一个无知的姑娘家替他手淫——虽是无心,但他毁了她的清白,却是不争的事实,而他现在需要好好的想想,他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娶她吗? 这个念头才窜上于稟庆的脑袋,他的眉头便不怎么赞成地皱起。他心里很清楚他对她只有好奇,再多的情感便没了,更遑论是儿女私情——她根本就不是他所喜欢的那一型。 是的,他的确对美人儿免疫,但对美人儿免疫可不代表他就得娶个姿色平庸的女子为妻。再者,她也太天真了,根本不适合待在皇室那种一天到晚勾心斗角的环境中,他要真娶她为妻,等於是扼杀她的生命! 等等,于稟庆的脑子突然叫停。 他现在是在干什么? 为一个姑娘家担忧吗?这才不像是他于稟庆会做的事! 女人之於他,就像是唾手可得的物品,随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曾几何时,他要为他的女人寻找出路,甚至是为她挂心?! 等等!他又叫停。 他刚刚闪过的字眼是什么?! 他的女人?! 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女人来著?于稟庆愈想愈心惊,因为他的思绪远远超过他所能控制的,他愈动脑筋,思路就愈脱轨,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索性闭上眼,什么都不想了。 hhhhhhhhhhh 「于大哥。」于稟庆才刚休息,正要睡著,没想到那个才出去一会儿便又冲回来的小麻雀已经冲到他的面前。 「瞧瞧我带什么回来给你?」 他就算闭著眼睛,仍然能感觉到她的兴奋。于稟庆不怎么情愿的睁开双眼,觑了她一眼,只见思苗把手里的东西拿高。 是一套衣服,布料看起来不怎么好,俨然是农家人穿的衣裳,而更重要的是,它是一套女人家穿的衣服。 「那是干什么用的?」他的眉头皱得死紧,心里的警钟正在作响,他知道他会得到一个石破天惊的答案,果不其然,她告诉他—— 「这是给你的。」 「给我的!」他的声音拔尖了两度。「你给我女人家的衣服做什么?」 「给你穿呀!要不然,你这样没个衣物可以遮身,咱们怎么走出这里,回到云霄洞?」思苗说得振振有词。 于稟庆也认为她说的话并没有错,但是,「你既然要买,何不买套男装给我?」 「这又不是买的……」她的钱全让青青拿去打敌人了,现在她身上哪有银子给他买衣裳呀? 她捱著他小小声的说,像是怕人偷听了去似的告诉他说:「这是偷的。」 「偷的!」 「嗯——而且不只如此喔!瞧我还顺手偷了什么回来。」她提高另一只手,手里正抓著一只活蹦乱跳的鸡。 那也是她偷的! 这下子于稟庆的脸色变得再难看不过了,他从没想过,他堂堂一个王储之身,竟然有一天会落草为寇——唔——东西虽然不是他偷的,但他现在与她简直就像是生命共同体,而他也知道要不是为了他,她是不会去偷那套村妇穿的衣裳,更不会顺手偷人家的鸡。 于稟庆想叫她把东西还回去,但想到全身光溜溜的自己,又想到自己已有一天不曾进食,於是,到嘴的话他又硬生生的吞回去。 他告诉自己,那是她自己要去作贼的,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夺下她手中的衣物,背过身子,极不甘愿地穿上那袭布衣布裙。 而思苗则跑到外头去升火,烤起那只偷来的鸡。 不到半个时辰,她就把鸡给烤好了。有了吃食,她头一个想到的不是已经快饿扁的自己,而是还待在山洞里生闷气的于稟庆。 她把整只鸡送进去给他。 他已穿上衣服,好整以暇的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思苗一进山洞,便看傻了眼。 对啦、对啦!她本来就知道他长得不错,又高又帅,但她却没想到他穿起女装,扮成女人家也是这般好看。 瞧他眉是眉、眼是眼的,要是她是个男人家,铁定把他掳回家当妻子。 「对了,我再帮你梳头吧!」才说著,思苗的手已经爬上于稟庆的发间,要对人动手动脚了,而且嘴里还念著,「要梳什么髻好了?垂云髻会不会太老气了?」 垂、垂云髻! 于稟庆骇白了一张脸,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她……想帮他梳个垂云髻?那不是女人家才会梳的发型吗? 他猛地抓住她的手。「我为什么得梳妇道人家的发型?」 「因为你现在著女装呀!要不,你会变得不伦不类,走在路上别人看了也会觉得你怪。」而重点是—— 她好想看他穿得美美的样子喔!思苗一向最喜欢美的事物,尤其是看美人儿。她一想到她的于大哥即将会变成一个倾城城国的姑娘家。「嘻嘻……」她就忍不住偷笑。 于稟庆皱著脸,张开眼觑了她一眼,眉头上的皱褶更深了。「你流口水了。」真是难看。 他啐了她一声。 真的吗?思苗急慌慌的提起衣袖,擦擦嘴角。 啊咧!还真的流口水了耶!真不好意思,她赶紧擦擦。 第五章 争 执 宜阳城下草萋萋, 涧水东流复向西。 芳树无人花自落, 春山一路鸟空啼。————李华  《春行即兴》 「你带回个姑娘家,要给你姊姊当相公?房思苗,你有没有脑子啊?」思苗的现任姊夫——燕九霄对著她大吼。 思苗怎么也没想到她不远千里的把人给掳了来,一回家却看到她姊夫正好整以暇的坐在她家大厅里。 啊咧!他怎么这个时候还在她家? 她姊夫不是得等到逢年过节才能来她家的吗?怎么今儿个又不是过年,也不是中秋,他却在这里! 这下可好了,她把她姊姊的「姘夫」给带回来,却好死不死的遇上她姊夫,这下她可怎么辨才好? 思苗小小的烦脑了一下下,但真的也就只有那么一下下而已,随即她便想到她姊姊的幸福,觉得为了她阿姊的一辈子著想,她是该鼓足勇气把于稟庆介绍给她家人,至於她姊夫…… 她就暂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他是死人好了。 思苗鼓足勇气,才跟众人介绍于稟庆的身分。 没想到她阿爹、阿姊都还没说话呢!燕九霄就像一只喷火龙似的直朝著她咆哮。 他以为他凶,她就怕他哟?哼!她瞪了燕九霄一眼,告诉他,也告诉堂上众人,「他是男的。」 「男的!」燕九霄又嗤之以鼻了。 他目光中带著挑衅的意味,不屑的扫了于稟庆一眼。只见他面貌阴柔,五官细致,「要是他真是个男的,也是个软脚虾……」 「不许你污辱他!」不等燕九霄把话说完,思苗就跳出来为于稟庆说话。 燕九霄可是气她气得牙痒痒的。 这小丫头是存心想把他给气死是不是?找个男人回来,让他戴绿帽子,这会儿他却连说那男人一句都不行! 燕九霄气得摩拳擦掌。「我不只是要污辱他,我还想揍你。」说著,他还当真一拳飞了过去。 云霄洞里的大大小小对於这一幕早就司空见惯了,姑爷燕九霄跟二小姐房思苗打从一开始就不对盘,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不过瘾,他们两个就练起笔脚功夫,等到两人筋疲力竭,自然就会停止。 但很显然的,于稟庆还没融入这个圈子,不太了解思苗跟燕九霄的相处模式,他以为燕九霄是真的卯上了思苗,而他也知道自己不该加入他们两人的争执中,但那个燕九霄长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看起来一个拳头就能把思苗给打扁—— 于稟庆不自觉的替思苗担起心来。 他怕她一时守不住嘴巴,真惹毛了那只长相还算不错的大猩猩,届时,她能有命吗?于稟庆才这么想著,下一瞬间,他便瞅见燕九霄的掌风以雷霆万钧的气势向思苗扫来。 于稟庆几乎是想都没想,下意识就挺身出去,替思苗接下那一拳。 他的身体还很虚弱,以致一拳就被燕九霄打飞出去。 天哪!他有没有怎样?当燕九霄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际,有些发愣地看著自己的拳头。 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因为,他跟小妹一向打打闹闹惯了,可从来没发生过什么意外,怎么这一次…… 燕九霄焦急的奔过去,想看看于稟庆有没有怎样,但比他还关心于稟庆的思苗早就飞奔而出,同时救下还在半空中飞的于稟庆。 当自己稳稳的躺在思苗的怀中时,于稟庆胸口的那口气一时提不上来,蓦地,一股腥甜的味道涌上他的心口,他直接呕出一口鲜血,就吐在思苗的胸前。 而燕九霄赶到之际,只来得及听到思苗对他的指控,「你打死他、打死他了!」 她的目光带恨,燕九霄从来没见过思苗对他用这种态度说话,一时之间,他显然有些承受不住。 他跟思苗虽老是不对盘,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但在他的心底深处,到底还是很心疼青苗的这个妹子,如今,她就为了一个男人而与他怒目相视,这…… 那种感觉就像一个被自己呵护长大的妹妹背弃了自己一般,燕九霄的心情一下子便跌到了谷底。 bbbbbbbbbb 「好了,小妹,我不是说过他会没事的嘛!你就别再跟你姊夫呕气了,乖,把这碗药给喝了。」 房青苗替于稟庆疗完伤後,接著替思苗把脉;所幸思苗的内力不错,再加上中的毒不深,要不然,这会儿她们姊妹俩可能无缘再见上一面了。 只是,她家小妹的脾气向来倔强,眼看她带回来的人又晕了过去,她说什么也要守在那人的身边,一步也不愿离开,害得她这个时候还要跟小妹低声下气的,求她喝药。 思苗拗不过姊姊,只好听话的把药喝了,唯独当青苗劝她回房休息时,她却是怎么也不肯听劝。 「我得亲自守著他,免得他遭人暗算了。」思苗说,而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还刻意对上燕九霄的。 她是明指著燕九霄还会对于稟庆痛下杀手。 「你!」本来还带著一丝歉意的燕九霄一听到思苗这么说,他毛躁的脾气又控制不住,当下就想冲上去,要思苗把话说清楚、讲明白,别含糊不清的指桑骂槐。 「好了、好了,别再闹了,这里有病人呢!你们两个何必在这大呼小叫的,九霄,咱们走。」房青苗要拉自个儿的夫婿出去。 但燕九霄却杵在那里,执意要跟思苗大眼瞪小眼。 「走啦!」房青苗硬生生的把他给拉出去。 一走出去,燕九霄就指责妻子。「你为什么不把事情对小妹说明白?」 「你别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房青苗不让夫婿再多说,硬是把他拖回房里。 而燕九霄则是气得一路什么话都不说,他觉得房青苗可能心怀不轨。「你是不是真看上那个软脚虾了?要真是这样,你大可以明讲,我是不会夺人所爱的。」 「你在说什么浑话呀?我都怀了你的孩子,怎么还会再去觊觎别的男人?」 「那你为什么不跟小妹说,让她明白她这辈子就只会有一个姊夫,而那个人就是我!为什么你不让她趁早死了心?为什么还要让她为了那个男的,跟我反目成仇?」 「小妹跟你又不是今天才不对盘。」他难道忘了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燕九霄瞪著妻子瞧。 「没什么意思,只是要你顺顺气,别把事情闹大了,让愤怒蒙蔽了你的眼睛,以至於看不清楚事情的真相。」房青苗好整以暇的说。 「什么事情的真相?」 「你看不出来小妹跟她抓回来的那个男的,两人情投意合吗?」她提醒道。 「小妹跟那个软脚虾!」 「别软脚虾、软脚虾的叫人家,那位公子看起来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你只见他一眼,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了?」燕九霄上上下下的瞧房青苗。 「你确定你没有看上他?」 「我发誓。」房青苗笑笑的举起手来跟夫婿撒娇。 瞧她这副小女人模样,燕九霄的脾气才稍稍收敛。但刚刚那件事,他还是有点怀疑——就是房青苗说思苗跟那男的情投意合的事。 「小妹看上那个男的,这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毕竟,她要是不满意那人,也不会把他抢回来给你当丈夫。」应该只是这样。 「你说话酸溜溜的哟!」房青苗取笑他。 燕九霄则红著脸,把眼撇开,不理会妻子的嘲笑。「但是,要是你说那个男的看上小妹,我觉得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房青苗两个眼珠子直勾勾的睨著燕九霄,取笑他道:「想当初,你中意的不就是小妹吗?要不是阴错阳差的娶我进门,今儿个你跟小妹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用她涂著蔻丹的指甲刮刮他的薄脸皮。 她又旧事重提了。 燕九霄又气又恼的说:「都这么久的事了,你干嘛还提?你这不是存心找碴吗?」 「我不是存心找你的碴,只是要提醒你,小妹有她的可人之处,你别小看她的魅力。更何况,今天那位公子舍身相救的画面,你不是看到了吗?所以,我相信他们两个是彼此有爱意的,只是,他们两个都还没看清楚事情的真相罢了。」 「所以你才刻意不说出你怀孕的事,刻意让小妹把那人留下来,目的就是为了制造他们两人相处的机会?」 「哦——」房青苗发出赞叹声。「相公你好厉害喔!终於明白我这个做娘子的本意了。」她将两只手臂挂在燕九霄肩上。 「你又想做什么了?」 「人家脚酸。」 「又想让我背你回屋里?」 「好不好嘛?」房青苗赖上了他。 燕九霄马上弃械投降。「唉!真不知道你爹娘长脚给你是干嘛用的?」他叹了一口气,但最後还不是心甘情愿的把他家的娘子驼回屋里去。 谁教他要爱上她,又谁教她是壮族儿女,从来不懂得什么叫做「尊夫」之道。 唉—— w 「你醒了!能动吗?胸口还痛不痛?要不要再让我姊姊来看一下你的伤势?或者,再服一帖药吧……」 打从思苗看到于稟庆醒来,一张小嘴就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她一会儿怕他热了、一会儿又怕他冷了,俨然是把于稟庆当成易碎物品在看待。 唉!于稟庆叹了一口气。 思苗听到了,马上停止叨念,立刻街上前去问他,「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还是哪里不舒服?你跟我讲,我帮你揉揉。」话还没说完,一双手就爬上人家的胸膛。 于稟庆及时抓住她的手。 「怎么啦?」她还不明所以,眨巴著无辜的大眼望著他。 「你的手别乱来。」 「我是怕你伤著了哪里,又不是存心想占你便宜。」他做啥一副防小人的姿态一样防著她? 「拜托,你是我的姊夫耶!不管你长得多好看,或是我有多喜欢你,我都不会染指你,真的,就连一根寒毛也不会。」她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 于稟庆却翻了个白眼让她看。 什么叫做不会染指他一根寒毛?她前前後後,不知道做了多少非礼他的事了,这会儿她还有脸说她绝不会觊觎他的美男色,再者——「我不是你的姊夫。」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所以,她别开口闭口的净说他是她姊姊的男人。 「更何况,你已经有姊夫了不是吗?就前头那个男的。」于稟庆还记得,稍早在前厅,有个高大的男人,一听说他是让她带回来给她姊姊当相公的,那跟熊一般大的男人差点当著他的面把思苗给劈了。 想起那一幕,于稟庆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你是说燕九霄?」 他没点头,因为,他哪知道那头大熊叫什么名呀! 「对啦!他目前是我姊夫没错,但很快他就不是了呀!」 「怎么说?」 「因为我姊姊嫁给他很久了,都没怀孕。」所以她有权替阿姊另觅好儿郎。 「那关你姊夫什么事?」 「我姊不孕,当然跟我姊夫有关,我们壮族姑娘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打从好久好久的古时候开始,只要壮族姑娘结婚超过三年未有所出,就能在外头抢一个男人家回来传宗接代。」 听到这里,于稟庆的脸色已难看到不能再难看了。她的言下之意该不会是他只是个後补的,只是让她抢回来让她姊姊怀孕生子的替代品! 「……我们这习俗就叫拉郎配。」 「你们这样做,你姊夫难道不会有任何意见吗?」于稟庆还真没见过有哪个男人能这么宽宏大量,眼睁睁的看著自己的妻子光明正大的偷人,却没有任何异议的。 「我姊夫?」 「嗯!」于稟庆点点头。 「燕九霄?」她又问一遍。 「对。」不是他,还能有谁? 「我姊夫能有什么意见啊!在我们壮族里,男人家是没什么地位的,我们姑娘出嫁,还不用进夫家门呢!」思苗解释给他看。 于稟庆这才明白壮族是个什么样的社会,而她竟然要他像个龟孙子一样,任她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当他是什么呀? 「我不当你姊夫。」他再重申一次自己的立场,笑话!他要什么女人没有,干嘛娶个壮族姑娘来糟蹋自己。 「你还没见过我姊姊是不是?我姊姊很漂亮又很美丽、既聪明又能干,你要是不信,我可以把她叫过来让你瞧瞧,你若瞧了,铁定不会再怀疑我说的。」才说著,思苗便要跑出去把她姊姊叫来。 她相信只要她姊姊来了,让于大哥看到她姊姊的花容月貌,他肯定会心甘情愿的留下来当她的姊夫。 「你不用去了。」他伸手拉住思苗忙碌的身子。「我见过你姊姊。」就在大厅时,那时她正忙著跟她的姊夫吵架,所以没瞧见旁人。 「你跟我姊姊照过面了?那你觉得我姊姊长得怎样?是不是很美丽、很漂亮,跟我一点都不像?」这就是她最骄傲的事。 「她是很美丽、很漂亮,但你用不著跟我强调你与她不相像。」他从来没拿她跟她姊姊做比较,而且,他之所以不娶她姊姊,也不是单单为了容貌。 「我不能留在这里。」他强调道。 「为什么?」她眨著大眼睛望著他。 那模样就像是他的离开对她而言是一种背弃的行为似的,而更怪异的是,于稟庆明明不曾对她承诺过什么,可面对她的软语相求,甚至看到她央求他留下来的那张小圆脸,他竟然感到深深的罪恶感。 于稟庆不发一语,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思苗解释他之所以愿意跟她回来,一来是她强人所难,二来是他想利用她以避开南朝爪牙。 现在他身上的余毒已尽除,肩上的伤也不碍事了,他再休养个三、两天就能行动自由,届时,便是他离开的时候。 只是,这样的事实,他不知怎么开口跟思苗说清楚,让她明白。 其实,他不用开口说,思苗便能从他眼底的为难看出他的情非得已。 他是真的得走,不管她怎么留都留不住。 思苗从于稟庆为难的目光中解读到这样的事实,但这怎么可以呢?她好不容易才掳他回来,又不远千里的驼著他既跋山又涉水的,她怎么能让他就这样的离开?一点贡献也没留下! 不行!她得想个法子。他非得替她留下一个小侄子、小侄女之类的,她才划算。 思苗看著于稟庆,唇畔突然扬起一抹笑。 那笑——笑得有些不怀好意,于稟庆皱著眉头,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袭上心头。 「你别乱来哟……」他有点担心这小妮子又不知道又要要什么花样了,他的心里莫名的有个不好的预感。 ooooooooo 「姊、姊……」思苗远从大老远处就拉开嗓门大叫,好像发生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一样。 砰、砰……她没敲门,直接把门撞开,一路往房青苗的方向奔过去,途中,她看到燕九霄的歹脸色,但她只当他是死人,没理会他,就直直的往她姊姊那里奔过去。 「你快跟我来!」她拉著房青苗就要往外头跑。 「小妹,你到底想干嘛?你要说清楚呀!别这样没头没脑的拉著我跑。」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她得多多保重。 「我把于大哥打晕了。」 「你把他打晕了?」青苗骇著一张脸,不明白思苗干嘛这么做? 「嗯!」思苗重重的点了头。 燕九霄闻言,脸上现出一片死灰,他就说这世上最毒妇人心吧?瞧!把人打晕了,还叫她姊姊去看热闹。 「小妹,你打晕他做什么?」她不是喜欢那男人吗? 「他就要走了。」 「他要走就让他走呀!犯不著把人打晕。」还可以去追著他跑嘛! 「哎呀!姊,你不懂啦!」思苗跺著脚,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怎么她的心思她姊姊就是不懂呢?难道非逼她把话说白了才成吗? 思苗看著她姊姊,只见房青苗一副不肯妥协的表情,像是她要是不把话说清楚、讲明白,就别想她会跟她走一样。 好吧、好吧!说就说咩! 「我把于大哥打晕,还扒光了他的衣裳,现在就等姊姊你去了。」思苗把她所做的事全都说了。 房青苗对思苗惊世骇俗的行径感到很讶异,更不懂她扒了那于公子的衣服,却又等她干嘛? 「等我做什么?」 「等你去吃了于大哥呀!你不是一直很想要个孩子吗?于大哥是你最好的人选,他长得一表人材,又文质彬彬,人家还会背气‘长恨歌’跟‘满江红’喔!跟某人一点都不像。」 她说到某人的时候,还怕旁人不知道那个「某人」是谁,两颗眼睛直往燕九霄的方向飘过去,气得燕九霄牙痒痒的。 「你别多事。」燕九霄大手一伸,擒住思苗的衣领,就像拎小鸡似的拎著她。 他随手把她一丢,要思苗离他的妻子远远的。「你姊姊的事就不劳你替她操心,更何况……」像是要公布什么大秘密似的,燕九霄露出不怀好意的奸笑。 他的笑让人毛毛的耶! 思苗搓搓手臂,揉掉那些不争气的鸡皮疙瘩。「你说话就说话,笑什么笑啊?」 「你姊姊她早怀了孩子了。」燕九霄才不管思苗跟那名外人要怎么发展,总之,他就是要护住他的地位,不让那男人取而代之。 所以,燕九霄公布了自思苗回来後,他就一直很想讲的事。 「什么?」思苗一听,差点吓掉了下颔,她一点都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姊——」她向她姊姊求证。 事到如今,房青苗也就不瞒她了。「你姊夫说的事是事实,我真的怀了孩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已经两个月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害我还出门去帮你拉郎回来配!」 「你离家的时候又没跟我报备,更何况,我也是近几日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的事。」教她怎么先跟她说? 思苗听了姊姊的解释,当然知道这事不能怪姊姊,要怪只能怪她自己太鲁莽,只是,现在她该怎么办呢? 她都已经掳人回来了耶! 而且,都把人家的衣服扒光了,就等著她姊姊去享用,这下好了吧!姊姊早就怀了孩子,她枉做小人不打紧,现在最要紧的是,她要怎么处理掉于大哥那个烫手山芋?! 伤脑筋! 第六章 接 收 篱外谁家不系船, 春风吹入钓鱼湾。 小童疑是有村客, 急向材门去却关。————崔道融 《溪居即事》 「小姐,你做啥一直盯著于公子看?还在于公子身上盖上怪里怪气的毛毯?」青青想都不想就伸手要去拉开于稟庆身上盖的厚重毛毯。 「不行拉!」一直安静不开口的思苗突然出声制止青青的行为。 害得青青的双手顿时停在半空中,手里捏著毛毯的一角,动都不敢动,她回头看著主子。「怎么啦?今天天气这么热,你还让于公子盖这种厚毛毯,莫非于公子生病了?」 青青收回手,却不小心勾到毛毯,毛毯掀开一小角,露出于稟庆一小片的春光! 青青当下看傻了眼。「小姐,他、他、他……他好像没穿衣服耶!」她结巴地望著那结实的肩头,那里的肌肉结实而精壮。 她吞吞口水,猛然回头,用怪异的目光盯著思苗看。「他为什么没穿衣服?」 「我脱的……」事到如今,思苗只好招出实情。 「什么?你脱的!」青青只觉得一道雷直接劈在她的脑门上,现在,她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很难消化她家主子刚刚丢给她的消息。 主子她……她脱了个男人家的衣服? 小姐她想做什么?青青顿时红了一张小脸。 思苗不难想像青青的脑子现在想的是什么龌龊的事。「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不然是什么样?」就不信不是她想的。 「我脱了他的衣服是为了尽早让我姊姊跟他洞房,好传宗接代。」人家她的理由很充分。 「那为什么他现在会在你的房里?」 「因为我姊姊已经怀孕,所以,他不能跟我姊姊配成双了。」 「那又怎样?」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青青的心头,她两个眼睛直直的盯著思苗,似乎想看穿思苗内心里真正的想法。 思苗让青青盯得极不自然。「你别这么瞅我呀!我又没做什么坏事,更何况,你不觉得他长得很好看吗?」 思苗怕青青不信,还指证历历的说:「你看他精壮的胸膛上没有一丝赘肉,而且也不会瘦得只剩下两排排骨,青青,你看、你看嘛……」思苗拉著青青,直要她瞧。 青青撇过头,就是不看。 「我看他做什么?」她的口吻有点急、有点坏,这……小姐她这是在干什么?干嘛叫她去看一个男人家的身子?这样很羞羞脸耶! 不!她不看,不看就是不看,青青很有志气的闭著眼睛。 「你不觉得我姊姊不要他很可惜吗?」思苗终於说出心底的老实话。 青青才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可惜呢!「大小姐既然都已经有孕了,那不管于公子再怎么秀色可餐,都派不上用场了。」 「可是……那真的会很可惜耶!」思苗一直强调「可惜」那两个字,最後,她还想掀开整条毛毯,让青青欣赏一下于稟庆到底是什么样的好货色。 「他不只是有脸蛋,还有好身材哟!」思苗这么介绍且大力推荐。 「不要!我不要看——你不要掀给我看哟!」青青捂著眼睛,很怕看了就会长针眼。 「看一眼就好了啦!你不看会很可惜哟——来啦、来啦!」思苗一直招呼著青青,要她快来看,别捂著眼了。 捂著哪能看到什么好春光? 「小姐,你别闹了!」青青一时气不住,深怕思苗真把毛毯掀了给她看于稟庆的身子,於是扭头就跑,那冲劲根本就是十条牛都拉不住的力道。 思苗最後只好放弃继续游说青青,她回过头,蹲在于稟庆的身侧,看著他许久。 最後,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终於再次掀开盖在于稟庆身上剩余的毛毯。她像是在挑选上等猪肉似的,用挑剔的目光挑剔著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肉。 莫约一炷香的工夫吧!思苗的心里终於有了主意。 她决定了,这么好的货色,姊姊既然不要,那她就接收了吧!反正,她也到了适婚年龄,而且,她也还没有对象,那她就顺理成章的把他接收过来用吧! ggggggggg 「什么?你要于公子!」青青听了差点晕倒,而思苗却还在那里直点头。 「趁他迷药还没醒,人还晕著,这正是下手的好机会。」思苗摩拳擦掌的,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小姐,你发什么晕呀?你觉得、觉得像于公子这样的人会看得上你吗?」不是青青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小姐威风,而是这于公子连她家大小姐都看不上眼,哪会喜欢上二小姐呢? 「我又没要他看上我。」她看上他就好。 「可是,你刚刚又说你打算对他下手。」 「对啊!我是打算对他下手没错,可是,我又没说要对他负责。」她只是让他成为她的人罢了。 「所以……」青青有点不想听,因为,她知道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是很霹雳的,果不其然,思苗说了—— 「所以,我打算来个吃乾抹净。」趁他人还没醒的时候就对他下手,然後等他醒来之後,再装做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如此一来,哈哈……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小姐,这样不行啦!」青青的头都快摇断了,她觉得这个主意十分不好、非常不好、大大的不好。 「为什么不行?」思苗扭过头瞪著青青,不喜欢青青这么破坏她的好兴致。 「因为……因为……」青青抓著脑袋瓜子,努力的想理由,要怎样才能让苗苗小姐打退堂鼓呢? 哎呀!有了! 「小姐,你又不知道怎么行周公之礼。」 「什么周公之礼?你讲话就讲话,干嘛把周公搬出来讲?」思苗皱著脸,很怕待会儿青青连孔子、孟子都要搬出来。 「我们现在是在说生孩子的事耶!你聊到周公去干嘛?」 「哎呀喂呀!我的好小姐呀……」青青惨叫著,看吧!她就知道她家小姐少根筋,果不其然,她竟然连什么叫「周公之礼」都不知道。 这下好了吧!连什么叫做「周公之礼」都不知道的人,她会知道什么叫做「敦伦」吗? 「就是嘿咻咻啦!」青青决定说白一点,这样小姐她铁定懂了吧? 「周公之礼就是嘿咻咻?」 「嘿咩!」 「那嘿咻咻就嘿咻咻,你直接讲就好了嘛!何必说得那么文謅謅的?」害她都听不懂。「怎么?你这么想看我出糗啊?」 思苗气得敲了青青的脑袋瓜一记。 「不是啦!小姐。」青青揉著被思苗敲痛的痛处,两个眼眶含著泪珠,「人家只是想要提醒你,既然你不懂得嘿咻咻,那你怎么把于公子给吃乾抹净?」 是哟!思苗这才想到这法子的窒碍难行之处。 「那怎么办?」思苗问青青。 「我怎么会知道该怎么辨?」要真依她的意见,她肯定会劝苗苗小姐打退堂鼓,但这种事她才不想多出意见,最好是让小姐自己去想明白。 青青是这么想啦!但她似乎高估了思苗的智商,也低估了思苗对事情执著的程度。她还是想要于稟庆,只是他人还晕著,而她对行房之事一点也不懂,那…… 有了! 思苗的眼睛一亮,她想到法子了。「我们可以去找别人请教啊!」 「找别人?请教?谁啊?谁会那么开放,教你闺房之事。」她相信不会有这样的人才对。 「我姊姊啊!我姊姊什么都懂,而且,什么都肯教我。」那她去问她阿姊,一定没问题的啦! 「小姐,你别天真了啦!大小姐怎么可能教你这种事?更何况……好吧!纵使大小姐真的肯教好了,那她教你的铁定是她懂的,可是,你是打算趁于公子不省人事的时候,偷偷的做耶!那男孩子该做的事,大小姐怎么会懂?」 「她为什么不懂?吓!你是在怀疑我姊姊的能力哟?」思苗一根手指直在青青的面前晃呀晃的,一副「你该槽了」的表情。 「你知不知道我姊姊很厉害,她什么都懂。」 「我知道大小姐很厉害,什么都懂,但那是男人家的事,她怎么会清楚?而且,纵使大小姐清楚,她也很难把两人的动作说得清呀!」青青硬掰著,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唔——」思苗点点头,她又觉得青青讲的真是该死的有道理极了。「那、那……我可以去偷看我姊姊行房啊!」 「什么?」青青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刚刚思苗小姐说了什么,她要去偷看她姊姊跟她姊夫嘿、嘿咻咻! 「哎哟!我开玩笑的啦!我怎么可能真的去看!」人家她只是说说而已,青青干嘛当真呢? 想想看,她若真去偷看,那不只会看到她姊姊的身体,还会看到她姊夫的——哎哟!那多恶心啊! 思苗皱著一张小圆脸,像只哈巴狗似的直摇头,摆明了她刚刚只是在说笑,要青青千万别当真,只是,她现在该怎么办? 这计画又停顿下来了,这令思苗感到万分气馁。 「啊——我想到了啦!」气馁不到喘一口气的工夫,思苗的脑子又闪过一个新的念头,这次她笑得贼兮兮的,似乎有八成的把握。 「我们不去偷看我姊姊跟我姊夫行房,但是,我们可以去偷看别人的。」 「别、别人的?!」青青骇著一张脸。 思苗却不停的点头,那张小圆脸看起来还挺兴奋的,因为看姊姊、姊夫的会觉得怪;但看不认识、不相干的人就无所谓了呀! 瞧!她是不是很聪明? 思苗得意著一张脸,但青青却只想死给她看,她不懂,苗苗小姐想去偷看别人行房,干嘛扯上她呀? 她对敦伦的事又不好奇,也没打算去「拉郎配」,她去偷窥别人嘿咻咻干嘛? 「小姐,我可不可以不要去?」青青求思苗撇下她,一个人去「享乐」就好,千万别带著她一起去。 「不行!」思苗就是要带青青去,因为这样,一来可以壮胆,二来她有什么不懂的,也能问青青。 决定了,今晚就行动。 dddddddddd 思苗跟青青当晚就下山,她们一路施展轻功,沿途找适当的人家。也幸好她们两个的轻功底子还不错,要不,今晚不晓得要踏破几间人家的屋檐。 最後,思苗看上了一个姑娘长得不错,男的身量也还算壮硕、挺拔,那一男一女像是一对夫妻,而且,两人在打发了么儿睡觉之後,就神秘兮兮的闪进房里。 瞧那笑容,就像每回她姊夫来找她阿姊时的神情一样,贼兮兮的,像是偷著了蜜似的。 「就是他们了。」思苗玉指一指,像是皇上钦点一样,选定了今晚要偷窥的对象。 而青青能说什么呢?她只是一个伴随的丫头,只好摸著鼻子,跟著她家主子在大半夜里忍受著阴凉的天气,偷偷的躲在人家的屋顶上,偷窥别人行房。 思苗掀了人家的屋瓦,就趴在屋顶上往下瞧。她一边看还一边吃她带来的瓜果。 而青青则看著她家的主子。 思苗以为青青也要吃,连忙把瓜果分一半给青青。 「我才不是要吃哩!」她哪是那么贪嘴啊?这个时候还吃东西!青青哼了哼,一副很瞧不起思苗的样子。 「你既然不想吃,做啥一直盯著我瞧?」 「我是在看你嗑瓜子嗑得这么大声,要是让底下的人听见,他们肯定正事不办,要出来抓你这个梁上君子了。」 「你乱用成语,人家‘梁上君子’指的是小偷,又不是偷窥狂。」 「你也知道自己是偷窥狂啊?」不错嘛!还有药救。 青青一副庆幸的表情揶揄著思苗,倒是思苗听了青青的劝,很怕别人发现她躲在上头偷看别人办事,乖乖的把她带来的瓜果、点心收好。 不贪嘴了,她要好好的看戏。 但才看到他们脱了衣服上床,思苗就傻眼了。 「小姐,你怎么了?」青青双手支在思苗的肩上,用力的摇晃思苗,要她快回神,别发呆了。 要是重点没瞧到,她可别说明儿个还要再来,先说好,明儿个她可不陪她苗苗小姐来。 这么丢脸又伤风败俗,又有辱她形象的事,她做一次就够委屈了。所以,小姐最好别妄想地会再陪她来看第二次。 「小姐,你别发傻了,你快回神。」青青用力的摇晃思苗。 思苗这才清醒过来。 「小姐,你怎么了?干嘛选在这个时候发呆啊?!而且还青著一张脸,像是看到鬼一样!」青青口无遮拦地乱说话,说什么看到鬼一样,但—— 思苗还真觉得自己见到鬼了耶!因为—— 「那男的……」她手指著底下那个英挺的男人。 青青顺著思苗的手指往下望。「那男的好好的,没什么不对呀!」 「他中毒了。」 「中毒!」青青呀然失声,「怎么会呢?」 「我不晓得,但我知道他中的毒跟于大哥的是一模一样的。」她有见识过。 「怎么说?」青青问,因为曾几何时,二小姐也跟大小姐一样,会帮人看诊了?而且还是这么远的距离! 「因为,他的那里肿肿的。」跟当时的于大哥好像。 「那里!」青青看下去。「哪里啊?」她怎么没看到? 「就是他的胯下啊!看到没?那里突出来一根棒子,那棒子肿肿的。」思苗怕青青找不到,还形容得很仔细,以方便青青找寻。 青青马上就看到了。 她家苗苗小姐形容得那么写实,她要再找不到,那她就是天下第一号大笨蛋了,只是,天哪!那哪是中毒啊? 我的妈呀!「小姐,那本来就是那样的好不好?」青青至少有些常识。 「本来就那样?」是吗? 「嘿咩!」青青点头,十分笃定的开口。 「你胡说。」她一点点都不信。 「我哪胡说来了?!」青青很著急的想让她家苗苗小姐知道她的博学多闻。 「你说本来就那样。」 「对啊!」 「可是他刚刚脱衣服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吓!我知道了!」思苗突然想到什么而大喝一声。「那一定是他妻子下的毒手,那个女的,她想谋害亲夫。」 「小姐啊——我求求你,你的想像力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好!那女的没想要谋害亲夫,而那男的也好好的没中毒,他之所以那样是因为男人一受到刺激,就会有的生理反应,所以,你千万别杀下去,想要替天行道,要不然,这事若传了出去,不只你会没有名誉,就连我都会被人家耻笑,说我笨的。」青青只差没跪拜她家主子了。 「可是——小武的也没像他那样肿肿的。」 「那是因为少爷还小,而且,也没外在刺激影响他。」 「可是……」 「别可是了,总之,事情就是这样没错,你千万别跑下去出洋相,那会很丢脸的。」青青三申五令的劝,总算是把思苗给劝住了。 思苗不再轻举妄动,只是,「啊咧!」她看到一半,又开始惊呼。 青青的额头开始一抽一抽的泛疼。「又怎么了?」 「他、他把他的那个塞进他妻子的那里了耶!」思苗瞪大了眼,觉得事情发展成这样真是不可思议。 「那又怎样?这是正常的程序好不好?」青青早见怪不怪了。 「正常的程序?」是吗?思苗不太相信耶! 「嘿咩!」青青十分笃定的点头,要思苗相信她的话。 「你怎么知道?」思苗突然问青青。 青青顿时哑口无声,脸上的表情变得很怪异。 哦——有鬼哦! 思苗看青青这副模样,就知道青青一定有事瞒著她。「说!你到底是怎麽知道的?」她威胁她、利诱她,最後还使出人情压力来让青青投降。 末了,青青终於举白旗认输了。「好了、好了,你别再唠叨,我说就是了。」 「那还不快说。」 「我、唔——其实做过。」 「什麽?你做过!」思苗惊讶得大呼小叫,但青青做过什麽她还是没搞懂。 「我其实早就不是处子身分了。」这下她说得够白了吧?她家苗苗小姐应该听得懂了吧? 思苗骇著一张小圆脸,不断的呼气、吐气,显然是不能接受青青的说词。她说她做过、说她不是处子! 哇哩咧——「跟谁?」思苗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表情。 「小姐,这不重要好吗?」她家苗苗小姐也真奇怪,干嘛有的没有的问一大堆?「总之,我就是知道这是正常程序,而且,那个男的也不是中毒就对了。」小姐管她跟谁有了苟且之事干嘛? 青青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那,青青……」思苗又叫她了。 「干嘛?」青青没好气地回应。 「那——那个男的也把他那个热热的毒血喷在你的胸部上吗?」她想到先前为于大哥去毒的情景。 「什么是热热的毒血?」 「就是那个啊!」思苗指著下头正在做的事给她看—— 那男的正把他热腾腾的种子撒在他妻子的胸部上。 「这是不对的!小姐,你别学。」要真学下头那样做,她家苗苗小姐这辈子就别想生出孩子来了。 「要不然那得怎麽做?」 「就……就别抽出来,只要射在里面就行了。」她羞红著脸说。 「里面?」那是哪里啊?思苗的表情露出疑惑。 青青就知道她家苗苗小姐一定会不懂,「里面就是那个男的刚刚进去的那个地方。」 「哦——那里啊!」思苗这会儿终於听懂了,可是她还是有疑问,「那……喷在嘴巴里行不行?」 「嘴巴!」青青又让思苗出人意表的说词给吓到了。「你怎麽会想到嘴巴?!」那是很淫荡的主意耶!一向不谙闺房之事的苗苗小姐怎麽想得出来? 「就那次于大哥他中毒,我看到他的那里肿肿的,以为他那里也中毒……」思苗说到一半就没说下去了,但她没说的部分,青青却可以想得到。 「所以你就用嘴巴?」天哪,青青闭上眼睛,不敢再想下去,她就要晕倒了。 「没有了,我最後没有用嘴巴,我是用手啦……」思苗赶紧解释,但她愈解释,青青愈想一头撞死在豆腐上。 天哪!她竟然还用手帮于公子—— 那小姐这下子岂不是名不正又言不顺的成了于公子的人?「于公子知道吗?」 「起先我是偷偷的做,我不敢让他知道……」 「什么?你都帮他做这种事了,你还让自己沦落到偷偷摸摸的地步?」这可好,纵使她想为小姐争取福利,或是为小姐正名都不行了。 「青青,你别生气,因为到最後于大哥他知道了。」 「他知道!而他也默许了你的行为?」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默许?」思苗觉得这词用得有些不太恰当,因为,「于大哥很反对我帮他这旁做,是我一直很坚持,然後再加上我霸王硬上弓,最後他才妥协约。」 「什么?」青青听了又想当场吐血吐给她家小姐看了。 她家苗苗小姐不只是威胁于公子,还对人家霸王硬上弓,这、这…… 哇咧!现下这事要怎么解决才好啊? 天哪!偏偏这事又发生在她与小姐外出的时候,要是让阁主、阁主夫人知道了,她这条小命还能苟延残喘到什么时候? 青青不禁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小命来,要不……她突然想到一计。 「小姐,你赶紧回去做你想要做的事吧!」总之,她家苗苗小姐跟于公子要真是生米煮成熟饭,事情已成定局,那阁主、阁主夫人也会以为这一次是第一次,如此一来就能保她平安了。 「小姐,快,我背你。」青青突然变得既热络又神勇,而且她还说:「你要是不懂的,还可以来问我,这一次,我什么都教你。」 第七章 抓 包 一道残阳铺水中, 半江瑟瑟半江红。 可怜九月初三夜, 露似真珠月似弓。————白居易 《暮江吟》 思苗被青青送了回来,一路上,青青还教了她不少事,让思苗增长不少见闻,而她正打算回去之後,一一验证在于稟庆身上时。 「吓!你怎么起来了?」他何时清醒的? 思苗推开门,看到于稟庆睁著双眼,吓了好大一跳。他的目光变但凶狠且不友善,害得思苗有些怕他,甚至不敢接近他。 「该死的!你干嘛把我全身扒光,还用绳子把我绑起来?」他怒吼著。 思苗这才记起来,对哟——他还被她绑著,那她干嘛怕他? 一想到于稟庆现在是什么窘境,顿时思苗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似的,一点都不怕他凶狠的模样,马上接近他,且就蹲在他身侧告诉他,「你别生气。」 她拍拍他的胸脯,可当她的掌心触及他的肌肤,一种怪异的感觉莫名的窜上彼此的心头。 思苗猛然收回手,错愕的看著自己的掌心。刚刚那是什么感觉?怎么麻麻的、痒痒的,像是有上千只的蚂蚁一下子从她的指尖窜到她的心口! 相同的感觉,于稟庆也有,只是,他的愤怒强过他的欲念,他现在心满满的只有思苗无缘无故扒了他的衣服的这件大事。 这蠢女人,她究竟想干嘛? 「你还不把我解开!」他扭动著身躯。 思苗被他这般阵仗给吓退了两步,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他真会直接把绳子给挣开,毕竟,他挣扎得好用力,而他身上的毒也解了,剩下的就只有时间问题。 待他休息够了,只怕她用十条牛也留不下他的人,所以,思苗决定速战速决,但他现在人正清醒著,实在不好下手,要不…… 思苗的眼睛火速的溜了一团。 于稟庆太了解她这个表情了,当思苗在盘算坏主意的时候,她的眼睛就会发亮,嘴角还会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来。 她这表情明显地是要人防著她,所以,说她蠢似乎还太抬举她了呢!她根本就是没大脑。 于稟庆哼了哼,而思苗还不知道人家早已经把她看透,她还背过身于,佯装熟络的假装贤淑,「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她趁倒水的时候,偷偷又把迷药倒进水里,还用她的手指搅一搅。 她背著于稟庆,所以他并不知道她在干嘛,但瞧她那副鬼祟的模样,铁定不是什么好事。 于稟庆早防著思苗了,可思苗却完全不知道。 她弄好迷药,端著水过来,甜著一张小圆脸把水递过去。「你渴了吧!喝喝水、解解渴。」她笑得极不自然,因为……作贼心虚嘛! 于稟庆看看她,又看看那杯水,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很怪异,他的心中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白痴、你笨蛋啊?稍早你就是用这种手法迷晕我的,你当真以为我没脑子,同样的手法,我还会让你骗第二次,而且是在同一天?!」他要是再上当,岂不是比她还不如了! 于稟庆嗤之以鼻,明显的是瞧不起思苗。 思苗骇著一张脸,直摇头跟他说:「才没有呢!我用的药又不是同一种……」 啊——她说了什么?!她刚刚是不是把她下药的事不打自招的全说了! 思苗连忙甩手捂住嘴巴,一双眼睛偷偷的飘向于稟庆,希望他没听到,但是依他的表情,「你听到了?」 他点点头,毫不讳言的说:「对,我听到了,而且还听得一清二楚。」 「不能假装没听到吗?」她很鸵鸟的问。 「不行。」他没好气的拒绝,拜托!她当他们现在在干什么?谈交易吗?她想撂倒他耶!现在竟然还妄想他扮白痴,傻傻的让她骗!她当他是傻子呀? 「不只如此,我还想问你,你做啥用这种下流手段迷晕我?」 「我能不能不说?」 「不能。」不说就别怪他开扁。 「可是我若说了,你一定不会答应。」 「我若不答应,难道你就不做了吗?」他会信才怪。 「不会呀!我还是一样会做。」思苗诚实的点头回道:「但我还是会很怕你生气,所以……」 「所以你才会打算迷晕我,然後偷偷的做对不对?」 「对啊!」思苗因为于稟庆这么了解她,让她都不用多做解释,马上笑开了眉、笑开了眼。 她看起来就是一副天真的模样! 于稟庆看了就没力,不只如此,他现在肚子都已经是一把火了,还得捺著性子哄骗思苗说:「我保证我不会生气,只要你老实的把你的意图告诉我。」 「真的?」 「对啦!」他再次点头。 思苗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若骗不倒他,倒不如把真话告诉他,或许于大哥会配合也说不定。 唔——虽说要他配合的机率是微乎其微……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至少试一试、搏一搏,或许老天爷会是站在她这一边,让于大哥一时晕了头,点头答应她借种的事也说不定。 思苗几经思虑,终於决定豁出去,於是她捱近于稟庆身侧,小小声的告诉他她的计画。 她要跟他行房,做夫妻间才能做的事,她要生一个像他一样漂亮的孩子。 于稟庆听了,脑子轰的一声像是被炸药炸开了脑袋一样,头顶上还冒著白烟。 「你说过你不会生气的哟!」思苗退了两步,像是怕他吃了她,一双小胖手还隔著不小的距离朝于稟庆扬了扬,要他别那么生气,会气坏身子的。 「你打算生我的孩子?」 「嗯!」虽然有些怕他,但思苗还是鼓足了勇气点头。 「那你姊姊呢?你掳我回来,不是为了让我当你姊夫的吗?怎么才一眨眼的功夫,我的对象就换人了?」愈说于稟庆愈生气,因为,他愈深想就愈觉得自己被思苗当成种马——而且还是那种只能用来跟她家姊妹交配的那一种! 于稟庆的脸因意识到这一个层面而变得铁青。 思苗还以为他是在气他的对象换了人。「你别生气,我又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实在是有不得己的苦衷,要不,我也不会把你留下来自己用。这事说来说去实在是我姊姊的错,她怀了我姊夫的孩子却不早说,害我费尽千辛万苦把你掳回来,这下可好,把你晾在这里岂不可惜?」她说可惜的表情很夸张,俨然是一副「不用白不用」的表情。 于稟庆看了差点没吐血,她真当他是种马吗?还不用白不用哩! 「我若不答应呢?」他的目光饱含威胁意味,那模样凶是很凶,但是…… 思苗用眼睛瞄了他一眼,「你现在被绑著耶!」 「所以呢?」他的双眼陡地眯起,形成危险的两条细缝。「你该不会是认为我被你绑了,一切就都得随你吧?」 「要不然呢?你以为你还能怎样?」她现在可是满跩的。 「你以为生孩子的事,只需你一个人努力就够了?」 「我当然没那么傻,我当然知道行房得两个人。」她才刚看过咩! 「这不就对了,你现在绑著我,我不配合,你怎么做?」他试著提醒她重点。 「我不需要你配合呀!我只需要你的那个就好了。」思苗毫不客气的直指于稟庆的胯下。 人家青青早就教过她,说她只需要让他的那里进到她的那里……然後她再动个几下,把她上次认为的白色毒血给逼出来,她就水道渠成了。 咦?他的那里怎么没有肿肿的? 思苗心头一惊,连忙冲过去,蹲在他的身边看,她的两颗眼珠子一眨也不眨的直瞧著他的胯下。 于稟庆从没让个姑娘家这么瞧过,他试著稳住自己的心跳,不让意志随著她舞动。 「你这里没翘翘的耶!」思苗看了好一会儿,猛地抬起头来指控他。「为什么?」 为什么? 于稟庆几乎要冷笑了。「我偏不如你愿,看你能拿我怎么办?」他说这话带著意气之争的意味,俨然跟思苗一样,孩子气已经发作了。 「可是你这样我怎么办?」她问他。 他才不管她怎么办呢!她不是说没他的配合,她一样也能成大事吗?那她就自己去成大事,自己去想法子生个像他一样漂亮的孩子出来呀! 哼!于稟庆不理他,迳自闭上眼,不去看她那张惨呆了的表情。 啊咧!他怎么可以这样? uuuuuuuuuuuu 「青青,不好了啦!你快起来救我。」思苗感到大事不妙,拔腿就往青青的房里冲,她要去讨救兵。 她一到就撞门进来,两手揪住青青的衣领,用力的摇晃还在睡梦中的可怜小婢女。 「青青,你快起来,别睡了,怎么办、怎么办?于稟庆的那里起不来,还垂垂的,一点精神都没有,他一直都这样,你倒是教教我现在该怎么做才好呀……」 青青人还没清醒,思苗就噼哩啪啦的说了一堆,她在半梦半醒中,只捕抓到一些字眼,比如说「没起来……垂垂的……一点精神都没有……怎么办、怎么办……」 「青青,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思苗用两根指头把青青沉重的眼皮子给撑开。 「听到了啦!」青青拍掉思苗的手,别弄她的眼睛,好痛耶! 「那你快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叫于公子起来。」青青完全没用大脑,直觉反应的说。 「嗯?」不懂。 「那还不简单。」 「很简单吗?」思苗一听青青说没问题,惨呆的表情顿时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轻松下来,「那我该怎么做?」 「就依小姐平时叫小武少爷起床时的叫法就行了。」 「就这样!」就这么简单,会吗? 「对,就这样。」 「真的行吗?」思苗很怀疑耶! 「要不然,小姐你说,小少爷哪一次你去叫他,他没起床过?」 晤——说得是,思苗开始有点认同青青的说法。 「……要是于公子这样还是没起来的话,倒是还有一个好法子。」 「什么法子?」 「就是依你把我吵起来的方法如法炮制,也对于公子这么又摇又晃的,我保证于公子一定会起来,而且是精神百倍。」 qqqqqqqqqq 思苗是不知道她对于稟庆又摇又晃,怎么能令他的那里变得精神百倍?但她还是决定听从青青的话,对于稟庆又哄又骗,先骗他的那里站起来,要是又哄又骗对他没用,那他就别怪她使用暴力,对他又摇又晃的。 於是,思苗回到她的卧房。 于稟庆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知道她回来了,心中竟有种放心的感觉。 刚刚她气急败坏的跑出去,不知道去做什麽,这次回来,她虽然没有露出自信满满的表情,但脸上的焦急感很明显的去了一大半。 她有计策了是吗? 奇怪的是,他……竟很期待。 于稟庆屏住气息,等待她发动攻势,总之,不管她做什麽,他都有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于稟庆有那个自信,但他没想到思苗一来,就跪在他的胯下前方,像是在哄孩子一样的看著他的那里,然後对著它说话。 对著它说话?! 光是看到这,就够让于稟庆膛目结舌的了,而没想到更令他惊诧的还有後头,她用手摸摸它,告诉它,「起来了,快起来呀!姊姊煮了你最爱吃的炸香署哦——要是你再不起来的话,等起身还得尿尿、洗面的,到时会让别人吃光哟!」 因为小武爱吃,动作又慢,常常起床连解手都来不及就馋得口水直滴,所以,每天早上她都得先让小武起床解手。 思苗依照她每天早上叫小武起床的法子,打算如法炮制的叫醒于稟庆的欲望。 于稟庆看到她的愚蠢行为,心中又好气又好笑。但正当他打算好好的嘲笑她,告诉她这个法子是没有用时,思苗却做了一件足以令他喷鼻血的事—— 天哪!她竟然在亲他的那里?! 她用她柔软的唇轻轻的啄在他欲望的源头! 这是因为小武最讨厌她亲他了,所以,每次她一使出这招杀手鐧,小武就会吓得马上从床上跳起来。 她现在是比照办理,把这招用在于稟庆的身上。 思苗亲亲他的敏感点,就象每天早上亲小武的小脸蛋那样;那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吻,但因吻的地方不一样,产生了不同的效果。 于稟庆很想告诉自己别冲动,但他的大脑此时却管不住他的生理反应,他的阳刚欲望一下子就泄漏了他真正的情绪。 他的身体想要她想到发疼。 天哪——他嘴里逸出痛苦的呻吟声,他……被打败了。 「哟呼!大功告成了——」思苗忍不住欢呼出声,庆幸著她的胜利,因为,他的那里站起来了。 她笑得眉飞色舞,而于稟庆只想她快快来、快快替他解决被挑起的欲望。 kkkkkkkkkk 「解开我。」于稟庆瞪著思苗命令她。 该死的房思苗,她先是挑起了他的欲望,之後却又什麽都不做,光是在那里兴奋的跑跑跳跳,她以为光是这样就能生孩子了吗? 解开他! 思苗突然停下手舞足蹈,正经八百的回绝他。「不行!」 「你不解开我,我怎么令你生孩子?」 「你别拐我了,你根本不会配合我,所以,我才不需要你的帮忙,一样能生你的孩子。」她已经知道後续的步数了,不必他帮忙。 「是吗?」他冷笑著,却笑得很痛苦,因为,她若再不替他纡解他勃发的欲望,他的身体就要因此而炸开了。 思苗指著他胯下的昂扬当作佐证,明白的告诉他,「是的,我不需要。」 「那好,你告诉我,你会怎么做?」于稟庆故作不在乎的态度问。 其实,思苗解不解开他的束缚已无所谓,现今最要紧的是,她得先帮他解决这么难堪的局面,其余的……她要怎么做,他全不管她。 「来吧!」他的态度从容地等著她自投罗网。 而他一下子变得这么合作,却害得思苗顿时感到有些不知所措,虽然青青都已经教过她了,但是…… 她瞄了一眼他的阳刚,他的那里很大,而她那里…… 她下意识的往自己的下半身瞄了一下,她的那里很小耶!那么小的地方可以将于大哥的那里整个塞进去吗? 基本上,思苗是很怀疑,但为了生一个长得像于大哥的好看的孩子,而且——很多人不也多经历过这样的事吗?其中还包括她姊姊啊! 既然姊姊能撑得过去,她的体力又比姊姊好太多了,所以,她应该也没问题才是。 思苗这么安慰自己,她深吸了一口气,以从容就义的表情准备去行敦伦之实。 于稟庆则是看到她的表情就泄气,她这是在干嘛?他们两个现在是要行鱼水之欢,不是要她上断头台耶!她做啥做出这种表情? 于稟庆以为他见到她这样,自己的欲望便会消退得无影无踪、丝毫不剩;没想到当思苗的小手握住了他的硬挺,那种感觉像是被柔柔的、软软的云朵包裹住,全身舒爽得说不出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于稟庆索性闭起眼来享受。只要他眼不见,就不会对她有愧疚,反正,她是心甘情愿为他做这一切,而且……还是她强迫他的,严格来说,他还是个受害人呢!而受害人是不需要觉得愧赧的。 思苗手握著他烧烫的热铁,觉得于大哥的那里好奇怪,明明是看起来那么硬、那么利的东西,可握在手里的感觉却又是这么柔、这么滑;而且,它的热度像是热铁一样,从她的手心直传到她的心口,让她整个人都觉得热烘烘的。 好热、好热呀…… 思苗用手扯著自己的衣襟口,一股想解放的感觉一直盘踞在她心头。 「坐上来。」于稟庆要求她。 思苗听话地坐在他的腿间。 天哪!她是猪啊?「你坐在我大腿上要怎么生孩子?」他咬牙切齿地开口问。 「要不然要坐在哪里?」 「那里。」他的眼睛往自己的硬挺一勾,告诉她所谓的那里是哪里。 那里! 思苗的目光顺著他的视线看到了那个地方!要、要坐上去……她知道、知道啦!因为青青有告诉她,而且她也曾经亲眼目睹过,所以,她当然知道接下来她得做什么。 只是……那需要很大的勇气耶!她得花时间让自己先做好心理准备。 思苗闭起眼睛,不断的催眠自己说:「不怕,不怕,因为那很小、那很小……」 很小!那是在说他吗? 于稟庆的胸膛一上一下的噴张著,明白地彰显出他的怒气就快爆发,她竟然敢说他的那里很小! 他哪里小了?! 「该死的!你到底做不做?不做的话,你给我滚下去。」别坐在他身上净吊他的胃口。 「要啦、要啦!」思苗猛点头。 她当然要做,只是,「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再一下下就好。 「该死的,你都已经预谋这么久,竟然说你还没准备好!」他真想叫她去死。 「可是青青说我得湿湿的,才能做啊!」青青说的话,思苗一句也不敢或忘。她怕稍有不甚,做错了什么便怀不成孩子了。 「你觉得你还不够湿吗?」于稟庆恶意的曲起膝,让自己的膝盖骨顶在她湿滑的幽穴前。 他左右摆动,让她在他的膝盖上滑来滑去,明白的告诉她,她已经够湿了。 「上来。」他再命令一次。「这次你要是再不上来,那你将永远丧失怀我孩子的机会。要不要,一句话。」 「要。」思苗想都不想的就点头。 「那还不快上来!」 「哦!」这次思苗很听话,立刻就往他勃发的欲望上一屁股坐上去。 「啊——」但她马上就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声。「很痛耶!」急忙跳开,手捂著下体,眼中含著两泡泪。 她就这样不负责任的走开了! 于稟庆胸口焚烧著一道怒腾腾的火焰,该死的!「解开我的手。」 「可是你会逃。」她不想冒险。 「我不会。」 「你以你的性命发誓?」 「对,我以我的性命发誓。」唉!他这是在干嘛? 「那好吧!」她就事且相信他一次。 思苗解开他的束缚,于稟庆马上扑了过去,用他的手在她身上点燃欲望之火。这次思苗只记得呻吟,完全忘了要喊痛。 第八章 成 长 秋叶绕舍似陶家, 遍绕篱边日渐斜。 不是花中偏爱菊, 此花开尽更无花。————元稹 《菊花》 「青青,快快快!快点起来,别赖床了。」思苗办完事後,就往贴身婢女的房间跑。 我的天老爷呀!青青用被褥捂著脸,痛苦的呻吟一声,她好不容易才刚刚入睡,主子有必要这么折腾她吗?现在就来叫她起床,天还没亮耶! 青青真想赖著不起来,但在这寨子里,就属她最没隐私权,因为,她家苗苗小姐非常不懂规炬,瞧!纵使她不起床开门,此时此刻,小姐还不是自己破门而入了。 青青只好坐在床上等著主子来烦她,但当她看到思苗,眉头立刻扭曲成两条毛毛虫状。「小姐,你干嘛这样走路?」弓著两条腿,像只大猩猩似的,丑毙了!而走路的速度则像是老太婆一样慢。 「我的腿很酸。」 酸!不用多问,青青用膝盖想也知道她家苗苗小姐之所以腿酸的原因。「既然腿酸,怎么不在自个儿的房里多休息一会儿?」干嘛来这打扰她的好梦? 青青把最後一句责怪的话语,吞进喉咙里不敢发泄出来。 「我得赶快把于稟庆送走,要不然明儿个他一醒来,铁定要找我兴师问罪,问我为什么要设计他!」为了她的小命著想,她觉得还是赶紧送走那个看起来虽然温文,而事实上脾气则是非常恶劣的于稟庆。 「那你就去呀!」 「可是,我现在这样子根本就驼不动他。」瞧她,现在连走路都觉得困难了,更何况要她把一个大男人给背下山。 「什么?」听到她家苗苗小姐这么说,青青心里顿时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小、小姐此番前来,该不会是要她…… 青青睁著一双眼眸瞪著思苗看。 思苗双手合十,做「拜托」状。 青青皱著眉叹了一口气。「可是于公子很重耶!」她仍在做最後的垂死挣扎。企图摆脱这非人的折磨。 「你可以的啦!我相信你的能力。」思苗却拿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来哄青青。 哇哩咧—— 青青暗恨在心里,却也对她家苗苗小姐的请求无法坐视不管。「好吧!我努力看看。」 mmmmmmmmmm 青青跟著思苗到了思苗的房里。「天哪!于公子遭人暗算了?」进到房里,她就看到于稟庆的身子垂在床缘边,心里一惊,还以为她们寨里来了歹人。 「哪里、哪里?!」一听到于稟庆有不测,思苗就像失控的野马一样冲到青青的前面。「他怎么了?」 青青指著于稟庆的头说:「你看,他头上肿了个大包。」还是好大的一坨。「看来歹人下手非常之狠毒。」 啊咧! 思苗也看到了,不过,「嘿嘿……」思苗乾笑两声,「那个大肿包是我拿花器打的啦!」不是什么歹人。 「什么?」青青瞪著她家苗苗小姐看。「你拿花器打于公子的头?」 青青看了地上一眼,地上的碎瓷片散了一地,而且,依碎在地上的瓷片数量来看,小姐拿的花器可不小耶! 「小姐,于公子对你做了什么歹毒的事吗?要不,你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毒……」唔——说自己的主子对别人下毒手好像不是个太理智的说词,青青当场把毒手改成力道。 「没有啊!他只对我做我要让他对我做的事,其余的……他一根寒毛也没动我。」 「那你为什么要打晕他?」这青青就不懂了。 「谁让他不乖乖的吃迷药!他不晕过去,我怎么偷偷的带他离开咱们山寨?」思苗禁不住地要骂青青一声「笨」。 「快啦!别再磨蹭了。咱们要是再这样拖延下去,万一他醒来怎么办?」思苗赶紧要青青蹲下来,然後把于稟庆抱起来放在青青的背上。 啊咧!「他怎么这么重啊?」青青差点扑倒在地上。 「你争气一点,快!」思苗帮青青开门,要她手脚别慢吞吞的。 她们得趁天未明之前,把于稟庆送出山寨。 青青以为她只要将于稟庆背出云霄洞,把他丢在深山里就可以了,没想到她一路跟著她家苗苗小姐往前跑,这一跑竟跑出了深山,而且,看她家小姐那个姿态,像不打算就此打住。 哇哩咧——小姐是想干嘛啊?做啥一直往前奔去? 「小姐,你等等、等等啦!」她不是说腿酸吗?怎么还那么神勇?跑得那么快! 思苗听到青青的呼叫,於是又飞回来……真的是飞回来哟!因为她一路都是用轻功在赶路,这样腿比较不会酸咩! 「怎么了?是不是他醒了?」思苗有些害怕却又有些期待,一想到日後她再也看不到于大哥的面,这想法竟令她的心情变得好奇怪。 「他没醒,只是小姐,你做啥一直往前跑?咱们不是把他带离山寨就可以回去睡觉了吗?」照她家苗苗小姐走的方向,似乎是要送他进城似的,不会吧! 「我是要送他进城没错。」 「啊!」青青一听,脸色顿时变成惨白。哇哩咧——「那很远耶!」 「可是把他放在深山里,我又不放心。」万一被狼咬了…… 「他都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好不放心的?」青青才不想管他的死活。 「你忘了吗?他是有仇家的。」万一对他下毒手…… 「那又怎么样?」关她们什么事?她们只负责用而已耶! 「万一他仇家找到他的人……」 「那也是他家的事啊!他身上的毒都已经解了,应该有能力逃吧!更何况,小姐纵使保护得了他一时,也保护不了他一辈子啊!」这是青青的心底话。 「唔——」青青说的是非常有道理啦!但是她就是放心不下,总觉得利用他之後,又把他随手丢在深山里,好像比吃乾抹净更可恶的感觉。 「咱们还是把他送进城里吧!至少那儿人多热闹,歹人要对他痛下杀手也比较不方便。」终究,思苗还是不忍心。 pppppppppp 于稟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遭到这种待遇!那该死的小妮子竟然敢趁他达到高潮,洒下种子之际,随手抄了一个离她最近的花器往他的头上砸! 更可恶的尚且不只如此,她竟趁他人还晕著,随随便便把他丢在市集大街上,害得他一醒来便狼狈的发现他周身围著一群人对他指指点点的,还有人当他是乞丐,丢了几个铜板滚到他面前,说是要赏他的。 乞丐! 于稟庆这一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跟那两个字画上等号,今日却拜一个小丫头之赐,让他领略到前所未有的屈辱。 于稟庆将那几枚铜板握在手中,对自己发誓,他绝不能忘了今日之耻辱,因为打他从小到大,从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对他。 今日之事,他是记下了,待来日,他于稟庆一定会为这件事讨回个公道;但现在他该去做的是回到他的地盘,护住自己的王位。 于稟庆立刻赶回京里,时值大梁文正三年间初春。 这一年,南朝攻进了大梁首都,大梁几乎不保,于稟庆适时赶回,稳定了军心,也护住了大梁国都。 接下来的六年,于稟庆忙著为他的兄长收复国家,甚至是开辟疆土,直到大梁文正九年,政局稳定,于稟庆受封为齐王为止。 他的兄长大梁王本来打算把最美丽,物产也最丰盛的江南授封给他,但于稟庆却拒绝了他兄长的好意,说他要国都西郊到塞外的那片江山。 「国都西郊?!」大梁王试著回想那里有什么好康的,但依他的记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国都西郊虽然风光明媚,却远不及江南美好;而且,听说西郊再偏远一点的地方,甚至有绿林山贼在流窜。 听说那里住著少数民族,其中一族人称「壮族」,又说「壮族」是个母系社会,男人的地位远不如女人。 「王弟为何想要那片疆土?」大梁王不懂于稟庆的用心。 于稟庆只是扯动嘴角轻轻一笑,他为什么想要回去?因为,他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个带给他屈辱的小姑娘。 她口口声声的说他好,说她喜欢他,但却在利用了他之後,拍拍屁股就走人。 这些年来,他领兵打仗,没空去处理儿女私情的事,但现在,他有的是时间去把那害人不浅的丫头给揪出来。 他要亲口问问她,她究竟当他是什么?能让她用完就丢! vvvvvvvvvvv 于稟庆受封为齐王的第一天,便带著官印赴任。 从今儿个起,这儿便是他一人的天下,他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於是,于稟庆受封的第一天便将他的疆土改为「齐」,他还带著几名亲信,日以继夜的四处探访找寻房思苗的下落。 这一天,在云霄洞里,有如六年前的戏码又再次上演了。 思苗还是在收包袱,而婢女青青一样站在她家主子身侧叨叨念地规劝思苗别做傻事。 「小姐,你就乖乖约让阁主安排你的亲事不就得了吗?干嘛费那么大的劲,还要离家出走去抓人回来跟你配?」又不是没做过这种事,只是失败了而已。 「我才不要让我爹安排的我婚事,他看上的人,我又不喜欢。」 「可是我见过那位公子耶!他长得不错,头大面方,看起来像是一个很有福气的人。」她颇满意的说。 「你觉得他很好?」思苗眯细眼瞅望著青青。 青青忙不迭的点头说:「不错呀!」小姐被她说服了吗? 「那你就嫁给他吧!反正咱们两个岁数差不多,而你也到了适婚年龄,既然你觉得雍豁好,那你就去嫁他,我不跟你抢了。」思苗难得大方的表态。 青青可不领受。「拜托!我才不要嫁给雍豁。」 「那你又说他好!」 「他好是好呀!可他又不适合我。」雍豁那个人很闷的耶!若她真跟他一起生活,只怕没两天,她就会被他的闷脾气给闷死了。 「这不就得了,雍豁是个好人没错,但好人未必就适合我,所以,我现在要自己出去找一个适合我的人嫁。」 「适合你的!」这听起来就不是什么负责任的好答案。「什么样的人适合你?」 「我看他看得顺眼,而他也觉得我不错的那种。」就有点像当初她掳来的…… 「这样的人很难找耶!」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思苗横了青青一眼,觉得青青的言下之意,好像她很难嫁得出去似的。 「小姐,你的眼光似乎有点高。」而条件又似乎有点低——但後面那句话青青是没那个胆子敢说出口啦! 但是,这世上的男人哪个不重美色?她家主子虽然是个开朗、天真的姑娘家,大而化之的个性中又带点傻气,跟她在一起的人只会觉得很舒服,却似乎没一个男人会对她产生欲念…… 唔——这么说似乎也不怎么恰当,毕竟在很多年前,有个男的长得很斯文,满对她家苗苗小姐的眼的,而那个男的似乎也对小姐满有兴趣的;只不过,苗苗小姐自己觉得配不上人家,硬把人家怎样之後,随手就把那男的丢在市集大街上,而那男的好像就叫做于……于什么的吧…… 不管了,总之,她家苗苗小姐不会那么惨的没人要,只是,她这几年来选人的条件似乎有点苛,青青隐约觉得小姐似乎拿著某人当作范本在比较。 只要是比那人差的,她就不要;为此,她家苗苗小姐这些年来推拒了好几门亲事。 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这次阁主才会不管苗苗小姐的意愿,擅自替她定了一桩还算不错的姻缘,只是,阁主一定想不到小姐会逃跑。 而最可怜的人是她,是她跟错了主子,所以,一天到晚都得在外跑奔波,不能好好的待在云霄洞里享福。 唔——不知道这次下山回来後,她可不可以申请换主子?! 第九章 无 路 可 逃 远上寒山石径斜, 白云深处有人家。 停车坐爱枫林晚, 霜叶红于二月花。————杜牧  《山行》 「就是那个人了!」在盘缠快要用尽,不得不回山寨去的前一个夜晚,思苗难得相中了一个长得还算不错的男人,她打算将就一点,抢了郎回去乱配,反正,依照他们「壮族」的规定,女孩子家到了适婚年龄一定得生个孩子出来,又不一定要嫁人。 所以,那人纵使只是差强人意,气质跟当年的「他」有点相似,不过,这已是她近几年来看到最像「他」的一个了。思苗知道要是她再挑下去,就没有退路可以走,届时,她真的得嫁给她爹替她找来的男人,然後随便跟那个男的生孩子—— 唔——这种结果挺糟的,她才不想要。 「就那个人了。」她决定了。 思苗使了个眼神给青青,两人决定一起行动,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这件事。而事情要是办成了,回云霄洞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不要动。」思苗跟青青突然跳出来,两人拿著竹剑猛往那名男子的身上招呼去。 她们志在夺人、不在伤人,所以纵使出招狠毒,却也不曾伤及那名男子半根寒毛。 她们到底想干什么? 公孙战不明所以,只觉得这两名女子招式怪异,剑法凌厉却又不带半点杀气,而他一个人应付她们其中一人已经觉得很辛苦了,这会儿却得同时应付两个。 才对了十招,公孙战已屈居下风。眼看那个长得圆圆的,模样还算可爱的姑娘一个纵身飞了过来—— 公孙战惊愕於她那样的身形,却有著如此俐落的架式,才出神,转眼间那名姑娘的竹剑已来到他的眼前,且冲著他的脑门劈了过来。 「中!」那名姑娘大喝一声,公孙战的颈侧立刻捱了一刀。 公孙战只觉得眼前景象突然变得黑暗,事後,他才明白当时他是晕过去了。 「青青,解决了。」思苗开心的招手叫婢女过来。「快快快!咱们快把他驼回去,有了郎之後,我娘就不会成天逼著我嫁人了。晤——背回去再背回来会不会太麻烦了?」思苗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为了节省麻烦,也为了避免自己像上次那样,掳了那人之後又爱上他,害得自己难过了好几年,无端端的为了一个只知姓名却不知道他家世的男人苦守日子……这样过得太苦了,她得想个法子避免自己重蹈覆辙。 「咱们别掳他回云霄洞了,就地找个地方把事情办一办,然後就放他走,青青,你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思苗一脸得意的回头问青青,想得到青青的赞美声。 只见青青站在她身侧,骇著一张雪白的脸,半句话也不说,像是快要晕过去似的。 「青青,你怎么了?」思苗丢下男子,转而去扶青青。 青青两眼一瞬也不瞬的直盯著地上的男人家瞧,思苗再怎么白目,也明白青青之所以变得奇怪,铁定跟这男的有关。 「你认识他吗?」思苗推了推青青,要她清醒一点。 青青还是目光直勾勾的盯著人家看,像是要把那人的影像烙进她的心坎底似的。 她认识他吗? 她当然认识,但是,她不知道他的姓,他的名,只知道他是一个闯进她的生命中,带给她一夜欢愉的男人。 那一夜,她就像她家苗苗小姐今天这样,被爹娘逼著去拉郎,结果她发现了他,於是跟他有了一夜情缘…… 但她与她家苗苗小姐不同的是,其实,她早就生下一子,就养在大舅家——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怎么今儿个她又遇到他,而且,他还是小姐相中的对象! 而她——她真的能忍受自己跟她家苗苗小姐同侍一夫吗? 虽然只是短暂的露水姻缘,但青青发现自己真的没办法接受那种画面、那种结果,所以她说了,「我认识他!」 「他是谁?」 「他是我的男人。」 「你的男人?你有男人?!」思苗受到的惊吓不小,因为,她一直以为她很了解青青,没想到青青还有她不为人知的一面,而且还是如此的惊世骇俗。 不过,说句老实话,这对她们「壮族」儿女来讲其实是很常发生的事,也不值得她太大惊小怪。只不过……唉!这男的是青青的男人,这岂不是意味著她又得另外找一个郎来配了! 这样很麻烦耶!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定要他的说。 思苗觉得懊恼,不过,她倒是想得很开,她决定今天就让青青跟这男的再配一次,搞不好这样也能成就一对好姻缘。 「啊——这里刚好有帐篷耶!似乎是这个男的扎的营。」思苗开心的大叫,而且还报给青青知道。 青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拜托,它早在那了好不好!」她家苗苗小姐是眼睛瞎啊?到现在才发现。 但思苗才不管这帐篷是什么时候就有的,总之,有个地方能让青青办事就好。 「去吧!」她推青青,要她勇敢一点。 「你这么多年来半个男人也看不上眼,不就是为了他吗?那这会儿你还有什么好迟疑的?快去吧!」她催著青青,还自告奋勇的说:「我帮你把他扛进去。」 思苗单手就把那男的驼在肩上,转身就要走进帐篷里,但她走著走著,走到帐篷的正面,却有一双大脚杵在帐子前,堵去了她的去路。 「请让让好吗?」怎样?她很有礼貌吧! 但那人不理她,半步都没移开。 思苗马上就火了,这人很过分耶!他不知道她这样驼著一个人,把他扛在肩上是一件很吃力的事吗? 思苗拿眼睛去瞪他,而这一瞪却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了。 大吃了一惊,连忙倒退了三步。 「小姐,怎么了?」 「你有没有觉得那个人也很眼熟?」那个男的会不会也是青青的老相好?要不,她怎么觉得那男的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思苗努努嘴,要青青看个清楚。 青青顺著她家苗苗小姐嘴巴努的方向望过去。 「嘿——真的很眼熟耶!」怎么她们今天出猎,却处处遇熟人啊?不过,「他不是我的男人。」 「那他是谁啊?」 「我倒觉得依他看咱们的目光……小姐,他好像跟你比较有关系耶!」青青有此一说。 听青青这么一指点,思苗又往那男的方向瞧。 真的耶!他看她的目光很激动,而且,他的模样她是真的很熟,她只是忘了他是谁而已。 「哎呀!小姐,他是不是六年前那个于……于什么的公子?!」青青的脑筋果然比她灵光。 不过,她现在已经无心管她家的苗苗小姐,她……要跟她的男人快乐去了啦! xxxxxxxxxxx 于什么的公子! 于稟庆从来没想过他与思苗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而且,他在她心目中竟然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她竟只觉得他面善而已! 除此之外,他的姓名和他与她发生过的事,她竟然全都忘得一乾二净,而在她的婢女说出那句什么「姓于什么的公子」之後,她居然还傻不愣登的点头说:「好像是耶!」 什么好像是!他根本就是。 「我是于稟庆。」他气得大声吼了出来。 思苗赶紧捂上耳朵,忙不迭的点头说:「我知道咩!」从刚刚到现在,他已经说很多次,她早记住了,拜托他就别再吼了吧! 「那你记起咱们两人是什么关系了吗?」于稟庆的歹脸色却一点都没变,尤其是在他得知这次她竟然又是跑出来拉郎,且拉的对象还是自己帮自己找的,他的内心深处就开始翻腾起一把无名火,那熊熊怒火烧掉了他的理智、烧掉了他的心平气和。 「我都跟你说过,我这次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拉郎咩!」他做啥一直问、一直问? 「那你为什么找他不找我?」 「你!」思苗放下手,这会儿才抬起眼正视他的存在。「你当时又下在现场,我怎么找你?」 「我一直都站在那里!」于稟庆气呼呼的指著他刚才站的位置,他就一直站在那边冷眼旁观她跟她婢女间做的好事。 他一直在等待她何时才会发现他的存在,没想到……要不是她走近帐篷,要不然,她这辈子都不会发现他就站在离她身边不远处。 想到思苗竟敢漠视他漠视得如此彻底,还当著他的面选了一个男人准备要行鱼水之欢——这顶绿帽虽没戴上,可这股气却也让他尝尽什么叫做「龟孙子」的气。 「说!你为什么还出来拉郎配?」他气急败坏的质问她。 吓!说到这个,思苗就有气了。 「这还不都得怪你!」她毫不客气的以手指指向他,还一点都不怕死的直直地点上他的胸膛。「这还不都是你害的!」 「我害的?!」于稟庆看著在他胸膛上指指点点的小手指头,精神顿时有些恍惚,怎么她的一根手指头便对他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力? 那根小胖手指将他带回到六年前,他俩缠绵的那一夜…… 那一夜,她痛得用她的指甲划破了他的胸膛,那爪痕虽不见了,但他的脑中却始终记得当她指甲划破他肌肤时那种快慰的感觉。 她的手指让于稟庆心浮气躁起来,思苗却半点也不知情,一张小嘴净是在那唠唠叨叨的诉说著,「要不是你上次没把孩子装进我的肚里,我爹娘今儿个也不会一天到晚逼著我找人嫁!而我更不会为了一个孩子的理由,跑出来拉郎配……更不必说我忙和了老半天,看中的人选却是青青的旧情人,害我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撂倒那个男的,却一点好处也捞不到!」她完全没经大脑的将心底的抱怨全说出口。 「你想在他的身上捞到好处?」听到这句话,于稟庆心中翻腾的柔情霎时全数褪尽,又被怒气所取代。 他人都站在她面前了,她还在想别的男人! 「废话,我要是不想在他身上捞好处,做啥费那么大的力气撂倒他?!」 「你想从他身上捞到什么好处?」他的声音饱含著怒气,而思苗却犹不知死活,不只大方的告诉他,还骂他傻、说他笨,「我刚刚都已经跟你说过,我这次出来是有任务的,我既然出来拉郎,要的好处当然是……」但话说到一半,她才惊觉不对劲。 他都在生气了,她怎么还把她的企图大剌剌的说出来给他听? 「说下去呀!你怎么不再继续说下去?」他像笑面虎似的鼓励她继续往下说。 思苗又不是头壳坏了说,既然已发现他在生气,却还傻傻的往下说。 「不说了?」 「不说了。」她确定的点点头。 「为什么?」 「还不简单,就怕你生气咩!」他的脸色看起来那么凶,一副要把她拆吃入腹的模样,她又不是跟老天爷借了胆,还敢继续往下说。 「你不说了?那好,换我来说。」 他说! 思苗提起戒心地望著他。「你要说什么?」 「说你当初为什么利用完我之後就走,还把我丢在市集大街上!说你是什么居心、存著什么歹念,而在说这些之前……」 他看著被他吓得惊疑不定的思苗一眼,嘴笑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他这样……很邪恶耶!「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他人已走了过去。 他前进一步,思苗就害怕的倒退三步,直到他将她逼近大树,让她的身子抵在树干上,他的双手才紧紧的将她圈在他认可的范围内。 这一次,她休想再逃出他的羽翼之下。 于稟庆低下头,咬住她柔软的唇。他决定先满足一下自己多年来对她的想念,再来清算六年前的旧帐。 mmmmmmmmmm 他竟然在如此空旷的地方就这么把她给「吃了」! 思苗觉得好哀怨哟——不过,不打紧,只要他这次有把孩子放进她的肚子里就行了。 「好了,再见。」思苗把衣裳穿好,便跟于稟庆挥挥手道珍重。 「等一下!」 他擒住她的手,不敢相信六年後的今天,她还是老样子,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打算对他来个吃乾抹净,事後直接拍拍屁股走人! 「你不曾想过我们两人的未来吗?」 「未来!」思苗认真的想了一下。「没有耶!」她很老实的回答,因为,她不以为她跟他会有所交集。 开玩笑!他连她姊姊都看不上了,会看上她吗? 「你既然没考虑过要跟我在一起,为什么还会答应让我对你做出那种事?」他气得揪紧双眉。 「哪种事?」说清楚咩! 「就是行鱼水之欢的事!」于稟庆差点被她气死,因为,她竟然要他讲得那么明白,她才懂! 「哦——这种事喔!」思苗终於了解了,不过……「这事不是你情我愿的吗?而且我也告诉过你了呀!我需要一个孩子。在我们壮族里,我可以没有相公,但是不能没有孩子,你了解吗?」 「所以,不管是这次,还是六年前的那一次,你都不打算真心对待我这个人,你只想利用完我之後,就跟我分道扬镳,是不是?!」 啊咧!思苗是很想说「是」,但他脸上的表情很难看,她……还要实话实说吗?思苗瞅著于稟庆看。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因为……我不晓得要回答什么,你脸上的表情才会好看一点点。」老实说,思苗也不明白她做啥那么怕于稟庆生气,总之,他一板起脸,她就会变得像只小老鼠一样的乖。 她这是什么回答! 于稟庆差点让思苗的答案给气死,他多想凶她一凶啊!但骂人的话语都还没说出口,他就瞧见她紧张兮兮的小圆脸,似乎很怕他不开心。 看样子她还是会紧张他,这代表她还有些药救。於是,于稟庆又换个法子问:「那我问你,要是我说我想娶你,你怎么说?」 「那当然好啊!咦?不对!」思苗本来就打算不管他说什么,她都点头附和,免得他又生气、又不开心了,但当她的头这么一点,她才仔细的消化他刚刚提出的建议。 他是说、是说…… 思苗将他的话愈倒回去,眼睛睁得愈大。「你要娶我!」 「对。」他咧开嘴笑,欣喜於她终於听懂了。他本来以为她会高兴得跳起来,抱著他又笑又叫的。 于稟庆的双手都已经准备好,等著思苗来投怀送抱,没想到她没高兴得跳起来,却骇著一张小白脸质问他,「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要娶你还要有什么理由?」 「可是没道理啊!你不喜欢我姊姊,怎么会喜欢我?我姊姊很漂亮又很能干,家事、女红一把抓,而我什么都不会……」思苗正打算把自己贬到天涯海角去,顺便把她姊姊的好本领吹捧上天,让于稟庆明白,他选她而放弃她姊姊真是弃明珠就鱼目之举时,于稟庆已懒得听她再继续妄自菲薄下去。 他把她拉过来,压住她的身体,倾身向前,用他的唇将她的喋喋不休给封住。 他吻得她天昏地暗、头晕脑胀,甚至忘了今夕是何夕,才放开她柔软的唇。 人家都已经将她放开了,思苗还在那笑得飘飘然的,嫣红的两颊像是喝了酒似的,整个人早已醺醺然的。 她这个样子好可爱。 于稟庆忍不住又啄了她脸颇一下,告诉她:他爱她…… kkkkkkkkkk 爱她! 他爱她耶! 思苗自从听到这句话後,每天都过得傻呼呼的,成天像个傻子似的一直笑,因为,于大哥说他爱她耶! 为了这句话,所以,思苗不出三天就嫁给了于稟庆,两个人还你侬我侬的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 于稟庆以为他的人生就会是这样幸福了,但没想到新婚後的第四天早上,天都还没亮呢!思苗便起了个大早。 天还没亮喔!而她就起来了,俨然比公鸡还尽责呢!于稟庆忍不住偷偷打量他的小妻子,看她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他以为她是在计画著什么,是想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他眯细的眼偷看到的……竟然是她在帮他收拾细软、行李! 她收拾他的东西做什么?! 于稟庆惊慌的从床上跳起来,奔了过去,「你又要离家出走了?!」 「没有啊!」思苗慌乱的直摇头,很怕他以为她又要溜出去拉郎配。 「没有!那你干嘛收拾东西?」 「我是在收拾你的东西耶!」那关她要不要离家出走什么事啊?思苗眨巴著眼望著于稟庆。 是喔!她是在收拾他的东西,是不关她要不要离家什么事,但他不解,「你收拾我的东西干嘛?」 「让你起床後,尽早离开啊!」她说的天经地义。 「我离开!」他没说要走吧! 「对啊!」 「那你呢?」除非她跟他一起走到天之涯、海之角。 「我?我当然是继续留在云霄洞啊!」 「那我呢?」不、不会是……他心中所想的吧? 「你?你当然是回去你的封地,继续当你的齐王啊!」 「那我们两个就得分隔两地耶!」他试著提醒思苗。 「对啊!」思苗不断的点头,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冲突,因为,他们壮族就是这样啊!「我不落夫家,而你也不能留在我们家。」 他若留下来,就跟吃软饭的没什么两样,这事要是传出去,不只他的脸上挂不住,就连她都会没面子。 「而你现在既然已经起床了,那……喏!这行囊你拿去。」思苗把她收拾好的细软交给他、挥挥手,就要跟他「莎哟娜啦」了。 「等等、等等……」于稟庆喊暂停。 他到现在还不太能够融入他们壮族的习俗里,「你给我讲清楚,我们两个如此一来便得各分东西,分居两地,那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住在一起?」 「我们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才可以见面。」她将习俗说给他知道。 「过年、过节才能见面?!」于稟庆听了差点晕死给她看,拜托!他们才刚成亲耶!「那其他时候呢?」其他时候他们都不能见面了吗? 「其他时候,我出门种田、做事,你则……则……随便啦!你要做什么都可以,反正我又管不到你。」 思苗随随便便给他一个很敷衍的答案。因为,拜托!从来没人跟她说过壮族的男人家该做些什么,他做啥净找一些她不懂的事来问她? 人家她爹跟她姊夫燕九霄也没他这么烦。 他们哪个不是一年来个三次,一次待个三天就走人的! 人家她爹跟她娘成亲都已经二十余载了,她爹还不是从没半句怨言,而他与她才刚成亲不久,就抱怨一大堆! 果然,不是壮族的男人家就是很难搞,一点都不懂他们壮族的规矩。 「你快走吧!省得我家人起床,看到你还在这里,届时,我娘、我姊会以为我不懂礼数。」 什么?把他赶出家门,不让他参与她的生活,这叫做「不懂礼数」!于稟庆听了差点气得吐血。 她实在是太嚣张了,先前,他之所以会答应她,让她出嫁之後不落夫家,是尊重他们壮族的习俗与传统;但尊重并不代表他得事事委曲求全、事事退让。 她不冠他的姓,他可以接受,但她要他离她离得远远的,一年只能跟她见三次面,一次还只能两、三天!那对不起,他办不到。 于稟庆板著脸,一副棺木相,他随手把细软拎在手里。 思苗以为他想通,要离开了,还笑咪咪的挥手跟他说再见;没想到于稟庆人是要走没错,但是他要走,也是带她一起走。 他出手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 「于大哥,你这是在干什么?」他做啥点她的穴道? 于稟庆弯下身子,将她扛在肩上,义正辞严的告诉她,「你们壮族的规矩太不讲理,我受不了,所以,我不爽当你们壮族的姑爷了。」 「你要我休了你?」思苗吓得惊呼出声,她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跟于稟庆玩完了! 一意识到这点,思苗的心口顿时像是被人给掐住一样,她觉得好痛。好痛啊! 休了他! 啧!于稟庆用鼻子哼出他的不屑,他跟她都还没玩够呢!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她走? 「我是要带你回我的封地,从今以後,你就别当什么壮族姑娘了,就当我的齐王妃。我们齐国可没你们壮族这么多规炬,带你回去,我乐得自在。」他再也不要待在这个鬼地方! 什么女人是天、男人是地;什么女人最伟大,去他xx的!他再也不管这么多了。 于稟庆将思苗扛回齐国去,而思苗却震惊得无以铭表。 等等、等等—— 他为什么会点穴?他为什么会轻功? 「你、你不是一点武功都不会吗?」她骇然的只想到这件很重要的事。 「谁告诉你我一点武功都不会的?」拜托!他的手脚功夫虽然没她那么俐落,但他也是个练家子好吗?要不然,她以为当初他以一敌百之际,是如何逃出生天的?!笨蛋! 于稟庆在回答之际,身子已跃离了云霄洞,他完全不管思苗在他肩上是如何的抗议,什么说他骗人、说他骗婚…… 总之,他现在觉得什么都无谓了啦!他就是要她当他的妻子,他也坚持时时刻刻都能见到她的人,他才不理会那个什么一年只能见两、三次面的狗屁鬼壮族的乱七八糟的规炬呢!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