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炎project》 阳炎days i 网译版 翻译 limitas@百度自然之敌p吧 ——视界在眩晕着。世界在一瞬间变成了黑白的。在那之中,是万里无云的澄澈天空的蓝色以及红色……。红色的、标识,然后是……!那仅仅两色形成的鲜明对比在视网膜的深处燃烧着。 现在,在我眼前蔓延着的这个是什么呢。 白痴一样鸣叫着的蝉的声音刺入耳中。 铁的气味和你的香气混合在一起。 所有的感觉都将认知无视,像是直接痛殴脑内一样刺激着神经。 人行横道上犹如烧焦了一般的轮胎痕,牵引出了和你小小的身体一般大小的红线。明明事到如今也办不到什么却还是向你身边跑去,然而让人呛咳的热气却从眼睛、鼻子、脑袋不断地将现实敲打进我的认识。 在这里的不是你。 不是一直到刚才为止都跟我聊着天的你。 只是红色的什么的块状物而已。 就算谁怎么说也好,这个都,不是你。 ……想要呕吐的感觉涌上来,头开始剧烈地疼痛。就像在水中睁开眼睛一样,视界眩晕着,滴答滴答地有水滴落到了沥青路上。而那个似乎,是从我的双眼中滴落下来的。 想要说什么而开口,却不知是被蝉鸣声抹掉了呢,还是说声音什么的从一开始就没能发出来,总之什么也听不见。 不说的话不行。 刚刚决定了要告诉你的。 不早点说的话不行。 摇摇晃晃摇动着的阳炎站在离我格外近的地方。 像是嘲笑一般,像是要妨碍我和你一般,就那样地站在那里。 别妨碍我啊。现在才终于可以传达到的。 之后随便你怎么嘲笑都可以。所以只有现在别管我啊。 虽然迟了很久,虽然可能会让你觉得恶心…… 有点任性的态度也好 害羞的时候立刻就揍人的癖好也好 随风飘动的头发的香味也好,全部都 ——我,最喜欢你了。 人造enemy 被尖锐的警笛声吵醒。心脏还在不停地高鸣,白色的天花板映入眼帘。完全不明白状况的情况下,我横扫过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从床上掉了下来。 “……嘶!” 右边的小腿受到了重创。像要烧着一般的疼痛迟了一瞬传达到脑中。 一边因为疼痛和对爆炸音的恐惧变得泪眼汪汪,一边用雪崩一样的被子卷住身体,这时警笛声停了下来。 “早上好!主人” 听到那道声音的瞬间,我才完全地了解了自己现在所处的状况。 将仅穿着一条内裤用被子包裹起身体的姿势不自然的泪目的我,如月慎太郎,从屏幕中泪目的眺望着的拼命忍着笑的少女,ene在那里。 * 盛夏天。直到前不久都还因为陨石冲击什么的玛雅文明的什么会不会让地球毁灭什么的而骚动的世间,现在也恢复到了“那个超人气偶像首部电视剧主演决定!”这样的话题成为头条新闻程度的和平了。 职业级,对于时事性的新闻特别在行,在网络范围的终结论最前线不断地开展激烈争论——对于作为这种人的我来说,现在和平的现状只能说像是缺乏强力的一击一样无聊。嘛虽然说了职业级,但是我其实只是一个18岁的普通男高中生而已。而且现在正进行着自发性的停学,在忙于与网络住民交换意见的同时担任着自宅守卫的警备员。基本的工作内容,是从零知识开始的同人音乐制作,以及日夜不断地给某动画网站的新着动画投下含着爱意的批判评论。从开始从事这份工作起已经有两年以上了。 顺便一说作品目前还没有。 但是我今天很罕见地充满了干劲! 稳稳地在电脑桌前落座,一边大口嚼着今天早上妈妈供给的三明治一边睨视着输入软件。目标是某动画网站的ranking第一、手机铃声和卡拉ok的发布、正式专辑……! 总而言之就是想要被追捧。 虽然平日里那高远的志向一定会在数十分钟内枯朽,进而让我继续在批判评论家的道路上迈进,然而今天妈妈做的三明治里似乎加入了爱以外的特殊成分,简直像神迹降临一般我的脑中充溢着乐句。 “这个……能大卖!!” 一边说出这样的话一边啪嗒啪嗒继续进行着输入作业。作曲作业顺利到让我觉得恐惧。只是,从刚才起就一直有可以说是病毒的存在在屏幕中晃荡着明目张胆地进行妨碍作业。 “今天似乎是相当的酷暑日哟。呜哇!说是市中心最高温度预测有35度!” “哇哇。好像仅市内就已经有十人左右因为中暑被搬运到医院去了哦。主人外出的时候也得好好做好对策才行呢!” 搞不懂这种天气还要外出的家伙是怎么想的。 说起来我也搞不懂外出的家伙是怎么想的。 “对了,今天的警笛声呢,是某国的危险度达到level4以上的时候使用的警报来着,在主人最讨厌的频率范围上做了提高——” “‘今天的警笛’是什么啊!明天也会有么!……啊” 最后还是忍不住吐槽了。这下糟了。 一边在屏幕中左右移动一边投下不毛对话种子的那家伙突然停了下来,说着“出现啦!”脸上浮起笑容兴高采烈地继续道。 “啊,破梗了呢~那么明天就准备更加刺激的东西吧!不不钱就不用付了,能够看到客人高兴的表情就足够了” “是哪儿来的推销员啊!你还上瘾了么!?这可是伤害事件哦!?” 对着一边露出“哦—活活”的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一边搓着手的那家伙,我拼命地指着身上那看上去就很痛的跌打痕。 但是就连那样的抵抗也毫无作用,那家伙将“?”的问号标记在头上表示出来,用显而易见的表情歪了歪头。 8月14日的凌晨三点,突然在家中响起的警笛音,先不说我,就连母亲也被吵醒了。而映入跑过来察看情况的母亲眼中的是,正在大叫着驱散屏幕中“看上去很可爱的女孩子”的儿子的身姿。 发出比警笛更加扰民的怒吼,想着是不是拳头就在眼前了之时,已经是早上了。 这样的状况持续至今。虽然没照镜子但我脸上大概已经长出痦子了吧。 “饶了我吧真心的……如果把电脑弄坏了怎么办啊……真的会死人的哦?” “哦哦哦……主人人真好!比起自己的状况优先担心我什么的!今天早上也是一醒来马上朝我这边跑过来了呢!” 犹如以往的少女漫画一般眼睛夸张地闪闪发光——对着画面中变得更加大的那家伙我再一次发出了怒吼。 “那是为了把你删掉!!另外没有了电脑会死的是我!!” “又说那样的话了……主人是品德高尚的人……赞!” 对话不成立。 跟这家伙真的没办法对话。已经烦透了。 话说为啥会变成这种情况啊……。 一年前左右收到的谜一般的匿名邮件。将那封如果是现在绝对不会打开的邮件打开之时,我的生活就变成了充满压力到可笑程度的状况。 潜伏在邮件附件中的这家伙一侵入我的电脑,一瞬间终端内的“一切”都被占据了。 那个时候我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无视程序窗口的重叠,想着是不是几何性的效果在桌面全体扩散之时,蓝色双马尾、全身像是在发出淡淡光芒一般闪耀的美少女出现了。 最初我觉得那身姿“好可爱”之类的。 也有过那样的时期。 嗯,虽说是有过。 突然出现的那家伙,好像酝酿出了“就是你救了我啊……一起战斗吧……”一般的故事女主角登场的氛围。 那对于当时完全处在社会底边,魔窟住人一般的我来说,足够联想到“收到了主角卡!”,“之后将展开和迷之组织的对抗”,“各地不断发生的超常事件”,“迷之怪兽出现”和“集结的同伴们”等等。 ……!这就是那种激动人心的故事的第一话啊这个!——就是让我错觉事情会是这样的完美过头的邂逅。 但是。 一点超常的力量都没有觉醒,魔眼也没有开眼,岂止同伴啊就连订购的商品也没来,要说怪兽的话也只有蟑螂程度的东西了。说起来的话相见之后最开始的对话是“啊,今天开始请多关照~”“啊,好的……”这样台词的冒险剧也从未听说过。 最初对于身世什么的……虽然也没有进行那么深入的对话,但是至少是进行了像样的对话。 “请问你到底是什么?这样的软件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当时我谜一般地居然还使用了敬语这样问道。 “我自己也不太明白呐~”这样回答了。大概就是那种感觉。 不对,就算这样对话也还是好好成立了。问的事情也给出了回答。 虽说如此一周不到她就习惯了,显眼地以奇妙的方式缓缓移动,开始进行作业妨碍和明显的找茬行为。将用来积攒我自己创作的敏感害羞的歌词的文件夹改名为“猪。蹄。子”之类,或是将我生活中精选收集的秘藏图像的文件夹改名为“性欲的坟场”之类的…… 不到一个月那个“标题改变祭”就已经波及到了电脑的所有地方,创作曲的demo数据也被改名成了让人觉得“如果用这个出专辑的话会开创新的体裁”程度的敏感标题。 当然这一件一件事情中都隐藏着我喉咙要烧起来一般的愤怒的咆哮,但突出描写也没什么特殊效果所以只好割爱了。 “话说回来你啊……把我的登录密码改掉了吧” 是的,今天起就早上完全登不上动画网站。我也没有改过密码的记忆。所以说十有八九是这家伙干的好事。 “哦哦!不愧是主人,反应很快啊我好高兴!” “给我换回去啊……现在马上……” “嘛嘛别那么着急嘛。——我给主人准备了这样的东西!” “需要保存么”的对话框被作出了“no”的选择,屏幕中显示着的所有窗口一瞬间全都被关闭了。(并不是被最小化。)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 接着屏幕中出现了充斥着周四黄金档电视节目气味的四选问答。 “因此来进行第一问!答对这道题就告诉你密码的第一个字——” “你这家伙是白痴么!?想死么!?这个!!曲子!!这个!!” 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声冲着屏幕吼叫的我在旁观者的角度看来一定滑稽至极吧。眼前的这家伙也露出了“呜哇……这人怎么搞的……好危险……”的表情。不对,明明是因为你这家伙的错。 “哈啊啊啊~……” 突然间脱力,抱住头趴上桌子的瞬间,肘部传来不详的感触。 “啊!!主人主人!饮料!!” “诶?” ——键盘和鼠标都被注入了喝到一半的饮料。 已经是第二回的悲鸣响彻房间,慌忙将扯出的纸巾凑上键盘擦拭。 最坏的情况闪过脑中。 不能想。现在当务之急是全心全意地抢救这条性命啊! 擦拭完毕,慌乱地试着用各个键输入,有反应的只有o、r、t这几个键。 看起来似乎是迟了啊。万念俱灰的眼泪划过脸庞。 “主人!鼠标鼠标!” 这道声音让我回过神来。 是啊,说不定还有能挽救的性命! 忍住眼泪将鼠标拿了起来。 “拜托了……!活过来啊……!” 一边不断漏出声音一边专心地用纸巾擦拭鼠标,已经过了多久了啊,重新确认鼠标的状况,有反应的只有右键而已。右键菜单被无情地显示出来。 “啊!主人这个键盘只能打出tororo*了!啊、请稍等toror——” (*:tororo,薯蕷,也就是山药泥。因为之前说了键盘只有t、r、o有反应所以只能打出这个词。) “别再说了……真是的……” 虽然有想将电脑和这家伙一起处理掉的冲动,但是如果那样做了的话死的会是我自己。用手盖住脸细细咀嚼绝望感,无处可去的愤怒也只能自己咽下。 ——短暂的沉默。空调运转的声音充满了房间,沉落至脚底的冷气渐渐将头脑也冷却下来。没错。这就是这家伙最麻烦的地方。过去她的奇行让我愤怒暴走了不知多少次,我也不知多少次将这家伙删除了。但可能是在网络上某处也有着安装包的缘故,只要我的电脑变成online状态这家伙就会再次复活,删除的下个瞬间就什么事都没有地重新占据了屏幕。那么offline不就万事大吉了?我当然明白自己在那样的地狱环境中就连几小时都忍受不了。因此就变成了如此的恶性循环。 简直可谓是经由人类之手制造出的敌人。因为是enemy所以叫“ene”。虽然不知道是谁制作出的,但是让这样阴险的ai拥有这种不着边性格的肯定是个讨厌的家伙。 “呼……”地吐出一口气。这样一连串的展开我也经历了不知多少次了。不过今天各种事情实在是发生得太密集了。这家伙短路的找茬行为如果是除我之外的人应该早就发狂了吧。真亏我能忍到现在啊。 虽然想要被谁称赞下,但是可惜我是无所牵挂的孤身一人。家里蹲neet。已经不行了。 这种毫无用处的思考在脑内咕噜咕噜转个不停,已经不知道过了几分钟了。猛地注意到异样的寂静。虽然我是说了不要说话之类的,但是这家伙会这么听话还真是少见。好奇的朝着屏幕望去,眼帘中却映入了意料之外的景象。 画面中排列着家电通贩网络可配送日的信息。不过令我吃惊的并非那个,而是抱歉地低下头偷偷窥探我这边情况的那家伙的样子。 跟我的目光对上的时候“啊不是……”这样说着移开了视线,指向了已经临终的键盘和鼠标。 “不是,那个……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只是想说稍微开个玩笑……” 这家伙在说啥啊……?歪了歪头,迟了一瞬才理解那家伙那像在等着某种反应一样的态度是什么意思。 “诶……?莫非是在反省么……?” “……!” 猛地低下了头。 扭扭捏捏的那家伙,让人回想起相遇当初的感觉,连我这边也不自觉低下了头。周围都被谜样的紧张感支配了。总、总之得说点什么……! “不,叫醒我可以说是没有办法吧……嘛、嘛这玩意儿也是旧型的了我也觉得正好该换了……” 说完重新看向屏幕,那家伙背对着这边已经开始从一边翻动起通贩网站了 “就!是!说!嘛~!!呀我也是从之前就觉得该买新的了哟!话说,那个居然能坚持到现在真是不容易啊~这简直是大往生啊!” 张开的嘴合不上了。 至今为止是否经历过这种意味不明到极致感觉呢。 已经既感觉不到愤怒也感觉不到悲哀,心中充斥的只有满满的虚无感了。 “啊咧?不过这样的话,就糟糕了呢~……” 正委身于这种感觉中,突然听到了那家伙的发言。 “糟糕了是说出什么问题了吗?总之只要能用哪种都行,给我查查明天就能送到的地方” “那个嘛……我也稍微有些责任来着” “才不是稍微啊” “主人没有这个大概今明以内就会死掉吧……” “算是吧” “对吧,虽然查了很多了……主人今天是几号来着?” “啊?今天是8月14号……吧?大概……啊!” 突然反应过来开始注视着屏幕中挤满了的搜索结果。 全部都显示着“明日配送不可”的文字。 “是盂兰盆节哟。到处都在休假,配送本身就几乎都要从后天才开始” 感觉快要晕过去了。 “后天……?两天后……?” 我无力地跌回椅背中。 两天。一般来说这是算不上什么的天数吧。 但是对我来说已经是生死存亡的问题了。 如果说不吃饭的话两天左右也还能过吧。 不睡觉的话连续两天保持醒着的状态也没问题吧。 ——但是,只有这个状况不同。 这已经是将呼吸,让我把呼吸本身停下来一样的状况了。 能够连续两天不呼吸么?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到。 两年前开始的生活,已经让我变成了那种不紧贴着网络就不行的体质了。虽然也有手机,但是家中不知为何电波状况非常差。话说因为太久没有使用现在能否正常运行都很危险了。 虽说电脑本身没有坏掉是在是万幸,但是操作终端全部死掉的现在“这个箱子”已经什么用都没有了。假设屏幕中央端坐着的这家伙是能“稍微明事理”一点的家伙的话,事态可能也没有那么严重。只需要向这家伙作出指示,让她代替进行各种操作就可以了。 不过整整两天都要跟这家伙来往什么的,肯定会让我明天胃里开个洞死掉的吧。 平日就算被搭话也基本是无视的姿态所以总算是没开洞地撑到了现在,现在让我向这家伙一件事一件事地拜托?如果真的做出这种提案的话,那家伙会像入手了新品玩具一样眼睛闪闪发光然后说ok的吧。 实际上我从刚才起就沐浴在似乎已经能听到“那……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吧……?那么……!”一般热切的视线中。 ——已经只有两条路了吗。 放弃电脑死掉,或是变成这家伙的玩具最终死掉。 “二选好过分……” 像要从口中漏出的绝望感随着叹息一并流出。 老实说来虽然我自己也觉得挺白痴的,但是对于如果真的变成offline的话会死掉这点我还是挺有自信的。并不是搞笑。对于这个处于世界上最蠢状况下而只能选择死亡的自己真想掉眼泪。 “……那个~” “又怎么了……” “嘛那个……我也好好想过了,这次我确实做得稍微有点过头……” 一边说着这样的话,一边再次做出刚才将我骗了的那个低头和扭扭捏捏的样子。 “你那个缺乏变化的道歉模式是怎么回事哦!不要再骗我了!” “不、不是!!请稍微等等真的!我真的在反省了!就这次三天也好四天也好我都愿意变成主人的手足哟!” 拼命地积极提出谜样的主张。 “哈?” “不、就是说在订购的商品到达之前,把我当成键盘什么的的替代品使用也没问题的哟!不会恶作剧的!真的哟……” 眼睛稍微变得湿润,越发积极起来。 这家伙……!也会发生这种变化的么……!! 十八岁的童贞的心脏就这么简单地高鸣了起来。真是让人绝望。 所以说不能在这里这么简单就妥协……虽然这么想,从刚才起就一直帮忙调查通贩网站,这家伙真的在反省——? 想着这些事情,突然发现这家伙正在背后写着写什么。 什么……? 那家伙的左下画面之内,仔细看的话能看到之前的四选问答程序的问题正在被改写。 “问题1 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会帮忙输入主人想要检索的一个单词! 如果回答错了就会把主人的秘藏图像中的一张公开到网络上,所以请谨慎回——” “……喂” 依旧是一边闪着湿润的眼睛一边可爱地歪头标记上“?”。 但是,我已经什么感情都感觉不到了。 “背后的那个” “……?……o口o!!” 慌忙回头将背后的程序关闭,装作什么事都没的样子再次冲这边忽闪着眼睛窥探我的反应。和刚才相比明显表情变得笨拙了,于是作为补充眨眼增量了。 “……” “啊,那个~……?” “……够了” “诶?” ——两年。虽然沉浸在各式各样的感伤中,但是为了活下去只能这么做了。 从椅子上站起来,打开了衣橱的门。因为就连附近之类的地方也不会去,衣服都是轮换着的几件。所以衣柜基本上不用。 但是只有今天。只有今天要打开这个。 “……主人!?” 从背后传来似乎是在说“不可能!”一样的惊呼声。 打开第一层,连帽的卫衣和运动衫被整齐地排列着。 穿着这些衣服的时候那些被隔绝的回忆一并涌上心头。 “呜……” 想起过去的种种,旧伤阵阵疼痛的感觉朝我袭来。摇摇头,拿出最右边最上面的运动衫,关上了抽屉。 接下来打开第二层,里面的宽松短裤和内裤都整齐地叠好排列着。从那之中选择了卡其色的宽松短裤,这边也是立刻就关上了抽屉。 “主人!你怎么了!?” 脱下穿着的针织衫,开始穿起取出的衣物,似乎像是面对着不得了的大事一般那家伙十分慌乱。 “至今为止都没有做出过那种举动不是么!到底是怎么……?” “……买东西” “诶?” “我要去买东西啦!不行啊!” “买……东西……?” 看起来似乎是预想之外的答复。 到底认为我接下来会做什么啊这家伙真是。 “是啊……已经决定自己去买回来了。你又靠不住” “买东西吗……!什么啊吓了我一跳么不是!还以为你肯定是要自杀了呢!” “才不会!什么人会键盘进了果汁就死啊!” “不就是主人么” “……也对……” 虽然或许并不难做。遗憾的是这种自觉我还是有的。 一边进行着这种抓不住重点的对话一边继续着身上的准备。 “……嘛总之就先这样吧” 将运动衫的拉链拉到最上面,结束了换衣服的工作。 好久不穿而有些硬挺的衣服,感觉像是第一次穿一样,让我稍微有些紧张。 “诶~!意外挺帅的嘛!虽然平时看上去跟完结了一样” “哦哦……真的?没问题吧……?” “完全没问题哦!很有男子汉风范哟!” “真的?总觉得有些害羞啊” 稍微有些害羞地朝屏幕望去,那里排列着一长排的一流时尚男模照片。同时照片对面只能听见“呀真是帅啊!不愧是时尚的品味!”的声音。 “我会失落的快别说了……真是的……” “诶?怎么了?” “已经够了。我明白的……” 一下子外出的意气就被削减了不少,但是我已经不打算后退了。 取下挂在衣橱里的包,挎上。 大致准备完毕了。接下来就是一些小东西的准备了。 “嗯钱包和……其他就不需要了吧” 将平时只用来支付通贩金额的钱包从枕边拿起。 “就这样了吧。呼……那我就出发了” 进行了一次大的深呼吸,然后走向房间的门。 “等、稍微等等啊主人!!” 手放上门把的瞬间,听到声音朝着声源的电脑处回过头。 “怎么了……?已经够了不要再做奇怪的事了” “不是……那个,不是已经很久不外出了么?所以说那个……比起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比较好吧~什么的” “两个人?我才没有可以邀请的家伙啊” 多亏这两年的生活能够取得联络的朋友一个人也没有。嘛就算有也不会想邀请。 “不是,就说不是那样……嗯……我呢,导航一类的事情也是能做的……” 这种暗示这什么的态度。当然我不会觉察不到“带上我一起”这种暗示,但是难道要我扛着电脑出发么。 “你怎么来哦。那我带你去所以你出来看看吧” “诶?真的吗!?那我现在就出来……!” 那家伙笑着指了指床侧面的床头柜。 ——在那之上放着布满灰尘的,触摸式的手机。 * 盛夏天。真的是盛夏天。所谓的夏天原来是会热到这种程度的么。 一直到刚才为止还在室内享受冷气的身体现在像是能听到“chu……”的声音一般喷出汗水。 目前为止仅20秒。每踏出一步life point都明显地在减少。 “啊~测试测试。主人能能见吗?啊~啊~” “……还是回去吧……” “诶?你说了什么了吗?请再稍微靠近些说话~” “没……什么事都没有……” 这个没干劲的声音的主人感觉不到热什么的么。简直不能更羡慕。 戴上入耳式的耳机,手中的电话像是无线对讲机一般,这样的姿态看上去就像要实行某种作战一样吧。 要再次播放今早的爆音警笛啦,要在母校的主页的揭示板上发布实名的朋友募集公告啦,被这些条件要挟,最后我还是认输带着她一起出来了。 在手机屏幕上满面笑容的那家伙被作为待机画面显示出来。但是那家伙似乎没有乖乖扮演待机画面的打算,而是在画面中摇摇摆摆地来回活动。 没想到我居然会有沦落到被软件操控的一天……。 嘛比起操作员这家伙还是更像近代的瘟神的感觉。 走出公路越发理解到夏天所具备的攻击力。 道路的前方阳炎在摇动着。 像是北极或者南极的生物突然之间被扔到savanna*的感觉。 (*savanna:音译为“萨凡纳”,是一种分布于热带夏雨带的成带性植被。) “好热”。温度湿度什么的怎样都好……。总之就是“好热”。 “真的假的……夏天原来是这种东西么……?” “所以我刚才不就说过了嘛!说今天因为中暑被运送到医院的人好像相当多来着。啊,主人你带保险证了么?” “带了啦……随时搬运都ok啦真是的……” 出家门的时候,暂且为了应对各种状况带上了很多东西。 最坏的情况,就算在哪里倒下,发现的人也能明白我的身份吧。 “哦哦!那我就放心了!那就麻利地走起来吧!!” “好的……话说为什么你还说得出那种话!?说起来到底是因为谁的错才会变成这——” “啊!主人刚才的路口右转右转!” “诶?刚才的路?哦哦不好意思……总觉得好像完全不记得路啊。现在是哪儿已经完全搞不清楚了” “因为主人真的是完全不外出嘛。听说最后一次外出还是在两年前来着?现在的地图好像跟那个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哟?” 虽然因为太过炎热所以都没注意,不过似乎确实改变了不少。 不知道是什么的巨型建筑也好,好几栋新建的公寓也好,都将我脑海中记忆里仅存的情报一点不剩的覆写了。这也就是通常说的都市开发吧。虽然在这条街道上生活了相当长的时间,但是没想到短短两年内就会发生这样大的变化。还是说是因为我一直都闭门不出,时隔好久才出门的落差造成的错觉? 好像自己的街道被谁一点点的替换掉一样,这样的感觉向我袭来。 或许这条街上的居民,包括我自己,都在没有察觉到这种变化的情况下生活着。 一边想着这种事情一边这回到刚才的路口,按照ene的指示向右转后,看到了大路。意外地我家处在还不错的地段上。车流和人流都匆匆而过,在被左右的建筑物遮挡住的一条路的前方,正在不断重复上演消失和出现的人流,都跟我平时从屏幕的画面中看到的毫无二致。 “嗯,要沿着前面的大路顺着左边一——直前进的感觉呢。然后,之后向右……主人?” “诶?哦……哦。原来如此啊。所以,接下来要往哪边?” “所以说了顺着前面的大路朝左!然后朝右!怎么了主人,发了相当程度的呆呢。……!莫非已经中暑了吗!?” “没有,不是那样。只是,不知怎么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呐……。那种地方真的会有百货商场嘛?” 至少两年前那么大的百货商场是没有的。就连要买稍微像样一点的家电都应该要走相当远的。 “毫无疑问的确有哟?嗯~……主页上写着‘您身边的百货店!从家具电器到厨房用品一应俱全’……啊啊!不过这家店是今年春天刚建成的诶。” “哈……那难怪我不知道。但是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嗯~不过似乎这一带最近开发活动进展很活跃哟?从这边向右不远有大型的医院,再往前还有新建的学校……似乎对面还有大型的图书馆。这些,似乎全部都是从去年年末到今年一口气建起来的呢” “建了那么多么!?总觉得真的完全变了呐……哦、总算到大路了啊……” 刚走出这条路,全景画一般的街道一下子在视野中拓展开来。广告看板和街边的树、办公楼和餐馆都能看到。 穿着制服的学生、以及一只手拿着手机一边不停地低头道歉地公司员工。 所有的一切都在发出声音,声音,声音。 不知不觉中就被包围在各式各样的情报中,只留下眩晕一般的感觉。 “呜哦……我好像撑不住了。回去吧?好嘞回去吧” “好像有着相当数量的人呢。感觉盂兰盆假期真是可怕呐。加油吧!” “我的意见什么的你是不会听的吧……啊~真的是好多人呐……” 这条大路比起刚才的小路更注重配备,街边种着的树投下树荫,走起来多少轻松了一些。 只是因为道路上行走的人和来往的车辆,身体感受到的温度噌地就窜上去了。 虽然不情愿地抱怨着但还是继续沿着大街前进,逼近了巨大的十字路口。 “因为主人回家之后肯定还是会说着‘死了~要死了~’吵个不停的嘛。再稍微忍耐一下!” “我说你啊……啊啊不行了,已经不想跟你进行对话白白浪费体力了。哦、绿灯了嘛。过马路吧……” 交通灯变成绿色,穿过路口不远的前方能够看到公园。秋千、攀登架、喷泉等小孩子见到一定会飞奔过去的游乐设施排列在其中。然后从那里再往前走,右手边建筑物的上方,能看见此前一直被街边树遮挡而无法捕捉到的,大型的百货商场特有的巨大看板的一角。 “哦哦哦比想象中还要大嘛……!居然建成了这样的商场啊……” “好像说是地区最大的商场呢!顺便也看看洋服什么的怎么样?” “白痴么。已经说了只有今天外出而已了吧。这种热死人的天气已经烦透了。” “也是呢~!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不要是主人真的说要买衣服回去什么的反而该打119了哟!” “我是原始人么!?衣服还是会买的啦!白痴么!” “哦哦,那去看看?” “不、不了……今天还是算了……” 这时听到了“呼、库库”地笑声。 感觉到自己脸红了,我将手机放进了口袋。 “呜哇!主人我开玩笑的啦!下次再来吧!?呐?” 既然手机在口袋里,这边的声音她应该听不到吧。 “下次再来……啊”,不自觉地这样低语道。 将看板当做标记前进,然后再次看到了两车道的大型的十字路口。 右手边的建筑行列中断,路口的对面出现了那栋百货商场。 ——其全貌只能用“巨大”一词形容。 不知有几个网球场大的巨大的停车场被车辆塞满、不断地还有车辆从道路进行出出入入的循环。 各色车辆的对面一侧,商场由两栋十层以上的高楼构成,拱形的连接通路每隔几层就将两栋楼联通起来。 “……这可真是厉害啊。这种建筑是两年就能建起来的么……?” “啊!已经到了吗?喂、主人~!?” “现在才刚过马路。还没到呢。” “我也想看!呐主人~” “啊啊吵死了!知道了!我知道了!” 发出了太过无视音量的怒吼,我无法忍受地拿出手机打开了背面的摄像头对准百货商场的方向。从旁人看来应该完全是一副在拍照留念的样子吧。 “呜哇……!这可真是厉害呐!好像城堡一样!” “嘛确实做到这种地步比起说是商场更像城堡的感觉呐” “诶……。啊!屋顶上有像是游乐园的东西哟!!我们去吧!!” 动用了震动功能来表现高兴么,完全是一副情绪高涨的样子。 “不要才不去咧!说起来就算去了你也什么都干不了吧……” 震动停了下来,只能听见短信铃声流泻而出。 当然会给这个手机发短信的家伙没可能存在,是这家伙干的好事。 “……?又怎么了啊” 看向手机,那家伙一脸不高兴的瞪向这边。 因为罕见的攻击性的视线而动摇了。 “主人真是粗神经呢!就算是我也有想去看看的地方!” “哈?所以说就算去了你也坐不了那些设施吧,有什么好玩儿的!?很无聊的吧?” “……哼!好啊!那你就一个人去买东西坐旋转木马什么的吧!” “不不就说了不会坐的啦……” 看见她露出“切”的表情的一瞬间,手机就噌地一下关机了。 不对,时间显示并没有消失,所以大概是省电模式?不管怎么说画面变成了漆黑一片,声音也消失殆尽了。 “喂!搞啥啦,喂——……” 气呼呼地摇晃手机也好按下按钮也好都没有特别的什么变化。只剩下时间显示的部分提醒我时间的流逝。 现在,是午后12点半刚过的时候。 “搞啥啊……真是搞不懂什么意思……。——喂!” 大概因为我正好是在刚过完马路的地方,商场用地的入口附近停下来的缘故吧,突然就撞上了人。 “啊、哇、不好意——” 抬起头,不经意就跟那双“眼”对上了视线……一瞬间时间冻结了。 明明是盛夏天却穿着淡紫色的长袖卫衣,透过严严实实的风帽底下才能隐隐约约窥见视线。虽说如此,那视线却冰冷到了极限,简直就像是无机物一样的表情。 感觉到看到了不该看的禁忌之物的同时,也感觉到从身体内不断喷涌而出的冷汗。 “呃……那个……那个……不、不好意——” 一边慌忙说出马上就暴露出自己交流障碍事实的道歉,一边低下了头。已经没救了。要被杀掉了。妈妈一直以来谢谢了。至少还想交个女朋友的。 “……没关系。抱歉了呐” “诶……?” 抬起头的瞬间,已经连对方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虽说周围的确人很多,但也并非是可以让一个人一瞬间消失掉的密集程度,马上能移动到的范围里也没有什么能让人隐藏起身形的地方。 软绵绵地想要跌坐在地,无法克制地将手撑上膝盖。迟了一刻心脏开始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同调一般地汗液从身体中流出。并非是因为长期没有跟人接触那种理由,而是那双眼睛中的的确就是我迄今为止的人生中见过最为冰冷的眼神。 应该不是因为跟我撞上才会露出那种视线的吧。而且从那眼神还能感觉到更深的……无法想象的寂静感。 “——……事吗……?” “……诶?” “问你是不是没事” 从口袋中取出手机看向画面,不止从何时起营业再开了,那家伙孤零零地坐在画面中央,而且依旧鼓着脸。 “啊……你又出现了啊。刚以为你消失了……啊” 在我话要说完却还没说完的时候,那家伙的脸明显地变得越来越红。这下糟了么?呀确实糟糕了。虽然我还没见过这家伙发怒的样子,但她要是暴走起来肯定不会是好事吧。 “不是!对不起!开玩笑的啦!真的抱歉!看,最上层那个像是游乐园的地方!那个我们一会儿去吧!呐?” 说着支配那家伙脸部的红色就嗖地褪去,然后似乎能听到“唰——”的音效一般眼睛开始闪闪发光。 虽说就在一瞬间,但这确实是糟透了的按钮。完蛋了。 “游乐园吗!?真的?主人你刚才说了要去没错吧!?” 呲呲响起了令手发麻的震动,那家伙的眼睛闪闪发光到令人烦躁的程度。 “诶……?啊……哦、哦!嘛偶尔去去也是可以的吧!” “说好了哟!?嗯……要坐那种上上下下的!另外嗯嗯……!” 虽然对她那预料之外的高兴反应内心多少有些后悔,但是这种感觉也并不坏。 多亏如此,刚才的家伙的事情已经觉得怎样都好了。 这样啊。原来这家伙也会对外面的世界吃惊的啊。 虽然感觉不到气味和热度这些东西,但也许比起我,反而是家伙更能感受到外面世界的魅力也说不定。 钻入大门,这个也好那个也好都一一提出要求。对于那些要求我一边作出“好好”的暧昧回答一边沿着商场用地中的道路前进。 连接至商场入口处的石制的道路,设计想必是无与伦比的耗费金钱吧。装饰彻底,不知多少种颜色的长方形石块被以颜色区分开来互相组合着。 这一定是我这样的凡人无法理解的某种精神性的象征。 保持着对于那作者的意图丝毫都理解不了的状态,快步踩踏过这条道路,到达了两栋中间正对着的左侧的那一栋。 不过从正下方抬头看,简直要让人错觉它要到达天穹了一般。 巨大的玻璃制的门的前方,同样伫立着在装饰上颇费心思的向导指示牌。 简直就像是高级绘画作品一般,指示牌被嵌入在画框之中。 “嗯家电,家电……哦,七楼啊” “总之先去坐那个上上下下的然后是过山车。之后游览车也……” “啊啊我已经知道了!会去的!” 因为像咒语一般被不断重复,我的脑海中也完全能想象出“先去坐那个上上下下的然后是过山车”在不断奔腾了。 “那就三下两下把要买的东西解决掉吧!鼠标!键盘!” “总之先是饮料……” 往门前一站门自动就打开了,瞬间就被透心凉的空气迎接。 “呜哈……” 因为实在是太舒服不自觉就从嘴边漏出了声音。 “呜哇,主人还真是普通地恶心呢!” “对拼了命到这儿的主人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个么!!” ……糟了。 不自觉就怒吼了。被正在一楼夏季特设专柜享受购物乐趣的家庭客人一齐注目了。年幼的少年正指着我这边天真的笑着。 “啊……啊、不是……哈哈……” 肯定完全被当成脑子不正常的男的了。看见了一个正在一边露出微妙的谄笑一边匆忙消失在电梯间一侧的少年。 绝对会变成我这样的哟。少年。 电梯间是离购物区不远的独立区域,旁边排列着长凳和自动贩卖机,上了年纪的老人和逗弄着婴儿车里婴儿的人正坐在那边休息。 “找到自贩了……呜哦哦哦……!” 终于到了能够入手“好不容易到达这里”为止一直喝不到而忍耐着的饮料的时刻了! 嗓子内已经干渴到了每呼吸一次都觉得喉咙被黏在一起的程度了。 从钱包中立即取出千元钞,让其被吞入自动贩卖机中。 瞄准的是天下第一的碳酸饮料。 想着“接下来这个身体就会被黑色的糖液浸染了”而止不住地雀跃。 按钮亮起来的同时迅速按下,耗时仅0.3秒,简直是不科学的速度。 “咔唦”的声音充盈着耳内。这也是自动贩卖机的魅力之一。听到这阔别的声音我的内眼角开始克制不住地发热起来。 缓缓抓进手中的这个罐子,冰凉到让人觉得简直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一般。只让手品尝到的话实在是太浪费这样的至福了。虽然全身都被渴求着这罐饮料的冲动驱使,不过如果真那样做的话就只是单纯的变态了。 总算将手指伸向拉环拉开罐子,“咔咻”的声音再次刺激了耳膜,迸出的碳酸的香味来回轻抚着鼻腔。忍不住喝下一口,饮料顺着喉咙流入体内。浸染什么的都已经不足以表达了。 这种满足的感觉—— “主人你‘哈啊哈啊’的好恶心啊” “噗哈……啊啊啊……” “恶心程度超常” “吵死了啊!你喝了也会变成这样的!肯定” “不会的。话说电梯来了哟主人!” 四个并排排列的电梯正在移动着,最左边的一个电梯门打开了,人流一涌而出。一列人都走出电梯之后在一旁等待的客人开始一个一个接连不断地乘上电梯。 “诶?啊啊,没关系啦坐下一趟。等把这个喝完。” 这样回答着,咕嘟咕嘟的声音从喉中传出,沉浸在碳酸芳醇的香味中,糖液将身体—— “啊啊啊!要开了走了哟!请快点喝!!” “所以就说了坐下一趟嘛!现在不是正喝着么!!” “怎么这样……不快点的话就要结束了哟!!” “什么游乐园会大白天的就关门啊!再说电梯早就已经挤满人了。” 就连排列着的人,也站在挤得满满的电梯门前目送着电梯离去。 “会乖乖坐下一趟的,所以慢慢等着吧” 将呲呲地鸣响低气压震动的那家伙放到一边,开始不经意地打量起电梯。 轻轻一按就能按下去的上下按钮也好,不露声色的充满设计感的箭头形标识也好,都能窥见经营者的完美主义。左端的电梯侧面还装饰着像是这栋百货商场介绍文的东西。 “诶‘拥有电脑管理的最先进防灾技术,馆内无论发生何种情况都能采取最好的安全保障措施’这样说的” “最先进吗?那到明年的话最先进的部分就会消失了吧?” “不,你还真是尖锐呢……。明年的话就会引进明年最先进的技术了吧。总之装修得很厉害啊,进到里面也让人觉得一震的感觉不是么?” “诶……总觉得有些了不起呢” “了不起吧?哦,电梯来了” 正好最近的一个电梯的数字灯变成“1”然后熄灭,跟刚才一样涌出许多人。全员都出来之后这边也有跟刚才一样多的等待许久的客人一个接一个的乘上去。 似乎这次有我立足的地方,乘上去也没问题的样子。 将空罐放入旁边的垃圾箱,随着人流登上了电梯。 之前乘上来的人已经按下了家电卖场所在的“7”层,显示面板上的数字变成了橙色的亮灯,在拥挤的人群中我的手很难触及到电梯按钮,所以有人帮忙按了真是太好了。迎来了承载量的界限,门静静地关上然后电梯开始上升。虽然冷气确实还是在起效果,但是这种人口密度下果然还是很热。虽然想能早一秒就早一秒地下电梯,但是似乎到七层为止每层电梯都要停下,人流的出入也在不间断地进行。就这样总算到了七楼。 电梯门打开,我和数名客人一起一个接一个地走出了电梯。 那里是和排满了夏季服装和泳装、食品卖场等的一楼完全不同的世界。 一整面墙都是玻璃覆盖的窗户,日光照亮了店内的每一个角落。 让人感觉不出是家电卖场的充满了开放感的空间,酝酿出了简直像是高级写字楼的办公室一样的庄严感。 最初映入眼中的是厨房的家电柜台。我狭小的家里怎么也放不下的,简直可以将一整头猪原封不动地冷藏起来的巨大的冰箱、想象不出只是用来煮饭的兵器一般的电饭煲之类的家电排成一长排地摆放在那里。各色的海报上大大地写着“新产品!”、“大人气!”之类的推销词。像我这样对这些没兴趣的人完全搞不懂哪个是哪个。 横穿过地板的通道大概有四十米长吧。在那之中,能看见墙壁上展示着不知多少台飘荡着高级感的音响系统和最新型的液晶电视。 “呜哦、大的一塌糊涂啊!就这层楼就比那些电器店大多了吧?” 要是那家伙再叽叽喳喳地吵起来会很麻烦,所以我保持着将手机的摄像头若无其事地对准前方的状态一边朝卖场中前进。虽然从表面上粗略看来只有大型家电,但是从通道的长度和宽度来看,大概电器制品这里也有卖吧。告知减价的穿着短外褂的店员一眼就能看到十多个。 “主人!那个像炸弹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那个……?是啥?是热水壶吧?巨型手榴弹一样的设计啊” 看上去就跟兵器没两样的那个,呈现出铬绿色凹凸不平设计的外观。如果没有侧面那个能够看到剩余水量的刻度表的话,这东西可真就危险了。 “简直帅到不行……!啊,主人说过想要热水的吧!?” “那是泡杯面嫌下楼麻烦的时候说的吧!那么粗犷的才不需要咧。……话说回来要加水的时候还不是要下楼根本没差嘛” “诶~不是很好嘛!有客人来的话肯定会成为话题——对不起我说过头了……” 像是触碰到对方父母双亡的伤痕什么的一样那家伙露出微妙的表情,气压急速下降。 “诶、啥、稍微给我差不多一点哦?” “对不起,我说话确实太不经大脑了以后会注意的” “够了!够了啊!比起那个这是啥啊!设计超棒啊喂!” 虽然突然将话题移向通路两旁陈列的烤箱,但是那个却明显没有任何特别之处。更让人绝望的是还尽情地贴着写有“库存处理品!”的纸,价格也变成了规定贩卖价格的三分之一。 “不是不是!虽然很简单但这个很厉害哦。这个真棒啊!买回家去吧!?” “不管怎么想那个都更不需要吧!刚才的那个炸弹很棒!……话说回来主人你是来买什么的!?” “哦哦、对了鼠标。三下五除二买完回去吧” “……主人?” 呲呲的震动传到手中,气氛变得严肃起来。 “不对!就说我知道!游乐园对吧!真的没忘!嗯电脑用品在……” 来回巡视着周围,看着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指示各种家电所在地的标牌。但是因为太过细分的缘故,反而找不到电脑用品的所在地了。 “电脑用品电脑……!” 大概是因为我一边东张西望地巡视上方一边摇摇晃晃地走着的缘故吧,重重地撞上了店员。今天老是随便撞到人,这可真是非常不好。 “不好意思……!啊、嗯那个……请问电脑用品的卖场在哪边?” 一边拔下一侧的耳机一边向店员搭话道。 因为对方是店员所以道歉之后顺便就问了。仔细看的话这个店员是个相当程度的美人。肯定有男朋友。噗噗地散发出雌性的味道。 听到我的提问店员说着“嗯……”一瞬间变成了有些困扰的表情,然后“啊,啊啊!电脑用品是吗!那样的话请沿着这条路直走,在面前的第一个路口右转”地仔细给出了回答。 “啊……那个、谢谢……” 虽然好久没跟人进行像样的对话而感到了紧张,但是对话无事成立了之后感觉到了满满的安心感,而且因为和漂亮的女性对话了胸中的满足感多得快要溢出来了。嗯,这是家好店。心情也变得轻快起来,意气扬扬地沿着被告知的路线前进着。 “啊~主人?” “嗯?怎么了么?” 连我自己都感觉到不可思议地好心情地回答了她。和女性说话能够将人改变到如此地步啊。我确实感觉到了生命的神秘。 “不,这个……” 这样说着,从耳机中唐突地传来类似嘈杂的环境音的声响。 “嗯?这是……” 正想问她突然之间听到“啊啊……不好伊思……请问电脑拥品的卖场……在呐里……”这样叽叽咕咕的毛骨悚然的男声。 下一个瞬间传来“嗯……”的明显地带着困扰至极感觉的清澈的女声 到此音源就中断了。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哦主人。这就是重放的效果呐” 两年间跟迷之软件重复叽叽咕咕的对话的结果,在这里完全地升华了。 伴随着胃里被塞满冰凉的石头一般的感觉,我全身都被想要发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的绝叫的冲动所占据。 “不是、嘛虽然我的话早就已经习惯了,但是我觉得对于普通人来说难易度还是稍微有些高哦” “够了……回去吧……” “不行哟!!不是还没去游乐场吗!!” “够了啊真是的……现在已经是想要坐尖叫机的心情了……” 头向下的话感觉眼泪就要掉下来了,所以我保持昂着头的状态走着。这家店我不会再来了。 “不是挺好的嘛~!你说的话不管多少都会听的哟!我” “那回去之后跟你进行人生相谈吧……想死了……” “呼呼呼~包在我身上!所以主人你振作!啊,看啊看啊!不是已经到电脑用品的柜台了嘛!” 恍然注意到通道右手边陈列着网络通话用的头戴式耳麦和摄像头之类的。是在推荐最近流行的利用网络进行动画配信什么的的柜台吧。蠢死了。干脆将声音从人类身上剥夺就好了……。 从那里向右延伸的通道上展示着最新型的笔记本电脑、游戏用的高配电脑等等。如果是平时的我看见一定会高兴得不得了的机器们在那里发出璨然的光辉。 但是现在我只想尽快入手鼠标等,然后赶紧去坐上上下下的那个、过山车也迅速拿下后马上回家。 “快点买完了回去吧……” “主人!?” “就说我知道的……呜呜……” 有气无力地走到陈列着鼠标等商品的地方,左右到处都装饰着写有“简单操作轻松畅游网络!”“连接手机电脑进行视频通话!”的海报,说实话眼睛都看花了。 穿过那样纷华的通道,总算到达了一直挂记着的鼠标&键盘的卖场。 无线和光电式的之类的,这边也是齐聚着最新的机种。 “各种各样的都有啊。嘛老实说哪个都行总之就选看上去不容易坏的……” ——突然之间。 真的是突然之间,楼层中响起了透过耳机听也依旧十分巨大的爆音。 冷漠的、非现实的、但是我却曾经听过的声音。 同时尖叫声从各处传来。 一瞬间心脏开始激烈地高鸣。 立刻取下耳机,明显地增加了现实感的悲鸣和喧杂支配了整个楼层。 “到底怎——!?” 因为在狭小的通道上的缘故无法弄清楚状况。一边警戒着一边想要向大的通道移动的瞬间,铁制的某样东西崩落的声音再次在楼层中响起。 朝电梯间那边望去,刚才我走过的通道已经被铁制的白色墙壁阻隔了。 那是简直就像是要将地板完全切断成电梯侧和这一侧两部分的活动遮板。连擦过陈列架的地方都没有,不留间隙地完全分断了。 看向活动遮板的前面,被切断的大的通道的最深处,我终于完全理解了爆音的正体是什么。 虽然觉得“怎么可能”,但是已经认识到了现实的现在,血气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涌上来。 最初发出的爆音、悲鸣的原因都是“那个”吧。 刚才问过路的女性店员倒在那里。 从那健康的大腿向着白色的地板上,红色的血滴还在一点点的蔓延。 被苦痛扭曲的那个表情中,刚才的耀眼笑脸连碎片都没能剩下。 那里站着一个大块头的男人。脸上长着邋遢的胡子,像是要在电影中出镜一般穿着特殊部队似的sneaking suit*。 (*sneaking suit:潜行装。具有隐藏度高,武器携带质长的特点。适合潜入任务。) 手中握着手枪,腰上挂着释放出明显跟刚才的热水壶不同存在感的货真价实的手榴弹,然而他本人却坦然地站着,像是完全感觉不到手榴弹的存在一般。 周围同样装扮的男人还有数个。以邋遢胡子的男人为中心呈放射状地,将枪对准了各个通道上的顾客。变为死角的狭小通路各处传来的顾客的悲鸣,和为了压制那悲鸣的极端的高压指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店员也好顾客也好,都同样对于这个状况毫无抵抗之术。恐怕,眼前这数个男子还有其他的同伴存在吧。 将听见了最初的爆炸和枪声的人。 抑或是直接目击到了那个场景的人。 以及张皇逃窜的人们,一步步以令人惊恐的速度聚集在了一处。 明明连几分钟都还没有经过吧。 这层楼就已经以令人吃惊的速度被这个集团压制了。 “……所以,这就是全部了?” “是的。包含顾客的这层楼这一侧的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诶。啊~……明明正在享受假日购物的乐趣的途中,真是遗憾啊。真是不走运啊你们” 邋遢胡子的男人将不谨慎到极致的措辞向脚边的我们啐道。 七层,家电卖场的最深处,电视柜台开了一角的空间中,几十个人被聚集在了一起。大家的手都同样被强力胶带固定在脑后,被强迫坐在地上。 刚才为止都在投射进阳光的玻璃窗那一面,被平常打烊后才会被降下的活动遮板覆盖了。能够隐约听见不止数台的警车的警笛声从远处传来,同时将地板分断开来的巨大的活动遮板对面也能听见像是警察的人的交涉的声音。 眼前站着像是直接将“恐怖分子”这个词语具象化的九个男人。其中三人将枪对准了这边,三人面对着遮板那边,剩下还有两人正紧挨着刚才那个像是头目的邋遢胡子与他进行对话。 “13点。时间到了。” “哦” 随着一边瞟着时钟一边对话着的同伴给出的信号,邋遢胡子取出了手机。用简直像是要点外卖的披萨一般地轻松姿态开始了发话。 瞬间,那道声音并非从面前男人的口中,而是从这栋建筑公告用的扬声器中以大音量流出。 “啊~测试测试。哦,能听见嘛?诶~各位警察,出勤辛苦了。我只说一次所以听好” 男人的声音刚从扬声器中传出,活动遮板之外的交涉声就停止了。 男人将呼吸停下了一拍,一瞬间楼层中只能听见警笛的远鸣声。 “想必你们已经知晓,这层楼已经被我方占据了。几十个人质嘛目前都还没事。——只是目前啊。所以,简单说要求只有一个。从现在起三十分钟内给我准备十亿现金” 丝毫不在意周围的反应,像是在说极其当然的事情一般男人淡淡地继续道。 “交接三十分钟后在这栋楼顶层进行。这边已经派出一人为接收待机了,给我从直升机上扔下来。假钞啊发信器啊之类的都没用所以还是省省吧。接下来嘛我想你们也知道,如果没马上准备好,说要优先释放人质什么的话,我会把这里的家伙们马上,全员,杀掉” 被抓住的客人忍不住开始骚动起来,但立刻被三个男人的枪口所制止。数个客人拼命忍住了抽泣的声音。 “……嘛大概就是这样。给我妥善处理好哦?刚才说的如果有一点违背……啊~你们懂的吧?那就有劳了” 从旁看来男人用像是跟友人打电话一般的语气结束了发言,一边散发出百无聊赖的氛围一边坐在了近旁休息用的长椅上。 一生中能够有成为恐怖分子人质这种经历的人,多少人中才有一个呢。 时隔两年的外出突然就遇到这种状况的人无疑只有我一个。 对于自己运气的匮乏实在是目瞪口呆。只能说今天是我的厄运日了吧。 “啊~总觉得很无聊啊这段时间。之前说15分钟就好了?” 用毫无紧张感的态度摆弄着手机盘起腿来的男人,没有精神的样子让人完全联想不到他是犯下这件会被记录进史册的大犯罪的首谋者。 像侍从一样站在旁边的男子们说着“还得再稍微坚持一下……”这种毫无说服力的劝阻。 简直像是已经成功实施了完美犯罪一样……这群人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会有逃脱用的直升机来接他们么?只是那样做也只会落得被追踪然后被一网打尽的下场。除去去接收勒索金额的一个人之外,负责降下活动遮板以及操作馆内放送的回路的至少还有一人吧。什么凭借最先进的电脑保障安全啊。立刻就被瓦解了不是么!系统反过来被利用了。一切的保安设备都由电脑进行了完全的管理这件事,也就等同于只要夺取了电脑的控制权就能将这栋巨大建筑物里的一切都纳于手中了。 虽然不知道采取了怎样的手段,但是从这群人冷静的态度来看,恐怕确实准备了逃之夭夭的计策吧。不完全地异样地将完全的这个状况,在那样短的时间内制造出来的这群人,理应不会没有计算到这一步吧。 ——只是,我并不打算安静地等下去。 解放人质?眼前的这家伙明明长着一张对人命毫无兴趣的脸。 我们的性命正掌握在那样的家伙手中。 这样不安定的状况,无论什么时候崩毁都毫不奇怪。 无论什么都好。 无论是什么,只要出现一个契机的话就能将这个状况打破。 “…嘶!” 突然之间邋遢胡子的男子按着后脑部,面容扭曲地站了起来。 “……喂……!” “哈……?唔…!” 站起身来的男子走近身边的男人,狠狠地向其腹部揍了下去。 “哈?个头哦……丫打谁的头呢喂!啊啊!?倒是说啊!” 男人继续踹向倒向地板的气绝的同伴。 面对这个莫名其妙的状况场面一下子骚乱起来。 就连拿枪指着我们的男人们,也无法完全将自身的动摇隐藏起来的样子。 “怎么了突然就……?” “库库……” 男人的怒吼响彻整层楼的同时,坐在小声嘟囔着的我左后方的男子突然偷偷地窃笑了起来。 “诶……?” 对于实在是过于不合时宜的唐突的笑声感到吃惊,我看向了那个男子。 “……?啊,不是,抱歉抱歉,因为实在太好笑了,没忍住” 年纪大概比我稍小一些吧?那里是一个有着猫一样大大的眼睛以及浅茶色的短发,穿着薄薄的灰色卫衣的青年。 “哪里好笑……?” “呃?嘛各种呐。说起来你,从刚才起‘眼神’就一直相当有趣呢。想做点什么啊~但是没有机会啊~……之类的感觉” 怒吼声还在继续。恐怖分子们也好人质们也好,出于这个场面之下的全员都陷入了紧张之中。 而只有这个男子一人,周身环绕简直像是旁观者一样的缓和气氛。 “为什么会知道那种事……” 小声的对话被怒吼声遮盖所以不会被听见吧。猫眼的男子继续道。 “呀就是隐约感觉到的。但是实际上是怎样?——有秘策么?” “……如果手上的这个能解开,给我三十秒我肯定能让这群家伙目瞪口呆” “诶,那可真是厉害。不过确实不像是在说谎啊。胜算有几成?” “……虽然不甘心……但确实是100%” 听到我说的话,猫眼男又窃笑了起来。 “你不信也无所谓,反正这个也解不开” “呀抱歉抱歉。并不是不相信你而是觉得你真的很确信自己的计策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忍俊不禁的那个表情中,完全看不出相信了我说的话的样子。 但是,也感觉不像是在这样的状况下疯掉而笑着的感觉,从他说的话中我感觉到了谜样的安心感。 “嗯,虽然只是可能,但是等一会儿那家伙应该还会再用扬声器说话的,然后那个时点‘确实地’存在着空隙,那个之后就交给你了哟。加油哦” “哈?什么意思啊?话说这个胶带还没解开咧……” “啊啊~真是火大。喂,我要再说一遍,给我联系下让声音能从扬声器传出来” “好、好的!” 毫不在意自己将不断地否定着“不是我”的同伴揍得如何狼狈,是怒气还没有平息吗,邋遢胡子的男人额头暴起青筋,像近旁的另一人命令道。 明明从刚才的放送到现在连十分钟都还没到,就准备开始第二回的放送了。 是偶然么,旁边预言了这个状况的男子用相当愉快的神情眺望着眼前的光景。 确实到此为止都跟他说的一样。但是,这个状况中有可乘之机么?而且只要这双手不被解放出来,就算有可乘之机也什么都做不了。 从近旁的男子处听到了些什么,邋遢胡子的男人再次取出手机开始了第二回的放送。 “啊~……能听见么?准备钱的时间缩短十分钟。所以还剩十分钟。敢说来不及的话,首先就把这群家伙杀掉一半。懂了?” 人质中再次传来嘈杂的声响和小声的悲鸣。先前马上制止了这些声音的恐怖分子们,似乎也因为这次的发言并不在计划之中而陷入了混乱。 “另外趁现在我就说了,拿了钱之后,我们会用直升机从这里撤走。劝你们不要打追踪的主意,我们可是准备了能毁灭相当规模的街道的炸弹。只要你们有一点想要追踪的打算我们就立刻扔下去” 活动遮板的对面传来了警察们的喊声。也不奇怪,因为这种做法相当于将整条街道的人全部都当作了人质。 果然计划得很周到,看上去牵涉到具有相当规模的组织。这群家伙,仅仅为了逃脱追捕就将这条街上的所有居民当成了人质。既然他们采取了这种贯彻武力的方式,那么仅凭警察,而且是在这样的短时间内是无法实施有效的对策的吧。 “到底要多过分啊……” 从这里算起我家毫无疑问在射程圈内。如果现在家里妈妈或者妹妹回来了的话,绝对会卷入爆炸中被吞噬掉的吧。 “可恶……真的给我适可而止啊……” 焦躁感不断从体内涌出,我似乎快要无法抑制自己了。 但是像是预料到了这样的展开一般,猫眼的男子向这边说道。 “没关系。再一会儿就好,没关系的” 面对那样悠然的态度,我终于无法忍受了。 “……才不是那种轻松的情况啊!搞不好我的家人也会死掉的啊!?” 我大声地叫了出来。随着那道声音整个楼层都陷入了完全的静默,拿枪对着我们的男人们一瞬间也愣住了。 猫眼男虽然露出了像是要说“啊啦啦……”一般的表情,但却没有很吃惊的样子。 邋遢胡子的男人投来锐利的视线,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在我的面前停下,蹲下来凑近我的脸说道。 “你这家伙搞啥啊吵死了啊……” 在近处听到这家伙说的话,他之前暴力的行为犹如走马灯一般在我脑海中浮现。 身体因为之前从未经历过的恐怖感而哆哆嗦嗦地抖了起来。 “喂喂抖你妹啊。刚才的威风劲儿哪去了!?” 我被露出阴阳怪气表情的他抓住头发提了起来。 “相当柔弱嘛……平时都不带出门的么!?你这样的家里蹲渣滓死了也不会有谁觉得困扰的吧?对吧喂!” 他一边笑得前仰后合,一边将话题扔给其他的同伴。 这家伙的大嗓门真的震得耳朵疼啊。 ——所以说能直接听到的只有“一边”真是太好了。 “……吧……” “啊?你说啥了么。太小了听不见啊。” 我正视这那家伙的眼睛,清清楚楚地说道。 “像你这样的人渣,才应该一辈子在牢房里蹲着去吧!” “果然你很有意思啊……!太棒了” 听到这句话的下一个瞬间,男子斜后方紧挨着的地方悬挂着的大型电视伴着巨大的声响撞上了地板。对于这实在是太过突然的事态,所有的人全部都将注意力移向了那边。 接下来下方排列着的大型的扬声器“明明什么都没有被做”就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来。 “喂!这啥情况……!?” 邋遢胡子的男人一边将我按在地板上离开,一边将手枪对准那边走了过去。 “谁在那里——!?” 话都还没说完的瞬间,这次是紧挨着男子的好几个商品陈列柜,一边撒出商品一边朝着男子倒了下去。 “唔哦哦哦!?” 正好在男人被卷入的倒下的柜子中深处,能够看见刚才的电脑关联商品的卖场。 虽然对于突然发生的现象丝毫不理解,但这毫无疑问是“空隙”。 然后瞬间,呼地手上的紧张感就消失了。 “那么就拜托了呐。我很期待哟~” 看向旁边,猫眼男正摆动着本应是被束缚着的手,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心脏正以今天内最高的速度跃动着。 那是比今早听到警笛的时候,更加强力的高鸣。 手撑上地板,顺势一口气站了起来。 持枪的男人们是还没有理解这个状况的狼狈不堪的样子。 那就对了,就连我都不理解自己现在的行动。 ——只是决定了要做的事。 跳上将邋遢胡子的男人压在底下的商品架,狠狠地将他踩在脚下后,我跳进了商品架前方的电脑用品卖场。 其他的男人终于反应过来,将枪口对准了这边。 我听到了人质们的悲鸣以及高呼“危险!”的声音。 只是那个反应已经完全地迟了,作战完毕已经近在眼前了。 就要跃入卖场之时我将从口袋中取出的手机紧紧握住,久违地呼叫了“那家伙”。 “拜托了哦……ene!” “结束了之后,要去游乐园哟!?” 从右边的耳机中,传来了一如既往的元气的少女的声音。 将为了使用手机的摄像头而连上的,连接电脑与手机用的数据线从手机那头扯出,接上了自己的手机。能够看见那见惯了的身姿一瞬间前往“所有”屏幕的景象。 然后在确认了那个的瞬间,从未感受过的冲击从我的侧腹掠过。 像是身体被铁锤痛殴了一般的冲击。 下个瞬间视界开始猛烈地晕眩。 连保护动作都没有直接倒向了地面,脸叩上了白色的地板。 能感觉到全身的力气都在急速地流失。 缓缓地变得模糊地意识中,听见了活动遮板被一齐打开的声音。 阳光的温暖将身体环绕了起来。 那光线,跟在教室里窗边的位子上打盹时十分相似,隐约之中觉得我被令人怀念的“那道声音”说了些什么。 * ……到底睡了多久呢?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一个到处是书的房间的床上。侧面能够看见被放置着的脸盆和毛巾。有谁在照顾我吗。 恍惚地探向胸前的口袋,没能找到手机。 将手伸向枕边搜寻也依旧没能找到。 ——那个时候。变成了人质的时候。 从依旧塞在有右耳中的耳机里,ene不间断地对我说着话。 老实说来,比起邋遢胡子的男人这家伙更吵啊。 最初的阶段,被抓住之后立刻“呜哇哇……主人振作啊!一定会得救的!”地不间断地发出谜样的声援,后半,我被胡子男恐吓的时候传来的是“能把这个男的宰了么!?可以的吧!?主人!!”这种完全像是连人格都转换了似的狠话。 说起来,因为那栋建筑本身都是由电脑控制的,所以只要将ene输送过去就能控制操作间了,无论多么厉害的黑客无疑都只能束手无策。 不过就算如此,手机的摄像头被遮挡,而且我什么都没有对她说的那个状况下,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就理解了局面在一瞬间将所有的事情都解决,说实话我也相当震惊。 嘛不管怎么说,我现在还能活着也是多亏了ene吧……。 虽然无法觉得释然但是不好好道谢的话不行……。而且要带她到游乐园去的约定结果也还是没能实现……。 不过现在找不到手机的这个状况,就说明果然还是就那样被遗留在商场中了吧……?嘛,如果是那家伙的话无论从哪里都能回来的吧……。 “……所以这到底是哪儿哦!” 一口气坐起来凝视着自己的现状。 “咦诶诶!” 看向传来咣铛一声的方向,有个少女在那里。是个有着白色长长的软绵绵头发的少女。就是她一直看护着我吗?似乎是被我突然发出的喊声吓到,少女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那、那个……呃……” “啊、哇哇!对不起!” 不知为何少女朝我道了歉,然后不知为何躲进了椅子后面。 冷静地把握现在的状况,就注意到我的身体上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虽然当时确实是觉得腹部中弹了……。 “嗯……你是——” “主人醒了吗~!?” 正准备向少女搭话的瞬间,听到了早已听惯的那个声音。而且从被打开的房门中,意想不到的人物走了进来。 那个猫眼的男子,以及在商场入口处附近撞上的那个风帽的……那时只有一瞬所以觉得是男人,但是仔细看来似乎是女性的样子,而且……,而且我的妹妹momo也举着手机站在那里。 “哦哦!主人看上去有精神比什么都好!那就大家一起去游乐园吧!” ene漫不经心地从手机的扬声器中说道。 “诶?……momo?不对、啊咧?那个时候的……诶?” “笨蛋哥哥!为什么要那么乱来!?另外ene酱,从昨天到今天一直重复游乐园的话题果然有些受不了……” 不知何时变得亲密了么,妹妹momo正和ene自然地对话着。 “啊、诶……?不对,游乐园倒是没问题……比起这个我——” “就!是!说!吧!?主人不愧是硬汉一条!君子一言九鼎呐!我们去吧!马上就去!” “诶?什么什么?说到游乐园了么?去吧去吧!” 猫眼男探出身子,白色头发的少女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吓了一跳,肩膀开始抖了起来。 “啊啊……突然就吵吵嚷嚷的是在是抱歉。万幸子弹只是擦过而已,所以就暂且把你带过来了。不过变得太吵闹的话我也很困扰的啊” “诶?那个……?” 风帽女释放出的是跟那个时候的,“那双眼”完全不同的气场。 “主人!醒了的话就请快点!要关门了!” 混乱的思路中被强制塞进了各种各样的对话,看起来似乎已经超出容许量了。于是我放弃了思考。 “……真是的、怎样都好啦” 啊啊,果然还是不能安心休息。完全搞不懂是怎么回事。 虽然至少想再睡一小会儿,但是ene吵闹的声音似乎连那个也不允许。 不知为何我的脸上浮起了暧昧的微笑。 ——今天也依旧从窗外传来格外吵闹的蝉声。 然后长长的长长的8月15日……,现在起,才正要开始。 阳炎days ii 做了十分讨厌的梦。梦到了你在我眼前死掉。 已经梦到了无数无数次了。 全部,都是昨天做过的梦。 今天已经是第几次了啊。 昨天已经是第几次了啊。 在这个公园里跟你对话的场景也已经,是第几次映入眼中了啊。 虽然对你来说也许只是第一次,但是我已经不知是第多少次了。 已经说了无数回。 而且你每次都相信了我。 认真地烦恼了。 但是总是,结局都是你死掉。 提到这个话题你就会烦恼起来,一脸悲伤的表情。 所以我已经,选择了不说。 也没什么关系。已经没关系了。 现在稍稍地,变得喜欢上在这个公园里跟你说话了这件事了。 只要听着你说话就好了。 因为你已经无数次地说了同样的话,我已经可以一字不差地背下来了。 不过即使那样也好。 即使那样也好,我想听到你说话。 因为听着你的声音的时候,不用去听吵闹的蝉声也可以。 因为只听得到你的声音。 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午后12点半了。 “差不多回去了吧?” 我伸出手,你十分害羞地回握了过来。 直到最后的最后都这么恶心啊……。 所以才不受欢迎啊。 那么,差不多到时间了就到这里吧。 一直以来谢谢了呐,hibiya。 果然我,无论是吵闹的蝉声, 还是将摇晃着的阳炎也包括在内 ……讨厌夏天啊。 ——抬眼向上看去,铁柱正好迫近了眼前。 如月attention “啊啦,早上好啊momo酱!今天也很可爱呢!” “早……啊哈哈……” 轻轻点了点头,匆忙地走了过去。刚才已经是本日的第三十七回了。 大大地偏离了作为上学道路无疑会节省时间的直线路径,走在清晨行人稀少的寂静商店街上。因为无论哪家店都还没开店,所以完全没有顾客的这个时间——本应该是这样的,但是商店街已经开始慢慢地嘈杂起来。 行进方向上的店面从刚才起就像看准了时机一样一个接一个的跳出人来,向我投下对话的种子。 “哦哦momo酱!接下来要去学校么?明明是暑假还真是辛苦呢!” “呃、嗯……你好……哈哈……” 第三十八回。 笨拙地向突然出现的蔬果店的店主打歪招呼,面向街道正面,能看见街上的人越发满溢了起来。 “……!” 一瞬间畏缩了但是没有犹豫的时间。穿过蔬果店旁边降下百叶窗的药店向右拐,逃一般的冲进了小路。 一边小跑着一般看向手表确认时间。 即便如此今天也已经相当幸运了。 平时这个时间如果不走运的话已经开始往家跑了。 今天也许能有余裕地穿过校门也说不定。 自然地加快脚步前进,到达尽头的t字路口左转的瞬间——,我才察觉到这个想法有多天真。 眼前的公交车站,大概是因为公交车延迟了之类的原因吧,保守地说也要两趟车才能装下的人在那里排着队。 后方站着的一个男性发现了我,发出声音的瞬间,所有的人一齐将“视线”投向了这边。 ——糟了。这下可糟了。 对于欢呼声的合唱畏缩着,呼地注意到了公交站上部时钟里显示的时间而脸色发青起来。 是手表的电池用尽了吗,时间似乎完全没在前进。 “呜诶诶……”地漏出的声音,被蝉鸣声盖过而消失无踪。 * “嘎啊啊……!果然么……” 校门已经完全地关上了,连容许一个人通过的余地都没有。 嘛不过如果有容许人进入的余地的话门的存在意义自身就消失了,在这个意义上校门确实是非常出色地完成了工作。 现在是8月14日的上午9点10分。 别说赶上了,已经是将补习的第一节课轻松撕碎了的大迟到了。 即使想办法错开了等待公交车的人们发出的警笛,在那个时点迟到的事实就已经确定了。 孤注一掷地走上最短路径的大路这点实在是气数已尽。 街头以超大音量播放着我唱的,说是“火过头了吧”也不为过的恋爱主题的曲子,在街道中还张贴着我的新单曲碟的宣传海报。 更糟糕的是,在大型的屏幕上播放着我穿着可以用“死也要穿荷叶边么”来形容的衣服跳着舞的pv,而在屏幕正下方的唱片店中正在贩卖这张今天发售的cd,想要限定品(海报)的人在门口排起了长队。 “要是没当时没路过那里的话会是怎样的状况呢……” 在学校门口停着的经纪人的车,因为开着冷气简直就像是天堂一样。旁边的驾驶席上瘫倒在门上的短发女性,明明还是早上却周身缠绕着工作完回家一般的疲劳感一边碎碎念着。 “不、不好意思……但是呐!今天稍微那个……公交车迟到了所以学生们……” 似乎连有所动作都嫌麻烦一般,经纪人发出“哈啊……”的叹息断然制止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嘛你的心情我倒也不是不理解……说上学有车接送会很醒目所以讨厌什么的也是啊” “呃……是……” “虽然我也想尽量尊重你的想法,不过差不多确实,是吧……。本来我也想着最近必须要再跟你提起这件事的……” 被说了抱歉的话,我也不知怎么地觉得有些抱歉起来了。 稍稍陷入了沉默中,恍然想起一般看了看时钟,马上就要进入第一节课的休息时间了。 “……啊!必须得走了……!呃,我会再联系你的!对不起!” 这个时间如果还不进校门的话又会迟到一节课了。 慌慌忙忙地从助手席下了车,重新对着车子鞠躬之后,看到了驾驶席上无可奈何地摆着手的经纪人的样子。 对着熄掉了告警灯开始离去的车子再次鞠躬,沿着将校庭和校舍围起来的矗立的围墙想着教职员用入口前进。因为刚才为止都呆在充满冷气的车内,能感觉到因为温度差现在额头正在一点点地渗出汗来。但是,因为清晨的骚动早就已经流下了会让制服的衬衫都黏在背上程度的汗,所以其实也没多大的问题。就算贴着16岁女子高中生的标签,在这样的热度中跑步的话也还是会流汗的。 最糟糕了。真想现在就回家去冲个澡。 刚走到围墙的中断的地方铃声就开始响了起来。 糟了。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一结束,第二节课的补习就要开始了。 小跑着到达了教职员用入口,按下小型对讲机的按钮,不到几秒小小的扬声器就开始发出了声音。 学校特有的吵吵嚷嚷的声音,即便是通过这样的小小的扬声器听来也散发着十足的异世界感。一想到接下来就要进入这个空间心情就变差了。 “请问有什么事呢?” “啊、是的!呃我是一年级的如月……因为补习迟到了所以想获得入校许可……” 这是第几次听到这个女事务员的声音了啊。 从入学到现在过了四个月,跟我对话得最多的说不定就是这个人。而通过这个对讲机进行的对话占了其中九成以上,实在是让人觉得苦闷。 “啊啊、是如月呢。我会开锁的,就那样到职员室来吧” 已经连理由都不问了,既不发火也不怀疑我迟到的原因这点可能是对我来说唯一的救赎了吧。 “不好意思……拜托了……” 听到咔哒的开锁声,推开门进入了学校用地内。 自然地关上的门再次发出咔哒的声音锁了起来。 校内漂浮着外面没有的清凉感。虽然说是暑假,学校还是因为来参加社团活动和补习的学生开放着。 ——我在这个春天,刚刚进入了这所学校就读。 前年刚改建的四层楼的校舍采用了西洋风的设计,变成了无用的华丽的构造。会出现在少女漫画中的女子学院……虽说还不到如此程度,但从无端地花哨的时钟塔,到校园的各处都设置着小山、喷泉以及全裸的铜像等,更甚者还有我不太能理解的由草花搭建起的隧道一样的东西特意建在到达的地方。 到底是谁的兴趣啊,就算在高楼林立的街道的中心部位建造这种不搭调的学园,景观也只会变得混乱吧,虽然我是这么想的,但果然在女学生中还是有爆发性的人气的样子,这所学校似乎有着在县内都首屈一指的女学生倍率。 虽说以“因为离家近”这种反童话的理由选择了这所学校,但是压倒性学力不足的我居然能入学,老实说实在只能算是偶然。 因为在出席日数上留下了绝望性的数字,所以在暑假作为补偿参加了补习。虽说如此,就算每天好好地参加也还是会变成因为成绩的补习吧。只对这点我还是敢说有自信的。 然后已经没有时间了。 以教职员用玄关为目标,三阶三阶地跳上楼梯。一推开玻璃制的门,就再次享受到了冷气而变得凉爽的空气。一进到这样的空间中就越发能清楚了解到自己确实流了不少汗。 从鞋箱侧面的包中取出室内鞋,慌忙地将鞋换掉。 “呜哇!时间已经……!……痛!?” 将室内鞋的袋子叠起来,正准备拿出室外鞋用的袋子的时候有什么硬硬的东西敲上了脑袋。 吃惊地抬起头,看到了拿着出席册的,穿着白衣的高个子男性站在那里。 “啊……呃,啊哈哈……早上好?” “不对,就算对我问好也……而且本来也不早了……” “也、也是呢~……” 完蛋了。我把今天补习的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课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其他老师的话还好说,只有这个人是绝对糊弄不过去的。 “嘛迟到云云的我也没打算说。稍微给我看下这个啊这个” “诶?哪个来着……诶!?” 接过从出席册中拿出的纸,看到内容我不禁脸色发青了起来。 “这个是啥你明白不?这点还没问题么?” “呃是生物1的测验呢……上周做的……” “哦哦、这点还是明白的嘛。那么名字旁边写着的数字的意思懂么?” “呃……哈哈……这个就稍微有点不明白了呢……呃痛!?” 再次被出席册敲了。这个人会面无表情的做出这种事所以不能大意。回避不可。 “我说你啊……首先字写得稍微有点非科学的特征这点就不说了,参加了两周的补习才得了两分你是那啥么?要得满分的话要花上100周么?” 接过来的测验是凄惨至极的结果。 虽然一个空都没留下,全部的解答栏都认真地作答了,但是除了一题之外其他所有的问题都被红笔划上了大大的“?” 面对这过分非现实的光景视线都要晕眩起来了。 “明……明明用功过了……” “诶!?什么!?这是用功过了!?不你对‘请列举出一种哺乳类的动物’答了‘a.螃蟹、鲑鱼’这算哪门子的用功过!?” “因、因为妈妈的老家在北海道……不对!我也犹豫过是不是‘鹿、熊’来着” “就是那边啊!!是那些家伙啊!!……所以说为什么要在这里发挥对故乡的热爱啊!?而且明明说了是列举一种为什么要列一对出来啊!” “诶!?因为如有一只的话不是很可怜么!” “为什么会一边考试,一边生出这种古怪的念头啊!而且鹿和熊的组合的话鹿会被吃掉的吧!!” “被、被吃掉……!?” 承受着怒涛般地吐槽重新看向了测验用纸。 但是,我自己也不能明白原因。明明那样用心地做了的,这个结果是在是太过残酷了。给妈妈看了的话她会怎么说啊……连想都不想想。 ——总是如此。 我做的事情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变成异样的结果,然后吸引人们的“视线”。 小学高年级的时候,课堂上画的画偶然被知名的作家相中,最后作为小说的封面,那个小说成了大的热门。 升上初中被美术部邀请,在一年级最初的竞赛中投稿的作品将当时的部长的作品什么的不留完肤地远远甩开,最后取得了全国第一。正好就是在那个时期,我逐渐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也开始集中在“我自身”上。 成为初中二年级生之后,停止了变得难于立足的社团活动,放学后游荡着买东西的时候,被星探物色中的情况也增加了。虽然一开始拒绝了但是在被现在的事务所搭话的时候,正好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妈妈的工作也变得不顺利起来,因此想着就算挣点生活费补贴家用也好就加入了。 理由什么的那种东西,并不是因为突出地喜欢电视什么的,也并不是喜欢音乐什么的。不过就算是那样的我,也对能够站在舞台上作为偶像唱歌什么有过憧憬。 作为新人偶像最初的工作,是作为事务所前辈的前座*进行谈话。就算是现在也不擅长在人前说话的我,当时接下那个工作时想着的是,“就算是为了家里也不能被炒掉”,只是想着这种事而已。 (*前座:垫场演员。歌谣表演时先于歌星上场演唱的歌手。) 到了正式演出的时候因为极度的紧张老实说我也不记得到底说了些什么,虽说如此,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取得了大成功、“最高”的结果吧。 会场前所未有地挤满了人,各杂志以及体育新闻的记事也对此事大书特书。要说唯一有的问题的话,就是其中成为话题的并非原本应该是主角的前辈,而是只有我而已。 只是站在舞台上说了话,既没有唱歌也没有跳舞的“无名的偶像”获得了观众们猛烈的支持。虽然对于事务所来说是值得高兴的事,但是从那天之后,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的,事务所内不断打进的询问有关我的事情的电话的数量,毫无疑问就是异样本身。 偏离了道理和常识之类的范畴,既没有意义,也丝毫无关理由和嗜好什么的,只是一味地,把众人的“视线”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那个时候,我再一次发觉了自己并不“普通”这件事。 “喂——。问你在听没” “……诶!?啊、是的!” “不对,刚才很明显的没在听。是中暑了么?” “啊、不是,只是测验实在是做得太差了……哈哈……” “太差了呢。总之那个测验下周会再考一遍……尽量加油吧” 被用像看着可怜的孩子一样充满了悲哀的眼神看了。 “下周吗!?好……我会加油的……” 明明这次也十分努力了。 接下来要怎样加油才好呢……。 “嘛也别太拼命了。而且你也还在对学校的适应期,下周还有live不是么?” “啊……!是的……有的呢……” 明显地愁眉苦脸起来,但还是尽力地将这样的表情抑制了下去。 “唔”地叹了口气,这次换成了无可奈何地温柔眼神看了过来。 “嘛、不要太勉强了……。总之先回去吧。今天不是也有电视剧的拍摄么?” “是……不对!我会去上课的!还有时间!” “不,补习的时间安排上写着吧。因为进入盂兰盆节了所以一年级生今天只有一节课。下次课从三天后开始。说起来给我看清楚啊……” “诶诶!?啊、真的……” 看了看取出的时间表,确实今天只有一节课。 没想到我没看时间表就来补习的事实会以这种形式暴露……。 “呃……那么,三天后再见!” “喔。盂兰盆节都不能休息真是辛苦呢。那么我也该回去了你小心点回家哦?” “没问题的!那么今天就先告辞了!” 简单地进行了对话,将接到的试卷尽量塞进深处,盖住了室内鞋。穿上刚脱下的室外鞋,将教职员用玄关留在了身后。 打开玄关的门,蝉声就一口气溢了出来。 再次邂逅的直射日光,释放出比刚才更甚的杀人热浪。 一想到接下来又要走上回家的路,就忍不住叹起气来。 “呜哇……嗯,总之先来点饮料什么的……” 从教职员用玄关到操场的道路途中有自动贩卖机。一旦想起喉咙渴了这件事,马上就变得无法忍耐了。朝着自动贩卖机的方向,静静地行走在色彩各异的石子路上。 紧挨着自动贩卖机,有着用公园中经常见到的树枝和爬山虎搭建成的天井的,相当大的谈话区域。在四处都散布着的白色桌子旁边,有着数个娴静的女学生在谈笑着。恐怕是来参观什么社团活动的练习比赛之类的吧。 砂石的小路变成了土制的地面,我刚踏进一步,那边的女生生就全员一齐朝我这边回过头来。 “……!” 虽然一瞬间表现出了畏缩,但似乎并不是因为敌意或是过度的兴趣的缘故。正想着她们是不是对我轻轻笑了的时候,那些女生们已经开始一边窃窃私语,一边从谈话区域中快步走了出去。 慌乱地想要微笑着回应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女学生的影子了,因为羞耻感或是其他的什么,感觉汗水大量地流了出来。 “哈……”地叹出一口气,朝着自动贩卖机走去。 虽然购买意向被颜色各异的标签的魅力所分散,但是,如果说到能将今天的情绪一扫而空的饮料的话,就丝毫没有犹豫的余地了。 在塑料瓶的饮料当中也具有着相当异质的形状的,黑色碳酸饮料点亮了我的眼睛。 取出包包侧面的小口袋中长年爱用的小猪的零钱包,啪咔地打开它的背部,取出了刚刚好的金额。 将手伸入小猪背部,然后将硬币放进了投币口。 全部投入完毕的瞬间按钮就变成了红色,简直像go sign一般一个接着一个亮了起来。 已经选定了其中的一个按钮。像是小时候看过的外国电影中的,与未知的外星人邂逅的场景一般缓缓地伸出手指,一按下按钮饮料就随着“哔”的一声立刻出现在了取出口。 虽然被想要将手叉在腰上咕嘟咕嘟地当场喝干的冲动所驱使,但即便凋落也是如花的十六岁,这里还是先忍耐着坐在凳子上慢慢地喝吧。拎着punk的碳酸饮料也是,必须得入乡随俗才行。 在离自动贩卖机稍远些的桌子旁坐下,打开了一直期盼着的碳酸饮料的盖子。 到此为止虽然能无表情地完成,但是果然这个瞬间还是让人无法抑制的激动啊。伴随着“噗咻”的轻快的声音,带着甜味的独特的香气刺激着鼻腔。恐怕现在照镜子的话,会是完全公开不可,事务所ng的表情吧。忍不住地让饮料流过喉咙。 啊啊……发明了这个饮料的人,一定很讨厌夏天吧……。 已经连饮料都称不上了。 这大概是人类用于应对名为“暑热”的自然威压的唯一手段了。 一边感觉到内眼角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涌上来,一边结束了第一印象。 就这样将饮料瓶铛地放上桌子,发出“库唔……”地感叹的话该是多么地神清气爽啊。不过果然还是得抑制住想那样做的冲动。 从旁边看来的话,一定只能看见普通地喝过饮料然后盖上盖子的清纯女学生而已吧。因此我的心中,溢满了在公共澡堂泡完澡一口气喝干草莓牛奶的大叔们一样的达成感,被想大呼“受不了啊”地冲动所驱使。 完全地放松之后,大大地深呼吸了一口,大概也有背阴的原因吧,感觉暑热稍微有所缓解。今天这以后的预定是怎样的来着?不知不觉开始思考了起来。 “反正时间还有剩呐……嗯?” 看向手表,表针依旧维持着指示着8点15分的状况。一瞬间吓了一跳,然后才想起来今早表就停了的事实。这块表是去年生日的时候妈妈买给我的,比较中意的一块表。就寿命终结的时间来说实在是早过头了,而且我也没有用提早它死期的残暴方式使用过它的记忆,恐怕是电池用尽了吧。回去之后让笨蛋哥哥帮忙看看吧。 无奈地拿出被放在粉色壳子中的,触屏式的手机。虽然暂且有带着,但基本上除了与工作有关的联络都不会使用。 如果有能谈论喜欢的电视节目的话题以及能每晚进行关于恋爱的商讨的亲密友人的话,大概我也能变得精通这台终端吧。可是说起看电视的话也是时代剧一类的东西,而且别说恋爱了,连朋友都没有一个……。 虽然对于那个的理由我多少也知道一些,但也并没有感觉到特别的不便。只是,每次将手机拿在手中的时候就会有原因不明的虚无感袭来,所以我不喜欢这台终端。 “九点半么……拍摄是从两点开始所以一点的时候必须在家……” 一点击触摸屏打开日程管理软件,怒涛般的营业日程就被显示了出来。 8月14日的项目是从两点开始的电视剧拍摄,6点的广播谈话节目的直播,之后是live的彩排,这样的预定被满满地写在软件中。 今天1点的时候经纪人会开车来家里接我。 虽然说已经习惯了,但是果然还是对最近过度密集的日程感到郁闷。因为之前提到的那个舞台的影响,逐渐进入状态推进了各式各样的话题,因为各式的工作找上门来日常生活一口气整个改变了。下周的live也是为了纪念今天发售的单曲碟,似乎从cd出道的天数来说也是十分特殊例子的个人live。 虽然也会觉得高兴,但是原本关于那首曲子就尽是些讨厌的回忆。 主要的原因是录音的当天,重重地患上了感冒,最后以被经纪人狠狠发火收场。用严重的鼻音唱完的那首曲子被认为是“巧妙地表现了思春期少女没能实现的恋爱困境”什么的,获得了制作人的赏识,因而就那样直接做成了cd。 虽然当时并没有因为头脑发热脑子无法运转的实感,但是之后自己鼻音的歌开始在街中播放的时候我的食量减少了一半。现在还是暑假所以还好,一想到新学期开始之后我到底要用怎样的表情去上学这件事,心情就越发低落起来。 伴随着叹息情绪越发下沉,蒸腾的暑气看上去越发让人郁闷了。 忙于出出入入的汗水还在一点点地从额头渗出。 “总之先回家吧……” 就算待在这里也没办法。将手机放进口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从和椅子的亲密接触中解放出来的腿感觉到程度勉强的清凉感,我不觉朝着稍远的地方看去。校舍的对面一侧,从还算大的操场那边能听见各种社团的回声一般的号子。 大概能被称为“青春”吧那个,感觉那种东西和自己无缘,不知为何变得开始着急起来。 一边发出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的叹息一边迈出步子,发现刚才的女学生们坐过的桌子上,广告传单就保持着放在那里的状态。 多彩的圆形字体,以及杂乱地排列着各种角色形象的那个,似乎是车站前新建成的小工艺品店的广告传单。 昨天和今天似乎在办着什么活动的样子,表示着“13日.14日”的日期数字十分醒目。 东张西望地仔细环视了周围,不自觉地将传单拿了起来。 然后瞬间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 “……!!” 老实说我对于这种装饰品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在一处,广告传单的边缘的一角,像是为了填满广告的空隙而登载上去的写着“小红鲑装饰带”的那个,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地可爱。 因为实在只占了很小的地方,外观也只传达出出了氛围,但是只凭那个明显从不可能的地方生出来的脚的剪影就能明白这是相当优秀的作品。 咕嘟地咽下口水,再一次东张西望地环视了周围。 朝广告传单看去,虽然不知道是在指什么,但是能很清楚地看见“期间限定!”的字样。 呼出一口气,将传单塞入包中。 将手插在腰上一口气喝干了塑料瓶中剩余的饮料,把空瓶投入垃圾箱中,然后快步离开了学校——。 * ——是因为在这炎热中全速奔跑的原因么,视界开始眩晕起来。 逃进的小巷是由让人联想到集合住宅的建筑物组成的,因此简直就像迷宫一般。虽然因为转到了背阴处所以可能空气多少凉快了一些,但是我已经没有考虑那种事情的空闲了。 呼吸都变得不均匀了。 将手撑在墙上俯下身来,流出的汗水一滴接一滴地啪嗒啪嗒在地上留下痕迹。 将包放下,就那样瘫坐在了地面上。 “哈啊……哈啊……” 呼吸的间隔一点点地变长。 没能跟上现实的头脑缓缓开始运转,回想起刚刚进行的对话,这次是眼泪开始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将背靠上墙壁,以体育座的姿态将身体抱住。 虽然想要大声哭出来,但是,现在如果发出声音来就麻烦了。 将脸深深埋进包包中,眼泪决堤一般地溢出来,总算勉强缓过来了一些。 为什么会变成这种状况呢。 这样的体质,如果没有的话就好了。 我想普通地说话,普通地买东西,普通地生活。 这样莫名其妙的自己消失掉就好了。 干脆一生都不被人发现,一个人死掉都比较好——! * 稍微回溯一下之前的事情。 出了学校之后,在公园的厕所里换上了相当朴素的私服。 但是,朝着车站前行进的途中,走上大路的时候,数十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我的身上。 明明跟街头巨大的屏幕中播放出的姿态是完全不同的样子,但还是一个人,又一个人地叫着我的名字靠近过来。 糟了。这样想的时候已经迟了。 正好是人开始变多的时间带,我没能考虑到这一点。 一瞬间人就聚集起来,变成了进退两难的状况。 大家的每只手中都拿着手机,将摄像头对准我。 眨眼间人流的厚度就增加了,我只是呆然地看着从360度对准我的相机。 是做了什么坏事了吗。 确实自意识不足这点,是我的错。 但是,即便如此,真的就一点就好,想要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 仅此而已。 多种多样的快门的声音和人的吵杂声混合在一起的那个声音,是我前所未闻的骚乱。面对这太过混乱的事态,想要吐出来的感觉涌上来。正当我想要当场跌坐在地的时候,警车的警笛声一瞬间,盖过了人群的骚动的声音。 虽然是并不细的人行道,但是人群依旧溢出到了车道中,对此似乎有人进行了通报。但是即便如此人群也并没有避开。倒不如说这道警笛的声音反而变成了广告塔一般,人群愈发聚集起来。 将那个召唤过来的也是我。 在那里的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我。 分割开人群,不知为何有数个警官向这边靠近过来。 在其中一人一边发话一边将手搭上我肩膀的瞬间,我跳进了人群仅有的缝隙里。 虽然还想继续前进,但是前方似乎是看不见尽头的隧道一般。 被蠢动的人群推搡着,通道越发变得狭窄起来。 在黑暗中胡乱伸出手,感觉那只手被谁牵住了。 下一个瞬间,视界一口气打开,大路上的风景也开阔了起来。 是有谁救了我吧。但是连确认的闲暇都没有。 即便立刻开始跑了起来,回头也能看见大量的人群犹如一只生物一般追了上来的样子。 虽然逃进小巷中之后人数减少了,但一个一个的四散人开的人依旧单手拿着相机追赶着我。 朝着素不相识的小巷交错的深处,朝着那交错的方向,漫无目的地前进。 已经是连上下都分不清程度的,专心致志了。 “啊……!” 跑进细细的小路中,那个尽头是死胡同。 慌乱地回过头去,回去的选项似乎也不能选。 ——胸口像烧着一般地难受。 停止思考定定地站着,不料手机响了起来。 慌张地看向液晶屏,是经纪人打过来的。 惶恐地接起来,回响着电话铃声的房间中经纪人用怒吼一般的音调开始了说话。 “喂喂!?你现在在哪儿!?” “不、不知道……那、那个,我……” “从警察那边发来了联络,现在连事务所都已经是大混乱了哦!?啊啊……在这个最重要的的时候发生这种……” “那、那个,对、对不起……” “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么!?明白么!?因为你不是‘普通’的,知道会变成这样的吧!?” “……吗……?” “诶!?你说了什么!?大点声音说清楚……!” “我,我就那么不普通么!?明、明明连变装都好好地做了的……大家……大家都用看见奇怪的东西一样的眼神……!我,我已经受够了!我已经不会回去了……!一、一直以来多谢了!” “诶……!?啊、等——” 也不继续听经纪人说了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连呼吸都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的状态,脑袋都没有转动的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啊。 至少做了相当严重的事情这点是事实,现在这个时候到底要给人添多少麻烦啊——这种程度的事我还是理解的。但是即便如此,只有重新打电话过去道歉这件事,是我无论如何都办不到的。 不停响起的蝉鸣、远处奔跑的车辆的声音、沿着墙壁传过来的通风口的微小震动,感受着这些的时候,到底经过了多久呢。 感觉不到有人追到我坐着的这条小巷,连动都动不了,只有时间还在流逝。 母亲是不是已经被告知了这件事了啊。 总是支持着我,cd发售决定下来的时候也比谁都高兴。 但是我却连那个都背叛了。 结果只想着自己,不断地把人卷进来……。 无法排遣的情绪,一个接一个地化作泪水溢出。 就算想着索性逃得远远的,但大概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无法从人群的视线逃离吧。我自己也觉察到,自己是那样的,并不“普通”这件事……。 突然一阵不安感袭来。 不经意地抬起头向旁边望去,对于映入眼中的光景,心脏开始加速跳动起来。 “呜……呜啊啊啊啊!” 没能跟上突然的动作的身体猛地失去了平衡,屁股咚地撞上地面。 死胡同的出口方向,那里,站着一个人。 明明是盛夏却穿着长袖的卫衣,脸深深地藏在风帽中,长发从那里流泻而出一般摇动着。 令人吃惊的是那个人,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是压低脚步声才接近到此的么。如果是的话那无疑就是很糟糕的事态了。啪嗒啪嗒地张开嘴,但却没能发出声音。 想站都站不起来的这个状况,大概就是所谓的“穷途末路”吧。 “啊、不是……抱歉。没打算吓着你的……” 有些沙哑但还是有着温度的女声从风帽深处传来。 “……诶?” 脑袋中已经开始走马灯似的浮现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念头的我,想都没想就发出了愚蠢的声音。 重新仔细看看的话,对方容貌端正皮肤也很白。 虽然从举止来说完全像是男人,但却是女性……有着在女性之中也毫无疑问会被划分到美女那一类的外貌。 跟仍旧坐在地上的我对上视线之后她蹲了下来,东张西望地确认了周围的状况,然后开始小声地说起话来。 “刚才的那个……我确实地看到了。做得真够华丽的啊。” “那、那个是指……” “人行道那边发生的骚动那件事。不过嘛、没想到你会搞成那种大事件啊……” 看到了刚才的骚动……也就是说,这个人从刚才的骚动中一直追着我到了这里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果然,她也是认为我很稀罕而聚集起来的人之一……? “我、我已经辞掉工作了……请……请不要再追着我了!!呃、那个、如果只是签名什么的我还是可以给你签的……” 说出来了。不是能好好地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么。 既然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对方看上去也像是很冷静的人,所以一定能理解的。 这种情况下,如果只是签名的话马上就能签好,如果对方能就此满足就好了……。 想要窥探对方的反应,提心吊胆地睁开闭着的眼睛,却发现对方露出一脸“搞不懂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啊~……不是,首先我不是在追你而且签名什么的也不需要。说起来你还特地辞掉了工作吗……?” 实在是太偏离了我的预想的回答。 不是在追我?也就是说不是fan……。 正想着能松一口气了却又马上绷紧了神经。 不是fan的话也就是说,莫非是诱拐之类的那个么。 为了拿赎金之类的!?无处可逃的大危机!? 但是那个人却没有要袭击我的打算,只是站了起来将手插进了口袋里。 然后从那里取出了手机,那是一台没有壳子一类东西的毫无装饰的终端。 “总之离约定的时间还早啊,你到这里来也是偶然吧,不过正好,地方离这儿不远。” “诶?约、约好的时间是指……?” “嗯?确实约好的是在一点来着……有问题么?” 我也拿出了手机看了看液晶屏,屏幕上显示的新信息和未接来电数量都到了不得了的程度。 现实一口气被视觉化,一阵像是整个吞下重重的铁球的感觉向我袭来。 屏幕上现实的时间正好是十点半。 一点的……约定……。 “啊……” 这就都能对上号了。 这个人是电视剧拍摄的工作人员。 这样的话,不是fan却从从骚乱的现场一路跟过来这点也能解释了。 知道跟经纪人约好的一点的会合时间这点,也无疑说明是这样吧。恐怕是了解到骚乱的情况,为了让我能赶上拍摄才跟过来的吧。 不过就算如此,我也不会说出“好的,这样啊我明白了”这样的话。 我刚才清楚地跟这个人说了“已经辞掉了工作”。 然而这个人却依旧毫不在意地想要带我去什么的,虽然那个大概也是当然的,但是我却不想就这样照她说的做。 对已经打算朝着小巷出口走的那个人,我也勉强站起来说起了话。 “那个……我已经辞掉了工作。暂时也没有想回去的意思。因此呃,你能明白么……?” 这次我冷静地,比刚才还清楚地说了出来。这次对方一定能理解了吧。 “……啊啊,你的觉悟我已经明白了。所以总之先跟上来吧” 从正面对上我的眼睛,用稍稍柔和地表情说道。然后就走了起来。 如果是刚刚的话应该还能逃走吧,但是看到那个人说“觉悟我明白了”时的表情之后,连逃走都已经做不到了。 肯定我到了拍摄现场之后,经纪人也会过来的吧。 绝对会被大骂一顿。 想象着还未来访的未来的超绝说教,泪腺又开始松动起来。 但是,不在这里好好地传达的话不行。 就在今天结束掉吧。 把自己的感受通通说出来,狠狠地被发火,就把那个最为最后吧。 重新定下觉悟,从后面追了上去。 稍微小跑着追上去的时候,觉察到包包的,刚才埋过脸的部分,因为眼泪什么的变得湿嗒嗒的感觉。 “呜……啊……” “嗯?怎么了么?” “啊,没事……什么都没有……” “……是么?什么啊,那个包包和衣服都是,之后洗一洗比较好哦” 从脸上伴随着“砰”的声音喷出火来。 “呜……好的……” 洞察力真是敏锐。工作也一定很能干吧这个人。 说起来今天尽在跑来跑去的,异常地想要冲澡。 和前方走着的卫衣的女性稍微分来一点距离,一边跟在她的背后一边这样想道。 走出死胡同,向右。之后的第二个十字路口向左。接下来的第一条小路向右拐入,尽头再向左……。 默默地跟在连话都不说一直走着的女性身后,一味地走着已经过了大约十分钟。 这条街还有这种地方啊,总觉得越来越踏进了深处。 确实今天的拍摄应该是,“在并不富足的朋友的家里”游玩的场景。 原来如此,的确就算是奉承也说不上是豪华的集合住宅和公寓在这里排列着。 拍摄准备已经在进行了吗,到底该如何切入话题呢。 胃部开始阵阵抽痛起来。 “这边” 突然卫衣的女性停了下来,转换了方向。 只是那条道路是比之前的小路更加残破的,细长幽暗的通道。 只能容许一个人勉强通过的通道,被夹在薄薄的木质栅栏和公寓的墙壁之间。 “相、相当窄呢……” 不情愿地跟上不答话只是默默地走进小巷的女性。是通往现场的近路么?不过就算是那样也还是很奇怪……。 一旦走进去,就感觉到那里的闭塞感的不寻常。 如果这个瞬间碰到巨大的虫子什么的话,到底该怎么办啊。 盯着脚尖谨慎地前进着,突然间本应在前方走着的卫衣女性的运动鞋映入眼中,慌忙地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 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指向的是,正好处在小路的中间附近的,写着“107”的门。木质的栅栏正好在那里空出了一扇门的空间。 “诶!?这、这里么!?” 在我的话说完之前,对方就打开门走了进去。 “那、那个……等等!?” 啪嗒地门关了起来,我完全地被剩了下来。 重新注意起这栋建筑的外观,从木质栅栏上方的部分看只有混凝土制成的墙壁。窗户也好什么都没有。 简直像是仓库或者说是地面用的避难所一般,完全看不出是普通居民的房子。但是为什么门上会写着“107”呢。 “话说这个……明显不是‘朋友的家’吧?” 如果说这个是朋友的家的话,那么哪个朋友的双亲一定在自家里研究这什么可疑的生物吧。虽然也有可能在第二话突然出现到研究着谜之生物的双亲家去游玩的情节,但是从第一话来看实在是无法想象的超展开。 虽然外观确实很可疑,但我却不知为何产生了想要推门进去看看的冲动。 没有其他的门却写着“107”什么的……真是犯规。 “嘛……反正也不知道回去的路,只能进去了吧……嗯” 放纵好奇心的滋长,呼出一口气打开了门,跟预想一样那里并不是女高中生朋友的家——。 打开门之后里面是长长的大概有十五畳*左右的广阔空间。 (*畳:榻榻米。这里是指以榻榻米为单位计量房间大小的方式。虽然根据地域的不同榻榻米的大小也会有差别,不过通常来说一畳大概相当于1.5平米。) 天花板上布满了裸露的管子,被从那里垂下的无数的裸电灯泡照亮的室内,放着玻璃制的桌子和沙发等。古旧的橱柜中放置的地球仪等等的小物件一件一件都很漂亮,感觉简直就像秘密基地一般。 也有着电视机和电烤箱、电脑和冰箱等一般家庭中也有的电器,因此沉浸在空调冷气中的室内呈现出某种程度的生活感。 但是从那古老的书架上整齐地排列着明显不是日本的古书这点来看,果然还是十分不可思议的氛围,该说是现代版魔女的工作室比较正确吧。 最里面的墙壁上排列着四扇门。是里面还有房间么,这个建筑物的构造到底是怎样的啊。 紧挨着玄关的地方,有着整齐地摆放着料理器具的厨房,刚才的女性就站在那里。环视了一下周围,果然既没有摄像器材也没有工作人员。 到达的时候感觉到的不详的预感,正在一点点地化为现实。 “那、那个~……这到底是……” “kano,就是这家伙。总之先给她说明情况……给我起来!” 依旧毫不在意我的提问,戴着风帽的女性向横躺在沙发上的人物说道。 正想着那个人是不是一瞬间稍微哆嗦了一下,就听见了慵懒的声音传了过来。 “唔……嗯?诶?是这孩子?” 稍微挪开盖在脸上的杂志,猫眼的青年露出了刚睡醒的恍惚表情。 “是你说过的今天会来的新人,你自己来跟她说明吧” “不是、诶……?就说为什么是这孩子……” “你这家伙还没睡醒么!?够了快点给我说明” “呼~嗯……嘛算了。了解。” 从沙发上坐起来的被叫做kano的青年,看到我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脸上浮起了可疑的微笑。 “诶?等等、那……那个——” “新人桑欢迎!欢迎来到吾等目隐团!感谢你参与这次的作战!” 从沙发上慢慢站起来,一边露出跟刚才截然不同的爽朗微笑,一边像是要盖过我的提问一般开始了夸张的发言。 “总之现今的活动是避开警察的‘视线’潜入不得了的设施之类,从那里借走各种各样的东西之类的呐。详细事项之后再仔细说明,嘛确实有不能告诉你的地方,不过就只能请你多多见谅了,某种程度的事情我会跟你说的。那么,这里就是我们的基地。嘛我想你可以能已经料到了,执意要将这里弄成基地一样的就是坐在那边的眼神凶恶的……哦哦好可怕好可怕,不对是团长,也就是kido的兴趣。因此请不用太紧张稍微放松一点就好。成员的话就是那个团长和我……啊,我叫做kano,剩下还有两个人……。嘛搞不好会变成三个人也说不定,大概就是那种程度。平时并不会公开进行什么活动,大概就是以那种悠闲的感觉来的。啊啊还有……” “等、等等!!请稍微等一下!呃……目、啥……?不得了的设施……?是、是在说今天的电视剧的事情吧!?监督人呢……?我今天已、已经辞掉偶像的工作了!我是为了传达这件事才来的!但是……你们……到底是谁!?” 因为事情实在发生得太突然了脑袋完全没能跟上。想问的事情太多了。 这也是某个场景么……不对,不可能是那样。 我接到的剧本,是没有特别的有趣之处的学园恋爱剧。 至少关于基地还有潜入不得了的设施之类的一点都没有提到。 因为对方是在是太过平淡地叙述所以不知不觉中我就听了起来,虽然如此,但我明显是被认错了。参加作战……?那样的作战我连听都没听过。啊、不过作为副业还是ok的,偶像也是之前想要做的才做的。 “……稍微等等。你说是偶像……什.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kano!?” 冲着对于我的提问只是微微笑着的名为kano的人,被叫做kido什么的团长什么的风帽女性逼问道。 “诶?怎么回事什么的,这孩子,是最近话题中的超人气偶像哟。看这里” 他将刚才躺着的时候盖在脸上的杂志打开来,让风帽女性看上面的内容。 那里登载了今天发售的我的单曲碟的特集报道。啊啊、那张照片也是我讨厌的照片……明明是跨页的报导眼睛却是半睁着的……真过分……。 啪地夺过那篇记事,风帽的女性将杂志和我相互比对然后脸色逐渐发青。 “诶……什……你,不是说今天有新入候补的会面约定所以让我去看看情况……” “嗯。说了说了。那是骗你的” “说是因为很有趣来着……我说你,这家伙不是偶像么!!——骗我的!?” 风帽女性一边嗙嗙地叩击着杂志报道的脸部部分一边拼命地说到。 明明是在本人的面前的说……好过分……。 “不是,我有好好说明是骗你的来着,但是好像kido你一直在听音乐也没给回答我。而且擅自去把她带来的是你自己吧?自作自受嘛” “因为叫你你也不起来我才先去的!!说起来你明明醒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因为kido一直听音乐就算打电话了也不会接的嘛。音乐什么的不会停的。而且打电话很麻烦啊” “所以说你这家伙……” “——那、那个!!” 两个人同时朝这边转过头来。名叫kano的人依旧笑着,但是另外一个女性却是严峻的表情。 “那……那个,所以结果是认错了人吗……?” 战战兢兢地问了出来,被叫做kido的女性隔着风帽挠了挠头,叹了口气说道。 “啊~……似乎是那样呐。抱歉,是我弄错了,所以你已经可以回……” 说到这里似乎又注意到了什么,脸色再次发青。 同时,又在沙发上坐下的被叫做kano的人偷偷地窃笑了起来。 “你这家伙!!为什么明明知道弄错人了还要全部告诉她!?连活动的事情都说了的话就不能放这家伙回去了吧!” “啊哈哈……不是不是,因为不是kido吵着让我快点说明什么的嘛。啊~啊,糟糕了呢,超有趣啊这个状——” 说到这里名为kano的人的头被狠狠地揍了。 倏地向这边望过来的被叫做kido的女性,从刚才为止的无表情的状态一转,露出了有些慌张又有些生气的表情。看着这样的表情我的心中浮起了“年龄大概跟我相似,比我稍微年长一些吧……”之类的,毫无紧张感的想法。 虽然从某种程度来说是不紧张不行的情况,但是因为这两个人没能传达出紧张感么,我反而觉得有些安心。啥啥团什么的基地什么的,虽然确实很可疑,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们并不是坏人。 “那、那个……” 总之想先问问看地张开了嘴,发出的声音却又一次被盖过了。 “哈啊……你叫什么名字?” “诶?” 一边叹着气一边这样问道,被叫做kido的女性在名为kano的人旁边坐了下来。 “名字啊名字。我叫kido,这边这个一脸轻浮的是kano” 无论是说话的方式还是第一人称的“俺”,果然都还是给人一种中性的印象。 被称为一脸轻浮还在一边笑嘻嘻地朝我挥手的那个人,感觉虽然很成熟,但是仔细看的话和我应该也没有那么大的年龄差距。 “啊、嗯,我叫做如月桃(kisaragi momo)。今年十六岁……” 被问到名字,条件反射地就连年龄都报了上来。并不是癖好什么的,而是因为像是在偶像的试唱环节时被问到的一样。 说不定会被认为是在主张“我有偶像癖(得意)”而被取笑。啊啊完蛋了……那样的话可真是丢人了。 “kisaragi么。说起来还真是偶像呐。年龄也一起说了” 最糟糕了。 “不对!不是的!并不是想到了试唱什么的也不是癖好什么的只是偶然而已!!不是,因为我完全没有朋友,所以稍微和人讲话就说了奇怪的事情了呐!啊哈哈……哈哈……” ——沉默让人心痛。如果有个洞我简直想钻进去,干脆就被埋在那里面好了。 “这样啊……总、总之真是够呛啊” “是、是的……” 被安慰了。 被叫做kano的人又开始窃笑出声,被kido痛殴腹部之后安静了下来。 “不过还真是麻烦了呐……老实说,虽然我也很想立刻让你回家,不过既然已经弄错了把情况都告诉了你,现在马上让你回去的话我们就麻烦了” “是的呢……既然已经听了……” “都是这个白痴的错啊” “啊哈哈,所以我刚才就说了那个是kido的错啦……大概不是” kido桑刚把脸转过去,他就立刻订正了自己的说法,然后像是要保护侧腹一般抱住了肚子。 “不不,不过我也不觉得全是坏事呐。刚才偶然在网上看了生放送,那个‘能力’实在是相当厉害哦” 网上……?生放送……?是我引起骚乱时候的影像么?果然被很多人看到了么。 “厉害是指这家伙?” “嗯。那个啊,你,从当上偶像之前就是引人注目的体质了吧?” “诶?是、是的,是……这样的呢……” 对于体质这个词不由得感到了动摇。 kano桑看到我的那个反应,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从那个看上去的话是相当棘手的能力吧?真亏你能想着成为偶像呢” 那个洞悉了我的一切的态度,让我陷入了内心都被他窥探着的感觉里。 “因为妈妈的工作出现了相当困难的时期,所以想着要帮忙……但是为什么你会知道……” “嗯?不不只是隐约感觉是?觉得那个吸引视线的方式就算作为超人气偶像也不算‘普通’而已。真的是和kido完全相反的感觉呢。mary如果有你这样的体质的话肯定已经死了吧。啊哈哈” “mary是特别的吧。原本的前提就不一样。” “嘛虽然的确是这样没错。啊、说起来那家伙还没出来呐,还在生气么” “那个……听、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了……” 脑袋又陷入了混乱之中。虽然看上去不是坏人,但是结果这两人到底是什么人、接下来我到底会被怎样呢。 “啊啊,抱歉抱歉。嗯,总之先坐下吧” “啊,好的……” 两人示意我在桌子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在kano的对面坐下,不知为何产生了一种自己是来接受心理咨询的感觉。 “简洁明了地说,就像刚才kido说的那样现在让你回去的话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所以我们想让你暂时待在这里。当然那样会给你造成很大的困扰,所以这边提出用一个条件来交换的提案” “提、提案么?” “对。从结论说就是治好你的那个体质。更确切的说是‘抑制’吧?我们会在那个问题上帮你。当然是指如果有必要的话,呐?kido,我们这边只有这个了吧?” “嘛……确实啊。总之现在不能让她回去” 这是今天里最让我怀疑自己耳朵的一句话。 第一次碰到考虑着对我的这个体质“做些什么吧”的人 不过当然我不会就这么简单地相信那个说法。 从刚才说的话推测,有可能只是为了让我上钩才这么说的。 说起来本来就不是疾病,“治好”什么的,到底要怎么做。 如果是自己能办到的事情的话那么我早就在做了。想象不了。 “那、那个确实是……如果能治好的话就太好了……” “啊,果然你想治好啊。也是,明显地你没能制御那个能力呐。嘛,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断尝试才可能找到解决啊” “不断尝试……” 结果真的能相信这个人么。 刚刚才见到连本性都不清楚,而且似乎在做着什么“坏事”。 虽说如此,但是能理解我的体质的人至今为止一个都没有碰到。 “如果能变得普通的话”这样淡淡的希望,在此时的这个状况下简直像想要依靠素昧平生的某人一样强烈。 “啊啊……不过这种感觉还真是怀念呐。以前,跟kido也说过呢,这样的话” 打量着我的脸,kano桑像是想起了些什么似的闭上了眼睛。 “那样的事情说不定也发生过啊” “那个时候的kido还很可爱呐~……‘这样下去人家就要消失了哟救救我吧~’啊痛、好痛!!” 还没说完kido桑的手就揪住了kano的侧腹。一个劲地对那里进行重点攻击真的没问题吗……。 “在那之前你先消失了比较好啊” 即使是被斥责着的时候,kano依旧带着笑容。 “不是不是,嘛只是想说是不错的回忆……说起来就算说要‘治好’你也不会相信吧,kido稍微给她看看吧” “为啥是我啊,你来吧” “不,因为我的很难明白吧?虽然最容易理解的大概是mary,不过她现在绝对在生气所以好麻烦的” “哈……了解了,嘛反正我也有责任” kido一边叹息着这样说着一边站了起来,朝着房间深处的门之中的一扇走了过去。随着kido打开四扇门中右手边的第二扇,能够看见那里放着像是简易床铺的东西。 “那个……让我看是指什么?” “啊,不不,就是我为什么能说出‘可能能治好你的体质’这种话的证据?虽然我觉得大概会很容易理解……” 证据?到底是什么呢?难道会带来比我还要显眼的人被治愈的实例之类的么。 不会有那样的节食疗法,更何况首先这也不是能有before和after一类的对比的东西…… 想着这样的事情的时候门啪嗒的关上了,kido消失在了房间中。 kano依旧还是笑眯眯的。总之是在等着kido带来某人(?)么。 我也开始一边期待着会有什么出现一边等待了起来。 ……说起来,已经过了一分多钟了kido还没有回来。 朝着房间里放着的壁挂式的鸽子时钟和电子钟什么的望过去,并没有感觉到那样明显的,在等待着未知事物的时候时间的延滞感。 依旧带着笑容的kano已经开始普通地看起了杂志。门也丝毫没有要开的样子,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那个……呜哇啊啊啊啊!!” 正想要询问kano到底在等着什么而转过头去,因为令人无法置信的光景映入眼中,我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 啪啦啪啦翻着杂志的kano的旁边,以跟之前同样的姿态坐着的kido出现了。 门到这里也没有遮蔽物,我也并没有从座位上站起来什么的。 “为……为、为、为什么……!?什么时候!?”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我猛地跳了起来,整个沙发都要随着我的动作向后倒去一般。而kido对于这样的我投来了像是要说“太吵了”一般的冷冷的视线。 “嘛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吓到了!?” 看到撞上沙发靠背的我,kano高兴地说道。 “哈……你们太夸张了吧,别用那个像是看到幽灵一样的眼神啊” “嘛本来就是类似的东西嘛痛!” 再一次被殴打了侧腹部,即便如此kano依旧没有停下笑容。事到如此还继续笑着什么的,大概是某种自尊心之类的吧。 “刚、刚才的到底是什么?” 总之先重新在沙发上坐下,就刚才眼前发生的现象提出了质问。 老实说,我还是有些害怕kido,所以没法好好地正视她。 “kido和你是一样的啦。嘛虽然要说是一样的倒不如说是正好相反,kido从小就是‘不被人注意到’的体质哦。” 对于kano的那个说明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了刚才的那个大概就能理解了,真的没注意到是吧?大概就是一直持续这样的状态的感觉吧” 真的没注意到。 移开视线一瞬的空隙里,简直就像是突然出现在那里一般。 简直就像在变魔术一样。 “不过从某个时期开始了为了能控制这个体质的练习,因而才能有现在,的感觉。这就是我说大概能抑制你的体质的证据——” 像是要撞上桌子一般探出身子,我大声说道。 “我要留在这里!!家、家务活什么的我能做到的事情不管什么我都会做的!!是叫作战来着?那个我也会加油的!!请让我加入……目隐团!” 现在还不是这么早就放弃社会的时候。 虽然至今为止因为这个体质而经历了许许多多的艰辛,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被人授予如此强烈的希望。 留在这里的话一定能治好我的体质。 普通地去购物之类的,普通的说话之类的,普通的交朋友之类的,这些以后我都能做到! “这、这样啊……那可真是可喜可贺!嗯说起来目隐团这个名字呢,这里是重点。” “目隐团!!我会加油的!” “不对,说起来那个奇怪的名字能不能适可而止别再用了?根本没有自报门户的机会吧” 听到我和kano的不经大脑的对话,kido小声嘀咕道。 “目隐团很帅气哟!团长请多关照!” “什、什么啊突然……嘛、嘛,总之从今天起请多关照了哦‘kisaragi’” “好……好的!!” “是那个吧?虽然说这说那的但是因为之前都没有叫团长的人所以现在其实很高兴——疼!疼!” 啊啊……这次是手肘朝着奇怪的方向……但还是笑着! 果然kano有着某种自尊心吧。 苦笑地看着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已经习惯了的那样的对话,就在这时房间的深处,最右边的门突然打开了。 从那里出现的是,简直像是从绘本的世界中跳出来的,娇小的白发女孩子。 “嗯?啊啊,终于出来了吗,喂mary……” 被叫道名字的少女朝这边转过脸来,然后带着像是见到怪物一般的表情慌忙逃回了房间里。 “……果然么” “意料之中的感觉?mary还真是好懂啊” “啊~抱歉,刚才那家伙是mary。本来想早点介绍的……” “那、那个……我好像是被讨厌了……” 虽然已经习惯了被人用奇妙地眼神看着,但是刚才的那个果然还是会让人觉得有些失落。 “不是,那家伙见到谁都是那样所以别在意。kano,你去把她叫过来” “诶诶~?才不要。我才不想把她惹生气了然后被‘那个’吃掉” “那家伙心情不好本来就是你的错吧。只是穿了和平时稍微不同的袜子而已你就笑得前仰后合的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因为违和感超强的不是么那个?kido还不是反过来假装无反应什么的” “我、我又没说好笑什么的吧!那里还是不做反应比较好吧” “不对不对,mary穿着袜子出来就超在意周围反应的。不管怎么做都是一样的不是么?……说起来门已经不会再开了你去叫她啦。本来不是在说比起我去谁更去更好来着么?” “你这……” “看嘛看嘛。这种时候还是同样是女孩子的你去比较不容易再生波澜啦” “……哈……了解了。叫她过来之后你会变成怎样我是不管了啊” kido站起来朝房间内部走去,打开了刚才那个被叫做mary的少女进去的房门。 “啊呜!?” 门被打开的瞬间,伴随着一声钝音传来小小的悲鸣。门大开之后,能够看见刚才的那个女孩子在门后按着额头噙着泪水。 是回房间之后就一直呆在门后么,似乎是被突然被打开的门撞上了头。kido面向房间用大拇指朝这边指了指,少女朝这边投来一撇,接着就发着抖含着泪摇起了头。 “那、那个……我果然是被讨厌得很彻底吧……” “不不,只是因为mary是家里蹲的终极系一类的。……说起来果然还是很难办呢” kano并没有表现出特别在意的样子,再次拿过杂志,啪啦啪啦地翻了起来。 因为kido桑开着门就展开了拼命的游说,所以能够听见小声的对话。虽然听不太清楚,但少女的“好可怕”和“办不到的”之类的消极的词句还是像针一般刺向我的心脏。 正当我转向kano准备这样说的瞬间,听到了啪嗒的关门声。 门的前面站着kido,以及在她背后想要藏起来的被叫做mary的少女。 及腰的白色长发简直就像是动物的毛发一般软绵绵的样子,要是把脸埋在里面一定相当舒服吧,我开始想象起了这样的场景。 “喔,似乎是很巧妙地说服了的样子呐。不愧是团长” 合上刚才读着的杂志,kano开始小幅度啪啪啪地拍起了手。 kido走过来再次坐回了之前的位置,像是被kano和kido夹在中间一般少女也坐了下来。 近看真的像玩偶一样……。浅粉色的瞳仁,加上比kido还要白的皮肤,长长的漂亮的白发更是让她看上去像是童话中走出来的人物一般。 不过依旧是低垂着头,眼睛咕噜咕噜不停的转着,注视着桌子上什么都没有的部分,而且用这边都能清楚听到的声音将“没事的……没事的……”像是咒文一般地咏唱出来。 “让你久等了抱歉啊,这家伙是mary” 被叫到名字的瞬间吓了一跳肩膀哆嗦着,战战兢兢地抬起了脸。 看来是相当家里蹲的孩子。这个时候新加入的我不好好打招呼的话! “初、初次见面mary桑!呃、呃我是kisaragi!今天起暂时要叨扰你们了!那、那个,我会加油的所以请多关照!” 虽然我开口的瞬间mary又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变僵硬了,不过我的话似乎是传达到了的样子,等我说完的时候她的表情已经比先前柔和了一些。 “……” 不过mary就保持着那样的状态再次僵住了。 “呃嗯……啊哈哈……大、大概就是那样……” 为了尽量地不变成沉默的状态,我笨拙地做出了掩饰。但似乎越发导致了无可挽回的沉默。下次去买点沟通论的书吧……。 但是意外地那个沉默并没有持续很久。 “我、我……是mary……初、初次见面……” mary的眼睛又咕噜咕噜地转了起来,雪白的皮肤一点点地红到了耳根。 “我、我去沏茶!” 大概是到极限了吧,mary站起来朝着厨房那边吧嗒吧嗒地走了过去。 “啊!不、不用麻烦了!” 好不容易才跟我说话了的说,马上又让她从座位上站起来了……。 “呀啊……mary真是努力啊” “吓到我了,那家伙对初次见面的人说那么多话还是第一次吧?”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称赞起mary来。 “诶诶!?是那样么!?” 刚才的那个连对话都称不上的对话,居然会被评价为是“说了那么多话”,我无法隐藏自己的震惊。 “嘛虽然这么说,mary对着人说话你也才是第四个左右,大概不能作为参考吧” “第四个!?ma、mary她平时被怎么了……?” “怎么什么的……唔~嗯……用现代风的说法的话就是neet吧?” kano这样说着,朝kido望了过去。 “是吧。嘛因为她真的是不从房间里出来,所以大概也可以说是家里蹲吧……” “啊……这样呐……诶、诶~……” 这样听着,不知怎么的对于简单就被定位成家里蹲的mary感到了歉意。 “不过我本来就觉得差不多该采取些行动了吧?再怎么说都家里蹲neet第二年了还是有点过分呐” “那个我也已经跟她说了好多次了。每次一说到那个话题,那家伙马上就会听不进去了吧” “嘛也是呢……嗯?怎么了?kisaragi酱” “啊!没、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家里蹲neet第二年这样的词句让我联想到了别的东西,大概是露出了什么都说不出来的表情,被kano注意到了。 露出了“?”的不可思议的表情,似乎没打算再继续吐槽我。 “不过看起来kisaragi的加入对那家伙来说也不是坏事呐” “是呢。看她那么高兴的样子。” “诶!?是那样么?从……从哪里看出来的……?” “因为你看嘛,mary准备了两个喜欢的杯子啊。那个是绝对不会给我们用的,所以是给kisaragi酱准备的哟” 朝厨房那边看过去,mary正手忙脚乱地准备着茶,端盘上摆着四个白色的茶杯。 虽然单看的话不知道价值如何,但是其中有两个是没有花纹的,剩下的两个上却印着幻想的动物图案。 “啊……” 真是太让人高兴了。 因为对于与人交往,哪怕是奉承也说不上是擅长的mary,居然会为了我拿出中意的茶杯。 这一定就是她表示欢迎的方式吧。 感觉到胸口附近稍稍抽紧了。 仔细想想,和同年纪的女孩子讲话什么的,实在是时隔太久了。 在学校也是,因为不规则的工作安排和这个体质关系,跟人面对面的说话这种事真的没有过。 “虽然之前还有些担心的不过比我想象地还要融洽嘛。果然同样是女孩子就是好啊!至今为止从没这么盛大的——” kano这样说着朝kido桑那边看去,发现那个表情似乎有些闹别扭的样子。 我马上就明白了那个表情的含义,接着连kano都发出了“啊……”的声音。 “是啊……我也是这个样子,丝毫都没有女孩子的感觉呐……啊,抱歉了啊喂……!” “等!不不不!你在说什么啊!就算是kido也会偷偷地更换护发素之类的,实际上还会拿着荷叶边的裙子在镜子前面啊痛痛痛!!” 刚才的那个实在是没办法。是kano的不对。 “说起来kisaragi,你还是跟事务所或者令堂联系一下比较好吧?还是不要闹得太大比较好呐” “啊啊!!对!完全忘掉了!” “在那之前kido,这个稍微停一下……!我错了我错了!” 丝毫不为所动,kido用力地勒紧了kano的手腕。 总之先给经纪人打电话……不行,太恐怖了。还是用短信简单说一下……。 拿出手机,新短信和未接电话变成了更加巨大的数字。 胃开始抽痛了起来。 这种状况怎么解释才好呢。仔细想想这种跳跃的展开实在是不常见。 总之先照着自己的想法试着打起了短信的内容。 “件名:我要辞掉偶像的工作。 正文:我现在在叫做目隐团的人的基地里。我觉得他们能治好我的体质。请不要担心。也请转告我家里人不用担心。真的对不——” ——输入到这里我叹出了今天最大的一口气。 如果发出这条信息的话,肯定会被认为是吃了什么奇怪的蘑菇之类的吧。 只看文章内容的话,明显不像是正常人发出的邮件。 “这个……该怎么说明比较好呢?这个状况……?” “……呀……真的是抱歉了……” 像kido投去求助的目光,大概是误解成了是在责怪她把我带过来吧,她也只是露出慌张的样子,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唔,总之这个内容肯定是不行的吧……还有没有别的什么说法……” “啊、让你们久等了的茶……!呜哇!!” 我正盯着手机想要重新输入邮件的文字的时候,从右上方泼下了茶。 相当的量的液体唰地淋上了手机和脑袋。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对于这太过突然的变故,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的悲鸣在房间中响了起来。 虽然被热茶淋到也是原因之一,但更主要的原因是手机画面上显示出了“发送中”的文字。 “啊啊啊啊!哇啊啊!?对对不起对不起!!” “别、别说了快去拿抹布过来!” 对于重重地摔了一跤的mary,kido慌乱地朝着厨房的方向伸出了手指。 就算我拼命地点着手机上“发送中止”的按钮,也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无可挽回的发送完毕,接着就像是完成了最后的工作一般,手机马上断气了。这孩子到底干了什么……。 “我、我拿抹布过来了——呜哇!” 这次是完全没拧的湿淋淋的抹布啪地击中了我的脑袋。 冰凉的液体流上头发,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 顶着抹布就这样朝周围看去。 脸色苍白的,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了的mary, 这样的状况下也依旧窃窃地笑着的kano, 然后是隔着风帽挠着头的,露出困扰表情的kido。 ——啊……这下麻烦了啊。但是不知怎么地,觉得怎样都好了。 我不知为何开始觉得开心得无法抑制了。 这样的感觉,感觉已经隔了好久好久了。 这可能是曲解了不止一点点的想法也说不定。 在那个时候,“这就是所谓的‘青春’吧”,我这样想道。 跟社团成员进行脱离常识的嬉戏,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房间外太阳就在释放出眩目的热线。 蝉也依旧在呐喊一般地发出大声的鸣叫吧。 在那样的夏日里,我下定了决心。 然后就像是要确认那个决心一般,我试着发出了声音。 “——我,会在目隐团加油的!” 阳炎days iii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最初的开始。 我本来应该是为了夏季讲习而从老家到了hiyori的亲戚家里的。 的确应该是这样的。 而在那户人家中的,那个白色头发的人叫什么来着。 当时我觉得是相当奇怪的名字。 不过我也没立场说别人吧。hibiya什么的,大概我的名字也相当奇怪。 个子高高的我行我素的那个人。 问问hiyori吧。她大概会有印象。 只是总有以前已经问过无数次了的感觉。 到底叫什么来着呢……嘛算了。 说起来hiyori到哪儿去了啊。 应该是一起出家门的。 变成一个人什么的,这种状况至今为止有过么。 好像是有过,又好像没有过。 奇怪……连雨都下起来了。 这个大概是第一次吧……。 重复了无数次无数次的梦里, 与预报相违背的雨将街道变成了不同的景色。 那样喧嚣的蝉鸣也好, 升起的阳炎也好,今天完全将身影藏了起来。 “呐……你” “什么事?” “你,是一个人过来的么?” “不是……是和朋友一起来的,不过走散了” “朋友?” “是的。平时一直都是一起的。不过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见不到了……” “是么。你想见到‘她’吗?” “……想” “这样。那么肯定没关系的。无论是你还是她都一定……” “……你要去哪儿?” “跟着我也可以,但是你不会后悔么?” “是的” “那就跟上来吧。跟你一样的,来帮忙的人,肯定在等着” “帮忙……?” “用那些人的‘眼睛’,和你的‘眼睛’,一定能看到些什么的……” “——所以绝对,不要忘了今天这一天。” 目隐code 轻抚着身体的曲线,水缓缓地流下来。虽然是从今天早上起就一直期盼着的淋浴,但是想不到居然会以这种形式实现。 在谜之组织的秘密基地里, 自己和手机都被淋上了茶水, 以单方面的被道歉作为结果,最后到达了现在的局面。 变成文字的话又更增添了一分怪异,真可谓“现实比电视剧的剧本还要不可思议”。 冲完澡,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回到房间里,三个人稍微朝这边看了看,马上又恢复了原样。 墙壁上挂着的古旧的时钟还在滴答滴答地摇动着振子。 时间刚过上午11点半。 “实在是不好意思,连衣服都借给我了……” “没事,说起来本来就是这边的错呐。不过到底是怎么了啊……” “也是呢……哈啊……啊!不对!没关系!没关系的!呐!?” 虽然从刚才起就已经重复了无数次谢罪,但即便如此,只要我一叹气mary酱就会立刻湿了眼眶像是马上就要要哭出来一般。 “可是……可是……!” mary酱抓着塞满了干燥剂的密封袋,袋子中放着先前被淋了茶水的我的手机。 被擦得很干净的桌子上排列着为了取出干燥剂而打开的零食的小山。 “得……得赔偿才行……” “赔偿什么的,你从哪儿拿得出那个钱啊?要连书都卖掉么?” 懒散地靠在沙发上读着杂志的kido毫不留情地这样说道,mary酱终于开始啪嗒啪嗒地掉下眼泪来。 “哇啊啊!!别,别说了团长!!” “没办法吧。实际上这家伙没有支付能力哦。” “就、就算是那样也是呐……ma、mary酱,真的不用在意也没关系的。呐?别哭啦~” 即便这样安慰着,她也依旧紧紧握着密封袋抽抽搭搭的流着眼泪。 “不过实际的问题,没办法和外界联络是在是很糟糕吧。kisaragi酱不先做某种程度的报告不行吧?” kano依旧带着笑容,像是故意地耸了耸肩说道。 “唔~嗯……那个的确也是呢~……” 确实刚才发送的邮件的内容实在是很糟糕。 我有事情差不多要闹大的预感。实际上白天的实况报道有“那个超人气偶像突然失踪!?有是被诱拐的可能性!?”这样内容的报导,已经开始一点点的变成新闻了。 “经纪人的手机暂且不说,至少自家的电话号码你总记得吧?” 顺便一说事务所的电话号码,刚才kano桑好像已经调查到并且拨过去了,不过因为一直占线所以无法接通的样子。 “……那、那个嘛……” “诶……?莫非kisaragi酱你……” “不、不是,只是对数字不擅长而已……!我、我记得确实所有的数字加起来是50来着!” “啥啊那个没用的情报” “呜呜~……” 似乎从今天早上起,就一直因为头脑不好的程度被人怜悯啊。 “啊~啊,变成这样警察都已经出动了,这里大概马上也会暴露吧~……” “那样的话我们全员,都会被当成诱拐犯被逮捕吧……。至少手机没事就好了呐……” kido叹着气朝mary酱看去,mary酱吓了一跳哆嗦起来,接着流下了更大量的泪水。 虽然局面的确是很严峻,但是总觉得这两个人(主要因为欺负mary酱)乐在其中。 “那mary去做按日计酬的工作,三下五除二把机种变更费挣回来就好了!” 突然露出闪耀的笑容的kano,一边啪啪地拍着手一边这样说道。 “也是呐。嗯~嗯……哦,好像有交通整理的工作哦。太好了没有经验的人也招。” kido啪地把求职情报的杂志放上桌子,打开的书页上描绘着带着黄色的安全帽,挥动着红色荧光棒的角色。 看到那个mary酱停止了哭泣,脸色逐渐发青。 “不不还是这边的比较好吧。‘只要流汗大家都会幸福!企鹅标志的石风吕运输!’唔~嗯……虽然工钱稍微有点低,不过说是不管男女都可以诶!” “嘛还能锻炼锻炼不是正好么……?话说喂,回来回来回来” kido抓住了将小心抱着的密封袋悄悄地放在桌上,静静地站起来想要溜走的mary酱的衣襟,再次让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要去哪儿啊你” 虽然受到了kido的询问,但是mary酱已经露出了比起手机什么的,更担心正在逼近自身的危险的,充满恐惧的表情。 桌子上打开的求职情报杂志上,描绘着可爱的粉色的企鹅图案。看上去似乎是运输公司的吉祥物角色,虽然外观的确很可爱,但是相反地却写着“无经验可。无论男女只要是喜欢体力劳动的,总之只要身体结实就欢迎!”,这样漂浮着汗臭味的招聘内容。 “等、等等这个对mary酱来说太严厉了吧……?” “不不这个就是所谓的体验社会!唔哇上班时间说是早上六点到晚上11点都可以诶!” kano的表情已经说不上是笑颜了,带着这样恶质的暗笑窥视起了mary酱的脸。 每说一句,mary酱都会作出“噫诶诶诶”的反应。 这样像是有意地欺负这孩子到底是为什么啊。 “够了!这样子实在是太可怜了!mary酱不是已经很困扰了么!” 我从桌子上把求职情报志拿起来,mary酱立刻用像是看到女神一般的眼神看向我。 “不过呐,虽说如此但是差不多该告诉mary社会有多严峻了啊。这样继续当neet的话还是不行呐” kano一边靠着沙发的靠背伸懒腰一边这样说着,kido也“嗯嗯”地点了点头。 所以说难道这两个人在做着什么工作么? “我、我也有好好工作啊……!” mary酱罕见地辩解道。 但是kido和kano都像是要盖过那声辩解一般继续说道。 “诶?那个作假花的副业么?那个一个月才500日元左右不是么?收入” “五、500日元!?” 没想到月收入居然只有三位数,我无法忍住震惊,大声地确认道。 看到我的反应,mary酱的脸因为羞耻心地慢慢地变红。 “虽然如此……但、但是我也有认真地一朵一朵地做了……” “我说你啊……那个做一朵工钱才5日元吧?一天才做三、四朵你……” kido叹着气这样说道。 接着kano开始了追击。 “一般人一天大概能挣mary的一百倍吧?是吧?kisaragi酱?” “诶!?问我么!?” mary酱朝我送来像是在说“救我”的眼神。可是,老实说来月收入500日元还真是没有办法附和啊。 “呃~嗯……不是!这种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步调,一定是这样的!所以mary酱的工作也很了不起……的说!” “……即使月收入只有一个硬币?” “即、即使只有一个硬币也是……!” 对于kido的质问毫不示弱地断言道,朝战战兢兢的mary看去,发现她用十分满足的神情看着这边。 虽然内心很复杂但暂且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确实对于这孩子的将来感到了不安。 “呼……嘛,既然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那就只好让kisaragi酱来负担手机费咯?” kano向kido确认道。kido对此无言地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办!呀真是太好了啊mary,kisaragi酱说她会全部自己出哦!” “诶!?啊咧,总觉的……诶!?” 对于对方态度急剧地转变,我不禁感到了深深的疑惑。 “诶?果然还是要让mary来付?” kano带着爽朗过头的笑容这样问道。 “……!不、不用……我来,我来付就好……” “她这么说哦!太好了mary!” “了结了一桩事了啊” 虽然我一开始就想着自己来付,但现在总觉得像是被引诱进了陷阱一般的感觉。这些人平时就是这种感觉的么……。 从心底觉得这是个奇怪的团体。 “那个……这、这样真的好吗……?” mary酱用不安的表情看着我。 “啊!唔、嗯!完全没关系哦!” 要说实际问题的话就是“工作”赚来的钱都交给家长管理了,因此我能自由使用的也只有零花钱而已,如果只有这个月的分量的话可能会有些困难。 不过多亏我没有能一起玩儿的朋友所以白白存了很多钱,动用这部分钱的话就能有办法——。 “不过只有这些的话可能不够呢……真的没关系吗?kisaragi酱” “我会想办法的……等等!!为什么我的钱包在你手上!?诶?什么时候!?” kano坦然的看着内部的,正是原本应该是放在包包里的我的钱包。 拿过包确认钱包确实不在里面了。到底是什么时候拿走的……。 “呜哇!kisaragi酱快把收据扔掉啦~!话说你芒果干吃太多了吧?” “每天都在买诶这个……和鱿鱼丝一起。是要锻炼牙齿之类的么?” kano将收据嘭嘭地从钱包里拿出来放到桌上,kido也一起拿起收据看了起来。 “呐、呜哇,这个饮料是啥!加入碳酸的……小豆汤?从这天起每天都在买。中毒了么?” 就连在旁边看着的mary酱都扑哧地笑了出来,我的脸简直热得像要喷出火来。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用夸张的气势将桌子上的收据全部聚集在一起,从kano手上夺回了钱包。 “你、你在干什么呀!!随便看别人的钱包什么的……!” “诶?不是……不知不觉?” 早知道会这样就每天都买club house的三明治和红茶就好了。 “喜欢鱿鱼干和小豆汤的偶像啊” “怎、怎么了么……!不行么!” kido盯着手里的收据用怜悯的表情嘀咕着,kano也跟着露出了深刻的表情。 “果然……各种辛苦吧……抱歉随便就看了” “我、我们换个话题吧!!啊啊啊啊啊啊!!真、真罕见呢这个点心!!袋子也很漂亮看上去很好吃……” 忍不住想要改变话题,我从桌子上将之前mary酱没有打开的点心的袋子拿了过来。 那个是,写着“特浓海带汤汁.真汉子的零食!”的大根珍味。 “哦、喔……请随便吃……” kido表现出有些退缩的样子,kano则是噗地笑喷了出来。 要是有洞简直想跳进去埋起来,就那样潜入地底深处就好了。 “但、但是小豆汤很好喝呢……我也喜欢……” “ma、mary酱……!” mary酱慌慌忙忙地想要附和我。 这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但是加了碳酸哦” “那样好恶心,吧……” 最终还是因为太率直造成了反效果。 心情狠狠地跌入谷底。 “好了啦……反正我就是奇怪的家伙啦……所以才会连朋友都交不到一个呐” 恐怕世间一般的女子高中生的钱包中,绝对不会装满购入鱿鱼丝的收据的吧。 “哦、喂别失落啊!打起精神来……!” “特浓海带汤汁……肚子好痛……嘿……” “到底要笑到什么时候!!啊啊……!抱歉呐?” 冲着抱着肚子笑着的kano怒吼道,mary酱吓了一跳,肩膀颤抖着露出了害怕的神情。 “呀啊,抱歉抱歉。啊啊我还以为会死掉呢。嘛杂谈就先到此为止,差不多该出门了吧” “诶?出门是……去哪儿?” kano站起身来,使劲伸展了身体。 “总之不办理手机的机种变更不行吧?附近有手机店哦” “啊啊,确实有的” kido啪啦啪啦地翻动着从沙发侧面的杂志放置处取出来的数字家电情报志,懒洋洋地答道。 “虽、虽然事到如今才说,不过即使变更机种也没什么用吧……?” “嗯~,不过至少能把通讯录转移过来不是么?总之关于那个也去问问吧” “不、不是,但是……我如果外出的话……” 现在,出到外面去不是会非常的糟糕么。 又把人群聚集起来的话,就再也逃不掉了吧。 “啊啊,我们也会跟着一起去所以没问题的。是吧,kido” “……嘛” 看到摸不着头脑的我的样子,kano开心地笑了起来。 “虽然kido的‘能力’的确就像你刚才看到的那样,不过那也只是本质的一部分而已” 故意地展开双手,继续说道。 “我就不故弄玄虚地直说了,kido的能力影响的范围并不仅限于‘自己’,只要是‘处在周边的任意物体’都能同样地控制其存在感。我把这个叫做‘目隐(蒙眼)’的能力。也就是说——” “连,连我也能消除吗!?” 因为实在是太过兴奋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 “并不是消除而是无限地削弱你的存在感呐。kisaragi酱没有过这样的经验吧?并不是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而是明白‘将什么’‘怎么做的话’就会吸引注意力这件事——” 脑袋里闪过好几个画面。小学的时候在课上画的画也是这样。 “那也就是说,你的‘夺取视线’的能力适用到了外部啊。嘛,虽然现在已经是不管有意无意都会吸引注意力了。总之,如果是kido的能力的话能让那个完全无效化,所以安心吧。虽说一开始只是kido弄错了,不过毫无疑问你是因为应该来才来这里的也说不定呐” kido不好意思地用杂志遮住了脸。 “呐、弄错了是什么?怎么回事?” mary酱一脸茫然地向kano这样问道,kano的脸上再次浮现起了带着阴影的笑容。 打从心底里觉得这个人真是喜欢捉弄人。 “呀,是这样的哦。虽然刚才把mary欺负地那么惨但其实是kido她——” “好、好嘞出发吧!啊啊,mary别在意。什么都没有” 这样说着kido将杂志扔到沙发上,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要出门吗……?” “到、到附近的手机店去” 一被mary酱搭话,kano像是吓了一跳一般做出了回答。 大概是因为kido从旁边不断释放出“别说啊”的威压感的缘故吧。 这是能从中窥得这个团体的上下关系的一个瞬间。 “……会路过公园附近么?” “嗯?要说经过的话确实是会经过。怎么了?” “那我也跟着去。……因为想埋起来……” kano发着呆的空当,mary酱已经站起来朝向了厨房的方向。 “……埋是指……养的宠物死掉了吗?mary酱” “不是,宠物死掉什么我不知道。说起来本来就没在养宠物啊” “嗯。而且mary酱连饲料钱都付不起的,所以大概也没有瞒着我们养之类的吧……” “那到底是……” 叽叽喳喳地讨论着mary酱说的“掩埋发言”的时候,从厨房传来了咔恰的声音。mary酱正在把刚才沏茶时打碎了的,杯子的碎片装进布袋子里。 “啊……” 我想起了那个时候mary酱准备给我用她中意的杯子这件事。明明是难得准备的,结果却摔倒打碎了。 将描绘着动物图案的茶杯碎片放到手中的mary酱,又渐渐地变成了像要哭出来一样的表情。 “啊啊……埋起来是指那个啊” “很珍惜那个的啊,mary” 一片一片仔细地将碎片从便利店的袋子里取出,朝着印着漂亮的花纹的布袋子里,花费时间地认真放进去。 那个比起作业,更像是为了不忘记它们而灌注进思念的过程。 “……团长,稍微跟你说点事行么?” “嗯?什么?” “手机店即使不在附近也没关系吧?比如说设有手机专柜的百货商店之类的……” kido一瞬露出了“?”的疑惑神色,然后似乎马上理解了我的想法,嘴角柔和了一些。 “既然要出去,不管到哪里去都没太大差别。就选你喜欢的地方吧” “谢、谢谢!” kano这次也展露出了单纯的笑容。 “不是挺好的么?mary之前也没去过商场所以肯定会很高兴的。而且反正有kido在也可以安心吧?” “还是得看mary的决定呐。你去邀请她吧。” 背后被kido轻轻推了推,我朝向了厨房。 走近一看mary似乎已经差不多放完了大块的碎片,正在为剩下的小块碎片该怎么办而困扰着。 果然太细小的碎片的话,直接用手去拿会很危险。 “mary酱我来帮你吧?” 从旁边向她搭话到,mary酱吓了一跳回过头来。 “诶……?” “碰到小的碎片的话很危险哟?我帮你拿着袋子你从里面倒出来吧?” “唔、嗯……” 这样说着,mary酱将一直拿着的花纹漂亮的布袋子递给了我。 里面装着四个杯子分量的玻璃的碎片。 大概打算把除了中意的杯子之外的部分也一起埋起来吧。 “是很珍惜的茶杯吧” “嗯……是妈妈给我的” 一瞬间怔住了。从kano和kido担心着她的将来的那个举止来看,感觉不到mary酱双亲的存在。 虽然不知道那到底是暂时的情况,还是他们已经不会再回来了,但至少现在这附近都没有mary酱的家人的样子。 ——即使讨厌也还是想起来的,无法忘掉的记忆,将胸口稍稍攥紧。 “是那样啊……” “不过没事的。我会好好记住它们的……” 虽然开始担心她会不会又要哭出来了,却看到mary酱的脸上露出了十分温柔的笑容。 看到那个表情反而是我开始难过起来。 不过,mary酱都没有哭,我可不能在这里让她看到悲伤的表情啊。 “是嘛……。呐如果mary酱愿意的话,这之后能陪我去购物么?” 下定决心地说出了刚才萌生出的想法。 “购物……?手机……?” “嗯嗯,如果mary酱愿意的话……去买大家一套的杯子吧?” 话音未落,mary酱就一下子朝这边转了过来。 “一、一套的!?我一起选也可以么……?” “当然了!你看,如果用大家一套的杯子一起喝茶的话肯定很有趣吧?” 是对于这个提案感到很高兴么,mary酱的表情变得开朗了。 “……我想去……!” “真的!?太好了……那就出门了呐!” “嗯……!不过到底要去到哪里……?” “今天呢,我们要去百货商场!就是有很多各式各样的商店集合在一起的地方!一起去的话大概会很有趣哦?” “百货商场……!?” mary酱的脸庞因为期待和想象发出了光芒。 没想到她会这么高兴……! 说起来虽然之前觉得今天是灾厄日什么的,不过可能实际上却是不可思议的愉快日子。 去商场购物……就连我也因为期待胸中开始高鸣起来。 “我,我去准备一下……!” 将那个袋子小心地放在厨房的台子上,这次是朝着房间的方向咔哒咔哒地走了过去。 看着她轻松的脚步就连我也从心底里感到高兴起来,自然地绽开了微笑。 啊啊……不过危险,不小心的话又会摔倒了……。 “哦,接受了kisaragi酱的邀请了么?” “唔、嗯……我去做出门的准备!” 被kano搭话,作出回答的mary脸上展现出无法抑制的喜悦情绪。 ——直到kano说了多余的话。 “那可真是太好了啊!啊、要穿着那双袜子去吧?……噗……库……!” 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kano突然开始拼命忍笑。 袜子……? 是刚才说到的,mary酱穿的袜子很好笑那件事么。 确实mary酱现在是裸足来着……。 正这样想着,那张含笑的脸突然不自然的停下了。 就在那时,就好像只有他的时间停止了一般,kano突然一动也不动了。 kido露出了“糟糕了”的表情。 “ka、kano……?怎么了……” 正想稍微走近一些,却先注意到了mary酱的异变。 从至今为止的气场猛地一转,低着头释放着杀气。 从肩膀垂下来的长发的两端摇动着,简直像是生物一般蠢动。透过头发的缝隙里看到的那双“眼睛”,明显已经不再是浅粉色……红色、变成了红色。 “呜哇!!” 对这突然的变故太过吃惊,不自觉拉高了声音。 因为直到刚才为止都很乖巧的女孩子,现在却在摇动着头发散发出杀气。 “哈~……是笨蛋么……” 就算kido咚咚地敲kano的脑袋,他也依旧站着毫无反应。 连表情都丝毫未动,简直就像人体模型一样。 “这、这到底是怎么……?” “啊啊,mary呢,能把‘对上视线’的家伙变成石头” “石、石头!?” 虽然kido一边再次敲起了kano的头一边向我说明,但是因为实在太离奇了,我不太能明白她在说什么。 能把人变成石头什么的,跟“夺取视线”程度的体质比起来根本不在同一个次元。 那简直是像魔法一样的能力。 mary酱依旧喘着粗气蹬着kano。 “那到底是什么……话说kano这样子没关系么!?” 保持着“实在太好笑忍不住”的表情凝固的kano,虽然说出来不太好不过那样子实在是相当的滑稽。 “不,变成这样已经太迟了……一辈子都变不回来了” “……诶?” “虽然很遗憾……。好嘞!就这样装饰房间来当衣物架什么的吧!不过老实说不需要啊……” kido面不改色地这样说道。 kano……刚遇到就突然要以这种方式诀别什么的……。 啊啊,不过这样的衣物架真的不需要……。 “总之因为很碍事所以扔去垃圾场吧……。嘿咻……mary酱帮忙搬下那头” “嗯……这种东西赶紧扔掉吧……” “——呜哇!?你在干啥啊kido突然从背后抱住我什么的哦呜呼!!” 两个人正要把kido搬出去的瞬间,kano突然动了起来。 kido不失时机地立刻将膝盖蹬上他的侧腹。 虽然从kido的语气推断kano应该是能变回来的,但是反而这边才是致命伤吧?kano倒在了地板上呻吟着。 “白痴么你!?都说了要出门别干多余的事啊!” “团长抱~歉……” 虽然kano依旧倒在地上,但做出这样的回答时也依旧是笑着的。 “好了,mary也快去准备好。不快点的话商店要关门了哦” “诶!?呜哇……我马上就去弄好……!” mary酱啪嗒啪嗒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kido拿她没办法似的垮下了肩膀。 “呃……ma、mary酱她……到底?” “我们也不太清楚啊……那家伙似乎是美杜莎的末裔” “美、美杜莎!?是……把人变成石头的……那个!?” “啊啊。虽然最初我也是半信半疑,不过她确实不是人类呐” 继刚才之后再次被作了不得了的说明,我呆住了。 美杜莎的名号我也是听说过的。 虽说如此,但也仅限于“将人变成石头,头上生出蛇来的传说中的怪物”这样谁都知道的情报。 那个美杜莎居然会就在我眼前,我也实际地看到了她使用能力。 “似乎是从生下来就被双亲告知‘我们是美杜莎’这样长大的,母亲好像真的能把人变成石头,不过mary停止人的活动就已经是极限了” “但、但是……那么非现实的……” “嘛,你的心情我理解,毕竟实际上mary就存在在世上嘛。真要说的话我也好你也好。都是和那家伙相似的东西。科学什么的怎样都好,世上确实存在着奇怪的能力这点,你也很清楚的吧?” “确、确实是这样没错……” “——你会讨厌她么?” “……诶?” “知道了那家伙并不是人类这点,你会因为这样,就变得讨厌那家伙么?” “……怎么可能。我想和她成为朋友……!” “……那么,现在就那样就好。有机会也会把我们的事情都告诉你的。如果愿意的话,也把你的事情说给我们听吧” “好、好的……!” “准、准备好了……” mary酱将房门打开探出了脑袋。 但是却像是在害羞着扭扭捏捏不愿意出来。 “你还在干什么啊。准备好了就马上出发咯” “唔、嗯。” 推开门,走出来的mary酱,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之前被嘲笑地那么夸张的袜子,也只是普通的纯白色的短袜而已。 “啊咧?那双袜子,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啊啊,那个很普通呐。不是,之前穿出来的是泡泡袜” “泡、泡泡袜……!?” 想象着现在的服装配上泡泡袜的效果,确实相当诡异啊。 这时mary酱红着脸向kido诘问道。 “为、为什么要说出来!?这次明明好好穿了正常的的说……!” “嗯?抱歉被问到就顺口说了。这没什么的吧” “但、但是……!” mary酱目光闪烁地看了过来。恐怕因为被像笨蛋一样对待受到了相当大的伤害吧。 不过为什么要穿泡泡袜呢……? “kano的……这是?” 拿过刚才kano看的杂志,上面印着“大特集!超~怀旧的girls’ fashion大集合”,同时还有一大排打扮相当时尚的女孩子排列在那里。 “……因、因为很漂亮所以……就……” 现代的美杜莎的品味还真是厉害。 “明明很努力地织了的说……” 而且还是自制的。 * 穿过小道,大街上依旧还是十分喧嚣。 紧挨着对面车道的饮食店里,挤满了带家里人一起来的客人。 没想到在制造了那样的骚乱之后,还会再一次来到这里,不过状况已经和刚才完全不同了。 明明既没有变装,也没有隐藏起身姿,但别说是聚集起人群了,连叫住我的人都没有。街道上行走的路人完全没有注意我们,只是直视前方匆匆忙忙地从我们身边经过。 “总、总觉得……很新鲜啊……” “对我说那个也没什么用啊。说起来kano那家伙打算发现不了到什么时候啊” 在人行道的稍前一点的地方走着的kano,看着我们这边。 像是在寻找什么细小的东西一样,仔细地注视着,然后突然露出了然的样子满足地回到了我们身边。 “嗯,完全无可挑剔啊。我那么认真的找才好不容易发现了” “花太多时间了你” kido等烦了一般地叹气道。 “就算你那么说也没办法啊,因为看不见嘛” kano不改笑容地嘟哝到。 “哈~……真的看不见了啊……” “嗯,怎么说呢。大概是能看到但是却不会注意的感觉?再次体验真的让人觉得心痒痒啊这个” 根据刚才kido所说的,似乎她能将半径两米范围内的任意对象的存在感消除。 不过因为并不是身体变透明了,所以从我们这边看来什么变化都没有。 “呜哇……!我也想看看……!” “白痴么、你出去的话就是本末倒置了吧……。我说mary你离太近了!热死了!” mary酱害怕地紧紧抓着kido卫衣的下摆,kido将她的手掰了开来。 “好、好多人呜呜……” “大街上这样很正常吧?嘛总之一切正常,任务继续” “好、好的!” 不知为何听到“任务继续”这样的句子,让人觉得真的像在实施秘密潜入的任务一般,变得有些兴奋起来。 嘛,虽然其实只是手机的机种变更和购入茶杯这种,相当日常的任务而已。 kido和kano打头,总算到达的大路简直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360度全部的风景,简直像是电影一般,不对我们产生干涉的流动着。 街上的行人似乎完全注意不到我们的存在。真的像是变成了透明人一样的这种感觉,带着至今为止的生活中从未体会过的安心感。 不过右手边的车道上交通量十分庞大,多少让人感觉到一些恐惧。突然有些担心起mary酱于是超她那边看去,发现她已经脸色苍白了。能听到刚才为止都没注意到的,小声的“没关系……没关系……”的自我暗示的声音。 “那个……kano……那个……” “诶?什么?话说为啥这么小声?” “啊……不、不知不觉……” “不不,你正常地说话也没关系的哟?就算唱歌也可以,出道单曲的那首,叫啥来着,桃色的什么什么……”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突然要提起那个啊!!揍你哦!?” “揍我!?……所以说你看嘛,就算发出很大的声音也没人有反应吧?” “啊,真的……我不是要说那个!mary酱看上去好像很糟糕……” mary酱依旧像咏唱咒语一般咕哝着念诵着什么。 如果那个样子能被看到的话,行人绝对会靠近过来查看状况的吧。 “啊~……嘛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我说mary?喂~。啊呀,完全不行啊这个” kano开始倒着走路,将手在mary酱的眼前晃动着。可是她的视线却保持着看向远方的状态,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不过这个人在这种状况下倒着走真的没问题么。 明明因为周围的人都注意不到我们,所以必须由我们这边避开才行的说。 “啊,稍微停一下” 我正担心着那样的事情的时候,kano突然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kido也止住步子,mary酱啪地撞上了kido的后背。 “诶……?” 在我确认“发生什么事了?”之前,左前方突然出现了骑着自行车的孩子。如果我们还保持着刚才的步伐前进的话,肯定会猛撞上的。 不过那个地方,是连面向前方走着的我都没能注意到的死角。 “……!喂mary!” “嘤……对、对不起……” kido一回头,mary立刻低下头道歉道。 “真是的你再注意一点啊……” “可是很可怕嘛……!到处都是人……” “我就是在说因为很多人所以要注意一点。你是白痴么” “才、才不是白痴呢……!” mary酱想要辩解,却依旧是吞吞吐吐的。 “哈……算了。快走吧” kido再次开始行走,接着大家都迈出了步子。 虽然mary酱比起刚才来冷静了很多,但是这次开始嘟哝起“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这样的对kido的抱怨。 kano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走着。 “kano,刚才那个你是怎么发觉的?” “诶?啊啊,嗯~不知不觉?” “不知不觉……你难道能预知未来么……?” 老实说来事到如今就算他说“确实如此?”我也不会觉得吃惊了,但kano只是“未来啊~能看见的话就好了呐!明天的运势之类的!”地扯开了话题。 沿着大路前进,逐渐靠近百货商场,交通量也慢慢地增加了。 从目的地的百货商场过来的车辆也很多吧,越过对面车道能看到行驶的车辆中有一辆堆积着巨大的布偶的。 “嗯,喂、要过马路咯。别离我太远。” kido在交通灯前停下了脚步,向人行横道指去。 因为也有右拐的车辆,所以这里必须小心地通过才行。 “马、马路果然好可怕……” “嗯。没关系没关系。只要好好跟住kido就行” “就算如此你也靠太近了……放……手……” “可是……!可是……!” mary酱紧贴着kido,那驾驶简直就像要做德式后翻投*一样。 (德式后翻投:german suplex,从背后抱住对手的要,向后翻投作拱桥,令对手头下脚上着地冲击的技术) kido硬是挣开,抓住了自己衣服的下摆。 我也自然地向kido靠近了一些。 看着眼前经过的卡车,一阵恐怖的感觉袭来。 “嗯,能过了呐” “哦。那就走吧。好好跟上来哦” 目送着交通灯变绿之后右转的两辆车离去,kano走了出去。 接着kido也迈出了步子。 虽然因为不安好几次确认马路的状况,但是因为来往的行人太多,意识马上就集中到了躲开他们上。 无事地通过了人行横道,从前方建筑物的缝隙里能够看到商场的一部分。 只要在过一条马路,左转之后直走就能到达了。 虽然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从这栋商场经过了,但无论什么时候看到都还是觉得巨大。 像是会在rpg里出现一样,我一直这么想。 “总觉得像是会在rpg里出现一样呢~那栋商场” 在人行横道的前方等着绿灯的时候,kano突然对我说道。 “诶!?诶诶!?你说什么!?” “诶……为什么那么吃惊?我说了那么奇怪的事情么……?” 对于这过于刚好的时机感到吃惊,作出了奇怪的反应。 所以明显地引起了kano的注意。 看上去好像只是碰巧而已,不过老实说来这个人真的像能读懂人的内心一样,真可怕。 “呃……没、没什么,啊哈哈……什么事都没有” “嗯~?态度好奇怪啊。啊,是我和你想到了同样的事情之类的吗?” “呜哇!为、为什么会知道……?” 果然这个人会读心术么? 如果是那样的话至今为止的妄想什么的就全都……想着想着就脊背发凉。 “啊、猜对了?虽然只是不由自主想到的而已,呀kisaragi酱我们真是合得来呐!” “好、好恶心所以请别再说了” 老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kano颓丧地胯下肩膀,普通地失落了起来。 果然我的心事并没有被读取么。 “kido~……果然能理解我的就只有kido你了啊~” “别靠近我。杀了你哦” “好~的……” kano虽然想要接近kido,但却被杀气弹了回来。 不愧是团长。 变成绿灯之后再次通过了人行横道,总算接近百货商场了。 我和kano走在和刚才相反的车道一侧,身旁经过了一辆白色的大篷货车。 说起来,现在电视剧的拍摄到底什么样了啊……。 经纪人果然会很生气吧。 说不定现在事务所全员都出动了在到处找我。 得尽早跟她们联络,好好地商量,传达我的想法才行。 “没、没事么……?” “诶?” 恍然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发现mary酱露出了一脸担心的表情。 “啊,嗯嗯!没问题的哟!呃……我刚才表情很差么……?” mary酱毫不掩饰地,轻轻点了点头。 是啊,我终于交到了朋友。 我遇见了会担心普通的我,而不是作为偶像的我的孩子。 “抱、抱歉呐……啊,已经能看到百货商场了哦mary酱!?肯定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真期待啊!” “诶……?哇……真的!像绘本里的城堡一样!” 右手边建筑物的行列中断了,之前一直隐藏着身姿的百货商场出现在了眼前。 是让mary酱点头表示像城堡程度的,豪华的外观。 虽然之前就一直想去一次屋顶上的游乐园了,但是因为一直都是一个人所以都没能成行。 不过今天是跟大家一起,如果只是稍微玩一下的话说不定能行。 我更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胸中的高鸣。 “对吧!?里面还要更厉害哦?” “嗯!想早点进去!” mary酱的眼睛像孩子一样发出了光芒。 不经意朝kido看去,发现她也隐约勾起了嘴角。 我的眼睛一定也是闪闪发光的吧,稍微有点害羞起来了。 我走近kido身旁,小声的说道。 “团长也来一起买东西吧” “嗯?不用了,我没什么想买的……” “诶~既然这么难得出来了就去看看洋装什么的吧?会帮你选可爱的衣服的!” “你选……!?不不、还是算了吧……” “不用跟我这么客气也可以哦?别看我这样对于挑衣服的品味我还是很自信……” “不要,你的私服不是那个么?太花哨了跟我的喜好不合……。喂、怎么了?” 正好是临近百货商场用地入口的地方。 直到近在眼前为止都没发现的,是我看惯了的人。 骗人。不可能的。为什么在这样的时机,为什么会在这里……! 尽管我觉得他应该并没有收到联络,但总之必须尽早离开这里。 “——kisaragi?怎么了?” “哥哥……” “哈……?哥哥?我说——呜哦!?” 想要赶快逃走脚却打结了,结果狠狠地撞上了kido。 kido就那样失去了平衡,撞上了站在那里的哥哥。 “……!!” 完蛋了。因为太过动摇了,结果造成了更糟糕的事态。 “哇、哇啊!!” 对于这突然发生的变故似乎mary酱也吓了一跳,不知为何在完全毫无关系的地方摔倒在了地上。 kido马上调整了姿势,朝哥哥转过身。 “啊……哇哇不好意思!呃……那个……那个……” 从哥哥的口中,传出了实在是没用到了无可救药的声音。 然后在令在场全员都感到惊异的时机深深地低下了头。 快饶了我吧……。对刚才不小心叫出的“哥哥”感到的无尽的后悔,伴随着叹息一并流入空气中。 “……没关系。抱歉了呐” kido这样说完就回到了这边。 抬起头的哥哥东张西望地环视着四周,手撑在膝盖上开始了深呼吸。 这个没用的生物是啥啊。 明明只是和女孩子撞上了而已,却做出这种像是遭遇到棕熊一样的慌乱举止。 所幸我似乎并没有被注意到,这大概是因为kido桑将能力只用在我们这边的缘故吧。 不对,说不定只是因为哥哥的眼睛烂掉了也说不定。 不管怎么说,面对这太过突然的变故我用手盖住了脸。 “真是的……最糟糕了……” “喂、喂到底怎么回事kisaragi!那家伙是你的老哥么!?” 回到队列之后,在哥哥的面前表现出了相当冷静举止的kido流着冷汗向我问道。 “呜……不、不是的……请别说了……不是的……” “不对不对,刚才kisaragi酱明明很清楚地叫了‘欧尼酱’的” 就连坦然地看着一切发生的kano,也在这里狠狠地吐槽了。 “呜呜……!说起来mary酱没关系么!?抱歉让你吓到了……!” 虽然mary酱已经站起来了,但是袜子的膝盖部分却有些破损了。 “哇……!受、受伤了么!?” “呜呜,今天明明是第一次穿的说……” mary酱似乎只在意袜子的状况。 看起来没有受伤。 “太好了……话说kano为啥笑嘻嘻的啊!恶心死了!” “诶?不不什么都没有……别在意哦?” kano露出了完全像是找到了新的玩具一样的表情。 简直恶心到了极点。 “呜哇啊啊啊啊!太糟糕了!!真的糟糕到了极点!!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呐、呐刚才的是老哥么?你的?” “团长好啰嗦!请别再说了!真是太糟糕了……” “哦、哦……!抱歉……” 再朝哥哥看过去,他正在门口对着手机说话。 大概是在和那孩子对话吧。 不过到底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呢。 明明已经有两年都没从家里走出来过的。 “好了我们快点走吧!呐!?mary酱!” “唔、嗯……kisaragi?……你生气了么?” “没有那种事哦!!好了团长也快点!” “哦、哦……” 趁着哥哥停下来的空当,赶紧进到建筑物里面去吧。 推着kido的后背钻过门,一溜烟儿地朝着商场前进。 “啊咧?那我呢?” kano一边在旁边走着一边指向自己,笑嘻嘻地看着我。 “kano已经可以回去睡觉了!” “诶~……那我去找你哥哥玩着回去吧~……” “啊啊啊啊!!骗你的!!请跟我们一起来!!” “哎呀~,kisaragi酱想要我跟着就直说嘛~!” 抑制住胸中涌上的杀意,默默地朝着百货商场走去。 总之在七楼,家电卖场里应该会设有手机柜台的。 虽然哥哥也不一定是来商场有事,但是既然是这么大的商场,就算真是那样的话也不会连要去的卖场都一样吧。 总之只要赶快离开这里就没问题了。 赶紧进去吧。总算到了期待已久的购物时间了! * 从楼层一面的玻璃窗外午后的投射了进来。 因为是盂兰盆休假所以有很多带着孩子来购物的客人,小孩子们在巨大的冰箱前面将门开开合合地玩闹着。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这样。但是,现实是残酷的。我是被什么不好的东西凭依了么。 “ki、kisaragi……?” “嗯~?怎么了mary酱?” “噫……那、那个……打起精神来……” “讨厌呐。我很精神的哦?真高兴啊……呼呼呼……” “唔、嗯……是呢……抱歉……” 百货商场的七层。 这里,家电卖场的扬声器中正流泻出快节奏的店内bgm。 kano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感觉更困了。 这也难怪。毕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虽然一进到商场里就马上打算到七楼去,但是无论是电梯还是扶手梯都挤满了人,因为害怕使用不了kido的能力,所以最后选择了走楼梯。毕竟不是身体本身消失了,所以似乎只要一被触碰到就会立刻被察觉到自身的存在。 可是mary酱每爬两阶楼梯就会大口大口地喘气,那时我们就会停下来稍作休息,所以浪费了大量的时间。 好不容易到达了七楼正想要去手机柜台,却从电梯中走出了哥哥。 订正一下我之前认为今天是好日子的想法。果然今天毫无疑问地是灾厄日。 和长达两年不外出的哥哥,居然到了完全相同的目的地什么的,这是多么的romantic啊。如果,romance的神灵现在出现在这里的话我真想全力地揍扁他。 顺便一提,办理手机的机种变更的时候必须暂时将kido的能力调小。那样的话才能被识别身份,同时也不会太引人注目。记不起长相的一名客人,似乎会被那样认知。 但是哥哥却是另外一回事。 对于本来就共同度过了很多时间的家人,存在感会提高一些,所以有被注意到的可能性。 虽然觉得那个迟钝的哥哥一定发现不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决定在哥哥回去之前先观望一阵。 出于这样那样的种种原因,我们现在正在等着那站在完全没有购买预定的手榴弹型热水壶前做出可疑举动的哥哥log out。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四个人并排站在少有人通过的通道上,我这样嘀咕着。 为了变更手机的机种而来到这里的目隐团一行人,正在实施躲开偶然通过的客人这种,简单又伟大的地狱一般的作战。 “怎么说你呢是那个吧。不幸体质。” “诶诶……是那样呢……今天我自己也认识到了……” “那么,结果你的哥哥是来买什么的?” “那个我也完全不清楚呐……嘛、大概是pc用品吧。为什么会特意自己跑来买呢……?” “嗯~是那个吧?盂兰盆休假所以不能用网络通贩了” “啊啊啊……肯定是那种理由呐……就算如此怎么会正好在这个时候……” “呀大概是因为哥哥和kisaragi酱很像,所以波长很合的缘故吧?” “……真的揍你哦?” “啊,或许不像。我可能弄错了。” “哈……mary酱抱歉呐……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嗯嗯……说起来本来就是我的错……而且我很高兴所以没关系的” “呜呜……够了!到底要磨蹭到什么时候!?快点买完回去啦真是的……” “就算这么说也才过了十五分钟左右吧?嘛慢慢等就好” “明明想早点跟事务所联系,然后去和mary酱买东西的说~……!” “嗯……买东西我也很期待。但是已经在等了所以没关系的哟?” “呜汪!真是的mary酱真是太温柔了!!之后一起去吃甜食吧?呐?” “嗯……!啊,又有人过来了” 因为有个背着巨大登山包的客人通过,mary酱移动到了旁边。 不过那个客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完全没有要物色商品的样子,就地放下登山包就开始检查里面装着的东西了。 “什么啊。完全不走开啊这个人……?” 不经意地超旁边看去,明显地看到kano的样子发生了改变。 像是注意到那个变化一般kido的眼神也锐利起来。 “kido,有点糟了” “啊啊。kisaragi、mary我们要从这里出去咯” “诶……?什么……?” 即便按照预期离开了大的通道,两人的表情依旧很严峻。 “怎么办?暂时撤退?” “你去把kisaragi的哥哥带过来。不要太吓着他” “了解。她们俩就交给你了呐” “没问题,你尽快” kido桑这样说完,kano就消失在了刚才哥哥走过的通道中。 “等、等等团长?把哥哥带过来是怎么……?而且离开这里的话手机就……” “刚才的家伙,那家伙的登山包有不寻常的火药味。恐怕是枪械一类吧。连枪身都能看到一点,似乎也有炸弹” “诶?” “……!糟糕了……!刚才穿过对面的通道的也是一伙儿的么……。喂、kano回来之后我们马上就离开这里!” “什、什么……?怎么了kido……?” 看到kido急剧的变化mary开始惊慌失措。 即使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也让人恐惧,空气一瞬间紧张了起来。 脑袋跟不上了。但是眼前的光景却无比鲜明地烙印在视网膜上。 “团长……那……那个……!” “可恶……总之现在先听我说。恐怕这里已经……” 突然响起了“嘭——!”的轰响。 那道声音像是信号一般,楼层中一并响起了悲鸣。 “噫……!” mary酱吓了一跳紧紧地抱住了我。 悲鸣的音量一点点一点点地增大,接着充斥了整个楼层。 站在我们之前待过的那条通道上的男性脱下外套扔在地上,变成了军队的特殊部队一样的装束,然后从登山包中取出枪支跳了出去。 “可恶……晚了么……!?喂!!” 正因为突然的变故而发愣,kido突然抓住了我和mary酱的手腕,拖着我们向楼层的内部移动。 以那样的姿势倒在地板上之后,刚才我们站着的地方立刻降下了铁制的活动遮板。至今为止一直都能看见的电梯一侧的景色完全的被遮断了。 “喂!没事么?” “算、算是吧……!mary酱没事么!?” 被kido抱着,mary酱哆哆嗦嗦地发起抖来。 不过因为kido的命令马上进入了小的通道,三人围坐在了一起。 “mary冷静点,没事的。对方不会注意到我们的。只是……” 从各处都传来断断续续的悲鸣。 于此相应的来回奔逃的声音也回荡在楼层中。 “糟了啊……这些家伙是恐怖分子啊。很熟练,计划也很周到。是打算把现在这层楼里的人都当作人质么……” 鸡皮疙瘩浮了起来。 刚才为止哥哥都还在这层楼里。 也就是说恐怕现在……。 “哥哥……!!” “喂等等!!kano已经到对面去了。现在你出去也只会被抓住!!” “但是……!!” 想象着最坏的结果,眼泪禁不住掉了下来。 即使是那样的哥哥对我来说也是独一无二的兄长。 家里蹲也好neet也好粗神经也好,就算如此也是我重要的家人啊! 为什么会变成这种状况啊。 好不容易出现了能够治好我的体质的希望的说……。 好不容易能够交上新朋友了的说……。 这是我给人添了太多麻烦的惩罚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现在大家被卷入到事件里,说不定也都是我的错。 “kisaragi!总之先冷静。所谓的人质是不会马上被杀掉的。总之现在状况还不明了,就算你轻率的冲上去也没用的吧?” “是……对……不起……” 擦掉眼泪还是会不断地流出来。 今天第二次的眼泪,因为之前的快乐让人觉得恍如隔世。 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短暂的沉默之后,活动遮板的对面传来慌乱的嘈杂声。 看来似乎是警察,但是因为活动遮板的缘故没有办法采取行动。 “呜哇……!” “噫……!” kido毫无前兆地动了起来,对此吓了一跳的mary酱弹了起来。 那个原因是,kido卫衣里放着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短信……!?” kido再次露出紧迫的样子取出了手机。 不过却马上,变成了目瞪口呆的表情。 我和mary摸不着头脑地看着这和现在的状况好不搭调的表情。 “那、那个……是谁发来的?” “……笨蛋发来的……” 这样说着kido将手机扔给了我。 屏幕上显示着文字,看了下发件人,似乎是kano发来的。 “件名:被抓住啦~! 正文:你们那边状况如何?我这边还算没事。现在被和大家排在一起坐着!在当人生第一次的人质!啊!kisaragi酱的哥哥也被抓住了哟~正好就在我旁边!因此拍一张纪念照(图像附件)大概是这样总之先报告一下近况” 读完正文,打开附件的图像,照片中是手被绑住的哥哥的后辈,和在他背后摆出剪刀手的kano,另外周围带着不安表情的人质们也鲜明地映照在其中。 那是连丝毫的手抖都没有的最高的一张照片。 “团长……这个人脑袋有问题吗……?” “啊啊,无药可救的程度呐……” “呐、呐kido……kano不危险么……?” “不,相当危险啊。脑袋。早点把他带到医院去解剖一下吧” “……说起来为什么明明被抓住了还能打字啊这个人” “啊、真的……!明明周围的人都被绑着,只有kano一个人比划着剪刀手” “因为这家伙是在是太蠢了,所以连恐怖分子都做出了不绑也可以的判断吧” “……” 三人之间的沉默消失了。至今为止严肃的气氛都到哪儿去了啊。 不止为何突然,觉得像是在配合着演一出滑稽的闹剧一般。 “团长……呃……” “……总之现状很糟糕的这个状况还是没变……大概……” “kano看上去好高兴~” 一边看着那张“修学旅行情绪高涨的纪念照”性质的照片一边叹出一口气。 到底是什么啊这个状况。 “不过他真的没被绑着么?果然就算是白痴也会被绑上的吧?” “从周围的人看来kano应该也是害怕地被抓住了的样子” “啊,kano又在玩儿变装游戏么?” “诶……?那到底是怎么……” “简单说来,那家伙是的能力是‘欺骗眼睛’。如果说我的能力是‘穿透’的话,那家伙的就是‘让对方看到不同的东西’的感觉吧” “那……那个是什么……?” “总之就是以为是可爱的小猫带回家之后才发现居然是巨大的狗,那样的东西” “哇。kido的例子好可爱啊~” mary将偷笑着说完,kido难得地脸红了。 “啊、不、别开玩笑了。我、我对动物才没兴趣……” “也就是说像是视觉陷阱一样的能力吗……?” “嘛就是那样。只是那家伙的能力规模很小。所以只能反映自身而已” “诶?” “来商场的路上也是,虽然没让你看见但一直都在东张西望地监视周围的情况。自行车的那个时候也是呐” “啊……” 那个看上去是在倒着走的时候,实际上也是在确认周围的状况么。 为了不让我们担心……? “……就算如此……” “啊啊……总之这家伙是白痴……” 画面中映照出的剪刀手男性露出爽朗到了极点的笑脸,而那个反而更强调了他的白痴程度。 不过多亏kano,mary酱也停止了哭泣,我也完全冷静下来了。 这个人说不定实际上是很厉害的人。 不过就算如此,还是很担心后面映出来的笨蛋哥哥啊。 偶然外出就遭遇到这种事件,会不会又会变得更加宅了啊。 想着这样的事情一边看着照片的时候,突然一个主意在蹦了出来。 虽然只是灵光一闪,但是新的想法却一个接一个地不断蹦出来,模模糊糊地想出了一个“作战”。 “啊……啊……!!” “嗯?什么?怎么了?” “团长是‘蒙眼’,然后我是……” “哈?在说什么啊你?” 被这么说了之后如果让我自己来说还真是相当不好意思啊。 不过刚才想出来的作战,可能是打破现在这个局面唯一的方法也说不定。 “团长。说不定,我们能打败他们……打败这些人” “……怎么回事?” “呃嗯……唔嗯很难用嘴说出来啊……我想一边整理成文字一边考虑,可以把手机接我用一下么?” “嗯?可以……” “总之呢……” 用找kido借来的手机输入文字的时候,店内的扬声器中开始和传出男人的声音。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恐怖分子的头目吧。 “赎金十亿么……犯人也相当白痴啊” “总觉得十亿什么的感觉很傻呢。有种‘小孩子想象中的一大笔钱’的感觉” 是因为刚才看到了非比寻常的白痴的缘故么,连恐怖分子都开始觉得白痴起来了。 “十亿有多少呢?” “你一天做两朵假花的话,十亿就是一亿天的工钱” “……诶?那是多少?” “哎,你还是算了……” 虽然也在大致地听着犯行声明,不过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把作战具体化。 用对kano的回信界面啪嗒啪嗒地输入文字。 “呃、嗯,请稍等一下……这个就那样……” “没事……真的能有办法么?” “是的,大概……啊、啊咧……?呃—嗯……” 打到中途发现我忘掉了最后的内容。 这样的话搞不好会造成大量的伤亡。不避免那个的话……。 “啊、糟糕了……果然不行……?” “什!?怎么回事!?” “噫……请再稍微等等……唔嗯……” “呐呐,你们在商量什么呀……?” 在旁边听着的mary酱突然把头探了过来。 说起来我光顾着和kido说话了没注意到,mary酱似乎已经相当冷静下来了。 “啊、那个呢……稍微在策划作战……” “诶,作战!?好帅啊……!” “啊~mary闭嘴。你加入也什么都做不了” “唔呒~……” “啊咧?但是……因为我是‘夺取视线’,mary酱是‘对上视线’——” “诶?你说了什么么……?kisaragi?” “……这样啊!……行得通!这样就能行得通了!完成了!!” 将终于输入完毕的手机递给kido看,mary酱也跟着一起读了起来。 “嗯嗯……哈!?什么啊这个中途出现的家伙是!!” “啊、那是我认识的孩子……嗯就像写的那样……” “那种东西真的……?” “没、没问题的……应该、是的……肯定。总、总之先向kano确认一下吧!” “哇……最后我的也有我的名字……!” “总之直接这样发过去可以么……!?” “……如果真的有那样的家伙的话……确实……” “诶……?” 正想着kido在嘀咕着什么的时候,她抬起脸看向了这边。 “——不,确实如果假定那家伙真的在的话,是个不错的作战。这可能是现在我们唯一的对策也说不定。……真能干啊,新人” “……是的!谢谢!发、发送了哦……!” 我非常高兴。 这可能是至今为止收到的夸奖当中,最让我高兴的一次也说不定。 能加入目隐团真是太好了。 “呐呐……我完全不明白……” “啊,mary酱就……嗯……我、我会打出信号的!所以在那之前就跟我一起行动吧?呐?” “……?嗯!明白了!我、会加油的!” mary酱两手合握,看上去稍微有些激动。 虽然这个作战如果我和mary酱行动不契合的话就什么都做不到了,但也只有等正式执行的时候想想办法了。 虽然还留有不安,但会顺利的。……只有让它顺利进行了! 手中kido的手机收到了短信。 虽然刚发出去没多久……但那确实是预料之中的kano发来的。 “件名:有意思! 正文:kisaragi酱的作战,真有意思呐!kisaragi酱提到的那个孩子大概在哦!从刚才起就能听到说话的声音,是个值得称赞的好孩子嘛!总之我会试着确认一下的,你们能不暴露地到这附近来么?另外我又拍了纪念照,因为很闲——” 正文读到这里,连附件图像都没有打开就直接对“要删除这条短信吗?”的提问选择了“是”。 “嗯,好像没问题!” “啊啊,是么” 似乎kano的白痴状况也传达给了kido。 “不暴露地到附近去什么的,没问题么?” “只要不撞上人就没问题。但是万万不可大意,因为对手可是拿着枪啊” “是!” 作战终于开始了。三人一起向大的通道走去。 朝楼层的深处看去,墙壁的前面人质被聚集在一起。 “这么看上去真的是人质呢……总觉得现在才有实感” “我也是。喂mary,别离太开哦?” “嗯!” mary酱明明那么怕人群的,但在持枪的恐怖分子面前,却看上去和平常没两样。在某种意义上她也算得上是了不起的逸材吧。 虽然这么说,尽管我也有些紧张,但是面对眼前的恐怖分子却不可思议地并没有太多的恐惧感。 沿着通道的两侧行进到了极限,看到了之前因为是死角的地方坐着的kano和哥哥。 “……那个白痴为什么那么自暴自弃啊。至少藏起来一下啊笨蛋……” “……果然哥哥表情好像很认真呢……。那个人超胆小的,既然他都露出了那么确信的表情,大概是跟我想的一样吧” “因为是兄妹所以有相似之处吧……我说mary……你在干什么” “诶,因为总觉得这个好帅啊……” mary手上的是,不知从哪里拿来的电动按摩棒。 从她的表情来看,大概是想打算拿点什么武器之类的吧。 “……嘛算了……之后记得放回去哦……” “嗯!之后会放回去的” “啊哈哈……那总之先绕着那条通道进到里面去吧” 从大的通道走向细一些的通道去的时候,看到活动遮板前坐着像是主犯的邋遢胡子男。从他那悠闲地摆弄着手机的姿态来看,有种万事都照着他的计划发展一般的感觉。 “大概主谋就是那家伙吧?长了一张坏人脸……” “就是那家伙。骨子里都烂掉了的感觉” “好、好可怕的脸……” 这个犯人肯定想不到会在这种地方被人贬低外貌吧。 不过眼前的是极恶的犯罪者。 就连那些邋遢胡子,也像是在强调这个男人的凶暴程度一般。 “啊,kano在那里……” “我说你,现在才发现么……?” “嗯。因为刚才去拿这个了嘛……诶?啊咧……?” “啊,等……!” mary正要举起手中的电动按摩棒的时候,从本体牵出的电线缠到了她的脚上。然后她猛地摔了一跤,电动按摩棒瞄准邋遢胡子男飞了出去。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和kido发出了盛大的悲鸣。即使想伸手去抓,电动按摩棒还是狠狠地击中了邋遢胡子男的后脑部。 邋遢胡子男的脸忍不住被痛苦扭曲。与此同时kido勉强赶上,接住了马上就要落地的电动按摩棒。三个人急忙逃进了细的通道中。 “你是白痴么!?想死么!?” “噫……对、对不起~……” “啊~刚才我,完全以为要死了呢……脑袋里都出现走马灯的画面了……” 刚在通道上坐下,就听到了刚才的邋遢胡子男大闹地声音和其部下的悲鸣。 啊啊,真是不好意思啊部下先生……不过这也算是做了坏事的天罚吧……。 然后过了一会儿,暂时放在我这里的kido的手机收到了kano发来的信息。 “件名:好像没问题哟~ 正文:小哥说如果有空隙的话胜算是百分之百什么的!哎呀总觉得越来越有趣了呐!说起来刚才的那个……太棒了(笑)” 从通道里探出头来看向人质那边,看到看上去像是在寻找机会的一脸认真的哥哥背后,kano笑嘻嘻地看着我们这边。 短信接下来这样写道。 “说起来我差不多已经腻了想早点回去了,啊,我已经告诉小哥下次胡子男放送的话什么的了” “好像果然没问题。就这样实施刚才的作战吧!” “好嘞,那么……上吧……!” “是这样呢……总觉得已经不想再看到那个蓄着胡子的家伙了……!” “就说了你就算了,我叫你之前不要从我旁边走开啊” “诶,嗯?明白了!” mary酱像之前一样,抓住了kido卫衣的下摆。 “那就上吧……” “也是呢……啊咧!?是不是已经想要开始放送了!?” 正想要再次到大的通道上去的时候,第二次的放送开始了。 “什……!?太快了吧……!喂!mary!赶快” “诶?诶?什么?——呜哇!” 我首先动了起来,kido和mary半拉半扯地也朝着电视柜台走去。 进入到大的通道中,我们和邋遢胡子男他们中间夹着人质地到达了相反的方向。 右侧的墙壁上,能看见被展示出来的好几十台大型的电视机。 “好嘞……!赶上……” 不过就在那个瞬间刺入眼中的,是被刚才大闹一通的邋遢胡子男抓住头发拎起来的哥哥的样子。 “哥、哥哥……” “喂!所以你过去了怎么办!?刚才的作战,知道时机的只有你一个人啊!?” “……!!” 确实如此。不过哥哥在眼前被……!! “……ki、kisaragi!” “诶……?” 不料mary酱握住了我的手。 “虽然我不太明白……没事的!” mary酱将我的手握得更紧,继续盯着我的眼睛说道。 “……肯定会顺利进行的!!” 以那句话为契机,我的世界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眼睛好热。所有的神经都集中到了视觉上的感觉。 如果是现在的话,所有人的“实现”将会投向何方,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嗯!” 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开始集中精神。 这层楼里恐怖分子的人数一共是九人。每个人分别在这个场地的什么地方我也都知道了。 “团长!左起第三个42寸的电视机!首先是那个!” “了解。喂mary要上了哦” “唔、嗯……!” 三个人在那台被指定的电视机下面排成一排,朝它伸出了手。 接下来就是等待时机了。 人们的“视线”集中的瞬间,我比谁都清楚。 “……吧……” ……再等等……还没……! “像你这样的人渣,才应该一辈子在牢房里蹲着去吧!” 明明是那样靠不住的哥哥,也还是有相当帅气的地方的嘛。 楼层里响起那道声音的瞬间,全员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一起。 将那“视线”,此刻一个都不剩地“夺取”! “就是现在!拜托了!” 声势浩大地将电视机推到了地板上。 那个瞬间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了粉碎的电视机上。 注视着电视的全员都同时地倒吸一口气的那个瞬间,又将电视机下方的扬声器也推倒了。 “接下来是哪儿!?” “接下来是……!是那个!那个架子!” “……那个与其说是注目,倒不如说是包含了仇恨吧” “啊哈哈……稍微是有一点” 邋遢胡子男单手拿着手枪朝这边靠近。 “谁在那里——!?” “一、二!” 伴随着号子商品陈列架重重地倒了下来。 “呜哦哦哦!?” 架子一边倾倒出上面陈列着的商品,一边压倒在邋遢胡子男的身上。 “之后是……!” 看向倒下的货架的对面,那里出现了站起来飞奔而出的哥哥的身姿。 丝毫没有注意到我们,露出下定决心的表情从我们侧面擦身而过。 “——接下来就拜托了呐。ene酱” 不自觉地低语道。 当然并不会有回复,我也并没有期待。 听到哥哥呼叫那个孩子的声音,电光闪过。 这样就结束了,我这样想着的瞬间……。 ——传来了一声枪响。 “……!?” 回过头去,看到了倒在电脑前的哥哥的样子。 “……诶……?” “可恶……!那些家伙还真敢……!” 哄地马达声响起,同时活动遮板嘎啦嘎啦地升了起来。 “……哥哥!!” 俯倒在地上,哥哥完全没有站起来的样子。 kano向哥哥所在的地方接近过去。 “快点kisaragi酱!活动遮板已经开了哦!快走!” “——!!” 活动遮板打开了二十公分左右,从那底下能看到想要突入进来的警察队的脚尖。 看到那个的kido慌乱地提高了声音。 整层楼到达了嘈杂的最顶峰。 几个恐怖分子指着活动遮板,混乱地大叫着些什么。 就这样放着不管的话,活动遮板全部打开就会演变成恐怖分子和警察的正面枪战,会出现大量的伤亡者也说不定。 “kisaragi——!” “我明白……!” 为了早一刻救到哥哥,只能上了……! “mary酱!” “嗯!” “……上!” 我重重地点下头,与此同时kido解除了对我使用的能力。 那个瞬间我清楚感觉到,包括恐怖分子在内的,在场的所有人的“视线”既没有意义,也丝毫无关理由和嗜好什么的,只是一味地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我是kisaragi,名字是如月桃。今年十六岁。——是个偶像!” ——静寂。 在那一瞬,将所有的视线都夺取。 “接下来就拜托了!……mary酱!!” mary走到了我的面前。 那里一定是,能够遮断我,和所有人之间视线的位置。 mary酱,和除去我们以外的,在场“所有”的人都“对上了视线”,头发蠢动着,红色,眼睛发出红色的光芒这样说道。 “对不起” ——那简直就像是,将时间停止的魔法的句子一般。 “突入——!……!?” 活动遮板开启地嘎啦嘎啦声和脚步声一并传了过来。 看来警察队已经进来了。 但是在场的,人质也好恐怖分子也好都毫无抵抗,只是保持着看向同一个地方的状态凝固着。 那视线的前方空无一物。 正确的说,是谁都不能发现我们的存在。 “目隐完毕……了呐” kido是终于安心下来了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眼睛变成红色,疲劳感在脸上展露无遗。 “……!哥哥!” 朝着倒下的哥哥跑去。 “……kano!!哥哥怎么样了!?” 照看着哥哥的kano,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深刻的表情。 “……很遗憾……” 骗人……!怎么可……!! “——很遗憾,这个人好像只是被子弹擦了一下然后昏过去了而已哟?” 哥哥带着痛苦的表情,“请饶了我吧……我是起了歹心呜……”地说着胡话。 ……真是够了,好不容易觉得他还蛮帅的,前言撤回。 ——果然笨蛋哥哥就是笨蛋哥哥。 警察队即使是在确实地拘捕了恐怖分子们之后,也依旧没法隐藏对于他们一动也不动的状态的惊异。更何况就连人质们也全部凝固了,这也难怪。 “喂没事么!喂!喂!?” “总、总之先把犯罪分子都抓起来!喂架子下也有一个!抓住他” 警察队忙碌地来回跑动的时候,和kido还有kano小小地对作战完毕进行了庆祝。 “真亏你能相处这种作战啊。让mary被所有人的视线注视什么的” “不是,虽然我知道哥哥会打开活动遮板的,但是想到万一发生枪战就糟糕了。然后,想着怎样才能让大家都不动的时候,就正好想起了kano变得像石头一样的那个时候……” “呼嗯,白痴也有作为白痴派上用场的时候啊” “诶、那是什么好过分!啊、对了kido,照片看了么?照片” “删了” 总之这样就暂且能安心了。警察好像也已经结束了拘束工作,现在正在对全员都静止不动的状况骚动着。 “解决一件……了吧?” “是吧……多亏了你啊。干得好” “诶?不不……诶嘿嘿……啊咧,这么说起来mary酱……” 猛然注意到mary酱不在身边而环视起周围,不得了的状况映入眼中。 拿着电动按摩棒的mary酱,正在被警察中的一个人质问着。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和kido一起再次发出了悲鸣。 “那、那个笨蛋……!她去把那个东西放回去了!” “呜哇哇哇……怎、怎么办!?这可相当糟糕了吧!?” “噗库库……啊啊,那个是之前砸了邋遢胡子的电动按摩棒!不过为什么会是那种东西……是搞笑么!?噫……肚子疼、好疼!” “你给我闭嘴!!可恶……该怎么做……” kano被kido殴打之后倒在了地板上。 我们这样做着的时候,mary酱的周围开始接二连三地聚集起警察。 现在一张快要哭出来的脸的mary酱,拼命地向警察们诉说着些什么。 “团、团长……mary酱是不是在指这边……?” “喂、喂笨蛋快住手……” “呜、呜哇!!朝这边过来了!!等……kano好碍事!!快点站起来!!” “胸口……被kido……揍了……” “你这……快站起来!啊啊啊……” kido发出不中用的声音的下个瞬间,靠近的警察当中一人被kano绊倒了。于此同时警察发出“呜哇啊啊啊!”的声音跌坐在了地上。 “逃……”“逃……” “快逃!!”“逃走吧!!” 和kido同时跑出去,总之我向着mary酱的方向奔了过去。 被警察质问的时候我抓住了她的手,mary酱觉察到我的存在,脸上浮现出安心的表情。 剩下的警察说着“你们去哪儿!?给我等等!!”,我们也毫不在意地继续奔跑。 不过怎么才能……!! 这样考虑着的下个瞬间,楼层全体猛然响起了骚动声。mary酱的石化终于解除了。警察们的视线一瞬间都看向了那边。kido当然没有放过那个瞬间。 我们再次变得不可见了吧。 重新看过来的警察发出了“消……消失了!?”的动摇的声音。 “喂kisaragi!已经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快点出去!” “好、好的!!啊……可是……!” “……喂kano!!你去抬kisaragi的老哥!” “诶诶?好麻烦……一点也不麻烦,是我超想抬的身体。嗯” “kano那个好恶心……” 多亏了kido捏紧的拳头,kano去抬哥哥了。 搭在kano肩膀上的哥哥的口中,一直不断地漏出“噫……请饶了我吧……”这种让人想要把耳朵塞起来的梦话。 “啊!对了!……ene酱!在吗?” 拔出跟电脑连接着的手机,对着手机搭话马上就听到了活泼的女孩子的声音。 “哦哦!?那个声音是妹妹桑!!啊咧!?你也来买东西吗!?主人怎么样了!?” “呃、嗯……总之之后再说!总之要跟我一起来么?” “完全没问题哟!!是要去游乐园么?” “不、不是……不是要去游乐园……?” “喂!要出去了哦!” “好、好的!!” 吧嗒吧嗒地将卖场留在身后朝着楼梯前进。 啊啊、我们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机种变更也好茶杯购入也好一样都没能达成不是么。 ……不过算了,既然达成了这一样……。 看着mary酱的脸,就已经要窒息了。 “呐,mary酱” “怎、怎么了……kisa……momo酱!” “——!今天……我呢,超高兴的!” 听到那句话mary酱愣了一下,接着马上笑起来小声“我也是”地说道。 “……谢谢!” “——妹妹桑妹妹桑!!” 从口袋里的手机处,传来ene酱的声音。 “嗯?怎么了ene酱” “是那个么……?这个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百合’么……?呐妹妹桑——” 切断电源将手机塞进了口袋的深处。 “百……百合花怎么了了?很漂亮的哟——” “什、什么都没有!mary酱别在意!” “……?” 流下了并非因为跑步而产生的汗水。 总觉得ene酱这种粗神经的地方,会跟哥哥的波长相当合得来也说不定。 “好嘞、就这样下楼了哦!” 到达楼梯的时候背后传来了盛大的叹息。 “呃……我真的要背着小哥下楼么?七层……!?” “下完楼梯接下来就是外面了哦” 对于kido说的话,果然就算是kano也还是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呜诶诶……” “kano我家的哥哥真是抱歉了……慢、慢慢地走吧——” “真的在这里!桃酱本人哟!绝对是的!!” 正想提出稍微慢点走的提案,听到了先前的人质们当中传来的这样的声音,跟大家对视了一下。 “肯定还在附近!是她救了我们!!” 无视警察们制止的声音,骚乱继续慢慢扩大。 “好像不能慢慢走了……的样子?” “不、不好意思……呃……” “哈……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撑、撑不住了……” 从窗外照进来的太阳,依旧释放着强烈的光芒。 外面一定还是让人呛咳的酷暑吧。 蝉也还在像笨蛋一样的叫喊,阳炎也无疑还在摇动着吧。 我稍微感到了一些忧伤,即便如此那个也和以前的“那个”大不相同了。 8月14日,这样的今天这一天, ——我绝对,不会忘记的吧。 终章 8月15日。长长的长长的一天终于要结束了。 没想到真的会在游乐园玩一整天什么的…… ene暂且不说,连妹妹和她的朋友们都跟着一起来什么的完全在我预想之外。 到底是哪里出了什么错啊……。 * 回溯到今天早上。 完全不像是经历了那样的大事件地清爽地、并且相当不可思议地醒了过来。 如果是“在医院的病床上醒了过来”还能理解。 但是,醒来的那里居然是有着美杜莎和透明人(?)之类人物的谜之组织的基地的其中一个房间,我不知什么时候被那个团体救了一命,而且不知什么时候我的妹妹居然加入了那个团体。 ……虽然不太明白在说什么,但希望大家安心。 老实说我才是最不明白的一个。 从妹妹那里听来的事件一部分的始末是在是太过跳跃,虽然重复了大量的提问和回答,结果还是不太明白。 只是,跟说是妹妹朋友的那些家伙,聊天之后发现意外的都是好人。 不对,可能只是因为平时只跟那个不讲道理的软件说话,导致我做出了过高的评价也说不定。 不过至少,那个叫做kido的家伙是个相当正常的人。 给我做的早饭也相当美味,也有居家的一面。 ……除了偶尔眼神会很凶恶这一点之外,她大概是包含我在内的这些人中最正经的人也说不定。 虽然确实是很可疑的团体,但是关于妹妹的“眼睛”的烦恼,似乎能帮她想办法解决的样子。而且妹妹把他人介绍为“朋友”这还是第一次,我自己也马上和他们打成一片了。 比起那个反而是ene比较麻烦。 没想到她还和妹妹有联系……。 莫非连我的秘藏图像的数据也发过去了……? 啊啊……好像会发的样子……好可怕……饶了我吧……作为兄长的威严就要……。 对于性癖的暴露至今还在担心,结果到了游乐园也一直只想着这件事,老实说来,对于游玩的过程基本没什么记忆。 只是按照ene的命令,乘坐了各式各样的游乐设施而已。 不过大概偶尔这样也不坏吧。 这种感觉已经好久没有过了。 * 出了游乐园,又走了一会儿。 就算如此我现在背着的这个孩子,究竟家里蹲到什么程度啊。 没想到居然会有比我还没有体力的家伙存在……。 “抱歉呐。这家伙真的是,自顾自地兴奋结果倒下了什么的……” “不不不是挺好的嘛慎太郎君!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有能背女孩子的经验了哟!?” “真的,哥哥既胆小怕事又是二次元宅,一辈子都不会再有这种经验了吧。不过说起来ene酱,游乐园真好玩儿啊~!” “哎呀!超级好玩儿的!!尤其是主人吐的那个时候真是最棒了!回去之后我把照片发给大家哦!!” “哦哦!ene酱品味真不错呐~!那我也拿mary的秘藏照片作为交换……” “哦哦哦!吊眼角桑真能干呐……!就这么说定了!” “不……不要……不要看……” “喂、什么啊mary既然醒了就自己走吧。慎太郎也累了” “再……再稍微等一会儿……” “啊哈哈……诶,那个……?” “嗯?” “……是事故么?” 从大路走上另一条道路的时候,正好在小小的公园前面附近,看到了人群聚集在一起。 似乎救护车刚刚到,抬着担架的急救队慌忙地将人群分开。 透过人和人的空隙,看见了和我大概同龄的青年。 手撑在地上,担心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年的脸。 倒在地上的那个少年虽说不确定,但也只有10岁左右吧……? “……真年轻啊” “嗯。受伤了么……?” kido和kano这样低语道。 那个少年,虽然看不到明显的外伤,但似乎是精疲力竭失去了意识。 虽说如此,我们也什么都做不了。 只一瞥就想要通过的时候,我察觉到了ene的异变。 “……!” “……ene酱?怎么了?” “……konoha……?” “诶……?你说什么?ene?” 少年被搬到了救护车上,青年也跟着坐进了车中。 救护车再次拉响警笛,离开了现场。 “……妹妹桑!刚才的人,能追上他么!?” “诶、诶诶!?为什么!?” “别管了快点!!拜托了……!” “哥、哥哥……!?” “怎么了ene。发生什么事了么?” “……为什么,为什么那家伙会……?” 8月15日的下午五点,在街道之中,panzamasuto*开始响了起来……。 (*panzamatuso:パンザマスト,铁塔的一种,由数根铁制的圆筒连接起来构成的柱状塔。解体的话全长能够缩短。山间等无法搬入电线杆的地方,以及需要重复设置和撤收的地方常采用这种形式。) ——于是,我们长长的长长的“一天”,从这里起,终于要开始了。 后记「让人想要蒙上眼睛的故事」 我是jin。 “カゲロウデイズ –in a daze-”大家觉得如何呢? 这次,因为要写与我的首张专辑相关联的小说,所以挑选了专辑中四首乐曲的故事作为中心写成了小说。 今后的小说预定也会写这以外的乐曲的故事。 虽然如此,不过如果这本小说太冷门的话下作可能会变成“描写女孩子们平淡日常的稍微有点h的学院恋爱喜剧”也说不定呐。 ……那样说不定也挺不错的。 是的是的,登场角色的名字也在这本小说里发表了,给登场角色取花的名字之类的,我觉得进行了相当漂亮的命名。 在那个过程当中了解到有一种名为“チンチン*”的蔷薇花。 真是漂亮的名字啊。 (*チンチン:居然要为这样的名词加注释我……ry。总之チンチン在日语里跟男性生殖器同音,所以jin桑你果然什么时候都不忘黄段子么!) 在意大利语里“チンチン”似乎是“干杯”的意思哟? 是杯盏相碰的声音呢,肯定。 因此进行了小说执笔,但过程却相当痛苦。 还以为会死呢。 专辑制作和小说执笔同时进行的过程中,也有举办live之类的,是连疼爱チンチン的闲暇都没有的过密的日程安排。 (继续译注:愛でる这个词在日语里也有欣赏的意思,所以也可以理解成“欣赏那个名叫チンチン的蔷薇花的空闲都没有”,但是实际上……应该就是前面翻译的意思吧?给跪。_(:3)∠)_ 因此这个后记,就像是从那些咒语的束缚当中解脱出来一样,我是一边疼爱着チンチン(欣赏蔷薇)一边写下的。 因为疼爱(欣赏)过头了,明明才只写到这里就花费了将近两个小时。 写得太慢实在是抱歉。 啊、当然,是在说蔷薇的事情哟? 虽说是余谈,在网络上的蔷薇图鉴上查看チンチン的项目之后发现写着“微香”。感觉是很矜持含蓄的上乘种类呢。 啊,因为说到チンチン我想起来,在尼日利亚有一种叫“チンチン”的点心哟。似乎是类似饼干的东西。 加入到食物里还真是厉害呐。 在尼日利亚能够达到“一边眺望着チンチン(蔷薇)一边大口吃着チンチン(点心)的午后……”这样的,相当唯美的场景呐……。 ……啊!已经没有页面了! 因此变成了上乘的后记,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在下卷的后记再和大家见面吧。如果有机会的话……! 那么。接下来也请大家多多支持。 jin(自然之敌p) headphone actor i 网译版 转自 百度自然之敌p吧 翻译:limitas 校对+润色:野坂弥子 图源:金纸、野坂弥子、coillon 黄昏的走廊中,只有我,和我的影子站在那里。 从挂在脖子上的耳机里,直到刚刚为止都能听到广播中播放的音乐。 可是,现在只能听见参杂着噪音的类似人声的东西。 注意到了那与至今为止的氛围明显不同的声音,我戴上了耳机。 ——断断续续的声音,开始慢慢地编织言语。 而那个,似乎是某国大统领的新闻发布会。 像演技一般夸张的声音,以及稍微延迟了一些的机械的同声传译。 虽然混入了相当大的噪音,但勉强还是能听清。 “非常遗憾……的是……在……今天……地球就要终……了” 那句话说完的同时,响起了无数的悲鸣与意味不明的文字的罗列。 即便通过耳机,也能感受到那些犹如身在阿鼻地狱一般痛苦的呻吟。 在被红色浸染的窗外,深紫色的天空中初升的月牙,被黑色蚁群一般的巨大的鸟类们遮蔽。 取下耳机朝房间中望去,玩到一半的游戏和参考书堆成的小山正沐浴在夕阳中发出橙色的光辉。 我到刚才为止都在做什么啊。 虽然觉得直到刚刚为止都在和某人说着话,但就连那个也无法想起。 “……一定是某种玩笑吧” 像是让自己相信一般的呢喃着,打开了与走廊相连的窗户中的一扇,我听到了至今从未听过的尖锐的警笛声,以及人们的呼喊。 而那骚动的声音还在慢慢地膨胀扩大,将整个街道吞入其中。 嘴唇颤抖着,牙齿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我是一个人。 这里已经,谁都不在了。 然后再过不久,就连我也要不在了。 心脏加速跳动着,眼泪沾上了脸颊。 ——我不要一个人,一个人好可怕。 我像是要逃避被卷入绝望的漩涡中的世界一般,像是要将自己分离开来一般,再次戴上了密闭型的耳机。 广播的声音早已停歇,此刻就连噪声都听不见了。 “……干脆,全部都放弃掉吧……” 这样低语的瞬间,猛然,感觉好像是听到了些什么。 试着仔细听了听,那似乎是在向我搭话的声音。 ——接着,我立刻就发现了。 这道声音,不是别人的,正是我自己的声音。 “呐能听见么?现在还是不去不行的关头啊……你还有必须得传达的事情吧?” 我无法得知那道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是,那句话的意思,我感觉自己明白了。 “没关系,不要怀疑。只要越过那道山丘,即便讨厌也好你也一定会明白的。这样下去你会消失的。呐——” 我,擦掉了又快要掉下来的眼泪,深深吸了口气。 “——你还想活下去吧?” 世界终结的那一天。 我按照着自己声音指导的那样,重重地蹬上了波动的地面。 夕景yesterday i 在尖锐的闹铃声中我醒了过来。 摸索着朝鸣叫着的枕边伸出手,把手机拽了过来。 总之先停下了闹钟,确认过时间之后,再次合上双眼发出了最大级别的叹息。 ……奇怪。不,奇怪啊太奇怪了,绝对很奇怪。 怎么说今天也睡了十一个小时。 明明如此,这个睡衣到底是什么啊。太狡诈了吧。明明花样的女高中生都已经支付了名为“深夜带”的贵重报酬,身体收到的满足感却少过头了。 到底是哪里不对啊。还是说我的花样成分不足么……虽然就算醒着也只能玩玩网游什么的,即便如此报酬就是报酬吧。 体内被倦怠感充斥着,发散着“罢了!不再睡一会儿的话会死的哦。好好想想!”的危险信号。 接收了危险信号的脑袋,开始考虑起“可以不用从被子里爬起来”的方法。 比如说,作战之一“装病”。 我现在,是跟祖母两个人一起住。肯定只要说“今天身体状况不太好……”什么的的话,就能很简单地不用去上学了吧。 虽然对于骗祖母感到些许畏缩,但这种场合也没办法了。 可是,这个作战非常的不好。 冒失地跟祖母说“身体不好”的话,必定会立刻被祖母送到医院去。 又是检查,又是住院……一想到这些后果我的心就凉了一截。 在连游戏都不能好好玩儿地病房里,无聊地打发时间什么的还是免了。 而且大家都太神经质了。明明这个“病症”的症状,也并不是关乎生死,大家的反应都太夸张了。 已故的祖父对我的病尤为神经质,总是对我过度的照顾,就连今年入学的高中也变得对我小心翼翼起来。 ……算了,确实在教室里突然扑通地倒下去什么的,会让周围的人困扰,而且最重要的是太丢脸了吧。 “考虑这些的话现在的状况才是最好的吧” ——这样想着度过了半年以上的时间。不过从入学至今一个朋友都没有交到,这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呢。 总之,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作战一号失败。 到此为止的演算所需时间大约是两分钟。考虑到“早上时间经过的体感速度之快的法则”的话,可以说是压倒性的思考速度了吧。 作战之二“今天其实是休假日”。 跟祖母说今天实际上是休息日……想到这里突然记起昨晚被问到“明天要准备便当吗?”的时候我回答了“嗯,我想吃煎鸡蛋!”这件事。 ……我是蠢货吗!什么煎鸡蛋啊! 比起便当更应该要求“睡眠时间延长ticket”的。不过当然了,并没有那种东西。 与我的这种想法相反的,鸡蛋料理发出的香味漂浮在空气中。 回应昨天的要求的“大厨·祖母”正在用心准备着便当吧。 因为拼命思考着偷懒借口的罪恶感发出了“呜……”地呻吟。我是何等地祖母不幸啊。 翻了个身,重新往被子里再钻进一些,将思考重置。 ……说起来祖母连闹钟都没有设置,为什么每日每日都能如此规律地早起呢。只能认为是体内有着某种精密的电脑吧。所谓的电脑祖母……。 ……尽想着这些没用的事情的时候,从楼下传来了吱呀吱呀爬楼梯的脚步声。古旧的木制建筑独特的恐怖描写一般的声音恐怕是,不对,毫无疑问就是来叫醒我的。 一口气盖上被子,开始做最后的挣扎。 啊啊……已经没时间了……作战3……作战……想出来啊……。 “要睡到什么时候!!趁着还没来不及赶紧准备好!” “呜……嚎(好)的……” 作战失败。 从拉开的窗帘中照进强烈的日光,我的脑袋中浮起了鲜红的“game over”的字样。 * 小春日和*。 (*小春日和:小春是阴历十月的别称,小春日和是指小阳春天气。晚秋至初冬时期出现的,如春天一般的晴暖天气。) 阳炎摇动的盛夏日结束,度过秋天,上学路上的风景全都蒙上了冬日的气息。不时地能从行走在路上的学生中,看见穿着冬装套着毛衫的醒目的亲密男女。 ——一边对那样的学生们表现出露骨的嫌恶感,一边用耳机将那些牙酸的对话完全遮断,默默地向学校前进的我,“榎本貴音(enomoto takane)”,心情相当地差。 不不,这并不是什么需要大书特书的事情。这就是我的常态。 因为已经习惯了熬夜,所以基本上从早上醒来开始,整个上午都因为睡意而烦躁。 到了下午的话,又会因为同班同学或是老师的态度什么的而烦躁。 好像因此眼神总是很凶,经常被问到“你生气了么?”。 然后每当被这样问到的时候又会变得烦躁,相当地恶循环。 想着干脆就傻笑着嘻嘻哈哈地,终日开着过分的玩笑度日,但我既不认为自己能够变成那种性格,也不想变成那样。 就这样因为妄想着自己无聊的将来而变得烦躁的我,今天也像平常一样不愉快地践行着上学这件事。 只是,从家到学校的距离相当近,没有必要使用公交车或是电车什么的这点,真是唯一的救赎。 不管怎么说在上学上不用花费体力,而且还能尽可能地多睡一会儿。 托这点的福,我今天也是在电车通学组千辛万苦地换乘的时候才悠闲地醒过来,还能在班会开始前15分钟从容地通过校门。 走到校门前笔直的道路上,穿着同样制服的学生一口气增加了不少。 步调自然地加快起来,眼神也变得更凶了。 我在紧挨着校门的地方取下了耳机,卷起耳机线塞进了包里。 对于生日的时候祖母买给我的这个耳机,我相当中意。外观很可爱,音质也不错。虽然说了“音质不错”,但也只是借班上同学的耳机用的时候“总觉得声音很单薄”之后才这么想而已,耳机本身并不是多么高级的商品。 只是,对于对此习惯了的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伙伴。 向站立在校门口的粗犷的体育老师点头致意之后进入校园,校内因为一周后的学园祭的准备,展示出了程度夸张的热闹。 从校门一直延伸到正面玄关的,长约十米的道路上,分布着各班准备的区域。 “涂装中!!禁止喧哗!”的异样引人注目的看板,以及“求瓦楞纸!能提供的人请找2—a实行委员!”这种,募集素材的招贴等一个接一个地映入眼帘。 环视四周,不知施工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衣服已经沾上了涂料的学生,以及已经装扮成了某种怪兽的学生,抑或是说着“男生都不好好干……”地哭了起来的“‘因为是学园祭大家就一起加油嘛’系女生”,不时映入眼中,眼前的光景正是所谓的“青春的具体化”。 ——不过,对于“‘明明平时尽交头接耳地背后说人坏话却只有这种时候才有同伴意识的家伙是啥啊’系女生”的我来说,学园祭的准备什么的只不过是妨碍而已。 更有甚者,因为祭典的准备期间校内氛围变得比平时更为嘈杂,一直到半夜,而且还有进行着不轨的调情行为的家伙们出现,真是令人不快。 接下来学园祭的正题结束,说到剩下的东西的话也只有不寻常的量的垃圾而已。 什么啊这个毫无建设性的活动。蠢透了。 说起来,昨天发布的传单上写着我“暂且”所属的一年b组,将要把已经被人办烂了的“女仆咖啡厅”作为节目。 这个节目的企划会议之类的,对于通常连课业都不出席的我来说,完全是没有关系的事情,而且也很方便。 要是一时冲动穿上了女仆装的话,就要背负一生都无法拭去的沉痛回忆了。那种事情谁会干啊。 闷闷地考虑着这些,我穿过巨大的恐龙模型的胯下,瞪完笑嘻嘻地挡着道的一脸蠢样的男生让他后退着让出道路后,朝着玄关走去。 按下已经风化到连“按”这个词都无法领会的门把手,一脚踏入校舍中,温度因为暖气的功劳而被维持在很合适的水平上。 脱下室外鞋,朝着放着室内鞋的鞋箱望去,这个木质的鞋箱也相当古旧。 听说这个建筑物本身就有着相当深远的历史,似乎是以培养出了许多包含政治家及艺人在内的名人而颇为自豪的学舍。 不过老实说,在夸耀那种历史之前,想让它赶紧进行改建工程才是大部分学生的强烈希望。 在我校引以为荣的学舍中,体育馆的天花板因为夏季台风而被开了个洞,还有饮水台的底部脱落等,接连发生了许多令人忧伤的事件。 尤其是在今年最热的盛夏时期发生了校内空调全体故障这种大事件,以至于到了学生们不断地抱怨着“早一秒也好真想赶紧转学”的地步。 不过因为暑假期间进行了敷衍了事的空调整修工程,制冷制暖的机能复活了,因此,以对学校设备的不满为挡箭牌,谋划着某些行动来将暑假延长的一部分在校生们也只好不情愿地开始了第二学期的学习。 在箅子上换好了室内鞋,匆匆忙忙地朝走廊走去。 在学校生活中,这个瞬间对我来说最为苦痛。大家都和和气气地在鞋箱正面的走廊左拐,接着朝着普通教室的方向爬上二楼的时候,我却一个人向右拐,向着人少的科目教室区域走去,进而朝着在科目教室中也相当特异的,飘荡着药品臭味的教室走去。 是的,对我来说的“普通教室”由于保育师的影响变成了“理科准备室”。 这些年来,伴随着附近街区的发展,学生人数发生了急剧增长,普通教室全部都分配给了各个班级,所以现阶段没有可供“养护学级*”使用的教室。 (*养护学级:特别支援学级的一种。特别支援学级是指为在教育上需要特殊支援的儿童及学生设置的班级。特别支援学级的对象为有着认知障碍、弱视、行动不便等障碍的儿童及学生。其中的养护学级是指为身体虚弱者设置的特殊班级。) 虽然从设备角度来说,只要有课桌和讲台的话作为教室的条件就十分充分了,但是仔细想想,鲜花一般的三年高中生活的大多数时间,都要在飘荡着福尔马林气味的房间里度过了。虽然想到这些就不禁悲从中来,但是由于现在包含我在内在那个教室上课的学生只有两个人,总之很安静平稳这点倒是很不错。我所患有的病症,再加上,担忧如今再转到普通教室可能会被当成透明的存在的情况,都使得我无法否定现在安静平稳的状况。 走在走廊上,确认完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之后,“哈……”地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穿过美术室和音乐室,以及家庭科教室之后,与连接着社团活动楼的巨大左拐路正对着的右边,出现了写着“理科准备室”的牌子。 ——然后在那之下,是我所见惯了的浅绿色的拉门。 虽然抱怨了不少,但果然这个鲜有人至的教室还是让我感到了某种安心感。 反正老师肯定会一如既往地迟到,唯一的同班同学也是个只会画画的我行我素的家伙。 一边想着“老师来之前先稍微打个盹儿吧”之类地一边打开了拉门,却撞见了将睡意全部消去的不得了的光景。 “早上好……诶呜哇啊啊啊啊啊!!” “诶?啊,贵音。早上好~” 用没有一丝阴影的笑容向我打招呼的,同级生的“九之濑遥(kokonose haruka)”站在那里。 明显的病弱一般的苍白皮肤,加上文静柔和的言谈。兴趣和特技都是画画。名字也与此相衬设定得像是女孩子一般。但却是普通的男人。 只是,现在这家伙却并不“普通”。 ——不管怎么看也好……除了内裤之外什么都没穿。 “什……什……!?” 一大早就被这最非现实的光景剥夺了言语。虽然我在拼命寻找着能落眼的地方,但那家伙却就以那种姿态迅速地朝我这边靠近过来。 “啊,呐呐,我跟你讲哦……今天早上,校园操场的喷泉那里有只猫呢,像这样嗖地靠了过来哦,然后我就想摸摸它啦。不过像这样子,怎么说呢,被巧妙地躲开了啦。然后我就失去平衡掉进了那个喷泉——” “怎、怎样都好!!原因什么的怎样都好!!快……快把衣服穿上!!” 一点都不着急地,露出像是说着“啊麻烦了麻烦了”的表情淡淡地叙述着变成半裸的缘由的遥,对于我拼命的叫喊也只是歪了歪头。 “诶?可是衣服还没干哦?你看” 一边把手指向正在暖气口上烘干的衣服,一边做出了像是在说我这边错了一样的举止。而此时我们之间的距离仅仅只有五十厘米。 由于这太过突然的状况我向后退去,一边嘎嚓一声猛地撞上刚刚关上的拉门一边拼命地重复着说道: “啊、啊、啊啊!!明白了!湿的也没关系!总、总之先把那个穿上!!我会给你去找运动衫的所以在那之前先把那个穿上!!” “诶?唔~嗯,明白了……不过呃……奇怪?衬衫不见了……衬衫~……” “衬衣被你踩着!!脚底下!!啊啊真是的!给我!” 是没有感觉到“在女生面生半裸”这件事的重大程度么,遥用像乌龟一样慢腾腾的动作开始了穿衣工作。 不过,现在可不是能悠闲地看着那个场景的状况。 抢过遥捡起来的衬衫,为了避免直视他我闭上了眼睛,试着强行给他穿上。 “呜哇!呀,没关系的我一个人也能穿的!等等那个是反手啦~……” “嘎啊啊啊!别动啊!!不要转过来!!” 那是无论是谁无论怎样看都不会觉得正经的状况。为什么我一大早就得给半裸的同班同学强行穿上衣服啊。 这家伙要不是同学的话,我一定早就把他送到警察局了吧。 可是,现在的状况要是被谁看到的话就糟了。 那样说不定会像少女漫画中常见的那样,被人无端地误解……我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预想中最糟糕的事态发生了。 “早~啊,班会开始咯~的说……” 伴随着毫无精神的嗓音,嘎啦一声猛地被拉开的门那边,我们两人的班主任,担任这个学校理科教学工作的教师“楯山研次朗(tateyama kenjirou)”站在那里。 与我刚才的表情形成对比一般,老师露出了哑然的神色,手中的点名册啪嗒地掉在地板上。 “啊……不是……那个老师,这个是……” “啊,老师早上好~” 与背后被冻住一般的我形成鲜明的对照,半裸的遥用笑脸向老师打了招呼。 这个状况客观看来恐怕是“一大早就想要脱下纯朴的男高中生的衣服让他变成全裸的眼神凶恶的女学生”这样吧。 虽然实际上恐怕只有一瞬,但体感时间却相当漫长的沉默蔓延着,不知得出了什么结论的老师留下“喔……打扰了啊……抱歉……”这样一句话,退到了走廊上。 “嘎啊啊啊!!!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是这家伙……没、没穿衣服到处乱晃,所、所以才要给他穿上衣服,只是这样而已!!” 带着暧昧的表情正要离开教室的老师,啪地停下了脚步。 “诶?啊、啊啊,什么啊是那样啊……。呀啊,我还以为肯定是你已经忍不住了呢……” 老师松了口气,笑着捡起了地上的点名册。 “不要说得我好像平时就一直有所企图一样啊!话说如果真是那样就不得了了吧!?你刚才拼命逃跑了吧!!” “呀啊,看嘛,如果发生什么麻烦事的话只要说‘我不知道’就可以了啦。是那个啦那个。果然我也想让你们接受自由的环境中的宽松教育啦……” “你真是太差劲了!!话说回来,快来帮忙给这家伙穿上衣服啦!不然我去跟理事长告状哦!” 老师挠着头像是觉得麻烦一般,但当“理事长”这个词出现的瞬间他却立刻回答了“ok”,以电光火石一般的迅疾速度开始给遥穿衣服。 像老师这样的,“不良大人的典型”应该很难碰上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真是教会了我们重要的事情啊……这样想着一丝悲哀涌上心头。 “呜诶诶……果然湿嗒嗒的感觉很恶心啊老师……” 在老师手脚麻利的帮助下重新穿上了衣服的遥,像是觉得相当不舒服这样说完后坐在了座位上。 我也终于坐了下来,坐上椅子的瞬间巨大的疲劳感向我袭来。 因为这家伙的缘故我一大早就被削去了多少hit point啊。 这之后,恐怕今天我都笑不出来了吧……。 两张并排摆放的桌子对面,稍微高一些的地方放置着讲台。老师在讲桌后那张高高的折叠椅上落座,打开了点名册。 “啊~知道了知道了,一会儿给你拿运动衫来。……那么早上好。啊~两个人都出席了呢……好嘞。呀啊,每天都不知厌倦地跑来上学真是辛苦你们了” “……那个不是老师该说的台词吧” 老师一边啪~地趴倒在桌子上,一边发出了“既然是老师说的当然就是老师的台词咯~”的无力声音。 这种人都能成为老师,世界还真是和平啊。 不过,我对这个国家的将来感到了深深的担忧。 “啊~,今天的班会呢,唔~嗯是什么来着……呃~嗯,好像记了便条又好像没有……” “请快点说!” 明明本来就已经因为早上的那件事而倍感烦躁,但只要看到这个人,输了的感觉就越发膨胀起来。轱辘轱辘地转着红笔的那道身姿,无疑就像懒散的小学生一样。 “啊~等一下等一下,呃~嗯……哦!对了对了,不赶快决定学园祭的节目就糟了。你们最后定下来要做啥?” “诶诶!?之前跟老师说到这个的时候你回答‘那种玩意儿不做也没问题吧’了吧!?那之后也一直没再提过,怎么可能已经定下来了啊!” 我从发出咔哒声响的椅子上站起来,而那个死鱼眼的老师却丝毫不当回事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啊~,不是,那个是……上周被理事长问到‘楯山老师的班上要办什么节目呢?’了啊。嘛我当然也不是什么都没有考虑啦,总之先只‘准备了让您吓一跳的特别企划!敬请期待’地这么把话撂下了” “我说你,究竟是有多想看到理事长的好脸色啊!!才不是‘把话撂下了’吧!?要怎么办啊!明明只剩下一周了……!!” 再次咔哒地坐上椅子,我用手盖住了脸。从旁边传来遥“啊,那我想开射击店”这样的丝毫不顾预算和准备难度的愚蠢意见,我心头的绝望感又增加了一分。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这个老师会怎么做,如果把我们no n的现状以“特别企划”的名目登载上学校配发的印刷品的话,那就真的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如果变成那样的话,我的人生就只剩绝望、深渊的黑暗,然后就此破灭……。 “啊啊啊……!!” 只是想了想那极端令人不快的未来,就忍不住发出声音来。假如有可以依靠的同班同学的话,这个逆境说不定也是某种能让人能燃起来状况,可是现在是湿嗒嗒的轻佻男,以及the人渣老师还有我这三个人的话,无论怎么想都是战力不足。 我一定要以自身之力想些打破僵局的计策……虽然这么想,但不知是因为平时只会玩儿游戏的缘故呢,还是因为没有完全清醒的缘故呢,我的脑袋并没有如我所愿地运转起来。 摆在眼前的过分残酷的现状,以及回天乏术的现实让我抱起了头,老师则以窘迫的神色望着我这边。 “……嘛,嘛先冷静下来啊又不是要死了。总之这个教室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供你们自由使用,然后我也会帮你们的哦。总之,不能适当地弄出些啥来么?” 老师……不对,对于已经连老师都称不上的这个男人的发言,后半句的“我也会帮你们的”也真是丝毫无法让人相信。 对于我来说,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不顾“特别企划”的噱头,准备出了非常残念的节目的话,恐怕我接下来两年的学校生活会被各种谣言包围而无法好好度过的吧。 虽然遥大概丝毫不在意那种事情,但至少对我来说还是相当重要的。 本来就已经成为学校内莫名其妙的存在了,我不想再继续笨拙地惹人注目了。 不过我感觉到老师所说的“这个教室可以自由使用”的部分,似乎有着某种连接着打开局面的策略的要素。 虽然这个教室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看惯了,但对来场者来说稀奇的东西应该不少。倘若打着“??实验”之类的旗号的话,一定会有觉得期待的人吧。 “……至少做些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就好了啊……说起来预算!老师,每个班肯定都有被分配到准备节目的预算吧!?我们拿到了多少钱!?” 我这样一问,老师立刻换上了惊惧的神色,同时目光闪烁地望向了我背后的**架。 “诶?你在看什——” 没有漏掉那个瞬间的我顺着老师盯着的那个方向看去,从散布着各种各样的实验用品和药瓶的架子上,看到了似乎在哪里见过的可怕的鱼的标本。 那个是老师以前,在教材的通贩网站上一边盯着看一边发出“这个标本好帅哦……但是好贵啊……”的呢喃的珍海鱼标本。 “……啊咧?真奇怪啊。老师,我记得那个标本确实很贵所以你买不起的吧?” 明明天气已经这么凉了,我却看到老师的额头上渗出了相当大量的汗水。连与瞪着他的我对视都不敢,只是无言地低下头的老师的身姿简直就像侦探漫画中罪证确凿的犯人一样,现在也正酝酿出一种就要开始喋喋不休地吐露犯罪动机的氛围。 “……老师……节目的预算……你用掉了吧?” “……是那家伙……都是那家伙的错……!!” 然后,老师以拙劣的演技说出的是“珍海鱼的标本(那家伙),正好在各班分配到经费的时机进行了40% off的打折”这种,连维护他的余地都无法找到的犯罪动机。 ……说起来既不是动机也不是别的什么。 对于他那种,简直像在说自己是被珍海鱼魅惑了的受害者一般的说法,我已经出离了愤怒和轻蔑,只感受到了某种类似同情的感觉。 “那么,现在要怎么办?我个人的话……倒是觉得射击屋什么的不错……”老师的演说已经转移到了“珍海鱼究竟多有魅力”这个主题上,而我正在考虑要怎样把老师向理事长供出来的时候,不知为何像是推荐一般,遥再次提出了想办射击屋的意见。“……那个呢,射击屋需要大量的赠品,准备起来也很麻烦,只凭我们的话不管怎么想都办不到吧?而且首先因为这个白痴老师的错,我们的预算都没了哦?”“唔~嗯……我还觉得是个不错的提案呢。而且其他班级的节目我全部看过了,似乎是没有要办射击的” 遥小声地这样说道,但我却对着发言感到十分意外。其他班级的节目里没有“射击”这一项大概也是因为预算的关系吧。连校舍的改建工程都是敷衍了事,实在无法想象每个班所能分配到的节目预算多到足够准备大量赠品的程度。不过比起这个,问题是一直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遥,居然会对学园祭里其他班级的节目,保持着对其全部内容都知晓程度的关心这点。 “……你这家伙莫非,对学园祭很期待?”我这样一问,遥像是害羞了一般,“实际上相当期待”地回答道。明明刚才被看到半裸的样子都没有害羞,这家伙的羞耻点似乎和普通人有些不同。“总觉得有些意外啊……话说之前说到‘不办节目’的时候,你不是也什么都没说么……”“不是啦,因为我身体很虚弱,突然倒下的话就麻烦了,而且准备节目看起来也很辛苦,所以想着没办法……”遥这样说着,露出了少许脆弱的笑容。 虽然并不十分清楚,但是遥所患的“病症”的严重程度似乎是我的“病”不能与之相提并论的。而且他的病似乎是连无意中的发作都会直接导致死亡的那一类的疾病。 虽然入学之初老师就这样告诉了我,但是或许是因为本人神经大条的原因吧,我对此并没有什么实感。 但是他本人应该已经从至今为止的经验中,有了相当程度的自觉了吧。 说不定入学至今的学校生活中,他一直在做着各种各样我所没有觉察的忍耐也说不定。 “原来如此啊。不过,你想办吧?节目” “……嗯。是啊,想办。呀,不过会给贵音带来困扰的……” 遥一边害羞着一边清楚地这样说道。刚才的展开究竟为何会让他害羞到如此地步,我真是无法理解。 “……我说你啊,连老师都已经这么随便了为什么你还要克制啊?总之先试着做做看,如果不行的话到那个时候再考虑不就好了” “唔~嗯,虽说是这样,但只凭我的话肯定是办不到的……我也没怎么做过这种事情……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我看着一边骨碌骨碌地滚着桌上的橡皮擦,一边扭扭捏捏地这样嘀咕着的遥,不知为何无端地生起气来,不假思索地将手拍上了桌子。 “——啊啊啊啊!!真是的磨磨蹭蹭地烦死了啊!!总之你想办射击吧!?那就决定是那个了!!准备的话我也帮忙!!明白了!?” 瞪着他这样怒吼出来,遥立刻露出了畏惧的神色小声说出了“好的……”。 不过对我来说事情还没有结束,我转向老师的方向连珠炮一般的说道。 “老师现在立刻把钱拿来!然后标本也要作为赠品交出来!没问题吧!?” “诶诶!?等,你怎么能干出这么绝情的事!你以为我为那个花了多少钱——” “……理事长” “好嘞明白了!就按你说的办!呀啊情绪高涨起来了啊!” 老师慌忙挤出清爽的笑容这样说道。现在已经不只是我,就连遥也对老师投去了像是在看垃圾一样的视线。 ——看了看时钟,从班会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十多分钟,第一节课也已经过了大半了。 这个学校在学园祭开始前一周授课就基本上全部停止了,上课时间由各班的实行委员来安排,分配给准备工作使用。 虽然每个班的第一节课都是班会,但从第二节课开始各班的学生就会开始在校内各教室内进行准备的活动了。 按照预定,我和遥两人基本上都是进行自习,但现在既然已经定下了节目,我们也不得不开始着手准备了。 “那么也就是之前说的‘设计’啊……要从哪里开始准备呢……” 虽然刚才毅然决然地跟遥说了“那就来办吧!”,但是现状是只剩下一个星期的准备时间,而且只凭我们两个人能准备出“射击屋”么。 首先赠品的购买、摆放赠品的台子的制作、软木枪的准备,光是这些工作一旦做起来就没完没了。 而且大道具的制作必须要用到手工室和美术室,但那里一定早就被各个班级的预约给占满了吧。 “那、那个……果然好像是没办法的样子呢,要不做别的?” “不行!现在放弃的话就一定不可能做到了吧!你都已经说了想办就好好想想啊!” 遥再次被吓到,慌忙抱起胳膊闭上眼睛“唔唔”地响应着思考了起来。 确实一开始是这家伙的提案,但现在我的内心却已经被急于想证明“自己跟那群闲散迟钝只会吵个不停的家伙们不同”的心情所占据。 反正都要做的话就不想做出半吊子的东西。平日在online game中锻炼出来的上进心,在这种地方被点燃了。 “不管怎么想大规模的摊位是做不出来了吧。老师,木工方面……” “喔!我没干过!” “——我猜也是。那么也就是说,只有我和遥两个人来做了……” “喂、喂喂等一下啊!确实做不了木工的话就做那个吧?我对于编程很在行哦!?” 老师蹭地向自己比出大拇指,那是像废宅们经常说的惹人厌的“我,在其他的领域相当厉害所以没问题的哦”一样的动作。 “啊……是这样啊诶。太碍事了所以你去做个恋爱模拟游戏什么的出来吧——” 懒得搭理老师,正在随便应付他的时候,一条从未想过的计策在我脑海中浮现出来。 没办法做出大道具的这个状况。 赠品只有珍海鱼的标本这一样。 目标是最最有趣的——“射击”。 如果赌一把试试看的话,一周以内能做出来也说不定。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又一次地从发出咔哒一声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呜哦啊!等、等一下啊贵音!!刚才是开玩笑的我错了,你冷静点啊!用暴力是什么都解决不了的啊!?肯定还有什么方法的……!” 被我那气势吓到的老师伸出手来挡在身前,吐出了廉价的死亡g一般的台词。 旁边的遥已经保持着思考的样子睡着了,大概是因为晃动吧,伴随着咔哒的巨大声响椅子倒在了地板上。 “我想到了!射击,说不定能办到!” “诶?啊,哦哦射击啊。但是准备起来很麻烦吧?刚才我也说过了我连书架都不会做哦……” “啊,那里我连一点点都没指望你啦。不是说那个,编程,你会的吧!?老师……?” 我冷笑着说道,老师似乎是明白了我的意思,脸色发青起来。 “发、发生什么事了吗……?贵音” 坐在地板上,从椅子的阴影里向我搭话的遥的脸上挂着明显的口水丝,但我连那个也没有提及就向他说到: “哼哼哼……说不定能办到了哦,射击。我说你,画画,很擅长的吧……?” “噫……!” 我高兴地笑着,而遥却像被胁迫了一般,露出了胆怯的神情。为什么这种场合下男生们会如此地不中用啊。 不过,现在就算不中用也好。 ……因为这之后会让他们拼命工作的。 “喂、喂贵音……莫非你所谓的‘射击’是指……” 从那个表情来看,老师大概已经意识到我的想法了吧。 不管怎么说要实现这个“射击”的话,老师的作业量可是会庞大到无法言喻的地步啊。 “哼哼哼……就是那样。实际上就算不会用锯子你也能做出‘射击游戏’吧?角色和背景什么的让遥来画就可以了,而且那样的话赠品只要一个就够了” 面对我这样的宣言,老师露出了像是在说“果然……”一般的表情垮下了肩膀。 要由一个人来制作一个游戏的话,作业量应该是相当大的。 只不过,老师这之前做了那么多不负责任的事情。考虑到那些的话,倒不如说这点工作量还不足以弥补吧。 “诶……?要做游戏么!?现在开始!?” 一向从容的遥也震惊到了如此地步,罕见地做出了巨大的反应。不过那是与老师不同的,包含着兴奋在内的吃惊。 “是的哦?遥,放在游戏里的图全部要由你来画哦?有干劲了吧?” 听我这样说完后遥重重地点下了头。那平时完全无法想象的开朗表情改变了我对他的印象。 “会相当辛苦的所以加油哦。嘛不过反正交给老师就好了” “哈啊!?果然是我!?你这家伙不知道做一个游戏要多少心血——” “理事……” “我会全力做的!会做得很棒的!!” 老师露出无上的爽朗表情,竖起了大拇指。 这个“理事长”的咒语真是相当的便利。 今后的学校生活中,毫无疑问也会受到它的照顾吧。 “不过有个地方我有点在意啊,‘赠品只要一个就够了’是怎么回事?怎么说我也没办法确保通关的人数啊。……话说回来如果要把难度设定成谁都无法通关的程度的话,会招致反感的吧?” “那一点您不用担心。游戏的形式并非通关制,请把它设定成点数制。另外,请设计成两人对战的形式” “那个倒是能办到……话说莫非……” “没错!我会去跟挑战者对战竞争分数的!既然是以这样的女孩子为对手的话,对方也不会对难易程度有意见了吧?” 老师的表情骤然大变,这次露出了惊呆了一般的表情。正是直到之前为止我对他露出的表情。心情真好。 “贵音要应战么?但是如果输掉一回的话就没有机会获得赠品了哦?” “才不会有那种情况哦?因为我是不会输的嘛!只在学园祭快结束的时候输一回的话肯定会让大家都兴奋起来的,所以在那附近我会做调整的啦” 遥听到我这样说,露出了明显的不安神色。 ……那倒也是。 因为游戏什么的在实际进行中会发生怎样的情况都无法预测,失手输掉的情况也会有。 如果我输掉了,作为唯一的赠品的“珍海鱼的标本(高价)”被拿走之时,这个活动也就宣告终结了,真是一场赌博。 只是,我有着没向这家伙提到过的“特技”。 ……不对,准确来说是绝对不想告诉他,不过托那个的福让我对这次的赌博有了相当大的把握。 只是这点我绝对不想告诉他—— “啊,遥啊这家伙呢。在网上超有名的哦。不是有个在电视上打广告的游戏么?那个打僵尸的” “啊,我见过。是网络游戏吧……?记得之前好像还办过大赛吧……” “哦哦没错没错。这家伙是那个大赛的全国第二哦” 我在脑内自言自语的一瞬的空隙里,被老师进行了意想不到的爆料。 “嘎啊啊啊啊啊啊!!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啊!?啊、啊、不是的……!” 体感型僵尸杀戮在线射击游戏“dead bullet -1989-”。从一年多以前开始运营就获得了用户的巨大反响,现在也已成长为日本首屈一指的在线fps,而我,是在游戏运营开始后四小时左右就成为top ranker的重度玩家。 我从运营初期起就一直作为solo玩家活跃着,现在也已形成了数百人规模的fanmunity,声名轰动一时。但是,由于我的交友圈狭窄的缘故,这件事只有老师一个人知道。 ——直到刚才为止是这样。 我太天真了。为了在现实世界中寻求能分享同一款游戏的伙伴,而邀请了大嘴巴的老师这点,实在是重大失误。 没想到会被唯一的同班同学知道……。 “贵音好厉害啊!居然是全国第二!我吓了一跳哦!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呢?呐,好玩儿么?” 不过遥丝毫不知道我内心的纠葛,给出了意料之外的善意反应,倒不如说是想知道更多的积极回应。 不对,这恐怕也是因为这家伙不知道这款游戏的本质的缘故。如果知道了内容的话一定会说出“呜哇w明明是女孩子却是猎奇游戏厨好可怕别靠近我啦ww”这种话吧。 就在我躲避着遥那天真无邪的眼睛的时候,老师突然嘿嘿地笑了起来,说出了无法想象的台词。 “太好了啊贵音,终于找到能一起玩儿游戏的朋友了吧?我跟那个游戏稍微有些合不来,所以你还是邀请遥比较好吧” “哈啊!?你、你在说什么啊!?而且本来我也没怎么玩儿……” 不对,说谎的,玩儿得很多。昨天只是因为很困才早睡的,平时基本上都是一回到家就能从16点玩儿到第二天4点,沉迷游戏中12小时这种程度。 而且眼前这个露出意味不明微笑的老师,当然也知道这件事。 “诶~……我还觉得你是相当沉迷的那种呢……。怎么说的来着,你的名字确实是‘闪光的舞……’”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可恶了!我要去跟理事长告状!全部都!!你给我等着!?” “啊啊啊啊啊!?只有那个不要!!知道了!!是我错了!!” 铿铿铿铿地摇晃着桌子互相喊叫的我和老师的样子,从旁边看来一定相当滑稽吧。 不过对与我们这两个当事者来说,这可是命悬一线的攻防战。 持续互瞪了几秒,在遥说出“哦,冷静下来……”的瞬间,像是要打破这个胶着状态一般,下课铃声也响了起来。 “……哈啊。总、总之两人都闭嘴,没有异议吧” “是啊,那才是上策啊……。你明白的吧,如果敢再泄露一个字……” “彼此彼此。理事长那边,你也明白的吧……?” “……我知道了。这次的事就暂时放着不说吧……。虽说如此,如果有再犯我是不会原谅你的哦……” 像是要说“今天就到此为止!”一般,进行了完全不像是师生对话的交谈之后,第一节的班会就此结束。 “那么再见……啊~说起来我也有责任,来试着做些什么吧。……那么下节课还是在这里集合。我先去趟厕所咯~” 这样说着老师拿起了点名册,一边挠着头一边走出了教室。在他打开拉门的一瞬间,从外面传来了学生们的脚步声,以及愉快的谈话声。 “呼……总会有办法的吧……” 我松了一口气啪地趴倒在桌子上,与坐在身旁的遥对上了视线。 “……虽然有些乱来,不过托贵音的福变得相当有意思了哦……!肯定会有办法的!我也会加油的!” 看到这样说着并且比出了v字手的遥的笑脸,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脸颊发烫起来……。一定是因为玩网游的事情暴露了,觉得害羞的缘故吧。 ——我也稍稍地笑了。 然后,我发觉了自己不知何时已变成了“‘学园祭加油吧’系女子”的事实。这个笑容肯定除了苦笑之外什么也不是吧。 “……不过意外的,也没那么无聊嘛” 小声呢喃着,能让学园祭变得愉快到极点的准备计划,我开始在脑海中描绘起来。 headphone actor ii 在我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是否有过风景跳跃得如此剧烈的情况呢。 每踏出一步信号灯都跳动一次,建筑物都剧烈地摇晃着。 新鲜的空气接连涌入体内,每吐出一口气我的身体都将疾风切割开来。 十字路口混乱不堪。 交通灯也好标识也好全部都丧失了意义,失去了规则的车道上,各色的车被杂乱地丢弃在那里。 叫喊着什么的人。 殴打着谁的人。 大家都一样脸色发青,哀叹着世界的终结。 一瞬间传来的婴儿哭声,差点使我停下脚步。 “不行。再过十二分钟这里就要终结,已经不能回头了……。奔跑吧,下个路口左转” 与外界形成鲜明对照一般地,从耳机里传来的沉静声音,只是淡淡地持续向我指示着前进的道路。 按照被告知的那样,我在人流的缝隙中穿插着奔跑。 迄今为止,我一共经历过多少次全力奔跑的状况呢。 从幼时起我就一直被过度保护着,无法在外跑来跑去。 那是因为,我有着会毫无理由地,连时机也无法预测就突然倒下失去意识的病。 这病并不会频繁地发作。 只是,我总是记不住自己倒下的瞬间。 能够记住的,只有醒过来之后的事。 简直就像做了漫长的梦一般,倒下以前的记忆变得模糊不清。 穿过混乱的人潮,掠过狭隘的小巷,跃入宽阔的大道中。 “这里向右拐!只剩下一分钟了……!” 耳机中传来的声音里,渐渐地染上了焦急的情绪。 顾不得疼痛的双脚,果断地转向右边的瞬间,背后响起了铁块粉碎的声音。 我的身后响起持续的悲鸣,想要回头的冲动变得无法抑制。 “……快一点!你有无论如何都想见到的人吧!?所以说……” 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伴随着肺部像要燃烧起来一般的感觉,我的意识开始朦胧起来。 又要,失去意识了吗。 说起来,最近一次失去意识,是在什么时候呢。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好 我是在朝着谁那边赶去也好……。 即便如此,我也感觉到前方有着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事物。 这份思绪,一味地将脚步往前拽去。 ——朝前方望去,目的地的那座山丘已经近在眼前了。 夕景yesterday ii “好强……那孩子已经打败了二十一个人了啊……” “不不,有传言说那孩子是‘dead bullet -19891-’里全国第二的大手啊” “……!!那不就是‘闪光的舞姬·ene’么!?难怪动作这么厉害。喂,快看啊最高分刷新了!……不过为什么那孩子在哭呢?” 理科准备室,呈现出了恐怕是建校以来最为热闹的盛况。 我连流出的眼泪都顾不上擦,抱着必死的决心握紧了手柄。 就算再怎么难受也好,只要我握着手柄就绝对不会输, 那既是平日里养成的习惯,也是我的个性使然,对此我说不定已经束手无策了。 大型显示器上只有枪的附近被显示出了图像,配合着我操纵手柄的动作,向左、向右地移动着准星然后将目标击毙。 每次被射中就会发出“嘎啊啊啊!”的悲鸣的怪物们,是有着熊和兔子外形的幻想角色。尽管如此,飞溅出的肉片和血沫却使得整个场景变得无比猎奇。 “干得好贵音!又赢了!!不对,现在……叫你ene比较好吧!?” 我这边的对战席旁边,像是助手一般的遥用闪闪发光的眼睛看着我,高兴地这样对我说道。 “呜……吵……死了……白痴……” 虽然我抽抽噎噎地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但周围的观众却毫不在意地对我的胜利给出了慷慨的掌声。 刚刚与我对战的穿着军装的客人说着“真不敢当,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与‘闪光的舞姬·ene大人’交手……!!万分荣幸!!”,然后兴致高昂地给我敬了一个礼。 入口附近的强壮男人们,也开始了“请与我交手……”“不不还是我来……”的激烈争夺着下一轮与我对战的机会。 被这异样的场景吸引过来的学生们以及听闻传言赶来的游戏玩家们,已经逐渐组成了地狱绘图一般的混乱场面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泪水从眼中渗出,啪嗒啪嗒地落在手柄上。 * 学园祭当天。事件的起源要回溯到几个小时以前。 理科准备室的中央已经撤去了平日摆放的课桌和讲台,与之相对的,摆上了射击游戏的摊子。 虽然这么说但也只是在长桌上放上了显示器,并且用画上了荧光图案的布将长桌盖住了而已。不过由于窗户上贴着的纸板将光线完全遮断的缘故,房间里只剩下荧光涂料与屏幕发出的淡淡的光芒。 多亏了遥的作画能力,游戏总算是像模像样地完成了。 “总、总算到了这一天了呐……总觉得像做梦一样,居然真的完成了诶……!” “嗯,不是做得挺棒的嘛……!辛苦了呐,遥!那么,正式开始之前再让我玩儿一会儿吧” 由于一直持续到学园祭前一天都没有间断地进行游戏制作的缘故,遥很罕见地变成了熊猫眼,与他形成对比的是进行了充足的睡眠(十五小时)而罕见地没有变成熊猫眼的我。现在我们俩正在为终于就要开始的正式营业做着最后的调整。 遥打开了放在长桌下的电脑主机的电源,屏幕上显示出了老师和遥使出浑身解数制作出来的游戏的标题。 这个击毙不断出现的布偶怪的游戏,被遥取名为“headphone actor”。 最初我没能理解那个标题的意思,但是我发现在游戏的最后出现的“操纵玩偶们的头目”简直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伴随着相当的烦躁,我最终理解了标题是“将戴着耳机的我操纵的玩偶(演员)打倒”的含义。 当然在我明白过来之后,立刻就将遥揍飞了。 “……真是恶趣味啊,这个游戏。为什么我必须得和自己打啊?” “不不,对于对战者来说必须得打败贵音吧?所以敌人做得像贵音比较好啊~我是这么觉得来着……。嘛,我完全忘了贵音也会玩儿这个游戏的说” “……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脱线啊……不过算了,颜色也改掉了,我觉得已经看不出是我了” 作st boss的“贵音2号(老师命名)”,外形在一开始的时候是与黑发的我一模一样的,但是在我强烈的要求之下,现在已经变成了头发纯蓝的样子。 “不过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在设计上原谅你了,但为什么这个游戏会这么猎奇啊?那种要素不是很没必要么?” 从标题画面点击start键,开始游戏之后立刻播放独白。游戏的舞台似乎是小型街区,这里也因为遥的处理而做得与我们居住的这个街道十分相似。 从这里开始单手持枪前进的话,就会有大小不同的可爱布偶接二连三地拼命攻击过来。虽然只需将它们一只一只地击毙,但每次射中之时画面都会伴随着“啪唦!”的一声被染上血沫,让玩家被巨大的罪恶感击中。 “啊,这是因为那个啦,参考了贵音之前提到的那款游戏!因为觉得贵音喜欢那种感觉的游戏” 听到这句话我的手一抖,接着马上被猴子的布偶咬住而死掉了。 血从画面上部哗啦哗啦地流了下来,然后显示出了game over的画面。 “你、你莫非从老师那儿听说了什么!?” 在持续地熬夜作业进入尾声的时候,终于完成了游戏制作的老师留下“去理事长面前,帮我,说几句好话……”这样一句话后就倒在了床上。 而遥在这一个星期里都因为制作游戏的缘故借住在老师家,那个人给他灌输了多余的情报的可能性相当高。 “没有没有,老师什么都没跟我说哦?贵音之前提到的时候我记了下来,之后自己调查了一下” “什、什么啊只是那样的话还好……不不,说起来这个效果明显是搭配错误吧?爽快感完全没有了啊” 再次从最初开始了游戏,但果然每次射中玩偶都有血肉四处飞溅这点,不管怎么看都很异样。相比起来丧尸来袭都要可爱得多。 “啊哈哈,抱歉。不过因为机会难得,所以想做成贵音喜欢的游戏……” 这意料之外的台词让我的手再次一抖,这次是被突然冲过来的小猪玩偶抓伤而game over了。 “我、我也不是多喜欢猎奇向的东西啦……!” 再次开始游戏,我忍住不看遥那边小声嘀咕道。 “诶!?哇、抱歉抱歉,我还以为你喜欢流血的……。不过仔细想想的话,贵音也不可能会喜欢那种东西呐” “哈啊……你还真是产生了相当过分的误解啊。听好咯?玩游戏的好处就是会给人带来爽快的感觉。像主人公一样帅气地在全世界奔走真棒啊~就是因为如此憧憬着才会玩儿的” 至少我所寻求的游戏的魅力就是这个。 日常生活怎样都好,但在游戏的世界里只要有技术,谁都有平等的机会成为英雄。 这就是我喜欢上游戏的,最为重要的理由。 “哈~原来如此啊。我平时完全不接触那些所以都不明白。啊,那莫非,这个游戏,一点都……不好玩儿?” 遥担心地向我询问着。我却连视线都没有从画面上移开,只是将子弹射入突然蹦出来的小猫布偶的眉心,“嘛,我还挺喜欢的”这样答道。 从旁边传来遥松了一口气的叹息。 昨天也玩儿了很久这个游戏,通过十多分钟的练习,我也变得能拿出相当好的状态了。 虽说因为遥的捣乱game over了,但除此之外一次也没失误过。这样的话就算进行对人战应该也不会输了吧。 在第一次试玩的时候就以三倍以上的分数刷新了作为制作者的老师打出的45000分的最高纪录,这也让我感到了一分自信。 “这样的话一定没问题吧!无论是谁都无法战胜贵音啦!” “当然咯?对技术我还是很有自信的……已经这个点儿了!?还有五分钟学园祭就要开始了!遥,其他的准备没问题么!?” “啊,嗯,没,没问题!昨天就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啊啊,不过,好紧张啊……” 直到刚才为止还一直很轻松的遥,在学园祭开幕近在眼前的现在也开始慌乱起来,从坐椅上站起来,开始在教室中不安地徘徊。 “紧、紧张啥啊!我,绝对不会输的,完全没问题的说!” “唔,嗯确实是那样,但是大家会不会玩儿得开心啊……要是被说了完全不好玩儿的话怎么办……” 我也一样,在马上就要正式开始的现在感到了紧张。说起来前往之前举办的游戏大会的时候,也体会到了类似的感觉。 不过这次重要的并非“自己能否取得好成绩”,而是“能否让客人们玩儿得开心”。 从小孩子到老人……虽然因为这个游戏内容的缘故,有着某种程度的年龄限制,不过即便如此也得尽力让所有客人都享受其中才行。 老师和遥做出来的这个游戏,虽然在平衡性和系统方面有着相当不足的地方,但老实说,如果认真去玩的话,会觉得别有一番乐趣。 而我的工作就是将这份魅力传达给大家,尽量面带微笑,让客人能够玩得愉快。 “没问题的。你们那么努力做出来的游戏。大家、肯定会玩儿得高兴的!” 我对不安地打转的遥这样说道,这时设置在时钟旁的扬声器开始播放“再过不久学园祭就要开始了。请各班的实行委员会按照指示,愉快地展开活动吧”的通知。 听到通知的瞬间,我的心脏开始紧张地高鸣起来。 遥则蹲在地上开始咏唱“没问题的没问题的……”的咒语。 “我说啊,已经开始了哦!客人就要来了,呃……你到教室门口去接待!如果有人感兴趣的话就向他们说明情况然后带过来哦!?明白了!?” “啊,啊啊,嗯,嗯!……明、明白了……没问题的没问题的……” 遥这样念叨着一口气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朝门口走去。 然后“咣!”地一声撞到门上,一边发出“啊哇哇……”地声音一边走出了房间。 “……那家伙真的没问题吗” 刚才播放了通知的扬声器中已经开始流泻出学园祭用的bgm,宣告着学园祭已经正式开始了。 在开始节目的演出之前,我关闭了理科准备室的扬声器开关,熄灭了电灯,静静地等待着由遥带过来的最初的挑战者。 关掉电灯之后,房间里被屏幕和荧光涂料所发出的淡淡的光芒笼罩。 长桌前并排放置着两张椅子,我面对着屏幕在右侧的椅子上坐下,呆呆地看着一直播放着的标题画面。 在标题的logo之下,“headphone actor”的画面中显示出的是鳞次栉比的灰色街道,因为时间设定是黄昏时,所以能从建筑群的缝隙中,看到无垠的深紫色天空。 “说起来还真是个恶趣味的游戏啊……。虽然老师和遥都兴致勃勃,但这游戏会让女孩子觉得害怕的吧” 不过遥那家伙的话,肯定不会注意到这种事情,如果有看上去对节目感兴趣的女孩子,一定就会按照我吩咐的那样,兴冲冲地把对方带过来吧。 ——不好,这样说不定有点糟糕啊。假如被带过来的女孩子是个相当胆小的孩子的话怎么办。 打开门首先看到的就是被设置在阴暗潮湿的理科实验室里,极度残虐的射击游戏。 然后对战对手则是,在阴暗的房间中伫立着的,阴森且眼神凶恶的我……。不对,我自己还是别这么想了。老实说这么想只会让自己失落而且也没办法改善现状。要哭了。 不过撇开我不说,这个游戏对女孩子和小孩来说果然还是有点不好接受吧。 说不定应该清楚地跟遥讲明,让他连这一点也好好地跟客人说明。 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焦躁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地瞬间,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虽然只过了几分钟,但是那突然射入的阳光还是让人视线眩晕,以致于我只看到了客人的剪影。我稍稍有些慌了神,不过就身高来看应该是个成年男性。 一直沉默着也很失礼,我将预先想好的简介说了出来。“啊、欢、欢迎光临!那个,我们班办的是射击游戏!只要和我对战并且赢了的话,就有豪华奖品——”“哼。还以为是个多厉害的家伙呢,结果是个女的啊。门口站着的那个男的,跟你比起来都更有打倒的价值吧”那个男子冷冷地对全力地挤出笑容,装作开朗可爱的我这样说道。因为那太过出乎意料的台词,一瞬间不知道该怎样应对的我僵住了,但同时却也察觉到了这个男子正在渐渐地散发出一种好战的气息。“诶……啊、那个……”大概是因为第一印象糟透了的缘故,本来就不擅长与人交往的我,心脏立刻喧嚣起来,手自然的开始颤抖。之前想好的营业性介绍早已从脑中完全消去,即便如此也还是想要说些什么的我的口中,吐出了零碎的词语。“哎呀呀,小姐还真是不走运啊。听熟人说了有学园祭所以来看看,没想到居然办了这么有趣的节目啊。这家伙,超擅长射击游戏的,会把奖品全部拿走的哦?”眼睛慢慢地适应了光线,我看到了先进来的男人身后站着的谄笑着的男子。“那、那个,我会尽全力应战的……”我能感受到背后啪嗒啪嗒地流下的汗水,但即便如此我也装出平静的样子,笑着说到。从说话的方式就能看出这两个客人明显是属于阴湿的那一类,可就算如此他们也是最初的客人。大概多半是只想找点儿乐子,以给学园祭的节目捣乱为目的吧。虽然那个被说技术高超的男人带着墨镜无法看到表情,但从背后那人所说的话中却能感觉到这样的氛围。“算了。反正也就是无聊的自制游戏而已,说到底也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一开始赠品就要被得走了是挺可怜的,不过你们就把它当做是社会历练的一环放弃掉吧”男人这样说着穿过我的身边,很有气势地坐上了挑战席。“哎呀,真是遗憾呢。这家伙可不会放水啊。虽然小姐你可能不知道,但这家伙可是在名叫‘dead bullet -1989-’的游戏的全国大赛中,一直晋级到了准决胜的水平哦?其他也出席了不少大赛,大概小姐你只会手忙脚——”说到这里,那家伙忽然停下喋喋不休的论调发出了“噫”的悲鸣。那大概是由于我停下了营业式假笑狠狠瞪向他的缘故,也有可能只是因为他太过滔滔不绝而不小心咬到舌头了而已。 “贵、贵音……”猛然听到了那熟悉的不中用的声音。从门外用泪眼偷看着这边情况的遥,脸上露出了胆怯的神色,恐怕刚才被这两个男人狠狠地调戏了一番吧。我挥手比划出了“把门关上”的暗号。遥虽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留下一句硬挤出来的“加油……!”然后,缓缓地关上了门。确认门被关上了之后,我在再次变暗的教室中,朝着摊位所在的那边走了过去。在那个绷着脸的男人的坐椅旁边放着的自用椅上坐下,重新转向显示着标题的屏幕之后,我开始了又一次的说明。“那么,进行最后的确认。这个是得分制的射击游戏。胜利由能够击败更多敌人的一方取得。难易度是可以设置的,要选择什么难度呢?”“当然是最高难度咯”“这样啊。我明白了。请稍等”在标题画面按下select键,把难易度设定为了“extra”。这个难度被老师评价为“能打出满分的家伙肯定是怪物”。 “喂喂,等一下啊小姐,你明白的吧,使诈是不行的哦?”不知何时站到了绷着脸的男人后面的男子,用比先前凶了一些的语气向我搭话。在意这点确实也无可厚非。我们偷偷降低自己这边对战的难度,抑或是在得分方式上耍花招,如果想做的话是能做到的。“当然不会使诈的。或者您需要跟我换位置吗?因为是得分制所以无论在哪边的坐席上打败我我都不会抱怨的”我这样说完,扑克脸的男人只是“就这样也没关系,赶紧开始吧”地低语着,取下了墨镜。“……那么就开始吧。请多指教” 紧紧握住了手柄,然后将力道松开……再次重新将手柄握好。确认了那个让我拥有绝对自信的感触,我按下了游戏的开始键。 敌方怪兽一口气涌了出来,瞬间挤满了屏幕。对战模式的时间限制是两分钟。在那期间击倒更多敌人的一方就会获胜。与单人模式的不同之处在于,对战模式中就算被敌人击中不会game over,而会陷入一定时间的被冻结状态,还有如果能率先破坏bonus item的话,就能给对战对手的视野施加血沫飞溅的妨碍效果。除此之外什么区别都没有,虽然只是“尽量将出现的怪物全部打倒”这种单纯到极点的游戏系统,但也正因如此,玩家的个人能力可以被显著地体现出来。是的,这个游戏绝不无聊。我会将轻视了这个游戏的男人,体无完肤地全面击溃。 游戏开始之后已经过了一分三十秒。与我对战的那个男人,已经被我甩下了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法弥补的分差。因为不能从画面上移开视线所以无法确认对方的表情,但是刚才放下了那样的狠话现在却是这幅败象。他的表情我大概也能想象出来。我冷静地把握出现在眼前出现的怪物,但是却不破坏一个能够造成妨碍对手视野的项目,只是一味地将敌人击毙。游戏结束的铃声响起,屏幕上出现了发表结果的画面。不过,是因为已经知道自己以巨大的分差输掉了的事实么,绷着脸的男人只是呆呆地紧盯手柄。他背后站着的男人也是,只是哑然地张大了嘴巴。这也是当然的。能将那样大量的敌人毫不慌乱地一一击毙,并不是因为游戏设计什么的,只是单纯的技术问题。游戏期间我甚至一度松开手柄上,上演了被敌人攻击的戏码,所以他们也没法再从鸡蛋里挑骨头了吧。“游戏结束了,多谢惠顾。按照规定是无法连续挑战的,所以如果想再次挑战的话请您在三十分钟之后再来”哪怕是我笑着将这段话说完之后,扑克脸的男人也依旧嗫嚅着“怎么可能……我居然会……”这种标准的败者发言。不过在我说“那个……请您退场……”,催促他离开的时候他猛地站了起来,冲我这边喊道。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厉害的玩家,我从来没见过!到、到底……!!”老实说听到这种老套的台词,我已经觉得很烦了。我只是用“因为做了很多的练习……”这种理由随意地糊弄着,想让他们快些离开。然而,由于过于明亮的发表结果的画面的映照,屏幕上显出了我的脸,在那个男人看到我的脸并且向后退了一步的瞬间,我才意识到自己犯下的巨大失误。刚才那个多话的男人说绷着脸的男人“在‘dead bullet -1989-’的全国大赛上到达了准决胜……”什么的。在全国区取得那样的成绩确实算是了不起,恐怕这个人也是个相当投入的玩家吧。从刚才的对战来看他的技术也还算过得去,所以达到了准决胜什么的大概也不是谎话吧。不对,现在我反而希望那是骗人的。“你、你是……‘闪光的舞姬·ene’小姐!?”——真是糟糕透顶的展开。准决胜,而且又是这个地区的出场者,理所当然的,那时也应该在大赛会场见过面。只不过现在少了当日所戴的面具的遮挡,我完全是素颜与他对战的。在那场准决胜中,我取得了随后被称为“舞姬传说”的好成绩,还以遥遥领先的区赛第一位成绩顺利通过,异常地引人注目。万幸准决胜没在电视上进行转播我才安心,只不过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变成这种事态……。 虽然刚才因为生气而毅然做出了相当做作的装帅举动,但面对这个急展开我的脑袋再次变得一片空白。“诶?什、什么这个孩子很有名么!?”“何止是有名那种程度而已啊……!在各种各样的大赛里都打出了被称为传说的分数,以她为首的队伍‘闪光的轮舞—eternal rondo*’,在所有参加团体战的队伍中都可以排前三——”(*eternal rondo:意为“永恒的轮舞曲”。)“嘎啊啊啊!!你认错人了!!真的放过我吧!!不对请你快点退场啦啊啊啊!!”在我想隐藏的秘密中排名榜首的最高机密就这样被滔滔不绝地说了出来,理性的界限简单地就被吹飞了。“噫!!不过刚才的招式毫无疑问就是ene小姐引以为傲的‘梦幻圆舞—holy nightmare*’啊……!!”(*holy nightmare:意为“神圣梦魇”。)伴随着内脏被绞紧的感觉,我的脸变得像要喷出岩浆一般。真想立刻想把这两个人塞进汽油罐,埋到深山中去。“都、都说是认错人了!!啊、啊、请快点出去!!拜托了啦啊啊啊!!”大概是由于过于吵闹的缘故吧,门猛地被打开了,遥带着一脸担心的表情闯了进来。“贵、贵音!没事吧——!”“嘎啊啊啊啊!!你也滚出去!!已经够了真是的你们全部都给我出去!!”我指着门怒吼道,包含遥在内的三人立刻作出“好、好的!”的回答,然后都迅速地奔了出去。 我在自己的椅子上再次坐下,咔地垮下了肩膀。这真是无法挽回的失策。没想到我的存在居然会以这种形式暴露……。那个绷着脸的男人,之后搞不好会发来写着“刚才我无礼的行为真是冒犯您了。能与您交手是我的荣幸……”之类的信息也说不定。不对,很有可能会发。我这几天还是先别登陆了比较好吧。——比起这个还有遥。他该不会听到了刚才的话吧,如果被遥听到了的话……想到这里我就觉得一阵恶寒。老实说对很丢人这点我自己也有自觉,一时兴起取的用户名,以及因为奇怪的趣味相投组成的“意味不明的假借字同好会”。再加上,不知不觉就被周围人叫起来的招式名都一同暴露了实在是——。“只有消掉账号去死了……”耻辱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就算是遥,如果知道了平时把他当白痴一样对待的我居然中二到这种程度的话,恐怕也会疏远我的吧。迄今为止的朋友关系当然也将崩坏,他一定会跟说出“啊,榎本同学,早上好*……”这种保持距离的话。(*早上好:这里的“早上好”用了敬语,而且全部都是片假名,表示阴阳怪气的语气。) 已经不行了。糟透了。为什么会有大赛参加者之类的好胜派在这个正好的时机出现在学园祭啊。运气也太差了吧。总之,为了预防遥听到了刚才的谈话的情况,我得尽量考虑借口才行。不过,如果只是偶然听到的话估计理解不了其中的具体内容和专有名词吧。不对,是肯定理解不了。毫无疑问是理解不了。没事的没事的。“贵音,没事么?”“嗯,没事的没事的。诶呜哇哇啊啊啊啊!!你、你从什么时候在那里的!?”……是对自己脑内的纠结太过集中了吗,我完全没有注意到遥在不知不觉中站到了我的旁边这件事。“诶?要说什么时候开始的话……差不多是‘只有消掉账户去死了’的时候吧”我知道自己的脸在那一瞬间带上了相当高的温度,因为连自言自语都被听见了。而且还是在担心账号这种无比丢人的内容……。“不、不是的!我说的账号是指那个,不是很常见的么?跟朋友聊天用的那个……!”什么不是啊。遥明明什么都没有问,我却低下头拼命地辩解显得很可疑。干脆来个人把我埋到山里去吧!我发自内心地想着。 然而我对遥的表情感到在意而抬起提心吊胆地抬起头,却发现他的眼睛里不知为何燃烧起了熊熊的斗志。 “哎呀啊,贵音好厉害啊!刚才的客人,一开始我觉得他们很恐怖,但是跟贵音玩过游戏回去的时候对我也很认真地打了招呼!还说游戏相当有趣!这一定就是那个吧,切磋完之后互相认可了对方什么的!” 遥突然激动地说道。 与先前的语气完全不同,像是觉醒了的运动员精神一般的英勇口吻。 不过现在对我来说遥的语气变化怎样都好,自己的事情没被说起这点,让我像是被救了一命般安下心来。 果然遥没有听见。仔细想想的话遥也没有理由去竖着耳朵听那种事。看来是我多虑了。 “诶……那两个人还说了这种话啊。把这次的事当做教训,他们也不会再鲁莽行事了吧。算了,只要我出手,对付这种程度的是可以轻松获胜的啦!” “嗯!之前我还有点不安,但现在非常的开心哦!多亏了贵音啊!” 是啊。确实出现了一些出乎预料的状况,但从结果来说还是顺利地让最初的客人玩得开心了。 而且,对付那个程度的客人我都能从容取胜的话,只要全国第一的猛士不来,赠品就不会失去了吧。 从结果来看这确实是良好的开端。而且既然那两个人已经回去了的话,不安的种子也随之消失了。 说起来理科准备室并不像其他店铺那样处于人流拥挤的地段,稍微喘口气慢慢地等待客人也不错吧。 由于经历了重重重压后而倍感干渴的我,犹如品尝胜利的美酒一般将放在桌子下的运动饮料灌入口中。 “贵音,超厉害的……!而且听起来好帅啊!‘闪光的舞姬·ene’什么的!!那个叫‘梦幻圆舞—holy nightmare’的招式,也让我看看嘛!!” 口中的运动饮料没有流入胃里,而是飞溅到了空气中。 残留在嘴里的部分漂亮地袭击了气管,我狠狠地呛到了。 “呜哇啊啊啊!!突然之间怎么回事啊贵音!!没、没事吧!?” 虽然遥拍着我的背帮我顺气,但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立刻从这里消失。 裙子被洒出来的饮料渗透而变得湿淋淋的,实在咳得太厉害了,思考能力也开始一点点地被剥夺了。 倒不如,就这样死掉好了。 “呜呜……哈、哈啊……你、你怎么会知道那个的……!” 总算缓过劲儿来,一边用手背擦着嘴一边质问道。不对,现在问已经太迟了。为什么这家伙能一字不差地说出我的网名和必杀技()的名字啊。 “啊,是刚才的客人呢,相当兴奋地跟我说了贵音的事哦。让我也知道了很多好高兴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连洒落的饮料都顾不上擦,我只是呻吟着一味地垂下了头。完蛋了么。 永别了我的校园生活。虽然学园祭还挺有意思的,但说实话这已经是我想要忘却的记忆了。 “诶、诶,为什么会那么失落呢?不是超厉害的么!?而且是有很多粉丝的名人吧!?总觉得贵音好像突然变成遥远的人了啊~” 遥再次抚摸着我的后背,但“遥远的人”这个词,却毫不留情地刺进我的心脏。 是啊。从常识角度来看我跟普通女孩子也相差太远了。甚至普通地以购物为兴趣都要好一些。还是以社团活动为兴趣活泼优秀的女孩子比较好吧。 作为丧尸杀戮游戏的重度玩家的女孩子到底哪里有魅力了,我实在是想不出来。 遥是因为理解错了我的立场才会说出这种适当的话的吧。毫无疑问,越了解我平时的生活的话,就会越疏远我的吧。 那样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想到这里我简单地害怕起来了。“呒……虽然不知道贵音为什么会那么担心,但是对我来说,不管贵音变成什么样子都不会讨厌的哦?所以别那么失落嘛。啊,对了!下次也教我吧?我想跟你一起玩儿!……你在听么?” 遥一边轻拍着我的后背一边这样说道。 这家伙到底有没有自知之明啊,把这么害羞的话一点都不害羞地说出来实在是让人为难。恐怕这家伙对谁都是这样吧。该说是表里如一呢,还是纯粹呢,真是单纯的家伙啊。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对“不会讨厌我”这句话感到安心。 这样想来,我也相当单纯啊。 是因为害羞呢还是因为高兴呢,总觉得眼泪快要掉下来了,说不出回应遥的话,连回头都做不到。 “那个~不好意思!我想玩儿一次~” 突然,从门外传来像是客人的声音。对了,学园祭才刚刚开始。现在还不是发呆的时候。 我慌忙擦干眼泪,正要出去迎接客人的时候,猛然发觉裙子已经湿掉了。 “呜……啊……” 遥从以田径的准备姿势站着僵掉的我的旁边穿过,打开门走了出去。 基本上感觉出了有哪里不对劲儿,但这种时候却意外地觉得搞笑。 我唦唦地取出放在架子上的纸巾,急急忙忙地擦干了裙子和地板。 因为喝进嘴里的部分所以并没有多少,饮料一瞬间就被擦干净了。 把手中的纸巾卷成一团,扔进教室里的垃圾桶,然后装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朝门的方向走去。 门稍微打开了一些,我对遥做出了已经没事了的表情。门口站着的应该就是刚才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初中二年级左右的男孩子。 “啊,已经没事了?这个孩子想要挑战,接下来也是激烈的对战,请多指教!” 这样说着,遥的眼睛里像刚才一样燃起了火焰。虽然并不是什么体育竞技,但共同享受同一个游戏,双方都以取得更高的成绩为目标,这之中确实也存在着类似体育精神的东西。 心中高兴地想着“这家伙意外地挺懂的嘛”,我的斗志也被点燃了。 “啊,姐姐就是应战的人?请多多指教” 作为挑战者的穿着黑色卫衣的茶发少年,露出清爽但又似乎别有深意的笑容,低下头行了个礼。 “啊,是的,我这边才是请你多关照!那么我要进行说明了,请往里面来!”把门开得大了一些,少年发出“好帅~!”的感想走了进来。“那,那我先去了”我对眼睛里还在燃烧着熊熊火焰的遥这样说完,关上了门。“呃,那么我来说明规则!接下来你要和我通过房间中的那个游戏进行对战。打倒大量的敌人得分多的一方获胜!很简单吧?”我又拿出刚才以失败告终的灿烂笑容,做出了大姐姐一般的说明。这次的的客人看上去相当普通。不对,果然还是最初的那两人太过异常了,只能这么想……。“诶~好像很有意思!虽然那个人好像不在……怎么办?木户要试试么?”“呐,是吧?……嗯?木户?噫!!”笑眯眯地听着我所作出的说明的少年,突然向自己身边的空间搭话了。一瞬间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向少年搭话的方向的瞬间,不得了的光景映入眼中。刚刚为止,眼前的少年确实是一个人来的。可是,现在那里却站着一个戴着兜帽的,跟少年差不多身高的孩子。因为很暗看不清脸,但听到回答了“嗯”的,确实是少女的声音。 “啊、到、到到到底怎么……”我因为过度惊吓而差点跌坐在地。刚才在走廊上对话的时候也好,把他领进教室的时候也好,这个少女都应该是不在的。 除了开门的一瞬间之外没有任何进入这个房间机会。考虑到这点,她一定是跟少年同时进来的……但在我看来,这个少女确是突然之间出现在这里的。“大姐姐没事吧?啊,说起这个孩子的话,她从刚才起就一直都在哦。因为存在感稍微有点稀薄所以常常会有人注意不到……诶好痛!!”是因为被少年说了存在感薄弱而生气了么。少女咚地揍上了少年的侧腹。不过所谓存在感真的会薄弱到如此地步么。至少我迄今为止的人生中从未感受过这样的违和感。——莫非是幽灵之类的……这样的想法在穿过脑中。但是,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真的太不可思议了吧。对于完全不相信幽灵或是思念体之类的超常现象的我来说,还是“只是偶尔看漏了”这种解释更容易接受。 “……能快点开始么”“噫……!好、好的!那请在里面的座位上坐下……!”总之不管少女的正体究竟是什么,还是早点开始游戏比较明智。就算真的是幽灵,不造成危害的话也没关系,应该是这样。——应该不会是诅咒什么的吧。不过如果少女连手柄都不握,直接让它飘在空中就开始操作的话,那个时候还是逃吧。我以模棱两可的感觉说服着自己,走向了对战席。 即使跟少女一齐坐下之后,心脏也还是咚咚咚地跳个不停。战战兢兢躲躲闪闪地往少女那边看过去,在屏幕的投来的光线的照射之下,我隐约看清了少女的长相。白皙的皮肤加上长发。虽然眼神不太友善,但毫无疑问会成长为美女吧,少女长着一张相当端正的脸。不过大概是因为光线原因之类的吧,她现在的表情看上去相当惊悚。我拼命保持着平常心,想要赶紧开始游戏。“啊、呃、呃呃就像刚才说的那样,这是得分制的射击游戏。比我得到更高的分数的话将会有豪华赠品相送!那么,要、要用什么难度进行呢……?”“……普通”“啊,好的!是这样啊!不好意思!好~嘞那我们就开洗(始)吧!”最后狠狠地咬到了舌头,少女背后的少年偷偷地笑了起来。看见那偷笑我马上觉得害羞起来。脑袋中各种想法混杂在一起,总之还是静下心快点让游戏结束吧。将难度设定到“normal”,在标题画面上按下start键,画面上就开始涌出敌人。这个模式,比起刚才的extra来说,敌人的数量少了很多,能够取得的分数也大幅地降低了。虽然只是我个人的感觉,但与extra相比,这个模式的特征,似乎是有着压倒性数量的小猪怪。 游戏开始之后过了一分钟。少女的玩法没什么特征,是普通的一般人水准。对第一战与那样的猛士玩儿了extra模式的我来说,虽然稍微有点不太过瘾,但普通女孩子也就是这样了吧。虽然不时能听到“呀!”的可爱声音,但对方还是淡然地玩儿着游戏。如果对方说着“哎呀这个超难~真让人火大~”“哈哈没办法啊好嘞好嘞”之类的话开始的话,我肯定会丢下营业式笑容换上女鬼一般的表情的吧。从这个角度来说少女还是相当好对付的。不过在游戏还剩三十秒就要结束的时候,我的画面上突然发生了异变。眼前出现的小猪怪突然消失,枪的准星突然消失之类的,各种各样的bug开始接连发生。“咦、奇怪……?出故障了么……”少女背后的少年说着“木户,加油啊别害怕!”地窃笑了起来。即便如此我还是拼命地将敌人打倒,但准星消失掉之后即使想要瞄准敌人也没办法。如此这般的工夫里与少女的分数差一点点地被赶上了,最初特地注意着不要造成太大分差而放了水,结果却成了作茧自缚……!“糟糕了……!”这样想着的瞬间,游戏结束的铃声响了起来。虽然拼命的进行了游戏,但分数到底如何我却不得而知。我在结果发表的画面前祈祷一般地闭上了眼睛。如果我就这样输掉的话,那就会在第二个客人这里就失去奖品了。从运营角度来说这是必须要避免的事态。吹奏乐曲回响着,结果发表的画面显示了出来。睁开眼睛战战兢兢地确认,仅仅超过了对手100分,我这边显示出了“win”的标记。汗水流了下来。真没想到会因为游戏故障而陷入这样的危机……。话说回来老师那家伙,是不是在重要的地方手滑了啊?我正思考着这些的时候,从旁边传来了少年的偷笑声。“哈哈哈,输掉了呢木户。不过就算使诈也没办法取胜吧?快点,得好好跟姐姐道歉啊”被屏幕的光线所映照出来的,被少年这样教训了的少女的表情,像是在拼命忍住眼泪一般。“……对不起”以稍微有些颤抖的声音说完,少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往门那边走去。“等,使诈是……?刚才只是游戏的故障而已,那个孩子什么都没做错哦?”是的,不管怎么看刚才的现象都不会是使诈吧。少女既没有攻击电脑也没有直接妨碍我,根本没有犯规的余地。即便我这样说了,少年也依旧笑眯眯的。“抱歉,大姐姐。可能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刚才的那孩子,用了超能力哦。我想你调查看看就知道了,刚才并没有发生机械故障哦?接下来游戏会正常运转的所以放心吧”这样说完少年像是要追上少女一般朝门那边跑去,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走廊那边。 少年和少女出现在走廊上的瞬间传来了遥“呜哇啊啊啊!”的悲鸣,恐怕他也跟我一样没有发现少女的存在吧。 我放下手柄,呆呆地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心头涌起了像是被狐狸迷惑了一般的感觉。 幽灵一般的超能力少女,和始终维持着笑脸的少年……。 我所经历的这个体验就算讲给别人听,也肯定只会被扔下一句“动画看多了吧”的评价。 与料想的一样,遥咚咚咚地冲了进来,就连“刚才的女孩子,从一开始就在!?我完全没发现!”这样的台词,也与我的预料如出一辙。 “在的吧……?因为你看……” 我指着的屏幕上,还闪动着少女存在过的证据的,与我对战的结果。 * 12点左右,校内被比早上更诱人香味笼罩着。 这个时段对于举办咖啡店和售货摊等饮食系节目的班级来说是最忙碌的,但对于举办余兴节目的我们来说正好是休息时间。 走出阴暗的理科准备室,在入口的门上挂上“13点前停业”的牌子之后,我就和遥一起出发去吃午饭了。 上午一共进行了十多组的对战,但好在那对少年少女之后来的都是很有良心的一般客人,所以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地顺利迎来了中午。 “我还在想开始营业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呢……说真的一开始我还怀疑你是不是专挑不得了的客人带过来的说” “诶!?才、才没有那回事!我只是向出现在眼前的人介绍节目而已……” 到了正面玄关前的空地,学园祭开始前被塑料布和厚纸板占据的地方,现在因为挤满了各班的摊位而十分热闹。 烤鸡串和法式烤香肠,炸土豆和炒面等等等等,各色的看板和香味刺激着食欲。 和遥一边走一边回忆上午发生的事情,随即发现校门的右手边有一片能够坐着吃东西的午饭区域。 “啊、那边挺适合吃午饭的嘛。之前每天的午饭都是在准备室里吃的,偶尔也要……等一下!!” “呒?肿咩(怎么)了?” 那里站着不知何时已经两手抱满食物,大口嚼着烤章鱼的遥。 “……我说啊,你不懂合作精神么?我明明也想一起去转转的……话说你什么时候买的!?” “嗯,噗哈!啊,抱歉抱歉,因为看上去太好吃了所以就不自觉地……!啊,也会分给贵音的哦?挑你喜欢的吃吧!” 遥递过来的纸袋中,装着大量的能够当做主菜的炒面以及大阪烧等。 “唔……不错的选择嘛。那么,总之坐下来吃吧?里面应该还有空座” 我一边寻找着空着的区域一边回头这样说道,遥却不出声地点了点头,咬上了作为下一个猎物的法式烤香肠。 正好找到了一处背阴的地方,我和遥面对面坐下了。今天也受到了天气的照顾,正是绝好的适合学园祭的大晴天。 其实与其说温度适宜倒不如说室外还有点热,一般客人里有许多穿得很少的。 我和遥也因为今天活动量比较大而穿着单薄。 坐下来的瞬间遥露出“我已经忍不住了!”的表情,非常高兴地把食物从袋子里拿了出来。 看来我刚才看到的食物只是冰山一角而已,一样接一样地,大概五~六人份的食物被摆到了桌上。 “四……四次元袋……?” 完全无法得知那样大量的食物是怎样被塞进了那个袋子里,遥好像也不知道从哪个开始吃才好,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将大阪烧拿了起来。 我也相当饿了,于是把辣酱油炒面的盒饭拉到了面前。 “那我开动……我还没给钱吧。多少钱?这个?” 要是让遥请客的话实在太不好意思了,我从裙子的口袋里拿出了钱包。 “啊,不用了不用了。今天早上老师不知道为什么,‘拿这个去吃点喜欢的东西吧’地说着把钱给了我。大概有一万元左右哦。所以没关系的!” “一万元!?哈啊~那个老师,明明把节目预算瞒着我们用掉,现在还挺大方的嘛!” “啊,好像是在做游戏的时候,为了转换心情去玩儿了柏青哥,结果赢了超多。那天晚上还叫了寿司外卖哦” 听完遥的说明之后在我心中稍稍提高了一点的对老师的评价又掉到了往常的水平。与此同时,眼前的美食在我看来也只是赌博的附产品了,我毫无缘由地觉得悲伤起来。 “嗯?贵音你不吃么?不吃的话我来……” “吃、我吃!话说你吃了多少啊!?绝对会发胖的哦!?” 学园祭摊子上的食物简直是高卡路里的食物的大杂烩。我其实也是很想吃炸鸡的,但不管现在是怎样的庆典,之后也只是日常生活而已。 我清楚地知道今天一时兴起摄取的卡路里,明天都会成为折磨我的东西。 我这样想着的时候,遥却将炸鸡块与法式烤香肠,葡萄和披萨棒,炸土豆和巧克力香蕉等以惊人地气势一口气吃光。因为那个量太不寻常,我只是看着就觉得胃难受起来。 “因为很好吃嘛。啊,而且我怎么吃怎么吃都吃不胖嘛~。平时带来学校的午饭虽然不多,但在家我总是吃这么多的哦。” 听了这些,我默默地对比着遥的食量与遥的体型,然后觉得一阵火大。 对于只要多吃一点点体重就会发生深刻变化的我来说,这太不公平了。 “啊啊啊~……要是能有不吃东西也不会饿的身体就好了啊……还有不用睡也不会困的身体” “诶~那样就会很无聊了啊。我的话,吃饭也好睡觉也好都很喜欢哦~” 遥一边高兴地拆开汉堡包装袋,一边这样说道。 “……你真幸福啊” “嗯?你说什么了么?” 用粘着番茄酱的脸反问我的这家伙,我怎么都讨厌不起来。让遥的体重明天增加个十公斤左右,然后哭哭啼啼地跑来找我吧,我这样祈祷道。 * 下午13时30分。 按照预定营业时间再开的我们的射击摊,与上午的时候大不相同,变得门可罗雀。 “好奇怪。为什么啊,上午明明没这么冷清的。莫非有什么不好的传言么……” 我把头探出门外,东张西望地确认着走廊。遥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地站在门前等待客人,但其实走廊上根本没什么人。 正感到不安的时候,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中掏出一张被对折了两次的单子。 “啊,原来如此啊。肯定是因为这个,贵音” 遥取出来的传单,是学园祭当天各班的节目日程表。 我拿到之后立刻就弄丢了,但又不愿意低头向遥借来看,所以一直瞒着他。因此我到现在也还没有掌握今天其他班的节目的情况。 “啊,啊啊……那么,客人不来的原因是什么呢?” “嗯,这个‘学生会企划’是从13点到14点之间,在体育馆开办的。我想客人们大概都去看那个了吧” 遥指着的传单上确实写着“‘学生会企划’13时~14时”的字样。而且只有那里还特意用加粗的边框圈了起来,相当引人注目。 “原来如此。真是的,学生会也想博眼球啊。说起来在节目的时段之后再办不就好了……现在这样,哪个班大概都不会高兴的吧?” 对这从传单的设计上渗透出的强烈自我展示欲,至少我是没什么好感。 好不容易好好吃了午饭,为午后的战斗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谁都不来的话也没用了。 “算了算了,再过三十分钟就会有很多客人过来了。在那之前再多休息一会儿吧” 遥将传单再次折好,然后打开了我探出头的门,进到了房间里面。 “嘛也没办法了。啊~啊,能不能再多来些客人啊,我明明都愿意做对手了的说” 这样道出自己的不满,正要把头缩回来的时候,余光瞟到了几个人影。 面对走廊的左手边,学生用正门玄关的方向。刚才还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出现了三个穿着同样服装的男子。 迷彩裤子加上头巾,还戴着护目镜的样子简直就像刚从生存游戏里走出来就直接到了这里一样。 “怎、怎么回事啊那些人……某种变装?不对,像是校外的客人啊,莫非那是便服……?” 不过作为便服来说稍微有些潮过头了吧。只有服装的话还好说,背着登山包的肩膀部分甚至还能看到装备了便携式无线电似的东西。 “怎么了贵音?” “唔,嗯……好像有可疑的人……不叫老师没问题么?” “可疑的人?让、让一下也给我看看啦” 这样说着遥也从我的上方探出头,窥探着走廊。 “那?很可疑吧?明显不是来这里该有的装扮吧……” “到底如何呢。那样的可能只是潮哦?军装风之类的” 从遥的口中说出“潮”的这个词使我感到了愕然。这家伙,意外地对这种事情很了解么……? 搞不好刚才连连被我评价为可疑的那个装扮就是“最近的潮流”也说不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不就暴露出了自己落后时代的事实了么? “嘛,嘛最近经常看到啊……真流行啊那种衣服。东京?之类的……?” 变成这样之后只好附和了。总之先对那装扮适当地表扬了一下。被这种家伙认为是不了解流行这点,是绝对要避免的。 “诶~原来很流行啊!哎呀,我对那些完全不了解……。不愧是贵音啊!” 遥爽朗的笑容刺痛了我的心脏。仔细想想的话,能毫不在意半裸的这家伙,也不可能会了解时尚元素之类的。 因为无聊的虚荣心而自掘坟墓的我,“差、差不多吧……”地说道,良心继续被罪恶感绞紧。 “那个,请问方便向你问一些问题吗?” “诶?” 因为出乎意料地被搭话,我抬起头,那里站着刚才的军队集团。 似乎是趁着我跟遥进行着无聊的对话的空当,走到了离我们相当近的地方。 “噫!!好、好的!是什么呢!” 从近处看这个集团让人感到了不可思议的威压感。 有着与学校氛围不相称的装扮的那个集团,虽然我刚才以为只有三人,但不知为何现在出现的却是六人。 不知遥是不是也因为觉得有压迫感,“呜哇!”地惊得向后仰去,像是要逃到我背后一样。不中用的家伙。 “吓到你们了真是对不起。我们正在找一个节目,请问你听说过这里的学园祭里有一个举办‘射击游戏’,进行游戏对战的摊位吗……?” “哈、哈啊……诶!?啊,呃那个大概就是我们这里……” 我首先对于那些男子居然是礼仪周全的好青年而感到了吃惊,而他们在找的居然是我们的摊位,这更让我觉得惊讶。 而眼前的集团,也像是吃了一惊般开始骚动起来。 “哦、哦哦,是这里啊!顺、顺便请问对战对手是哪位……?” 这些男子确认了这里就是射击摊位之后,对待我的态度简直就像是在跟上级对谈一样,男子继续向我这样问道。 “诶?那、那个……就是我……的说?” 我与那个来历不明的集团尽量保持距离,只从门缝中露出一只眼睛,这样回答道。 接着那个集团,发出了“哦哦哦哦哦哦哦!!”的欢呼声。 打头的那个与我对话的青年,甚至不知为何哗啦啦地流下了眼泪。这、这个反应莫非是……不详的预感闪过脑中……。 “失、失礼了……!那么,您就是,‘闪光的舞姬·ene’大人吧……!能见到您十分荣——” 听到这里我“咣!”地一下关上了门。 果然是这样。他们是网络游戏中我的粉丝。 要是一开始的时候能注意到就好了。 那个装扮我以前见过的,那不就是大赛的参加者么。 要是注意到了的话,无论是这里是射击摊位这点,还是我是对战对手这点也好,明明都可以顺利隐瞒过去的!我是笨蛋么! 不过为什么会在这里……?不对,很简单。肯定是最开始的那个绷着脸的男人,在网上写了“‘闪光的舞姬·ene’正在进行对战式射击游戏!附近的玩家值得去看一看!”之类的吧。 说到情报泄露的原因只能想到这个。要是那个时候,能鼓起勇气跟那些家伙说不能泄露此事就好了。 “贵、贵音……刚才的人是……?” “呃?啊,嗯,什么都没有哦!已经走了哦!” 我满头大汗地向露出担心表情的遥笑着答道,紧接着背后却传来了伴随着激烈的敲门声的“拜托了!!只用跟我交一次手就好!!” “请务必!!请务必!!”这样混乱的男人的叫声。 啊啊,提出要做射击游戏的是哪里的哪个那家伙啊!不对就是我。要是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的话,办女仆咖啡厅都要好上千万倍。 房间外的骚动慢慢地变大,从那逐渐壮大的声音推断,恐怕是越来越多的收到了情报的“战士们”正在聚集过来吧。 “……随它去吧” 我这样嘀咕着打开了门,战士们已经增加到了几十人以上。看到我出现,杂乱的人群欢呼着沸腾了起来。 我啪地把门全部打开,喊到“我就是ene!!我会一个一个地与你们进行对战的,想死的家伙尽管放马过来!!” 我的背后传来遥的“ene……好帅……!”的感叹,潸然滑落的眼泪算是宣告了我的青春彻底终结。 * ……那之后过了大约两小时。 教室中挤满了观众,教室外也聚集着人群。 以几十个的猛者作为对手,以现在进行时创造着“新·舞姬传说”的我,连耻辱的眼泪都已经干涸了。 “……又赢了诶!!这样就是四十五连胜了!!”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响起欢呼声了,挑战者一边流着光荣的眼泪,一边留下对我的赞辞离开了坐席。 挑战者已经全部变成了游戏玩家,普通客人只能从远处眺望着这过于异样的场面,从此处展开的是很难说是否还在学园祭的节目范畴中的异常事态。 “ene,还能继续么!?再有十分钟左右就要结束了,加油到最后吧!” 蹲在我座位右手边的遥,不知何时开始用“ene”称呼我,像是助手一般持续向我送来声援。 “啊啊,要结束了……我也已经彻底结束了啊……呼呼呼……” 一边靠上靠背一边说着胡话。在学校内从明天起我会被传出怎样的谣言呢。 干脆,戴上“ene”的名牌之类的到处走吧。 考虑着那样的事情我进入了无我的境地,这时新的挑战者在座位上坐了下来。 刚才的挑战者净是些健壮的男人,但这次的挑战者却是跟第二组那两个穿着卫衣的孩子差不多身高的,穿着红色运动衫的少年。 看到茫然若失的我,遥从旁边嘭嘭地敲了敲我的肩膀。 “ene……虽然在进行得这么火热的时候讲挺抱歉的,但是从时间上来说差不多该把胜利让出去了。虽然你可能会不甘心,但是能不能故意输给这个孩子呢……?” 遥非常为难地这样说道。这家伙到底要误会到什么时候啊。我完全没有玩儿得火热啊。 不过,从时间上来说确实在这里输掉会比较好也说不定。 虽然对手是个少年这一点从自尊角度来说会有些不甘心,但这里更多的是“福利”的含义。 而且,比起输给那些游戏玩家来说要好多了吧……。 为了活动的成功现在不是光顾着自我展示的时候了。大概因为这个最后一个挑战者的缘故,我久违地挂上了营业式微笑。 “你就是下一个挑战者呀,请多指教!规则已经明白了吗,需要再说明一次吗?” 漂亮地以“可爱的大姐姐口吻”说了出来。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搞不好会使他爱上我。——罪恶的女人啊。 “……你好像因为是全国第二就相当拽啊,不过在我看来完全没什么大不了的嘛。预测单纯、动作也很多余。看着就让人火大啊” 与我的想象完全相反,运动衫装扮的少年看也不看我就这样说道。 “诶……?啊,不好意思姐姐没太听清你说的话……” 肯定是我听错了。这么可爱的少年没理由说出这么辛辣的话吧。 “是在说‘你很弱’啊。好了快点给我开始吧。难易度你来决定就好” ——脑子里响起了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听了两次所以绝对不会弄错。这家伙说我“很弱”。 区区一个小毛孩,却在对我的作战技术挑刺,在与作为“舞姬”而被崇拜的我的对战之前。 “我、我说你啊……说我很弱是说……你能赢过我!?” “啊,能赢。肯定会赢的哦。因为你很弱嘛” 忍无可忍。沸腾的血液像是要冲破头上的血管一般。 不过对方的年纪比我小,在这里发作也没用。 是啊,什么都不要紧,只要赢了就行。半桶水响叮当。我会亲自告诉他,取胜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理。 “诶,诶诶……!这样啊这样啊……!那么,就用最高难度与我决出胜负没问题吧?我绝对不会输的哦!?” 被握着的手柄因为过于用力而发出了喀吱喀吱的的声音。 遥从旁边小声地说道“等一下贵音,不输掉不行的!”,但那声音已经传不到我的耳中了。 ——这是一场赌上自尊的战斗。 现在这个场合,除了把这个运动衫少年击溃之外,没有别的能够守住我自尊的方法。 “可以啊。你赢了的话说什么我都答应。你要是输了呢?” 这样说着少年第一次看了过来。锐利的,带着些许悲悯感觉的那双眼睛,像是将什么看透了一般,冷冷的释放出压力。 “我、我要是输了的话你说什么我都会照做!!给你当仆人叫你‘主人’都行哦!?反正我是不会输的!” “啊是么。果然你很无趣啊。那就开始吧” 说着少年再次转向了屏幕。 而我,早已激动到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满脸通红的地步了。 彻底打倒他……!只有这家伙绝对要彻底打倒! 深呼吸了一次之后,我选择了extra的难易度然后按下了开始键。 “把我当笨蛋的事……我会让你后悔的……!” 决战的火焰被点燃之后,画面上开始涌出敌人。 作为结果,我打出了那一天自己的最高分。那是以能够感觉到的良好状态,以可以称作全身心投入的集中力办到的吧。 可是,我这边结果发表的画面上却显示出了意味着败北的蓝色的“lose”。 另一边运动衫少年的画面上显示出了金色的“win”,而在那之下……还写着“perfect”的红色文字。 “骗人……的吧……?” 对事到如今还无法接受现状的我,少年说完“赌注……太麻烦了就作废掉吧”之后就离开了教室。 遥为了把奖品移交过去慌慌忙忙地站了起来。 “啊……我去把这个送过去了就回来!ene,到最后都很帅哦!辛苦了!” 对于遥的话,我也什么反应都作出不来。 被年纪比自己小的少年愚弄,还那样放下狠话,结果却输了。 周围传来“让出胜利了!”“不对,得分可是今天的最高分哦?也就是说‘ene’输了吗!?”的议论声,但那种事情已经无所谓了。 ——不甘心。内心被这样的感情所占据的我,直到现在也没有松开操纵游戏的手柄。 “那、那个……我朋友说了失礼的话,真是对不起……” 突然向我搭话的,是个蓄着黑色的中长发的少女。 明明今天不怎么冷,少女却不知为何围着红色的围巾,释放出一种相当梦幻的氛围。 “……你是,刚才那个孩子的朋友?” 我将手柄放回桌子上,这样问完后,围巾少女害羞似的“……算是吧”这样回答道。 也就是说那个穿着运动衫的少年,不仅拥有高超的技术,连学园祭都是带着女孩子一起来的么!?愤怒的火焰正要熊熊燃起,但看到少女抱歉的态度之后那种情绪被削弱了。 “这样啊……嘛没事啦。那个孩子相当的强,我也久违地玩儿得很开心。不过,还是稍微让他注意一下态度比较好哦!?那种性格是无法到社会上去的” 我气势汹汹地这样说道,少女一边露出苦笑一边叹了一口气。 “确实…是这样子呢。那个孩子稍微有些不擅与人交往,也有些自我中心主义……我会让他以后注意的。真的是不好意思……” “不、不用,就算你道歉也……。算了,也是由于那个年纪的原因才导致的吧,肯定是这样。你好好地跟他说就行了” “是的,我会那样做的。啊,怎么办,我被扔下了!不好意思,我先就此告辞了。之后还得去见爸爸……” 少女朝我低下头道别,之后便手忙脚乱地跑出了教室。 因为奖品已经没有了,客人们开始慢慢地撤退,我的粉丝们也像是在说“不想多管闲事”一般,急急忙忙地离开了房间。 而当我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缓缓地看着这一幕的时候,时针指向了学园祭的结束时间16点。 从走廊上的扬声器里,传来“从现在起,展示的时间已经结束。各班的学生请按照执行委员会的指示尽快开始整理场地”的广播声音。 听到那声音,疲劳感猛地向我袭来。在这一天里真的是被卷进了各种各样的麻烦事,虽然发生了很大的骚乱,但结束之后回头再看还是觉得相当愉快的。 如果之后我是“ene”的事实,能够不再继续传开,而是在人们的记忆中逐渐风化就更好了。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等着遥回来。 那家伙也相当努力了,今天就表扬他一下吧。 对了,偶尔在回家路上请他吃吃饭什么的吧……不对,不行。我的零花钱很少的,要是牵扯到那家伙的话肯定一瞬就被挥霍一空了。还是平摊吧……不对,还是按各人吃的分量来分吧。嗯就那么办吧。 说起来老师给的伙食费还剩下不少。 这样的话干脆在他回去之前通通花掉比较好吧。 我趴在长桌上,摆弄着久未拿起的手柄等了十五分钟。 ……遥却还没有回来。 说是要去移交赠品,未免也太慢了。 到底是在哪儿闲逛啊。 房间里回响着秒针滴滴答答的声音……节目时间结束之后,各班要进行房间的收拾工作,然后得在17点离开学校。 我们当然也必须得那么做,只凭两个人想全部做完的话,得花费相当多的时间吧。 “那家伙……该不会是打算偷懒吧” ——不对,遥的话是不会做出偷懒那种事情的。因为如果偷懒的话,之后无疑会被我揍飞的,更重要的是那家伙比谁都要认真。 所以,如果是这样却过了这么久还不回来,怎么想都很不自然。 莫非是跑着追出去的途中,在哪里发病了吗。 遥的病并关乎性命的重症,我之前听说过。 不过从平常的举止和那家伙的性格里,很难觉察到那个苗头,我也一次都没有担心过他的病。 可是,那家伙这段时间连续熬夜,今天一整天都一直跟我一起接待客人,之后还飞奔了出去。 越是这样想,不祥的预感就越是膨胀起来,心脏也跳得更快了。 正想要站起来的时候椅子突然重重地倒了下去,巨大的声响回荡在教室里。 不过,那种事情已经怎样都无所谓了。 现在,说不定遥正倒在哪里。 说不定在谁都发现不了的地方,遥正难受着。 陷入这种思绪中,我变得坐立难安。 要是我早点发现就好了。那家伙的身体状况相当差。 明明如此先前我却毫不担心,老是勉强他做各种事。 “遥……!” 跑到门前,一口气将它打开……!气势汹汹地正要冲出去的我的身体——狠狠地撞上了正好站在眼前的人。 “呜哇啊啊!!” “咔啊!!” 将对方弹飞的我,也相当有气势被撞进了教室里,屁股重重地撞上了地面。因为腰上蹿起的疼痛而发出呻吟的我抬起头,看到了熟悉的青年眼睛打着转躺倒在门外的走廊上。 “遥、遥!?” “疼疼疼,真危险啊……怎么了贵音……?那么慌张……” “——笨蛋……让我那么担心……” 带着放心和对被撞飞的那家伙的担心,从地板上站了起来的我,用想要直接抱住他的气势,朝遥那边走去。 ——可是,注意到嘴边粘着酱油的遥的样子,和因为受到撞击而四下散落的各种食物的包裹,那份感情立刻变成了想要把他一脚踢飞的冲动。 “……你这家伙在干啥?” 我扶着还在发疼的腰,啪地在遥面前停下了脚步,以俯视的状态问道。 “诶?干啥什么的,因为节目就要结束了,所以想赶在那之前多买些食物来着!啊、呐看啊这个分量!今天可以开party了哦!?太棒了!!” ……哆嗦着一阵怒火涌上心头。 感觉到了紧握的拳头和缓缓变热的两颊。啊啊,一瞬间还担心了这个家伙的我真是大傻瓜啊。 “…………贵音?你生气了吗?” 遥这样问道的瞬间,我的拳头揍上了遥的头顶。 正好在这个时候播出的校内广播中,宣布着在本日的节目中光荣地获得了mvp称号的,是我们班的节目这件事。 只不过,那报导被我的怒吼和遥的哀嚎盖过,我们两人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数日之后了。 headphone actor iii 周围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之前被建筑物遮挡而无法看见的夕阳,在这里却看得很清楚。 将世界染得鲜红的、鲜红的那片光芒,在我看来就像是要燃尽一切的,火焰一般。 跑上陡峭的坡道,奄奄一息的我终于到达了山丘之上。 耳机里,那道将我引导至此的声音又说了些什么,但只是维持呼吸就已经将全力耗尽的我,连理解那些内容都做不到。 恐怕是,一切终结的时间吧。不对,也许那时间已经过去了也说不定。 可是我所到达的山丘之上,什么都没有。 不,正确来说只有在巨大的墙壁上被描绘出的,巨大的天空在此蔓延。 “……不对” 我直觉地对什么都没有的此处,感到了巨大的违和感。 紊乱的呼吸,逐渐地恢复了正常的节奏。 这个违和感的正体,慢慢地开始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 ——并不是什么都没有。 而是“那家伙”不在这里。 “好不容易到这里,还以为终于能传达给他了……” 无意识地开始自言自语。 被拉长了的影子,逐渐变得稀薄。 黄昏已经要结束了。 “……果然……已经不行了。明明只能在这里,在这个地方传达了的……!” 从耳机里传来的那句话,代替脑中一片空白的我说出了心声。 “结果还是全部都结束了!已经……什么都……!!” ——干脆,放弃吧。 已经,见不到“那家伙”了。 已经,明白了。 “这样的……这样的世界干脆早点毁掉——!” 别说那样的话哦? 虽然没能赶上, 但是在最后的最后我还是, ——注意到了自己的真心。 回过头去的时候,街道已经迎来了终结。 在闭锁的天空崩落的彼方,我对她说出了最后的话语。 “……抱歉呐……贵音” 在逐渐模糊的意识中,我眺望着一点点被燃尽的程序残骸。 从耳机内传来的低语, 对于引诱我再次入眠来说,已然足够。 夕景yesterday iii 盛夏天。 窗外是澄澈的蓝天。远远地能够看见积雨云。 “……不行了,完全理解不了……” 教室里,正进行着怒涛般的暑假讲习。 眼前堆积着大量卷子。遥微笑着轻松进行着练习,对我来说却连读懂每题的题干都要花费很大精力的严峻战斗。 学园祭之后过了一阵,我们升上了高二。 虽说如此,班上的人数却依旧毫无变化的只有我和遥两个,很遗憾班主任也依旧由楯山老师担任。 升上二年级之后功课也开始慢慢变难,老实说头脑不太好的我,平均分也在随着每次的考试下降。 “啊咧,贵音,手又停下了。要我再教你一次吗?” 与遥差了几倍的练习量,刚才,我才刚刚体会到了让遥给我讲解如论如何都理解不了的问题的屈辱。 “吵、吵死了!马上就要解出来了给我安静点!” 这样说着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卷子上,但说真的上面写着的内容我基本上都不懂。 明明是数学却还有英语出现,而且还说要写式子而不是答案,真是乱成一团。 “啊哈哈,抱歉抱歉。也是呐,不尽自己的能力去努力也就没有意义了嘛!嗯,加油!” 遥比出v字手这样说完后,再次唰唰唰地开始答题。 可恶……再坚持一下嘛。 糟糕了。这样下去,又会只有我一个人被剩在教室里了。 答完题之后遥总是会“要我帮忙吗?”地问我。 那已经是纯粹的要来帮忙的意思了吧,这样的事情继续下去的话,我的威严就会消失了。 因此今天我也会像往常一样,说着“我要自己做,你快回去!”把遥赶出去吧。 啊啊……我在干什么啊。珍贵的暑假,就这样被低下的学习能力和奇怪的固执一点点地啃食殆尽。 明明当初是预定在自己的房间进行自主训练,为即将到来的游戏大赛做准备的,可我连做梦也没有想到,居然会被这种事情占用时间。 “哈啊,怎么办呢,技术完全退步了啊……已经两天都没有登录了。这次还是放弃掉吧……” 啪地把卷纸拍到脸上的我这样嘟哝道的同时,遥正说着“好嘞”地收拾记入了全部答案的卷纸。 “诶!?好快!!诶、骗人、已经要回去了么!?” 因为太过吃惊,一不小心说出了像是遥回去我会觉得寂寞一般的话。我正慌慌张张地想要订正,遥却毫不在意地将包放到了桌子上。 “啊……也、也是呢,你要回去了啊。嘛你赶紧回去尽情吃饭吧。我,自己一个人也完全能解出来的哦?” 一不小心又说过头了。 不过,在抱着胳膊的我旁边的遥“诶?我不回去哦?”地说着,从包里取出了笔记本电脑。 慢慢地把屏幕立起,以习惯了的速度在登录画面输入了密码,与标题同时,画面上出现了一个白发的戴着黑色项圈的,名为“konoha”的角色。 “什、什什什!?你在想什么啊!?你现在要在这里玩儿!?在我旁边!?” “嗯!因为大赛很近了嘛,而且在旁边玩儿的话贵音也会因为想玩儿而尽快写完的吧?” “不不,只会分心而已、咔啊啊啊啊已经到极限了!!我也要玩儿!!借我一下!” “呜哇!不、不行哦!!不先把卷纸写完的话!” 是的,遥开始玩儿的就是我要去参加大赛的那个游戏。 那场学园祭之后,遥渐渐了解到了无谓的知识,开始玩网络游戏了。 一开始,我想着“反正马上就会厌倦的吧”而没有在意,但遥却越玩越沉迷,战果也渐渐地显露出来。 然后现在也变成了在这个游戏中相当有名的玩家,而且技术居然提高到了可以作为下一届大赛的冠军候补的水准。 ……而原本的契机,则要回溯到学园祭的那天晚上。 * “……嘛发生了各种状况的学园祭。相当有趣吧” “这个嘛,老实说发生了不少会造成心理阴影的事啊……。啊!这个小笼包好好吃~” “铛西归音汪哒哼咔咻嚯(但是贵音玩儿得很开心哟)” (插嘴一下这句话基本上遥就没有一个音发对···我读了n遍才知道他在说什么···) “喂遥脏死了!好好咽下去了再说话!喂、老师你喝太多了!!这都多少杯了!?” 老师和遥还有我三人,以庆功宴的名义聚到一起吃晚饭。 遥买来的食物被他以风卷残云的速度一扫而空,然后我们慌慌忙忙地进行了收拾,总算迎来了学园祭的终结。 收拾的途中,虽然每次遥管我叫“ene”我都会立刻踢过去,但这家伙直到现在还没明白我为什么生气。真是让人火大。 收拾完毕后,就像是掐准了时间一样,对于说着“英雄就是要最后出现的……”之类的现身的老师,我和遥几乎是同时踢了过去,作为姗姗来迟的道歉,说好了要请吃晚饭。 “哎呀~说起来真的很帅啊。是叫‘梦幻圆舞—holy nightmare’来着?ene就像这样嗙嗙嗙地把敌人打倒了……!” “我不是说了不要再叫那个名字吗!!啊啊啊……太糟糕了……” 因为我指名的中华料理店离学校有一段距离的缘故,没看到有同校的来开庆功宴的学生。 我在堆积的碟子前撑起胳膊,苦闷地将双手盖上脸。 “哈!哈!哈!什么啊、结果你还是暴露了么!!不过又不是在做什么坏事,别在意ene、好痛!” 对老师的小臂送上一拳,我重重地叹了口气。 接着自暴自弃地拿起眼前的橙汁一饮而尽。 “是啊是啊,明明没必要瞒着的嘛!不过那个,‘ene’的名字,那个是‘enomoto takane’的最初和最后的文字组成的么?” “是、是啊……不过……那又怎么了” “诶?不不就是觉得很有意思来着。总觉得那种不是真的名字的名字好帅呐~。我也想取一个了!” 遥一边将眼前不知是今天里第几人份的料理吃光,一边坐立难安地等着下一道料理端上来之时这样说道。 不过,这家伙的胃到底是什么构造啊,不知道吃完后会不会难受,但直到现在进食的速度都完全没有下降这点,实在是让人感到非常地毛骨悚然。 “那么那个呢?‘闪光的舞姬’是不是也跟你有什么联系…不对、等等!!我错了,拳下留人!!” 用威压感让尽说些多余的话的老师闭上了嘴。时间已经到了晚上8点,但因为明天是临时调换的休息日,所以时间还很充裕。 “别名什么的都是随便取的,就别一个个地吐槽了啊好丢人……” 我一边将抢在被遥吃光之前取到自己盘子里的干烧虾仁喂到嘴里,一边对他俩使人厌烦地提问嘟哝着答道。 “我也来取个什么吧!因为是‘kokonose haruka’……‘konoha’之类的!” “好啦好啦,不是挺不错的嘛?请多关照,konoha君” 虽然我回答得很随便,但遥却比预想中还要高兴似的说着“哦哦哦!果然很棒啊这个……!今后就用这个自报家门吧!”,谜样地情绪高涨起来。 * ——经过那样的事情后到了现在。 “因为只有你在玩儿太狡猾了!!自己一个人那样提高技术……。我明明也想玩儿的!” “那都是贵音不好哦~,我有好好做完卷纸啊。那就等你做完之后一起玩儿,快去写吧?” 无论谁来看遥所说的话都是正论,但我却只能说出“可是……”“但是……”这样小孩子一般的辩解。 然后我再次认识到了,因为懒惰而让学习成绩下降了的自己,和明明有认真地学习却还是必须得参加暑假讲习的遥之间的差别。 是的,遥并不是因为成绩不好而来参加暑假讲习的。能以这样的速度解答问题的话,仅就能力来说应该是年级顶尖了吧。 上课态度当然也很好,并没有需要被指导的必要。可是,遥在最重要的“出席天数”上却差了很远。 去年的十二月左右,遥自己策划了圣诞party,我和老师也决定参加。 因为也正好也是遥的生日,所以我反过来让他惊喜一下,罕见地拼命挑选了礼物。竭尽全力地把很少的零花钱存了起来,虽说要将存款全部用掉实在是断肠之痛,但想象着遥高兴的样子,我也变得高兴起来了。 ——不过当天,遥因为固疾发作而倒下了。 万幸立刻就被送到了医院,所以没有发生大事。 我和老师赶到的时候,遥已经投入到吃掉五人份左右的食物的进程中了,但即便如此遥还是从那天起开始住院了。 一周后出院的遥在寒假结束的时候相当有精神地来上学了,但一个月之后,又再次因发病而住院。 而他那个时候的病情不容乐观,一个月都无法离开病房。 但是他本人比起自己的身体状况,反而要更担心那时候迷上的网络游戏,一直跟我说着“出院之后得马上练习才行”。 那之后,虽然两人都平安地升上了二年级,但遥的身体状况变得很脆弱,即便没有到住院的程度,缺席的天数也噌噌地增加着。 然后到了现在,为了补足出席天数不足的部分,遥正在接受暑假讲习。 遥虽然一句抱怨都没有,说着“能跟贵音一起的话,倒不如说挺有意思的”,但实际上的想法到底是怎样的呢。 ——我对此……不得而知。 “啊,出新的武器了!是因为大赛在即吗?买一个吧~……” 只有我这一个同班同学的时候也好,期待的体育祭只有我们班见习的时候也好,住院而无法来学校的时候也好,遥全部都笑着。 我每次都每次都,对遥那样的笑脸生气、发呆……然后被吸引。 “呐,遥……” “诶?怎么?稍、稍微等一下。战斗开始了!” 遥连视线都没从屏幕上移开,拼命地展开了战斗。 一边断断续续地自言自语一边玩儿着游戏的那个身影,简直就像天真无邪的孩子一样。 ——不过还真是个少根筋的家伙。说起来难得要留下来的话,就再多搭理我一下也不会有损失吧。 呼地吐出一口气,重新看向卷纸,但由于从旁边传来枪声的缘故,完全无法集中精神。 什么“快点把卷纸做完”啊,精力被分散的话完全就是反效果了吧。 想着干脆把他赶走而瞪了过去,但那家伙还是一样丝毫没有把注意力转到这边,我连生气的力气都丧失了。 已经完全没有做卷纸的心情了,一边将胳膊撑在桌子上托着脸一边滚着活动铅笔的时候,脑袋里闪过一个不错的点子。赌气地站起来,朝挂在桌子侧面的包包伸出手,拿出了耳机。 ——戴着这个装出冷淡的态度的话,这家伙也会着急地停下游戏的吧。 人类啊,沉溺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的时候如果发现其他人并不关注他的话,就会无端地被寂寞感击中。这家伙肯定也是这样没错。 戴上耳机,将耳机线的前端插上了口袋里的手机。 考虑着要听什么,但因为没有什么特别想听的音乐于是打开了收音机功能,一段带着下午茶时间的感觉的bgm流泻了出来。 就那样背对着遥趴到了桌子上,闭上眼开始倾听收音机里的音乐。 这样做的话,遥也会马上变得在意起来而向我搭话的吧。那样的话我就回答“我忙着听收音机呢,一会儿再说”。 我自己都觉得这是完美的作战。那个时候我自己如此确信着,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最开始的几分钟我都相当从容地想着“嘛,再过一会儿就会来跟我搭话了吧”,看也没看遥那边。 但是经过了十几分钟之后,我对于自己的忍耐力之差,亲身地体会到了。 ……好慢。太慢了。 收音机里播放的华丽的bgm已经无法进入耳中了,我开始与无论何时回过头朝遥看过去都不奇怪的欲求,展开了持续的斗争。 然后过了二十分钟的时候,无聊的极限到了。 “啊,啊~啊,好没意思啊~。我还是回去吧~” 以此作为最后的倔强,我头也不回地这样说道。 对于自己这太过幼稚丢人的话,羞耻心一点点地溢了出来。 可恶。为什么我必须得对这种家伙抱着这种心情啊。 这家伙也真是的。把我无视了这么长时间,太过分了。 还是说我就这么没有魅力么……。 这样想着不知为何觉得不安起来,变得无论如何也想确认一下至今也没有跟我搭话的遥的表情。 我被突然涌上来的冲动驱使着,忘掉固执站了起来,取下耳机转向了遥所在的方向。 “我说啊!……遥?” 将耳机取下,音乐停止了的世界里,只有游戏的bgm还在回荡。 枪声也停止了,连操作手柄的声音都听不到。 ——遥伸出手,头无力地垂下……沉默着。 “遥、遥!!” 一眼就发觉到事态的异常。我慌慌张张地从椅子上站起,摇晃着遥的身体。 不过遥却连反应都没有,触碰到的肩膀冰凉冰凉的。简直就像丢掉了灵魂一般,身体失去了支撑。 我的大脑霎时一片空白。膝盖哆嗦着,留下了恐惧的眼泪。 “不要……骗人、骗人……!来、来人啊!!有谁在吗!!” 我一边支撑着无力地垂下头的遥的身体,一边朝走廊那边的门外喊道。 但是却没有人回答。暑假,原本校园里的人就很少,尤其是在偏僻的理科教室的附近,不会碰巧有人在的。 “拜托了,谁来……谁来救救他……!!” 我的头脑,已经无法正常地做出判断了。只是抱紧遥无力的身体,不停地发抖。 现在松开手的话,就再也无法触及了,就会离开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神啊……!” 我这样祈祷道的瞬间,教室的门被猛地打开了。 熟悉的白衣男子进门后对我说“没事的”, ——然后慢慢抱起了遥。 * 医院的等候室被沉重的气氛笼罩着。 偶尔能听到看护师跑过的脚步声,每当那时我都会吓一跳地肩膀一抖。 遥被送往的,是几个月前在山丘之上建成的综合医院。 急救室前的长椅上,只有我和老师两人坐在那里。 紧握着的手帕已经完全湿透了,即便如此我的双眼还是不断地流出眼泪。 “……老师……遥,会醒过来的吧?……还会,再变得精神起来的吧?” 我将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向老师这样问道了。 我也知道,这样的问题也一定只会让老师也觉得困扰而已。 但老师却“那家伙也在努力,肯定没事的”地这样笑着,嘭嘭地拍了拍我的背。 以前,我被送到到医院里去的时候,祖母也是以这样的心情在等候室等待着吗。 简直就像是在看不见出口的隧道中,低着头爬行的感觉。 “肯定没事的” 虽然试着这样想,但无法挥去的恐惧感,即便不愿意接受却还是让我想到最糟糕的结果。 那个时候,要是我能早些发现的话,遥也不会碰上这种事了吧。 因为我无聊的固执,遥一个人,痛苦地挣扎着。 也许那个时候,遥在失去意识之前,有向我求救也说不定。 明明如此我却……我却……! 从来没有像这样讨厌过我自己。 握着手帕的手上有眼泪不断滴落,水滴的触感传了过来。 ——是啊。这样的罪无可恕的我,已经连待在遥身边的资格、担心他的资格都没有了吧。 对醒过来的遥我要怎么说? “你没事太好了,我担心死了”什么的? 我看重的只有自己。即便是在这种时候也只想着装作平时的样子,漂亮地掩饰过去,然后就这样将一切了结。撒娇也要有个限度。 要是老师没有赶来的话,我就束手无策。 我就是这样一个无能为力的、只会任性的存在而已。 急救室的灯灭了。 自动门打开,穿着手术服的遥的主治医师走了出来。 老师猛地站起来,朝主治医师跑过去之后开始对话,但我却因为紧张和害怕,连动都动不了。 也听不见他们说了些什么,只是一味地看着那两个人的对话。 “……这样啊。请您……务必想想办法” 先生低下了头。主治医生留下两三句话之后,朝走廊的深处走去。 “老、老师……遥他……!” 保持着坐着的姿势,头脑混沌地握住了老师的白衣的下摆这样问道,老师用稍微轻松了一点的表情回答了我。 “……虽然现在还在昏迷中,但总算是救回了一命啊” 老师在我的旁边咚地坐了下来。 额头上星星点点渗出的汗水,啪嗒地滴在了白衣的领子上。 我听到那回答之后,总算松了一口气。 遥还活着。我开心到觉得只要他还活着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的程度。 不过,遥的笑脸突然闪过脑海,像是已经远到无法触及一般,我的胸口激烈地疼痛起来。 ……说不定,那家伙已经不想再看到我了。 对于在他痛苦着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做的我,也许已经变得讨厌了。 如果那家伙现在醒过来的话,看到我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这样想着,我就害怕得手足无措。 “……老师,我,去把遥的东西、拿过来……” “嗯?啊啊,这么说来那家伙的钱包和手机好像还都扔在那里啊……话说你一个人没问题么?” “没问题的……为了预防遥醒过来的时候周围没人,老师请一定要待在他身边” 这样说着我从座位上站起来,朝医院的急诊用的玄关走去。 我到底在逃避什么呢。总之必须要离开那里。 走出走廊尽头的玄关,室外微热的空气包裹住了身体。 虽然只有一个人又变得有些想哭了,但我却还是戴上了挂在脖子上的耳机,头也不回的迈出了脚步。 * 到达学校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变成了黄昏。 与白天相比蝉鸣声变得零落起来,室外的温度也降低了不少。 不过,因为我赶得太急了,制服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透,紧紧地贴在背上。 换上室内鞋,跑到走廊,朝连接着科目教室的右边拐去。 比起之前,现在的学校更加安静了。 再过一个小时,这里也会变得一片漆黑的吧。 这么说起来离那一天,在这条走廊上聚集了几十个人的学园祭那一天,已经过了快一年了啊。 奇怪的粉丝聚集起来之类的、碰到幽灵一样的女孩子之类的,那一天真是相当的混乱啊。而且遥迷上网络游戏也是从那天开始的,第一次交上女性的好朋友,也是以那天为契机。然后……。 “啊,贵音姐,好久不见。怎么了吗?” 对于突然被叫住感到吃惊,我取下了耳机。 回过头后看见,那里站着一个在这种盛夏天还围着红色围巾的少女。 “啊啊,文乃酱。好久不见。啊咧,为什么会在学校里?” 我这样问道后文乃“哎呀……”地害羞了起来。 虽然一瞬间没能明白那个反应的意思,但是仔细想想没有社团活动的文乃会在这种时间来学校的理由只有一个。 “……难道说文乃酱也是暑假讲习?明明才一年级?” “对的,就是那样,成绩好像已经相当糟糕了……” 文乃一边盯着地面一边发出了“呼呼呼……”的毛骨悚然的笑声。 从眼睛里失去了光辉这点来看,文乃的成绩大概已经相当糟糕了吧。 “……真辛苦呐。我理解哦” “啊咧,这么说起来爸爸好像说了贵音姐也在接受暑假讲习……?” ……那个老师还真是只会啰啰嗦嗦地讲一些多余的事。就算对自己的女儿也不是什么都能说的啊。 “算、算了还是别提那个了吧?只会让大家都失落……啊,说起来那家伙今天不在么” 我警戒地四下张望,搜索着那个性格令人讨厌的家伙。 不过似乎没有发现他的气息。 “是说伸太郎吗?不不,那家伙头脑好得不得了所以暑假讲习什么的……” 文乃提到伸太郎的话题的时候,语气中包含的情绪稍微提高了。真是个好懂的孩子啊。 “啊啊,说起来头脑的确很好来着。文乃酱很辛苦吧?要照看那种任性的家伙” “诶~?没有那种事哦?试着跟他讲话的话,就会发现他意外地是个好孩子哦?只有稍微有点害羞而已” 文乃这样说着笑了出来。 啊啊,那个孩子将来会因为他的性格吃亏的吧。在我看来,那家伙不过就是个性格狂妄的小鬼而已,但对于文乃来说那也是可爱的地方吧。 “原来如此。不过,就算这样也好,要是能对人再亲切点就好了啊……真是的。那家伙有文乃酱这样的孩子在身边宠着他,真是幸福啊” 我这样说完,不知为何文乃的表情却蒙上了一层阴云。 莫非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吗。 虽然不是故意的。 “……不是的,比如说我就是不行的。那个孩子需要由能抑制住他任性的开朗孩子来引导才行……。像我这样一直跟在他身后,是什么都办不到的……” 这样说着文乃“诶嘿嘿”地笑着挠了挠头。不对,等等等等,比那家伙还任性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吧。那种随心所欲、坏心眼、像是将内心真正的想法全部隐藏起来一般,抓不住重点的家伙。……奇怪……? “没有啊~……” “诶?你说了什么吗?” “啊,嗯,不对!!什么都没有!!是自言自语!抱歉啊文乃酱,拉住你说了这么久。你得赶紧回去了吧?” 我慌乱地摆着手蒙混过去。 “啊啊,不不,我这边觉得能跟你讲话很开心的。是啊……我是想着要回去了,既然如此的话,贵音姐不一起走吗?” “啊,不了……今天遥倒下了啊。因此老师现在也在医院里,我得把遥的东西送过去才行……” 我这样说完,文乃惊讶地忙不迭地低下了头。 “哇,对、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个还把你叫住了。得马上赶过去才行吧?遥君,病情没问题吗……?” “啊,嗯嗯!虽然还没有恢复意识但是性命算是保住了,而且老师也跟在旁边所以没问题的哦。而且……我过去的话也只会添麻烦……” 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出口的话,听起来却让人觉得极其自虐,不知为何胸口难受起来。 我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啊。明明跟文乃没什么关系的。 “……贵音姐,发生什么事了吗?添麻烦什么的,遥君没理由会那么想的不是吗” “嗯……但还是不行啊。我没脸见他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东西送到传达室之后就回去……” 连我自己都对自己的怯懦感到吃惊。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猛地,抬起头看到了文乃的脸,与平时温厚的表情不同,稍稍鼓起脸来,露出了生气一般的表情。 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我心头一紧。 “贵音姐、贵音姐对自己的心情太不诚实了。明明决定了真正想要做的事情,但却只会因为害怕而把原因归结到遥君的身上吗?” 文乃紧紧地盯着我,我被她眼中的气势压倒了。 “不、不对……” “不不不才没有不对。贵音姐应该好好地跟遥君见面老实地说清楚。而且……” 说到这里文乃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然后为说出下一句话小小地吸了一口气。 “……即使想要传达,也可能有赶不上的情况。现在的话一定能赶上。所以,请拿出勇气来” 文乃这样说完,恢复到了平常的温厚的笑脸。 “文乃酱……” “嘛,要是被甩了的话我会安慰你的!那么我就先走了哦” 虽然被感动得稍微有些全身发麻,但因为文乃最后这句话我的脸颊开始发热,将那份感动吹散了。 虽然因为太害羞而想要立刻辩解清楚,但文乃已经迈开步子朝着鞋箱的方向走去了。 “什、什……哈呜……被说教了啊……” 文乃的身影变得看不见了,我低下头,再次朝着理科准备室走过去。 ……我真正的心情。 因为搪塞已经成为了习惯,我自己都不太清楚了。 对我来说太难了。连该怎么做都不明白。 想着只要像至今为止一样,在同一个教室里,如往常那样地过下去就好了。 那干脆就别再另起波澜,什么都不说就这样继续下去比较好吧。 ——我的内心,进行着这样的纠结。 是的,这个也跟往常一样。 总是像这样,我从来没有努力着想要传达自己的心情,一直到了现在。 但是真的只要这样就好了吗……。 眼前是早已看惯了的理科准备室的门。 是啊,每天一打开这扇门,我紧张的一天就开始了。 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门。 “贵音,早上好” 眨眼的瞬间……好像听到了那家伙向我搭话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我们的桌子上堆积着玩到一半的游戏,以及小山一般的参考书。 心脏咚咚咚咚地鸣叫了起来。 那个大概,就是我在寻找的东西也说不定。 我飞奔出走廊。 现在,终于明白了……! 我直到现在为止都一直想要传达的事情。 现在的话能够说出来。 是的,现在的话肯定……! 胸口一点点被满溢而出的感情绞紧,哪怕早一秒也好地想要尽快赶到那家伙那里。 脚蹬上地面—— ……本应是这样的。 走廊的墙壁突然扭曲起来,地面猛地被拉近眼前。 像是要被甩出去一般的冲击让我重重地倒在了地面上。 “咔……哈……啊……!!” 无法顺畅地呼吸。 我想爬起来,但现在仅让指尖动一动就已经是极限了。 ……怎么会,怎么会在这种时候……! 害怕忘记那份感情的恐惧感,开始支配我的脑内。 于此同时,不讲道理地睡意开始将我的意识夺走。 ……不要。……不要啊! 丝毫没有抵抗的办法,在逐渐变得模糊的意识中, 我的双眼在最后,看到了走廊的尽头站着的模糊人影。 ——为什么,那个人会在这里呢。 明明没理由在这里的。 连仔细辨认那个身影都做不到,时间限制终于接近了。 猛然想起文乃说的“即使想要传达,也有会赶不上的情况”这句话。 我真是大笨蛋。明明只是要传达这么简单的事情而已,却花了太多的时间了。 意识变得模糊,但直至迎来终结的那个瞬间为止,我一直都在反复念诵着那句话。 “——遥,最喜欢你了” headphone actor 4 最后的话语传达到了吗。 虽然已经无法确认,但确实已经传达到了。我这样感觉到。 真是不可思议的感觉啊。 像在温水中漂浮着一样,又像在空中飞着一样……。 是啊,就像从什么中苏醒过来了一般的感觉。 那样粗重的气息也好,像是要裂开一般的脚上的疼痛也好,总是让人烦躁的睡意也好……现在的我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我已经死掉了吗。 这无限蔓延的黑暗就是所谓的死后的世界吗……。 虽然在我的想象中死后世界是更有童话感觉的,但意外地神明大人也会偷工减料。 至少点个灯嘛……。 “哈啊,总觉得完全不明白啊……啊咧?啊!啊~!啊~!……能发出声音。呃~呃……嗯~身体也……还在” 我仔仔细细地来回摸着自己的身体,看来无论是身体还是声音自己都能好好地感觉到。 “那么,这里是怎么回事啊。也不像是被关在哪里……刚才看到的,只是个奇怪的梦么……” 不经意间我回想起了刚才经历过的壮大而绝望的经历。 阿鼻地狱一般的街道。 崩落的天空。 不经意间听到的那另一个“我”的声音。 仅仅是回想鸡皮疙瘩就出来了。 接着我注意到了自己“起了鸡皮疙瘩”这件事。 说起来为什么,会变成这种不可思议的状况呢。 虽然能发出声音,但却感觉不到呼吸。 虽然能摸到身体,但却感觉不到温度。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死亡”的话,我只能接受了吧,但我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那个时候,在那条走廊中醒过来之前,我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那种感觉至今已经经历了无数次了。 “突然睡着后再醒过来的时候”的感觉。 现在我脑袋中关于自己在那条走廊上醒来之前的记忆已经完全消失了。 恐怕是我因为“病症”而昏倒,然后在那里醒了过来吧。 那也是,至今已经经历过了无数次的状况,所以并不是那么值得吃惊的事……但这次醒过来之后的状况不同。 至今为止像这样被吞入梦一般的现象中,在黑暗中徘徊的情况一次也没有过。 “嗯~!!搞不懂!!这里到底是哪儿!?有人吗!!有人在吗~!!”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以声音为契机,但在我这样叫道的时候,突然之间,黑暗中啪唦地浮起了一个四角的电视屏幕似的东西。 而在那个对面,无数的显示器,以及布满了生物一般的配线的天花板被映照了出来。 “呜、呜哇啊!吓死我了……这个是啥……电视机?” 靠近后仔细看了看,这里是一个实验室似的阴暗房间。 每个屏幕上都各自显示着某种参数和时间表。 而我窥探着房间内部的这个四角窗口,也是那些屏幕之中的一个吧。 但是无法确定自己看到的一切。 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从四角切割的窗户一般的画面上看到的这个房间,就是现在,我所能知道的全部。 不过说起来那个世界怎么样了啊。在那个时候,我有种自己所居住的街道就像是纸糊的一般的感觉。 因为必须得传达某事而变得拼命,结果现在连拼命的原因我都记不起来了。 “嗯~……虽然太暗了看不清……有人在说话?” 因为房间里除了屏幕投射出的光线外并没有照明,所以看见的东西相当有限。 只是从这个四角的窗户里,能够听见微弱的声音。 “……1号暂且成功了啊。哈哈……没想到第一次就能这么顺利啊。花一年时间准备还是有价值的啊” 像是耳语一般传来的那道声音,属于我相当熟悉的一个人。 “……老师?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我设法确认那道声音的主人的样子,改变姿势后朝四角屏幕中定睛看去。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比起刚才声音的音量增加了,能够很清楚地听到了。 眼睛也像是适应了昏暗的光线一般,能够逐渐地看清房间的全貌了。 可是,那里映照出的,是让人无法置信的光景。 之前因为太暗而没能看清的房间深处,放着一台大型的像是x光机一般的机械。 而床的部分之上,一道跨床而过的白色圆形门被设置在那里。 指针没有摆动的心电仪一般的显示器,以及好多个的按钮。从门上牵引而出的数不清的线缆,连接着横躺在床上的那具躯体。 “那个是……我、我么……!?” 那个人明显就是我。穿着白色病号服似的衣服头上戴着耳机形状的机械。 “这、这是怎么回事!?因为我,明明在这里啊……!” 接着我恍然大悟。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变成了幽灵”吗。 虽然现在我的意识在这里,但是毫无疑问我的身体却躺在那个床上。 也就是说……。 “莫非,我真的死掉了……?骗人……?” 过于具有冲击性的场面让我不禁跌坐在地。 然后此时我对于“能够跌坐在地”这件事情,也无聊地觉察到了。 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变成以前根本不相信的“幽灵”。 这样的话那场学园祭当天过来的少女,搞不好是货真价实的幽灵。 不对,那个少年说了是超能力来着? 不过无论是哪边都是超常现象,我只得接受。 随后,我意外地保住了平常心。 虽然觉得大吃一惊,但即便是死了也并不是消失掉了。 这样考虑着,认清现状之后,我确信了自己现在存在这里的事实。 “……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啊。刚才听到了老师的声音,他应该在哪里的,怎么让他发现然后来帮我呢……” 我再次朝房间中东张西望地观察起来,刚才的声音感觉是从更右边的方向传来的……。 我把脸贴上四角的窗口,竭尽全力地朝右边看过去。 这样做之后,房间的深处的,至今为止都是死角而无法看见的东西,都能清楚地看见了。 在那里出现的是巨大的水槽……不对,是将存放福尔马林的容器巨大化了一般的东西,在其前方站着的是老师的身影。但是,比起刚才一直在找的老师,我对于那个容器中装着的,一个人的身影感到了更大的惊愕。 “遥、遥……!?” 虽然一瞬间以为是遥,但那身影与我所知的遥却并不一样。 与躺在床上的我相同,身上接满了管子,低着头漂浮在水中的……有着白色头发和浅粉色眼睛眼睛的青年。 “那个是遥做出来的‘konoha’……?但、但是为什么……!?” 对于接二连三发生的非现实的事态,我的脑袋已经转不动了。 为什么我死了? 为什么konoha会在那里? 然后为什么老师……? 无法好好整理思绪的时候,四角的窗口中再次传来了老师的声音。 “总之,‘钥匙’已经入手了。这样就能开启下一次的‘阳炎daze’了。konoha……你又要……” 听到这里,四角的窗口里突然出现了大量的雪花。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我将手伸向屏幕,被薄光映照出的我的手的剪影,简直就像马赛克一般,从尖端开始慢慢地崩落。 “噫……!呜,呜哇啊啊啊啊!!这、这是什么!?身体在……!” 下一个瞬间,四角窗口的对面映出的无数的屏幕上显示出了“delete*”的文字。 “卖……卖个萌!?……诶嘿☆” (*delete:delete是英语里的删除。但这里ene却误认为dele是傲娇(蹭得累)的那个娇,所以才有此反应。) 按照被指示的那样,我竭尽全力地卖了个萌。 ——但是事态却丝毫没有改变。 那到底是什么回事,刚才的指示……!? “嘎啊啊啊!!什么都没变!!啊啊啊,脚不见了……!!胸、胸部……嘛一开始就没有……” 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我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地消失。 已经完全搞不懂了。 但是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消失吧。没错的。 会不会醒过来忽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马上就要迟到了呢。……不会的吧。 我思考着那些愚蠢的问题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经快要完全消失了。 回天无力的我无意中念出了“神啊!”,而在毫无作用的下一个瞬间—— 眼前变得一片漆黑。 “……真可怜啊小丫头。连身体都失去了,苟延残喘还有什么意义?” 啊啊,果然身体已经没有了……我就知道是这样。 “就算回去,你的容身之所什么的,早已经全部都没有了哦?” 那样的话……那样的话我就再建造出来。无论是在怎样的地方,只要将那里作为我的容身之所就行了。 “真是相当傲慢的小姑娘啊。你就那么地,想从这里脱身么?” 那、那那是当然的!因为这样下去只会不明不白的……。 “……想逃的话就觉醒(目觉)吧……小丫头” ——诶!?……话说你是谁? 我这样问道的瞬间,突然眼睛像要燃烧起来一般发烫。 与此同时,黑暗的世界中有闪电划过。 一瞬间眼花了,眼前——出现了登录的界面。 那对于我来说,是最为熟悉的光景。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那么……首先来寻找容身之地吧。要是能找到不那么无聊的地方就好了呐” 我用习以为常的速度在登录界面输入了密码。 “wee” 伴随着完全清醒过来了的爽快感,我飞身跃入了文字罗列的海洋。 苍蓝的罗盘针飞速的回转,由0和1构成的天空无限蔓延着,闪电的鸟交错着飞翔。 ——我长长的长长的电脑纪行,从这里开始了。 追想forest 8月15日,盛夏天。 离市区稍微有些距离的郊外的道路上,人声和车子的噪音都要稀少一些,与此相对的蝉鸣声则盛大地回荡着。 只有锈蚀的路标与小小的民家,零落地点缀在看无尽蔓延的道路上。 显眼的裂缝,没有进行足够整修的道路两侧杂草恣意地生长着。 时间已经过了中午了吗。感觉似乎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好几个小时了,但实际上也只有几十分钟吧。 在过于严酷的状态下身体感受到的经过时间,往往会比实际上的更长。 ——事件的起源要回溯到昨天。 我,如月伸太郎,经历了约两年的家里蹲生活之后,因为某种原因陷入了不得不需要外出的状况。 这里的“某种原因”,实际上是由于恶质的病毒·ene的捣乱弄坏了电脑的部件,因而得到附近的百货商店买东西,这种单纯至极的理由。 不过目的地的商场里,碰上了发生概率恐怕只有几万分之一的“恐怖袭击”,作为人质的结果是被枪击中了。 ……虽然我觉得说到这里大家是否相信都相当危险了,但从这里开始才是正题。请让我继续说下去。 我被枪击中后,被正好在那个事件现场的奇妙团体救助了。 有着透明人美杜莎变色龙男所属的,名为“目隐团”的团体。 ……即使跟恐怖分子比起来我也觉得这个团体更可疑,但对方好像对我的伤进行了处理和照看,看来似乎不是坏人。 ——到底为止尚且还好。 将各种想吐槽的心情最大限度的压下,要是能够说出“多谢你们了,那么再见”之后回家再次过起家里蹲neet生活的话,各种各样的疑问也会被我忘得一干二净的吧。 不过,将名叫“鹿野”的家伙自作主张滔滔不绝地说出来的话听完后,随便回答了一句“诶这样啊”就变成了“既然你已经知道秘密了就不能再放你回去了”这种犯罪组织你好的展开。 ——当然我也反驳了。 我对于他们照看了一整晚失去意识的我这件事非常感谢。 虽然我也没有要任人摆布到那种程度的打算,但太久不出门的冲击使我的精神和身体都已经疲惫不堪了。 而且本来,那种抽风的话无论跟谁说,都肯定会被回答“你脑袋抽了吧”的。 所以没商量。我拒绝。 ……可是,我家那瘟神系的病毒“ene”做出了“这才是最棒最有趣的展开啊主人!”这种容易理解的反应,带着我那丢人的秘密情报一起加入了目隐团。 拼命地劝说她也没用,我也哭哭啼啼地陷入了被迫入团的状况,现在处在目隐团no.7“伸太郎”这个位置上。 “妈妈我交到朋友了哦!加入了一个叫目隐团的组织!团员no.7哦!……诶?我的年龄?讨厌啦妈妈忘了么?十八岁哦!” ——想死了。让我死吧。这种话绝对说不出口。 “呐,哥哥真的是看着就热啊……而且那套衣服一点都不帅” 正在脑内展开着一个人的独白,从刚才起走在我旁边的妹妹“桃”,以不满的态度向我搭话了。 比我小两岁的妹妹今年就十六岁了。就在不久之前……虽然这么说也已经是数年前了,那个时候还是会撒娇的叫着“哥哥哥哥”的可爱妹妹。 而那态度在升上高中之时,发生了急剧的改变。 开始采取女高中生常有的高压态度。 随后更是出了差错似的当上了偶像,现在也在街中被贴着海报什么的,似乎在世间博取了相当高的人气。 虽然对妹妹的飞跃感到了高兴,但因为跟我的人格差距拉得太大了的缘故,最近连对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过,似乎作为偶像的活动压力相当大,昨天她跟事务所商量之后开始了暂时休假的样子。 好像原本也没什么朋友的样子,所以她能跟目隐团的家伙们变成类似朋友的关系,作为兄长虽然情绪有点儿复杂但也稍微安下心来。 “——我说啊。流了那么多汗,还是脱了吧。又不是在开忍耐大会。” 确实这个气温以及流下的汗水,使得运动衫的内部变成了桑拿室。 虽然也许只要脱了就好,但我的皮肤很脆弱所以不想被太阳晒,而且要将这个名为“运动衫”的被服文化的究极体、至高的装饰项目脱掉,对于着迷于运动衫的我来说是怎么也办不到的。 虽然曾经被友人(女生),表扬了“伸太郎君真适合穿运动衫啊”是根本的原因,但现在已经变成某种诅咒一样的东西了也说不定。 “呐~呐~……我说!哥哥你在听么!?看着就热啊!” 从执拗地对我抱怨这点来看,这家伙恐怕是把对暑热和疲劳之类的不满发泄到了我的身上吧。 虽然能够理解但是现在我也处在同样的状态下。本来就因为被挑剔而生气了,我也开始挑衅起妹妹来。 “反正也没给直接给你添麻烦吧?话说你才是穿着什么衣服啊……简直像杂耍节目的惩罚游戏一样啊?” 桃穿着的,胸前写着大大的“锁国”的卫衣,土到了连搞笑艺人都不会穿的程度。 被别人看见的话肯定会误会成“啊,这个人做了相当不好的事被惩罚了啊……”。 “哈?你不懂这件衣服的可爱之处么……哥哥果然很没品位啊!说起来哥哥才是,那件运动衫,是打算参加搞笑艺人的hitchhike*企划么?赶紧去拜访哪里的农家然后因为美味的新鲜蔬菜号哭去吧” (*hitchhike:免费搭便车旅行。) 大概是因为相当中意那件衣服吧,桃也以尖刻的口吻应战道。 不过为了保住运动衫的尊严,我可不能在这里输掉。 就用秘藏的桃的“弱点”来攻击吧。 “吵死了啊。我可是知道的哦,你,每天晚上一个人看着游戏的实况动画在那里傻笑个不停。那个好恶心啊。为了吃烤鱿鱼还把房间弄那么暗。你是大叔啊……” 被我意料之外的唇枪舌剑刺伤的桃,开始变得焦躁起来。 “等……为什么!?你怎么会知道那种事!?” 刚才强气的桃的脸一下子变青了,现在正渐渐地变红。 我趁胜追击地继续说道。 “哎呀,因为上厕所经过你房间的时候听到了‘呼……呼呼……’的奇怪的声音啦。门也是半开的,就看到了呗” 赢了。归根结底也只是妹妹。不可能跟哥哥相匹敌的。 “差……差劲!!不敢相信!!说起来哥哥才是平时净会看一些下流图像吧!?ene酱跟我说了哦!?‘主人的性欲好像从来没有节制过’!超丢人的!!” 从打了胜仗的高昂感一转,被击落到了最底层。甩开因为暑气流出的汗水,冷汗一口气冒了出来。 “你、你、你、你在说什么……!” “就是字面意思!?” “字、字面意思……!?啊、啊啊~原来如此。那是点到了奇怪的广告的时候吧!?哎呀谁都有犯错的时候嘛!” “诶……一天里都要犯无数次错啊。ene酱说‘主人每当那个时候就会以相当高的频率心神不定地跑出房间’哦……” 脑袋中的警铃激烈地响起。 我,如月伸太郎的生命毫无疑问地正处在崩溃的边缘!虽然现在就想马上把口袋里的手机扔到脏水沟里,但比起那个现在不改变话题不行。虽然桃已经是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我了,但应该还有机会的。还有什么……! “这~么开心地在聊什么啊!!哎呀不愧是兄妹,感情真好啊!” “好痛!” 突然从身后被敲了背。吓得跳了起来。 慌慌张张地回头,背着毛茸茸的白色的一块东西,穿着绿色工装裤的大块头青年,正露出爽朗的笑脸看着这边。 那是我刚刚加入了的目隐团里的青年。 说起来这家伙刚才起应该就一直跟在后面。也就是说,对话也应该全部听见了……。莫非是要给被妹妹责难地我一根救命稻草么。 “……你是……呃呃是叫来福来着?” 尝试着进行对话而说出了隐约记住的名字实在是太失败了。看起来似乎是错了,因为瞬时就被桃放出的肘击击中了侧腹。 伴随着“咕呼”的轻哼,一口气从口中喷了出来。 “是叫来户啦!早上刚刚介绍过的吧!?哥哥真的是记不住别人的名字啊……!” 用像是在说真是失礼一般的表情,桃瞪了过来。不过正当她想要继续说教的时候,工装裤男背后毛茸茸的一块,突然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不对哦,是濑户哦……” 越过被叫做濑户的男子的肩头,两只粉色的眼睛露出来,朝这边看着。 作为毛茸茸的白色长发正体的茉莉,带着不太高兴的表情继续订正到。 “是濑户嘛……弄错名字的话……好可怜” 被茉莉紧紧盯着的桃,露出了像是被吓了一跳的表情。 一瞬间,还斜着眼确认了我的表情。 “哈哈哈哈!没关系的茉莉。来户不是也挺帅的嘛!” 濑户用完全没有在意的语气安慰道。 茉莉“呒……”地稍稍露出了不能理解的样子,把脸埋进濑户的肩膀中再度沉寂了下来。 一瞬间沉默在空气里蔓延……桃正想要无视这份尴尬的沉默于是提高步行速度,但我可不能就这样放过她。 “……喂” 用孕育着不满的语气向桃逼近。这也难怪。吃了一记肘击被订正的名字居然是完全不对的。这样谁都会生气啊。 “怎么回事啊……” “哥、哥哥还不是弄错了!?我说的还要稍微接近一些……” “才不是接近不接近的问题吧!!什么啊来户什么的!” 看到进行着毫无意义的争论的我们,濑户“哈哈哈!”地豪爽地笑了。 虽然今天早上才刚认识,但濑户应该说是表里如一吧,他有着无论面对什么都能坦然接受的“度量”。 被盛大的笑声打断,我对我和桃的无聊争论感到十分羞耻。 “呜呜……濑户君抱歉,弄错了你的名字……。茉莉酱也是,让你觉得不高兴了对不起哦……?” 桃回过头去,朝两人道歉。 茉莉从濑户的肩膀上抬起头“……来户也稍微有点帅”这样嘀咕道。 听到这个,桃总算松了一口气。 “说起来你,真能在这么热的天里背着人走啊” “诶?啊啊,因为我平时就在打工的时候扛各种东西所以完全没问题啦。茉莉很轻背起来很轻松的!” 确实濑户的体格很棒。在两年间的自宅警备业务中锻炼出的我的细胳膊,扛扛婴幼儿就已经是极限了,对于这样的我来说,濑户的体格确实很了不起。 所以我还是装作没看到视野角落里的桃,在交互地比较了我和濑户之后从鼻子里发出了“哼”的笑声这回事吧。嗯。 “但是茉莉这样也是不行的哦?就是平日里不好好运动,才会像今天这样立刻就累得不行的啦” “嗯,嗯……下次我会稍微散散步的……” 茉莉刚出家门几分钟后就倒下了,那之后一直是被背着前进的。 这孩子似乎是平时不怎么外出的女孩。 难以形容的亲近感涌上心头,但不出闺房的女孩子和家里蹲neet在人种的阶级上实在是有着天与地的差别……太让人遗憾了。 周围鸣响的蝉声比之前更添了一层喧嚣。 已经到了离市中心相当远的地方了吧。 步道的旁边,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小规模树林,民家的数量也大大地减少了。 真的只走了这么一会儿就已经是这样的田舍感觉了,虽然昨天也感觉到了,但我再次对城市中心部的发展状况感到了一丝诧异。 桃手中的稍微有些旧了的触屏式手机,在昨天,好像是因为被洒了茶而徘徊在生死边缘。但是好像又“和干燥剂一起放进袋子里之后复活了”。 “但是真的对不起大家。因为我的关系让你们步行……” 桃稍微低下头这样说道。 确实乘公交的话会快很多的吧,但木户的“目隐”能力,似乎有着“撞到人的瞬间就会解开”这样的弱点,所以在公交车那样的密闭空间中使用会很危险,于是就改成了步行。 说起来,今天的预定本来是“去昨天买东西的百货商场楼顶的游乐园玩儿吧!”,但昨天才刚刚被恐怖分子袭击过的百货商场今天肯定不会营业,计划失败。 不过,因为ene“不立刻去就不行!”的任性,最后决定去郊外的游乐园作为替代。 团长“木户”,和另一人的团员“鹿野”会稍微迟一些到,所以现在剩余的团员都在朝游乐园前进。 因为原本就是走在没什么人的路上,所以关于桃的能力暂时还没有什么问题。 “……鹿野君说了‘就是直接把森林公园建成了游乐场的感觉’……那不就是那个了吗!?快看!能看见观光车了!” 桃恍然大悟地朝右前方指了过去。 而那前方蔓延着大片的森林,树木的群落里,确实能够零星地看见过山车的轨道之类的东西。 “哦,好像是的啊!快看,茉莉到了哦!” 濑户将背着的茉莉晃了晃之后,茉莉抬起脸来“真的!好厉害好厉害!”地双眼发光。 “说起来ene酱好安静啊。从刚才起就一直没说话没问题么?” “因为不想浪费电池啦。只说了‘到了之后告诉我!’这样” 虽然以为今天她会叽里呱啦地吵个不停的,但这家伙也在意外的地方有着弱点嘛。 “原来如此。那差不多该把她叫起来了……啊!那个好像是团长” 前方,距离四十米左右地地方立着上书“自然游乐园”的巨大看板,旁边有着接送公交的停车处。从刚刚停下的车上一个接一个地下来的全家出行的客人中,有两个见过的家伙。 “果然是的!呜哇哇,下来了好多人……!我先打个电话!” 桃慌慌张张地戴上风帽,开始打电话。 “啊、团长吗?现在已经在大门的附近了……。是的!是啊是啊。那我们就在这儿等着,拜托了!” 打完电话,桃心神不定地环视四周。从巴士上下车的客人们并没有往我们这边流动,而是直接涌入了游乐园的入口中。 而在那之中,能看到刚才的二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也就是说只要有木户的能力的话,就能在游乐园里玩儿了……这样吗” “对!就是那样!” 桃在风帽中,露出了孩子一般的笑脸。 * ——奄奄一息地找到了长椅,坐了下来。 因为繁茂的树木形成的树荫,靠背上传来了湿冷的温度。 大大地深呼吸了一次。我的半规管*还在正常工作吗……现在身体还残留着像是在乘船一般的感觉,呕吐的感觉再次涌了起来。 (*半规管:维持姿势和平衡有关的内耳感受装置) “慎太郎君没问题吗?茉莉她们真是的,一下子疯过头了啊……” 在我左侧坐下的濑户,将装着水的宝特瓶递过来之后开始用力拍起我的背。 “哎呀啊,慎太郎君库库库……真的不用在意哦。呼呼……” 像是要把我夹在中间一般在我右侧坐下的鹿野,两手抱在脑后带着恶意朝我投来了鼓励的话。 “鹿野,很失礼哦?也有不擅长尖叫机的人啊。只是稍微吐了一下就被当做傻瓜的话很可怜的哦” “不……不要再说了……拜托了……” 濑户发自良心的提醒,也只是道出了“我吐了”的事实而造成我的精神损伤而已。已经想死了。 “啊啊,抱歉抱歉。因为伸太郎君太有调戏的价值了嘛。不过话说起来茉莉居然不怕尖叫系真是意外啊。木户倒是意料之中的一脸平静” 那话使女子组的脸从我脑海中浮现,羞耻心更上了一层楼。居然被看见了那样的丑态。已经不行了。 “因为木户在装帅呢。不过这么多人一起出来玩儿,真的挺不错的!” 依旧用力地拍着我的背,濑户像是感慨很深似的说道。 很不错吗。托此之福我可是吐个不停啊。 “确实,这样的还是第一次吧。濑户每天都打工很辛苦吧?昨天也回来很晚吧?” “是啊。……说起来昨天一回家就看见那么多人,吓了我一跳啊!” “这么说起来从茉莉之后有几年没加入新团员了啊。人数增加木户超高兴的。可喜可贺啊。那,濑户觉得如月酱怎么样?” 在蹲着的我的后背上方濑户和鹿野开始了愉快的交谈,但脑海中浮现出的话题中提到的桃的脸,让我实在是不想加入到他们中去。 “真的是个很讲礼貌的孩子啊!光是由家里蹲的茉莉给我介绍这点就很让人吃惊了、而且居然还是偶像!” “呐,木户把她带过来的时候我真的吓了一跳哦?木户那张焦急的脸……库库” 鹿野非常高兴地窃笑了起来,但我这边即使到了现在也像要哭出来一般。 “啊、还有ene酱!那孩子性格也相当不错呐!不过那个,是怎么回事呢?从哪里让她动起来的啊?” “住在手机里的孩子呐!唔~嗯……?虽然看起来就好像真的住在手机里一样……” 当提到ene的话题的时候我的眼中流下了泪水。那家伙确实地不会忘掉刚才我的丑态的。恐怕到死为止都要一直被她捉弄了吧。 “果然看起来就是住在手机里啊。呐,那个是怎么回事啊伸太郎君。……什么!?你怎么哭了!?” 窥探着我的脸的鹿野的表情,无论怎么看都写着“找~到有趣的东西了!!”。真是个恶趣味的家伙。 若无其事地来回摸着我的背也相当恶心。 “吵、吵死了啊!什么都没有!!……然后、ene怎么了?” 转换情绪后,回应了鹿野的提问。……这样加入到对话中的话心情会稍微好一点也说不定。 “诶?啊啊!对对ene酱!你怎么认识那孩子的!?果然是最近流行的那个?邂逅系网站之类的!?” “怎么可能!我也不太清楚但很早之前她就一直住在我的电脑里了啦……。从哪儿来的是什么人都不知道,问她她也不说” 虽然完全是没有解决疑问的回答,但鹿野却“嚯哦嚯哦”地接受了。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是那个吗?伸太郎君喋喋不休地打听ene酱隐私的过去,然后ene酱生气了。也就是……” “不是!你都听了些啥!?刚才的话里没有那个意思吧!?过去的事怎样都好啦。要是她不想说的话……” 对太过没有理解能力的鹿野吐槽完,鹿野一边“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地傻笑道一边拍着我的背。 啊啊,这个感觉真是那啥。就是通常所说的“因为不经大脑就加入的社团里有个前辈是个麻烦到了极点的家伙,所以想尽早退部的感觉”。 “算了算了。吵架不好……啊,伸太郎君水没了呐!我去买点回来!” 濑户这样说完我才注意到,装了水的宝特瓶中,已经基本上都空了。 “哦哦,不用了,多不好意思我还是自己去……” 不管怎么说老是被照顾还是让人心生苦痛,我正要从长椅上站起来,但濑户却按住我的肩膀再次让我坐了下来。 “没事没事!好好休息吧!我也想稍微买点喝的!” 濑户以效仿清凉饮料广告的爽朗笑容这样说完后,快步走了出去。 “啊!等下……总之先把钱……” 慌忙从口袋里找出了钱包,但濑户已经走到相当远的地方了,只是挥着手说完“之后再给我”后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濑户真是闲不下来啊,真是的” 鹿野打了个呵欠,再次将手抱在脑后。 我也没什么想跟他说的于是陷入了沉默。要是说了点什么的话,恐怕这家伙会以那个为火种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的吧。老实说那个真的是非常麻烦,我想尽量地避免与这家伙交谈。 这么说来,我想起了昨天和他一起当人质坐在地上的时候。 在被抓去当做人质那种危险状况下,鹿野还是跟现在一样露出一派轻松的样子。 根据桃的说法,“目隐团”里的家伙年纪全部都比我要小。 确实从能说出“团员一起去游乐园玩儿吧!”这点来看,相当的孩子气。 但是,从击退了占领百货商场的恐怖分子这点,以及听说了他们各自持有的“能力”之后,我不认为他们只是单纯的“闹着玩儿的团体”而已。 ——说起来这个团体究竟是干什么的,又到底是为什么结成的呢。 这个团体,在茉莉加入之前只有木户、濑户、鹿野三个人而已。 现在的人数包括我在内有七人。除了我之外的全员都有着“某种能力”。 团员基本上都很顺从团长木户。 现在知道的只有这些。 ene和桃似乎都对这个团的活动内容不怎么关心,但因为那两人明显缺乏“思考问题”的功能,所以无法当做参考。 这样想着,我开始觉得目前这种“加入了谜样的集团,并且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和他们打成一片”的现状有些危险了。 虽然时间还很短,但就我跟他们交流的状况来看这些家伙都不是坏人。他们像是亲身经历一般地担心着桃的能力,在我看来无疑这就是所谓的朋友。 实在想象不出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谋划着某些犯罪行为的团体。 只是,关于那些“能力”,这些家伙们也不太清楚详细的原因。 桃注意到自己的能力的时候就已经相当引人注目了,出现的准确时期和原因,她本人都不太清楚,当然我也不了解。 但是听这些家伙们的语气,简直就像是知道这个“能力”的本来面目一般。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呢……。 “嚯噫!伸太郎君,我把水买回来了哦!” 正当我沉浸在严肃的氛围中想要挖掘这些家伙们的秘密的时候,濑户将买回来的水贴在了我的脖子上。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吓死我了!!你、你这……稍微看下气氛啊!!刚、刚刚正是有点帅的严肃的感觉吧!!” “诶?哦哦,那可真不好意思。哎呀哎呀因为你全身上下都是破绽……” 濑户毫不在意地露出了爽朗的笑容,竖起了大拇指。 “不对,你这家伙是武士么!?啊啊啊,忘了刚才都想过些啥了。哈啊,算了随便吧。总之现在……” 稍微紧张了一下,现在却被压倒性的虚脱感击中。我恐怕是成不了严肃角色的吧。 “嘛嘛伸太郎君,今天不开心地玩可不划算哦?需要的话我陪你一起做尖叫机特训怎么样?” 这家伙从哪里看到了我会答应那种事的可能性啊,那双眼睛里居然还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另一边鹿野则“十八岁了还进行额外的特训啊……”地嘀咕道,接着又“噗!!”地笑喷了出来。 “至少下辈子之前我都不会坐了!!……话说你们不用跟着我赶紧去哪儿随便玩玩吧……” 总之只要是和这些家伙在一起,就肯定不轻松。 对了,说起来偶尔一个人自由自在地也不错啊。 不对,等一下?现在ene也移到桃的手机里去了。这么说来我变成完全的一个人的大好时机……。 “——就只有现在!” 这样说出口的瞬间,突然间我的“想一个人呆着的欲求”就被点燃了。 是啊。想想平时总是甩不掉ene,完全的变成一个人的状态什么的,已经好一阵子没有体验过了。 既然如此的话,干脆就彻底自由自在地待着吧。 下定决心的我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鹿野吓得肩膀一抖,用惊讶的表情望着我。 “诶,什么什么……?突然之间怎么了啊伸太郎君…………发作了?” “为什么啊!不是,我是想稍微一个人到处逛逛!!抱歉别跟着我!再见!” 我这样说完就快步离开了那些家伙,混进了人群里。 就这样渐渐拨开人群,走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去吧。 太棒了……!竟然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入手了期待已久的一人时间。 啊啊,仔细想想私人时间已经好久没有过了啊。 因为ene的缘故除了上厕所和洗澡之外全部的时间,都是在害怕着发生状况中度过的。 在床上睡着的话会被叫醒,上网的话立刻就会被妨碍,想浏览色情网站的话就会被说给妹妹听……。 ——不过今天,总算从诅咒中解放出来了。 拼命抑制住想“啊啊啊啊啊太棒了哦哦哦哦哦哦!!”地叫出来的冲动,重新巡视了周围。 是啊,反正是在这种自然丰裕的游乐园里,肯定有能悠闲地睡个午觉的地方吧。不对,应该趁那家伙不在,干脆悠闲地上网上个够吧!? 啊啊啊……简直就是天国。今天过来这里真是太好了……! 自由的时光真是充满了美好的事情啊。是啊,今天毫无疑问会变成美好的一天。 这个一定是,因为我平时每天都在努力而被老天赐予了恩惠——。 “呐……” 吵死了,现在感觉正好着呢别跟我说话。 啊啊……今天真是多么的美好——! “呐……。伸太郎没听见么?” ——因为被叫到名字恍然回过神来。 因为满到溢出的开放感而差点踏进危险的世界里,多亏了那道声音才好歹悬崖勒马了。 ……到底是谁? 环视周围,看到一个非常容易辨认的长着毛茸茸白色头发的少女双眼含泪地站在那里。 “……为什么要无视我呢……?” “诶、啊,啊啊啊对不起!呃呃……对了茉莉!!别哭啊!呐?” 茉莉露出了相当委屈的表情,这是因为我稍微有一会儿没有反应的缘故吗?虽然道了歉可茉莉还是鼓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为、为什么那么不高兴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这样说完茉莉马上点了点头,朝自己的右边指去。 那里立着作为游乐园设施之一的“冰之大迷宫”的巨大的看板,以及由冰砌出来的,像是城堡一样的建筑物。 “那个怎么了啊……想进去玩儿么?” 我话还没说完,茉莉就激烈地点起头来。 ……老实说真想留下一句“那进去不就行了?”之后开溜。好不容易得到的一个人时间,为什么非得被那种面向小孩子的游乐设施剥夺啊。 至少,不久之前的我肯定会这么干的。 但是,如果我现在这么说的话,这孩子大概会哭出来的吧。 ……这样就是一场暴风雨了吧。很简单的事情,在周围人看来我肯定是个对纯洁的少女施加了暴行的变态。 肯定还会被保安带走,接着是被公开的我的技能“高中退学!”“无职!”“家里蹲!”“处男!”…………。 以此为立足点的话我只能接受社会批判性的“死亡”。 而且现在也没办法搪塞过去。 “……知道了。茉莉,一起去到那里面玩儿的话,你就会满足了吗?” “嗯!想进去!一起去吧?” 这样说着茉莉的表情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刚刚湿润着的那双粉红色的眼瞳,也闪烁着光芒地盯着我。 那让男子伸太郎(处男)的心脏单纯地“咚咚”地乱跳起来。 可恶……万念俱灰了。 但是我手中持有的技能已经够多了。 虽然很遗憾但已经没有能插上“萝莉控”这项技能的缝隙了。 别了,“萝莉控”技能。 什么时候丢掉“处男”的技能之后,再来跟我打招呼吧……! ——因此,并没有觉得特别不好意思的,我和茉莉开始排起了“冰之大迷宫”的队。 这里看起来似乎不是有人气的娱乐设施,就队列的人数来来看要进到里面似乎也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 但是,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吐……吐了……之后……女子组确实是采取了团体行动。 吵架什么的……不会发生的吧。如果真的吵起来的话,这个孩子大概会一直哭个不停的。 “呐,其他的家伙怎么了?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啊” “诶?啊,这个嘛。那之后又坐了一次过山车,但只有我一个人进到了不同的队伍里,然后就走散了” 茉莉目不转睛地盯着在入口处拿到的宣传册子,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似乎正在给想去的游乐设施上用红笔划上?的标记。 ……意、意外地活泼啊这孩子。一个人就想全部玩儿个遍……。 擅自觉得她会说出“不是跟大家一起就不要玩儿啦”这种话的我,不知为何莫名地感到了一丝忧伤的情绪。 “这、这样啊。算了,桃跟木户在一起的话我就安心了……。说起来为什么这个迷宫不跟我一起就不行?” 我这样问完,茉莉连嘴也不张,只是无言地朝入口处附近的看板指去。 顺着那边看过去,那里贴着上面写着“两人一组限定”的告知。 原来如此。原来迷宫是有着这种限制的设施啊。 嘛,我就知道自己被邀请的理由肯定是这种……我再次感到了少许忧伤的情绪。 队列移动着,终于下一个就能轮到我们了,果然还是会感到一点兴奋啊。 说起来到游乐园玩儿这件事,就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说起跟女孩子一起体验游乐设施的话,这还是第一次。 往茉莉那边瞥了一眼,她已经看完了宣传册,现在对近在眼前的设施流露出无法抑制的激动之情。 “伸、慎太郎这里是大迷宫吧……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快点把茶喝完比较好吧……!?” “啊?是啊。以防万一还是喝掉比较好吧?” 我这样说完,茉莉从拎着的小包里拿出了水壶,“好嘞”地说了一声之后就打算开始喝。 这个孩子基本上很纯粹的啊……但是……。 可恶……!别过来啊“萝莉控”技能!不是说了不需要你了吗!! “好的,下一位客人请进~” 工作人员这样说着打开了设施的大门。 比想象中还要凉爽的空气,从门的对面流出。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轮到我们了。我下意识往茉莉那边看去,意料之中,她正因太过慌张无法顺利地盖上水壶的盖子而弄得手忙脚乱。“喂、喂、茉莉。后面还有人,先进去再盖吧……”“知、知道了……!”这样说完茉莉终于啪嗒啪嗒地走进了门内。我也跟着她穿过门,那里有着的是超出预计的本格的冰之迷宫。两边竖立着各式各样小小冰柱的通道,装扮出简直就像rpg游戏里的地牢一般的非现实世界。比想象中还要强力的冷气迅速让火热的身体凉快了下来。恐怕接近零下二十度吧。“呜哦哦哦,相当凉快啊。太好了啊,茉莉。你刚才看起来相当热,……”说到这里我简直要怀疑起眼前的光景了。那里站着的是将水壶拿在手中,明明只进来了几秒就已经脸色发青地发起抖来的茉莉。 “好……好、好好……冷冷啊……要……要死……掉了……!”“……你是来干啥的?” 对眼前的光景感到一阵哑然。这孩子……原来这么怕冷么。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会特意选了这样的游乐设施啊。“这里……这么冷、冷……我没想到……”“…………”明明连迷宫的“迷”都还没看到,茉莉已经在别的意义上到达终点了。“哎呀才没有冷到那种突然就冻僵的程度吧!说起来,你先把水壶放下,很危险的,来递给我”发着抖的茉莉手里拿着的水壶,看上去无论什么时候滑下来都不奇怪。盖子也没盖上,要是掉在地上里面的茶会全部洒出来的吧。在这种极寒的状况下饮料被洒出来的话,在地上结冰后会给其他的客人添麻烦的。“唔、嗯……谢……啊……阿嚏!!”不过在茉莉盛大地打了个喷嚏的瞬间。为了结果茶壶而稍稍弓下身来的我的头顶上,——茶水降了下来。 “——噫嘎啊啊啊啊啊啊!!”面对着不曾料想的事态,我不经思考地就跳开了。在这种温度下,被凉茶淋到后,周围一口气变成了极寒的地狱。“你、你你你你在干什么……啊、啊、啊啊啊!好、好好、好冷……”因为体温急剧的下降,身体也嘎嗒嘎嗒地打起颤来。“噫、噫!!对、对不起对不起!!纸、纸巾……”茉莉就像某个猫型机器人一样,开始从小包中一个接一个地拿出各种各样的东西,而此时被茶水淋湿了的我的运动衫,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起了冰。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运……运动衫在啊啊啊啊啊!!”“噫诶诶诶诶!!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 * 狼狈死了。结果我和茉莉中途弃权了,但刚从迷宫里出来的我连火都来不及发,茉莉就已经不见了。“果然那孩子,跟最初的印象有点不同……总觉得相当的……那啥……”恐怕茉莉已经在享受下一个游乐设施了吧。 因此又变回了一个人的我,为了晾干衣服而在园内散步。刚才稍微碰到了一些意外的狼狈状况,但这次我绝对要享受不受侵犯的究极的私人时间——。 “伸、慎太郎……来得正好……!稍、稍微过来下……” 正在我通过买葡萄的摊位的时候又被叫到了名字。特征明显的沙哑的声音,不用回头也能清楚地知道是谁。“怎么了啊木户……啊咧?桃呢?没跟你在一起也就是说……” 回过头去,视线中站着气喘吁吁的木户。到底还是太热了,木户脱下了风帽,被解放的长发迎着风飘荡着。不过,她的身边却没有看到桃的影子。那家伙如果不待在木户的身边就会因为自己的能力渐渐地聚集起人群……。 “就是那样……如月她稍微碰上了点麻烦事……拜托了!我需要你的力量。总之跟我来……!!”桃碰上了麻烦事?不不,那家伙能够引起的麻烦事我倒是大概能猜到,但即使我去了又有什么用呢?要是在这个游乐园的某处聚集起的大量的人群的话,那才是我去了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不过木户的表情,是与她本人不太相称的像是在说“真是只能拜托我了”一般的脆弱的表情。 ……没办法了。总之先过去看看吧。更何况,我对于“需要你的力量”这句话相当的没抵抗力。 * ——被木户带着在园内走了约三分钟。 我们,现在正站在设施之一的“怪奇·亡灵人偶之馆”的出入口处。作为游乐园原本就有的阴森的洋馆风建筑的周围,有着墓碑和斧头等等装饰品安置在各处。馆中偶尔会传出大概是客人所发出的悲鸣,使得这个设置的阴森氛围更上一层楼。 “……那个啊”这样说着我叹了一口气。 “怎、怎么了伸太郎,稍微有点听不清你大点声音说!” 排队等了十分钟。 还剩三组就能轮到我们了,木户缓缓地戴上了耳机。那之后,她就开始不停地念着什么,或是偶尔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闭上眼睛,不断地重复这些动作。 “……你很害怕吧” 有些人刻意展现出不在意的感觉但在内心中反而是最害怕的,我这样想着,然后以能让木户听见的稍微放大了的声音说了出来,木户则吓了一跳似的大幅度地将肩膀抖了一下。“你、你是笨蛋么!!才不是那样!只是觉得客人的悲鸣很吵而已!这、这种骗小孩的东西我怎么会害怕……!” 虽然木户断然否认了,但因为是满脸通红地进行的订正所以其实完全没有说服力。 “哈啊……那么,我来整理一下你说的话,虽然木户你是和桃两个人一起进去的鬼屋,但木户你因为‘某些状况’而一个人出来了,因为桃没有木户在旁边的话就会因为能力聚集起人潮,所以没有从这里面出来现在都还一直等在里面,是这样吗?” “没、没错!理解的真快啊……不愧是伸太郎” 木户这样说着“哼”地装帅地笑了,但说真的在这种状态下还力求保持自己的帅气实在是无谋。 “那么,‘某些状况’是什么啊。不能进到鬼屋里的状况什么的,只能想到是害怕——” “绝对不是那样!!不是那样的……内、内容不能告诉你!” 从刚才起就问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木户总是慌慌张张地这样说着,一点要回答的意思都没有。 因此这个每当工作人员叫到下一位客人的时候都会吓得肩膀一抖的胆小团长,现在派不上用场。 简单说来就是一个人害怕得不敢进去,所以才会找人一起进去的吧。 确实无论如何多想让她隐藏身形,在鬼屋中也什么意义都没有。 要说能办到的事的话,大概也只有最大限度地用尖叫声使得对方无法辨认这种程度而已。 不过,既然她本人都已经说了不害怕,我还要说三道四的话就太可怜了,没办法这里还是先附和她的话吧。 “那么,下一组终于就要轮到我们了,准备好了吗?团长” 我虽然这样向木户问道,但因为她的耳机里已经漏出了连我都能听到的大音量的音乐,所以对话完全不能成立。 不过她好像也从工作人员的动作中,注意到了下一个轮到的就是自己这件事了。 朝入口前进的途中,木户的呼吸一点点地变得粗重起来。 由工作人员打开的门内,有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西洋人偶和沾满了血的古玩等等散落在四处,看起来也很“像模像样”。 而看到那个的一瞬间,我拼命隐藏起来的恐惧心也一点一点地膨胀了起来。 看了看旁边的木户已经泪眼婆娑了,没办法再拿她开玩笑。 更何况我恐怕也已经是泪眼朦胧的状态了吧。 阴森的洋馆一边吱呀吱呀地响着一边关上了门,将两个手足无措的胆小鬼朝黑暗中引去。 门一关上外界的光线就完全被遮断了,只有放在各处的蜡烛摇摇晃晃地放出阴森的火光。 与刚才的冰之迷宫完全不同类型的冷气从脚底窜上来冷却了身体。 我们两个人,早已被那诡异的氛围压倒,已经连步子都迈不出去了。 “诶、诶,做的挺不错的嘛……是吧木户……”拼命抑制住在女孩子面前发抖的冲动回过头去,但木户已经因为害怕闭上了眼沉浸在音乐的世界中了。我立刻拔掉了木户的耳机,连带着她装在口袋里的音乐播放器一并没收了。 “呜哇啊啊!!你在干什么啊伸太郎!!快、快、快点还给我!”“你是白痴吗!!连桃在哪里都不知道就不能对话了的了话就什么办法都没有了吧!”“话虽如此……但是……!”没有了耳机的木户嘎嗒嘎嗒地发着抖,陷入了简直就像刚出生的小绵羊一般的状态。那与平时毅然的举止相差甚远的靠不住样子让我心头更添了一份不安。不过老是站着不动的话什么也办不到。即使是为了早一秒从这里逃出去,也只能不顾一切的往前走了。我硬着头皮向前迈出了一部,木户也以亦步亦趋的状态跟了上来。 虽然缓慢但也确实在前进着的路途,因为极具鬼屋气息的独特bgm的缘故,只是一味地觉得可怕。走廊上挂着的没有头的人的肖像画,以及挂着的镰刀等等渲染出一种“现在也会马上有东西飞出来”的恐怖氛围。我眯起眼睛尽量不去看那些,半弯着腰缩着肩膀前进着。木户也以跟我相同的状态前行着。说不定会被认为“长这么大岁数都去干什么了”,但我也只能当做不知道。现在的状态已经是拼上性命了。 “……说起来你之前进来过一次吧?哪里会有什么陷阱之类的……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突然想起来朝木户的方向转过头去,但她却闭上眼睛堵住耳朵像是在说不想听我说话一般。 “什、什么啊别无视我啊……”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想要扯下木户的手的瞬间,通道上倒着的人偶开始说话了。“噫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家伙是啥!!”“这个洋馆的主人曾是人偶收藏家,但某天他请来客人后,变成了把他们一个个做成人偶的杀人鬼。究竟你们能不能生还呢……!嘻!嘻!嘻!……!!” 我受到了这样的冲击吓得心脏都快要飞出来,连连后退,就那样瘫坐在了路上。别开玩笑了,什么杀人鬼啊!我这边可是在杀人鬼出现之前就要因为你的登场而被吓死那种脆弱程度啊。在瘫倒在地的我的旁边站着的木户,带着安心的表情将手从耳朵上松开,像是很抱歉一般地低头看着我。“你……知道这个吧……所以才把耳朵塞住了吧……!?”“不、不是,抱歉。本来想告诉你的但是光塞住耳朵就已经竭尽全力了……不对……我也想把这个当做对你的试炼啊” 木户刚说到一半,就焦急地转换了话题的方向。 “什么试炼啊!!你就是塞住耳朵在害怕而已吧!!” “才、才没有害怕!!那只是碰巧……!” 说到一半木户像是注意到了什么。快步朝里面走了进去。 是突然从恐惧心中解放出来了吗。不对那不可能吧。木户那种感觉的应该是天生的胆小鬼。 不过这样的话……。 想到这里,我突然产生了不详的预感。 我慢慢地朝我们走过来的路上回过头去,那里是被主人惨无人寰地残杀了的人们,正穿着沾满了血的洋装朝这边走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请饶了我吧!!” 我以压倒性的速度跪下磕头,接着马上从地面上弹起来朝那些僵尸的反方向跑了出去。那些家伙是啥啊!不对,是临时演员扮的吧。演得太卖力连我都开始认真的祈求饶命了。 赶快追上先走一步的木户,但木户也已经被从墙壁上伸出的无数的手抓住了手腕,已经快要口吐白沫了。 “呜哇啊啊啊!放、放手!!快停下!” 木户拼命到了让人完全忘记了这里只是设施的程度。 接着,墙壁对面的临时演员们迅速地松开了手。 工作辛苦了,请别再出现了。 “哈啊……哈啊……哎呀、多谢啊伸太郎。得救了……” “不对,你这家伙,别丢下我一个逃跑啊!!超可怕的啊!!” “诶?啊,啊啊抱歉抱歉。突然想起来有点急事……” 说着木户再次露出不愉快的表情移开了视线。 ——这家伙太那啥了。真的是派不上用场。 “……那么你和桃是在哪里分开的啊。还要再往前一点么? “……,拐过下一个拐角附近。大概……” 穿过有手飞出来的区域,拐过木户提到的拐角之后,前方的通道两侧堆放着大量的棺材。……之前确实是说了主人把客人变成人偶来着? 那棺材什么的没有必要吧。 不过这样说来浑身是血的僵尸也很意味不明,从墙壁飞出来的手就更加意味不明了。 仔细想想真是槽点满载,但被这种设施吓得半死的我究竟……。 那种事情先不管了,继续迈步前进,右手边的棺材堆里,突然发现一头茶色的头发在摇动。 “……有了” 我这样说完后木户却猛地往后退去。 “有、有、有了是指什么!?在、在哪里!?喂,伸太郎!” “不不,不是幽灵啦!你看,桃躲在那里吧” 这样说着朝那边指了指,木户也看到了像是桃的头发的那个,终于松了一口气。 “什么啊原来是如月啊……不对,找到了太好了。要跟你道谢哦伸太郎!” 木户将手插进卫衣的口袋里再次装帅地说道,但那个无论怎么看都只是搞笑而已。 “团、团长……” 从棺材当中传来桃的声音,没有出来恐怕是在等着木户来接她吧。 ……唉唉,不过现在在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而已,这种距离的话出来也不要紧吧。 “哦哦,如月!是我!丢下你走掉真是抱歉,快点从这里出……!!” 木户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朝棺材堆成的山走去。 不过,看到了回过头来的桃,木户昏了过去。 虽然从远处看到的我也吓了一跳,但没有发出悲鸣已经值得夸奖了。 “奇、奇怪!?团长!?惊、惊吓过度了吗……?” 从棺材中钻出来的桃满脸是血,头上还插着一把斧头。 因为是以那种样子把木户抱在怀里,所以无论怎么看都是在袭击她的样子。 “……你这家伙在干啥啊……” 是发现了接近了的我么,桃忽然回过头来。在近处一看,我又重新被吓到了。 “诶!?哥哥进鬼屋了!?明明那么胆小……” 满脸是血的桃露出了从心底感到吃惊的表情。 “这种程度的话能进的!!然后?你那个样子是怎么搞的啊” “啊,这个?哎呀被团长扔下之后,就躲到那里面去了,然后就找到了这个斧头和小道具啦。然后,就想着机会难得就吓一吓来接我的团长吧,然后就一直在化妆等着团长来。没想到会有效到这种地步啊……” 我的妹妹居然敢让上司吓得昏过去,真是个可怕的家伙。 不过木户昏过去了的话,结果还是没有办法从这里出去。 “打算怎么办啊你!这样不就不能出去了吗!” “呜哇啊啊啊啊!对哦!怎、怎么办……对了,把团长叫醒就……” 这样说着桃就开始摇晃起木户的身体。 “不不,你先把脸处理一下啊!现在叫醒了看到你那张脸的话,这家伙又会昏过去的吧!” “这、这样啊” 听完才恍然大悟的桃,再次跳到了棺材里面。 把木户放置在这里的话,下个客人过来的时候会引发大骚乱的吧。 没有办法的我也只好拖着木户,朝棺材堆的内部移动。 桃蹲着拿下了头上的斧头,从拎包中拿出一张卸妆用的湿纸巾,不停地擦起脸来。 我也在那里蹲了下来,叹了口气。 结果还是没能变成一个人,完全没能享受到私人时间的乐趣。 “总觉得累得一塌糊涂……” “抱歉呐……因为我的原因让你们跑个不停” 擦完脸的桃,抱歉地说完后拿出了手机。 而屏幕上,今天早上桃为了“庆祝手机复活”拍下的我们的集体照被设为了待机画面。不过在切换至待机画面尺寸的过程中,我被切到了画面外,所以并没觉得有多高兴。 “过了不少时间了啊……但是还有一点玩儿的时间吧?” 桃这样说着关上了手机,开始摇晃起旁边木户的身体来。 “团长团长!快起来!游乐园要关门了哦!” “……唔、唔嗯……哈!?如月!我、我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睡着的?” 木户猛地站起来,开始来回环视四周。看来她似乎不记得被桃吓得晕过去的事情了。 “啊……呃……突然不知为什么晕过去了哦?” 桃一边移开视线一边这样说着,朝我使了个眼色。 “这、这样啊……算了。也见到如月了,赶快从这里出去吧” 说完木户的眼睛,从黑色变成了红色。 “总之只让桃变得看不见了。我和伸太郎就这样从这里出去咯” 恍然回头再朝桃刚刚所在的地方看去,那里已经看不见桃的影子了。 仔细盯着看的话还是能隐约辨认到,重新想想还真是便利的能力。 如果像我这样的人有这种能力的话……说不定会去公共澡堂的。 先不管那个,我再次站起来朝出口前进。 想到从这里开始心脏又有一会儿不能休息了,心情就变得格外沉重。 正要踏出脚的那个时候,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 与桃相遇之后一直感觉到的违和感的原因,仔细想想马上就能明白了。 不对,等等等等。“如果是这样的话”从始至终全部都是……。 我中途感到了一阵寒意,决定向已经开始再次害怕起来的木户问问。 我停下脚步,木户也跟着停了下来。 “……嗯?怎么了伸太郎。别愣着了,快点出去咯” 不对……恐怕我的预想猜中了吧。 虽然是无意识的但刚才也已经确认过了。 “呐……木户。ene在坐完过山车之后……怎么样了?” 我这样问道,木户露出了瞠目结舌的表情。 “ene的话在那之后,马上就说要去跟着你然后就不见了哦……?” ——木户这样说完,我口袋里装着的手机像是发笑一般地嗡嗡地震了起来。 * 我一个人,再次坐到了长椅上。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运动衫在啊啊啊啊啊!!”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觉得鬼屋很可怕,但最后却完全没什么感觉了。 果然只是游乐园的设施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 桃和木户在那之后,说完“我们去跟茉莉集合一下,之后再联系”之后就去找团员了。 男性的两人还好说,但茉莉却没有带着手机,会是相当费工夫的作业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请饶了我吧!!” 结果梦寐以求的私人时间什么的只不过是幻想而已。 冒冒失失地随心所欲行事的结果就是这个么……真是可悲……。 “呜……突然觉得有点恶心……呜诶……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快停下!!别放那个!!” 终于忍不住朝手里的手机发出了怒吼,画面上蓝色双马尾的少女,正一边蹬着脚一边笑得滚来滚去。 “啊啊肚子好痛……!哎呀不好意思。因为主人实在提供了最棒的素材噗!!啊哈哈!!” “谁是素材啊谁是啊!!……啊啊……要是早知道你在的话就该在嘴上封上胶带了……” “噫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吓死我了!!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啊!!对不起对不起!!……突然觉得有点恶心” 明明我都已经被绝望摧毁了,ene还是依旧,剪贴出“尖叫样本”然后发出一阵爆笑。 结果,这家伙从我跟鹿野和濑户说话的时候起,就一直待在我的手机里。然后今天一天里对我所有的丑态好好地进行了录像和录音,现在正像玩儿着新的游戏道具一般入迷。 “差不多你也够难受了啊……呼唔。那么!主人!今天玩儿得开心吗?” 笑着将脸贴近画面,但从兴奋地笑着提问的那家伙的脸上,我却连善意的碎片都感觉不到。 “……啊啊……托你的福过了最糟糕的一天啊。谢了啊” 我一定是已经习惯这家伙了吧,最起码就算生气也是没用的这点,我还是相当清楚的。 不过我握着手机的手,用力得像是要将屏幕捏碎一般。 “不用不用,用不着道谢哦?因为……我还根本没玩儿嘛!今天还要再玩儿很多哦!?” “哈啊啊!?不对,你已经相当开心了吧!?还是回去吧……” “不要!还一点都不开心!主人跟我约好了要‘一起玩儿’的。我可没忘” 这样说着的ene,又像平时要挟我的时候一样鼓起了脸。 这种时候要是随便敷衍她的话,过后就会渐渐发展成不得了的事态,平时就是这样。 以前我也曾经跟着家伙说过“一起玩儿游戏吧”。 但说完后我彻底地佯装不知,随后电脑就被大量病毒入侵了,作为清除那些病毒的交换我甚至还花了钱开始玩儿游戏。 ……考虑到这件事后可能会发生的诸多麻烦,还是一开始就不要破坏这家伙的心情才是比较聪明的做法吧。 但还是好麻烦……。 “……要是不陪我玩儿的话,就把主人的秘密文件夹给妹妹……” “好嘞!突然觉得想玩儿了啊!!那先坐哪个呢!?尽量不要太激烈的活动比较好啊!” 自暴自弃了。我从长椅上站起来与ene面对面。ene露出了相当满足的,像是在为胜利得意一般的表情。 不过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我也还没好好享受久违的外出。 虽然得和这家伙一起稍微有点不爽,但难得来游乐园啊。 想再多玩儿一会儿的心情我也有。 “不愧是主人!!那最开始就……啊!那个不是挺不错的嘛!?坐在椅子上射击外星人的那个!!主人你,很擅长玩儿射击游戏吧?” “哈啊?那种事你怎么会知道。我明明没跟你一起玩儿过吧?” “啊咧,是这样么?嘛不是挺好的嘛,主人的事我可是什么都知道哦!比起这个,赶快去玩儿吧?” 这样说完,ene啪地朝前进方向指了过去。 “……知道了……。没办法就陪陪你吧。拜托了,别太吵哦……?” “了解!” ene带着满面的笑容这样答道。 真是个随心所欲, 坏心眼, 抓不住重点的家伙。 莫名地在突然之间像要记起以前的往事一般,但我却停止了回忆。 现在比起那种事,听凭这家伙的任性指使就已经将我的时间占得满满的满满的了。 ——在夕阳西下之前,能玩儿多少呢。 我将手机像罗盘针一样拿在手里,朝着ene所指的方向,迈出了步子……。 后记「目不忍睹的故事」 我是jin。 《カゲロウデイズ –a headphone actor-》大家看得还愉快吗? 这次的小说,与作品的世界观相同,是在连日室外气温超过三十度的猛夏日之中,把空调的温度设定成二十三度,每天吃着披萨写下的。 寄生在事务所的大家身上真是不好意思。 是的是的,在前作的《カゲロウデイズ –in a daze-》的后记里我写下了“这作要是太冷门的话,下回的作品就得写校园恋爱喜剧了!”这种话,但可喜可贺,托大家的福收到了预想以上的反响(笑脸)。 因此这回,内容是学院恋爱风并不是因为那个原因。 单纯只是因为我对爱情很饥渴而已。请大家放心! 这次的小说也是和单曲的制作以及live等等一并进行的,什么事也没有地,像要发疯一般的以极限进行着。 没有没有,完全不辛苦哦?我是说真的。 只要想到第3卷的执笔工作就要将吃下去的东西全部释放到便器里一般,我对下一次地执笔也期待得没有办法! 我那慢慢减少的hp条,最近也已经由黄色变到了红色。 这个后记也是在写完第2卷之后,在逐渐变得稀薄的意识中写下的,所以还被“要是哪里弄错写下黄段子了怎么办……”的不安心情塞得满满的乳轮丸。 不过,我想到了大家手上的时候,肯定已经被编辑先生(帅哥)漂亮地除灵过了,所以没问题的吧。一定是这样。 (※编辑注:尊重作家的意志按原文登载) 说起黄段子的话,因为在前卷的后记里连连提到“チンチン(蔷薇的名字)”的缘故,所以每当乡下的老妈(62)在电话里对我说“‘我的儿子写了小说’地帮你做了很多宣传啊!加油哦!”的时候我都会感到头痛。 不过妹妹(18)“哥哥的小说,周围的朋友都在读哦!”地对我说的时候,我却相反地感到了异样的兴奋。 妹妹的朋友们,你们在看吗?我是哥哥哦!(微笑) 说起妹妹,我被她说了跟登场人物里的“伸太郎”很像。 我自己倒没有那么觉得,老实说我认为伸太郎是个相当恶心的角色所以相反地完全不觉得高兴。 但却想到了“这会不会是个机会呢”。 在小说中让伸太郎和女孩子变得关系好的话,说不定现实世界的我也能跟女孩子打得火热吧。不对,肯定是那样子没错! 在第1卷里伸太郎的电脑坏掉了,最近我的电脑也发生谜样的error而彻底坏了。从这件事情也可以说(伸太郎)和我有着相当深的关联性吧。 因此这次的小说中给伸太郎创造了相当美味的体验。我肯定也马上就要收到去游乐园的票了吧。我相当期待! 因此想着“马上就要从画面中出现绝对不会消失的可爱女孩子跟我搭话了”,每天脱下裤子等待……但不知为何丝毫没有要出现的迹象。真的,这是为什么呢? 不过前几日,出现了无论删除多少次都删不掉的成人网站广告。 虽然与想象中的有些不同,最近靠着每天对那个说话总算保持了精神的安定。感谢上帝。 啊,于是这次也差不多该说再见了。 这次也真的是受到了各种各样的人的支持,十分感谢。 然后接下来也请务必!应援就拜托了! 下一次的第3卷,再在后记里见面吧!再见! jin(自然之敌p) [贺图文字翻译] 不好意思。 我是shidu,好久不见了。 这次也让我负责了插画的工作,十分感谢。 本想按上回说的那样画一个帅气的慎太郎的但结果却比上回还没有时间所以画了帅气的芝麻蒙混过关,只有芝麻。不好意思。十分感谢。 ↑帅气的芝麻 2012.9.14 shidu konoha的世界形态 网译版 转自 百度自然之敌p吧 翻译:limitas 校对+润色:野坂弥子 图源:ツキコ、猫熊杉迪 像是被一层层涂抹出来的青空上,白云紧紧地粘附着。 之所以看起来像是谎言一样,大概只是因为我没有认同它是真的天空的缘故吧。 倾泻而下的阳光火辣辣地将柏油路面晒得滚烫,空气也轻飘飘地晃动起来。 可是,无论是那份热度还是沥青的味道,我都无法感觉到。 “已经发觉了吧。你已经不存在于这边的世界了。在没有女王的世界中,你只是单纯的残渣而已。” “啊啊,又是你啊。为什么会这样断言呢……” 这是对话吗。还是我的自言自语呢。 至少,像这样子交流想法,也已经久违了。 回到那边去之后,我又会把一切都忘掉的吧。 迟缓的语言跟以前比有增无减,真是丢人啊。 在沿街树木断开的地方,眼前了十字路口,表情空洞的少女摇摇晃晃地行走在人行横道上。 这已经是第几次看到这番景象了呢。又是第几次眼睁睁地看着这番情景发生了呢。 一如往常地伸出了手。那是很轻易就能抵达的距离。 “没用的。这里不是你的世界。这里已经是「他们」的世界了。只要没有任何一边发现,无论你做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信号灯闪烁着,但少女却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般。 少女已经近在眼前了。已经到了我一把就能抱住的距离之内。 然而,我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触及。伸出的手穿过少女的身体,毫无知觉地抓住了虚空。 “为什么……!?” 而“那个时刻”也已经伴随着激烈地呻吟迫近了眼前。 一瞬间,世界大幅度地晕眩起来。如同连续播放着的影像在中途发生了错误一般。 低下头,我的身体已经不存在于那里了。 “看来,似乎已经确定是他了。结束了。不由分说地混进来,还这么乱来,即便如此都还能继续存在,这就是你的力量” “……嗯,是你的能力吧?还有把我的身体变得这么强也是。真是温柔啊” “只是因为你所期望的身体就是那样而已。别误会了。那么,回去吧” “那、那个。最后还有一件事。能传达给对面的我吗” “说来听听” “xxxxxxxxxxxx” “……我可不能保证啊” “那也没关系。谢谢你” 这大概就是最后了吧,直到最后的最后,我都还是慢吞吞的。 啊啊,如果还能再实现一个愿望的话。 希望能对叩动了迟钝的我的, 那个孩子…… 阳炎daze 01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晚霞渐淡(夕焼け小焼け)》的歌声在空气中飘荡着。 方才还蔚蓝澄澈的天空,也像是被那旋律浸染了一般,缓缓地染上了厚重的橙色。 公交车发出嘎达咣当的声音,沿着凹凸不平的道路前进着,到现在乘客也渐渐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虽然在刚刚的车站下车的同级生并不是我特别要好的朋友,但每每在我变成一个人的瞬间应和般响起的《晚霞渐淡》的旋律,却还是不由分说地挑起了心底的孤独感。 想要稍微消磨掉一点时间而一边揪掉从座位上各处迸出的海绵,一边再次眺望窗外的风景,但是进入视野的只有按规律横穿视界古旧电线杆,而它们的背景则是繁茂地挤满了农作物的农田。 不管怎么说这也不是能够用来打发时间的东西。 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这种时候如果能自由地使用手机的话,该有多好啊。 恍然地,想起了有一天在友人家中的电视上看到的大城市电车内的景象。 那是大家都同样地凝视着触屏式手机,各自都完全进入了自己的空间里的异样光景。 越过通过电视屏幕所观看到的那番风景,已经足以让生活在这样偏僻乡村的小学生燃起巨大的憧憬了。在大城市里,就连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孩子们,也能单手握着手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要和朋友出去玩儿的时候也一定是用手机来互相联络的吧。晚上的时候又能跟那些朋友用短信或是电话交流,在网络上共享同样的信息,同时展开热烈的讨论。 出于这样的憧憬,我也曾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顺道去光顾了附近的电器店。 在花钱的消遣少得可怜的这种乡下地方,年初收到的压岁钱也只有像白痴一样傻傻地存起来。 过去的我曾紧紧地握住那点可怜的压岁钱,意气风发地说着“我要买手机!”杀进电器店,然后对连手机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店主,竭尽全力地开始了解说。 当然,我最终也没能顺利将手机入手,反而被店主推荐了一部如同粗野的古董一般的电话机,这大概也能作为人生的有益经验之一吧。 然而。 人生经验什么的,现在,就现状来说,完全是不必要的。 那种玩意儿不需要啦给我把手机拿来啊,就算想如此恳求,又要恳求谁才好呢。 如果向顽固的父母说出这种话的话,一定会被教训“还早了二十年”之后被锁在家门外,让我好好体会在风高月黑的夜晚里被野狗逼近的恐怖吧。 这种毫无建设性的生存游戏当然还是免了。但即便想要背着父母偷偷地买,这里也买不到。 要是能有去大城市的机会就好了,但年末和年初,更别说盂兰盆节什么的了,我大概都没有从这乡下出去的机会。 或者让谁转让给我如何。 不可能,我也不是能够办到这种事情的人物。 关于手机,要说我知道的也只有“能打电话”、“能发短信”、“能上网”这种程度的信息罢了。 这也都是因为我的父母。 小孩子想要一个人看电视的话就会被他们竭尽全力的怒吼驱散,因为父母身体力行地对现代社会进行着抵抗运动,我根本跟不上周围人的话题,别说流行了连基本的社会常识都经常不知道。 但手机的话感觉能轻易地藏在口袋里,应该也不那么容易被父母发现吧。 所以呢,对我来说,只要能买到手机就算如愿以偿了。 问题就是要如何入手了,但就现状来说情报也过于匮乏了。找个人问问才是上策吧。 但是……。 “要是能做到那件事的话该是多么幸福啊……” 伴随着叹息,顺口道出了我的思慕之情。 没错,有一个能够商量的对象。 严格来说只是“可能”可以商量,因为那无论如何都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与之进行交流的人物。 她,“朝比奈日和”,就是如此难以靠近,难以接触的存在。 作为在这乡间能够进入top3的富豪之家的大小姐,她从幼年起就开始学习钢琴、花道、芭蕾等等,并且似乎还会在某些发表会的时候,定期地前往大城市。 不仅如此,以前还隔着很远,但却确实地看到过她像是炫耀一般地摆弄着可爱的手机的样子。 她一定是在城市里买到那个的吧。就从这点来说,由她来当解决对手机的疑问的对象也正合适。 但是,这份结论早就已经,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得出了。 最大的问题是,朝比奈日和是可以加上超字的性情不定,以及我对她是可以加上超字的一往情深。 “虽然是偏僻乡下这种没有任何乐趣的边鄙土地,但是却有唯一一个举世无双的伟大成就,那就是养育了朝比奈日和。” 某个同班同学在几周前,将写上了这样的内容的情书递交给了朝比奈日和,也不能幸免地收到了「恶心……」这种壮绝的超级拒绝,进而凄惨地升天了。 唉,确实是很恶心,我懂的。 朝比奈日和很可爱,即便这样说也毫不为过。并不是比班上任何人都要可爱的程度,而是比杂志和海报上的儿童演员以及模特什么的都还要超出许多的可爱。 理所当然的,朝比奈日和在男生当中的人气也高得一塌糊涂,以至于坊间甚至流传着“这个村子的男生只有在恋上朝比奈日和之后,才能成长为大人”、“随便扔个石头都能砸中朝比奈粉”之类的说法。 而且说起来我自己也是个彻头彻尾的朝比奈粉……不对,说是朝比奈中毒者也不为过吧。相比那些“跟风朝比奈厨”,无论是在“爱情度”“信仰度”还是“周边持有度(非官方)”等各项数据上我都不会输给任何人。 一流的朝比奈厨从一早就开始忙碌了。 早上六点,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带着笑容对“四十八番朝比奈周边”之一的“软绵绵日和玩偶(自制)”打招呼,早餐时则是一边看着当天的“朝比奈日和时间表”一边计算出“朝比奈偶遇率”。并确认好最有可能与朝比奈相遇的场所。 临上学前,再从严选的“朝比奈日和写真照”中挑选出最为中意的一枚,仔细地收进月票夹之后,才带着笑容去上学。 嗅完总是在校园空气中漂浮着的“朝比奈荷尔蒙”(感觉因人而异,我的话是觉得“香香的”),如果能够看到朝比奈日和本人的话,就会以笑脸进行观察。 那种时候,就算能够幸运地接近她,也万万不可轻率地与之打招呼。这里就是真正的朝比奈厨与跟风厨之间,有所不同的地方。 这种情况下,跟风朝比奈厨会勉强地开始对话,紧紧地黏着朝比奈,用兴奋的语气拼命地说些什么想要引起她的兴趣,但这种行为对于朝比奈日和来说,只会产生巨大的反效果而已。 比如说今天早上,就有那么一个男生想要接近朝比奈,我咬牙切齿地目击了那一幕,然而果不其然,朝比奈以传家宝刀“恶心。别挡道”发出了必杀一击,华丽地将其ko了。 此后,那个失意的男子,似乎又被朝比奈亲卫队中过激派的那群家伙,以强硬的手段带去了体育馆仓库,但是在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出于精神卫生的考虑,还是不要贸然展开想象为妙。 因此,专业的朝比奈厨是不会做那些不合适的行为的。只会远远地注视着她,从那份魅力中蒙恩,让它成为朝着明天前进的动力。可谓是神职。 正因如此,以那份神职为己任的我,要哪根筋搭错了才会想跟朝比奈日和展开无聊的商讨啊。简单说来就是这么回事了。想要让她为了我做些什么,简直连期望都是奢望。 然而。 蛰伏心底的邪恶欲望,总会骚动不止。 没错,这份对手机强烈渴望的根源之下还埋藏着隐秘的愿望。 “……想和朝比奈日和发短信” 不对,不止发短信而已。电话也想打。乘公交上学的时候就不用说了,可以的话还想每晚都跟她进行不被任何人所知道的秘密谈话。 “想做……” 变得越发强烈的想法,已经到了不由得就要脱口而出的地步了。闭上眼睛紧紧地握起拳头,对于那个完全不是这种寒酸的瘦弱手腕能够触及的过于遥远的梦想,再一次有了实感。 “哎呀,想做倒是可以,但是已经到你该下车的地方了哦” 伴随着冷不丁传来的那句话,思想也猛地被拽回了现实的世界。 趁人家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袭击,究竟哪个家伙干的好事啊,我这样想着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果然不出所料,一脸不耐烦的司机正露出像是在说“看到有意思的东西了”的表情低头看着这边。 条件反射般的,我的羞耻心沸腾起来。 “哇……抱、抱歉!我现在就下车!” 即使知道无论怎么着急都无法消除刚才的丑态,我还是难堪地从座位上啪嗒啪嗒地站了起来。虽说如此,但因为有下车的时候一定得给司机看月票的这项程序,所以在站起来之后我又慢腾腾地打开了书包。 “呃,月票月票……啊咧!?栓在哪儿了呢……不对!我有好好带着的啊!?请等一下……” 今早我应该确实将月票栓在了书包上,但此刻即使搜遍了书包的边边角角,月票也无影无踪。 “糟糕……忘在家里了!?怎么会……” 从刚才的丑态毕露到现在的这个事态。我的大脑早已因羞耻感而一片空白了。 “啊啊?没事啦。一天而已也无所谓的。你也每天都有好好给我看来着,不会怀疑你的啦” 看不下去的司机嘭嘭地拍着我的脑袋露出了微笑。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啊啊,真是个好人啊。就算他以“无证乘车”为由把我带去警察局我也不会有怨言,但还真是被这个人的良心救了一命。 “这、这样可以吗!?不好意思,明天我会好好带来的……” “喔!别在意别在意。比起这个来说你这小子……” 司机停下了摸着我的头的手突然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眼神也亮闪闪地发出了光芒。 “诶?啊,在,什么事?” 再度拜访的不安让我的心脏嗖地缩紧了。果然,忘带月票真是太糟糕了……。 “哎呀,你刚才嘀咕着‘想做……’了吧。叔叔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每天都、每天都想做得不得了” “谢谢您了!!再见!!!!” 在司机发表完他那番令人讨厌的误会的发言之前,我就以脱兔般的速度飞奔下了车。 着地的瞬间,就立刻在正面伫立的顶棚古旧的车站前右转。 虽然还能听见从远方传来的“路上小心点哦~”的声音,但还是觉得那个大叔实在是个危险人物。非常地危险。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就是觉得危险。早一秒也好想尽快忘掉他,马上离开这里。 放慢了奔跑的速度,直起身子,我看见不断向前延伸而去的单行道的遥远彼端,被染成浅黑色山脉已经开始徐徐地将太阳吞噬殆尽。 太阳落山的时间也变得晚了。 虽然晚上还会有些凉,但现在这个时段,依稀地被日间余温浸染过的空气却隐隐地让皮肤感觉到了夏天接近的气息。 “今年夏天要做什么好呢。去年的时候一直都在田里帮忙来着。今年就免了吧……” 无法从这偏僻乡下脱身的状况已经过了快十多年了。但要说起对夏天的印象的话,也只有酷暑天,在满是泥浆的田里忙活的这种记忆而已。 “去什么地方旅行……也不可能。我也没钱。但是肯定……” 朝比奈日和会去某个,能够完美地享受夏天的地方旅行吧。虽然也只是隐约有这种感觉,但我却对它无比确信。 不管是居住的世界,还是立场,无论什么都与我不同的她,每天所看到的景色,一定是像我这样平庸的人无法想象的吧。 我明白,所以才会憧憬,所以才会对她那样的着迷。 沐浴着夕阳,我一边远望着被染成一片橙色的广阔农田,一边这样想着,抬眼还能看见距离村庄有一点距离的我小小的家,在空旷的田野彼端,纤细的烟囱上腾升着飘渺的炊烟。 最后一次从这个村庄出去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呢。我之所以无法回想起来,恐怕是因为那实在是年代久远了吧。 而我短短十多年的人生,也就是这种无可回忆的,乏善可陈的东西吧。 下一次从这个村子出去又会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呢。 恍然,我开始想象起与朝比奈日和一起乘上电车,一起思考目的地,一起欢笑的未来了。 胸口附近叮地发出了警告。“不可能的”,即使在无意识中,这也是我早已了然于心的事实。 “所以说啊,能这么简单就放弃吗……” 浅浅地叹了口气,沿着剩余不多的归路加快了脚步。 虚张声势的我,似乎听见从某处传来“你着急了啊”的嘲笑声。 * “还、还差一点点……” 慎重地,像是要将灵魂倾注一般,一针一针地将我的思念缝入。 “会缝的很可爱的……” 时间差不多二十二点。 多亏了妈妈每天仔细打扫,我的这个房间,今天也充分地流露着清洁感。 一回到家,就在窗边的书桌前坐下,缝几针就远远打量一下,再缝几针又被治愈,就这样持续了四个小时直到现在。 没错,实不相瞒总制作周期足足有超过三个月的大作“日和语音玩偶”终于,还差一点点就要完成了。 “这个可是要改变朝比奈厨历史的哦……!” 那会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之惊叹的外观,连我自己都不禁起了鸟肌。 既可爱,又散发出超凡脱俗氛围的长相。可爱地整理好的黑发,加上连衣式的裙子虽然我早已网罗了她所有的私服,但这次却选择了在那之中她最为中意的,这套服装。 而决定性的,就是想要购入手机的时候在电器店找到的这个录音机。 这里面,装进了好多个星期以来我从她身边经过时录下的她的声音的磁带,再把它从玩偶背后的拉链放进去的话,就能取得像是在和朝比奈本人对话一样的效果了。 以开始制作时提出的“竭尽全力装扮她,然后去城里!”为目标,一点失误都没有的这一作品,一定会将朝比奈厨们迄今为止的常识全部变成过去的东西吧。 而这超级大作还差一针……只差最后一针就能完成了。 暂时停下手来,我闭上了眼睛。 回想过去的这三个月,对于我的人生来说或许是最为盛大的旅行也说不定。 不不,当然只是我脑内的妄想罢了,但在制作中想象力高涨的时候,我会妄想着和朝比奈日和一起到全国各种各样的地方旅行,大概已经环游日本三周左右了。 “……好嘞” 沉浸在那样的回忆中也只有一瞬,终于到了缝上最后一针的时候了,我再一次将意识集中。 “这下子……终于……!” “响也~!电话!!快下来!!” 被突然响起的妈妈的大喊惊得手一抖,落下的针残酷地向“日和语音玩偶”的身体刺去。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面对这过于突然的变故我不禁大叫起来。精神高度集中的,神经绷紧的脑内,突然出现了朝比奈日和的身体被巨大的铁柱刺穿的画面。 “我、我居然……做了……做了这么过分的事……!” 手哆嗦着,盖上了脸。 在我的脑内,我所发出的呼唤也变得空洞,朝比奈日和在临终前说了些什么话,但老实说因为我没有什么跟她对话的经历,所以无法想象出具体的台词,只能感受到那种氛围而已。 “响也~!!叫你快点下来!!” 在母亲残虐的呼声中,我终于回过神来,于是决定将这边的工作先告一段落,快点下楼去。 “啊~真是的,知道了啦!马上下去!” 小心仔细地将“语音日和”放在桌上,再将椅子旋转成背对着门的状态之后,我从椅子上跳下。 打开房门,跑下执拗地嘎吱嘎吱响个不停的楼梯,抵达了放置在一楼走廊的电话那里,拨号盘式的陈旧电话的听筒,被粗暴地扔在台面上。 “搞什么啊这种时间打电话来……说起来到底是谁啊!?老妈为什么不好好说清楚啊……” 虽然还抱着疑问,我却还是将听筒拿了起来,开始说话。对方是会在这种时间打电话来的家伙,绝对不是省油的灯。应对得粗暴一点反而正合适吧。 “啊~,喂,我是响也你谁……” “慢死了” 虽然我本想毫不留情地粗暴应对,但面对这种超出预计的职业级的蛮横回礼,还是不自觉地动摇了。 同时,对方发出的那短短一句话的“声音”,就让我受到了能让态度什么的都变得无所谓的,那种压倒性的巨大冲击。 “诶?什……” “说你慢死了。我现在可是在站着给你打电话哦。所以超累的。” 这个态度、声音,不会有错。绝对不会搞错。 和往常别无二致的朝比奈日和,以和往常一般别无二致的旁若无人的态度存在于听筒的另一端。 “有在听吗?喂~。还有人吗” “啊,朝比奈小姐!?在、在听哦!!嗯!听得超认真的哦!!”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发展,我的脑袋停止了运转。 “这、这么激动干嘛真恶心……。啊~,随便了。稍微有点事情想跟你商量” “商、商量……?” “嗯,商量。倒不如说是交易?怎么说都行了” 有谁会预料到这样的展开啊。就是公交车上的我啊,说了“想做……”的我啊。 实现了哦,喂。 不过,在这样的深夜里到底是要商量什么呢。 “如果找我没问题的话完全大欢迎……啊,没事,没问题,话说商量是指什么?” “你把月票弄丢了吧?今天在学校的走廊捡到了,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这可真是十分简单易懂的理由。大概是因为我太过沉迷于“语音日和”的制作,早就已经把月票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但没想到它的下落居然会以这种形式明了。 不对,仔细想想也有那个司机的责任。 正是因为太想要忘掉那个无敌猥琐的司机,我才会把丢失的月票跟他一起其抹消在记忆彼端的。 不过,这样就找到衔接点了。 原来如此,是因为捡到了失物才特意打电话过来告诉我的啊。这是何等的温柔啊。果然朝比奈日和是天使…… ……不对,等等。 有种忘掉了某些重要的事情的感觉。某些不得了的…… ——临上学前,再从严选的“朝比奈日和写真照”中挑选出最为中意的一枚,仔细地收进月票夹之后,才带着笑容去上学。—— “……呐,你有在好好听吗?从刚才起就一直有莫名其妙的停顿让人不爽啊。然后,那个月票里面……” “才不是我的啊!” “哈?” 已经到了可以积聚成水洼的程度,怒涛般的汗水喷薄而出。 脑内也不断滚动着“糟糕了糟糕了糟糕了糟糕了糟糕了糟糕了糟糕了糟糕了糟糕了糟糕了糟糕了糟糕了”开始了热闹的“糟糕了祭”,而祭典中心的塔楼上,被钉在柱子上的雨宫响也的脖子正架在断头台上。 糟糕了。 总之就是糟糕了。 好巧不巧今天放进月票夹里的写真照,是裙子被春风稍稍撩起,略微有些下流的,究极糟糕的一张。 虽然把那种照片放进月票夹我也还是能坦然地生活着,但却被本人发现了。一切都完了。悄无声息的。 什么“语音日和”啊白痴,自掘坟墓过头了吧。 不做点什么的话……该做点什么……。 “怎么会,这个上面可是写着你的名字。说起来难道你还没发现月票丢了么……那是怎么下车的啊?” “大、大概是重名的人吧~?你看!叫雨宫响也的人随便哪里都有的吧” “除了你就不会有其他人了啊这种奇怪的名字。比起这个啊。在这个月票夹里面放着的东西……” 回天无力了。脑内的“糟糕了祭”迎来了激情四射的最高潮。 塔楼之上,蒙着脸、围着兜裆布的健壮男人们开始将大刀朝断头台的绳子挥去,被拉紧的绳子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而祭坛上的雨宫响也像是顿悟了一般,露出了愉悦的表情。 已经不行了。无论说什么都已经无法蒙混过去了。那么至少,干净地做个了断吧。 “这个是……” “啊,啊啊没错啊!虽然我也知道不可能实现,但是因为喜欢而做做白日梦总可以吧!?” 本想老老实实地传达心情,但不知为何话一出口就变成了这种别扭的说法。 虽然我已经做好了所有的觉悟,但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采取自保行动啊。 “诶,你激动什么啊……?真恶心” 然后这份思念也一如既往地被轻易粉碎殆尽。 朝比奈厨人生中最后的眼泪,静静地划过脸颊。 阖上双目,那些曾跟此刻的我一样脆弱地灰飞烟灭的男生们,现在正以一丝不挂的姿态从空中飘来迎接我。 之前一直把你们当成傻瓜真是对不起了。快点把我也一起带走吧。 可以的话能不能至少让我带上玩偶和几张写真再走呢。 我的脑中正在用这些无聊的妄想,来美化自己的死相,但朝比奈日和的口中,却传来了我想都不曾想过的台词。 “不能实现什么的,为什么要这样断言呢?明明人家还专程打电话来想要帮你实现的说” “诶?” 这回复的恐怖程度简直可以排进今年的top3,而这番话也让我感到了难以理解。 不过,刚才我确实是听到了“帮你实现”这样的字眼。到底是怎么回事!? “帮我实现……难道是说……” “哎呀,就是字面意思嘛。你那份热情我已经明白了,所以才说要帮你实现咯” 脑内的“糟糕了祭”的会场上,中心位置的塔楼伴随着大爆炸化作粉末飞散而去。 原本被钉着的雨宫响也,仿佛觉醒了某种超级力量一般将气息聚为一处,将之前一直架在脖子上的断头台的刀刃,轻而易举地捏成了一堆废铁。 “真、真真真的吗!?诶、诶诶诶诶诶诶真的假的!?是那样吗!?诶诶诶诶诶可以吗!?” “声音太大了吵死了恶心死了!!不要让我说那么多遍!” “遵、遵命!!” “好。算了,反正我就知道你会是这种反应。然后,你就那么想要么?也一直都只想着那件事吧?” 对于这预想之外的发言,我的心脏出现了异常的剧烈跳动。今天这一天我的心脏是何等的忙碌啊。 “想要”!?说出这种话也没问题吗!?最近的世道已经变得能够容许这一类的那种事情了吗!? 不对不对不对,我在想些什么啊。不能做那么不检点的事情。 要真那样的话不就跟猴子一样了么。非常地不好。 “哎呀,超想要的” 思考的结果就是,雨宫响也决定享受变成猴子的事实。 面对这样的大好机会谁要装好孩子啊。 啊啊!?不合适!?那种事情要谁管啊!! “也是呢,都到了要装进月票夹里随身带着的地步了。看来也是相当想要了。那么我就来帮你实现吧” “可、可以吗……?真的吗……!?” 之前一时间流下的汗水,全都华丽地被鼻血盖了过去。 刚才前来迎接我的裸男们,也全都用般若一般的神情瞪着我,但我当然不会搭理他们。怪物们。快点消失掉。 “但是有一个条件。啊,这就是我刚才说过的交易,我想让你也帮我实现一个愿望” 朝比奈日和继续淡淡地这样说道。一般来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题的话,多少要感到一点羞耻才比较好吧。不对,果然只是我太无知了,也许最近的恋爱早就已经变得相当理智了也说不定。 不过那种时尚感,是只会出现在浮于表面的肤浅恋爱之中的吧。就是这样,她一定也在感到害羞。这里就得由身为男孩子的我好好地引导才行。 “当然没问题!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什么都行!交给我吧!那么,是什么愿望!?” “你、你倒还挺有干劲的嘛……嘛,虽说是交易,但说到底也还是为了实现你的‘殷切渴望’。说起来暑假你有空吗?” “有空啊!嗯!也就是给家里的农活帮帮忙而已,没有其它特别的预定!” “这、这样啊。那么你的暑假我全部预订了,给我把时间空出来。因为要去城里。啊,就我们两个去。” “诶?” 虽说我已经做好了要面对某种程度上的难题的准备,但朝比奈日和所提出的却是如此空前绝后的要求。 “在附近约会吧”这种程度的愿望倒还好说,但居然是“去城里吧”,在这类似“我发现了一个漂亮的溪谷,不如一起去那边吃点饭团什么的吧”的邀请横行的乡下,就连高中生都不会轻易提出这样的要求。 而且还是“就我们两个”什么的,还真亏她敢这么冒险啊。但即使是这种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轻易答应的要求……。 “为、为什么突然又要去城里?而且还是只有我们两个……” “没什么,因为稍微有点想要的东西所以想去城里,然后缺个‘提行李’的所以就来邀请你了。怎么?不想跟我一起去?” “怎、怎么可能!但是……我家的家长管得超严所以旅费之类的……” “没关系的啦那种事情。反正我们家很有钱所以你的那份我也帮你出了吧。嘛,我是想背着父母偷偷出去的……啊!你绝对要给我保密啊。谁都不能告诉哦?” “连父母都不能告诉!?” “没错。为了实现你的‘殷切渴望’的话不说反而比较方便吧?你爸妈管得很严的吧?” 一点没错,要让我跟他们汇报说要陪着女生什么的,实在太恐怖了根本办不到。“背着家长跟喜欢的女孩子一起旅行”。这样一来我的殷切渴望的确就可以完美地实现了。 原来如此,朝比奈日和家很有钱,在这附近一带都众所周知,所以要负担两个小孩子的旅费大概也是轻而易举。 但是。 如果只是为了去买想要的东西的话,只要拜托父母不就好了吗。 为了实现我的殷切渴望……就算要用这个来解释也不太合理。就算不特意跑去城里,只要在村子里稍微约会一下,我就相当满足了。 为什么要故意冒这个险,想要跟我单独去到城里呢。对于这个问题,最为合理的解答,已经浮现在我脑中了。 “……对我着迷到了这种程度啊” “诶?你刚才说了什么了吗?” “啊,啊~不是,什么都没说哦!嗯!” 沉浸在自我陶醉中的思绪,猛地清醒过来。 简单说来就是朝比奈日和对我已经沉迷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就在她对我朝思暮想的时候,碰巧捡到了装有她照片的写有我名字的月票,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用“商量”和“交易”的借口来接近我的吧。 恐怕,虽然表面上说得好听说是为了替我实现愿望,但实际上心里却想现在就一把抱住我也说不定。 许愿说“想要两个人单独去远行”什么的就是很好的证据。说“提行李的”什么的,也是为了要掩饰害羞吧。 “我明白了。你的心情,我都收下了……!” “感、感觉好恶心啊……。听好了?你也要尽力帮我弄到我想要的东西哦?要是派不上用场的话就马上让你回去” 虽然朝比奈日和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傲和冷淡,但只要一想到这是爱情的体现,我就越发地觉得她可爱。 但是“想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虽然那种东西很有可能只是借口而已…… “啊,嗯!那是当然的……但是,你说的‘想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诶?是最近流行的新人偶像的签名来着。你没看过吗!?‘把你的心俘虏,天真烂漫的十六岁!!’那个cm。我超喜欢那个人啊~。真的超可爱的哦!?” “啊,没看过,我不看电视的所以不认识……诶,诶~是这样啊……” 感觉到心情猛地跌入谷底。 说起那个偶像时朝比奈日和那立刻就变得热情洋溢的语气,要让兴奋地想着“她是想跟我一起远行约会”这种事情的我面对现实,已经相当足够了。 仔细想想的话也是当然的。她不可能把跟我一起出去旅行当做第一目的。做梦做过头了吧。 话说回来,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偶像,但能够把朝比奈日和的心俘获到这种程度,也真够可怕。 “但、但是那种名人的签名很难弄到手的吧……” “哼哼哼。一般是那样。但这次有入手的机会上门了哦” “机会?签售会的门票之类的吗?” “不是不是。话说回来,那个人从来就不办签售会什么的啊。好像是因为人气实在太高了所以不管在哪里办都会聚集起超出理解范围的人潮来着” 明明是新人偶像却有连签售会都不用举办的超高人气,究竟会是何等绝世的美女啊。 不,大概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吧。 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可能存在比朝比奈日和更加美貌的女性。 但是,连签售会都办不了的话,想要弄到签名不就更是难上加难了吗。 她应该不会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反正你要想办法给我弄到”这种话吧……。 “嘛,实际上我姐姐的老公是她学校的老师啦。居然有那样的偶像当学生什么的!前阵子对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说了‘我会帮你拿到签名的,盂兰盆节的时候过来玩吧’~。所以呢,我就想说过去玩然后顺便当是旅游了,但是爸妈却发火了说‘不好好学习就会搞这些幺蛾子~’什么的” “所以才要瞒着爸妈旅行啊……” “对,就是这么回事。但是我是第一次一个人去城里,所以说想请你来帮我提行李啦。明白了?” 确实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说出“两个人单独去旅行”这种荒谬的话也可以理解了。 有一个跟那个偶像是熟人的亲戚的话,能把签名入手的几率也很高了吧,而且住宿也不成问题了。 朝比奈日和的性格是,被父母训斥了的话那就自己一个人去,从这个角度来说,她所说的“背着父母两个人单独去”的意义也就浮出水面了。 这样的话…… “这、这样的话陪你一起去的必须是我的必要性……存在吗?” “诶?没有啊。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因为你看起来像是会听我的话吧” 感觉到有某种尖锐的东西“唰”地刺进了心脏。面对朝比奈日和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刚才还说着“对我这么着迷啊……”的雨宫响也,脸上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果然,朝比奈日和的眼里只有偶像的签名,丝毫没有出现对此外的东西产生兴趣的迹象。 也就是说,结论是,朝比奈日和对于我,并没有特殊的恋爱感情。 脑内的“糟糕了祭”的会场旧址上,一直重复着将蒙面男子的蒙脸布撕碎扔掉,再撕碎扔掉的杀戮show的超级响也突然缩成一团,嘭地跪倒在地。 “但是……你还说了要帮我实现愿望……那也不是本意吗!?那种事情怎么能那么轻易地……” “所以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说些什么啊?不过是要陪你买手机而已,跟本意不本意没关系吧” 手机? 为什么会突然说起手机啊。直到刚才为止的对话里应该没有出现过有关手机的话题吧。 等等。 总之先一点一点地把对话的经过梳理一遍吧。 朝比奈日和,捡到了我的月票夹,发现了里面放着的写真照。看到那个之后她确实是说了“感受到了你的热情所以帮你实现吧”。 然后她还连让我不可能忘记的“想要吗?”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不,我绝对不会忘记的。 那么为什么会变成手机的话题? 明明没有任何关于手机的要素…… “……啊” 脑内突然出现了一个讨厌的假设,我不由得出声。 这个假设就像是拼图中一直缺少的那一小块一般,仅凭这个就足够消除现状中的违和感了。 下意识地朝走廊上的全身镜看去,那里面映照出的我,理所当然地还保持着从学校回来时的样子。 慌慌张张地将手伸进平时放月票卡的胸前口袋才注意到,跟月票一样平时一直放在胸前口袋里的那件东西,已经不见了。 “你想要手机已经到了会把剪下来传单放进月票夹里的地步了吧。明明我都说了要特意带你去城里实现这个愿望了,为什么还得被你找茬儿啊?” 那个瞬间,我那愚蠢至极的误解被清晰地勾勒了出来,而之前欣喜若狂的心情也同时被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朝比奈日和看到的并不是什么写真照。 而是我为了有朝一日能与朝比奈日和搭上话时,能她提起这个话题而无意中总是放在胸口口袋里的,印着手机的打折信息的,某个百货商场的传单。 为什么直到刚才为止我都没有发现呢。 对于朝比奈日和突然打过来的电话我动摇了是事实。 但产生的误解未免也太过残酷了。 “她一定是个shy girl”是什么啊。“超想要的”又是什么啊。快去死吧你这无耻的色狼。 只是回想起刚才的事情我就不禁发出了“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的叫声,虽然简直想一头撞死在柱子上,但事到如今我却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倒不如说是最大的疑问还没有解决。 “……月票夹里除了传单还有其他的东西吗?” 我战战兢兢地这样问道,朝比奈日和则像是感到无语一般叹了一口气,生硬地开始答话。 “是很重要的东西吗?除了传单之外里面什么都没有……怎么了?里面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呀,是的。嘛……” 果然。写真照不在朝比奈日和手上。 这也难怪。假设那个被她拿到了的话,她要打电话对象就不是我而是警察局的少年犯罪科了吧。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理由也能说得通。学校里,越是跟朝比奈日和所在的学年接近,朝比奈日和粉的人数就越多。 ——随便扔个石头都能砸中朝比奈粉—— 正是如此。 假设那群饥渴的鬣狗中的一匹,在朝比奈日和之前,捡到了放有由我这个上级朝比奈厨精心挑选而出的写真照的月票的话,会发生什么事呢? 答案很明确。 他会把写真照从月票夹中拿出来,然后再把月票夹扔回原处吧。只能在这种偏僻至极的乡下使用的月票,根本毫无用处。 而且上面还写了名字。要是偷走这种留有线索的东西的话,反而会给自己造成不利吧。 但是如果只限于写真照的话,要偷走也不会有什么问题。那种不和谐的东西,如果要向警察通报说“那是我丢失东西,一直在找”什么的,最后也只会落得个直接被带去少年犯罪科的下场。 当然我也不可能去向别人打听,即便偷走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会这么想很正常吧。而大概因为月票夹是两折的,传单才会偶然夹进去吧。 说不定,最开始见到月票夹的鬣狗朝比奈厨,还帮我仔细地把传单放进了月票夹的里面呢。虽然拿了写真照就扬长而去这件事实在是非常地让人火大,但同时也必须得感谢他才行。仅仅是没有把我这种会被指控的性癖暴露给朝比奈日和这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救了我一命了。一想到这件事暴露后可能会产生的后果,我的肠胃就开始翻腾。会吃上好几年的牢饭吧。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 保持拿着听筒的状态将后背靠在了放置电话的架子上,缓缓地滑坐在地。 “我、我说你好奇怪啊……” “啊~嗯。确实变成有点奇怪的状况了。抱歉” 就结论来说,不过是我产生了误会,然后展开了无聊的妄想而已。 虽然与刚才的幸福感所对比产生的巨大落差将我打击得直不起腰来,但我却很奇怪地,觉得终于放下心来了。 归根结底也只是画饼充饥罢了。果然,朝比奈日和是我这样的人无法触及的高岭之花。我清楚地知道这点因而一直坦然地做着白日梦,但眼前却突然出现了巨大的可能性,紧接着这可能性又被消除殆尽,这样的结果让我再一次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个事实。 “然后?你是去?还是不去?” “诶” 朝比奈日和的语气像是要吵架一般,但同时又用着像是可以从容等待我的回答的说法,这样问道。逐渐开始冷却的心脏,再一次剧烈地跳动起来。 没错。还没有结束呢。 倒不如说我现在,正站在奇迹般的机遇面前啊。 就算是误会也好,就算是朝比奈日和的一时冲动也好,即便如此,她现在也毫无疑问地在离我如此之近的地方存在着。 她在电话的对面跟我说话。她在邀请我跟她一起去旅行。即便这邀请别无他意也好,还有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我用没拿听筒的那只手扶住直不起来的腰,站了起来 “当然要去了。一起度过一个愉快的暑假吧” 没错,从现在开始就好了。一定有什么已经开始缓缓转动了。 偶然也好,命运也好什么都行。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不放弃,就一定能把这份思念传达给对方。 “呼嗯。那么,我会好好差遣你的,做好觉悟吧。从明天开始订立计划。明白了?” “收到!请多关照!” “嗯。请多关照。那就再见咯” 伴随着咔哒一下的声音,朝比奈日和的声音断掉了。 为了放松因为紧张而一直绷紧的身体,我大大的呼出了一口气。 不经意地,朝玄关的方向望去,我莫名地被一种想要呼吸外面空气的冲动所驱使。沿着走廊前进,穿上已经穿坏了的鞋子走出玄关,染上了夏草气息的清凉空气,轻轻地飘了过来。 一边沿着玄关之前的小路漫步一边抬起头仰望深蓝色的夜空,大大的满月发出光辉,将路灯零落的边鄙村道,一一照亮。 夏天马上就要来了。只有我们知晓的冒险就要开始了。 还没有从兴奋的心情中平静下来的我,静静地向遥远的满月倾注进期待,祈愿接下来的这个夏天,一定能够变成终生难忘的回忆。 children record 01 担架发出咯啦咯啦的巨大声响,迅速地从眼前通过。 虽然对担架的距离之近感到了惊讶,但对面的情况已经严重到顾不上这些了这点,还是一目了然的。 而那副担架上搬运的,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沉重,也最为脆弱之物。 医院对此感到棘手。正是因为直面了那个的缘故。 平日里无论谁都自我麻痹般地生活着,但在内心深处又强迫着自己明白死亡的恐惧永远如影随形,“就是这样的东西” 从那一刻起已经过了多久了呢。 大概是因为突然奔跑的缘故,我那“只比牛蒡结实一点点”的双腿,开始颤抖着哆嗦起来。恐怕暂时派不上用场了吧。 这也是当然的。要说平时使用腿脚的机会,差不多也只有去上厕所和洗澡的时候。用这双腿去商店和游乐园来回走动,再加上最后突然全力奔跑。就算不是我也一定会变成这样的吧。 不过话说回来那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不对,那家伙的想法我一次都没读懂过。最重要的是,那种只会戏弄人的坏心眼病毒的想法之类的,我压根就不想知道。 然而,对于今天的那家伙我却没办法不担心。从游乐园回来的路上,突然说着“能追上刚才那个人吗!?”让我去追救护车,好不容易在到达医院时追上了又说“请让我跟这个人独处一会儿”,让我把手机交给了素不相识的男子,然后就这样不知道被带去了什么地方,老实说真是莫名其妙。 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种状况,我抱着各种各样的疑问站在素昧平生的少年被搬进的诊疗室门前,哪里都不能去,只能一直等待着递交给了似乎是那个少年的监护人的人物的ene回来。 虽然像是顺应事情的发展一般顺势在这里坐了下来,但是越想就越觉得,我的存在太不合时宜了。既不是跟那个被搬进去的少年互相认识,也不是要找他有什么事情,只是单纯地一味地坐在这里而已。 这种状况下,少年的家长万一出现的话说不定会向我质问“你是怎么回事?”吧。到那时我也只能露出一脸阴森的笑容回答“不不,什么都没有……”了吧。 最近真是受够了。虽然被ene的奇特举止耍得团团转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但这几天实在是太过分了。虽然想等那家伙一回来就马上回家,回归到一如既往的生活当中,但那群叫目隐团的家伙们会允许吗。 各种麻烦的事情乱成一团,光想想就头疼。 “真的是莫名其妙……” “哈啊”地大大地叹了口气。 “真正莫名其妙的是我这边啊,真是的……” 从旁边突然传来像是同样掺杂着“哈啊”的叹息声的嘀咕,我吓了一跳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呜哦哇啊!!你、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的啊!” 回过头就看见刚才我把ene递交给了的那个白发青年坐在那里,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抬头看了过来。 “对不起……我……” 看来青年似乎以为我对他生气了,于是用缓慢地语调如此道歉道。 然而,他的表情除了比刚才的呆然多了少许焦急的色彩之外几乎毫无变化,以致于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想着“这家伙在说什么啊”而让对话出现了少许的空白。 “诶?啊啊,没事,不是你而是这里面的那家伙的错啦” 青年将一直拿在手里的手机抓起来朝屏幕看去,熟悉的蓝发少女闷声不响地鼓着脸,轻飘飘地站在画面之中。 “嗯。有事么主人” ene依旧鼓着脸,连看都不看我一下继续轻飘飘地在画面内游泳。 “不是啊,有事是说你这家伙什么时候才要回来啊。说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啊。不是你认识的人么?” 我连怎么回事都不清楚,就被耍了个团团转。所以会想要追究造成这种状况的根源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虽然我是出于这种想法才提出了质问,但不知道为何ene在我提问的中途就开启了手机震动,严厉地朝我瞪了过来。 只有那个转瞬即逝的瞪视,是与她平日里玩弄人的态度相距甚远的激烈表情,我从未见过,但不知为何却又是让我有种以前似乎在哪里见过的感觉的,不可思议的表情。 面对在她的气场下感到胆怯的我,ene再一次鼓起了脸,嘟哝道。 “认错人了。我不认识这种家伙。让你跑了那么远对不起。赶紧回去吧。” 只不过ene的这种说法已经把自己火大到了极点这个事实暴露得一干二净了,坐着的白发青年大概又认为是自己的错了吧,他那呆呆的表情上蒙上了一丝阴影。 “我、我说你啊……你说是认错人的话那也没办法了,但你可是在人家的亲属状况危急的时候把人家叫住了啊,不可能是认错人吧?” “那是因为……那个……啊~烦死了!!我不是都说了认错人了吗!!所以主人才会不受欢迎的!” ene这样怒吼道,白发的青年带着一成不变的茫然神色惊吓地抖了抖肩膀。 他是在吃惊还是怎样啊。那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的神情,简直无机质到了会让人觉得他是机器人一般的程度。 “那个……不好意思。那孩子之所以会生气,我想大概是因为我的缘故。大概” 那个抬头望过来的白发青年,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神色,用大概是觉得抱歉一般的语气,这样说道。 “刚才那孩子一边哭,一边对我说了好多像是‘一直好想见你’、‘还以为你已经死了’之类的话,但是我,完全弄不懂是什么意思……我想大概是那个孩子误会了什么” 白发的青年从开口起到说完为止的时间大约是二十秒。不知是不是因为平时听惯了ene的快言快语,青年那迟缓的语气,甚至让我产生了一种连时间的流逝都变慢了的错觉。 原来如此。好像是因为这个青年,长得很像ene以前的熟人。 的确,单看外貌也能感受到青年周身透出一种不安定的气息。但假设他是ene的熟人的话,那份异常我也就能够接受了。 然而,比起这种事情我更担心的,是手中从青年说完话起就一直震个不停的,这个手机。 胆战心惊地朝屏幕看去,那里是与平日的纯蓝的印象色完全不同的,连耳根都变成了鲜红色,持续不停震动着的ene的身姿。 “你、你、为什” “呜哇啊啊啊!呜哇啊啊啊!!烦死了!!什么事都没有不要跟我说话!!” 场面一瞬间冻住了。余光中看见青年再次吓得抖了抖肩膀,但表情似乎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变化。 就连早已习惯了这家伙言行的我,面对初次把感情表露到这种地步的ene也不禁僵住了。 屏幕里,躺平了的ene抱着头不断啪嗒啪嗒地蹬着腿,却又突然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一般站了起来,用带着冷汗的像是挤出来的一般的笑脸朝我看了过来。 “……拜托了?主人” 虽然无法确定她是想设法掩饰失态,还是想装得和平时一样,但不管怎样沉默又一次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大概是相当不高兴吧,画面中ene的脸开始再次渐渐地染上了红色。 “机器故障……?” 总之先试着嘭嘭嘭地敲了敲手机,手机像是要表达嫌恶感一般嗡嗡地震了起来。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才不是那样的!!” ene像是要表达吃惊一般的叽叽喳喳地喊叫,看起来还算健康嘛。也不是病毒之类的,这么说来的话就是感冒什么的吧……不对,这家伙不会感冒的吧。 虽然她平日里就是个很奇怪的家伙,但今天却真是奇怪得变本加厉了。 “偶、偶尔张皇失措一下不也没什么不好的吗!因为和我以前的熟人长得稍微有点像,所以……那个,应该说是想起了很多往事呢,还是说了奇怪的话呢,期待……?还是不小心期待起来了呢……” “不是,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简单说来就是那个吧?因为他和跟你同族的同伴长得很像所以你才情绪激动的感觉?” 我这样说完,之前一直扭扭捏捏地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的ene突然紧紧闭上了嘴,像是哑口无言,又像是惊呆了一般,露出了一副理解不能的表情。 “啊~……我总算是明白主人为什么不受欢迎了。大概一生都会像这样孤独下去的吧。我觉得不错(棒读)” “诶!?我说了那么不得了的话了吗!?比起这个我到底为什么不受欢迎啊!告诉我啊!” “啊,拜托请稍微不要跟我搭话,可怜虫” “不是,你刚才说了‘可怜’了吧!就算你想用轻描淡写的感觉来说我也还是听到了啊!” “吵死了!总而言之就算是我也会有没办法跟主人你说的事情……” 就在ene再一次把脸鼓起来想要说些什么的那个瞬间,之前白发青年一直紧紧抱着的那个少年被送进的诊疗室那边,传来了“嘎唦!”的巨大声响。 紧接着又响起了某种金属器具叮叮当当地四散在地板上的声音。 “……!?主人!好像糟糕了!” “我知道……!” 一步跨过走廊,慌慌忙忙地将诊疗室的门推开,就看见刚才被运进去的少年倒在地板上。 乱糟糟的茶发加上白色的马甲,从背影看来年纪大概在十一岁左右吧。周围的地板上四散着体温计等医疗器具,处于中心位置的少年以匍匐的姿势支起膝盖想要站起来,但似乎无法顺利办到。 “喂、喂,你在干什么啊!虽然我不太清楚状况,总之你先躺下……!” 我在少年身边蹲下朝他伸出手,但他却像是在害怕一般挥开了我的手。 第一次从正面看到的少年的那张脸,被大量的泪水濡湿了。那双湿润的眼瞳,宛如寄宿着对遭遇到的某件残酷至极之事的憎恨一般,带着阴暗而浓重的漆黑的颜色。 “你谁啊……别……妨碍我……!” 站起来的少年身体摇晃了一下,但他仍旧稳住步子独自朝房间的出口走去。 “日和……得去日和的身边……” 少年喃喃自语着那仿佛梦呓一般的句子,丝毫不听劝阻地走出了房间。 我慌慌张张地追了上去,看见少年刚一出房间就与白发的青年面对面了。 “都是你的错……你这家伙不存在的话就不会变成这样……” 少年死死地瞪着白发的青年如此说完,眼泪再一次开始扑簌扑簌地掉下来。 白发青年到底还是忍了下来,虽然露出了像是有些困扰的表情,但却还是待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说。 “够了,我要过去……必须得去……” 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少年就迅速地改变了身体的朝向,以惊人的气势跑了出去。时间已经到了晚上,沿着光线暗淡的医院走廊飞奔而去的少年,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主、主人你在干什么啊!?不快点追上去的话那个孩子会有危险的哦!?” “哦、哦、哦、哦。我也知道,啊,腿已经不行了……” 没错,在这种紧要关头我那“只比芹菜强韧一点点”的双腿,开始凄惨的发抖痉挛起来。 “哒啊啊啊啊!!真是的!主人你是小鹿还是什么的吗!?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派不上用场……!” “吵、吵死了啊!真要说起来的话都是你们的错吧!!不要小瞧了我的纤细啊!” 在进行着这样无聊的争论的空当里,少年已经完全消失了踪迹。 照他那样的速度,恐怕再过个几分钟就能跑出医院的地盘了吧。一旦变成那样,就完全出局了。就彻底无法得知他会跑到哪里去了。 “叫护士……也已经来不及了吧……我说你也稍微做点什么吧!!虽然像是有什么隐情的样子,但他毕竟是你的亲人吧!?这样下去他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哦!?” 面对我的诘问,白发的青年带着一脸困扰的表情点了点头,用比刚才稍快一些,但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悠然语调开始说了起来。 “响也因为我的缘故相当生气……必须得做点什么……能、能跟我一起来么?” 虽然这话语的节奏感相当错乱,但里面所提到的“响也”就是刚刚跑掉了的少年的名字吧。看来这家伙也以自己的方式对现状感到了危机感啊。说出了“跟我一起来”的青年的眼中,与先前平缓的表情稍有不同,似乎包含了少许的热度。 “哦、哦,不不虽然跟你一起去也没什么关系啦,但我的腿脚不太方便啊……” “那种像是从一开始就腿脚不便的说法是怎么回事啊主人。你不就是个运动不足的渣渣吗”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不太能跑得了……呃,诶?” 像是要盖过我的话一般,感觉到白发青年出现在了眼前之后,好多年都没有体验过的,压倒性的富有干立刻就把我的身体包围了。 “呜、呜哦哦哦哦!?” 简直就像是在跟婴儿玩举高高的游戏一般,轻轻松松地就把我提了起来了的青年,就那样顺势将我扛在了肩膀上。 “抱歉,可能稍微会有点痛……” 青年如此低声说完的瞬间,伴随着爆音和冲击,走廊的风景以超高的速度向后倒退而去。 青年又扎了个马步,以那样的架势一跃就飞过了好几十米,而我用了大约1.5秒才意识到这个事实。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虽然一瞬间连声音都没能发出来,但再一次重新面对这个惊人的状况,我从丹田发出了悲鸣。 “放、放放放、放我下……唔噗!” 拼命地想要挤出话来,但却被随之而来的着地冲击打断,空气代替句子从口中冒了出来。 “抱、抱歉,再稍微忍耐一下下” 下一个瞬间,不再是像刚才那样在走廊的高速移动,而是连地面猛地变得遥远。意识到那个是朝上方的垂直大跳跃之后我不由自主地快要晕了过去。 想要设法保住意识而看了看手中紧握着的手机,屏幕中的ene大概是为了防御下一次着地的冲击,把类似坐垫的东西盖在头上,紧紧地闭着眼睛。 “莫、莫名其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样大叫着的瞬间,伴随着切开空气的“嘭”地一声,我们跳到了空气冰凉的室外。眼底是医院的屋顶。我们刚刚从那里跳了出来的,屋顶上敞开着的天窗,已经开始变小了。 高空跳伞会是怎样的感觉呢。不对,真要说的话,大概跟已然成为了我的心理阴影的,之前在游乐园体验的过山车感觉差不多吧。 所以说恐怕着地之后,这个也会让我像之前坐完过山车后一样把那个给那个出来的吧。 “找到了……!” 青年低声说道,是为了替我缓解着地冲击吗,青年把我从肩膀上放了下来,换成了把我搂在胳肢窝里的抱法。 然后,失重感在一瞬间袭来,这一次地面开始以极高的速度迎面而来。 我的脑中开始不断的念诵“不管怎么想都是会死人的高度。真的是多谢了”祈求神明保佑,然后像刚才的ene一样,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伴随着“咚!!”地巨大声响,传来了强烈的重力感应。受到的冲击要比我预想的轻很多。但对于刚刚在大飞行中上下翻滚搅和的腹部来说,已经是相当足够的刺激了。从着地的冲撞中被解放出来之后,青年担心地向我问道。 “没事吗?” “唔哈啊啊!!” 像是回应那声关心一般,保持着被抱着的状态我大大地吐出了一口气。 “呜……呜呕……” 然后就像往常一样吐了出来。万念俱灰。 “嘎啊啊啊啊!!好恶心啊不要弄到这边来啊!!” “哈啊……哈啊……不是,你好歹关心我一下啊……” “抱歉,我想着必须快一点才行。让你受惊了……” 因为想着得快一点,就抱着一个大男人一跳就是好几十米,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能有多少啊。 我从青年的胳膊中解脱出来后站了起来,一边摇晃着身体一边重新朝青年的脸看去,发现无表情地伫立着的青年的双目中,闪现出淡淡的粉色光辉。 “你那双眼睛……你身上也有些什么啊。搞什么啊真是的。” 虽然我之前就预料到了有这种可能性,但果然从那双眼睛的颜色以及那超出常识的行为来看,这个青年也跟桃还有目隐团那群家伙一样持有着某种能力。 虽然因为桃和ene的缘故我已经多少接受了这种现象,但一天里就与这样的家伙们相遇好几次什么的,果然还是不太对劲。 话说回来,这双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不要因为奇怪的好奇心而太过深究比较好吗…… “你到底是……” “主人!!那孩子,已经到医院外面去了哦!?” 停下思绪,慌慌张张地朝ene所指的方向望去,从医院玄关处穿过正门的道路前方,我发现了刚才的那个少年跑动着的身姿。 而那个少年,似乎已经跑到了还差一点就要穿过医院大门的地方了。 “响也……这样下去又会跟丢的……!” 青年这样说完,像是要再一次把我抱起来一般,抓住了我的肩膀。 “嘎啊啊啊啊啊!!不行不行不行!!已经不行了!真的求你放过我吧!” “抱、抱歉,我不做了……” 我一拒绝,青年就吓得打了个哆嗦,松开了手。虽然顺利回避掉了可能还会再次发生的尖叫余兴节目,但确实这样下去少年就会跑到街上去了。变成那样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喂,总之你先一个人去把他拦下来啊!我也会马上追上来的!” “不、不行的。我一个人害怕所以做不到的……呜呜……” 青年做出了从刚才为止的强韧举止中完全无法想象得到的反应,弱弱地垂下了头。 “就算你这么说可是这样下去……” 再一次朝少年奔跑的正门方向看去,就算想追上去,但双腿果然还是没办法顺利地运转起来。 盯着正门就快要放弃那个时候,我突然想起了“某件事情”,慌慌忙忙的向手中的手机搭话。 “喂,ene!给桃打电话!” “诶?给妹妹打?……啊!原来如此!收到!” 像是明白了一般,啪地拍了拍手的ene,立刻用右手画十字般的一挥,画面就切换成了给桃的通话拨号状态。 电话响了大约2周半之后,屏幕上出现了大大的“通话中”的绿色文字。 “啊~喂是哥哥吗?ene酱的事情办完了吗~?” “办是办完了,但现在又在办别的事情的途中了……桃,你现在在哪” “诶?呃~我看看……这里是哪儿啊团长?啊,谢谢。啊,哥哥?我现在~在医院的正门?旁边的某棵树下面……啊咧,那孩子怎么回事。跑得好快” 虽然桃还是一副稀里糊涂的样子,但似乎是押中了。 “喂!把那个跑着的男孩子拦下来!总之拜托了!” “诶诶!?为什么!?” “总之事关重大!拜托了!” “事关重大么!?唔~嗯……明白了!我试试!” 桃这样说完就啪地挂了电话,屏幕上显示出红色的“通话结束”的文字。 “妹妹,没问题吗” “那家伙虽然是个笨蛋但是行动力很强的呐……” “也是呢……虽然是有点笨” 定睛一看,在远处的正门附近少年已经差一点就要通过正门了。 但就在快要到达正门的时候,跑着的少年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一般打了个趔趄。 下一个瞬间,从原本空无一物的空间中桃现出了身影,少年大吃一惊想要反抗,但却被桃死死地按住而动弹不得了。 “唔哦哦哦!妹妹干得漂亮!啊~啊~抱得那么紧的话……” “那家伙好像变成不错的缓冲物了啊。好嘞,不快点追上去的话……” “慢的就只有主人你自己而已呐” 无视ene小声地吐槽迈出了步子,终于接近了正门附近,看到了像要让挣扎着的小学男生窒息而死一般拼命地紧紧抱住他的妹妹的身影。 “啊,哥哥!到底怎么回事啊真是的……啊好痛!不要乱动啊你……!” “抱歉了呐桃。喂,你!虽然不清楚状况但总之你先给我冷静下来!你突然不见了的话医院那边的人也会很着急的吧?” “诶诶!?这个孩子是病人吗!?” 大概是因为吃了一惊而放松了手上的力度,少年嗖地从桃的手臂中挣脱了出来。少年满脸通红地“噗哈”地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朝桃瞪了过去。 “你干什么啊肥婆!别突然跳出来挡路啊!!” 少年朝着桃放出了这样的话,桃因为她的反应迟钝而一时间露出了恍惚的表情,但明白了那些句子表达的含义之后,脸就立刻一点点地涨红了。 “哈,哈啊!?肥、肥肥、婆……你在说什么啊!?” “就是字面意思啊大肥婆!!我这边可是很着急的啊……” 少年再一次想要跑起来,但桃却比场上的任何人都要迅速地抓住了少年的帽子,一把将少年的身体拉了回来。 “我、我说你啊……是病人来着吧!?偷偷逃走是摆明了不行的吧!!而、而且肥、肥、肥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了太大的打击,桃的身体开始发抖,呼吸也乱了节拍。 少年再次瞪着桃,把被揪住的帽子扯了出来,转向桃再次喊道。 “所以说……!!不要妨碍我!再说了我既不是病人也没有任何地方有问题!!倒是大婶你,不如让医生看一看你那牛一样的体型吧!?绝对是病啊,那个” 少年指着桃的胸部附近如此说道,被我握着的手机中传来ene“噗噗……啊,失敬”的忍笑声,而从桃那边却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断掉了的声音。 “人、人家明明还在担心你的说!!你这……!” 被小学生的对手弄得快要哭出来的,面红耳赤的桃正要冲上去抓住少年,但这次却换成桃的帽子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抓住向后拉,阻止了她的猛冲。 “请、请放开我团长!这、这孩子是敌人哦敌人!目隐团紧急出动哦!放~开~我~啦~……!!!!” 简直像是狂暴的牛一般不断挣扎的桃的身影,与刚刚少年所说的话重合在一起,我也忍不住“噗”地笑喷了出来,像是听见了这笑声一般桃尖锐地朝我瞪了过来。 “你在笑什么啊哥哥!?那孩子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必须要被说成那样啊!?” “啊~……知道了知道了。对不起了你先冷静下。呐啊,你是叫响也吧。你为什么要那么着急啊?必须现在马上就去么?” 听到我说的话,响也这次没有做出想要逃跑的样子,但却还是丝毫不掩饰脸上的敌意朝这边看了过来。 “……有一个女孩子,也许已经死掉了。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但却只有我得救了。所以我必须得去救她才行” 响也淡淡地这样说道。而在场的全员,听完他所说的内容后都屏住了呼吸。 就连直到刚刚为止还像那样乱闹个不停的桃,也停下了动作,像是感到惊讶一般张大了嘴。 “稍、稍微等一下啊。死了是……是说你们一起被卷进了什么事故里吗?那样的话,先跟警察或者医生商量一下比较好吧。你一个人要去哪里啊” 在赶到医院之前,从响也倒着的那个现场来看,完全没有任何像是发生了车辆事故的痕迹。他的身体上也没有明显的外伤,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只会认为是单纯的由于中暑之类的原因而倒下了而已吧。事实上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从刚才响也的说法看来,那并非是单纯的突发性晕倒,反而像是在说被卷入了某种事件中一样。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更应该找警察商量一下了吧。 “反正就算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啦。对了,不信的话你问那家伙就行了。他一直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 少年一指向青年,青年就开始用惴惴不安的表情捏紧了自己衣服的下摆。 “呐,你一直都在看着的吧?什么都做不到的话就至少说明一下当时的情况啊” “不、不是的!我也想要救她的……但是……但是,我也没有任何办法……!” 听青年这样说完,少年咬着牙,用更加尖锐的目光朝青年瞪去。 而青年则像是受不了那样的视线一般,眼神开始朝下方游移。 少年轻轻地叹了口气,再次做出了要走出正门的样子。 “……算了。你什么都做不到的话就由我一个人去。不要妨碍……我……” 少年正要迈出步子的瞬间,身体却突然一晃出现了大幅度的倾斜,然后就那样毫无抵抗地朝着地面倒去。 “喂、喂!” 我急急忙忙地想要去扶住少年,但却距离太远了。就连刚才展现了惊人动作的青年,在听了少年的话语后像是感到了茫然若失一般,反应比我还要迟了一拍。 少年没有丝毫要采取防御姿势的迹象,眼看着就要那样直直地头着地地摔倒在地。 “可恶……!” 就在我认为已经来不及了的时候,响也的身体像是被看不见的绳子吊住了一般,以仰着的姿态静止在了半空中。 虽然我没能立刻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另一边失去了支撑的桃一屁股摔在地上的身影,就把握了现状。 “伸太郎,这家伙……还是不要把他送回医院比较好” 响也周围的空气一瞬间发生了扭曲般地摇动,同时穿着紫色卫衣将头深深地埋在兜帽之下的木户出现在了那里。 在那自兜帽垂下的长发之中的木户的脸上,露出了混合着惊讶与焦急的神色。 “真是漂亮的一抓啊……不过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显然是病情恶化了啊这家伙。确实状况好像挺糟糕的,总之还是先拜托给医生或者警察比较好吧” “……不,恐怕不管是医生还是警察都派不上用场吧。就这家伙的现状而言,大概最能帮得上忙的就是我们了” 看了看手中抱着的响也,木户露出一副像是咬碎了什么很苦的东西似的表情如此说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我这样想着走近了木户身边朝少年的脸上看去,在他茫然张开的双目中,红色像是滴落的鲜血一般正混合着少年原本的瞳色一点点地渗了出来。 “喂,这个是……” “啊啊,你的话我听到了,但这个状况相当棘手” 木户的说法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讨厌的事情一般。 少年的眼瞳开始变色,毫无疑问就是跟木户她们一样在使用“某种能力”的时候才会有的特征。 刚才木户之所以说“警察和医生都派不上用场”,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吧。确实这种病状过于超常,我也不认为那两方面的人会轻率地接手。 “这、这该怎么办啊……这家伙没问题吗!?” “就现状来说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何种能力……就这样让他回去很危险。总之先把他带去基地吧” 木户用手牢牢地支撑住响也的腰,然后将他的头扶到自己的肩膀上重新好好抱住。 “好嘞,如月。你告诉鹿野让他空出一个人的床位。啊啊,还有茉莉要是害怕的话就麻烦了,拜托你让她跟濑户一起在房间里待机” 木户对着桃这样说道,刚才还稳稳地坐在地上的桃立刻飞快地跳了起来,做了个敬礼的姿势。 “好、好的!收到!” “哈哈……好僵硬啊你” 木户在一瞬间露出了愣住了的表情,然后罕见地笑了。虽然她总是眼神锐利,但是一笑起来表情却变得十分温暖,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母性特质。 “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抱着响也,木户紧接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向了青年那边。 “我、我吗?……konoha。叫这个。大概” 虽然可能并不是故意的,但青年还是以一如既往的迟缓语调,做出了这种拖泥带水的自我介绍。 青年报上名来的时候,手中握着的手机又开始嗡嗡地震动,往里面一看,发现ene再一次露出了生气的样子把脚弄得啪嗒啪嗒作响。 “这样啊,konoha。就刚才我所听到的来说,发生在你们身上的‘某事’,我们大概可以帮上一些忙。总之在这家伙安定下来之前,都交给我们来照看。你也只用听我说的就行了,要一起来吗?” 听木户这样说完,konoha露出了我所见过的最为认真的表情,深深地点了点头。 “是吗。好嘞,那就走吧……但是肚子饿了啊。要让鹿野那家伙把晚饭也做了吗……喂,如月。跟鹿野联络上了吗?” “没有,鹿野的电话完全打不通所以我现在正在给濑户打电话……啊!你好,我是桃!” 大概是给濑户打的电话接通了吧,明明对方看不见她,桃却还是一下子站得笔直开始说话。 “不好意思,稍微有点事情。因为有个病人要送到家那边去,所以想说让鹿野准备一下床位……诶?他不在?呃……好的我知道了!啊,除了那个和晚饭的准备之外……好像还有结束之后拜托你跟茉莉酱一起在房间里待机来着!那么再见!” 后半段语速相当快,内容有好好地传达给濑户吗。 挂掉了电话,桃露出一幅像是顺利完成了某种作战一般的神情呼地吐出了一口气。 “麻烦你了啊如月。然后,鹿野是到别处去了吗?” “啊,是的。好像是留下一句‘今天晚上不回来了’之后就到别处去了来着” “哈啊……那家伙还真是一到关键时刻就派不上用场啊……” 想起刚刚ene对我说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话,心脏开始抽痛起来。 不过说起来鹿野居然在这种时间出门,究竟是有什么事情呢。以他那种超然的性格,搞不好会有很多朋友。也就是说是夜游吗。可恶……明明年纪比我还小……。 “那就走吧。从这里过去的话大概也没有多远吧,动作稍微快一点” 木户这样说着,眼睛透出了红光。恐怕是要为了桃而再次使用能力吧。 虽然我也不太明白,但凭借着木户的能力现在大概任何人都看不到我们了吧,真是不可思议。 “那个,主人” 穿过正门,大家一个个都紧跟在木户后面开始前进,手机突然比平时安静地震了震。 “啊?干嘛啊” 朝屏幕看去,ene露出了和刚才大不相同的消沉表情,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似的站在那里。 “呃……那个,不快点回家去吗?跟妹妹一起。总觉得,有点担心。有种会发生不好的事情的预感……” ene罕见地开始一边扭扭捏捏地摩擦着起了褶子的衣服一边消极地说道。 明明是哪怕眼前有火圈时也会起哄说“跳过去吧!主人!”的这种类型的家伙,今天真的有些不对劲。 “哈啊?要说起来的话这本来都是你的错吧。嘛虽说我也想回去……” “那、那样的话就……!” “唔~嗯,但对刚才那孩子的事我很在意,桃好像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啊。话说回来我也不觉得那个团长会轻易答应放我回去” “这、这样啊……” 看着ene露出了无精打采情绪低落的样子。我思考着这家伙究竟想说些什么,恍然注意到了一件事。 “啊,难道说你……!” “诶、诶、诶!?不是!才不是!ene可是ene哦!?才不是那种人!主人你还真是讨厌啊真是的……” “是因为担心电池没电么?” “……哈?” ene虽然大叫着说出了好些莫名其妙的话,但面对我的提问却只是没出息地张大了嘴,僵住了。 之后又突然换上了笑容,慌乱地摆动起双手。 “……啊,啊~充电,就是这么回事哦~!电量一减少我都提不起精神来了真是困扰!” “对吧!我就觉得是那么回事!嘛回了基地之后就会给你充电的,打起精神来吧” 果然是充电的问题吗。大概是因为在游乐园的时候就已经消耗了不少电量,屏幕上显示的剩余电量已经减少了很多了。 说起来虽然我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基于何种原理才能在这里面活动的,但如果刚才那些莫名其妙的举止在充电之后也都能恢复正常的话,我也就安心了。 要是放着不管,让她做出更加莫名其妙的事情的话,我可受不了。 “啊哈哈……哈。话说回来我觉得主人你好像……有些变了呢” “啊?是吗?我自己倒是不太清楚……” “总觉得你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不是挺好的吗,交上了朋友” “哈啊?这些家伙是朋友吗。我只觉得自己是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而已……” 对于要把从见面到现在只相处了一天的这些家伙们称呼为朋友一事,我感到了些许的抵抗。 可是的确,感觉是群合得来的家伙。 会对素昧平生的少年伸出援手,并且还想要帮他解决问题什么的,在现在的时代中这是何等的好人啊。 “挺好的啊。主人你也正好能跟会牵着你的鼻子走的人合得来” ene温柔地,但又像是有些寂寞一般微微地笑了。 一晃神,以前曾经真实地看到过的笑脸出乎意料地浮现在脑海。那是以前的我曾经弄丢了的笑脸。也是一直一直都在我脑海中某处存在着的笑脸。 “也许真的是那样啊” 并不是想要忘记,我将那张笑脸锁进了,之前一直锁着的地方。 “绝对是那样哦!啊,顺便一说我觉得自己是强拉派的女生,怎么样呢?对我着迷了没?” “不不,首先你是该被划分到‘女生’那一栏的吗?” “诶诶!?主人好过分!我不是超女孩子的吗!青春靓丽的哦!!” 面对再一次像平时一样叽叽喳喳地开始说个不停的ene,我想着总之现在得早点回去,尽快给这家伙充电才行,稍稍地加快了脚步。 阳炎daze 02 稍微带着点水汽、令人舒畅的微风,带着宜人的温度透过打开的车窗吹入摇晃的电车内。 从车窗中远眺到的风景,不再是之前绵延不绝的群山,而是变成了被像是在主张文明的发展一般的灰色的硬质物体挤满。 “哎呀……真好啊。相当的” 我不由得扬起了嘴角。这也难怪,这样让人雀跃的暑假之前还从来没有经历过吧。 常年居住的乡村之外的世界,比我所预想过的还要更加宏大、充满魅力。 那些只在电视上看到的风景们,在窗户的另一边,简直像是被放在橱窗中陈列一般,不断地将我的好奇心挑起。 然后最重要的是,让我心跳不已的存在,现在就在我的眼前。 “恶心。这种风景有什么好的啊。你脑袋是不是有毛病啊?” “诶嘿嘿。这不是会让人觉得很兴奋么?呜哇!那座建筑好大!呐日和你看见没!?” “啊~吵死了吵死了。以前我也憧憬过,但那种东西现在已经看腻了啦” 面对面式的坐席的对面,日和用一如往常的冷淡态度,跟我一样眺望着窗外。 啊啊,好想把这一幕拍进照片里。 出发前,下跪请求才从父亲那里借来的魂之单反相机。 我仿佛隐约听到被放在座位底下的那家伙发出了“现在就是我出场的时候了吧?”的低语声,无论是怎样的瞬间日和都一定会变成完美的图画的。 “真期待啊。话说回来我想去的地方超级多的啊。那!最开始要先去哪儿呢!” “最开始啊……。去街上闲逛不就挺好的?这种风景就让你激动个不停的话那个应该也会让你满足的” 日和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只是眺望着刚才说“看腻了”的风景,用随便的说法这样提案道。 “那、那是说要一起去吗……?” “哈?为什么我得跟你一起去啊?我不出去的时候你自己随便出去啊” “啊,嗯……” 然后一如既往地我也没能挑起日和的兴趣,对话一下子就结束了。 跟日和通完电话的那个夜晚之后,我完完全全地误认为我们已经变成了很亲密的关系,直到第二天我在学校的走廊上“早上好!今天天气也很好真是太棒了呐!”的问候被无视,沦为众人的笑柄,我才终于理解了自己的立场。 没错,日和并没有用特别的眼光看我,而是因为,也是仅仅是因为“看起来很容易差遣”这种理由,才邀请我在这个暑假跟她一起旅行。 正因如此,理所当然地到现在为止我跟她在学校里也完全没有过对话。在直到今天出发之前的这段时间里,与日和的交流手段也仅限于不定期地从她那边打过来的电话而已,就是这么残酷的现实。 理所当然地,为了让日和打来的电话不落空,我开始持续地坐在家里的走廊中等待。 既有一周都不打过来的时候,也有一天里就打来两回的时候。 虽然无论哪个电话都尽是些事务性的内容,但那些对话却深深印在我的脑海中,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默背出来。 那安静的战斗既辛苦、又艰难,要详细说来的话会变成很长的故事,然而如果我说那是连当初担心我的母亲,最后也给我端茶送水说“辛苦了”的拼搏奋斗的话,大家能明白吗。 没错,为了让那样的家长接受,我也花费了极大的努力。 第一次对父亲说了“暑假我想去城里”的那一晚,我被锁在家门外,在野狗的远吠声中瑟瑟发抖,深深地品尝到了恐怖的滋味。于是想着“这样不行,必须得想出点更像样的理由才行”的我,想出了“为了去参加暑假补习”这种机智绝顶的理由,再次向父母发起挑战。 然而父母却说“学习什么的给我待在家里做”然后将我再次扔到了野外,让我好好地接受了貉子们的洗礼。 之后我绞尽脑汁,查阅了大量的资料后最终抵达的是,“全日本有唯一一个,设置了能够学习到我所不太了解的印度的地方文化的学科的学校,这个学校只在唯一的地点开设学习会,而且仅限暑假期间,是由著名的印度人来实际举办的。因为教科书也有在这边才能买到,所以不去不行”这种,壮绝至极的理由。 与家长的最后一次交涉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为了说服顽固的父亲,我甚至说出了“我已经看不到印度以外的东西了”、“如果想要阻止我的话就先把印度给我消除掉再说”这种话,我做完这番荒谬至极的发言之后父亲留下一句“是我弄错了教育你的方法”,最终同意了让我去城里。 所以我现在,是作为“对研究不甚了解的印度地方文化抱有异常求知欲的少年”,在与家长半断绝关系的状态下,存在于这里的。 我自己动手创造了彻头彻尾的自暴自弃的展开,但感到意外的却是日和。 但要说是为了日和才做到如此地步的话实在是太过羞耻了,于是出于一半是想要被她鄙视的心态,我对她宣布说“碰巧有我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很感兴趣的,能够学习印度文化的专业学习会,父母也答应了哦”,结果日和却说“真好啊。研究之类的我喜欢哦。”,这算是我迄今为止收获到的最好的反应。 她还真是在意外的地方有所嗜好啊。我将一切牺牲到如此地步而得到的那句话,对于改变我的人生来说都十分足够了。当然我对那个“喜欢哦”的部分进行了录音,收录到了会在我外出的这段期间替我守护我的房间的完全体的“语音日和”体内。 沉浸在那样的回忆之中,不知何时电车已经靠近了巨大的站台。 站台上人潮涌动,那阵势简直像是在举办什么活动一般。 “啊,快点,下一站要下了哦,响也” “诶!?啊,嗯!” 我答应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好不容易将日和带着的巨大的行李箱从座位上方的行李架上搬了下来,再背上相较之下显得格外小型的我自己的背包,进入了万事俱备的状态。 “好嘞!什么时候都能下车了哦!” 电车一口气降低了速度,惯性的力道猛地从脚底传来。 为了不摔倒而使劲站住,但车停下来之后那份惯性立刻就消失了,我的身体又猛地朝相反的一侧倒去。 “呜哇……” “哈啊,你在干什么啊。快点,要走了哦” 日和看着我的那副样子叹了口气,利落地站了起来然后急匆匆地朝下车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呜、呜哇等……等下我啊!” 我急急忙忙地拖着日和的箱子,朝下车口的方向走去。 下车后的世界中,无数的人流混杂在一起,释放出像是只要喘口气就会被压扁一般的压迫感。 轻松的日和匆匆忙忙地走出了站台,我则是努力地追着她的身影前进。 用箱子的轮子顺着地面上凹凸不平的黄线描画,最后总算是乘上了手扶梯,此时我的呼吸已经有些许急促了。 “呐……日和。今天是什么节日么……?” “嗯~?不,我想应该没有哦。夏日祭应该也还要再过一阵子才对。” 日和一边摆弄着手里的手机,一边这样回答道。 “诶、诶~这样啊……” 这就是所谓的城市的洗礼吗。 虽然以前在电视上看到什么上下班高峰的时候我还嗤笑着心想“演得真夸张啊”,但照这个状况看来那个应该是真正的现实才对。 “该不会我们接下来要坐的电车也是那样的状况吧”,这样想着我背后不禁蹿起了一阵恶寒。 大概是因为还没有习惯的缘故,随着手扶电梯越来越接近下方的地面,我的心头涌起了异样的紧张感。 “要下去……要下去了哦” 做好了要下去的觉悟,但却还是没办法很好地找准时机,结果让步伐变得很奇怪。 “真有精神啊” 被先下去了的日和笑着这样一说,我羞得头都抬不起来了。 在下一次跟日和一起坐这个之前,必须得好好练习一番才行。 行进方向前方的检票口处,混杂着比站台上更大的人群。心想着如果要顺着这人流前进的话,我眼前的道路就真的变得像冒险一样了。 日和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等我就直接急急忙忙地走掉了,不过,反正我也有车票,只要效仿前面的人往前走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第一次看到的自动检票机,以相当高的频率把人放了过去。 这个真的有好好地确认过车票了吗?总感觉会有那么一两个人偷偷地溜过去的感觉。 快要轮到我的时候,为了不犯错误我紧紧地盯着前面那个人的手部动作。 那个人将某样东西取出后哔地贴近了机器,然后坦然地通过了检票口。 原来如此,是这样的系统啊。老家那边的车站都是由老态龙钟的老爷爷一张一张地剪开车票,不愧是都市。虽然不太明白,但真是高科技啊。 轮到了我,一边确认箱子不会被卡住,一边像之前的那个人一样将车票放上机器,往前走。 然而,却发生了意外状况。伴随着“哔——”的刺耳的电子音,简直像是要把我夹住杀掉一般眼前突然出现了挡板。 “呜、呜哇啊啊啊啊!!” 面对这太过出乎意料的状况我不由得大叫了起来。身陷危机之时我回头向后看去,露出了困惑表情的大人们,无言地低下头看着这边。 “哇、哇……日和!救、救我!” 车站的工作人员急急忙忙地赶过来的时候,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的日和虽然一直哑然地看着我,但当我叫出她的名字之后她却红着脸垂下了视线。 “哈哈。没事吗。要把车票放进这个里面哦” 按照工作人员说的那样将车票塞进了检票机,机器刚才的激烈反应都像是做梦一般消失了,挡板顺利地被打开。 “谢、谢谢您……!” 被解放后我终于感到了安心,因为受不了周围人的视线而开始偷偷溜走,在前方等着我的则是露出了相当不高兴的神色的日和。 “你是为了丢我的脸才来的吗……?” 面对日和那像是配上了轰隆隆隆的效果音的满脸怒气,我不禁发出了小声的悲鸣。 “因、因为前面的那个人……那个……啊啊,对不起!下次我会注意的……” 我拼命地道歉道,不知道日和是不是因为觉得即使要追究问题对我发火也只是白费力气的缘故,只说了一句“你振作一点呐”,然后又再次快步走了起来。 接下来,能够不出任何意外地顺利到达目的地吗。 就在我想要追上去的时候,日和突然回过头来朝我吐了吐舌头,那身影在我看来简直就像是在对我说“来抓我啊”一样。 “我一定会抓住你的……!” 我重新握紧了行李箱的把手,以像是要消失在拥挤的人潮中的日和为目标,迈出了大大的一步。 * 迄今为止从未体验过的热光线从四面八方照射而来,将我包围,直到生命的剩余量就快要降低到零的时候,我们才终于到达了用红砖建起的小房子前。 “到了……?真的到了吗……!?” “当然是到了啊。你是笨蛋吗?” 通过了车站的检票口之后,又在人群异常拥挤的地铁内被挤得一塌糊涂,好不容易到达了地面,又被川流不息的车辆所愚弄,想要过马路时又意义不明的交通指示灯玩弄于股掌之间,真是狼狈不堪。 还有这个阳光。 这份在乡下所无法想象的极具攻击性的酷暑,以令人吃惊的速度不断地削减着我的生命值。 “我……大概讨厌城市” “这样。不过你都已经来了也没有办法了只好忍耐吧” 撑着可爱的阳伞一滴汗也没有流的日和,带着完美无缺的无表情这样说道。 这就是都市的洗礼啊……这个今天已经在脑海中浮现了四五次的句子再一次出现在了脑海中。 不过,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跟日和度过快乐的都市生活,我怎么能因为这种程度的事情就说出泄气话而让日和回头看我呢,就这样放弃的话恐怕连活着回去都办不到了吧。 没错,消极的思考还是算了吧。从打开这房子的大门的这一刻起我们难以忘记的共同生活就要开始了。 没错,在接下来这不足两星期的时间里,如果我还是不能让日和回头看我的话,也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降临到我身上了。 岂止如此,我剩余的漫长人生也会全部白白浪费在毫无用处的对印度地方文化的探索上吧。只有这点是我绝对要避免的。 要用尽一切办法在这段停留的时间里获得日和的芳心,将来让她做我的新娘,然后在印度以僧侣的身份度过一生。 只有这样了。 “那个~打扰~了” 我沉浸在这些无聊的幻想中,而日和却毫不在意地开始连打起对讲机来。 “不、不用按那么多下也可以的……” “诶?但是都没有人来应门啊。不是没办法么。喂~喂!” 执拗地继续按动着门铃的那道身影,简直就像黑社会讨债的一样。 如果是这么娇小可爱的讨债黑社会的话,简直想让她找上我们家来。然后,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她能把我讨走。 “呐、呐日和,他们是不是出门去了啊?” “不可能。又不是你,所以不会弄错约好了的时间和日期的” “不,不是说这个……” 日和丝毫不听我的劝阻继续进行着怒涛般的连打,就在那时门的对面传来了咔嚓的开锁声。 “啊,果然在嘛不是。话说回来跟姐夫也有好久没见了” “呜、呜哇……突然有点紧张起来了” 毕竟是跟今后有可能也会成为我的姐夫的人的初次见面。 心脏理所当然地不容分辩地高鸣起来。这里必须得尽可能地用凛然的表情面对才行。 猛地挺直了身子,连脚趾的尖端都注入了力量等着门开等了三十秒。 虽然依然还能听见咔嚓咔嚓的摆弄门锁的声音,但门却丝毫没有要开的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啊” 注入身体的力量也一点点地接近了极限,而结果就是身体开始因为副作用而哆嗦起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连脸上都注入了力气的缘故,站在身边的日和朝我看过来的时候露出了一脸像是要说“呜哇……”一般的惊讶神色,我用余光看见了这一幕。 忍耐,要忍耐。可不能在这里给姐夫留下不好的印象。一定要用凛然地姿态跟他见面。 随着喀锵的一声令人心情畅快的声响,门缓缓地开了。 “哈啊。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终于打开了啊。真是的,姐夫你怎么搞的……” 打开的门的背后,额头上浮起了汗水的白发青年像是完成了某项事业一般,露出了满满的高兴的神色。 他的外貌看起来比我听说过的还要年轻许多。 我记得日和和她姐姐的年龄应该是差得挺远的才对。这么说来,眼前的青年如果是她丈夫的话那就是年龄差相当大的婚姻了。 “抱、抱歉。我不知道开锁的方法……” 不知道开锁的方法?到底怎么回事?在这个家里住了这么久的人会说这种话吗。 我的脑袋中疑问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浮现。不、不对不对等一下。不能想这些事。 要是这个人真的就是日和的姐夫的话该怎么办? 要是不小心采取了失礼的态度的话会对将来的诸多事情产生影响的。 “你、你姐夫还真是年轻啊,日和……” 我笑着朝日和的方向看去,却发现日和露出了一脸我从未见过的表情。 眼睛里像是镶嵌进了小颗的钻石一般闪闪发光,而脸颊则像是被细致地涂抹上了红梅色的颜料一般变成了红色。 “好帅……” 伴随着日和那句话所投出的倾慕的目光,一眼就能看出是对着这个的白发青年所发出的。 “怎、怎怎怎么了日和!?诶?说这个人很帅!?但、但是这个人不是你姐姐的丈夫吗!?” 面对我的发问,日和连视线都没有从青年身上离开地摇了摇头。 “不是。是第一次见的人。超棒……” 啪嚓,我听见了像是陶瓷的摆设掉落下来一般的,某个东西碎裂的声音。 那些由日和亲手葬送的朝比奈厨们的幻影,时隔好久再一次以一丝不挂的姿态从天空中降下想要把我带走。到底哪里出了什么问题啊。 毫无疑问这里应该就是日和姐姐的家没错。 那又为什么,会有日和从没见过的人出现在房子里?不对,这个青年完全是形迹可疑的人吧。倒不如说应该就是那样。 不管怎么说,不尽早把这个青年从日和的面前排除掉的话……! “我、我说你到底是谁啊!这里是日和姐夫的家没错吧!?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即使受到了强硬地诘问,青年也只是露出了摸不着头脑的表情而已。 颀长的身形加上端正的容貌,真是越看越让人不爽。 “诶?日和是……啊,是老师说过的人啊” 青年露出一副理解了的样子,鞋都没穿就从玄关吧嗒吧嗒地走到了日和的面前。 “初次见面。我是……呃,大概是叫做konoha” “诶诶……讨厌,怎么办……!啊、那个初次见面!我叫做朝比奈日和,老师……也就是说你是我姐夫的学生吗?” “诶?唔嗯……应该是那样吧” “果然!你一直留在家里帮忙看门吗?姐夫看起来好像很忙的样子呢……” “嗯,既然到了就快点进来吧” 不对,等一下。怎么转眼就变成这么愉快的氛围了啊。跟自称是叫做konoha的青年说过话之后,简直就像是跟理想的王子相遇了一般,日和的脸上再一次开始闪闪发光。 然后她的眼睛里,恐怕早就已经没有我的存在了。 咕嘟咕嘟,脑袋里回荡着我的心因为愤怒而煮开了锅的声响。 “那、那个啊日和。这个人是不是有点可疑啊~……总感觉他说的那些话也假透了啊……” “哈啊!?你在说什么啊!?这么帅的人没可能说谎的吧!?你是笨蛋吗!?” “噫……!” 日和的一字一句都唰唰唰唰地刺进了我的心脏,我被她那任性到了极点的理论干脆利落地击败了。 在那压倒性的攻击力之前,我陈旧的理论武装变得毫无意义,只能缩成小小的一团。 “呐。konoha。先别管这种家伙了,我们快进去吧?” “诶?不行,我也被叮嘱了要好好迎接这个孩子” 这样说完青年又吧嗒吧嗒地,这次是走到了我的面前。 “呃我叫做konoha。那个,请多关照?” “……我是雨宫响也。请多关照……!!” 拼命地克制住胸中因嫉妒的火焰而几乎愤怒发狂的心情,我竭尽全力地挤出了这么两句话。 “哇~太好了啊响也。他这么亲切地跟你打招呼诶!那么,一起进去吧?是吧konoha!” “啊,嗯” 我毫不掩饰地,朝一边被日和推着后背一边吧嗒吧嗒地走进了房子里的konoha瞪了过去。 那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把日和的姐夫称呼为“老师”,还被拜托了要把我们接进家里来,也就是说是学生或是什么的吧。 不对,那种事怎样都好。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早一秒也好把这家伙赶出这里,然后再想方设法地让日和的眼睛转到我身上。 朝上空指着我发出嘎啦嘎啦嘲笑声的朝比奈厨的亡灵们竖起中指,一进到房子里,我就反手甩上了玄关的门。 children record 2 室内回响着滴答滴答的时钟声。 时间,已经马上就要到达晚上九点了。 光秃秃的天花板上各处都有光着的电灯泡垂下,营造出一种不会过分明亮的绝妙生活空间。 厨房里站着的木户麻利地洗着六人份的餐具已经过了数分钟。橱柜里堆起了整齐划一的餐具的小山。 对面的沙发上,吃饱喝足了的konoha眼皮打起架来,迷迷糊糊地像是要睡着了一般,还说着“不行不行”不断进行着睁眼的作战。 “嗯啊……已经吃不下了……啊,果然次不虾(吃不下)……” 而在我的左侧,流下了口水的可怜妹妹早已带着一脸幸福满足的表情深深地进入了梦乡。 ……稍微等下。我们在搞什么啊。是小孩子吗。不对,还是说是木户异常地像“妈妈”啊。 真的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变成了来朋友家里留宿的感觉了。 今天早上还对目隐团的家伙们说着“这群家伙是谁,好可疑”地皱起眉头的我,才只过了一天就已经跟他们混得相当熟了。 就连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跟人说话的我,都能这么简单地跟他们打成一片,这群家伙就是平易近人到了这种地步。 “连梦里都在吃饭啊真不愧是妹妹……话又说回来刚吃完饭立刻就睡下了,这是在干什么啊主人” “不管她。大概是想变成牛之类的吧?” 大概是相当累了吧,桃在晚饭吃饱喝足了之后只用了几分钟就进入了睡眠。 “明明之前被说了胖什么的还气成那样的,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啊……” 她本人恐怕早就已经不记得那种话了吧。从她注意到就算去想“明明我都还没出嫁就这么说也太过分了……”什么的也是白费力气开始,也已经过去好一阵子了。 “啊啊,也没什么不好的嘛。大概是太累了吧。喂如月,快起来。要睡就去我的房间里睡” 洗完了餐具的木户脱下了胸前绣着“技”字的充满了工匠感觉的围裙,朝桃走了过去。 她轻轻敲了敲桃的脸,桃也只是说着“诶啊~,意外地能吃下去呢……”,继续在梦中进行着幸福的进食活动。 “啊~抱歉呐。那家伙只要一睡着在天亮之前都不会起来了。放着她别管就行了哦” “就算是那样也不行吧。没办法了把她搬进去吧……唔!?” 这样说着就要把桃抱起来的木户,表情因为某些超出预想的东西而微微地扭曲了。 “意、意外地……有料啊如月……!” 想法设法地把桃抱了起来,但跟刚才轻轻松松就把响也运了过来的时候比起来,木户的呼吸却明显地急促了起来。 这么说来以前看登载了桃的信息的偶像词典什么的的时候,上面应该是写着让我在看到的一瞬间就不由得“噗”地笑喷了的体重。 目送着气喘吁吁地抱着桃前进的木户,这次换成了从眼前的沙发上传来了konoha“咕——咕——”的呼噜声。 这家伙也是个不可思议的家伙。从那茫然的表情中,真的是让人无法明白他在想些什么。 明明是在初次见面的人们的家里却毫无警戒心,就这样安稳地睡着了。 ……简直像是从孩子直接变大了的家伙一般。 从先前响也的态度来看,这些家伙的身上应该发生了相当复杂的“某事”吧。 不对,不仅限于这些家伙。ene也好,目隐团的这群家伙们身上也好,都发生了无法摆上台面明说的事情。 虽然我不知不觉就遗忘了,但看到刚才ene的样子我才想起,这家伙身上应该也有着某些过去。就算只说窝藏这么特殊的存在这点,也是相当不得了的事情。 “在到我这里来之前,这家伙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虽然我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些,但即便我向她追问,也总是被她支支吾吾地蒙混过去。 恍然,缓缓地看向手机的屏幕,不可能知道我的思考的ene,已经开始兴冲冲地铺起了被子。 “……在干什么啊你” “诶?什么的就是在做睡觉的准备啊” “啊,啊啊这样” 我记得以前ene还夸口说了“我可是高性能的所以完全不睡也没问题的!”来着的…… 算了,这样下去要吐槽她也很麻烦,还是别管了。 “呼,让你久等了啊” 伴随着门啪嗒一声关上的声音,木户一边轱辘轱辘地转着肩膀一边这样说道。 “话说回来,那家伙还是稍微减少一点饭量比较好啊” “哈哈,抱歉呐真的。连着几天打扰你们” “没有,完全是我们擅作主张。别在意。不过今天……已经全灭了啊,这个状况” 回来了的木户露出吃惊的表情这样嘀咕着,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现状来说还醒着的成员只有我和木户以及ene三人而已。刚刚掉队了的konoha,现在正在软绵绵地躺倒在木户身边的沙发上,两只手懒散地探了出来。 “哎呀呀,冒牌货先生好像也已经就寝了呢~。真够随便的” ene钻进刚才铺好的被子里,以只把脸露出来的状态,一边紧紧地盯着konoha的睡脸一边这样嘟哝道。 “那个‘冒牌货先生’是什么啊?” “嗯。是给这个人起的外号。因为很容易混淆所以我决定这么叫他” “啊啊,是说他跟你的熟人很像的事啊。说起来你的那个熟人到底……” 在我的质问正要脱口而出的时候,ene突然眼神尖锐地瞪了过来。 “怎、怎么了啊……。啊~我懂了我懂了。不问就行了吧……?” 我这样说完,ene满足地露出了微笑。 “你明白就好了。嘛,虽然搞不清楚的是我自己啊。也会跟迟钝的主人你好好说明的哦。改天” 然后这次她的脸上浮起了少许悲伤的表情。 虽然还是像往常一样完全被她支吾过去了,但从这家伙的口中听到“以后跟你说”这种话,说不定还是第一次。 不对,以这家伙的个性。说不定只是随口一说的而已。 “算了,大家都各有各的状况。说起来,我也是想着是不是要说起那些什么才会把这家伙叫来的……” 木户低头看了看旁边,konoha已经完全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刚才那样挣扎着不让自己睡着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不管怎么看都是惨败。伴随着木户“哈啊……”地叹息声,konoha终于从沙发滑到了地面上。 “这个状况就没办法了啊。不过不管怎么说从现在的时间开始也什么都做不了了就是了” 木户重重地靠上了沙发的靠背,将手放在那上面,然后跷起了脚。 “明天……吗。那家伙,结果怎样了啊” “嗯?啊啊。是说响也吗,那家伙的眼睛里浮现出来的,恐怕跟我们一样是‘能力’显现的征兆” 木户一边注视着天花板,一边这样说道。 那之后响也到最后也还是没有醒过来,但好像也没有变得不稳定,掌握了状况的濑户为了以防万一主动提出要担任看守兼带看护的职责。这就是现在的情况。 “这样啊……嘛,既然是濑户在照顾他的话,总觉得就有安心感了啊” 我也不自觉地一边看着天花板上裸露的电灯泡一边如此说道,木户却小声地笑了出来。 “不不,那家伙虽然也挺扎实可靠的,但是也有软弱的地方哦。大概,现在已经睡着了也说不定” 虽然从遇到开始,濑户就给我留下了“是相当可靠的人”的印象,但也有这种只有与他认识时间更久的木户才会有感触的地方吧。 这也难怪,今天早上才刚刚遇到他的我,也没道理能够深刻地理解那家伙的事情。 “呐啊。我说你们……” “嗯?怎么” 木户用茫然的表情,看着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的我。这是问出来也没问题的东西吗。如果问出来的话是不是就会变得没有退路了呢。我这样想着,睡意也推波助澜,让我慢慢地张开了嘴。 “你们的那个眼睛……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可以问的东西,但那个并不寻常吧。桃的情况也是如此。虽然那家伙说不记得变成那样的时候的事情了,但我不觉得那个跟你们毫无关联” 对于我毫不掩饰的质问,木户依然还是以一副茫然的表情听着,但当我说完之后,她却突然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在这家伙之前应该先跟你谈谈才对啊。抱歉” 这样说着木户朝前弯下了身子,在膝盖中间将两手十指交握了起来。 “诶,没有。完全没事的哦。但不知道怎么的果然还是觉得在意……” 我突然莫名其妙地害羞了起来,把视线移开了。 “不,确实是应该跟你说明的内容……只是,正如你说的那样,这是跟寻常稍有不同的话题,是不能毫无顾忌地谈论的内容。因为这个能力的缘故我们甚至还遭到了虐待。所以,为了保护自己,也不能够马上说出来” 听到木户所说的内容我不由得抬起了头。 她的表情中没有悲伤的神色,而她的眼睛中仿佛寄宿着坚强的意志一般,毫无一丝阴影。 “也、也是呐。也是我所不知道的内容,这也……呐” 没错。知道了这些家伙的事情之后,我又要做些什么呢。没错,刚才我话只说了一半的原因,也就是这个。 怎么能出于兴趣去探听呢? 我能做到什么? 响也所被卷入的那个“事件”,依照他所说的话是会死人的事件。 搞不好是连警察都收拾不了的事件也说不定。 响也会像木户他们一样觉醒能力,而木户他们则会保护那个能力并且会帮助他。 我又能干什么? 真的可以问出来吗。 在这里什么都不问,明天早上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家里,然后回归到自己以往的生活中,还有这么一条路吧。 没错,这是跟我毫无瓜葛的事情。跟我……。 “又要逃避了吗?” 刹那间,我的背后蹿起一阵凉意。心脏像是被什么抓住了一般痛了起来,额头上缓缓地渗出了冷汗。 “伸太郎?喂,没事吗。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啊、啊啊。不不什么都没有。没事。抱歉” “……是吗。你大概也累了吧。后续就留到明天再说吧?” 明天,明天我还会在这里吗。ene刚才也对我说了“回去吧”。虽然也不确定,但她也许在担心着我也说不定。 然而,可是……。 “……不了,一点点也行,告诉我吧” 就这样回到那个房间里去的话,又会发生什么呢。 也许,我是不想离开这群家伙了也说不定。也许我是害怕再变回一个人了也说不定。 “明白了。那我就说了。我入手这个能力的时候的事情” 木户她,像是领悟到了什么一般再次露出了微笑,然后眨了眨眼,让自己的眼睛染成了红色。 “目隐的能力……鹿野是这么叫的,简单说来就是把对自己和周围物体的认识薄弱化的能力” 这样说着,木户拿起了放在桌子旁边的杂志。木户将它朝我眼前递了过来,那本杂志从两端开始慢慢地变得透明,然后完全消失得不留一丝踪迹。 目不转睛地看完,我再一次明白了这是多么了不得的能力。木户不能毫无顾忌地说出来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这种能力,如果被公众得知的话,报社电台会连续几天都报道个不停的吧。最后会被带到某处的研究设施或是什么的,变成最坏的结局也说不定。 “在获得‘这个’之前,我也是有父母的。虽然这么说但其实我跟母亲也没有血缘关系。父亲是个很无情的人。沉迷于玩女人结果公司倒闭了。即便如此临终前还给家里放了火” “那、那是什么啊……” 从时间上来说,仅仅用了数秒钟就被讲完了的木户的过去听起来十分的悲壮。但木户却完全没有因回忆起这些而露出痛苦的样子,只是像在说“也有过那样的事啊”,语调冷静得简直像是在说对小学的回忆一般。 “哈哈。很残酷的故事是吧?但是,正题接下来才要开始” “哦、哦……” “父亲点了火的那个时候,我和全部的家人都在房子里。结果我和姐姐两人都没能从房间里逃出来” “那、那会死的吧……” 老实说我听得相当害怕,木户大概是注意到了这一点,露出了稍微有些坏心眼的笑容后继续说道。 “啊啊,的确是死了哦。一点点地变得无法呼吸,身体也燃烧起来了” “噫……” “然后,那个时候我看见了。看见家里的墙壁扭曲着分开,像是长着巨大的獠牙的嘴一样的东西扩张开来的样子!” “呜哇啊啊!” 木户像是在讲珍藏的恐怖故事一般,相当兴致勃勃地这样说道。 而大概也由于时机正好的缘故,立竿见影地成功挑起了我的恐惧心。 被这个今天在鬼屋里公布了各种丑态的家伙吓得要命,真是让我非常的懊悔。 不过,木户在把我的好奇心全部挑起来之后却不继续说下去,像是在说“感觉如何”一般地盘起胳膊来,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然、然后呢?” 我忍不住这样问道,木户继续保持着那个姿势,得意地回答了我。 “嗯?结束了” “哈?” 被一种扑了个空一般的感觉击中,说不出话来的嘴不由得闭不上了。 依照刚才的叙述,主人公全身都遭受了重度的烧伤,到后来变得快要被来历不明的巨大怪物吃掉,但眼前的这家伙却丝毫没有被消化了的样子,话题无论怎样都不能顺利连接起来。 “那、那么那个能力到底是什么!?” “啊啊,在房子的废墟中醒来之后就变得能用了。本来应该有的烧伤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消失得无影无踪,真是不可思议。” “那、那那个像是张大了的嘴一样的东西又是怎么回事啊” “那个我也只是看见了而已,那之后的记忆就完完全全的消失了呐。恐怕是被吞下去了吧,获救的也只有我一个人而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变成这样的,我也不太清楚” 木户将双手稍稍抬了起来做出了“没辙了”的手势。 结果虽然听是听完了事情的全貌,但还有很多她本人都不明白的地方,谜团也只有变得更大了而已。 “原来如此啊……也就是说意外地连你们也不太清楚啊” “啊啊。当然,我也是打算把能调查的东西都调查一遍的……现在正在进行中。我小的时候也曾经拼命地跟警察解释过,但结果还是没有任何进展啊” 的确,就算直接把这种内容说出来,也别说会有人相信了,事情反而会变得更加麻烦的吧。 原来如此,如果发生在响也身上的事件跟木户他们的遭遇相同的话,那么去跟警察商量的确不是什么好办法。木户把他带到这里来也好,说要帮他也好,都是因为把他跟曾经的自己的影子重合了的缘故吧。 “无法被警察相信的部分”。没错,这一点无论如何都让人耿耿于怀。 总之刚才的对话中最为怪异的地方,大概就是那个把木户吞了下去的“巨大的嘴”吧。除此之外的内容虽然也很凄惨,但也并非现实中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要说能与这些家伙们的“异常”联系起来的地方,只能是那里。 “其他人又是怎样?鹿野和濑户也有说被那张‘巨大的嘴’吞下去了吗?” “虽然鹿野有说‘我也看到了一模一样的东西’,但他好像也跟我一样完全失去了那之后的记忆啊。濑户的状况是在河里溺死之后就变成那样了,到底看没看见也说不清” 木户口中“溺死”这个词,唤醒了我那如同雾霭一般模糊的幼年记忆。虽然那是我直到现在也还会偶尔想起的回忆,但听了木户的话之后,那记忆却笼罩上了一层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可怕的氛围。 “……说起来桃变成那样,可能也是在海里溺水之后才开始的也说不定” “如月她?” “啊啊,话是这样没错……但我希望你不要跟她提起这些。那个时候那个……想要救她的老爸也……” 当时,想要救起被冲走的桃的老爸的样子,好像被很多的人看见了。但当老爸游到桃身边之后,两人都被波浪吞没了。 当时正在上补习班的我之后才从母亲那里听到了那个情况,之后立刻竭尽全力地展开了搜索,但还是没能找到老爸,第二天,只有冲到沙滩上的桃被发现了,得到了救助。 “这样啊……明白了。这的确是不要轻易跟如月提起比较好的事情啊” “那就帮了大忙了。只是,听了你刚才所说的话之后我也想到了一些东西” 没错,看起来桃溺水的状况,跟刚才木户所说的话有类似的部分。 木户刚才说了“在废墟中醒了过来”。也就是说,在房子全部燃烧殆尽的这段期间,她都在那里。 桃被找到是在第二天。放在桃身上来说,她在那期间也一直待在海里。 单纯地来考虑,在那种状态下人类可能存活下来吗? 不会,不可能。虽然也许存在这种犹如奇迹一般的状况,但是套用在这里,依靠所谓奇迹来解释也毫无意义吧。 要说为什么的话,就是因为只要考虑木户所看到的那个“巨大的嘴”的话,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如果在木户被烧着的那个瞬间、在桃要窒息的那个瞬间,两人都被那张“巨大的嘴”吞了下去,这么解释的话又如何呢。如果在未被发现那段时间里,两人都被关在那之中,直到两人被发现之前才从中被“吐了出来”的话。 虽然的确是很离奇的假设,但木户和桃所持的“目的能力”不是正好能用来证明这番假设吗。 “你们的那个目的能力,如果假设是因为你之前所看到的那个‘巨大的嘴’的话,说不定桃那个时候也被那个吞下去了啊……不,虽然是很离奇的假设” 虽然的确是很离奇的假设,但常识什么的在这些家伙们所持有的“目的能力”面前,也显得苍白无力。 对照这些家伙们身上发生的事情之后,不管怎么想我都觉得那个“某物”的存在就是事情的关键。 作为不可能的能力的根源的不可能的存在……。 “呼嗯,我们也的确有过相似的推测,但加上发生在如月身上的事情的话,能力发动的原因应该毫无疑问就是‘那个’没错了吧。毕竟鹿野那家伙也说了有看见过同样的东西来着,现状就是……这样了吧。只是……” “只是?” 木户像是在介意着什么一般,将手贴上了嘴唇。 像是在脑中拼凑一块一块的拼图一般,她的眼睛凝视着桌子上的一点。 “让人,讨厌啊。如月的状况也是那样,我们全部都是‘与某人一起’濒临死亡的啊。据说鹿野是和自己的母亲,濑户好像是和朋友一起变成那样的” 木户像是仍旧在考虑着什么一般,视线依旧落在桌子上如此说道。 “但是,得救了的只有我们。而且跟我们待在一起的家伙们虽然只是也许,但从结果上来说全都‘消失’了” 听完了木户的话,我才恍然大悟。 “呐啊,你们家发生火灾的时候,在一起的家人……那个,他们的遗体被找到了吗?” “啊啊,找到了。只有父亲和母亲……而已呐。可是,姐姐的遗体却完全没有找到。被发现了的从废墟中生还的人只有我一个” “也就是说……” 双重的事件。寄宿在目中的能力。“巨大的嘴”。 然后根据响也所说的“有个女孩子也许已经死掉了,我要去救她”这句话,某个假说在我脑袋中逐渐浮现。 “你们,跟某个人一起被‘某物’吞下,之后各自都只有自己获得能力回到这边了……?” 木户像是要接住我的话茬一般,紧跟着说道。 “然后跟我们一起被吞进去的家伙到现在也没有任何一个被找到。这样的话,也就是说他们就一直被吞没在那边了啊” 出乎意料的离奇事实,虽然也许是根据偶然而得出的,但作为假说却已经成型了。桃身上出现的能力,消失了的父亲,之前无从得知的“真实”,简直像是必然一般,一点一点地被推断了出来。 “其实我们也曾经想过事情是不是就是这样。‘说不定在那个「口」中,我们重要的人还活着’的坚信着,竭尽所能地探寻它的真面目。但是,最为关键的全员在‘那边’时候的记忆却全部消失得一干二净了啊……” 木户再次叹了一口气,靠上了沙发的靠背。失去了父母、亲人、重要的人才到达了现在的生活,这些家伙们该有多么辛苦啊。 也许变成孤身一人之后,因为奇怪的能力而不断遭受了虐待也说不定。 在那样的生活中,他们又是以怎样的心情活下来的呢。 完全想象不出的我,对自己真的是一直以自我为中心随心所欲地活着一事,有了实感。 没错。放弃了一切,自己选择了孤独的我,又能明白这些家伙们的什么呢。 正是因为这群家伙对那份“辛苦”清楚到了感到疼痛的地步,所以才能对倒下的响也说出“我们来帮你”的吧。 “嘛,就是这么回事了。你就认为现状是入手能力的经过似明非明吧。只是,在响也能在某种程度上操纵自己的能力之前,我想都由我们来照顾他。毕竟那方面我们已经很熟了。” 木户稍微放松了紧张的氛围如此说道。 “虽然不知道跟那家伙一起被吞进去的孩子是否平安,但一点点一点点地也好一起去找……” “不对,稍微等下啊” 虽然木户已经摆出了一幅谈话大致上都结束了的样子,但这个话题,还没有结束。 简直就像是必然一般,就像是被某人指明了前进的道路一般,接下来的前进方向已经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你说了‘不记得在那边的时候的事情’吧?应该也还说了‘全员都是这样’的” “啊,没错。的确如此。能够想起的只有醒过来之后的事情了” 木户露出一副完全不知道我想问什么的样子,稍稍有些胆怯地如此回答道。 “不对,能够想起来的啊。响也刚才对着konoha说了‘你一直就只在看着而已’之类的吧。说不定那家伙……” 说到这里,木户像是注意到了我话里的真实意图而睁大了眼睛。 “记得不是吗?记得被吞下后另外那一侧的状况” 话音刚落木户就猛地站了起来,想要朝某处前进。 “喂、喂你要去哪儿啊!?那家伙现在在睡觉吧!?” 然后听到我的声音,木户才突然反应过来,再一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大概是为自己冲动的行动感到害羞了吧,木户红着脸低下了视线。 那举动与认真说话时的反差让我的脑袋里不禁掠过了“啊啊,这家伙是女孩子来着啊”这种台词,不过感觉说出来就会像鹿野一样被揍飞。 “嘛,也是呢……我也是那样啊。跟老爸也有好多年没见过了,如果能见到的话……” 见面了之后要怎么办? 要说什么? 看见壳居了好几年,已经腐坏了的儿子,老爸会怎么想呢。 “伸太郎?” “嗯?啊啊,抱歉抱歉。……嘛,总之后续就留到明天吧。反正鹿野好像也不会回来了” 基地里目光所及之处全部放置着闹钟,壁挂式的鸽子钟或是电子时钟之类的。就连小小的架子上放着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有液体在滴答滴答地流下来的机械,说不定也是时钟。那些时钟全都一丝不乱地,以各自的方式指示着晚上十点半。 “嗯,也是呐。那家伙在干什么啊……。不过话说回来今天也很累了。把这么多的人带回这里什么的,这也还是第一次呐” 木户看着玄关的方向,哎呀哎呀地感叹着,但言语中又透出了无法完全隐藏的像是开心一般的感觉,这样说道。 “那个‘团长’的名号,好像会让人相当操劳啊” 我这样说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意外地戳到了让她害羞的地方,木户的脸红得比刚才更加明显了。 “吵、吵死了!不要挨个挨个地吐槽!我、我要睡咯!听好了!?” 这样说完,木户明明刚才已经手忙脚乱了一回,这次却比刚才还要激动地喀当!一声站了起来,朝着自己的房间迈出了步子。 我哑口无言地注视着她的身影,木户却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说“你和konoha的被子已经拿出来了,你们一起用那边那个”然后指了指玄关旁边堆着的毯子,啪地消失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那家伙是怎么回事啊……” 不管再怎么摆出认真的样子,终究也还是女孩子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我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的生物了。还是不要深想了吧。 恍然停下了思考,我也快到极限了吗,一阵倦怠感突然向身体袭来。 “哈啊……真的累死了……” 一口气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身体如预料般的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好不容易走到了堆着毛毯的地方,从上面拿出了两床,然后再次回到了沙发那边。 给倒在地板上睡得跟死了一样的konoha盖上被子之后,我才想起来还没向木户询问电灯要怎样才能关掉。 “呃……开关在哪儿啊开关” 环视了一下房间,也没有看到像是开关的东西。 啊啊,是最麻烦的那种类型。明明我都已经想睡了,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啊。话说回来要开着灯睡也…… 这样想着在室内漫无目的地寻找着的时候,背后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人的气息。 吃惊地回过头去,那里站着的穿着白色的柔软睡衣,头发蓬松的茉莉,用简直像是在看可疑人士一般的眼神,盯着我这边。 “……你在干什么?伸太郎” “来说明一下吧!伸太郎在被年幼的少女目不转睛地盯着看的时候,可以释放出大量的冷汗!”,我的脑内响起了这样的热情解说。虽然也没在做什么坏事,但是还是一边像解说所说的一样流出了冷汗,一边挤出笑脸应对道。 “哦、哦哦!茉莉!没事,就是想把电灯关掉,但是不清楚开关在什么地方啊!” 我说明完理由,茉莉马上变回了普通的表情,朝墙上挂着的飞镖靶指了指。 “电灯开关在那里。按下那个的正中间” 松了一口气,我按照茉莉所说的按下了飞镖靶的中心,伴随着咔嚓的一声,垂挂下来的所有灯泡都熄灭了。 “噫、噫噫噫噫!不要突然关掉!” 突然间茉莉发出的尖叫让我的心吓到了嗓子眼,慌乱中再一次按下了开关,茉莉的又变回了先前那种怀疑的神色,眼角还浮起了泪水。 “……你要干什么?” “不、不是!我只是试着关一下看看而已吧!?呃……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 啊啊,这是何等地麻烦。明明想赶快睡觉的,为什么会发生这么麻烦的事情啊。 “知道了……” 这样说完茉莉干脆地调转了方向,朝房间的方向走了回去。 为什么茉莉会醒过来啊。虽然想问问的,但她能就那样回去的话,还是不要奇怪地刺激她就没事了吧。 “晚、晚安~……” 我挥了挥手,看着茉莉进入了房间之后,关闭了电灯。 哈啊……地叹了一口气,摸摸索索地朝沙发走去。 在沙发上躺下,盖上毛毯之后,按照以往的习惯看了看手机,ene似乎还是像之前一样缩在被子里。 “麻烦的家伙……” 我这么出声说道,被子里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就那样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闭上了眼睛。 黑暗之中,室内只有空调那像是低吼般的声音回荡着。 试着回想一下,今天真的是让人觉得不像只有一天一般的,长长的长长的一日。 跟目隐团的家伙们,今天早上才刚刚相遇……不对,严格说来好像是昨天在百货商场见到的,但却是让我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已经混熟了的,合得来的家伙们。仔细想想这种事情恐怕还是头一次。 被叫到朋友的家里,吃饭,一边说着在自己身上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情,一边讨论明天的计划。 只听这些的话,就像是极其普通的跟朋友一起度过的平凡的日常。 虽然尽是些奇怪的事情,但我却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机会降临在这样的我身上。 ……这样真的好吗。真的 感觉越是相遇,越是欢笑,就越是会一点一点变得稀薄。 即便如此,即便如此至少现在的这一点时间里,至少在这个夏天期间,让我感受一下与这些家伙们相遇的意义,也可以吧。 黑暗之中,我朝着并非自己的,也不可能明确的存在于此的某人如此说道。 “呐伸太郎” “……干嘛啊” “朋友,交到了很多真是太好了呢。能跟大家待在一起,开心吗?” “不可能的吧。我才没有那么想过啊” “骗人。因为今天的伸太郎看起来过得很开心啊。笑得那么开心的伸太郎我可能还是第一次见呢” “都说了没有那种事了。只是被牵着鼻子走而已。我这边可是精疲力竭啊” “呐、伸太郎。你还记得我吗?” “你在说什么啊,当然记得了啊?” “那,叫叫我的名字吧?” “诶……干什么啊突然之间,怎么了啊” “呐,伸太郎。叫我的名字吧?” “停、停下啊……快点给我停下……” “果然……不行?我的事,你想不起来了?” “够了……停下啊。拜托了,求你了” “呐,伸太郎” “呜、啊啊啊啊!!” “呜哇啊啊啊啊!?” 猛地醒了过来。全身都被汗水沾满,脑袋里像是被什么搅和得一片混乱,没办法顺利地运转。 周围还是一片黑暗。空间里只回荡着空调像是低吟般的声响。 发觉这里是目隐团的基地,而我正睡在沙发上的事实,花费了一点时间。 “吓吓吓吓吓死我了!怎么了!?” 视野突然变得明亮起来,之前我所看到的基地的景象,一点儿不变地呈现了出来。 回过头去,看到了将手放在飞镖靶形的开关上的,一脸担心地看着我这边的桃的身影。 “啊啊,是你啊。没,没什么。稍微做了点梦” “什、什么样的梦啊……你的脸色很差哦?” 桃提心吊胆地跑了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脸看。 “都说了什么都没有了。比起这个倒是你,怎么了?你不是睡了吗” “诶?没事,就是稍微醒了……所以就想说顺便看看那孩子的状况吧什么~的” 桃用一副吵醒了你真是抱歉的态度“啊哈哈”地笑了。 “……这样啊。不过我也不是被你吵醒的所以安心吧” “唔~嗯。不过昨天和今天的活动都挺多的,果然哥哥也累了啊。好好休息哦?” “我会的……啊啊,话说回来” 这样说着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低头俯视着脸红了的桃,跟她对上了视线。 “干、干嘛……?怎么了哥哥……” “你,为什么要干这种事?” 面对我的质问,桃露出了夹杂着焦急与害怕的表情。 “诶、诶诶……我不知道你这个问题的意思……” 与没有移开视线的我形成鲜明的对照,桃忍不住把视线朝地板移去。 “桃只要睡着就算用铁棍撬都撬不起来。所以一直都很费事啊。而且桃跟响也刚才大吵了一架。我也不觉得她会在半夜担心他,想要去查看情况。而且……” 话说到这里,桃就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大概是因为她低头盯着地板的缘故,表情我也无法看透。 “桃会把我叫做‘欧尼酱’的啊。鹿野” (译注:前文鹿野模仿桃叫伸太郎的时候都是用的“兄ちゃん”,但是真正的桃会用“お兄ちゃん”来叫,前面多一个“お”。) 一瞬间大气出现了动摇,下一个瞬间倏地站起来了的鹿野,带着与白天毫无差别的戏谑的笑容,看着这边。 “……哎呀~,果然很有意思呐,伸太郎君你。太棒了呐” “那可真是多谢。那么,就来说说看吧。为什么特意在这半夜里变成桃的样子啊” 就算面对我毫不退让的态度,鹿野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脸上还是贴着之前那副一成不变的阴森笑容。 “哈哈。看来我是相当地被讨厌了呢。不过也没办法了,毕竟是重中之重的妹妹被假扮了嘛……对吧?” 鹿野眨了眨一边的眼睛,采取了像是把我当成傻瓜一样的态度。 跟ene平时对我的捉弄不同,那是把人最不想被触碰的地方,无礼地来回摸个不停一般的,充斥着恶意的态度。 “也并不是因为那个。为什么你要在自己的家里化作别人啊。我是在让你说清楚那个理由” “唔~嗯。我当然也是在做对自己来说有意义的事情哦。但是,说了那个理由之后会变成怎样?知道了那个理由之后,伸太郎君要怎么做呐” 鹿野突然快速地转过身,以背对着我的姿态,张开了两手。 “因为不是很奇怪吗。你忽然在这种时候变得干劲十足。重要的事情,是不是忘掉了啊~让我忍不住这么想哦?” 鹿野保持着背对着我的状态而让我无法读出他的表情。 然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像是连我的内心深处都看透了一般的句子,紧紧地勒住了我的胸口。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嗯~?没有没有,就是字面的意思哦。伸太郎君你可~是,露出了一脸像是马上就要忘掉什么重要事情的表情哦” 突然鹿野头上的电灯泡开始明明灭灭地闪烁起来。 而闪动的电灯泡就犹如闪光灯一般,将鹿野的背影也照得闪烁。 “你知道什么啊……!” “啊~猜中了?讨厌呐,变得激动起来了。你果然忘记了吧。伸太郎君” 面对鹿野的那个态度,我的愤怒达到了沸点。 “我说我什么都没有忘记啊!!” 这样说着抓住了鹿野,强硬地让他朝这边转了过来,一瞬间电灯激烈地闪动了一下。 下一个瞬间,之前高鸣的心脏,啪嚓地被捏得粉碎。 “那,你为什么,不来救我呢?” 及肩的长长黑发,加上红得像是要燃烧起来一般的红围巾。 带着我不可能看错的笑脸的文乃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 “啊、啊……” 脚下开始哆哆嗦嗦地颤抖起来,像是马上就要倒下一般。 脑袋已经放弃了理解现状,从口中掉落出了不成句子的声音。 “呐。回答我啊伸太郎。还是说你,已经忘记我了?” 带着无机质的笑容猛地把脸贴了过来的文乃,用毫无光泽的像是人工制品一般的双眼盯着我,让我连呼吸都已经无法轻易做到了。 “不、不对……我……” 迄今为止一直,持续思考了好几年的想法像是要一口气溢出来一般,但我却始终无法将其化作语言,结果还是什么都没能传达。 文乃她,没有等我。就像那一日一样,我什么都无法传递给她。 “算了。永别了,伸太郎。要幸福哦” 下一个瞬间,房间中的电灯一齐熄灭了,一瞬的黑暗过后,再次变得明亮的眼前文乃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 脚突然变得站不稳,我朝着地板跪了下去。 将颤抖的双手放上地板支撑着身体,泪水像是决堤了一般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宛如有什么被诱发了一样,之前被抑制的感情一个接一个地溢了出来,身体变得完全无法动作了。 ……这是惩罚吗。是对不听那家伙的话,没能伸出手的我的惩罚吗。 “对不起……对不起……” 事到如今才小声说出口的词句,在沉默的房间中回荡,然后去向不明地,静静消失了。 阳炎daze 03 蝉鸣声缓缓的回荡着。 在这种城市里又会有蝉啊,这样想着朝街边的一棵树上眺望过去,却也无法在那里找到其身影。 虽然经常可以听到蝉的寿命只有短短的一周的说法,但是实际上在幼虫的期间,它们会在土地里潜伏好多好多年,所以实际的寿命是相当长的。 这样说来的话刚才的这个鸣声,也是在将在土地中积蓄了多年的力量,竭尽全力地释放出来吧。 即便在土中潜伏多年继续力气,有朝一日破土而出的时候还是会被踩扁,在这样的我看来,蝉的身姿是美丽的,让我彻底地感到了羡慕。 “快看,到了哦” 日和用放下了超市购物袋的那只手指了指,稍低一些的石制围墙的对面,能够看到我们的目的地——墓地延展开来。 “话说回来你的脸色超级差啊,没问题么?” “诶?是吗?” “嗯。首先黑眼圈很重,而且看着还很憔悴” 被日和指出来的我这一副被打败了的样子最主要的原因,说起来就是提出这个问题的本人,但看样子她自己似乎完全没有察觉。 不管怎么说,面对昨天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我的压力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个身体所能够承受的范围。 首先,从一到家开始日和就一副彻底迷上了konoha的样子,对我变得比以往还要没有兴趣,让我遭受了完全地被当做碍事的家伙看待的待遇。 而且说起来昨天原本是之前约好了要“去挑手机”的日子,但我拼命地拜托之后日和也只说了“麻烦”,即便如此我也还是想方设法把她拉了出来,结果目的地的百货商场却好像因为什么事件的影响而没在营业,面对这种最最不愉快的事态,不得已只好撤退。 虽然只要能去别的手机店事情就好办了,但似乎没有大人陪同的话小孩子是没办法签约的。 因此原本想要依靠“那个商场的管事的人跟日和的爸爸有很深的交情”这个可靠的特例来入手手机的作战,也华丽地化为了泡影。 “那么,手机就延期了哦”,日和速战速决地下了结论,结果昨天从头到尾,我都落得在那个家里被迫看着自己根本不愿意看的东西的窘况。 不过我们为什么必须得跟那种家伙一起共同生活不可啊。 原本因为日和的姐夫现在住在别的房子里,所以那个房子可以由我们俩随意使用的。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看来那个姐夫也是个相当随便的人。从konoha所说的“以前起就住在这里”“受到了老师的照顾”的话看来,恐怕就是所谓的寄宿吧。 既然在让自己的学生住着的话,向我们说明一下也可以的吧。 不对,也有日和虽然听到了说明但却没有转达给我的可能性。 不管怎么说,两人独处尽情享受城市生活的计划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如预料般,晚饭也没怎么咽下去,因为熊熊燃烧的嫉妒心晚上也几乎没睡着,所以现在我的脸正如日和所指摘的那样,变成了那么一副样子。 “呐,日和。为什么突然要来扫墓呢?本来不是干劲十足地说今天要去买东西的吗……” “嗯~不由自主……吧。昨天进到姐姐的房间里的时候,突然觉得‘啊,不去不行’来着” 今天是在城里逗留的第二日。 也是之前我被日和告知“因为这一天要去买东西,所以你陪我吧”了的日子,但就是那个日和到了今天早上却突然又说“果然购物还是中止。扫墓去”。 被我视为眼中钉的konoha完全没有要起床的迹象,所以没有来这里。虽然日和还“明明人家想让他一起来的”地伤心了好久,但对我来说却是求之不得。 这么说来,konoha昨天因为“老师说了看门的时候不能出门的”这种小孩子气到了极点的理由,去商场的时候也没有跟过来。所以就算他起床了,不管怎么说也不会跟过来的吧。 “这样啊……说起来今天也是盂兰盆节呢” 离家不太远的这个墓地里,四处都可以看到零零星星的扫墓者,但因为从规模上来说都比较小的缘故所以并没有出现拥挤混杂的状况。 “也是,今天也是姐姐的忌日来着。虽然家里人都不怎么跟我提起。嘛这也难怪。就连我出生了的这件事,姐姐大概都不知道吧” 日和的姐姐好像从年轻的时候起就是个十分特别的人,似乎某一天突然说着“我要去外面的世界”就飞出了家门。 自那以来跟老家的联系也中断了,日和第一次看到姐姐还是在被装在棺材里的样子。 “葬礼那时,姐夫看起来相当抱歉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的事情我记得超级清楚呐” 一边一个挨着一个地确认排列着的墓碑上刻着的文字,一边缓缓地在狭长的道路上前进。 刚刚祭上的供品中除了有花、日式点心之外,还有玩具车等等放在那里,让我总觉得无法直视而垂下了视线。 “一直在爸爸和妈妈面前低着头,一句话都没有开口说啊。明明他都一直陪在擅自跑出去了的姐姐的身边。当时觉得‘大人真是麻烦啊’” 日和还是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既不愤怒,也不悲伤,只是淡淡地如此说道。 对于当时的日和来说,父母的样子也许看起来很固执。 但是,面对无法挽回之事,那份愤怒也无处排遣。一想起日和父母的愤怒无法向任何地方倾泻,我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啊,姐夫昨天很忙所以好像都没回家,但说了今天中午过后会拿着签名到家里来所以希望我们在家来着。所以扫完墓之后得赶紧回去……啊咧?” 突然,日和停下了脚步。 而她视线的前方,是一个正对着一块墓碑合掌参拜的,穿着黑色半袖卫衣的青年。 “是姐姐的墓哦,那个” 这样说着日和再次迈出了步子。 慌慌忙忙地跟上她,青年大概是注意到了我们,猛地回过头来。 浅茶色的头发,加上让人印象深刻的大眼睛的那个青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这边。 “那个墓,是我姐姐的。您能来参拜,真是十分感谢” 日和向茶发的青年低头行了行礼,一瞬间之后,青年突然惊讶地朝日和的脸看去。 “诶、诶!诶诶!?你的姐姐!?” “是的。那个,我姐姐生前有承蒙您的关照吗……?” 青年的表情突然变得明朗起来,露出了无邪的笑容激动地说道。 “呜哇,长得超像超像!诶?没有没有,关照什么的我怎么受得起!倒是我受到了你姐姐超————多的照顾的哦!” 青年天真烂漫地笑着一边粗略地说完,突然“啊……”地露出了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似的表情,将手放上嘴唇故意咳了一下,站直了身子。 “嗯,一不小心激动起来了抱歉抱歉。呃,你是这孩子的陪同?” 青年这样说着这次朝我转了过来搭话道。 “啊,是的。该说是陪同吗,还是该说是打杂的的呢……哈哈” 说完之后我有点害羞起来,移开了视线,为了遮羞挠了挠脸。 “打杂的……唔唔……很辛苦的吧” 因这意料之外的反应我再次像青年的脸看了过去,青年像是把我刚才所说的话,当成了自己的事情一般同情着。 “很麻烦吧?哎呀,我也相~当明白的啊那个。我也算是每天都被可怕的人随便差遣啊。每天都是又被揍又被踢的啊……” 青年露出没辙了的样子将双手朝左右摊开,一副感到困扰的态度。 “那、那可真是何等的艰辛……我们俩都很辛苦啊……!!” “嗯嗯……要坚强的活下去呐……” 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握紧了手的我们俩,看起来似乎相当义气相投。 虽然好像有听到日和说“这什么”,但还是不要在意了吧。 “那~么。再见咯,我也差不多必须得走了,就此失礼了呐。你们今天,这之后忙吗?” “诶?不,倒是不忙,但中午过后必须得回到家里……” “这样啊……” 忽然,面对日和所说的话,到刚才为止一直带着笑容的青年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阴霾。 但再次定睛一看,却还是跟刚才没有任何不同的笑脸。“因为从昨天起就一直太失落了,所以终于入手了能把别人也感染得消极的能力了吗”,我的这种担心,似乎也只是错觉而已。 倒不如说那种没有建设性的能力我才不想要。要是能入手什么超能力的话,我坚决会选让身体变得透明的那个。 “明明难得这么好的天气,要是能多在外面悠闲地玩儿一会儿之类的就好了啊~。真是浪费!” 青年这样说着将手放到脑后交叉起来,噘起了嘴。 “啊哈哈……。也是呢。稍微玩儿一会儿的话,或许也不错” 日和也一边轻笑着,一边对青年所说的话回应道。 “嘛,小心一点哦!那么我就走了哦。拜拜” 青年再一次笑着对我们这样说完,就背过身去快步向别处走开了。 “感觉是个挺不错的人呢~日和” “嗯。但总觉得有点可以啊……明明姐姐应该也年纪不小了,跟那么年轻的男人究竟怎么……” 日和带着一脸认真的表情,开始考虑起不得了的事情来。明明是在本人的墓前来着,真是过分。 “挺能干的嘛!” 这次她盯着那块墓碑使劲地说道。在姐姐看来这孩子是怎么样呢。要是能问的话真想问问看。 日和一边说着那样的话,一边开始将买来的点心摆放在墓碑前。 没有见过面。也就是说,日和应该也不知道姐姐对于食物的喜好什么的。 没错,日和在那里摆下的食物,全是她自己喜欢的。 把自己觉得好吃的东西,送给别人的这种行为。我的话是可以明白的,那对于日和来说已经是最高级的好意的体现了。 大体上摆放完毕之后,日和对着墓碑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我也效仿着她闭上了眼睛。 这个人是怎样的人呢。刚才那个人对日和说了“长得像”,那性格也会是像日和这么苛刻吗。 “你要拜到什么时候啊。喂” 听到日和的声音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该不会是在想着要像姐姐问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怎、怎么可能啊!没有,就是在想是怎样的人啊~什么的” 明明也没有在想那种事情的,但是被突然吐槽就变得手忙脚乱了。 日和从怀疑的神色,再次变回了无表情,“是普通的人啦,肯定”地小声嘀咕道。 阳光增加了热量,火辣辣地释放出安静的威势。 离日和所说的约定的时间也那么远了吧。 “那么,我们也回家去吧?虽然刚刚那个大哥说了‘要是能在外面玩儿就好了’之类的……” “唔~嗯,天气也很好要马上回家的话的确很让人火大呢。果然还是稍微去买点东西比较好吗” 这样说着日和就“想去那边的鞋店看看啊……不,还是先去车站前到商品店……”地碎碎念了起来。 “诶、诶诶!?时间不是没那么多了吗!?总之还是先跟姐夫打完招呼,拿到那个偶像的签名之后再去比较好吧……” “……不,果然还是想去,只去一个地方。跟我来” 这样说着日和就快步走了起来。 啊啊,变成这样也就没办法了。无论我怎么说也都阻止不了她了吧。倒不如说只是被她说了“跟我来”我就已经很幸福了。 出了墓地,走上大街之后日和轻快地朝右转去。 我有一个新发现,那就是日和的方向感异常地好。昨天也好今天也好,简直就像是一直住在这里一般,总是能快步朝着目的地毫不犹豫地前进。 对我来说,那些道路就算是我看了地图也很难保证不会迷路,但她总能毫无困难地前进,真是厉害。 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不问,总之就跟在日和的身后一直走了十五分钟。 看着来往的行人逐渐变多,我隐约地明白了日和的目的地是在城市的中心地带。 虽然昨天就已经体验过了,但果然无论如何我好像都没办法适应城市的氛围。 各式各样的广告,加上车辆的往来,还有人们的笑声一层层地重合在一起,制造出巨大的不协和音,脑袋因为那声音所含的情报量之多而变得混沌起来。 而且,还要再加上这炎热的天气。 一想到几天前的自己还在憧憬着这里的生活,我就在心底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无知。 要在这种地方生活什么的,就算有多少条命也不够。 岂止如此,就连在这个夏天期间存活下去的自信,我都没有。 “啊,就是这里。你稍微在这里等我一下” 色彩缤纷的商店群并排矗立在我们眼前。在其中一家的门前,日和停下了脚步。 从她毫不犹豫地走进店中的行动来看,似乎是到达了她目标的店铺了。 “何等花哨的店啊……” 我一边按照指示在商店门前等着日和归来,一边注视着店子外部的装潢。 墙壁被全部漆成了艳粉色,四处点缀着饼干和糖果搭配的装饰,到了夜里还会再增大攻击力的被灯饰环绕着的看板上,用鲜艳至极的荧光黄写着大大的店名。 完全是卡路里过多的那个装扮,加上暑气让吐意涌了上来。 等日和回来了之后去喝点饮料什么的吧……在这里变成干货的话,很难说不会被拿去跟饼干和糖果一起当做这个店子的装饰。 自动门伴随着提示音打开,提着两个小的袋子的日和出现了。 “啊,欢迎回来。买到你想买的东西了吗?” 这样问完日和咧嘴一笑“嗯!”地回答了我。 在那太过头的可爱之下我的心跳猛地加速起来。 啊啊,太好了,来了真是太好了只要能看到这个…… “买了给konoha的礼物!” 前言撤回。不来就好了。 又是那家伙啊。哎,到底怎么回事啊真是的。 礼物!?什么状况!? “诶?礼物是什么意思的……?” “诶?反正也跟你没关系吧” 话题啪地被砍成了两截,接下来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看来停留在城市里的这段时间,是为了提高我对精神层面的痛苦的免疫力的训练或是什么的。 “啊,但是你看,我也有给你买哦” “啊啊,这样……诶诶!?给我的!?” “就是那样。你看” 这样说着日和将另一边的手上拿着的小袋子,慢慢地递了过来。 接下了的瞬间,我迄今为止的人生如同走马灯一般在我眼前掠过,脑袋不由地一热。 “谢、谢谢……” “为、为什么哭了啊……恶心……” 虽然刚才已经撤回了前言,但果然来了真是太好了。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种惊喜,我连做梦都没有梦见过。 “好高兴……谢谢。啊,可以打开吗!?” “嗯?可以啊” 印着浅粉色的水玉图案地小袋子,从重量上来看应该是什么钥匙扣吧。不对,说不准,是文具类的东西。 因为我心中不断膨胀的期待而露出了今天最为灿烂的笑容,但是打开的袋子里却飘来了一阵像是腐败了的生鱼的臭味。 “呜哇好臭!?” 面对这太过突如其来的状况我毫不掩饰地大叫出了声。 从刚从精品店出来的女孩子手里接过来的袋子里,居然飘出了海鲜的恶臭。会吃惊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谁能预想到啊那种事情。 战战兢兢地拈起袋子朝里面一看,从里面掉出来的,是长着人类的脚的鲑鱼片这种谜之怪物的钥匙扣。 “啊?什么啊。有意见吗?” 日和理所当然还是面无表情地,威严地这样反问道。 “不是,诶诶诶诶诶!?倒不是说有意见而是啥啊这是!?这是啥啊!?” 要是带着水果香味的钥匙扣的话我还能理解,但眼前这个,恐怕是在那种类型的东西的路线上,稍微为了搞笑才做出来的商品吧,不对,这个简直是完全的失败作。 “叫做‘小红鲑手机链’来着。总觉得啊,你看起会喜欢这一类的” “不不,才没有那种事啊!?话说回来我有过会让你那样觉得的举动吗!?” “没有,就是觉得你好像会喜欢这种臭臭的之类的” 日和这样说着再次以威严的视线“哼”地嗤笑了出来。啊啊,真的完全是在找茬啊这个。 “呜……呜呜……但还是谢谢你” 但还是收到了礼物的喜悦更胜一筹,于是我也再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了。 看到我那副悲惨的样子,日和再次“哼”地发出了嗤笑。 “嘛、嘛差不多该回去了吧……时间也没那么多了” “嗯,是呢。那么总之先从这边的路……” 像来时一样,日和轻快地迈出了前进的步子,但却注意到了什么而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朝日和的脚边看去,让那个旁若无人的日和停下了脚步的犯人意外地竟是一只黑猫。 是从哪里跑来的么,突然就出现在了日和的脚边,我正这样想着的时候,那只猫就开始软软地蹭了蹭脸,然后喉咙里发出了咕噜咕噜地声音。 “呜哇是猫哦日和。你好像被它喜欢上了呢” 毛色整齐的那只黑猫,跟日和撒完娇之后稍微跑开了一些,然后就那样,钻进了狭长的小巷子里。 “啊~走掉了呢。真想稍微摸一摸啊~。是吧?日和……” “我要养那孩子……!” 日和的脸比昨天第一次见到konoha时更甚的,泛起了红潮,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诶,你刚说了什么……?” “我要追上它,响也!” 日和这样说完,就追着黑猫朝胡同里跑了进去。 各种想要吐槽的事情在我脑袋里盘旋,但总之还是先细细品味着被日和叫了名字的喜悦,朝日和追了上去。 快速地从建筑物的后门处放置的钢制垃圾桶旁边穿过,再跑上长了苔藓的窄小楼梯,这下子又朝人潮拥挤的大路上跑去。 “呜哇……日、日和,这下子应该是找不到了吧……” “不,刚刚有一瞬间我看到它的尾巴了哦。这边哦” 这样说着日和向左拐去,踢着地面加快了速度。 在这么多的人里还能那样毫不害怕地跑也真的是很厉害。 多亏了跑在日和后面的缘故我也没有撞上人,一步步地沿着大路的侧道跑着。 “哈啊……哈啊……有了!这边!!” 再次急速左拐后日和跑向的,是放置了游乐设施等等的,给小孩子用的公园。 接着我也跑进了公园,然后在浅蓝色秋千柱的阴影中,看到了刚才的黑猫坐在那里的身影。 “追上了!” 日和高兴地这样说着,一步步地缩短了跟黑猫之间的距离。 “呼呼呼呼……乖孩子乖孩子。乖乖地被我摸个痛快吧……” 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一步步靠近地日和的样子,释放出如果我是那只猫的话早就全力逃跑了的气场。 不过,那只黑猫别说是逃跑了,就连畏缩的样子都没有,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日和的方向而已。 我正想着也有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了一件事,背后涌起一阵恶寒。 凝视着日和的那只黑猫的双眼,简直像是用血块制成的一般染上了鲜红的颜色。 日和没有注意到吗。 从旁看来被那阴森的姿态吸引而去的日和,简直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被什么附身了一般,让人觉得危险。 “日、日和!稍微等等!那只猫好像很奇怪啊!?” “诶?什么!?” 听到我不由自主地发出来的声音日和吃惊地回过头来,黑猫朝我这边瞄了一眼,然后像是要说什么一样停顿了一下,之后再次向着某处跑掉了。 “啊~!!我、我说!被它逃掉了啊!” 移回了视线,注意到了跑掉的黑猫的日和,以十分火大的样子,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可、可是刚才那只猫稍微有点奇怪哦?所以我……很担心……” “多管闲事!被你担心反而更加麻烦啊!” 日和瞪着我,这样说道。但似乎这种程度还不足以平息她的怒火一般,她继续大声斥责道。 “本来我就根本不想让你这种靠不住的家伙担心,而是想让konoha来啊!而且从昨天开始你是怎么回事啊?一直吞吞吞吐的,你是笨蛋吗!?” 面对那些劈头盖脸的指责,我的脑袋也不禁充血起来。 虽然我自己也知道这种心情本身就是我一厢情愿,但这样子也未免太过分了不是吗。 “笨蛋什么的……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明白呢!?明明我也不是因为喜欢这样才吞吞吐吐的……” “诶~。我还以为你肯定是因为喜欢才吞吞吐吐的呢。那又是因为什么?” “那是因为……” 被日和瞪着,我就会说不出话来,这也是很平常的状况了。现在也是这样,话语立刻就被堵住了。 啊啊,这么说来把脑袋里所想的事情,原封不动地化作言语的状况至今有过吗。 不,大概从未有过。要是把那种事情说出来的话,会变成怎样啊。 脑袋呆住了,心脏好痛。好像还一直伴随着耳鸣。 “什、什么啊……” “那是因为我……对日和你……” “给我停下啊……” “从很久、很久之前开始就……!” “我都说了叫你停下了啊!?” 在日和的叫喊之下我终于猛地回过神来。 战战兢兢地朝她的脸看去,日和露出了一副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了的神情。 是因为受到了日和声音的刺激吗,刚才为止一直很安静的蝉突然盛大地嘈杂起来,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蝉鸣,简直像是在指责我一般将我包围。 那段漫长的时间,对于让我对自己的冲动行为感到后悔来说,实在过于充足了。 “糟透了” 终于听到了的日和的那句话,这比几日以来她的任何一句骂言,都还要更深地刺痛了我的心脏。 “那、那个……” 明明应该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才对,笨拙的嘴却开始擅自吐露言语。 “我要回去了。别跟过来” 我已经连看看日和的样子都办不到了,只是一味地低着头,地面上已经不动了的蝉的尸体,仰面躺在那里。 这家伙,有向谁传达到什么了吗。而我,又有传达了些什么呢。 无意识地滑下脸颊的泪水,一滴、又一滴地砸在地面上,化作出黑色的斑点。 在我觉得什么都快要变得无所谓了的时候,日和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却突然啪地停了下来。 “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待在那儿的……?” 日和突然发出的那道声音,从语气中,就能推断出那句话传达的对象。尽管对此心有不甘,但那也确实是十分容易的事情。 抬起脸,朝日和的方向转了过去,意料之中在公园的门的旁边,意料之外地站着大汗淋漓的konoha。 “诶……从刚开始就在了?不是,因为我醒了之后发现你们俩都不见了……所以、想着必须得出来找……” 对着将一个一个的单词拼凑般说出来的konoha,日和以颤抖地声音询问道。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konoha还是不变地,以一副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的表情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诶?嗯。听到了” 在听到那句话的瞬间,日和会向某处逃开这件事,我一瞬间就想象出来了。 也因此比日和跑出去还要早一瞬,我的脚,就已经朝着日和跑了出去。 ……我是打算要怎么做的呢。 是想要再说一次借口吗。 是不想让日和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吗。 是想比konoha还要更早地抓住日和的手吗。 如我预料那般跑了出去的日和,早已失去了刚才在人群中奔跑的那种轻盈,只是单纯地为了逃离这里,笨拙地挪动着脚步而已。 只要再接近几步就能握住她的手了。 然而,当我接近到了那种地步之时,却对眼前到来的光景感到了愕然。 跑出了公园的日和的前方,规则地排列着的白线的终点处正点着红色的光。 而“那个”的意思。是即便不特意用脑袋去想也能一眼就理解的,明确的“绝望”。 “日和!!红灯!!” 还差、还差一步就……不对,已经太迟了。 我最后的一步,坚决果断到让我自己都感到吃惊的地步。 如此地有力地,朝着日和迈进的情况至今为止曾经有过吗。 从日和那吃惊的表情来看她应该完全没有想象过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吧。因为我也还没有想过,所以算是半斤八两。 在伴随着巨大的轰鸣迫近过来了的卡车之前,我终于将直到最后的最后都还在祈求的握住日和的手这件事办到了。 赏月recital 一望无际的广阔草原上,吹过了凉爽的清风。 身体好轻。简直就像长出了翅膀一样的轻。 只是轻轻蹬了一下地面而已,身体就好像无论哪里都能飞去一般高高地弹起。 嘭、嘭地在草原中愉快地飞来飞去,不知什么时候周围开始散乱地出现了牛群。 是什么集会吗。是要开始牛排自助餐之类的了么。 想要不管这些尽情飞翔而使劲地跳了起来的时候,身体却急剧地变重,就那样咚地摔在了地上。 “好痛!为、为什么突然……” 屁股上传来激烈的疼痛感。 想要揉一揉关节疼痛的时候,却听到了从某处传来的笑声。 “啊哈哈哈!大婶,你在干什么啊!” 回过头去,看到的是抱着肚子笑得打滚的响也君的身姿。 “为、为为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虽然刚刚的丑态被人看见本身就已经很丢人了,但好巧不巧偏偏又是被这个孩子看见了还真是运气不好。 “诶?因为你掉下来的时候发出了那么大的声音啊,不管是谁都会发现的哦” 我的脸一点点地热了起来。居然会被这种小孩子愚弄,真是非常地非常地让人郁闷。 “那、那个啊?虽然你可能不知道,但别看我这样也还是个偶像哦!?偶-像!” 像是要说这样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一般,我摆了个pose,做出了平时从来没有做过的自夸举动。 稍微……倒不如说是相当的难为情,但做到这个地步的话就算是这个迟钝的少年,也能够注意到我的魅力了吧。 “诶?不是,你在说什么啊?大婶你可是牛啊” “还、还这么说啊……!” “不是,不信你看” 响也君迅速地递出来的手镜中映照出来的是…… 得意地摆出了偶像风的pose的,身形巨大的一头牛。 我大吃一惊地摸了摸脸。镜子中的牛也反过来做出了一模一样的动作,将蹄子贴上了脸。 “你看吧?果然是牛对吧。大-婶” “呜哇啊啊啊啊!!呜哇啊啊啊啊!!” 猛地醒了过来。 全身都沾满了汗水,脑袋里像是被什么搅和得一片凌乱,没办法运转。 四周被薄薄的黑暗笼罩着,能看见细长的光线照射进来,是窗帘的缘故吗。 我究竟变成什么样了啊。 即使慢慢地慢慢地在脑袋里整理了状况,我也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起变成了现在的状况的经过。 身下这个松松软软的触感,恐怕应该可以当做床来考虑没错。 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时候躺上的床?我完全没有那方面的记忆……。 因为什么都看不见,所以总之先摸摸索索地敲了敲床,但却传来了像是敲到了什么的触感以及“唔……”的像是很痛苦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噫”地小声惊呼后,才发觉睡在我旁边的是木户这件事。 然后我又想起刚才不经意间就把她狠狠地揍了的事情,背后涌起一阵紧张感。 “为、为什么是团长!?也就是说……这里莫非是团长的房间?” 慢慢地慢慢地,我的记忆变得明确起来。 对了,我记得是从医院把响也君运回了基地,之后吃了濑户做的晚饭,然后…… “……我在沙发上睡着了” 脑袋里响起了“叮”的阴沉效果音。 从以前起哥哥就经常酸酸地说“你的梦话和睡相在嫁出去以前千万不要给外人看到”,我的睡相就是如此的不堪入目。 不对,我最开始也完全没有信那些话,而是说了“虽然哥哥你是这么说,但其实是很担心妹妹在外留宿吧?”什么的。 然而,自从一次恶作剧时将自己的的睡相拍进了录像带看到了“啊,从屁股里面出来了呢”之类的,“我要是听了搞笑的段子的话肚子会飞出去的哦~骗你的☆”之类的让人想要切腹自尽的异常的梦话之后,我就再没在别人面前睡过觉。 当然录影带我也烧掉了。 一想到在那样的客厅的正中间,我在大家之前发表了那样的梦话,我就快吐出来了。 不对,因为我有跟哥哥拜托过“假如我在人前暴露了那种丑态的话你就把我杀了吧”,所以从我在床上睡着的现状看来,应该没有发生那种事态吧。 但是今后真的是不注意不行了。没想到居然吃过之后立刻就睡了……吃完……立刻…… “因为大婶你是牛嘛” 突然想起了刚才的梦,我“嘭嗵”地朝被子挥下了拳头。 像是在对此做出反应一般木户发出了“呜呜……”的呻吟声。 “糟、糟了……话说回来,本来就是那个孩子的错啊。最近的小孩子真是狂妄……” 我说道这里,突然心头被罪恶感击中,闭上了嘴。 没错,昨天响也君在医院门口倒下,是靠木户的手将他运回基地的。 那个时候对响也君愤怒的脸色决不是“狂妄的小孩子”之类的,那种形容词就能形容的。 对于从来没有用那种眼神瞪过别人的我来说,那个孩子的心中到底堆积着怎样的感情我完全无法想象。 “那个孩子,究竟发生了什么啊。话说回来……” 让我吃惊的,是那双“目”。 那个时候染上了红色的那双眼睛,果然是像我跟木户她们一样的某种“能力”诞生的前兆一样的东西吧。 虽然与目隐团的人们相遇,也遇到了除自己之外的持有能力的人,但看到那种能力发现的瞬间还是第一次。 “这个眼睛,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呢。是某种病……也不可能吧” 缓缓地,盯着远处的一点将注意力集中到眼睛上,眼睛周围慢慢地传来了变热的感觉。 “虽然觉得是讨厌的能力,但是没有这个的话也就没办法跟大家相遇了啊。算是稍微派上了点用场,所以对这个能力也能稍微变得喜欢一点了呐” 不管怎么说,到底也没法说是像木户和鹿野那样完美地运用自如这点也是事实。 修行……吗。这么说来结果也还是乱跑一通,基本上没怎么学习使用方法啊。 不过这么一想,虽然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能力,但是从现在起响也君也要经历一番辛劳了吧…… “……不对,总之在他向我道歉之前我都不要原谅他好了” 没错,把纯情的少女狠狠地骂作是牛啊大婶啊的罪过可是比海还要深。 不管情况如何,反正他不好好道歉然后订正过来的话我是不会原谅他的。 “那么,差不多该起床~了吧。话说回来现在几点了啊” 从卫衣的口袋中拿出手机,确认了时间,正好是上午七点。 “哦!嗯嗯。能在这种时间起来的话果然感觉很舒服呢。在大家起来之前先借地方冲个澡吧” 掀起床上靠墙一侧的被子,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跨过木户下了床的时候,确认了一下她的睡脸看她有没有被吵醒。 “……嗯~果然是美女啊这个人” 穿着普通女孩子的睡衣甜甜地睡着的木户的睡姿,从女孩子的眼光来看也是让人嫉妒的美貌。 “就是因为长着这么一张脸还是那种语调所以才更加不得了的吧” 明明平时总是很酷但偶尔却会娇羞。以前好像在哪里听过这种话,到底怎么回事呢。 不对,只是在有想不起来的事情的时候,就会觉得曾经听过了而已!只要这么想就没问题了吧。 比起这种事情还是赶紧去冲澡吧。 也不能去打开窗帘,总之只好先在昏暗的房间例摸索着前进。 途中腰还“砰”地一下,撞上了大概是桌子的东西,不小心发出了“痛”的声音,但看来似乎也没有到把木户吵醒的地步。 明明是团长还睡得这么死啊……这个人……。 好不容易抵达后将门打开,客厅相当明亮,终于有了迎来了早晨的感觉。 因为那份明亮心情也热烈起来,高高兴兴地朝着浴室走去。 不经意地朝地板上一看,发现沙发的正下方是konoha,而对面的沙发上则是紧握着手机的哥哥,在沉沉地睡着。 “呼呼……哥哥也因为久违的外出而累坏了吧” 哥哥好像也跟目隐团的大家混得相当熟了,总有种我对哥哥的回归社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的感觉。 等哥哥好好地回归了社会之后,就让他建个可爱的房子给我吧。就这么决定了。 穿过客厅,打开了更衣室和浴室的电灯然后打开了最下面的架子,把一套从家里带来的衣服放在了洗脸池旁边的空间上。 然后从那里拿出了一条毛巾,锁上了门,脱下衣服,准备妥当后正要进入浴室的时候,更衣室的门却“咚咚!”地传来了粗暴的敲门声。 “嘎啊啊!!” 慌慌张张地用浴巾包起身体,为了以防万一与门拉开了距离。 “不、不好意思!我是桃!现在正在冲澡!” 然而,对面却没有回答我说的话而是继续“咚咚!”地激烈地敲着门。 感觉到了某种异样的氛围。 如果是这个基地的人的话,在我已经进来了的情况下应该不会故意做这种事情的。这样的话莫非是……。 “强、强盗……?”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我刚才的自言自语,门“咚!”地一声被狠狠地敲响。 因为恐怖和惊吓我的腿都软了。 “呜、呜哇哇……对、对不起!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呃这里面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哦!?不,是真的!对、对对了,是昨天还被嘲笑说‘你是牛~’了什么的那种程度的哎呀~真是很过分……啊、啊哈哈哈……” 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像念经一般祈求饶命,门的对面,却传来了我听过的声音。 “大婶?……话说回来你是有自知之明的?” 那个瞬间,我不由自主地“铛!”地在门上狠狠地敲了回去。 门背后传来了“呜哇啊啊!?”地惊呼声。 “……在干什么啊?你” 因为愤怒和动摇我的声音剧烈的颤抖着,不对,这也难怪吧。这种时候不发火什么时候发火啊。 “稍、稍微冷静一下啊。抱歉了,那个……我的马甲在那里吗?” “马甲?” 朝刚才我取出衣服的那个架子的最上层看去,的确有像是响也君的东西的白色马甲折叠着放在上面。 “啊啊?这个?放着呢” “真、真的!?把那个还给我!里面放着很重要的东西!” “里面有重要的东西是说……哈哈。是因为担心那个才这么着急的啊。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啊~……放着的是什么样的东西呢~?” 我带着郁积的愤懑坏心眼地这么说道,响也君大概是注意到了那份恶意立刻做出了不错的反应。 “呜、呜哇啊啊!不要偷哦!?是从别人那里得到的重要的东西!!绝对不要偷走哦!?” “你这么说我反而想偷了啊。怎~么办呢……” “住手!真的拜托你住手!” 毫不在意咚咚咚地持续敲着门的响也君所说的话,将手伸进马甲的口袋里,手上传来了像是纸袋之类的东西的触感。 “哦哦找到了找到了。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呢~” “住、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之后的事情,我不太记得清了。 记得的只有我一边说着“拜托了!!把这个给我吧!?”一边飞快地冲出更衣室,以及看到了那样的我后,脸狠狠地红了起来的响也君,还有隐隐约约的海边的香气而已。虽然有在反省,但却一点儿也不后悔。 * “原来如此啊~,嗯嗯,毕竟是被吞下去了呢……真是辛苦了呢……” “……那个啊,大婶。你完全没听懂吧” “啊哈哈……嘛重点我还是抓到了的……” 离基地已经很远了吧。我们正走着的人行道,因路边树的枝叶营造出了适度的日照状况,作为晴天里的散步路线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那场纠纷之后,响也君如同预想一般迅速地冲出了基地。 因为木户说了“能力突然发动的话会很危险”,所以我拼命地想要劝阻他,但他却完全不听我说的,结果连我也一起跟着他跑了出来,演变成了现在的状况。 总之现在便利店里买了三明治当做早饭,两个人吃得精光,就在差不多那时,响也君把他卷入了的那个事件的情况告诉了我。 然而,可是。 响也君所说的事件的内容大致上让人很难以理解。 从被卡车撞飞,突然就跳跃到了闯进了不可思议的世界里。 然后在那之中无数次地目击到了作为朋友的女孩子死去的样子的响也君,最终一个人单独被吐出了外面的世界。 顺便一说,我之所以理解到了这个程度,是因为响也君把同样的话对我重复了三遍,从这份劳力来看,我想这孩子实际上是个相当不错的孩子。 然后我的脑袋真是相当的差。真是让人遗憾。 “唔~嗯。总而言之概括来说,就是响也君你想想办法把失散了的那个叫做日和的女孩子找出来对吧” “诶!?啊,嗯……概括得很对” 响也君露出了明显像是想要说些什么的表情,但大概是因为做出了说了也没用的判断,于是也就没有提起什么。 “你喜欢那个孩子吗?” “嗯。诶哈啊!?有问那个的必要吗!?” “啊~果然。哎呀哎呀~你真早熟啊~” 忍不住因为小学生的稚气反应挑起了嘴角,但这不就正好像是“大婶”了吗。这样想着,我努力把扬起的嘴角压了下来。 “什……!哈啊。没错啦。是我一直喜欢的女孩子。嘛……虽然被甩了” “诶!?已经被甩了么!?呜哇~!” “吵死了啊大婶!为什么那么有精神啊……” 虽然这样说着,响也君还是害羞地低下了头。 这样看着就只是个符合实际年龄的男孩子嘛,我不禁这样想道。 然而,即使我对于刚才所说的话只有片段性的理解,还是觉得响也君被卷进去的这个状况,实在是太过残酷了。我实在不觉得这是这么小的男孩子一个人单独就能解决的问题。 “但是,我要救她” 然而,将担心放在一边,响也君小声地,但却十分明确地如此呢喃道。 “那么,绝对得把她救出来呐” “……嗯。绝对” 有没有什么,是我们能够帮得上忙的呢。 不对,说起来首先为什么响也君要拘泥于一个人啊。 “响也君你啊。虽然我知道你是为了要找那个孩子才跑出来的,但那是相当麻烦的事情吧?比起一个人,大家一起去找不是更好吗?” 对于我的问题,响也君像是嫌麻烦一般“哈啊……”地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因为就连大婶你要理解状况也花了超多时间的吧?因为相当着急,所以我会觉得还是一个人去比较好也是没办法的吧?” “唔……” 一眨眼的工夫就被他那番话彻底地驳倒了。 已经不是后不后悔的问题了,而是反过来对“最近的小学生,真的是聪明啊”感到了佩服。 “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他们要是不信我说的倒也还好说,但是要是来妨碍我的话我可受不了。因为我想尽快把她救出来” 响也君的眼睛,明明还这么年幼却那么坚定地盯着前方,甚至让人感觉到了可靠。 然而,那份年幼也包含着众多的脆弱。 从乡下过来的响也君,既不了解这一块的地理状况,也好像没带多少钱。 再加上,因为目的能力刚刚诞生,他大概根本不能自如地使用,所以一旦发生暴走就糟了。 “……就算如此果然我还是要跟你一起去啦。总觉得有点担心嘛” 我这样说着,响也君啪地停下了脚步,用不信任的眼神抬头看向了我。 我相当不擅长应对这样的目光,所以就不由得咧了咧嘴想要蒙混过去。 “大婶你帮我对你有什么好处?那些人也是这样说。但是为什么想要帮助我?我就是不能相信那一点啊” 虽然响也君话里带刺,但我却不知道为何感到了有些可爱。 那份感情,要用来说明我为什么无法放着这个孩子不管的原因,简直是最简单易懂不过了。 “……跟哥哥一模一样” “诶?你说什么了么?” “好~嘞!好的哦!如果是那么一回事的话那就这么办吧。我来帮响也君你,如果能够找到那个女孩子的话,那么响也君就不要叫我‘大婶’,然后‘牛’也不要叫。还有……肥、肥……‘肥’也不许说……” 因为后半是连我自己都有点不太能说出口的词,所以变得虎头蛇尾了。 不应该在前半部分就加入那么多气势的。 “哈啊?那是啥。那就是大婶你的‘好处’?” “对。只要能实现那个对我来说就足~够了!啊,如果可以的话你能成为我的同伴就好了!” 我抱起胳膊,自信满满的这样说完,响也君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真奇怪。那么,要是跟大婶你一起也还是找不到的话怎么办?大婶你会为我做什么?” “嗯~我想想……那就……” 虽然想着要考虑该怎么办,但那却是完全没有必要去思考,简单至极的问题。 “如果是目隐团的大家的话会怎么说呢” 因为只要将我所想到的那个答案,原封不动地传达给响也就好了。 注视着响也君的瞳仁,清晰地告诉他。 “……直到找到位置,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目隐团的大家,一定清楚地明白独自苦恼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我被那样的大家拯救,变得能笑出来了。 那么接下来就轮到我来支持某个人了。 那一定是作为目隐团团员的我最为重要的任务。 “大、大婶你在说些什么让人不好意思的话啊?” 响也君这样说着红起了脸,把头扭了过去。 然后老实说也自知是说了相当让人不好意思的话的我,脸也一样地烧了起来,稍稍低下了头。 对着小学生有什么可害羞的啊。 正想着这样的事情,响也君的身体却突然摇晃了起来。 慌慌忙忙的支起他的背,响也君重新掌握了平衡后按住了自己的脑袋。 “奇怪,这是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摇摇晃晃的……” “怎、怎么了……啊!” 朝响也君的脸看去,虽然右眼被手挡住了,但是另外一边的左眼却染成了鲜红色。 糟糕了。这个眼睛的颜色……毫无疑问是响也君的能力正在发动的证据。 虽然迄今为止我所见过的能力都不会对周围产生过大的破坏,但因为各个能力之间实在是太没有关联性,所以现在响也君的能力发动后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我也完全预想不到。 突然到来的急展开,让我的恐惧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行。刚刚不是才说了要支持他的吗。得振作起来……! “响也君!身体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嗯、嗯。身体是没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能看见奇怪的东西。什么啊这是,时钟塔……?好像是四层楼左右的建筑物。学校……吗。能看见像是运动部的人们” 响也君突然盯着空中,描述出了某个场所的特征。 然后,响也君越是列举出那个场所的特征,我就越是注意到那正是某个场所的特征。 “那、那个是我在就读的学校吧?” “诶!?这里吗!?啊,真的是,有写着‘如月桃’的鞋柜。这里是……教员室?啊,‘如月桃’的地理测试是……一分!?”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为什么响也君会知道那种事情!?” 突然被列举出来了的我的考试结果,的确就是以前接受过的地理测试的结果没错。 不过为什么响也君会知道那个呢,变成红色的双眼,响也君的话,就算是我这么笨也能轻易地想象到这个能力的实质了。 “千、千里眼……?” “……好像是” 视线交汇的一瞬间,响也君的眼睛上的红色逐渐退去,变回了原来的颜色。 “啊、啊咧!?看不到了……为什么!?” “哈啊~真的是什么样的都有啊,这个眼睛” 从响也君的身上诞生出来的能力,看来似乎是能够看到远处景色的能力。 在确实地答出了我的学校的特征的基础上,连我的考试成绩都看到了,从这一点来看,这个能力恐怕能在某种程度上自己控制想看的内容。 “不是超棒的么那个……” 我孩子气地垮下了肩膀。 响也君的能力,要是有什么“想要入手的能力排行榜”之类的东西的话,毫无疑问是会取得高排名的能力吧。 回过头来再来看看我的能力……显眼。总之就是显眼。反正都要有的话如果是更加便利的能力就好了,我出生以来头一次这么想到。 “诶?什么?怎么回事!?” 响也君慌慌张张地,完全是一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 这也难怪。因为我也是在一开始有了那个能力的时候,连注意都没有注意到。 “那、那个呢。简单地来说,响也君你入手了在眼睛变红的时候能看到远处东西的能力哦。……大概” “红色的眼睛……?” “嗯,刚才响也君的眼睛,变成鲜红色的了” 响也君一瞬间僵住了,之后露出了我至今从未见过的明朗表情。 “也就是说是超能力什么的!?” “嗯、嗯……大概是的” 虽然老实说来我也不太明白这个能力的真面目,但大致就是那样,嘛应该是没错的吧。 不过响也君到底为什么要特意看我的学校啊。到底为什么…… “虽然不太清楚,千里眼也就是说……可以用这个来找到日和!?” 响也的话让我恍然大悟。 对了。响也君的能力用来找人不是再合适不过了吗。 要是可以凭借这个能力,找到日和酱的所在之处的话…… “没错哦响也君!太好了啊!快点,再试一次看看啊!” “嗯、嗯!好~嘞。唔哦哦哦哦哦……给我看见哦哦哦哦……” 响也君简直像是某漫画的主人公想要变成金发的时候一样,摆好架势开始使劲。 “唔哦哦哦哦……” “嗯嗯!加油……!” “咕唔唔唔唔……啊啊啊……” “就是那个状态!fight!” “呼唔唔唔……唔哦哦哦哦……!!” ……有过了三分钟左右了吗。 对到现在为止还在使劲的响也君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了同情。 “……还是看不到么?” “唔哦哦哦哦……完……全看不到嗷嗷嗷嗷……!!” 看来大概是因为还不太会发动能力的缘故,果然是没办法顺利地使用自如的。 难得诞生出了这种能力,用这个来实现响也君的愿望明明再理想不过了,但是使用不了的话就没有意义。 虽然想着如果能再发动一次就好了,但是这是依靠集中注意什么的就能解决的问题吗。 “唔~嗯这可麻烦了呐。明明只要能再发动一次,好像就能看见些什么了的……啊” 当穿着迷你裙的女性,从正在拼命使劲的响也君旁边通过的那一瞬间。 风将那位女性的裙子吹得大幅度摆动起来,一瞬间响也君的视线紧紧地盯上了那位女性。 “啊!好像看见什么了!刚才那个女人的……房间?有照片。……啊,要洗的衣服堆成了小山……呃好痛!?” 我狠狠地揍了响也君的头,响也君眼睛里的鲜红色唰地一下褪了下去。 “我说你啊!有干劲么!?话说那是什么啊那个发动条件!色狼之心!?” “不、不知道啊!它自己擅自就变成那样了!” “啊啊~……‘但是,我要救她’呐。嘛不过你也值那个年纪也是” “才不是啊!啊啊,真是完全搞不懂……” 把拼命地辩解着的响也君放在一边,我的脑袋中,出现了一种假设。 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状况一瞬间就变得非常糟糕了。 “呐,大婶。要怎么做才能看到日和所在的地方啊……?” 响也君的能力第一次出现是在“看到了我的时候”。那个时候看到了我所就读的学校的全貌。 能力第二次出现是看到了女人的……不对是“看到了女人的时候”。这个情况下变成了偷窥女人房间这种糟糕至极的行为。 虽然只能够确认到两次能力发动的状况,所以没办法完全确定,但是从这两则例子来看可以想到的响也君的能力内容是……。 “响也君能够‘看到’与用那双眼睛实际看到过的人相关的场所……?” “诶?那是什么意……” 响也君正要对我发问的那一瞬间,一辆车贴着我们停了下来,短暂地鸣响了喇叭。 回过头去,那辆车上,是我在假期中如果可以的话最不想见到的人。 “哟,如月。有在好好学习吗?” “打招呼请稍微手下留情一点啊老师……” 将左方向盘的车的车窗打开,向我搭话了的楯山老师,还是一如既往地一边叼着烟一边用戏弄的语调这样说道。 “大、大婶,这个人是谁……?” 对于奇怪的大叔的突然登场,响也君提起了若干的戒备心理。 “啊,没事的没事的。这个人是我学校的老师来着” “诶,这样啊。感觉……是个时髦的人呢” 响也君,恐怕是花费了相当大的工夫搜寻不会冒犯的用词,然后从中挑选了最为体面的一个吧。 然而,时髦这个词之所以听起来也不那么像是夸奖,大约是因为能列举出来用来形容老师的候补词语中,已经只剩下破旧不堪了吧。 “哦,如月怎么了怎么了?约会吗这是。让人羡慕啊。办婚礼的时候要请我哦” “不不,才不是那样。只是在稍微帮这个孩子找人而已” 听到这个老师先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响也君看了一会儿然后咧嘴笑了,用大拇指指了指后面的位子。 “这样的话,我把你们送到想去的地方呗?我驾驶可是相当厉害的哦” “不不,老师!没关系的!这个孩子不是那种感觉的!” 总之先顺势拒绝掉了,老师却露出一副垂头丧气的低落样子。 “干嘛啊干嘛啊……虽说是盂兰盆节我也没地方可去啊……让我变得孤零零的很好玩儿吗……” 好像光垂头丧气还不够一样,老师又开始了性质相当恶劣的消极控诉。 没有比这个年纪的大叔的消极控诉还要更加让人痛苦的东西了。 “那、那个……” 我正叹气的时候,出乎意料地响也君居然开始向老师搭话了。 “哦?怎么了小鬼” “呃……我记得在车站的前面有个公园,在十字路口附近的……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能带我们过去” 虽然我一瞬间没能明白过来响也君在说些什么,但回想起刚才,他对我说了三次的内容中的出发地点,就理解了响也君的想法。 “确实那里可能不错呢……!老师,果然可以拜托你吗!?” 老师露出了相当高兴的表情,然后又绷紧了脸,再次朝后面的座位指了指。 不对,老实说这个人其实只是想做这个手势而已吧。 “呼,不对。坐上来吧,小鬼们” “响也君果然窝们还是坐出租车去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错了!请你们坐上来吧拜托了啊!” 咔嚓一下拉开了后座的门,混合着香烟和芳香剂味道的,车内独有的空气飘了出来。 坐进车内,朝座位的里面移动,响也君也跟着坐了上来关上了车门。 “那么就不好意思了,老师。拜托您了” “哦。交给我吧。呐小鬼,要说车站前公园的话我只能想到一个地方,总之先往那边开就行了吗?” “是、是的!拜托您了” 踩下了油门,开始行驶的车子里因为空调的运转而十分舒适。 看了看表,时间已经快到下午两点了。 跟响也君不知不觉也已经聊了六个小时了,但响也君能力的真面目还依旧暧昧不清。 但是,刚刚我所提出的假设如果是真的的话,响也君的能力就不是看见“人”而是能看见“场所”的能力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了“找到日和酱的所在之处”就“必须要有日和酱在”,就会变成相当麻烦的状况了。 这样的话,也就可以说要用响也君的能力来搜索日和酱,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了。 而且话说回来“不清楚自己能力的使用方法”这点,实在是相当麻烦。因为既不可能有与别人相同的能力,也不可能有说明书,更不可能有谁来教了。 只有本人才能明白使用方法这点可能就跟“虽然有胳膊但是不知道活动胳膊的方法”是差不多的状况。 相较之下我的能力就很简单了。 “集中人们的视线”这种能力,别提使用方法了根本只有on和off两种选项而已。 响也君不用像我一样畏惧能力,使用着比我的要复杂很多很多的能力,为了救出日和酱而拼命地尝试着。 无论如何我都想要帮他做些什么。 能在接下来要去的公园里发现些什么就好了……。 恍然,朝着响也君的方向转过头去,却看到了令人大吃一惊的光景。 响也君的眼睛染上了红色,死死地盯着老师座位的罩子内侧。 到底怎么……这样想着我也看了看,嘛,虽然我也猜到了,果不其然就是封面是色色的图片的杂志插在罩子内侧的口袋里。 我一下子把那个抽了出来,卷起来,“嗙!”地敲上了响也君的头。 “好痛!呃……呜哇!不,不是那样的!只是不知不觉就进入视线了!” “不~知~不~觉~?明明尽情地盯着看了吧!?在胡乱滥用些什么啊!” 大声地喊完,突然回过神来朝前方看了过去,就看见了正透过后视镜看着这边一脸坏笑的老师。 “喂喂如月。所谓的男人啊。就是即使明白也还是会有不小心就看了的时候的啊……。因为一两本色情杂志就嫉妒的话,是没办法长久交往下去的哦?” 在脑袋里整理了一下状况,然后理解了老师所说的话的意思,脸上喷出火来。 不知道响也君能力的人从旁边来看的话,现在的我完全就只是因为坐在旁边的男生稍微瞄了瞄色情杂志就大发雷霆的嫉妒女而已吧。 “不、不是那种意思!” “啊~知道了知道了。我也经常被老天那样斥责啊。那种心情我懂的啦” “哒啊啊啊啊啊!!已经够了!我要下车!请让我下车!” 我刚这样叫完,车子就点亮了信号灯,在道路的侧边停了下来。 “诶?啊,不对您是真的要停下来吗……?” “哈、哈、哈!虽然很遗憾但已经到达目的地了。嘛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俩咯” 听老师说完后我朝窗外看去,那是完全没有任何与众不同之处的,小型的公园。 刚才响也君所说的事件发生的舞台,是我想也想不到的,随处可见的公园。 在这里,要是能找到什么跟日和酱有所关联的线索就好了……。 打开车门响也君首先下了车,紧接着我也下去了。 我们朝车的方向转过身去,老师打开了车窗,给香烟点上了火。 一定是在我们下车之前,都一直在忍耐着吧。 “让我打发了一点时间真是太好了啊。虽然不太清楚但总之找人加油咯。嘛,反正我跟如月最近还要在补习的时候再见呐” “咕诶诶……是那样的来着。请您多关照了……” “谢、谢谢您。呃……啊,不好意思。我还没说自己的名字。我叫做响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响也君到了这种分别之际才突然开始了自我介绍的时机太过有趣,老师嘎啦嘎啦地笑着,然后像是在回答一般说了起来。 “哦,我叫楯山。有缘再见啦。响也” 这样说着老师关上了车窗,挥了挥手,然后发动车子离开了。 “哈啊。虽然休息的日子里不想考虑补习的事情的但还是想起来了啊……诶怎么了?响也君” “嗯?没事……感觉那个人的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嗯~因为也不是那么常见的名字,所以可能最差也是个熟人吧?” “最、最差什么的……” 响也君苦笑着,忽然像是为了转换心情一般朝公园里看了过去。 “怎么样,响也君。能看到什么吗?” “那、那么突然是没办法的……我试试看” 响也君凝视着公园,为了发动能力,开始集中起注意力来。 在听完响也君身上发生的事情之后,明明是休息日却不可思议的没有小孩子的这个公园,简直就像是把前来游玩的小孩子们全部吞进去了一般,忽然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虽然之后响也君也一直尝试着想要发动能力,结果直到日落为止,也没能找到日和酱。 * 苍蓝的夜空中浮起的大大的月亮,模模糊糊地发出光芒,正好能从树木之间的空隙里看到其全貌。 在公园的长椅上已经坐了几个小时了。 自那之后已经连续集中了好几个小时的响也君,一眼就能看出他已经到了疲劳困倦到了极点。 结果别说是抓住能力的真面目了,只是连能力都无法发动,而是单纯地在削减体力而已,现状非常糟糕这一点无论是谁看一眼就能明白了吧。 “呐、呐……响也君,今天已经很晚了,明天开始再努力吧?” “啊啊,大婶你回去也没事的……我会一个人做的……” “就算那样也不行!因为响也君你,不是已经到极限了吗?还是先好好休息一次比较……” 话说刚到一半,响也君就朝我瞪了过来。 那是在昨天刚见到时看到过的,笼罩着憎恶的,冷酷的眼神。 “噫……” 输给了响也君悲壮的气势,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没错,现在一分一秒都关系到日和酱的性命,响也君也不可能说出“休息”之类的话。 响也君再次低下头,盯着地面开始集中起来。 我什么都做不到,只能一味地看着他的身影,响也君的脚边却开始啪嗒啪嗒地落下了水滴。 那个究竟是什么,不用特意去理解,就让我的胸口抽紧了。 “到底搞什么啊……!这种能力,不是什么用场都派不上吗……!?” 面对响也君的眼泪,我找不到可以说的话。 派不上用场的是我才对。说了要支持他什么的的大话结果却什么都…… 这样想着的瞬间,连我的眼睛里都开始积蓄起泪水来。 那眼泪很快就决堤了,静静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突然响也君站了起来,朝着公园的出口处走去。 “你、你要去哪儿!?” 即使我用会暴露自己哭了的事实的沙哑声音这样叫他,响也君也毫不在意,继续朝着公园的出口前进。 忍不住站起来,握住了响也君的手,发现那只手正在细碎地颤抖着。 “真是的,要靠这种东西的话一辈子都找不到了吧。还是就这样直接去找要快得多” “从这种时间开始是不行的,那样的话就明天,把大家也叫上一起去找吧?呐?” 我这样说着,响也君把我的手粗暴地甩开了。 “所以说……我不是都说了没办法相信那些了吗!?这个能力也是已经无法相信了啊……” 响也君再次想要迈出步子。但却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然后从那里走出了几步,捡起了掉落在公园里的某样东西。 那是和响也君装在马甲里的纸袋一样的东西。 “是日和买的那个……” 这样呢喃着,响也君跪倒在了地面上。 “响也君!?” 我跑到了响也君的身边,却发现他已经憔悴不堪了。 “振作一点?一起加油吧……呐?” “说不定,凭我这样根本不行吧……就连……就连日和她是不是还活着……” “……不行的啊!!” 那个是,最最不能说的句子。 如果没有人相信对方还活着,不去寻找的话,也许人就会真的消失了。这是我从很久以前就一直相信着的事情。 “那种……说那种话是不行的啊……放弃是不行的啊……!因为我……相信着响也君……!” “那、那么啊,要怎么办才行啊!日和已经不在这里了……那就连‘看’都办不到了” 没错,的确如此。如果是不看到“人的样子”就没有意义的能力的话,看不见日和本人就没办法发挥出来。 那么,要怎么办才好呢……。 “……不对” 刹那间,我的脑袋中一丝异样感开始缓缓地闪现。 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啊,明明是这么容易明白过来的事情。 “……呐响也君。在老师车上看到……看到那个色情书的时候你有‘看到’些什么吗?” 面对我突然地提问响也君一瞬间僵住了,然后开始诚实地回答道。 “那个时候……所以我就说了那个时候没在使用能力哦!?那个……我不是说了只是偶然进入视线了嘛” 从刚才起就开始在脑袋里组合着的假说,突然开始朝‘真相’转变。 毫无疑问,响也君那个时候确实发动了能力。 然而,响也君却说自己没有使用能力,这也就是说“明明使用了能力但却什么都没有看到”这么一回事了。 “说不定,能行得通……!” “哈!?怎么回事!?” “呐,响也君在看到‘人’的时候能看见的是‘场所’对吧?但是响也君看到了‘书’的时候却‘什么都没看见’” 面对我说的话响也君露出了一副完全不明白的样子点了点头。 “所以说呢。明明这么努力都发动不了能力,但那个时候看到那本‘书’的时候,响也君的眼睛却变红了哦。所以我想能力本身是发动了的” “但是,却‘什么都没看见’……” “不,说不定其实是‘看见了’哦。那,不能像这样考虑吗?如果凭借‘人’能看见‘场所’的话,那么看到‘物’的时候啊” “……‘所有人’?” 没错,如果响也君的能力是在看到“物”的时候能看到其“所有人”的能力的话,那个时候,响也君的视野中,应该‘看到’了正在驾驶的老师的身影。也就是说因为看到的是即使不用能力也能看见的人,所以才误认为是‘没有看见’了吧。 “完全只是单纯的假设而已,但如果这个是真的的话啊……” 响也君大概是理解了我话里的意思,将手中的日和酱落下的纸袋握紧了。 “……我试试” 响也君打开了纸袋,从里面拿了出来的,是绑头发用的橡皮筋。 “什么啊,看起来不是比我的那个还要便宜吗” 这样说着响也君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到手上。 如果刚才的假说是正确的话,凭借这个应该就能找到日和酱的下落了。 “大婶……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集中不了……” 响也君的眼神空洞,看起来像是马上就要倒下一般。 这也是当然的。从昨天到今天为止,他究竟抱着多少压力啊。 果然这个还是留到明天比较……。 不……大概不行。 就算我现在说‘回去吧’,响也君也绝对不会答应的。 有没有至少依靠我的能力能帮得上忙的东西呢。 ……这样说起来今天,我好像一直有种忘了什么东西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呢。 好像是跟自己的能力相关的某个重要得不得了的事情……。 “啊啊啊啊!” “呜哇!干嘛啊大婶突然这么……” “我、我,现在是一个人外出的!?” “诶?不对,我不是也在嘛……” “太、太好啦啊啊啊啊啊啊!!也就是说能够控制了对吧!?” “什么……?” 在用冷淡眼神盯着我的响也君的旁边,我因为自己的巨大成长而欢呼雀跃。 因为我终于得到至今为止一直憧憬着的普通的生活了。现在不高兴,要留到什么时候高兴啊。 然后,除了这个还有一点。 我想起了自己身上这个“能力”的使用方法。 “哎呀~哈哈。抱歉抱歉,但是我想起来了。我也能帮得上忙的事情” “大婶也能办到的事情……?” “嗯那个发圈,能稍微借我一下吗?” 响也君将发圈递了过来,我站了起来,跟响也君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 “……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别管了,好好看着吧?” 将拿着发圈的右手高高举起,闭上眼睛开始集中。 我要以那个发圈为中心,将视线集中过来。 没错,就像在商场那时候做过的一样,为了响也君,我要使出full power的全力! 注入力量,啪地睁开眼睛,我们所在的这个公园,不知为何光线好像变得比刚才明亮起来了。 “大婶好厉害啊,光线都集中过来了……感觉好像偶像一样” “就是那样吧。给你唱一首也可以的哦?要是能好好地被注视着的话” 响也君的眼睛鲜红地闪动着,高声喊着“就做给你看!”。 找到了之后,可就不能再叫我“大婶”了哦。 一边想着那样的事情一边抬起头,感觉月亮先生好像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一样,还没有习惯舞台的我这个新人偶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害羞了起来。 阳炎daze 4 (译著:这一章是接着第一卷那几章后面的,所以跟这一卷当中前面几章阳炎daze的序号不同。) “你。喂~。我说你” “听着呢……有什么事吗” “这样啊。果然那个孩子,很中意你呢” “好像是那样……但是果然还是很不甘心” “那个心情我懂的哦。但是我之前也说过的吧” “诶?” “通过你的‘眼睛’和在外面的人们的‘眼睛’有能够看见的东西。所以肯定没问题的” “这么说来也的确是呢。我都快忘了” “所以我就说了吧?叫你不要忘记” “那个我倒是记得” “没错。那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对了。可以问一件事吗?” “嗯。没关系” “别人的‘眼睛’要怎样寻找才行呢……” “啊啊,那个的话很简单的哦。因为对方的眼睛,一定会是简单易懂过头了的鲜红色” “鲜红色啊……我也会变成那样对吧?” “当然。很帅呢。是英雄的颜色哦” “如果能是那样就好了……” “没关系。相信自己吧?” “好的。啊,时间差不多了呢” “嗯。小心一点。‘她’的事,不可以忘记哦?” “我知道了。马上就来。啊啊,不好意思,最后再问一件事” “嗯。什么?” “你的红色围巾,是对谁而言的英雄的颜色呢?” “唔~嗯,对谁而言啊。啊,对了,你向外面的某人问问看吧。大概会得到回答的” “这样啊。那么我也,差不多该告辞了” “嗯。再见咯……能再见到吗?” “会的。绝对。” “嗯。那么拜拜,再见” 开演panzer mast (译著:panzer mast原本是一种铁塔。在这里指下午五点开始在铁塔上播放的《晚霞渐淡(夕焼け小焼け)》,在千叶县柏市这首曲子一般直接被叫做panzer mast。) 一边从正面直直地眺望着月亮先生,一边一步一步地朝着基地前进。 “好丢脸啊。大……不对桃” “那也是没办法的吧~?因为响也君突然倒下了。还有你说错了吧刚刚” “不是,突然之间要改过来很难的……!” “少废话!我的脚也很痛的。快看,已经到了哦?” 从公园到基地的距离相当远。 背着响也君走了这么久的双脚,接下来一旦坐下就再也动不了了吧。 “……你觉得大家会相信我说的吗?真的会帮我吗……” “还在怀疑啊?当然会相信的哦!因为我们大家都是同伴对吧?” “什、什么时候变成那样的!?” “嗯~?就是从今天开始的” 响也君露出了困扰到了极点的样子。 这也难怪了。昨天他好像对着哥哥连珠炮似的说了很多,对着konoha也说了不少蛮不讲理的话。 结果最后还擅自从基地里冲了出来,木户一定也在担心。 “啊~……嘛,没事的没事的” “你、你刚才的语气很微妙吧?” “开玩笑的啦!啊~……也许是上段也说不定” (译注:这里的“冗谈(玩笑)”和“上段(上层)”在日语里同音。上段是指将刀剑等举过头顶的姿势。) “刺剑!?要刺过来了吗!?” 一边欺负着反应很有趣的响也君,终于能够看见基地了。 “哦,你~看你看能看见基地了哦~” “嗯、嗯……” “啊,对了。在向大家介绍之前,得先给那个能力起个名字呐” “诶?是这么回事吗?” 当然是没有那样的规定,但是因为大家都给自己的能力起了名字,所以感觉还是有名字比较好。 “因为响也君的能力是这样眺望远处的能力~……唔~嗯……” “……让目‘凝聚’这个怎么样?” “诶?” “不不,就是觉得如果‘目凝’没有人用的话还挺适合我的。感觉好像有很厉害的力量在里面” “……我想用那个的。不过倒是很帅就是了” “不不,怎么了……?” 这样一来一往地说着的时候已经能看见基地的门了。 终于到了要把今天我和响也君的大活跃告诉给大家的时候了。 在门前把响也君放了下来,使劲地推开了门。 “我回来了~!桃和响也君现在回来……了……?” 基地客厅里的状况,混乱得远远地偏离了我的想象。 在沙发的上面,穿得像登山家一样的哥哥摇摇晃晃的,用蚊子叫一般的声音说着“啊啊……欢迎回来……”,另一边裸着上半身的konoha,呆呆地注视着这边。 茉莉酱在一针一针地缝着konoha的上衣上开着的巨大的洞,而木户则在一心一意地阅读着像是古旧的手记一般的东西。 忽然注意到了我们的木户,啪地把书合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我们跟前。 “哦哦,你一个人也没事啊如月。我一直在担心哦?哦,响也也跟你在一起啊,你们回来的正好” “那、那个……团长?这、这到底是……” 听我这样问完木户突然露出了毫无一丝玩笑成分的认真表情,朝着房间里的全员这样大声说道。 “反正如月也已经回来了,从现在这个时刻开始‘阳炎daze攻略作战’开始实行!大家都不要放松了准备!” “……诶?” “呐、呐……桃。我呢?” 全然都不理解就开始了的,这个名为“阳炎daze攻略作战”是目隐团最后的作战这点。不,是跟目隐团团员一起度过的最后的时间这点,那个时候的我,当然,不可能会知道。 后记 伪后记 大家好,这一次,为了祝贺阳炎daze第三卷发售我执笔写下了这篇后记,我叫做石风吕。 认识我的人如果要说“又是这家伙啊……”之类的话也没有问题,但是如果是会说“喂喂你这家伙到底是谁啊是什么玩意儿啊”这种话的读者的话,请无论如何都要去查查名叫石风吕的vocaloid creator。肯定会变得幸福的。 那么回到正题,上一回中故事在伸太郎终于拿到了传说之剑“final element”,击败了邪恶组织“目隐团”第四百二十七支部的团长木户恩之后就结束了,没想到这次故事的舞台又转移到了柏市学园中,jin桑可谓是做出了出色的安排……! ene和桃,以及伸太郎这三人所展开的轻松愉快的学园恋爱喜剧也可谓是这部作品的乐趣之所在了吧。 然后在物语的中段,至今一直都散发着可疑的氛围却又与故事没有很深的关联的鹿野这次似乎也成为了故事的焦点,接下来的展开让人无法移开视线了……! 大家觉得如何? 顺便一说我还没有读过第三卷的原稿。对不起。 因为jin桑真的是踩着截稿期限完成的,再加上我又被别的工作缠得脱不开身所以没有阅读的闲暇。我的时间也很紧。 关于内容,在书实际地在书店里摆出来并且由我自己去买回来之前我都想一直保持期待,所以只轻描淡写地翻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做。 顺便一说刚才列举的内容,与阳炎daze真的毫无关联。如果有对此感到不愉快的读者的话对不起。 jin桑,虽然已经到最后了但还是祝贺小说第三卷发售! 因为我一直一直以来都从jin桑的作品中获得了莫大的乐趣,所以相信这一次他也一定会让我们兴奋起来的。 阅读了这篇拙劣文章的大家,真的是谢谢了。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再在别处想见吧,那么再见! 石风吕 后记 目不忍睹的故事 我是jin。 《阳炎daze3 -the children reason-》大家觉得如何呢。 舞台一如既往地还是夏天。这一卷是新角色和新展开特别引人注目的一卷。 顺便一说这本第三卷的发售,距离第一卷的发售实际上正好过了一年的时间, 不不,这次的日程表比当时还要残酷得多。 虽然一直写些这样的内容可能会被人说“还在说没有时间啊你这只死虫子”之类的话,但总觉得逐卷阅读的难度提高了。请救救我。 因为时间已经太过紧迫了,所以老实说来这几天我除了洗澡上厕所之外都一直窝在房间里。 这个房间在开始写小说的时候也还是散发着清新的味道的干净整洁的房间,但不知何时就出现了大量的便当盒以及宝特瓶的堆积而成的大山,现在这篇后记也是被它们包围着写下的。 啊啊……写完这个跟它们也要告别了。 会被事务所的工作人员残忍地收拾掉的(自己收拾啊)。 对在绝望的状况下还在不断码字的我说出了“打起精神来啊”的,也只有垃圾而已。 十分感谢,永别了。 持续进行着这样紧迫的工作,要去拿外卖的机会也很多,但那个真的是很让人痛苦。 门铃响起我打开玄关大门之后,大家都一样地露出了“啊……(懂了)”的表情。 会出现看起来就很不健康的穿着运动衫的男人也是理所当然的对吧。我想去死。 连着两天下订单然后连续两天都是同一个人来送的情况就更是糟糕透顶了。 我“(一边付钱)啊、啊啊~……哎呀每天都叫外卖真是麻烦你了。我经常在自家工作h h h” 女店员“这、这样子啊……哈哈……那么,我先告辞了(啪地关上门)” 我“……开吃吧(独自一人)” 净是这种情况。 这些我都能忍受。 但果然还是很寂寞。要一个人吃一整张披萨真的是太寂寞了。 所,以说这个执笔结束之后我要出去玩儿! 因为已经有一阵子没休息过了,所以稍微玩一下的话也没问题的吧。 要去的话去乡下就挺不错的。因为我是从乡村里出来的,所以对于城市十分的疲倦。 然后如果能够顺利去到旅行目的地的乡村的话,我想和那里的可爱的女孩子搞好关系。 哎呀,话说神明大人你也真的差不多该给我机会了。我也差不多真的要生气了哦(认真脸)。 话说回来编辑先生突然出现在了我的家里, 编辑先生“三卷是什么什么时候” 我“诶~~~!” 在变成这种展开的时候我也想过了要准备遗书,但总算算是跨越过去了真是让我松了一口气。 毕竟我也努力到这份上了。 我想大概到下一次动笔写小说为止还有相当充足的时间,所以想要过得稍微悠闲一点。 不不,不管怎么说也不会让我立刻就开始写第四卷什么的吧。稍微悠闲一点应该是没问题的哦。 编辑先生也没有丧心病狂到那个地步,所以现在这个时候一定可以悠闲地连续休假……。 哦呀,好像有谁来了。已经这么晚了会是谁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总之这一卷就到这里为止了。在下一卷的时候再见吧。那么再见。 jin(自然之敌p) 后记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新的签名 shidu 角色设定图「幼年濑户」 正太seto →长大之后头发的分边就跟另外的两个人相同了。 →容易随波逐流 →说不出自己的意见 →有会迎合周围人的坏毛病 →想要交到朋友 →运动鞋 →在河滩上宠爱的狗的名字是「hanako」(雄性-杂种-大型犬) →正太的标识 半截裤(松松垮垮) →喜欢绿色 →喜欢动物植物 →被欺负 →个子原先是比较矮的那一边 →眉毛 眉毛 →眉毛 角色设定图「幼年鹿野」 正太kano →还算整齐的前发 →虽然有朋友 但是如果跟朋友玩得久一点家长就会超级生气 →聪明 →比较开朗 →喜欢黑色 →朴素的运动鞋 →总是穿长袖 长裤 偶尔会被人觉得恶心 →色素淡薄是天生的 →头发很短 像猫的毛一样柔软 →猫眼还是一如既往的 →总是不自然地笑着 角色设定图「幼年木户」 萝莉kido →不会摆出这种姿势 喜欢红色 高级的裙子? →想交到普通的朋友 →内向 →想交到朋友 →xxx很烦人(这个xxx实在看不清是啥了抱歉) →皮鞋 →想交到朋友 →清爽的白色袜子 →绝对领域 →背带裙 运动时也常穿 →为了防止走光的打底衫 →凛然的黑色眼睛 →开心地笑着 角色设定图「konoha初期人设」 序 网译版 转自 百度自然之敌p吧 翻译:limitas 校对+润色:野坂弥子 今天,是我第一次写日记。 因为是第一次,所以老实说,我到现在还在烦恼该写些什么才好。 就算说是“写写当天发生的事情”也好,在这里的生活也没什么值得拿来大书特书的事情,到底该怎么办呢。 啊啊,这么说对那家伙挺失礼的啊。订正一下吧。 对了。要说今天发生的事情的话,就是女儿第一次走出家门了。 对附近的东西无论什么都充满了好奇,那个是什么,那个又是什么,看着她朝我问个不停的样子,简直就像在看着曾经的我一样。 对了对了,半路上,女儿想要去追一只大蜜蜂的时候,那家伙简直慌张得不得了。 最后挥手想要把蜜蜂赶走的时候,反倒变成自己被蜜蜂追着跑了。看着那个情景就连我也忍不住跟女儿一起大笑了起来。 说起来,从住到这里开始已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个夏天了。 这么说来,到这里来的时候,也正是闷热至极的盛夏。 试着回忆起来,就更加讶异于时间流逝的速度之快。 还能有多少次,像这样三人一起迎接夏季呢。 还能有多少次,三人一起欢笑呢。 一想起这些,就会不由得感觉到些许寂寞,所以还是算了吧。 所谓的日记,应该记录在重新读的时候能够感到开心的东西。嗯,今后就努力写出那样的日记吧。 反正都是要写的话,就不仅限于当日发生的事,也写写我至今所见所闻的各式各样的事情吧。 嗯,这个不错。 有朝一日,女儿对外面的世界有了兴趣的时候,这本日记能派上用场的话,就再好不过了。我是这么想的。 从明天起得试着多下点功夫。 这也是少有的那家伙送给我的礼物,尽量每天都写就好了。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结束吧。 希望明天也是个好日子。 死神record i 我身处阴暗之地。 右也好,左也好,上也好下也好都不存在。 既不寒冷亦不炎热。 就是那样的地方。 第一章 死神record1 我究竟在那里待了多久,即便现在认知到了「时间」也不清楚。 说起来身处那里之时的我,理应连「黑暗」的感觉都不曾拥有才对。 不知何时与「光明」相遇,以那一刻为分界线我才开始觉得“自己之前是在黑暗的地方啊”。 这个世界,往往都是这样。 与新的事物相遇,才开始理解过去所见之物。 与「今日」相遇方才知晓「昨日」,与「清晨」相遇方才知晓「夜晚」。 与「冬季」相遇方才知晓「夏季」,这也是不久之前的事。 没错,当掌握了我所知晓的事情之后,我才初次,觉察到了这个世界正在不断地发生着戏剧性的变化。 代替此前一直支配着周围的黑暗,这个世界不知何时就被多种多样的事物填满了,只在一眨眼之间就改变了其身姿。 在结束了第一次的眨眼之时,我对于此前从未认识到的这个世界,第一次产生了兴趣。 重复着明暗交替的「天空」。 吸纳倾注而下的日光的,闪动着蓝色光辉的「海」。 朝「大地」落下的「雨」。 在其之上出现的「生命」。 虽然没有人告诉我该这么做,但我却还是远眺着这个世界上出现的「那些事物」,像是解开绳结一般不断理解着,那一个一个的事物究竟是什么。 我只是单单地理解着,这些不断出生,而后又再腐烂的万物……我想我大概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都在做着这样的理解工作。 那可真是,长到能够让世间任何一个能称作基准的事物都可以被磨灭的时间,在这期间我都一直持续地注视着这个世界改变它的容貌。 然后在某一天,我发觉了。 思考一旦开始运转,便激烈地拒绝着再停下来。 当我想要像在黑暗之中的那时一样,什么都不想地继续待在那里的时候,记下了「知道的事情」的我的脑海中疑问开始一个接一个浮现出来。 “这个是什么” “那个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个在这里” 我既没有抑制住好奇心浮出的方法也没有抑制它发展的理由,只是委身于满溢而出的疑问之中,日复一日地继续着理解的旅途。 * 有一天,我进入了洞窟之内,沿着狭长的直路前行,抵达了一个沿湖展开的宽阔空间。 头顶的岩壁上裂缝四处可见,从中倾泻而下的阳光,闪烁不定地照亮了湖面。 紧紧盯住淡淡的光线照射下的一点,看到水面上映出了小小的影子。 那摇摇晃晃地,简直像是在注视着我这边一般的样子,呈现出与我至今见过的所有生物都不甚相同的姿态。 起初我并没有在意。生物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无论有怎样的生物存在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然而,让我感到吃惊的是,那个生物让我觉得它似乎“认知到了我的存在”。 “被某物所注视”,对于我来说是不可能的事。 不知为何我至今碰到过的生物,同种类之间似乎都能认知对方,但能够人认知到我的生物却一只都没有过。 然而这个影子,明明没有「眼睛」,却像还是在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 我的兴趣涌了上来,与那道影子面对面地看了一会儿,旋即发现那无疑正是我自己的身影。 我受到了冲击。 为什么之前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呢。对于我也跟其他的存在一样,有着自己的身形这件事。 与「自己的样子」初次邂逅,让我的脑袋被好奇心填满了。 “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种样子的啊”“这里是怎么了”“为什么是这种样子”,我这样想着将自己的身体从头到脚看了个遍。 然而,脑袋中浮现出的那些问题,我却一个也答不出来。 真是不可思议的感觉。 对于「自己」的事情完全不理解。 明明对于之前的其他存在都理解了…… “到底,是谁创造了我呢” 恍然浮现出的那个疑问,短短一瞬就被我脑中的思考掩埋了。 从近处着眼,我可能与那些不知何时出现的「生物」属于同一个范畴。 可是,如果那个范畴中包含了我的话,那么产下了我的存在也应该存在于某处,但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我却至今还未与之相遇过。 说起来我还观察过「生物」的起源。从这点来说,我跟那些家伙的诞生方式也有着根本的不同吧。 并且,那些家伙随着「时间」的流逝会变得无法保持身形,还会在一眨眼之间就迎来消逝,然而我至今为止都不觉得自己可能会迎来那种结局,从这点来看,也许认为我是与它们完全不同的「某物」会比较合理。 然而…… “那么,我到底是什么” 直到现在的现在为止,我都一直将眼前出现的一样样事物互相联系起来,不断进行着理解,然而对于「我自己」的事情我却从来都没思考过。 想要对浮现出的这个疑问做出某种解答,我终于开始动真格地思考起来。 阖上双眼,沉入眼前蔓延开来的黑暗之中。 想起了与之十分相似的,那个时候的黑暗。 抵达了。 再一次从头开始。 * 到底过了有多久呢。 为了能够对「我自己」进行说明,我已经在这里,进行了很长时间的追忆之旅了。 依靠迄今为止储备起来的所有知识,依序向庞大思考那一条又一条的轨迹摸索。 感觉已经快要失去知觉了……不对,在我身上那种事情应该是不会发生的,但就是让我有了此种感觉的,漫长而又漫长的旅程。 然后,那仅以好奇心作为动力的思考旅程,也终于要抵达终点了。 从我能够想起的最初开始,到我在这里闭上双眼的那个瞬间为止,我将它无所遗漏地搜寻了一遍。 然而结果却…… “……搞不懂” 不觉地从口中冒出这个结论,要说这就是我自己给出的答案,未免也太让人沮丧了。 总之我总算明白了“无论怎么做都没办法对我做出说明”这件事。 对于大致的事情,明明花费了这么多的时间却还是没能理解,这种事情至今从未发生过,这次是怎么了。 回忆来来回回地在同一个地方兜着圈子,但答案却还是没有要出来的迹象。 老实说,我居然要面对这种让我从头到尾都无法做出解答的问题,真是让人火大。 让人火大……吗。 这说不定,也是回忆的副作用之一。 我这样想着这才将思绪放松下来,时隔些许地睁开了双眼。 眼前的水面上,依旧映照出我的身影。黑色的影子。那是一个,没有头没有脚也没有尾巴的,只有黑色的存在。 而这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外形,终于开始让我方才所感受到的那种火大的的情绪加剧起来。 就算只有外形也罢,如果能是更加方便理解的形态就好了啊。我。 有头、有脚……如果是这样的姿态的话,说不定就能比现在的容易说明一点啊。 我像是自嘲一般地这样想着,突然之间水面上映照出的黑色影子上出现了两个模模糊糊的红点。 那是犹如将生物的血,点亮了一般的颜色 虽然对自己身上所发生的变化感到了少许的讶异,我的脑袋却出乎意料地冷静地运转着。 这个是……「眼睛」吗?明明到刚刚为止都没有的……。 不过,是这样啊。我身上长着『眼睛』啊。 终于有了一点生物的样子,但实际上又是什么呢。如果是跟生物不同的某种东西的话那么究竟…… 以新入手的情报为原点,我想要再一次展开思考,然而在这个瞬间我的背后却突然传来石子相互摩擦的沙沙声。 虽然是出乎意料的发展,脑袋却还是冷静地进行着判断。 我认识这个声音。这是生物在前进的时候,脚踏地面而产生的响动。 条件反射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看来声音的主人,正在沿着我来时所走的那条道路前进。 那声音缓缓地靠近,听来恐怕是用两足行走的小小的生物吧。数量有几只。 我这样思考着,一会儿功夫之后出现的果然是如我所想的那种的数只小型生物。 然而,这些家伙是我从没见过的。 奇怪的事情是,那些家伙手持「长着火焰的树枝」。 它们大概就是凭借着那些树枝将洞窟照亮,前行至此的吧。 我的兴趣被提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方向,那些生物终于向我靠近了。 随着距离的缩短,它们被火焰照亮的身姿越发鲜明了起来。 它们的身上,像毛皮般地缠绕着某种将有机物以纤维状编织而成的东西。 除此之外,腰间还携带着可能是护身用的,有意识地切割而成的矿物。 从它们对火的使用状况也能看出,它们似乎是相当具有智慧的生物。 那四处扫视的举动,大概是在防备着什么。多半是在警戒着捕食者之类的吧。 那种大小的身体,感觉一旦碰上大型生物,眨眼之间就会被整个吞下。 我想着这些继续看着,那些家伙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像是要照亮我所在的方向一般举起了火,发出了大叫声。 像是马上就要被吃掉了一般尖锐的叫声。我吓了一跳,拼命地思考起来。 怎么了!?这些家伙发出叫声究竟是打算干什么!? 这些家伙却完全不顾正在思考的我,一边继续发出叫声,一边来回挥动起了手中的火焰。 黑暗之中,茜色的残光在空中左右舞动。 『火焰』 那是『烧灼』物体的东西。 这一点我明白。只是,这些家伙为什么要挥舞那种东西呢? 那简直像是要把什么东西赶走一般的举动,我完全无法理解,直到那被挥舞着的火焰的尖端碰到我的瞬间,我才唐突地明白了个中含义。 沉着的思考停止了,至今从未体验过的惊人感觉填满了我的脑海。 『好烫』 好烫好烫好烫好烫。 像是在剧烈地闪烁着一般的那道尖锐的感觉,让我大为混乱。 这到底是什么!? 好痛! 好烫! 理解不了,好痛苦,无法忍受! 眼前被火光所照亮的生物,瞪大了眼睛,确实地将我捕捉了进了它们视线的尽头。 被强烈的痛楚填满了的脑内,名为战栗的糟糕感受四处游走着。 我慌忙后退,挥起的火焰没有对我发起二次攻击,在空中划出橙色的线。 我扭动身体想要再拉开一些距离,然而被烧伤的地方抽痛着,让我使不上劲。 我无法,从这苦痛的海洋中逃离。明白了这一点的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该怎么办。 迄今为止,我应该没有被火烧到过。 别说是烧到了,我甚至连跟事物接触的经历都未曾有过,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拼命地让脑袋运转,但这身体上新印上的名为「恐惧」的感觉,却不断地阻碍着思考。 生物虽然对我的突然躲开吃了一惊,但还是再次将火焰朝我伸了出来。 就算我现在立刻就想从这里逃走也办不到。 思考也好身体也好全都无法追上这出乎预料的变故。 我、仅仅只是、对这些想要继续给予我伤痛的家伙们感到恐惧,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到。 好可怕,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想要把我怎么办。 生物袭击其他的事情?这举动究竟有什么含义…… “……打算把我吃掉?” 想到这一点的瞬间,我的脑袋终于被恐惧侵蚀殆尽了。 在这个世界上生物袭击其他生物的理由。 往往都是为了『捕食』。 为了自身的生存,吞食其他的生命。 没错,这种事情我知道。 那么,我也会像其他被强者吞食的生物一样被这些家伙捕食而死去吗? 一定会是那样的吧。 因为现在这些家伙还在纠缠不休地向想要后退的我发起进攻。 啊啊,我会被这些家伙杀掉。 大概会被吃掉。 会死吗? 死了之后会怎样? 会变得连思考都办不到了吗? 出乎意料地是,拿着火把的生物将那有着不可思议形状的矿物拿了出来。 咕嘟咕嘟地,里面似乎装着某种液体。 生物毫不犹豫地将里面装着的东西对准我撒了过来。 下一个瞬间,生物手中的火焰猛然朝我移来。 灼烧的火焰像是要把我的视野全部覆盖住,剧烈的痛楚传遍了我的全身。 想要将火赶走,但因恐惧而变得僵硬的身体拒绝着活动,不听我的使唤。 “好烫。好痛。不想死。我不想死。不想死!” 脑袋里浮现出的尽是这样的想法。 这过于激烈的疼痛让我的身体震颤起来,在我终于做好了迎接「结束」的心理准备的瞬间,那生物不断发出的喊声却让我对自己的耳朵产生了怀疑。 “该死的怪物!看我不杀了你!” 那轰鸣的叫喊,与之前无异。 但眼前这个生物的主张,却带着别样的含义在我的脑海中回荡。 然而,就在我试图理解这种新的感觉的时候,「意识」却在讨厌的感觉中开始一点点地抽离。 世界变得晕眩,缓缓的暗了下去。灼烧着身体的疼痛也好,恐惧也好,也像是在做出回应一般,一点点地变得平缓。 无力抵抗,什么也看不见,快要变得消失的意识之中,只剩下生物们的喊声在回荡着。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是蛇!可恶,好疼……扭啊扭的真是恶心!当心点!” 这些家伙究竟在吵些什么啊。 蛇是在说什么? 虽然不明白蛇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这些家伙却似乎,对那个存在表露出了恐惧的情绪。 这一点,我算是理解了。 “撤回去!” 过了不一会儿之前待在远处的一只这样叫道,我的耳边传来了刷啦刷啦的蹬地的声响。 看来似乎是快速地跑了起来。 但是,为什么要突然跑起来呢。 这些家伙,就那么害怕名为蛇的存在吗。 我依旧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却清楚地理解了那回荡的声响意味着什么。 剩下的几只也像是追上去一般,哒哒哒地迈出了步子。似乎是朝着出口。 求你们就这样离开吧。我深深地这般祈祷着。 惊慌失措般远去的那些家伙的足音断绝之后,残余声响的余韵也依旧不断在岩壁间反射,继续回荡了一阵子。 总之,因为那些家伙不知为何突然离去的关系,我总算是保住了一命。 不,究竟如何呢。 我依旧看不见周围,连疼痛的感觉都没有了。 说不定,我已经死掉了。 我这样想着,在足音已经消失殆尽的静寂黑暗中传来了“咚”地跳动的声响。 不是从外面传来的。没错,简直就像是从内部响起的…… “……什么时候!?” 突然,被灼烧的部分激烈地抽痛起来。面对那像是要将脑髓贯穿一般的尖锐感觉,我忍不住叫出了声。 而像是应和一般我的视野突然恢复了原状,虚空的大脑也开始运转起来。 慌乱地环视周围,湖边也早已没有了刚才那些生物的身影。 看来,它们果然是逃走了没错。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激烈疼痛却配合着内侧响起的“咚咚咚”的声响,接二连三地朝身体传来。 疼痛……与恐惧紧紧相连,让人难以接受的感觉。 从刚才那些家伙们的样子来看,恐怕它们的身上也同样寄宿着这种感觉吧。 「疼痛」会滋生「恐惧」。 虽然很讽刺,但我却透彻地理解了这个道理。 间断而又持续的疼痛感,看这样子大概不是会立刻消失的吧。但虽然「疼痛」残留了下来,比起死亡却又根本算不了什么。 我居然如此重视自己的存在,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脑袋慢慢地开始正常工作起来,自然而然地开始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 那些家伙……那些「拿着火焰的生物」到底是什么呢。 毫无疑问,那些家伙带着明确的杀意想要将我杀死。 这种生物真是越想越让人觉得恐怖。 对我来说那些家伙事『强者』吗。 我的身体,再一次狼狈地颤抖了起来。 『恐惧』,这种感觉我才不想知道。 虽然想早点忘掉,但这感觉却渗入到了相当深的地方,并没有那么容易忘记。 ……这样啊。我至今所见到的,生物在死去的那一瞬间所浮现的表情,都是因为这个啊。 我刚刚所感受到的,是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要被永久地掠夺而去的感觉。是仿佛要坠入无底的黑暗一般的感觉。 在这个世界里,如此绝望的事情,每天都在数不清次数地重复上演。 一想到这些,我就对这个世界感到了恐惧。 什么啊。别说是我自己的事情了,就连对这个世界我不是也只理解了表面而已吗。 所谓的在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就是能把对世界的看法篡改至此之物。 我在认识到了曾自诩看清了一切的自己是多么无知之后,才终于有了自己成为了这个世界其中一员的实感。 会对其他事物感到害怕,这种事情我连想都没想过。对于在我身上发生的翻天覆地变化,现在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话说回来,那些家伙在最后大叫着「蛇」害怕着些什么,那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有些在意起来,恍然朝那些家伙们之前站着的地方望了过去,发现有某种东西正在那里蠢动着。 数不清的像是细长触手一般的黑色的「某物」,互相交缠着,在地面之上来回蠕动。 “噫……!” 认知到了那些东西的瞬间,我的脑袋再一次狠狠地混乱起来。 看来所谓的恐怖,是只要记住一次就能不自觉地回想起来的东西。实在是麻烦。 那就是让刚才那些拿着火的生物吓得发抖的「蛇」吗?看来似乎有好多只,难道说这些家伙也想把我给……? 我再一次因为感受到了朝自己逼近的危险而颤抖起来,但大概是名为「蛇」的生物的其中一只,却毫不在意地扭动着身躯朝我靠近过来。 看来,我似乎已经变成了能够被生物所认知的形态。 虽然明白这一点,我却没有能够抵抗其他生物的手段。 万一被再次袭击的话,我也没有任何办法吧。 在逼近的恐惧的压力下,我忍不住向准备逃走的身体注入力量。 然而,身体依旧还是不能顺利地动起来。 就像是连活动身体的方法都已经完全忘记了一般,原本想要注入身体的力量,也一丝不剩地消失掉了。 即便如此我也还是再次,为了逃走而哆哆嗦嗦地动了起来,然而蛇却已经靠近到了只要发动攻击便能切实地将我收拾掉的距离。 “哇……啊、别、别杀我!” 我情不自禁地大叫起来。 而那句话在石壁的空洞里来回反射,反复了不知多少次。 发出叫声这种事还是第一次,明明是我自己发出的声音,却还是被吓得绷紧了身体。 而对那样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了羞耻,脑袋变得更加混乱了。 别杀我。 虽然我发出的叫声是想表达这种意思,但对于蛇来说究竟是否能理解呢。 「蛇」倏地停下了运动,嘶嘶嘶地突出舌头,缓缓地说了起来。 “刚才之所以会袭击人类,是因为他们是破坏我们住处的,麻烦到了极点的生物。现在我没理由杀你” 蛇想要表达的意思,我清楚地理解到了。 不会杀我,它的确是这么说了。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蛇所说的那些话,其他蠢动着的蛇,也四散着朝某处移动消失了踪迹。 这些家伙恐怕是把这个洞窟当做住处吧。 也就是说我思考的那段时间,长到可以让它们就此诞生,并繁衍生息那么长啊。 恍然间,不知道是因为能跟「蛇」互相沟通的喜悦,还是因为对它并没有敌意感到了安心,我的双眼莫名地发热起来。 “怎么了,你是在哭吗?” “……哭?那是什么” “啊啊,你不知道啊。……这样啊这样啊,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蛇这样说着卷起了身子,再次嘶嘶地吐着舌头说了起来。 不知为何,我对蛇所说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个部分感到了愤慨。 “才不是。我看着这个世界的时间比你们可是要长得多得多哦。大概的事情我是知道的” 明明刚刚才认识到世界上尽是些我不理解的事情,但还是忍不住这样脱口而出。 脑袋里开始涌起一阵阵后悔的念头。明明老实承认自己的无知就好了,为什么要夸口呢。 “那么,你到底是什么?” 果然,蛇抛过来的问题让我吓了一跳。 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精确地瞄准了我自己最不明白的一点。 真是坏心眼的家伙,但就算再怎么在内心纠结状况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于是我老实地回答了。 “……这、这个我不知道。我也正想知道来着” 虽然突然就说不知道确实很没面子,但也只有这么回答了。 啊啊,就算夸下海口说自己知道,也没什么好处。今后还是该好好节制不经大脑的发言。 蛇对于我的回答,只简单地说了句“原来如此”。 看来是被它小瞧了,我感到一阵不悦,但蛇又开口说话,我只有将这份情绪压回去。 “啊,抱歉。因为你能够使用我们的语言所以我才有点在意。话又说回来,想要知道自己的事情还真是奇怪啊” 蛇所说的话,我清楚地听见了,但却完全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想要知道自己的事情很『奇怪』? 完全搞不懂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在说什么。难道你知道我究竟是什么吗?” 我这样问完,蛇却说着“不知道。我这边也完全没有头绪吶”,依旧像是在嘲笑我一般,嘶嘶地吐出了舌头。 “啊啊,如果是人类的话说不定可以给你些指导。因为他们也跟你一样,是一群想要理解自己的生物,说不定可以成为你的「镜子」吶” 人类是指什么?稍作思考我便发觉了蛇所说的「人类」就是指刚刚袭击了我的生物这点,忍不住愤怒起来。 “要让我再去见那种家伙?刚才我可是差一点就死掉了啊!?能教给我东西的偏偏是那样的家伙……” 说到这里,我恍然想起了那些家伙们对我喊出的那句话,顿时停下了嘴巴。 “……怪物” 没错,那些家伙称呼我为「怪物」。 毫不犹豫地就这样称呼我,也许人类真的知道些什么关于我的事。 可是…… “确实那些家伙一副知道我的口气,但我差点被杀死也是事实。如果再碰到他们,被袭击了我也敌不过” 没错,被袭击是很可怕的。 我完全能够理解生物们为何竭尽全力想要回避袭击,因为它就是这样可怕到了极点。 “这样啊。要怎么做由你自己决定就好。毕竟能够知道些什么的也只有你自己而已。” “呜……到底该怎么办” 不再次去跟人类接触的话,我就无法知道自己是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要是因为跟人类见面而被袭击的话,那就真的是本末倒置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不下去我沉闷地思考的样子了,蛇慢慢地问道。 “呼。那么,你觉得你为什么会被人类袭击” “……因为种族不同吧。我之前见过的生物也是如此” “那么,要怎样做才不会被袭击” “怎么做?那当然是……如果是长着同样外形的同族的话就不会袭击了?” 稍作考虑后我这样答到,蛇使劲晃了晃脑袋,那恐怕是让我“看湖面”的意思。 “……嗯?是让我看自己的样子吗?做那种事有什么意义” 对于我的追问,蛇也不作答,只是一味地重复做出指示,仿佛在说“别管了”一般。 “干什么啊到底……” 我这样说着不情不愿地动了动身体,但果然要活动还是很困难。 “可恶……这边也是搞什么啊……” 然而,比起张皇失措地大叫的那时似乎已经好了一些,虽然动作缓慢,但也算是能够移动了。 我到底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啊。 对蛇所做出的指示的不满在脑袋中回转。 而且就算去湖面上照镜子,不也只是会映照出刚刚看到过的黑影而已吗。再去确认这种事情有什么意义。 要是这样做了也没有什么收获的话,就去找那条蛇问罪。 啊,不对,蛇很强。我也不能拿它怎么办。 一点一点地拖动着身体,终于到达了湖边。 明明迄今为止都没有过这种事,这次究竟是怎么了。 我想着这些朝湖中看去,却被眼前展开的预想之外的光景震得说不出话来。 被淡淡光线照亮的翠绿色水面上,映照着一只浅橙色的生物。 那毫无疑问正是人类的身姿。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我的身体猛地一颤,忍不住发出了“呜哇!”的惊叫。 然而,湖面上映出来的人类却完全没有要袭击我的样子,而是带着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跟我一样跳开了。 我回过神来战战兢兢地试着朝那边看去。 稍微想一想,就连我也能理解现在这个状况意味着什么。 “这家伙……是我!?” 曾经像是黑影一般的我的样子,不知为何被以跟「人类」十分相似的姿态在湖面上映照了出来。 虽然是跟刚才的人类相比多少有些靠不住的小小的体型,但这个形状,根本无须怀疑。 虽然身上没有缠绕着他们身上缠着的那些皮毛般的东西,但身体的构成却几乎跟人类一模一样。 “什、什……!” 最近我总是陷入混乱,而这次也一如既往地大为混乱起来。 毕竟发生了这么异常的事情,会混乱也是理所当然的。 水面上倒映出的我像是在配合我复杂的心情一般,讶然地张开了嘴,露出了什么都说不出来的表情。 啊啊,混乱起来的话我就会露出这种表情啊。我自顾自地这样理解了。 在胳膊上稍微使了使劲,水面中的我也像是联动般动了动胳膊。 顺势用两只手来来回回地摆弄起身体,手掌触碰到的地方也一一向脑袋传来意味着“这里有着我的身体”的情报。 在这个身体上残留下的模糊的热度,有着跟火焰完全不同的温度。 试着触摸,自己的身体存在于那里这一事实,化作实际的感觉在头脑中涌现。简直就像是凭借着认知才终于让全身的感觉活了起来一般。 无意识地发出的声音,就是从这个喉咙中发出来的啊。 然后如果刚刚的移动是使用了这双脚的话,会那么难以活动也就可以理解了。 正当我兴致盎然地来回抚摸自己的身体的时候,凝视着的水面上,忽地映出了刚刚那条蛇的身影。 “虽说你从一开始就是这种样子,但你自己好像并没有发现啊” 面对蛇的发问,我一边摸着身体一边回答“……我这才刚刚发现”,方才停下了手。 “越发不能理解自己了。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这样问完后蛇回答道,“这个嘛,我也不清楚。至少,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这样的生物”。 虽然不知道我在这里思考的时候究竟增加了些什么样的生物,但至少在蛇所见过的范围里没有像我这样的生物啊。 「身体」也好「说话」也好,我得到了的东西有很多,但即便如此答案也似乎不会立刻出现。 不过这家伙,说话故作姿态但却实际上却意外地派不上用场啊。我这样想着,蛇却“只是”地再次开口说了起来。 一瞬间还以为是内心想法被猜透了而吓了一跳,但还是冷静地反问它“怎么了”。 “你似乎相当的不可思议。从空无一物的地方突然地出现,变作各种各样的姿态,还能理解其他的生物的语言。在我看来,你简直就像是接下来就要变成「某种东西」一样啊。” “我要变成我?别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就是我。我也正想弄清楚那一点” 我这样说完蛇嘶嘶地吐了吐舌头,说着“哎呀哎呀,我明白了。只是戏言罢了,忘掉吧”退了下去。 “那么,我也差不多该回到住处去了。能够与你这样有趣的生物相遇,我很高兴” “你要走了啊。各种事情都多谢了” 对于我说的话蛇只是回答“虽说也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然后就消失了踪迹。 静寂之中,只有我一个被留了下来。 水面之上,还是依旧映照出我那犹如人类一般的身影。 “……人类” 再一次举起手,数次握紧了拳头。 照这样看来,到能让身体做出像样的活动为止,应该也花不了太长时间。 至少,我发现了,继续待在这里的话根本不可能理解我想要知道的任何一件事。 “要是能不被袭击就好了……” 恐怕接下来我会从这个洞窟出去,去见人类吧。 那意味这什么,老实说我现在也还不明白,但如果不能确认他们口中所说的「怪物」这个词的意思的话,我这份好奇心是不会作罢的。 “……话说回来这身体还真是细弱啊。要是能看起来更强壮一些就好了” 外面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呢。 至少,希望不是冬天。 毕竟,太过安静的话就没什么意思了。 要选的话还是富于变化的夏天好,但究竟会怎样呢。 我抱持着些许的期待和巨大的不安,踉跄着,朝洞窟的出口迈出了步子。 children record iii “……那个老师,肯定是外星人对吧。完全听不懂他在讲什么嘛” 文乃四下看了看,窃窃地这样说道。 窗外是万里无云的晴天。 像要把人烤熟一般的热度加上蝉鸣声,真的是装腔作势到了极点的,盛夏天。 教室的最后一排,文乃轻轻地坐下来,偷瞄我的反应。 “啊啊,知道了知道了” 麻烦事又要开始了啊,我敷衍地应完,文乃就颓丧地跨下肩膀趴倒在了桌子上。 “啊呜。伸太郎今天也还是这么冷淡啊” “因为你说的话很无聊。什么外星人啊,只是你单纯地听不懂课而已吧” “话、话是这么说” 哗啦啦地翻了翻书,上面也并没有写着什么难以理解的东西。 话说这家伙的头脑真是太差了。连这种程度的课程都理解不了的家伙才是外星人吧。 “说白了也就是越笨的人越爱推卸责任吧。话说你~啊,之前的考试也没及格吧?这样下去暑假要参加补习吧?再说你啊……” 平常等我说完这么多之后她应该就会说“对不起,我是笨蛋。请饶了我”了才对,今天还真是顽强啊。 我这样想着朝她看了过去,却发现文乃不知道何时坐直了身子,紧紧地瞪着我。 平日里非常温厚的文乃露出这罕见的表情,我忍不住畏缩了。 “干、干嘛啊,生气了?” 我战战兢兢地这样问道,文乃却不作回答,淡淡地说了起来。 “伸太郎你,虽然对我这样说教,但我其实是知道的哦?你因为脑袋好就不学习,整天都在上网看成人网站这回事。昨天也看了对吧?” 面对文乃这番太过出人意料,而且又是以相当大的音量作出的发言,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脑内瞬时就“为什么这家伙会知道这种事啊。不对不可能的。我也不记得有把这家伙带到房间里去过。况且,浏览记录我也清空了也不会有监视器到底……”地开始高速处理起情报。 我的脑袋在这种时候表现出来的,这种高到惊人的现状处理速度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啊。 接着我的大脑以我前所未见、别无他例的速度,飞快地编织出了一个优秀的借口。 接收到大脑传出的指令,我的喉咙立即做好了发射已经准备好的借口的准备。行得通。真是完美。 “哈、哈啊!?你你、你在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啊!那、那种东西我完全不看的啊!色情什么的我才没兴趣啊!从生下来开始我就从没看过啊!” 然而准备好的借口却基本上没用上,取而代之脱口而出的是可疑到了极点的借口。 谎言散发出连我自己都能感受到的虚伪气息,在它的作用下,身体开始滴滴答答地喷出汗水,而意料之中的那声“是~吗”的回应,更加快了汗水流出的速度。 下个瞬间,文乃一边继续以轻蔑的眼神看着我,一边啪地站了起来。 然后就站在原地在我的眼前弯下腰来,猛地把脸靠了过来。 “全是谎话,我可是全部都打听到了哦?” 从这样放出话来的文乃的黑色长发上,因为过于靠近的距离,传来了必要以上的洗发露的香气。 我那优秀的脑袋不知道是不是也是中了那份香气的毒,一下子就被拉入了无法使用的状态。 不对不对,话说回来说是打听到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浏览记录应该没有留下。在这方面我是不会失手的。我可是有着绝对的自信。 “打、打听是找谁打听啊!话说靠得太近了啊你!” 我拼命地这样喊道,一方面是因为文乃实在靠得太近,另一方面如果不刻意大声的话我连她的脸都不敢看了。 “找谁啊……” 这样说着文乃笑了起来,慢慢地将脸贴近了我的耳朵。 比先前还要浓郁的洗发露的香味飘了过来,我的身体也变得僵硬起来。 不行了,已经完全无法理解这家伙想要干什么了。变得束手无策的我,只得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好像是为了把我的紧迫感全部吹飞一般,文乃在我的耳畔这般呢喃道。 “……你已经把我给忘了吗?主人” “……诶是ene哦!?” 睁开双眼,别说是ene,眼前就连文乃的身影都没有。 而刚才四周的教室的风景,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出现在眼前的是布满了管道的天花板,垂下的电灯泡,以及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俯视着我的木户的身影。 “不是ene。是木户” 大概是刚洗完澡,穿着t恤的木户身上飘荡着洗发水的味道,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 “……哦、喔。抱歉” “虽然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梦,但已经是早上了。赶快起来” 说完木户继续擦着头发,朝玄关的方向走去。 呆呆地凝视天花板,从玄关的方向传来了木户“醒醒,天亮了。快起来。你怎么睡在这里啊”的声音。 她冷不丁地转身朝玄关那边走的时候,我还想着“湿着头发穿着t恤外出还真是不小心啊”,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 意料之中传来了konoha“诶、啊,这里是哪里?”的迷糊声音。那家伙应该也是睡在沙发上的,睡相是有多差啊。 跟这些家伙们扯上关系以来的第三个早晨。 看时钟的话已经快要到九点了。 虽然我平时总是睡一觉就要花掉十四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但在别人家也不好意思再睡回笼觉了。 想着暂且还是先坐起来而朝身体注入力量的瞬间,两条大腿猛地传来了钝痛。下意识地发出了“啊……”地叫声,再次倒进了沙发里。 “在怪叫些什么啊你……”木户怀疑的声音立刻朝我飞了过来,那摆明就是一副不耐烦的语气,明白这一点的我决定装作没听见。 这也难怪。昨天和前天走了那么多路,当然给这双小细腿儿带来了相当大的负担。 “这么点路就……”,我一瞬间对自己的不中用感到了绝望,但在这里哀叹也没什么用。 正好,就当做是漫画里说的“使用了超过自己潜力的力量的谜之代价”好了。 没错,这种主人公专属的让人心潮澎湃的设定。真是的,我真是个从头到脚都带着主人公气质的男人。受不了。 就这样,我让脑袋里像往常一样装满从动画和漫画上看来的知识,但即便如此,开始运转起来的脑袋却还是理所当然地,开始回忆起了刚刚做过的梦。 文乃。 虽然至今我已经无数次地梦到过她了,但近几日却变得更加频繁了。 是这份暑热导致的吗。还是说我在下意识地拒绝与他人变得亲密呢。 回想起来,ene出现的时候也是一样。 在那家伙刚刚进入我的生活的时候,我每晚都会梦见文乃。 说起来还有一次,在我做着那样的梦的时候被ene不由分说地吵醒,我还跟她大吵了一架。 那一次完全不是平时小打小闹的感觉,我发自真心地大喊大叫,而ene也少有地拉高了音调……那个时候都吵了些什么啊。 一方面也是因为深夜相当困,所以记不太清楚了也是因为这个吧。 更何况,第二天早上一醒来我就感到了抱歉,对ene一再低头道了歉。 倒是ene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出的“欺负处男也挺空虚的所以我就原谅你吧”还鲜明地留在记忆里。 明明这种事情是忘了才好的……,我居然长着这么一颗自虐的脑袋,连我自己都感到瞠目结舌。 想着这些,恍然听到了厨房那边传来了水流的声音。紧接着又传来了冰箱门被拉开的声音,我这才发觉这是在准备早饭。 “啊啊,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啊。我来帮忙吧” 说完我再次撑起了身体。不让刚才疼痛的部位用力地小心坐起来,既不疼也没有肌肉酸痛的感觉。 “嗯?伸太郎,你会做饭吗?” 木户一边叮叮当当地洗着餐具一边朝我问道。“啊啊,当然了”,虽然很想这么回答,但我自然没有过认真煮饭的经历。 虽然味道堪比剧毒,但比起让桃再次尝试还是要好一点的吧。 我的厨艺就是差到了这种地步。 “啊啊,这样啊。那你坐下吧” 木户干脆地这样说完,继续默默地洗起了盘子。 一点一点地,对自己毫无必要存在而感到的悲伤,开始在我心中打起转来。 neet可是一种不持续想着“自己被某人需要着”就会死掉的,纤细的生物。 所幸在这个房檐下,还有着一个大模大样地在玄关处睡起了回笼觉的男人,我多少感到了一些宽心。 别说他了,其他的家伙也完全没有要起来的迹象。所以这也并不是需要劳驾我出场的状况吧。 木户的母性气质也帮了大忙,虽说像这样撒娇挺抱歉的,但现在还是再让我悠闲一会儿吧。 早饭是什么内容呢。 就心情而言我比较想吃鸡蛋熏肉和腊肠一类的普通的早饭。 话说回来,这不是很不得了的事吗? 和女孩子在同一个屋檐下待到天明,对方还在给我做早饭哦? 喂喂喂,机会来了哦。终于来了啊,喂。 ……。 ……不,停下吧。虽然我也想这样想,但果然还是不行。 如果不能先解开这个心结的话,我大概也不会有心情吃早饭吧。 现在这里只有我和木户两个人。 要直接问的话就是现在了。 我站了起来,朝厨房走去。 站在灶台边的木户,跟昨天一样穿着围裙并将头发在脑后绑成马尾,正要开始给煎锅点火。 我向她问道“方便说点话吗”,而木户则是一边以熟练的手法将鸡蛋打进煎锅中一边头也不回地回答道“怎么了,我不是已经叫你坐下了吗”。 虽然我也想坐下,但却不能这样做。 我一遍尽量挑选委婉的措辞,然后张开了嘴。 “昨天,我是说晚上啊。我感觉鹿野像是回来过了……。你注意到了吗?” “鹿野吗?没有,我完全没注意到吶” 木户一边这样回答一边拿筷子搅拌鸡蛋。 是炒鸡蛋啊,我的思绪稍微飘开了一些,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吶,那家伙……呃我是说鹿野,他很讨厌我吗?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些什么啊” 没错,我一直在意着的,就是昨天深夜与鹿野的那件事。 突然在半夜出现,一开始变成桃的样子想要骗过我,随后还变成文乃后不知道消失在了何处。 也可能是因为累了,我到现在都还认为那只是一场奇怪的梦。 而且我从来都没有提起过文乃的事情,鹿野不可能知道,还有本来蹲在地板上的我早上醒来却睡在沙发上,实在是毫无现实感可言的状况。 然而,即使明白这些事情,那也还是一个真实到让人不舒服的梦。 虽然我不愿意向木户打听这种事情,但我需要一个能让我确信那是一场梦的证据。 听到我的问题木户倏地停下了筷子,朝我回过头来。 “昨天那家伙跟你说了什么了吗?” 木户说着背着手关掉了灶台的火,拿着筷子盘起了胳膊。 是从我的口气中听出来了这不是单手就能解决的事情吗,木户露出了略带不安的表情。 “没、没啦。不是这个意思。也可能只是做了个相当真实的梦而已啦。话说回来那家伙,不会读心术吧?” “啊啊,鹿野办不到那种事情。而且话说回来鹿野似乎相当中意你的样子,所以我想他应该不会讨厌你什么的……” 木户说着垂下了视线,露出了寂寞的神情。 看到那副表情,就能感觉到她没有说谎。 不过,鹿野应该也不会有着连住在一起的家伙都不知道的能力,而且果然我也不觉得那个成天开玩笑的家伙会做出这种事。 结果这也只是最近频繁在做的梦之一吧。这样想着,心头的重负似乎也一下子卸了下来。 “那、那家伙就是那个样子,所以……可能也有些让人觉得麻烦和不爽的地方,但实际上是个不错的家伙。希望你不要太讨厌他……” 木户说着说着就露出了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再次垂下了视线。 “啊啊啊!就说了不是那样!大概是昨天晚上太累了所以做了噩梦。而且,我妹妹也受到了他不少照顾。不会讨厌他的啦” 我这样说完,木户的表情才明朗起来,说着“这、这样啊。那就好”地露出了微笑。 围裙+炒鸡蛋的香味+微笑的连击让我的胸口情不自禁地抽紧。这可真是能让其他不入流的处男一下子就灰飞烟灭的女子力。这家伙,不可小觑。 “……话、话说回来啊,打扰你真是抱歉了。总之,早饭就拜托咯。收拾的工作我会做的” “没问题,交给我吧。做饭我很擅长的” 不过果然,还是试着说出来比较好。之前一个人背负的烦恼也消除了大半,我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在木户做好早饭之前,反正也没事干就来调戏一下ene吧。 当我罕见地想着这种事情抵达沙发旁边之时,发现那里坐着白色的,像是绵羊首领一般毛茸茸的一团。 她一手拿着我的手机,另外一只手正在拼命地嗒嗒嗒嗒地戳着屏幕。 “……你在干嘛啊茉莉” 我这样说完,茉莉吓了一跳回过了头。 浅粉色的眼瞳,加上与之形成鲜明对照的白色肌肤。穿着带有软乎乎荷叶边睡衣的那个身姿,比起之前看起来更像玩偶了。 大概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她那平时就毛茸茸的头发,比以往还要更加蓬松。 不知是出于友好,还是因为把我看扁了的缘故,茉莉似乎对我已经没有一点戒备心理了。可以的话希望是友好的那边。 “伸太郎……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蓝色的女孩子不出来了” 说完后也没有丝毫扭捏地就再次戳起了手中的手机。 “ene吗?怎么了,给我看看” 说着从茉莉的手中将手机接了过来,无论怎么按电源键也没有反应。 “……啊,说起来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充电了啊” 想想看这个手机可是昨天一整天都配合着ene闹个不停。一定是能量燃尽了吧,真可怜。 我可没有闲到带着充电器到处跑的地步,但昨天手机还有那么多的电量,就代表前天这个房子里的某个人有帮我充电吧。 多半是桃找某人借充电器充的吧。 “死、死掉了……?” 虽然茉莉一脸害怕地问出了这么个惊天动地的问题,但那家伙才不是会因为手机没电就挂掉的东西。 “不不,这种程度我看是死不了的啦。一充电就能复活了吧” “chongdiàn?” “诶?啊,不连上电源往里面储存电的话,就会变得动不了了” 我这样说完,茉莉眼睛闪闪发光,露出一副钦佩的神情说“那孩子吃得东西好奇怪啊~”。 喂,这个纯白无暇的生物是什么啊。不行,快醒醒。 用不屈的精神压制住源源不断地沸腾起来了的邪恶的色心,我撇开头,将视线从茉莉身上转移后问道。 “茉莉。你知道充电器在哪儿么?木户她们应该也经常充电吧?” “唔~嗯……啊,是说那个像绳子一样的东西吗?” 茉莉稍微想了一会儿,随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虽说充电器和绳子还是差得挺远的,但估计就是那个吧。 “啊啊,没错没错。能把那个拿来给我吗” “嗯,明白了!” 说完茉莉站了起来,啪嗒啪嗒地朝沙发后面的柜子走去。 这个杂乱地堆满了古旧的书本、可疑的陶器和怀旧的玩具的柜子,究竟是出于谁兴趣完成的杰作啊。 擅自脑补的话,感觉应该是木户,但也许意外的对这种事情比较积极的是鹿野。 那个可疑的柜子此时正危险地摇晃着,旁边则是一边念叨着“绳子~绳子~”一边来回翻倒着抽屉的茉莉。什么啊,这个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保护的生物。 纯真而又惹人怜爱。简直是完全贴合这句话的女生。 跟我那吵吵闹闹简直像是重型战车一样的妹妹一比,多么像女孩子啊。 ……不对,不行。就算童贞也未免太过头了啊我。不会看看场合吗。 因为太过缺乏跟女孩子的交流,让我变成了只要碰到一点点状况就会心潮荡漾的男人了。 作为处男中的精英,这可是非常的不好。 必须得取回贤者之心才行。 不过话说回来,茉莉还真是挺磨蹭的。刚刚为止还精神满满地哼着绳子之歌,现在却为之一转,开始小声的碎碎念起来。 “喂~,找不到的话不用勉强也没关系哦?倒不如说那家伙复活之后又会吵个不停,就保持现在这样也完全……” 我刚这样说完,茉莉就回过头来露出了一脸不高兴的表情。 “说这种话的话她很可怜吧!” 听到这话我的肩膀不中用地吓得一抖。居然连这么小的女孩子都会害怕,连我自己都对自己的胆小感到了腻烦。 不过,刚见面的时候茉莉也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但就这么一两天的功夫就已经变得能说出这么有力的话了啊。 是因为能对我稍微敞开一些心扉了吗。这样想着,老实说感觉并不坏。 “因为孤单单的一个人很寂寞嘛。那个孩子一定也是这样的” 茉莉继续鼓着脸,再次开始在柜子中翻找起来。 看她的样子,似乎对ene也相当中意。虽然她平时确实是个惹人生气的家伙,但关于这件事我也同样地感觉不坏。 不过话说回来,看到ene却没有太大的惊讶这一点,本身就是很奇怪的。 普通人的话肯定会说出“是怎么样让这孩子动起来的啊”之类“开发者是谁啊”之类的话的吧。 就算是我,如果突然看到ene的话一定也会变成那样。 不过,对于这群“自己反而更要神乎其神得多”的家伙们来说,这种事情大概根本不值得去计较,所以显得格外的友好。 这样想着,就觉得现在的状况真是十分难得。 “真是太好了啊,ene” 我用手指抚摸着已经断电的手机,小声地这样说道。 虽然连她是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但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已经对ene变得相当的不舍了。 多亏有这个家伙出现在那个只有孤单一人的房间里,也许其实是我被她拯救了很多也说不定。 能够像这样与这些家伙们相遇,毫无拘束地相处,某种意义上来说也都是多亏了这个家伙。 “找到了哦伸太郎!chongdiànqi!稍微等一下哦,在比较里面……” 我抬起头,看见茉莉将手伸到了柜子的内部,正要将找到的充电器往外拉。 因为柜子的摇动,排列在其上的收藏品也开始发出喀哒喀哒的声音。 “喂、喂茉莉小心点哦。慢慢来就好” “嗯。没事没事……好嘞” 说完茉莉嗖地拔出了手,手中拽着充电器的连接线。 虽然我之前还想着如果茉莉真的只找出来一根什么玄机都没有的绳子该怎么办,但看来茉莉所说的绳子完全就是正确答案。 “哦哦!就是那个就是那个。多谢了啊” 我这样说完茉莉“诶嘿嘿”地露出了害羞的表情。 唔,真可爱。 正当茉莉握着充电器啪嗒啪嗒地走回这边的时候,木户端着早餐的盘子从厨房那边出现了。 “饭来了哦~……诶,哦哦,茉莉你起来了啊。能自己起床很了不起哦” “嗯!啊,伸太郎也表扬我了哦。我找到了chongdiànqi来着” 说着茉莉高兴地举起了充电器,先前被沙发挡住而看不到的线的末尾部分上,缠绕着某种带状的物体。 虽然一开始我没能明白那是什么,但是发觉了那个东西本质一瞬间我大吃一惊。 与此同时木户发出“噫!”的尖叫,然后趁着我看着茉莉的一瞬间,一下子消失在了空气中。 “啊咧,这个是什么啊,缠住了” 茉莉说完将缠绕在充电器的末端上的带状物拿在手里,仔细地看了起来。 “那、那个是蛇蜕的皮吧!?为什么柜子里会放着那种东西啊” “诶,为什么啊……为什么呢?大概是鹿野从什么地方拿回来的吧……诶呜哇!木户,你怎么了?你在哭吗?” 说着茉莉突然对着空无一物的空间里说起话来。这样啊,茉莉能够看见木户啊。 木户的“目隐”的能力,是能任意地将周围对自己的认识无限降低的,极其方便的能力。 但是,在消失的瞬间如果对方的视线没有移开就无法发挥作用,所以一直看着木户的茉莉,还依然能看到木户的样子。 “对、对不起吶木户,没事吗……?是肚子疼吗?” 坦然地握着蛇蜕,担心着木户的茉莉。 虽然还是无法看到木户的身影,但从这个情况来看,也能很容易的推断出大致的状况了。 “嘛,茉莉。木户大概是讨厌那个蛇蜕吧?” “这个吗?唔~嗯,木户,是那样吗?……这样啊。我明白了,我去把它锁起来” 说完茉莉再次啪嗒啪嗒地走回了柜子那边,把蛇蜕藏进了体积稍大的三轮卡车的模型里。 恐怕是木户让她这样做的吧。茉莉一副无法理解的样子“真奇怪”地小声嘀咕着。 “喂木户,没事吗?” 我朝着空无一物的空间这样搭话,也没有任何回音。大概是不想被人看到她泪眼朦胧发着抖的样子吧。 果不其然,藏好了蛇蜕回来的茉莉走到了我的身边,“她说再稍微等一下”地向我翻译道。 昨天在鬼屋里也是这样,木户真是胆小到了让人不禁怀疑“为什么这家伙会是团长啊”的地步。 不,虽然说起的话我对自己胆小的程度也有着相当的自信,但恐怕木户是比起我来还要高规格的胆小鬼吧。 没办法,我只好暂且从茉莉那边接过了充电器,开始给手机充电顺便等待着木户的回归。 跟茉莉一起坐下等待,过了大概几分钟左右木户突然从什么都没有的空间中出现了。 眼睛还稍微有点红不过大概不是因为能力的缘故吧。 “久、久等了啊。那么开饭吧” 木户说着挤出了生硬的笑容,虽然感到这笑容作为补救为时已晚,但太过在意的话木户就太可怜了所以我便只回答了“也是吶”。 之后经过木户的多次搬运,桌子上眨眼间就摆满了早餐的菜品。 其中的炒鸡蛋、盐烤鲑鱼、海苔纳豆等等极具早餐气息,是让人想直呼“这可真是正宗”的全套餐点。 “真是庶民到了神圣的地步……” “嗯?我们这儿一直都是这种感觉的哦” 木户一边从旁桌上的电饭锅中将饭盛起来,一边如此答道。 那些团员每天都是在如此有气氛的基地的中心,吃着如此庶民的早饭的啊。 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那真是相当异样的光景。 虽然想着至少做成西式的也好啊,但木户特制的味增汤的香味却将那些小小的疑问全部吹飞,勾起了我的食欲。 虽然一秒都不想等地想立刻把它喝进肚子里,但我还是恍然,注意到了碗只准备了四个的这个事实。 刚刚好,只有现在在这个房间里的四个人的份。没有现在还未出现在客厅中的濑户、桃、响也的份。 “啊咧。吶啊,不用把那些家伙叫起来也行么?如果只是因为没起来就没有饭吃的话也未免太可怜了……” “啊啊,你是说桃她们吗?她们好像已经出门了哦” 说着木户将碗搁在桌子上,从口袋中取出一张对折了的纸,说着“接住”,递到了我的手上。 到底怎么了,我这样想着打开了那张纸,上面横七竖八地写着一些像是从不知某地的壁画中刨出来的象形文字一般的东西。 “暗号?”,一瞬间我产生了这样的误解,但发现了最底端勉勉强强能够辨认的「桃」的签名,方才发觉这个让人毛骨悚然的信息是出自我妹妹之手。 “那家伙字真丑……” 这话不由得从我的嘴边滑了出来。 而像是配合我一般木户也附和道“虽然我也觉得到了这种程度还真是挺糟糕的了……但还是解释成是一种艺术吧”。 发现了那是桃的字之后,那条信息也意外地能够顺畅地读懂了。 大致的内容就是“我去和响也君一起找一个叫做「日和酱」的女孩子。有什么事情我会再联系的,晚饭的时候回来”。 “日和就是响也之前说过的那个女孩子吧。话说就算是出去找人他们出去得也太早了吧……” “因为那家伙昨天睡得相当早啊。而且,之前照顾响也的濑户也出门了,总不能放着他一个人不管吧” 说完木户立刻站了起来,快步地朝玄关走去。多半,是要对某个还在睡懒觉的家伙做点什么吧。 “喂,你要睡到什么时候。给我起来” “嗯……嗯没关系……” 看来做出这种迷迷糊糊又懒洋洋回答的konoha,完全是个应付不了早晨的家伙。 比起磨磨蹭蹭不愿意起床的家伙,睡不醒还会无意识地回答的家伙要恶劣得多,这是公认的评价。 我心想着这可有点麻烦了啊,朝玄关的方向看了过去,结果与预想相反,木户说了句“开饭了哦”之后konoha就立刻站了起来。 “早上好” “啊啊,早上好。快点,去凳子上坐好。要开饭了哦” 木户和konoha这样说着走了回来。木户在茉莉身边坐下,而konoha则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 “濑户也不在啊” “那家伙好像是要打工。短信上说的” “也就是说这就是全员了?” “啊啊,没错” 要压制住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咕咕咕地叫个不停的肚子也已经到极限了。我拿起筷子,合起双手。 “我开动了!” 四个人同时地这样说完,都各自开始夹起自己喜欢的料理扔进嘴里。而konoha明明才刚睡醒,却以惊人的速度不断将饭菜扒进自己的嘴里。 话说回来虽然尽是鱼、鸡蛋、味增汤等等简单的料理,但却完全不让人感觉到单调,这也是因为木户料理技术的高明吧。 “可以再来一碗吗” 说着konoha就将饭碗噌地朝木户递了出去。而那饭碗中已经一粒米都没有剩下了。 面对早饭开始还不到一分钟就已然发生的状况,我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这家伙到底长着怎样的消化器官啊。 “哦,当然可以。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木户高高兴兴地接过碗,然后往其中盛进了比刚才多出两倍的米饭。 然后将那个递给konoha,露出了像是在说“怎么样,这样你就受不了了吧”的表情无畏地笑着。 而面对那么一大碗饭,就连平日里面无表情的konoha也露出了呆呆的神情。这镜头只要好好剪辑简直可以放进少女漫画里。 嘛,虽然说吃得很不平静,但像这样很多人一起吃早饭感觉也不坏。 这份健康的菜单可能也出了一份力,总之是心情相当愉快的早晨。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小口喝着味增汤,恍然注意到茉莉正想要把鲑鱼的皮剥下来。 确实一般来说是不吃的……啊,桃会大口大口地吃下去啊。那么也就是说,这是一般人不会吃的部分。 话说回来剥得还真是仔细啊。 因为她剥得实在是太过小心谨慎,于是我忍不住想要看看她到底是要干什么,而终于漂亮地剥完了鲑鱼皮的茉莉满足地用筷子挑起皮,举到了我的眼前。 “伸太郎快看快看。跟刚才的蛇皮一样” 听到茉莉这突如其来的发言,旁边嘴里塞满了米饭的木户发出了“呜……”的悲痛呻吟。 刚刚才碰到了那么严重的打击现在又来这个有这种反应也难怪,但茉莉似乎完全没有恶意的样子。 “喂、喂茉莉。吃饭的时候呢就别……” 该怎么说才好呢,我正打算暂且用柔和的语调劝她停下来的时候,木户却“没事没事”地使劲摇了摇头。 “呜~明明剥得那么完整的说” 说完茉莉将鲑鱼的皮放回碟子里,放下筷子无精打采地低下了头。 然而这孩子,明明散发着看见爬虫类就会昏迷得不省人事的气场,但实际上在这方面上神经却很粗啊。 虽然她多少有些孩子气,但女孩子应该对这种事情不太拿手……啊,不过桃对也我说过“可以养变色龙吗?”来着。那么,普通的女孩子应该不会擅长对付这些吧。 “茉莉完全不害怕这些啊。明明是个女孩子” 我这样说完,木户一边搅拌着纳豆一边“嘛,就是这么一回事吧”地低声说道。 “毕竟茉莉在来这里之前,都是一个人在山里生活的。如果看见条蛇就会吓到的话也就没法生存了吧” 虽然木户一副“没什么好奇怪的吧”的口气,但我还是忍不住要吐槽。 “茉莉一个人在山上!?搞什么啊又。而且她父母……” 我说到一半,茉莉的肩膀突然哆嗦着抖了一下,在膝盖上握紧了拳头。 这是不能过问的事情吗。轻率地脱口而出了。 后悔的念头一点一点地渗了出来在心头搅动,我张开嘴想要道歉的瞬间,茉莉缓缓地说了起来。 “在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就死掉了,之后我就跟妈妈两个人一起生活。但是有一次我没听妈妈的话跑到外面去了,在那里碰到了一群很可怕的人,妈妈大概是被他们带到哪里去了” “那、那是什么意思……?” “呃,虽然爸爸不太一样,但是我和妈妈都是生下来眼睛就是鲜红的,妈妈跟我说‘我们是绘本里画的美杜莎哦’。然后又说‘外面的人跟我们不一样,他们害怕我们’。所以妈妈就跟我说一定不能到外面去,明明是这样我还……” 茉莉的这番话让整个屋子都变得安静下来。就连那么专心致志气势汹汹地吃着饭的konoha,也停下手上的动作仔细地聆听起来。 一个人生活,是这么一回事啊。 从我听到的来看,恐怕茉莉一家人受到了周围人的某种迫害吧。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才会被直接称呼为「美杜莎」的。 实际上按木户的话来说,茉莉有着“能暂时地让与她对视的人活动停止”的能力。 而那个根本不是普通人会拥有的能力,如果一旦被大众得知,会被畏惧也是可以理解的。 “茉莉……这,是你第一次好好跟我们说明吧” 木户如此说道。 看来,听了茉莉的话而感到吃惊的并不是只我一个人。 “唔、嗯。可能是因为朋友增加了觉得安心了吧。好好说明现在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说着茉莉露出了飘渺的笑容。 这样啊,我也有听说过茉莉来这里时日尚浅,看样子她似乎还没怎么提起过自己的境遇。 “这样啊。这么说来你母亲的……失踪报告也……没提出吧。可恶……” 木户这样说着,脸上是藏不住的怒气。木户大概也在跟我想着同样的事情吧。 没错,既然说是“红色的眼睛”,就说明茉莉的母亲也一定是某种能力者。 然后,既然茉莉现在人在这里,而她却在茉莉外出期间被掳走了,也就是说是她从外面的人手冢保护了茉莉。简单说来就是“当了替死鬼”,这么考虑应该没问题。 然而,如果是「被杀了」又是另外一回事,最令人担心的还是「被带走了」,从这个部分可以推断出那并不是人类单纯的防御行为。 奇怪的事物总是会挑起人的好奇心。 可能这只是我的胡乱猜测,总之,茉莉的母亲就是因此才会被想要获取利益、思想陈旧的人类带走的吧。 这样想着,一阵令人作呕的嫌恶感从腹中涌了上来。 至少茉莉一家是想要守护自己的幸福,才会两个人与世隔绝地生活着的。 而不仅没有伸出援救之手,反而想要去拆散她们,这种事情绝对不可原谅。 “为什么要做那么过分的事啊……” 从口中溢出的言语,正是我此刻心情的写照。 无论怎么想都没办法理解。在到这里来之前,茉莉没办法向任何一个人撒娇,只靠自己一个人活了过来。 刚才茉莉想着ene说出的“孤单一个人很寂寞”这句话,到底包含着多深的含义啊。 这份无处宣泄的情绪,紧紧地勒住了我的胸口。 “有没有,至少是我能做到的事情”,可是就算我不停地思考,也只会被自己的无能为力压垮而已。 “你还记得那些带走你母亲的人长什么样子吗?哪怕是某个特征也好” “……不太想得起来了。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那个时候我也被打得晕了过去,所以也没看清对方的脸。然后回过神来的时候母亲也好那些人也好全都不见了……” 茉莉像是感到困扰一般,一脸抱歉地这样说道。居然还受到了暴力的对待,而且又是年幼时期的事,想不起来也是正常的。 “这样啊……。最起码还记得是多少年前发生的事情吗?” “唔唔……因为已经数了上百个夏天了,所以大概是一百年前左右的事情吧。在那之后我就忘了数了,所以也许更久也说不定……” 大概是好不容易才想起来的缘故,茉莉嗯嗯地低吟着这样答道。 这样啊,如果是一百多年以前的事情的话,要回想起来的确很困难吧。要是数年之前的话还好说…… “一百年!?” 我和木户异口同声地喊出了这句话。 一百年? 不不,这种事首先就不可能。 如果眼前的少女说出了“我一百岁了”这样的话,听到的人百分之百都会说一句“真可爱啊”然后笑起来吧。 面对我和木户的同时吐槽茉莉“噫!对不起!”地缩起了肩膀。 “开、开玩笑的吧?再怎么说一百年什么的……你看上去完全……” “是、是真的!我有好好学过数数的嘛!啊,但是我找妈妈问年纪的时候她说‘年龄的话题就到此为止’还生气了,我也没数过自己的年龄所以不太清楚……” 即使茉莉用一副相当愤慨的样子说出了这番话,但是面对这事情实在不能够简单地说出“知道了我相信”。 然而,虽然这么说但也不能简单的作出否定,毕竟眼前有这么一个类似透明人的奇妙存在。 而正是这个木户现在也正烦恼着“不不,这种能力也……”。 能够生存百年以上的能力。茉莉的能力也就是所谓的「不老不死」吧。 不不,这玩笑也开得太大了。 那种能力有可能存在吗……。 无意中,昨天木户所说的入手能力时的状况掠过了我的脑海。 鹿野、濑户、桃都同样是在经历了「濒死体验」之后,才觉醒了能力。 而从昨天响也的样子来看他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然而,只有茉莉一个人说是生来就有这能力。能力诞生的方式不同明显和其他家伙不同。 “吶,茉莉。你是从出生起就有了那个能力了吗?” “诶?嗯,没错哦。虽然从小时候起妈妈就一直跟我说‘不能用哦’来着” 果然,这个状况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虽然说从昨天的状况中已经大致地推断能力的诞生方式了,但只有茉莉的状况太过特殊,我的脑袋里乱成了一团。 没有去过「那个世界」而是从一开始就持有力量。 而且母亲也是能力者。 而且还是“活了百年的美杜莎”…… 虽然这种状况毫无条理可言而且充满了幻想色彩,但是,像这种离奇到了极点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也还是有那么几个的吧。 而我只能把包括木户他们身上发生的事件在内的这些不可解的现象,全部作为跨越百年以上的「某一件事」来理解。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解开茉莉了身上的谜题,是否也就是靠近了答案一大步呢。 可是,就算想要去寻找茉莉的母亲,“我们想找在一百年前失踪了的这个孩子的母亲”,嘛像这样对警察提出申请也只是白费功夫吧。 也就是说只能依靠茉莉的记忆,但是那些记忆模糊不清的地方也太多了。该怎么办呢…… “那个……我有一个想法” 正当我们各自闷不做声地纠结着的时候,konoha突然微微地举起了手。 “哦、喔。怎么了” 面对预想之外的人的发言,木户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情。 konoha依旧还是带着无法让人看透他情绪的表情,慢吞吞地说起了他的意见。 “这也许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们不能去那个房子里看看吗?” “诶?” 我和木户都是一脸的呆然。 “啊,就是说,我们能不能去那个房子里看一下。啊,我说的不是这孩子这里的家,而是她之前住过的地方,呃……” ““就是那个!””(注:这里原文就是双重引号。) 像是要打断找不着话题的着陆点而开始尴尬起来的konoha一般,我和木户再次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想想就知道确实如此。 如果茉莉的母亲说过她们是「美杜莎」的话,那么她就毫无疑问地,对自己的能力有着一定程度的认识。 就算不是那个「某一件事」的答案,在茉莉的家里说不定至少也有着关于能力的情报。 “有去一趟的价值。伸太郎,你怎么看” “倒不如说是只能如此的感觉吶。也许,那里还有着能够成为这一连串现象答案的线索也说不定” 我这样说完,konoha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慌慌张张地说道“那、那个是不是也有可能跟救日和有关?”。 这么说来这家伙昨天被响也狠狠地说了一顿。 响也说过他没能救出日和,看来这家伙只是没有将情绪表现在脸上,说不定内心其实有相当大的触动。 “要去的话,现在就出门吧。茉莉,你的家能让我们稍微看看吗?” 木户一边站起来一边这样说道。 而茉莉则是说着“如果是大家的话完全没问题”露出了微笑。 “好嘞。既然决定了就该收拾了吶。老是让木户一个人忙也挺不好的,就由我来……” 这样说着就想要站起来的我,完完全全地忘记了自己的腿正在肌肉痛的事实。 为了不让腿上游走的钝痛再继续恶化,我保持着半弯着腰的姿势停下了动作。 木户大概是注意到了这一点,露出了坏笑说道,“那么,我去做点准备。交给你了哦伸太郎”,说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稍微等下。 虽然顺水推舟就变成了这种状况,但我却忽略了相当重要的事情。 而那一抹不安,立刻就化作了令人恐惧的事实,显现出了身姿。 “吶、吶茉莉。你的家在什么地方来着……?” 我战战兢兢地向茉莉问道,而茉莉则高兴地回答“在离这里稍微有点远的深林里面!从车站走过去大概两小时?”。 听完,我脚一软坐倒在了地上。 两小时!? 不行不行不行,办不到的吧。本来我就是属于没有体力的那类人,这几天到底要让我走多少路才行啊。 中止。 好嘞,就把计划中止。 现在马上跟木户说…… “今天也要出门了呢!请多指教咯,伸太郎。啊,那个孩子也要跟我们一起啊。好期待!” 这样说着露出了满面的笑容的茉莉。 面对如此的笑脸,事到如今还能说出中止的家伙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吗。 “哦、喔,真期待……” 我一脸抽搐地这样说完后,总之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听了茉莉的话我才想起来,说起来我的手机还充着电。 从设置在沙发侧面的插座上拔下了手机,电已经快充满了。然而,开启电源之后我却感到了一阵违和感。 “……诶?” 屏幕中看不到ene的身影。 即使试着摇摇手机向里面“喂~”地搭话,她都没有出现。 恐怕是跑去桃的手机里玩儿了吧。 毕竟是连以前电脑整个掉到地板上都没有消失的家伙,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消失的。 我这样解释道,将手机放进了口袋里。 呼,吐出一口气,朝眼前的桌子环视了一圈。 总之得先把这些收拾好,之后的远足才是今天的重头戏啊。虽然前途相当令人担忧,但一直在原地啰嗦个不停才不会有什么进展吧。 不过说起这几天的发展,简直就像是为了把我订正为正经人而展开的教育课程一样。 不不,说不定真的是有人在幕后操纵啊。 如果有能操纵某人命运的能力的人…… 想着这些,我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真是何等离奇的状况。 要不是亲身体验,我肯定会嗤笑“怎么可能有这么奇怪的事”的吧。 然而,现在站在这里的却是想要了解事情真相,默默地燃起了干劲的我。 为了其他人。 这种事情,一定也算不上什么赎罪。 但是即便如此,如果现在有我能够做到的事情的话,难道不应该跨出这一步吗。 我想着这些,开始着手处理起了被吃得一干二净的早饭的善后工作。 死神record ii “所以说,我不是说过了吗,进不去的话就叫那个男人” 大概是想看热闹吧,在砖砌的古旧大门周围,人群一点点地聚集起来。 人群聚集时产生的嘈杂而又毫无格调的空气。我还是一如往常地对这种氛围厌恶到了极点。 而从内部矗立着的庄严宅邸的窗户中,也能看到几个大概是佣人的人类在往下看着这边。 “不不不,所以说啊,小姑娘。你突然跟我这么说,我也不可能回答‘好的是这样啊’啦” 眼前站着的这个空有一副皮相的穷酸男人,摆明了一副小瞧我的态度阴险地笑着。 “那要怎么做才行。听好了?我可是因为那家伙的关系倒了大霉诶。因为那家伙说知道我的事情所以我才对他言听计从的,结果却被他交给了一群莫名其妙的家伙,对我为所欲为不说最后还让我吃了枪子儿啊” 真的是搞什么啊?这家伙。 这种不干不脆的态度真是让人烦躁。 再说了,为了重新回到这里我可是花费了好几周的时间坐马车赶路,明明如此我为什么还非得受到这种待遇啊。 “啊哈哈。小姑娘你啊……要是真的吃了枪子儿的话,现在就更不可能站在这里了吧” “哈?你在说什么啊。我现在就站在这里吧” 我这样说完,一脸穷酸相的男人吐出一口气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而像是被这笑声所牵动,聚集在周围的人群中也传来了低低的窃笑声。 我的心中,烦躁的火焰终于开始激烈地燃烧起来。 这种生物里,为什么尽是些像这样触犯我的神经的家伙啊。 虽然想着干脆早点从这里离开算了,但这样的话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变成白费功夫了。 总之至少得从那个肥胖的男人口中,赶紧打听出「关于我的事」,否则我的怒气无法消退。 “喂,你要是再继续这样我就要自己闯进去了哦。再说你是怎么回事啊。我又不是想要跟你说话……” 正当我终于扬言说要穿过这个男人进入到宅邸里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之前的那个男人,正在从宅邸二楼的窗户中偷偷看着这边。 看来他似乎对于我重新回到了这里一事,感到相当的惧怕。 他从那窗户中窥视着这边的表情中,清清楚楚地透出了恐惧的色彩。 明明已经知道我来了,还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袖手旁观,这幅嘴脸终于让我的愤怒达到了沸点。 “那个男的……!” 我气势汹汹地抓住了正门的铁栅,一脸穷酸的男子立刻喊道“住手!你再不适可而止的话,事情可就不会这么简单了结了!”。 “……你这家伙,事到如今还想着「简单了结」吗?” 我的愤怒早已抵达了最高点。 眼前这个穷酸男的话,已经完全没有办法让这份怒火停止下来了。 然而,看来这个男人似乎完全没有想要由自己来直接阻止我的意思。 从已经将正门前的道路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中,几个拿着铁制的剑的男人突然站了出来。 “虽然我也不想这样的吶。因为小姑娘你太不听话了,所以才会变成这样的啊?来,快点放弃吧……噫……”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真是连根都烂透了。 一瞬间,我那双瞪着眼前男人的双目,开始一点点地发热起来。 与我对视的那家伙的眼球,在颤动了数秒后突然停止了运动,紧接着那副身躯也静静地停止了活动。 接着我转身面向人群。 无论是哪一个全都露出了大吃一惊的表情,简直像是还没有理解自己所处的状况一般。 “喂,你这家伙。对那个男人做了什么” 其中一个男人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握紧了手里的刀剑,一步步地朝我走来。 『剑』 那是,人类以杀掉他人为目的制作出来的物品。 持剑者挥动剑的话,肉会迸裂,骨头会粉碎飞散。 没错,自我从那里出来之后,如同字面所说痛彻地理解了这个事实。 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了这些家伙们巨大的住处也好,这些家伙究竟是何等愚蠢的生物也好,我都已经大概明白了。 “不回答的话,我就当做你要反抗将你肃清咯!” 啊啊,真是让我自己都感到吃惊。为什么我,事到如今还在向这些家伙期待着些「什么」呢。 阖上双眼,视界被黑暗填满。 已经多久没有使用过这个了呢。 我记得,最后一次应该是在某处的教堂被人指使假扮「神明」的时候吧。结果那一次,最终也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不,那次不一样吗。 无论何时都是,我从这些家伙身上能够得到的只有「轻视」和「失望」而已。 明明是这样,这次也还是抱上了无聊的希望。 睁开双眼,眼前是高高抡起了剑的男子的身影。 是想要把我杀掉吧。无论哪个家伙都是这样。 “将目「夺取」” 我这样呢喃的瞬间男子突然停止了动作。 与此同时男子背后聚集着的一片群众,也归于沉寂。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跟我「对视」了。 而眼前排列着的,是脸色一转清一色地变成了恐惧神情的人类的脸。他们一定没想过会变成这样吧。真是悲哀、愚蠢、无药可救。 “怎么回事啊这家伙……” 刚才举起了剑的男子的思考,无意中流进了我的脑海中。 啊啊,只有这个「偷盗」的能力还无法驾驭,真是麻烦。 毕竟,人类的思考只会越看越让人感到不愉快。 假如能够依次看清全员脑袋里的想法的话,就会方便多了吧。 若是如此,就能简单的知道这家伙有没有在撒谎了。 然而,这些家伙的脑袋里乱糟糟地塞满了无关紧要的东西。 因此“只读取想要知道的事情”说到底也是不可能的。 这就像是要在广阔的垃圾堆之中,寻找一粒小石子一样。 我对着已经无法动弹的男子说道,“你们把我叫做怪物吧?”,然而却没有回答。 静寂。 每当终结到来的时候,都会出现的就是这片静寂。 无比寒冷的、无比寒冷的,与那个时候相似的静寂。现在的我对于这份静寂,也最最讨厌了。 恍然朝宅邸看了过去,眺望着窗外的那个肥胖男子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是从哪里逃走了吗。 追上去威胁他的话他也许会说出些什么,但我现在已经没有那份心情了。 我得继续这样到什么时候才行呢。 这心情简直像是明知眼前是没有尽头的黑暗,明知不会有光存在,还必须默默地继续前进一般。 没错,我早就知道了。明明知道却还是选择了前进。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知道我的事情的人” 然而,每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流下眼泪。 “我不要这样”,脑袋里充满了这样非理性的词句。 所以,我只能前进。 虽然已经经历过了好几次死亡了,但都没有抵达终结。 眼前身体僵硬、变得无法动弹的男子,已经什么都没在思考了。 安静地,只是单纯地存在于那里。 干脆我也变成这样会比较轻松也说不定。 什么都不想,只是单纯地继续存在着的存在。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的双眼中的泪水已经溢了出来。 想要停下也办不到,甚至连呼吸都无法顺畅地做到了。 “呜……啊啊,啊……!” 如果有生下我的存在的话,就赶紧现身吧。 然后,让我就此终结吧。 在内心如此地祈求着,直到日落为止我都一直哭泣着。 * 夏天的风摇动着树木,小鸟的啼唱在初夏的新绿间流转。 大概是因为昨晚下过的雨的缘故,路十分难走。 每踏出一步脚就陷入泥泞里,如此往复,使我很难按照自己所想的那样前进。 强烈的日光因繁茂的树木缓和了一大半,但即便如此身体四周缠绕着的热气却还是像开玩笑一般将体力夺走。 没错,像这样得到身体、遇见了多种多样的生物之后我才注意到,我的身上压倒性地欠缺「身体能力」这一要素。 只是稍微走一会儿就会汗如雨下,而要走上坡路的话身体的各处关节甚至会发出悲鸣。 我现在也满身汗水,脚已经快要折断了。 即便如此我也好不容易走到这里了,我这样想着想要继续迈出步子,但因为太难受了,从刚才起我的双眼中就不断地有泪水落下。 不,难受就是难受。感到疼的话就会流出眼泪,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应该只差一点点了……” 刚刚使用的「夺取」,大概也是将我的体力削减到如此地步的原因之一。 但既然它是路标的话,我也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至少我还是在前进的,周边生物的气息眼见着一点点地稀薄起来。 「夺取」真是方便的力量。 不仅可以清楚地知道怎样的家伙在注视着哪里,还能将那视线强制性地转到自己身上来。 也就是说只要使用这个,反过来也能够明白「最没有受到别人注目的地方」是哪里了。我还真是聪明。 没错,在我最后被人类背叛了的那一天,我决定要在一个不被任何人发现的地方一个人安静地生活。 虽然一开始想到了洞窟里,但老实说我已经对黑暗厌烦了。 虽然我也试着认真研究了还有没有其他合适的地方,但最终发觉了安静的地方大多都很阴暗,对此我感到非常的愤慨。 因为我已经受够了黑暗了嘛。我才不要守在那种地方咧。 但是在这个已经被人类蹂躏殆尽了的世界上,要在明亮的场所完全地独自一人生活简直就是接近不可能的事情,这一点我也理解。 然后在考虑了各种事情之后最终得出的计划,就是现在的这个。 使用「凝视」找到的,在这个世界上最不为人所瞩目的地方。 除此之外,它还在这个相当明亮的森林之中。 老实说我在来之前也还是半信半疑,但在朝着这个地方前进的过程中,生物的气息确实都一点点地消失了。 简直就像是突然开出了一个洞一般,没有任何人的意识投到这里,是个不可思议的地方。 虽然还没有抵达,但仅仅确认了这个事实就让我相当满足和高兴了。 实际上,为了渡海我还特意乘上船,但在途中却与人发生纠纷被从船上扔了下来,只好一边哭着一边拼死拼活总算游到了这里。 我也不知道在途中究竟溺水了多少次。历尽了这么多的辛劳到了这里,假如这个地方还挤满了人或是怎样的话,恐怕就算是我也已经忍不住把这片森林烧成荒原了吧。 继续朝前走,终于到了连小鸟的啼声都开始变得听不见了的地方,视野的前方出现了一处稍微有些开阔的场所。 到底会是怎样的地方呢。 下意识地加快了前进的脚步,接着面对我所踏入的那个空间所持有的氛围,我忍不住发出了惊叹。 简直,就像是被全世界所遗忘一般,只是单纯地存在着的空间。 有意识的生物会避开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到。 “这不是正合适嘛……!” 我的胸中感受到了久违的高鸣。比我之前想象的还要更加安静、明亮、让人心情舒畅。 范围也就是一座房子左右吧。这份雅致的氛围,让我越来越喜欢了。 拨开茂盛的小草,站在了空间的正中心。与无机质的静寂不同,让人心情愉快的清净感在我的耳边展开。 “决定咯。从今天起这里就是我的容身之所了” 想一想自从我变成了这副身体以来,还从来没有定居过。 也罢,毕竟一直都在漫无目的地四处流浪,要说当然也是肯定的。 可是既然这样决定了的话,就需要住处。虽然不会有什么奢侈的要求,但是为了能够继续待在这里,至少我想要一个屋顶。 不管怎么说这副被雨淋湿的身体已经开始发冷,寒意在体内四处游走。我最不擅长应付这个了。 “屋顶吗。房子……靠我自己一个人也建不起来,话虽如此只有屋顶的话也有点……” 正巧在这个一定的空间里找到了一块能坐下的石头,我在那里坐下,开始绞尽脑汁地思考起来。 既然是一个人住的话,也就不需要那么大的房子了,虽然是这样,但有风、有雨,然后还会有日照。我需要能够抵御这些东西的某个东西。 首先,果然还是要防御日照。唯有热度是怎么反抗都敌不过的。屡战屡败。 这样的话,果然就还是需要某种材料吗。要搬运吗?不行不行,不可能的。太痛苦了。不过,热也好冷也好,我都很讨厌。 一边这啊那啊地这样思考着,我恍然发现了气温已经下降了很多的事实。 不知何时已经完全入夜了。 一想起事情来,对时间的感觉也完全忘记了。 只有这个习惯我从以前开始就一直改不掉。 回过神来发现已经过了好几天什么的,简直是家常便饭。 时间在自己的感觉之外流逝什么的,会让我有种只有我一个被世界遗弃了的感觉,所以我并不怎么喜欢。 不过再怎么说像以前那样,一想起事情来世界就被涂改得面目全非,这种状况已经不会发生了。 但是,一直为住处的事情烦恼下去问题也得不到解决。 虽然想避开问题绕过去,但结果似乎还是不行动就没有办法。 “也就是说非做不可了啊……” “做的话是要做什么呢?” 那当然就是建房子咯。 嘛,虽然说也不用建得很漂亮,但还是希望能够多少住得舒适一点的…… 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猛地从岩石上滚了下来。 慌慌张张地抬起头,看到在我之前坐着的石头的正侧面,站着一个一头白发的男子。年龄方面,如果是人类的话大概是十六岁或是在那附近吧。 他全身都脏脏的,但那身服装大概不是个人的所有物吧。是士兵之类的吗。 但是,那种事情怎样都好。 现在,我最在意的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容身之处被人冒失地闯了进来,不仅让我吓了一跳,最后还被看到了我狠狠地摔下来的样子,这份愤怒让我的肚子都快气炸了。 “你……做好觉悟了吧” 我站了起来,一边把手指捏得喀喀作响一边对着男子如此恐吓道。 当然我完全没有要用这些手指的打算。从物理角度来说,我脆弱到了连人类的幼子都敌不过的地步。 “啊,吓到你了吗?抱歉抱歉。哎呀,我就觉得~你好像在很认真地思考,还突然自言自语了起来很有意思来着……” 脑子迟缓到了极点的这个男人的态度,让我握紧的拳头不禁抖动起来。当然我并没有要用这双拳头的打算。 “有意思个头啊,别开玩笑了!我现在,正在拼命地想在这里作出自己的容身之所!赶紧给我滚到别处去!” 我这样怒吼道,但即使是面对这样的怒吼,男子脸上的柔软的笑容也还是没有变化。 “是吗是吗制作容身之所啊。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如果我可以的话什么都能帮你的哦!” 在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啊,这家伙。 我刚刚确实是说了“滚到别处去”了吧。 不对,我确实说过了。包含了相当大的敌意。 明明是这样没错,那么这家伙这个阿谀奉承的态度又是怎么回事?真是难以理解。 “别说傻话了。反正,你也是在策划着什么不好的事情吧。所以赶紧给我消失吧” 迄今为止,像这般对我伸出援手的家伙数不胜数,结果无论是哪一个家伙全都只是想要利用我而已。 这家伙多半也是那种人吧。谁会相信啊,这种家伙。 “诶诶!?不不不,没有那种事哦!虽然我是觉得能让我在近处看看你就好了,但突然说出那么不好意思的话什么的,太不像话了……” 男子这样说完,害羞似的挠了挠头。 搞什么啊这家伙。脑子的什么地方坏掉了吧。 这家伙的言行,要说是水平高于他人也太不合适了。 是想要通过这个来让我大意吗。 而且“想要看着我”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也罢,反正不管这句话有着什么样的含义,这家伙也只会像迄今为止的那些人类一样对我说些花言巧语而已吧。 “没办法相信吶。迄今为止我可是,一直被这样骗着走过来的啊。事到如今让我相信你也太奇怪了吧” “唔……。那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如果能帮得上你的忙的话我可是什么都会做的。也不需要什么报酬。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从现在的这个瞬间开始就完全照你说去做也没问题” 男子这样说着,哼了一声。 我很想回答他说“是吗,那你现在就给我消失”,可既然反正他都说到这一步了,我倒是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嘛,虽然是个有点坏心眼的想法,但要是顺利的话这家伙也会就此消失的吧。 “……你说了什么都做的吧” 我小声地嘀咕道。 “诶!?当、当然了!你有要相信我的意思了!?” 把这个一下子就露出了笑脸的男人放在一边,我走到了合适的地方用手指向了地面。 “什么事?指着地面什么的……” “在这里建个房子” 听完我的话,男子保持着笑脸的状态一瞬间僵硬了。然后继续以那副那样子流下了冷汗。 “没听到吗?在这里建个房子” 虽然应该不会是没听到,但我还是这样重复道。 “我会做的哦!” “然后建成之后立刻给我消失。要是做不到的话现在立刻……” “我就说我会做的啦!” 嘛,当然他肯定也不会说这种事情一个人就能做到什么的吧。等这家伙消失之后,我再自己慢悠悠地…… “……哈?” “没听到吗?房子,就建给你看看吧!如果是为了你的话这种事根本算不上什么啦!” 男子这样说着露出了微笑。 然而表情虽然还是在笑着,但从他那还在不断地渗出冷汗的样子来看,恐怕是相当勉强地说出来的吧。 看来这家伙真的是脑子坏掉了。 一个人盖房子?这家伙以为盖房子需要多少的材料,需要耗费多大的劳力啊。 说起来这家伙真的有那个知识吗?要是有的话,那这个言行简直是让人无法理解。 ……不对,说不定是只有嘴上这么说,实际上还在谋划着些什么吧。 我带着怀疑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男子,他却突然像是害羞了一般红起了脸,抓了抓头。 这家伙,一害羞就会用右手挠头啊。毫无用处的情报又增加了。 “……嘛随便了。如果能办到的话就试试看吧。我在此期间,都会一直监视你的吶” 我讽刺地这样说道。就算他想要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只要我一直警戒着,他也做不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吧。 反正中途就会暴露出本性的吧,看这家伙夹起尾巴逃走的样子也挺有意思的。 “你、你会一直看着我的吗……?” 男子这样说着露出了相当高兴的表情。 老实说对于这家伙三番两次的莫名其妙的言行,我也差不多感到了不舒服。 理解不能。虽然想着干脆窥视一下这家伙的想法,但是这家伙本身已经很可怕了,再让我偷看他的想法什么的,实在太让人畏缩了。 “那么,就从明天开始加油咯!……呃,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没有那种东西” 『名字』 人类在认知对方的时候使用的,像是记号一般的东西。 人类会给诞生下来的孩子赋予包含有意义的名字,然后孩子则会一辈子都以这个名字自称。 然而那是同为人类才会使用的东西,我与那种东西无缘。 “是吗,没有名字啊……那就只报上我的名字吧。我叫做槻彦(tsukihiko)。请多指教吶!” (注:爷爷的名字官方也没有给出汉字,所以这里只是我个人的臆断。关于tsuki比较有可能的是「槻」和「月」,但是毕竟奶奶是薊,所以爷爷的名字也选用了同为植物的槻(榉树)。暂时就先这样子,如果后面发现有问题的话我再订正过来(o艸`o)。) 槻彦,吗。 真是个笨到家了的家伙。就算报上名字也好,对我来说人类也都是一样的只是「人类」而已。 不会比这个多也不会不这个少。告诉我这个又要怎么办啊。 就算我试着思考着这些,从眼前这个男子的身上,似乎也看不出想要向我寻求些什么的样子。 真是令人不快的生物。 但是,我也不愿意在「令人不快」、「理解不能」这里就结束。 好吧。就让我来理解一下,那个心里到底抱持着怎样的意义吧。 “那就别逃哦,『人类』” 我这样说完,槻彦那双毫无一丝阴霾的眼睛闪闪发光,向我回答道:“那当然了!”。 children record iv 地狱。 虽然关于地狱众说纷纭,但至少现在我只能如此形容这趟行程。 “你还要装死到什么时候啊,伸太郎” 木户将途中买的运动饮料一饮而尽,然后对着躺倒在正下方的我这样说道。 “放过我吧……要死了” 从我身下青草的绒毯上传来的清爽的夏日气息,充满了鼻子的每一个角落。 另一方面这里也是在树荫之下,让我隐约感觉到了一丝风情。 “绿油油的草的味道真让人讨厌啊……” “不想被动不动就吐的家伙说啊。再说都是因为你叫着‘要防范中暑!’但还是大口大口地喝碳酸饮料才会变成那样的啊” 木户这番尖锐的吐槽,让我刚刚受到的心伤又噌地疼了起来。 就算被这么说也好,对于喜欢碳酸的人来说碳酸饮料就是生活水啊。要补给水分的话,拜托给碳酸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再说了,刚刚我可以在不知名的树下把肚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了啊。 “别、别说那个啊你!拜托你把我看得纤细点啊!” “唔,抱歉。不过话说回来,因为以前来过就大意了,真是花费了不少时间啊” 到达这里之前,从离基地最近的车站坐电车大约一小时。 然后下车之后徒步行走了两个半小时。简直是扼杀neet的残酷行程。 所以吐个一次两次,也是很正常的吧。 我也好碳酸饮料也好都没有错。全都是夏天不好。 不对,虽然说夏天也确实有不好…… “吶,木户。虽然是借来的,但是这个衣服,没有再稍微像样点儿的吗?” 我指着身上穿着的登山服,这样说道。 “还不是因为你说‘我才不要弄脏运动衫’才会这样的啊。不好意思,比那个还要适合登山的衣服我不知道” 木户这样说着,在躺着的我的右手边坐了下来。 不不,话是这么说,但盛夏里穿着这样的重装备是想怎样啊。 至少是稍微薄一点的衣服也好…… 我这样想着,又想起了选择这个的人还面不改色地穿着长袖卫衣,无论说什么也是没用的。 “……话说回来茉莉住的地方还真是了不得啊。这周边不是什么都没有么。饭什么的都是怎么解决的啊” “我也曾经问过她这个……不,不可能” 木户这样说着按住了脑袋。从她那副样子来看,很容易想象到她大概会说出相当不得了的答案。 “也~就是说难道是……” “啊啊,好像是没吃过。虽然水是有喝的吶。她第一次到基地里的时候,对相当普通的食物都很吃惊的……” 茉莉的存在真实越来越谜样了。在这种地方连饭也不吃,一个人生活了百年以上。除了是谜之外还能是什么呢。 “我,觉得茉莉实际上是仙人什么的” “啊啊,巧的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啊。嘛天气这么热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树木繁茂的森林的中心部。 不对,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中心部,在我们一路软绵绵地走过来的复杂道路的前方,矗立着的茉莉的家,我和木户说着这些脑子乱成了一团。 “然后呢,要怎么办。进不去的话也就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既然茉莉说了要收拾房间所以让我们等着,那也就没办法了” 在这个不规则到了极点的状况之下,为什么偏偏只有那一点还格外地有「来女孩子家玩的感觉」啊。 放在平时的话可能是心跳个不停的状况也说不定,但老实说现在要让我变成那个状态真是压倒性的心情不足。 正当我放弃了想要干脆睡个午觉来等的时候,konoha那像是在打探一般的脸映入了我的眼帘。 “干嘛啊” “啊,呃……” 从基地里出来的时候,因为“说不定有什么东西可以带回来”这个理由,而让konoha背上了巨大的登山包,但在过来的途中就被茉莉塞满了各种饮料啊什么的,让konoha完全地沦落成了扛行李的。 不不,虽然对于昨天做出了不得了的行动的这家伙来说,这点程度根本算不上什么,但我的良心上还是有些过不去的。 “啊那个,这个……” konoha这样说着从背包中拿出了一瓶饮料,朝我递了过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体贴我的反应一瞬间慢了半拍,注意到那是konoha式的善意之后,我高兴地将饮料接了过来。 “哦,谢了啊。你也多喝点啊” 我这样说完,木户就指着我说“喝太多就会变成这家伙这样所以还是适可而止吶”。 “啊啊啊啊!放过我吧!我自己也很介意的啊!” “哦哦,是吗抱歉抱歉” 木户完全没有道歉的样子砰砰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太过分了。neet可是纤细的生物,只要稍微有点状况身体立刻就会撑不住了啊。对我再温柔点也不会怎么样吧。 就在我们这样吵吵闹闹的时候,茉莉突然啪地打开了玄关的大门。 “这、这么慢对不起吶。现在可以进来了哦!” 突然露出了脸的茉莉,一边叮叮地咬着脖子上垂下的像是首饰一般的项链一边这样说道,说完后再次把头缩了回去。 看来好像已经收拾完了,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终于要进入正题了啊。 “好嘞。那就走吧” 我这样说着站了起来,木户也站了起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要是能有什么新发现就好了吶” 总之这次的目的是关于目的能力、以及茉莉的家系之谜。如果还能获得一些关于「那个世界」的情报的话就更好了,大概就是这样吧。 至少能解开关于茉莉的家系的谜题的话,也会有一些新的思路的吧。 “能够知道日和的下落吗” 正当我把手上门把想要进到房子里的时候,旁边站着的konoha弱弱地这样说道。 “嗯~。关于那一点情报太少了所以什么都说不准……但希望能够找到什么提示吶。嘛。就来找找看吧” 我这样说着嗙地拍了拍他的后背,konoha也轻轻地点了点头。 “打扰~了……呃哦……” 然后我终于打开了大门,出现在眼前的是简直像是原尺寸大小的玩偶屋一样的空间。 房间中被书架环绕,其中整整齐齐地塞满了古书。 “这房间气氛可真不错啊” 我一边四处环视着室内一边这样说,茉莉不知是高兴还是害羞地扭扭捏捏地低头盯着地板。 “这个房子,好像是爷爷建的。妈妈这么跟我说的” “爷爷一个人建的!?呃,应该不可能吧。吶木户” 说着我朝在我之后进入房间的木户那边看去,却发现木户正以一副我从未见过的表情眼睛闪闪发光地环视着房间里。 “……我说你,以前不是来过的吗?” “不是!那个时候没有进到房子里!不过话说回来真是不错啊,这个房间……真羡慕你啊茉莉……” 面对木户这最高级的反应,茉莉害羞着回答到:“诶嘿嘿,谢谢你”。 茉莉在窗边放着的椅子上咚地坐了下来,一边说着“好久没来了啊”一边眺望着窗外。 “伸太郎,我真的想在这里住下来啊” “住、住起来不是很艰苦的吗?” 我这样说完,木户就开始嘀咕了起来“不不,可是……”“食物得想想办法……”。 另外一边konoha一脸像是认真的表情在书架上搜寻着。 什么啊,比起团长还是这家伙在更认真地行动嘛。 看着看着,konoha突然朝其中一本书伸过手去。是发现了什么了吗。 接着konoha立刻回过头来,向茉莉问道“可、可以看看这本书吗?”。 “诶?嗯,随便你怎么看都没问题哦” “谢谢!” 话音未落,konoha就立刻哗啦啦地翻起了手中的书。他的表情与平日里大不相同,认真到了极点。 “喂、喂。突然找到什么了吗?” 即使向他搭话,注意力集中在书上的konoha也没有停下翻动书页的手,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页面。 我对内容在意起来,走到了konoha的身边。看到konoha翻开的那一页的瞬间,我立刻就理解了为什么这家伙会露出认真至此的表情。 “我、我说你,这个是……” “嗯,我也吓了一跳哦” 翻开的那一页上,描绘着一条巨大的龙。在图的旁边有着用手写体的英文写下的注释,但konoha所注视着的,似乎是那副龙的画像。 “……太帅了” 我的肩膀猛地垮了下来。对这家伙有所期待的我真是笨蛋。 不对,首先能这么简单地就能找到些什么是不可能的吧。明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不小心兴致高涨起来的自己也是蠢到了极点。 我低下脑袋,这次换成木户敲了敲我的肩膀。 “伸、伸太郎,我找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一边想着“这次又是什么”一边回过头去,发现木户手中正拿着像是素描本的东西。 而且那个封面上,还用黑色的粗体写着「秘密」两个大字。 “喂喂,这个是……” “啊啊,看来那家伙,似乎做过相当不得了的事情啊……” 木户这样说着,缓缓地翻开了封面。 被翻开的页面上,以相当前卫的笔法,描绘着大概是茉莉的少女拿着剑四处跑动的身姿。 是什么国家的勇者吗。从戴着王冠这点来看,大概是王族吧。 接着往下翻。 然后这次是,茉莉骑在一只手足特别粗壮的,不知道是龙还是蜥蜴的生物背上的场景。 恐怕这是正想要把剑刺向这条仿造的龙吧。 不知道为什么茉莉的手跟剑合为了一体,是受到了什么诅咒吗。明明是在战斗之中,还满脸笑容的茉莉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继续翻页。 下一页上,描绘着茉莉在卖力地跳着舞的身姿。 是打败了刚刚那条仿造龙的庆功宴之类的吗。 不对,仔细看看刚才的那条龙也在一起跳着。明明都朝人家刺了剑却还能够和解,究竟使用了怎样的交涉方法啊。 虽然木户从刚才起每翻一页都会笑得喷出来,已经快要变得呼吸困难了,但从结论而言,这本素描本完全派不上任何用场。 “咔啊啊啊!那个不能看!” 之前一直眺望着窗外的茉莉,在注意到我们正在看着那个素描本的一瞬间就脸色发青地跳了过来。 “抱……茉……呼、呼呼……” 木户大概是相当中意这个冒险故事,捂着肚子像是马上就要倒下去了。 “这、这个只是涂鸦而已嘛!所以、那个……啊啊啊!好害羞!” 茉莉用两手捂着脸大声叫道。是心理作用吗,左右两边垂下的头发好像也抖动了起来,是错觉吧。 “自己是故事的主人公,感觉好厉害啊” 我这样说完,木户猛地笑喷了出来晕了过去。 而茉莉则再次发出了“啊啊啊啊啊啊!”的叫声。 居然能有这么华丽丽地暴露了黑历史的状况啊。 茉莉想必也相当难受吧,希望她能坚强地成长起来。 在那之后,总之木户先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开始想方设法地调整呼吸。 然而,她却还是会继续像是闪回一般地再次笑喷,每当这个时候茉莉都会“讨厌啦啊啊”地发出悲痛的喊声。 “吶,茉莉。有没有,想这样的类似日记的东西啊?” 总之还是得认真地找一找,我这样想着想茉莉说道,而茉莉则噌地朝这边瞪了过来。 “没有别的奇怪的东西了啦……!” “啊啊啊,我不是说你!只是觉得,说不定你的母亲会在日记之类的里面,写下些什么重要的东西来~着啊” 听我这样说完,发现自己弄错了的茉莉把眼神缓和了下来。 “唔~嗯……啊,妈妈可能是写过日记……” “真的吗!?那个放在哪儿?” 我这样问完后茉莉立刻说着“妈妈确实相当珍惜那本日记的,到底放在哪儿了呢……”,开始思考了起来。 “呃,书架上面……?” “书架上面对吧!?听到了吗,konoha!” 面对我的问题konoha“唔、嗯!”地回答道,开始挨个挨个地仔细看着书架上面。 可是,好像不太能找得着日记的样子。 konoha看完最后的一个书架随后发出了“没有哦~”的回应。 “不是在书架上……” “喂!好像不对哦!konoha!” 面对我的喊话konoha回答道“知、知道了!”,停止了对书架的搜寻。 “呃……是院子……” “konoha!院子!” 我这样说完konoha留下一句“知道了”之后立刻从玄关飞奔而去。 “……不对” 如预计的一样,似乎也不在院子里。抱歉,konoha。之后会请你喝果汁的。 茉莉还在自顾自地嘀咕着,但老实说,如果日记真的存在的话,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值得怀疑的地方。 “茉莉,你那个项链,是房子的钥匙吧” “诶?嗯,是的哦。虽然原本是妈妈的……” 茉莉拿起了项链,钥匙发出了叮叮的响声。 没错,会发出响声也就是说,上面挂着的钥匙有两把。 比房子的钥匙明显要小得多的钥匙。就我观察房子的入口似乎只有一个,应该也不会是大门的备用钥匙吧。 那问题就简单了。因为将房间环顾一周之后找到的有钥匙孔的家具,也就只有书架中间放着的小小的桌子而已。 “另外拿一把要是是用来开那边那个桌子的吧?日记会不会是房子啊那个桌子里……” 不对,再怎么说也不会是这样。 再怎么说就算是茉莉,要是日记是被放在这种一目了然的地方的话,她也就不会再这里烦恼了。 恐怕那个桌子里没有放着日记吧。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到底…… “诶?” 听到我说的话,茉莉在手中握着的钥匙和小小的桌子之间来回看来好几次,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我完全没有发现……” “诶……” 啊啊,这个孩子在这一百多年中间到底干什么去了……这种想法穿过了我的脑海,但话又说回来,这孩子可是会跟本来想要杀掉的龙一起疯狂共舞的那类人。 所以也会有凭我的感觉跟不上的部分吧。 我的心情有一半陷入了像是扑了个空的感觉,无意中朝窗户的方向看了过去,一个正以相当不得了的起始跑远的白色人影,瞬间映入了我的视线。 啊啊,也得早点把那家伙拉回来啊,就在我这么想着的那一刻,茉莉握紧了钥匙,啪嗒啪嗒地朝小桌子走去。 “……总之那家伙等会儿再说吧” 抱歉,konoha。虽说也得有限度,但下次我会请你吃饭的吶。 在我心不在焉地想着这些的时候,木户终于从喷笑中找回了自我。 “……呼。抱歉了啊伸太郎。已经没事了” 啊啊,虽然都已经快要结束了。我这样在心里嘀咕道。 虽然她刚才趴着一抽一抽地像是发病了一样,但现在看起来似乎已经回复了不少了。 虽然有点败给她了的感觉。 “哎呀,其实我也是。觉得那个小小的桌子很奇怪。哎呀哎呀,真不愧是你啊伸太郎” 这家伙在说些什么啊。她只是笑倒在了一边,什么用处都没有派上这件事,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也罢,要是那个日记上写着些什么能够让我们有所收获的东西就好了吶” 至少,会有一些关于茉莉的,比听她本人说要来得有收获的东西吧。 然后是目的能力……会不会进而变成与「那个世界」相关的线索呢……。 至少我,抱着相当大的期待。 任何一条都好。哪怕是细微的情报,也有可能成为将所有事情联系起来的钥匙。 房间里响起了咔嚓的悦耳声响。 “伸太郎!找到了哦!” 茉莉这样说着双手举起了一本深蓝色的像是词典一般的东西。 虽然是日记但却给人相当厚的印象。 再次啪嗒啪嗒地跑了回来的茉莉,“咚”地把手上的日记放到了桌子上。 厚得像是会在rpg游戏里出现的魔法书一样的那本日记,从近处看正散发出相当大的威压感。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使用的啊。 至少,从茉莉的话来看也有数百年了,但事实究竟是怎样呢。 突然从背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回头看到konoha正跌跌撞撞地朝这边走来。 “抱、抱歉……我没有找到” 场面陷入了一片静寂。如果能够听到良心被敲打的声音的话,毫无疑问这里已经回荡起爆炸般的声音了吧。 “啊,没事,那件事呢……” 我支支吾吾地语无伦次,konoha却将视线落在了桌上放着的日记上。 场面上紧张再次游走。 “啊,找到了啊。太好了……” 然而,konoha只是这样说着露出了像是安心了一般的表情。 啊啊,这家伙人真好啊……。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同时从我的心中产生了深刻反省的念头。绝对要请他吃饭。 “总之算是找到了,呃,茉莉。比起突然让我来看,还是由你来浏览一遍比较好吧……” 不管怎么说,家人的私密内容随便被其他人看到也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吧。 然而对于这个提问茉莉却回答到“没有哦,如果大家的难处说不定会因为那个变得稍微解决一点的话,肯定没事的”。 大家的难处。那正是共通地发生在这个团里的大家身上的一切。 如果知道了幸福就会回来吗,如果被这样问到的话,答案说不定是否定的。 可是,如果知道了之后就能找到前进的道路的话,那么这个团的家伙们一定都应该了解「真相」。 “我知道了。那么,就让我们读一读吧” 日记厚厚的封面上并没有写着什么,只有一片浓浓的群青色蔓延开来。 为了一起看日记,其他三人围在了我的周围。 等到大家都看着日记之后,我翻开了封面。 ※ 如果我们是被「普通」所眷顾的人类的话,那么份日记的内容肯定不会明白的吧。 无边无际的深沉,无边无际的悲伤。 那里装着一个不断地期盼着某物的生物那离奇的「人生」。 翻开那个页面的感触,我到现在都还忘不了。 而她们也一定,之后也一直都不会忘记的吧。 那个时候,翻开了封面的我,对之后将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只是单纯地将那里存在着的那个「名字」念了出来。 『蓟』 死神record iii 第1014天。 连日的雨水丝毫没有要减弱的样子,依旧还是不断地将繁茂的树木的叶片沾湿。 季节变迁,虽然气温在一点点地上升,但这种持续的坏天气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兴致。 每当眼前落下的雨滴溅落之时都会扬起青草的香气,让鼻腔里再多一分夏天的气息。 “……到底长着怎样的神经啊,那家伙” 在落下的雨中,眼下正在建造中的不怎么漂亮的我的家已经开始显示出它的全貌。 在随意地堆积起来的材料和作业工具的小山中,今天的我也毫不腻烦地追随着那个一个劲儿笑着,不断忙碌的男人的身影。 “这可是下着这么大的雨哦?普通来说都会休息的吧。再说了,不过是个连伤都没办法立刻治好的人类而已,那家伙凭什么对自己这么有自信啊” 在离那块我家的预定地稍有一些距离的地方设置下的“只能最低限度地躲避风雨的穷酸的埋柱小屋(带浴室)”之中,我一个人自顾自地如此嘀咕着。 打开设置的门扉,盘起腿来眺望那家伙,已经变成了我每天的功课。 按照这个进度,离完成应该也用不了太久了吧。 明明一开始还是个对建造房子的基础都一无所知的小孩子,现在却已经能够像模像样地忙活了,这点真是让人愉快。 嘛。那也当然是多亏了我的帮忙。 明明当初说得那么好听,结果却跑来想我哭诉“你知不知道怎么建房子?”之类的,因为实在太可怜了所以我忍不住就教给他了。 毕竟是有我的直接教导,所以房子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成形,也是理所当然的。 话虽如此,但能够凭借自身之力将这么大量的建材砍下来、搬运、再组建起来,那家伙虽然是人类但却还挺有毅力的。 虽然房子本身不怎么好看,但我还是将要求放宽一些吧。 话说回来,从这种状况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快三年了啊。 那对于一路走到现在的我来说不过是一弹指的短暂时间罢了,但多亏那家伙让人不安的功夫使得这段时间变成了感觉相当漫长的三年。 不不,我也并不是想要保护他。 只是既然明白了他还算是个能派得上用场的家伙,那么在房子建成之前就被他死掉就太浪费了。仅此而已。 再说还是个能够如此严格地遵守自己说过的话的家伙。在建完这个房子之后一定也会遵照当初的约定,从我的面前消失的吧。 只要他能够消失,我就能够在那个房子里一个人悠闲地度日了。哎呀哎呀,三年前的我真是想出来了一个十分了不起的好主意啊。 正当我盘起胳膊,点头称赞当时的自己的时候,响起了轰隆隆的雷鸣声。 仔细一看雨势也变强了不少。 从时间上来说太阳已经快要西沉了。那家伙也差不多快要回来了吧。 我正这样想着,如同预料一般,槻彦马上就回来了。 对那道跟预想一样从上到下都沾满了泥土的身姿,我还是像往常一样感到了嫌恶。 “哎呀,今天有不小的进展哦。还差一点就能完成了吧。怎么样?建得不错……” “脏死了。快去洗澡” 我这样说完用手指着浴室,槻彦则是说着“啊哈哈,也是呢。抱歉抱歉”,匆匆忙忙地朝浴室走去。 虽说只是个埋柱小屋,但这里也还算是个能够安居的场所。 槻彦的提案是“首先得从能够让你好好地看见的地方开始建起”,最初建成了只有屋顶的棚子,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因为一点点地增建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家伙开始建造自己寄居的空间的时候,我大吵大闹了一番,但那家伙却用“这样比起从山脚下往返来说工程能够进展得更快”这个理由让我不得已地答应下来,结果那家伙也一半算是在这里住了下来。 也罢,又没有什么危害,而且事实上,房子的建筑工程的进度确实加快了,所以我也算是多少能够接受了一些,在房子建完之前就先允许他住在这里吧。 没错,在完成之前再忍一忍。 只要能够完成,我就能够获得属于我自己的容身之所了。所以这就当成是在那之前的忍耐吧。 ……不过话说回来,连洗澡水都替他烧好了这点,是不是对他有点太过娇惯了啊。 不对,如果让他倒下了可就麻烦了。如果因此使得房子完成不了的话,就太麻烦了。 紧接着,浴室那边传来的“谢谢你的洗澡水!我很高兴哦!”这句话,却将我的思考搅得乱成了一团。 第1032天. 连绵多日的雨也停了,终于能够感觉到夏天的气息了。 我避开暴晒的阳光,把槻彦拿来的水桶里装满水,让脚浸在水里。 “喂~。那边稍微有点错开了哦~” 我这样喊完,槻彦立刻朝我挥了挥手。 槻彦他,今天也还是在默默地进行着我的房子的建造工程。今天看来是在屋顶上进行的作业。 明明在这个炎热的天气下来回忙碌了这么多天,那家伙却丝毫没有被太阳晒伤的样子,雪白的皮肤与黑色的屋顶形成鲜明地对照,相当地显眼。 不知道是遗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家伙这么年轻却连头发都是纯白的,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话说回来,刚刚我明明是在指摘屋顶的一部分稍微有些悬空了,但那家伙却好像把那个误解成了声援之类的。 只是带着笑容朝我这边挥了挥手,完全没有想要修正的意思。 “喂~,不是那个!看脚下啊脚下!” 槻彦好像终于觉察到了我是在想要传达些什么,稍稍探出了身子向我问道“诶?怎么了!?”。 这令人焦急的对话让我心中焦躁的情绪开始一点点地激化起来。就不能一下子就听清楚吗,那个白痴。 “所以就说让你看脚下……啊!” 就在我这样叫出来的瞬间,屋顶上的槻彦乱了姿势开始大幅度地摇晃起来。 紧接着就那样失去了支撑,槻彦的身体与屋顶分离,被抛到了空中。 面对这太过意外的光景我的思考差一点就要停下来了,但我的脑袋却全力地拒绝变成那样。 怎么办。这种时候要怎么办才好。 用什么能力……不对,不行。我并没有能够把槻彦从这种状况下救出来的力量。 刹那间,在那一瞬我的脑袋被思考填满了。 然而,能从这个距离救出槻彦的有效方法,我却一个也想不出来。 槻彦的身体就那样毫无抵抗地,消失在了我视野死角的房子的另一面。 我的心脏简直像是冻住了一般。 那样的高度。不管是用何种下落方法,恐怕都事关性命。 踹翻了装着水的桶,我朝着槻彦下落的地方跑了出去。 至少,如果是从脚开始下落就好了……。 然而,烙印在我的眼中的槻彦最后的身姿,总觉得似乎不像是从脚开始落下的姿势。 “槻彦!” 我转过房子的角,环视着地面。 然而,那里却没有槻彦的身影。 在我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之前,头上就传来了少根筋的声音。 “哎呀真是危险。嗯,怎么了蓟” 抬头便看到了槻彦单手抓着屋顶,从屋顶边缘吊着的身影。 面对那个还是一如既往地傻笑着的男人,比起安心和其他的,愤怒先在我的胸中沸腾了起来。 “别开玩笑了笨蛋!像你这么弱小的生物为什么这么不当心啊!” 面对我的怒吼槻彦还是带着一脸笑容地脸色发青起来。 “诶?” 看到他的那副样子,恐怕还不知道我是为什么怒吼的吧。 我张开嘴想着总之先把他臭骂一顿,但心头却涌起了各种各样的感情,言语无法按照原本的想法倾吐出来。 结果说出口的只有“你白痴啊!”这一句,幼稚而又拙劣到了极点的句子。 总之先留下了这么一句话的我,转过身背对着槻彦。 “重新给我把桶里装满水。还有……今天别再上到屋顶上去了” 面对我说的这些,槻彦则是慌慌忙忙地“知、知道了!”地回答道。 不愉快。 非常地不愉快。 最重要的是,我对只因这点程度的事情就胆战心惊到了极点的自己感到了愤怒。 而且,回去之后桶里装的水也没有了。真是非常地让人火大。 今天干脆一天都不要理他好了。这样的话那家伙大概也会感到沮丧了。 这么想着情绪稍微好了些,怒气似乎也被多少缓和了。 第1058天。 “慢死了……!” 令人神清气爽的夕景。 吹过的风感觉舒畅,与西沉的太阳混合着营造出刚刚好的温度。 “因为没有吃的东西了所以从家里拿过来?那家伙,到底去哪里的家里拿了啊” 与眼前鲜明的情景相反,我的心中雷云可是停滞着不断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说着“吃的东西没有了所以我去那些过来,但是中午会回来的”就从这里跑了出去,但现在不已经是傍晚了吗。 槻彦从家到这里,往返一直都是耗费三小时左右。 就算会迟到也一定是因为下雨了,道路积雪之类的理由明确的情况,而且就算是迟到,直到日落也还没有回来的情况迄今为止可是一次都没有过。 就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黄昏也开始染上了群青色。 像是在嘲笑等得迷糊了的我一般,太阳在眨眼间沉没,结果到了入夜槻彦也还是没有回来。 “那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昨天不是还那么洋洋得意地宣称‘再要一周就就能完成了’之类的吗” 我靠着小屋的外墙坐了下来,抱着膝盖发着牢骚。 虽然从远处可以听到细微的虫鸣声,但这个场所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生物的气息。 于此形成鲜明的对照的,是只有我心中回响的鼓动,咚咚咚地感觉格外大声。 今天晚上,已经不会回来了吗。 唉,想一想也不是没有道理。一般来说要朝这种森林中赶路的话,避开夜路也是理所当然的。 假设他想在傍晚时分出门,判断出途中就会变成夜晚很危险的话,出发时间就会挪到明天早上了。这么想的话实际上是很自然的。 还是说是因为天气太好了的缘故,在途中的什么地方打盹也有可能……。 不对,那样就有些危险了。 到达家里之后,因为被太阳晒得厉害而呼呼大睡这个怎么样。 在黑暗之中,我就像这样凭自己的想象不断列举出槻彦还不回来的理由。 “也罢,明天早上会回来的吧” ……。 “不对,说不定再稍微过一会儿,他就会慢吞吞地出现了也说不定” ……不对,这不过是希望论而已, 这不过是我想要事情变成这样而已,单纯只是妄想罢了。 自然的理由,真要说的话,最好的理由早就已经从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了。 为什么我会列举出这些站不住脚的希望论,去将它掩盖呢。 当我注意到了这一点之后,我的脑袋中终于展开了现实的想法。 “逃走了吗” 仔细想想这个才是最为自然的。 说起来也没有报酬,还会在这里连续三年默默地建造房屋这点才是相当地「异常」。 老实说那家伙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一直待在这里的啊,我完全不明白。 虽然再怎么说也不会还想着“一定是想要骗我吧”了,但即便如此那家伙的行动原理我却还是难以理解。 ……话说回来一开始的时候那家伙好像说了些什么的啊。是什么呢。 那个时候我听到那句话感到了相当的不舒服。虽然当时没有留心但的确是…… “能让我在近处看看你就好了吶” 回忆起这句话的瞬间,我的心脏被猛地抽紧了。 脸颊发热,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那家伙说些什么让人不好意思的话啊……! 是笨蛋吗!? 不对,说起来那家伙…… “……喜欢我吗?” 说出口之后脑袋变得更加混乱了。 不不不,不可能。那家伙可是人类啊。至少种族就跟我不同。 可是,那家伙是男的而我是……嘛恐怕是个女的吧。 男人想着“想要看着女性”,从结果上来说难道不应该是这种意思吗。 我的脑袋里苦闷地纠结起来,从口中发出了“唔啊啊……”的失神声音。 他还有没有说过其他的话呢。 快想起来,应该是说过什么的。肯定是说过些什么的没错。 是什么呢。我确实记得他是说过什么更加不得了的话的…… “从现在这个瞬间开始,全部按照你说的去做也没问题” 我忍住不噌地站了起来。因为感觉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心脏就快要破裂了。 呼吸紊乱,脑袋也晕晕的。 笨蛋是我才对吧。 那家伙明明从一开始,就把一直待在这里的理由说得那样一清二楚了。 我不小心注意到了不得了的事。 我一直被那家伙喜欢着。 “也、也就是说迄今为止的一切……” 注意到那一点的瞬间,我极端害羞地理解了那家伙在这三年间一直待在这里的真实意图。 “那个时候的那个也是这种意思吗……?不不,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也是!?啊啊啊……那家伙是笨蛋吗!” 这个过于单纯的理由,反而将一切都说明了。 现而今我只要稍微一想起那家伙的脸,脸上就要喷出火来了。 总之先从头到尾回忆了一遍,再从头到尾苦闷了一通之后,我才终于取回了冷静。 为了调整呼吸,我重复着进行大大的深呼吸。 吸入了夜晚清凉的空气,发热的身体似乎也从内部开始被冷却了下来。 “……快点回来啊,笨蛋” 不知什么时候,孤单一人对我来说已经变成苦痛了。 等那个笨蛋回来之后,再向他抱怨吧。 因为即便如此那家伙也还是会觉得高兴,他就是这么奇怪的家伙。 第1059天。 我时隔很久地哭了。 严格来说,是因为到了早上槻彦也还是没有回来,眼睛周围就开始一点点地渗出泪水了。 “乖,别哭了。我完全没事啦,吶?” 槻彦这样说着,想要安抚抱着膝盖哭得抽抽搭搭的我,但即便如此我的眼泪也还是没有停下。 毕竟,谁都不会想到他会带着满身的伤痕回来吧。 一直等着的家伙却突然以那样的状况出现。我是因为太过吃惊才哭的吧。 “哎呀,迟到真的是非常地对不起。稍微碰上了点麻烦事” 槻彦这样说着轻轻地笑了起来,挠了挠头。 明明一身的伤还笑什么笑啊这家伙。是笨蛋吗。 “……为什么会像那样满身的伤啊” 好不容易才抑制住了眼泪的我这样问道,槻彦则露出了明显是吓了一跳的表情。 虽然他又立刻着急地摆出了笑脸,但这些都被我看透了。 “怎么了。难道你想说这是不能跟我说的事吗” “啊啊,不是的!不是那样的。只是……” 面对槻彦犹豫不决的态度,我一边抽着鼻子一边坚决地说道“那就快说”。 槻彦虽然脸色发青吓了一跳,但大概是放弃挣扎了吧,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开始说了起来。 “呃,你还记得最初见到我的时候的事情吗?啊,就是你想事情想得很专注的时候,我跟你搭话……诶怎么了?” 脸上喷出火来了的我,忍不住把头埋进了膝盖里。 我可是昨天才刚刚想起来。怎么可能忘记啊。 我依旧把头埋在膝盖里,“继续说”地向槻彦催促道 “唔,嗯。就是呢。那个时候,我正好是在从战场回家的路上。因为被人说了‘你派不上用场’来着” 这么说来和这家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确实是穿着那种服装啊。 不过派不上用场什么的,说这话的人还真是过分啊。 ……嘛虽然我以前也对这家伙说过同样的话。 “就在那个时候我看到了摇摇晃晃地走着的你。觉得真是漂亮啊。所以就忍不住跟着你到了这里” “这、这种事情不用说的那么详细” 虽然好歹算是克制住了情绪这样说道,但老实说,我已经害羞得快要死掉了。 明明之前都一直没事的,结果却不小心知道了相当不得了的感情。 “啊哈哈。抱歉。所以说呢,当你对我说‘建个房子’的时候老实说我觉得你是在乱来,但是却还是觉得非常地高兴。因为觉得我也能对那么漂亮的人有用啊来着” “唔,谢、谢谢” “诶诶!?总觉得今天很奇怪呢,你” 真是的,纯粹到了极点啊这个男人。 那种事情摆明了就是要整你嘛。 然而事到如今对于这家伙的这种地方,我也觉得特别地可爱。 ……我很漂亮吗。 ……这样啊。 ……感觉挺高兴的。 “然后呢。我们家父母都很早就亡故了,但是因为还有着算是宽广的土地,所以财产上没有什么困难,可是昨天却时隔很久地撞见了村里的人……” 说到这里槻彦露出了稍微有些害羞的表情。 “撞见了又怎么样?你也是那个村里的人吧” “是……这样没错呢。但是你看,我跟其他人外表看起来稍微有点不一样,所以村里人都不太愿意跟我亲近啊” 槻彦一脸困扰地这样说完的瞬间,我就理解了一切。与此同时脑袋里生出了明确的敌意。 “……就因为这个?” “诶?” “就因为这个那些家伙就对你做出这种事情了吗?” 槻彦的脸上有大块的淤血。身上穿着的衣服也被泥浆沾满。 这些也全部,都是那个村子里的家伙们干的好事吧。 虽然我对人类之间的争斗没有一丁点儿的兴趣,但是一旦牵扯到了槻彦,却让我感到了无比不快。 把对槻彦做出了这种事情的家伙们,全部像这样……不,得让他们遭受比这还要悲惨的待遇,否则我是不会消气的。 想到这里我站了起来,但槻彦大概是觉察到了我的想法,张开手来挡在我的眼前轻轻说了“不行哦”。 “怎么会不行。你可是受到了这么过分的对待哦?所以就算让那个村子里的人,都遭受到同样的待遇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怨言的吧” “不,没事的。因为今天,我又到这里来了嘛” 槻彦依然一如往常地露出了笑容。 本来我是想代替槻彦那样去做,但却被身为当事人的槻彦本人阻止了,不知道为何我觉得错的好像是我一般,胸口疼痛起来。 “……为什么。你难道不觉得生气吗” “嗯?没有,当然我也不觉得他们是对的哦。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想让你做跟他们一样的事情” 听到这些后我嘴边的话全部消失了。 ……确实,我也不想被看做是跟他们一样的人。 可是,一想到槻彦以后的几十年也还是得在有那群人待着的地方生活,我就觉得闷闷不乐。 ……这家伙真的只要这样就行了吗。 被忌讳自己的家伙所包围,每天都被他们在心里当做傻瓜一般对待,对方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付诸暴力。 “别再回村里去了” 这句话自然而然地从我口中说了出来。 没错,只要不回去就行了。只要像这样一直待在这里就好了。 只要这样做的话,就不会再受到过分的待遇了。 然而,我说的话却完全没有收到回答。 我朝槻彦一看,发现他正捏紧了拳头,带着一副奇怪的表情站在那里。 那个身影,让我想起了与这家伙做过的约定。 我对这家伙说“建个房子”的时候,还说了另外一句,“建完之后消失掉”。 没错,打从一开始,我们之间的联系只到这座房子完成为止这件事就已经定好了。 明明是这样我却还在说些什么啊。 槻彦的这副表情,也是因为这件事吧。这家伙是个会非常严格地遵守约定的男人,对于这点三年来我可是相当清楚地理解了。 “……抱歉,忘了我说的吧” 这样说完的瞬间,我眼中的泪水又快溢出来了。 好寂寞。 寂寞得没有办法。我不要分别。 啊啊,为什么我在那个时候说出了那种话呢。真是笨蛋。无可救药的大笨蛋。 “……对不起” 槻彦从口中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已经知道了。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完全没有任何值得吃惊的地方。 ……即便如此,我却还是在内心某处抱有期待,这样的自己让我觉得极端地羞耻,羞耻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那么,就快点把房子完成吧。 赶紧消失掉,我也可以一个人…… “你愿意嫁给我吗?” “……好的” 我被抱住了。 感受到人的,槻彦的温度这还是第一次。 脑袋中原本的烦恼,全都像是在某处松脱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泪难道不是在悲伤、痛苦的时候流下的东西吗。 居然会在这种时候掉眼泪什么的,真是奇怪。 “抱歉。约定,被我打破了吶” 面对槻彦那中规中矩而又无趣的言语,我像往常一般骂了他一声:“笨蛋”。 第1072天。 盛夏天。 晴朗到让人倦怠的大晴天。 天空带着透明的蓝色,飘过的风将白云吹散。 “真是花了够久的。我可是等得都不耐烦了哦” 我这样说完,槻彦挠了挠头回答道“哎呀,真是惭愧” 终于完成了的我的家,虽然并不漂亮但却让我感到十分满足。 应该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垮掉的吧。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以我的直接指导为基础诞生的嘛。要是这样还垮掉的话,就完全是槻彦的错。 “虽然还有很多想要说的地方,不过也罢,只是成形了就值得夸奖了” “啊哈哈。多谢。哎呀,不过真的是感触良多啊。只要想做的话也能建出这么大的房子啊” 槻彦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房子的外观沉浸在了感伤里。 耗时三年的超大作。看他一副相当高兴的样子,真是单纯的家伙。 不过,虽然说是大作,但还是有让我稍微有些在意的地方。 “……吶,槻彦” “嗯?怎么了?” 槻彦高兴地回过头来问道。 “这个房子,比我一开始希望的大小,要大得多吧?” 槻彦吓得打了个哆嗦,一脸的笑容脸色却青了起来。 “呃、呃~……抱歉。其实我有抱着期待稍微……” 槻彦不情不愿地这样回答道。 真是的,结果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有要离开这里的打算嘛。 虽然让槻彦得逞也有让我有点不甘心,但同时也感觉到有些害羞。 “……我也没说我不愿意吧” 我这样说完,槻彦的表情立刻明朗起来。 “太好啦!哎呀,我还在想要是你让我再建一幢该怎么办呢” “你、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啊!……好了啦快点进去吧” 我正想丢下槻彦朝玄关前进,却无意中看到房子的外壁之下,被切割得整整齐齐地草丛中,有一朵绽放的鲜花。 为什么只有这家伙开着啊,我这样想着朝那朵花靠近过去,注意到我的动向的槻彦说明道“啊啊,那朵花。总觉得很可爱所以就放着它没管了”。 觉得花很可爱,这家伙也真是相当地可爱啊。虽然希望他能更有男子气概一点,但这也算是那家伙的特点吧,真是复杂。 那朵花是深桃色的,明明只有一朵而已,但却精神满满地盛放着。 “……这花叫什么啊” 我蹲了下去仔细地看着它,槻彦也在我的身边蹲了下来。 “哇,你不知道吗?你会不知道还真是稀奇啊” “别、别说蠢话了。我只是稍微有点想不起来了而已……别、别装模作样了就不能快点说吗!” 我催促着,槻彦则窃窃地笑了,一边温柔地抚摸着那朵花一边回答了我。 “这朵花的名字啊……” children record v “为什么要说那种话呢!?” 茉莉气势汹汹地,如此怒吼道。 左右两边垂下的头发,也像是在表现茉莉的感情一般大幅度地抖动着。 而那双粉红色的眼瞳,也配合着茉莉混乱的呼吸,一点点被涂成了鲜红色。 “喂、喂茉莉。伸太郎他那么说也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意思吧。而且也只是说有可能而已。不要这么……” 木户所说的话虽然猜中了一半,但另一半却错了。 我,对于刚才所说的话并没有感觉到只是“有可能”而已。 我确信,那就是「真相」。 面对木户的话茉莉则是“呜呜呜呜……!”地发出了像是想要说些什么的呻吟声,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konoha对于那份泪水感到了惴惴不安,交替地看着我和茉莉的脸。 “我、我……我去外面……!” “喂,茉莉……!” 茉莉猛地站了起来,连木户阻拦的声音都毫不理睬就朝外面飞奔而去。 “我、我去,把她追回来!” 说完konoha也紧跟着茉莉跑了出去。以那家伙的脚力。恐怕很简单就能追上吧。 房间中只剩下了我和木户两个人。“哈啊……”木户轻轻地叹了口气,重重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吶,木户。你怎么看” 我这样问完,木户使劲抓了抓脑袋回答道“我跟你意见完全相同”。 “总觉得挺对不起茉莉的啊。结果从茉莉来看就是让她听到了‘因为自己的奶奶才让大家这么困扰’了吶” “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之后再向那家伙好好解释让她明白的话,也就没问题了” 我在茉莉坐过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和木户面对面。 虽然想在脑袋中好好地整理清楚,但老实说,现在无法理解的事情还太多了。 “嘛,这下子关于茉莉是什么人这点已经基本解开了吶” “是啊,毕竟是写得这么明确啊。就算是勉强也只有理解了啊” 木户这样说完,哗啦啦地翻动起了摊开的日记。 “怪物……吗。结果不管是在哪个时代人类都没有改变呢” 说着木户的表情变得有些难过起来。 这些家伙也受到过像这个日记上所写的一样的待遇吧。 至少,他们每个人都毫无疑问地继承了那些因素,应该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不愿回首的记忆。 “话说回来,果然最大的原因,还是这个「让目『清晰』」(目冴)的能力对吧” “没错,不管怎么想都只可能是那样。只是……这个能算得上是能力吗?” 木户的意见也不是没有道理。在日记中出现的「10个能力」当中,唯独只有这个「让目『清晰』」的能力,不管怎么想都很异常。 “不,我也不知道。但至少它确实不是「在使用」的感觉……” 从读日记的感想来看,实际上她本人也没有把那个当做「能力」来看。 不过,如果真是这些能力制作出了「那个世界」,而『冴』又被算作了其中一个的话,那么还是这样理解比较好吧。 “总之,现在我们所知道的『能力持有者』除了茉莉一共有五个人啊” “虽然关于响也,现在还不知道他身上寄宿的是哪一个。你觉得konoha的状况也是能力吧?” “是啊,首先肯定是这样没错。毕竟普通人凭肉身是不可能一跳几十米的啊” 日记的内容中,没有出现能够被认为是konoha的能力的东西。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应该是没有被详细描述的两个能力「目觉」和「目醒」之中的一个吧。 “总之,包括konoha的话就是六个人。剩下的四个能力者还没有确认……” “假设能够碰到那个持有「冴」的能力的家伙的话,也许能打听到一些关于「那个世界」的情报也说不定” “那也得是那个能力已经在这边的世界出现了,才行啊。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也就没有办法了” 就结果而言,从这本日记上获得的情报是相当庞大的。 之前完全未知的「那个世界」和「能力」的谜题完美地联系了起来,现在甚至可以把其当做一个路标来认知了。 我们,也许已经走到了能够将这一连串事件的真相稍微看清楚一点的地方了。 如果能像这样顺利进行下去的话,攻略「那个世界」,也许连已经死掉的人都能再取回来也说不定。 “『那个世界』吗……” “『那个世界』啊……” 说到这里我和木户都陷入了沉默。不对,我们大概是在想着同样的事情吧。 “……要不要,给这个起个名字什么的?太难叫了啊” “真是巧啊。我也正这么想呢”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我却没有丝毫能够取名的品味。嘛。反正也没有必要装腔作势,随便起个方便称呼的名字就…… “就叫『阳炎daze』如何” 说着,木户的眼睛噌地亮了起来。 啊啊,她对这个大概很有自信……我半是退缩地觉察到了这一点。 果不其然木户一副像是在说“厉害吧”一般的表情,等待着我的反应。 “顺便一说『阳炎』是出现了又立刻消失的意思。daze则是『晕眩』的意思……” (注:其实按照木户的这个说法比起“阳炎”应该还是“蜉蝣”更贴切,但这里暂且还是按照一贯的理解翻译成“阳炎”。) 啊啊,而且为什么还开始说明起来了啊。 再次挖掘出站不住脚的梗解释了起来,真是相当的令人焦躁,老实说真想让她停下来。 “哦、喔。明白了。那个就挺好的嘛……” “不,等等。你听我说。daze呢还有另外一层的含义……” 啊啊啊啊啊啊,这下子可麻烦了。 刚刚已经结束了吧这个话题。到底包含了多少含义啊。 含义什么的我才不管啊我不是都已经说过好了吗。 “好、好嘞!嘛,事情也解决得差不多了,也差不多该回去咯。要是天色暗下来的话返程也会很辛苦吶” “嗯?啊啊,说的也是。这个名字的含义的后续,就在基地再跟你讲吧” 求你放过我啊。说白了也不是那么好的名字啊。 不对,嘛反正等回了基地之后这家伙也已经忘了吧。 总之,要在这里听这个冗长的叙述实在是太痛苦了。还是早点回到基地里,让桃或者其他人来代替我吧。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玄关走去。 打开门,因为直射的阳光的缘故,体感温度上升了不少。 接下来还得走来时那条路回去,光是想想就让我感到了疲惫。 让konoha背我……不,不行。那家伙要背登山包。 那么干脆让他抱着我……不行,来的时候他抱着茉莉的啊。不管怎么办都不行。 “那么,茉莉在哪里呢” 紧跟在我的背后走出了房子的木户,反手将门关上后如此说道。 虽然茉莉说了“要到外面去”,但是时间也没有长到能够让她跑得很远…… 我和木户一起巡视着周围,在房子正后方的树丛中,隐隐约约看到了白色的毛茸茸的剪影。 “哦,有了有了。喂~茉莉,刚才对不起了啊!快点回来咯~!” 我这样说完,发现茉莉正在对着远处喊着些什么,但是因为距离太远所以没办法听清。 “在说什么啊……?” 没办法我只好拨开树丛往前走,到了能够清楚地确认到茉莉身影的地步。 茉莉依旧在喊着些什么,但到底是在说些什么呢。 总之我还是继续朝深处前进,从某个地方开始,眼前的树丛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吓了一跳停了下来。 然后,清晰地听见了茉莉发出的,“救救我”的悲戚的声音。 我战战兢兢地靠近过去,发现从树丛中断的地方到茉莉站着的地方之间是一个宽达5m的断崖。 “茉、茉莉!?你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啊!” 我想知道她是怎么跨过这个距离走到那种地方去的,四下环视了一圈之后,发现稍远的地方有一根圆木像独木桥一般搭在断崖之上。 茉莉则是一边说着“窝被蜜哄追~”一边使劲地抽抽搭搭地哭。 恐怕茉莉是想说“我被蜜蜂追”吧。 也就是说,在躲避蜜蜂的时候跨过了那根圆木,跑到了对岸这么回事吧。 “什么状况啊……” 说着在我的背后跟了归来的木户,似乎是认识到了那个状况,发出了“茉莉!?”的惊呼。 “喂,怎么办才好啊这个……” “不管怎么样,都必须得想办法救她才行吧。对了,konoha跑到哪里去了?” 没错,如果是那家伙的话,这种程度的断崖根本算不上什么吧。 跳到对岸去扛起茉莉,再跳回这边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没错啊,那家伙那个时候也跑了出去……” “迷路了吗” 我和木户一起垮下了肩膀。 既然现在这家伙不在这里,就应该是那么回事吧。那家伙到底是朝着哪里跑了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的状况那家伙不在的话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看茉莉的那副样子,要是对她说“再过一次那个圆木”的话,再怎么说也太残酷了。 话虽如此,可是如果要让我走过去再带着她回来,更加不可能好几倍。首先从根本上来说我就没有走到对岸去的勇气。 “总而言之,只有等着konoha……” 这样说完后的下一个瞬间,我的视野里映出了某个小小的黄色物体。 它嗡嗡地拍打着翅膀,迅速地朝我逼近。 是蜜蜂。 “嘎啊啊啊啊啊!!” 面对这突然的状况我的身体猛地一扭。 必须得尽早离开这里,早一秒也好…… 这样想着迈出了步子的瞬间,我的脚华丽丽地踩空了。 ……糟了,失败了。 木户惊讶的表情映入我的眼帘,然后迅速地变小。 我的身体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着,朝着悬崖的底部疾速地下落而去。 ……啊啊,不行了。这下子没救了。 看着木户那变得越来越远的身影,我意识到了自己的临终。 看这样子,应该会相当疼吧。这也难怪,毕竟是从这样的高度掉下去的。 说起来文乃死的时候,我也是想着这种事情。虽然我当时只从屋顶上看什么没能明白,是吗,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那家伙,应该很害怕吧” 这样呢喃着闭上了双眼,身体上立刻传来了猛烈地冲击,我失去了意识。 * 我睁开眼睛的瞬间,映入我的眼帘的是从肚子中流出了大量献血的,不停颤抖着的konoha的身影。 我立刻就明白,是这家伙救了我。 虽然身体的每一处都在疼,但眼前的光景带来的冲击却更是让我觉得心脏快要坏掉了。 在konoha的身边,有一根正好跟人的手腕差不多粗细的树枝,穿透地面生长起来。 枯萎、长着尖锐的尖端的那根树枝,也沾满了血迹。 就是那个被那个刺破了肚子吗。 虽然能够听到从遥远的头顶方向传来的叫声,但现在比起在意那种事情,光要考虑怎么救眼前的这家伙就让我的脑袋塞得满满的了。 手机打不通。 就算搬他去医院也来不及了吧。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做的? 应急处理。不行,那种程度的处理不是凭我就能随便办得到的。 有没有。有没有什么办法呢。有没有什么能够救这家伙的办法…… “为什么要救我……!” 面对着连身体的颤抖都慢慢地变得微弱了的konoha,我只能说出这样的话。 而对于我的话,konoha则是轻轻地说了些什么。 于此同时他吐出了大口的吐血,言语的内容几乎都被盖了过去,但毫无疑问konoha说的是“因为我们是朋友”。 我有为这家伙做过些什么吗? 不,我什么都没有做到。 即使如此,konoha却为了保护我,已经变得无法动弹了。 而明明konoha的瞳孔都已经快要失去光辉了,流出的血却还在依然向地面蔓延。 ……喂,拜托你做点什么啊。你在konoha的身体里面吧。 他是我的朋友。我想要救他啊。拜托了,拜托你了…… 祈祷完的下一刻,我发觉空气一瞬间像是冻住了一般。 那是一种,像是在被某种可怕的生物盯着一般的感觉。 就在我这样想着的刹那之间,不再动弹的konoha的身体里爬出了无数黑色的蛇,紧紧地缠住了konoha的身体。 而先前失去了光辉的konoha的双目开始闪起赤黑色的光芒,从心脏中传来了即便是在这个距离也能清楚听到的咚咚咚地跳动声。 而无力的我只能呆然地,看着自己的朋友在眼前被重造,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死神record iv 放在窗边的桌子,被烛光隐隐约约地照亮。 写完第一篇日记之后我将笔放在桌子上,重新仔细确认了一遍内容。 “嗯~这样应该就行了吧” 虽然我之前就知道『日记』这种东西的存在,但实际上试着写了写之后,发现写日记还真是一件挺难的事。 总之今天还算是有「外出」这个算是比较大的事情,但从明天开始究竟该写些什么呢。 而且,重新回过头来读了一遍之后,老实说就连今天的日记也很难说是有意思。 “虽然想着一开始的时候必须得鼓起干劲来写……但像这样子的话写得一点都不好嘛” 我对自己文采的缺乏感到目瞪口呆。 “是吗?我觉得写得相当不错哦” 突然从背后传来声音,我忍不住“呜哇!”地叫了出来。 没想到居然会被这家伙偷看,我真是大意了。我应该没有写奇怪的东西……。不不,应该没事的。 “啊啊,居然还让我也出场了,好高兴啊” 虽然槻彦害羞地这样说着,但只是写了这家伙被蜜蜂追的丑态而已,有什么好高兴成那样的啊。 “哼,因为登场人物太少了,没办法才把你写上去的” 虽然根本跟日记的登场人物什么的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但只是让这家伙觉得高兴就让我觉得不爽,所以就说成是这样吧。 “真是的,紫苑睡了吗?” “嗯,毕竟今天在外面玩儿得很累了吶。已经睡得很熟了哦” 紫苑也成长了不少了。 老实说,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有养育孩子的一天,但船到桥头自然直。 而且又是我和这家伙的孩子,老实说不安的事情真是堆得跟山一样多,但即便如此每天都还是过得很幸福。 “紫苑她……今后也会好好地长大的吧” 我这样说着,槻彦像往常一样摸着我的头回答:“一定会平平安安地长成大人,变成跟蓟一样的美女的哦”。 不,我也没有让你说到这个地步啊。明明因为很害羞所以一直跟他说让他别这样的,这家伙真的是改不了啊。 “嗯~……我也很困了哦。差不多该休息了吧” 槻彦说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一脸困意的槻彦的脸庞,比起最初相遇的那一日,已经老了许多。 因为他是人类嘛,所以年岁也会增长。 以那个身体陪着紫苑一起到处跑来跑去的。这家伙应该也相当累了吧。 “是吗。好好休息吧” 然而,槻彦则露出了些许寂寞的神情,这样说了起来。 “蓟,偶尔也一起休息一下吧?紫苑也在,怎么样” 槻彦的话轻轻的刺痛了我的胸口,但我却没有让他看出这一点,摆出了一副坚强的样子。 “……笨蛋。我怎么会睡觉啊。要让我一整晚都躺在你的旁边无所事事吗?” “啊哈哈。也是啊。抱歉抱歉” 槻彦虽然这样说着笑了起来,但果然还是感觉有些寂寞。 “没事的,明天就又在一起了” 我这样说着对槻彦微笑起来,而他则是说着“知道了,明天见”再次摸了摸我的头。 我挥着手目送着槻彦的身影消失在卧室之中。 在那身影变得看不到了的一瞬间,之前拼命想要隐藏的寂寞的情绪从我的心底渗了出来。 槻彦之所以会那么说,是因为我在日记里一时疏忽写上的内容吗。 那家伙可是那家伙,应该不会在意那种事情…… “还能有多少次,像这样三人一起迎接夏季呢” 日记里写着的那句话,分明是出自我自己之手,但却让我感到格外地残酷。 虽然一直瞒着槻彦,但最近的晚上我总是想着这些。 跟那家伙在一起的时候差一点就快要忘记了,但我知道,时间的流逝是绝对不会允许我忘记的。 ……恐怕那家伙,能跟我待在一起的时间也没有那么长了吧。 毕竟,首先那家伙从寿命上来说毫无疑问会在我之前死去。 但是那种事情,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才对。 那么为什么到了现在却开始烦恼起来了呢。 那一定是因为,不能和那家伙在一起会很寂寞的缘故。 只要一想到这里,眼泪就会一点点地渗出来,就是如此的寂寞。 但是,即便如此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从一开始就没有在一起就好了这种事。 与那家伙相遇,生下紫苑,变成三个人。 一起度过的时间,对于我来说是无可替代的东西。 所以,这样就可以了。只要过得比以往还要珍惜今后的日子,也就足够了。 那么宝贵的日子,如果要想着悲伤的事情度过的话,就太浪费了。 等到了离别之日真正到来的时候,那个时候再尽情地哭就好了。 我一定会狠狠地骂他“为什么先死了啊,不是说好要一直跟我在一起的吗”。 那家伙对于我这种人性的地方相当不擅长,所以肯定会觉得很困扰的吧。 只要他像往常一样抓着脑袋对我道歉的话,我也就原谅他吧。嗯,感觉不错。 想着这些事情,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的眼泪已经滴滴答答地落在了日记的封面上。 呼吸好困难。无论怎样地抑制,寂寞的情绪还是会溢出来。 刚才不是刚刚想过不能哭了吗。我是笨蛋吗。 ……不要。我不想跟他分别。想要一直跟他在一起。 脑袋中被那样的言语塞满,慢慢地变得模糊起来。 是因为哭得太厉害了吗。感觉很不可思议。 明明不是要想事情,眼皮却还是自然地阖了起来。 到底是什么啊,这个。 虽然不太明白,但感觉并不坏。 寂寞的情绪变得缓和起来 一点点地 一点点地 欢迎。 欢迎,我的主人啊。 啊啊,您终于愿意委身于此了吗。 您好像相当憔悴呢。想必是经历了什么痛苦的回忆吧。 真是的,这段时间让我等得好辛苦啊。 毕竟,我明明一直在这里等着您,您却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呢。 不过,您到这里来了也就是说,您有了如此想要实现的愿望了吧? 啊,不用不用。不必对大家说也没关系的。 您在说什么呀,您就是我,我就是您啊,所以应该不可能有不明白的事情吧。 是的,我当然知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可真是稀奇啊! 啊啊,不敢不敢,请别放在心上。 不过话说回来会为这种事情烦恼也就是说,主人,您也改变了不少啊。 不过无论是怎样的主人,无论是怎样的愿望,我都会为了实现它而存在的,请您放心。 那么,想和那个人类永远地一起生活下去,就是这么回事吧。从结论上来说,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可能的。 啊啊,请别那么悲观。 我不是说过了「在这个世界」吗。 没错没错。 理所当然的,问题就会变成「那么在哪个世界才行?」了呢。 就让我来告诉您吧。毕竟就是为了这个才劳烦您前来的。 那些能力,依照使用方法的不同什么事情都能办到。 正如我刚才说过的那样,您的愿望在这个世界上,首先是不可能实现的。 很遗憾,其中的原因不方便传达给您,请您谅解。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只用制作出新的世界就可以了! 比如说,能够不断重复不会终结的时间的世界之类的如何呢。 您可以和您爱着的那个人类,以及你们的女儿永久地在那里生活下去。 做出那个,凭您所持有的力量应该不麻烦把。 是的,当然了!因为这不是别人而是您自己的力量,所以您不可能使用不了吧。 …… ……不好,时间差不多到了呢。 您下次光临的时候,再详细地说给我听吧。 我无论何时都在这里等着您哦。 是的,悉听尊便。 那么,就在下一个美梦中再见吧。 children record vi 白天的暑热也缓和得差不多了,在室外也变得好过了一些 明明天空中还带着一丝紫色,街灯就已经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 “真、真的假的……” 我一瞬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确认了好几次之后,才终于确信眼前发生的事情的确是「现实」。 基地附近的自动贩卖机前。 我对于“如果中奖了就能再来一瓶!”之类的标语一直是“那种事怎么可能”的不屑态度,但眼前的自动贩卖机陈旧的轮盘赌上,却毫无疑问地不断闪烁着「中奖了!」的文字。 “原来不是都市传说啊……!” 将手伸进饮料取物口,冰凉的塑料瓶的感触确实是两瓶。 把瓶子拿出来一看,果然是不容怀疑的两瓶魅惑的黑色碳酸饮料,存在于那里。 幸福感从手掌向身体中流了进去。 啊啊,要是现在立刻就能把这个一饮而尽就简直是人间天堂了吧,但只有这次连我也决意忍耐。 “省下了买两瓶的工夫咯” 这样说着将其中一瓶碳酸饮料递了出去,konoha则是毫不掩饰地说出了“谢、谢谢”这样一句道谢的话。 我们两人并排站在自动贩卖机的旁边,大口大口地将碳酸灌进自己的身体。 迸散的糖液顺着从喉咙流到食道,然后再到胃部,并将甘甜激烈的刺激给了一路上碰到的所有器官。 啊啊……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啊。 唯有能从炎天之下的death-hiking中活下来的勇者才能到达的,这个「境界」。 而我现在正站在那个境界的顶点,与碳酸饮料展开了灵魂的对话。 越是诉说越是深沉、越是激烈、越是妖艳的狂乱之宴。 啊啊,是这么回事啊。碳酸饮料正是神平等地赐予人类的通往天堂的护照啊。 “碳酸啊化为永恒吧……” “你、你在说什么?” 完蛋啦。 太过沉迷于碳酸,不小心把konoha的存在完全地忘掉了。 不过,注意到konoha手中拿着的碳酸饮料也减少了不少,我忍不住高兴起来。 “好喝吧” 我这样说完konoha使劲地点了两次头。 就在我们做着这种事情的时候,天空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碳酸饮料的颜色。 虽然这种盛夏天里白天也会比较长的,但还是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时间还真是,眨眼之间就流逝掉了啊” konoha也一动不动地眺望着天空。 虽然被饮料瓶挡住了,但他的衣服上开了一个大大的洞。 我一口气喝干了剩下的碳酸饮料,将瓶子扔进了自动贩卖机旁边的垃圾箱里。 “吶,konoha” “怎么了?” konoha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表情,只是单单地看着我这边。 我一点一点地,开始明白这就是这家伙了。 虽然不会显露在脸上,但这家伙的心中才不是没有表情的。 虽然以前觉得他不可思议又奇怪,但却完全不是这样。他就是个相当普通的「好人」。 “你刚刚说了,我是你的朋友吧” 我这样说完,konoha“嗯”地短短地应了一声。 “如果是那样的话啊。就不要一个人承担痛苦的事情啊。那样不是很寂寞吗” 我被这家伙救了一命。 虽然我明白我并没有这样说的立场,但是,我再也不想碰到那样的事情了。 不知道konoha到底明白了没有,他再一次“嗯”地短短地应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一声“嗯”比起先前的那一声来说,包含了更多的这家伙的感情,让我觉得稍微有些高兴。 “……差不多该回去了吧。不然团长该生气了” “嗯” 稍微走了几步,就看到了贴着上书「107」的门牌的,散发着可疑气息的建筑物。 打开大门进到里面,木户和茉莉同时地说着“欢迎回来”迎接了我们。 真的是累死我了。 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无力地盯着天花板。 在我发着呆的时候,茉莉开始一针一线地缝补起konoha那件开了个大洞的衣服,而木户则是中意地反复念诵着“阳炎daze……”这个单词。 无意中传来了玄关被打开的声音,极具特征的咚咚咚的脚步声闯了进来。 对于那个已经听惯了的声音,我挤出最后一丝力气这样说道。 “啊啊,欢迎回来” headphone actor v “……这里,刚刚来过的吧” 在电子书籍网站那很有特色的版头广告前,我这样嘀咕道。 “哈啊……”,我靠在广告上地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连回自己家的路都忘掉了什么的,我这真是何等的失败” 这个世界情报每天都在变得更加错综复杂,只要眨一下眼睛世界的样子就变得不一样了。 昨天刚刚访问过的园艺网站,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有点可疑的cosy网站了。 而年轻的乐队成员一直用以登载灵魂歌词的乐队主页,则变成谜样的排行榜站点。 这种事情简直是家常便饭,我应该是知道得相当清楚的,但不管怎么说经过了两年的时间之后状况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唔~……有没有什么好主意啊~” 说着我试着使劲地挥了挥手,但好主意也没有从袖口中冒出来。 不知何时,我已经完完全全地变成ene了。 曾经让我那样讨厌的睡眠欲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以二十四小时都充满活力的,主人的偶像ene酱的身份一直活到现在……。 “果然是真的啊。那件事。但只有那个冒牌货先生完全让我摸不着头脑啊啊啊!” 我这样说着“呜嘎啊啊”地闹了起来。 轻飘飘地仰着漂浮在半空中,呆呆地看着周围,漫无边际的这个空间还是像往常一样充斥着电子欲。 “嘛,这种世界才真的是「冒牌货」吶” 说着我骨碌碌地转了个方向,终于开始认真起来朝着回家的路前进。 我举起食指,在空中列出url。 “准的也是占卜,不准的也是占卜!就是这种感觉吧~嚯!” 就那样顺势写完之后,从虚空中出现了看惯了的窗口。 “yes!完全正确!” 我华丽地比出剪刀手,猛地跳进了那个窗口里,到达了一个小小的正方体空间里。 “哎呀~真是怀念啊~虽然并没有多少好的回忆” 这是我曾经痛哭过的地方。 怎么可能有什么好的回忆。 空间的侧面上排列着「收件箱」「已发送」等各种项目。 在那之中选中了「收藏夹」,打开了最顶端的一封邮件。 “迟了这么久,抱歉呐” 这样说着,我按下了两年前没能按下的「回复」按钮。 主题:虽然迟了很久 正文: 回信,迟了这么久抱歉呐。 无法相信,不知道该怎么办,一直逃避,对不起。 但是都像你说过的一样。 大家已经聚集在一起了,结果好像连我也被牵扯进去了。 虽然可能已经太迟了,但接下来我会努力去做我能做到的事的。 还有,那家伙好像果然被卷进来了。 虽然桃酱也是那样也让我吓了一跳……。 但是,好像没问题哦。 自己做出选择而前进。果然是男孩子呢。 文乃酱在那边吧。抱歉呐,我绝对会去救你的。 那么,我走了。 打倒了『冴』那家伙之后绝对…… 绝对要再见面吶! 榎本 贵音 后记『目腐的故事』 一直以来承蒙大家关照了,我是jin。 那么,第四卷大家感觉如何呢? 这一卷里,我写了以「蓟」这个角色为主线的故事。 我好像会喜欢上不同时期的主角,在写小说第三卷的时候,对于响也也是这样。 因此在写完了第四卷的现在,我非常地中意蓟这个角色。 「笨蛋-」吶。 诶?你说伸太郎?啊啊,他确实出场了吶(笑脸)。 因此(因为什么啊)舞台依旧还是夏天,盛夏时节是也。 在写小说第三卷的时期三次元这边是春天所以很舒适,但这一卷的执笔期间三次元也是盛夏天,真的放过我吧。 已经没有暑假什么的了。 海水浴也好野营也好全都没有。 有的只是名为截稿日期的试胆大会而已(真好笑)。 说起来,感觉步调很快呢。 因为明明才刚出了前三卷来着,立刻就是第四卷了哦。这是干什么啊,存心找我麻烦吗? 但是,就算这么说,事情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就算叫着“救救我啊!”飞奔出家门也好,立刻就会有“咔嚓咔嚓”地拿着巨大剪刀的「编辑先生」追上来。 为了从编辑先生的手里逃脱而跳上了出租车,结果发现那个出租车的司机先生居然正是「编辑先生」,这种事情也发生过。 只是大家不知道而已,在世界上各种各样的地方都有「编辑先生」在哦。真是可怕啊。 然后,虽然每一次都是这样,这次我的房间也还是陷入了残酷的状态。空间以家具4,垃圾6的比例分配,真的是尽是垃圾。 差不多该让爆乳胸部超大巨乳女仆桑出现也可以了吧。真的请适可而止一点。我要生气咯。 然后,就在我这样写着后记的时候,“啊咧?这个,以前好像也写过”,开始发生起这种令人绝望的现象了。 我已经没有可写的了。请救救我。 不从家里出去的话,也就不会有邂逅了。而这样一个二十二岁的男性,怎么可能有说出来让人觉得有趣的话啊。 但是,即便如此我也不得不写。 在签名会上也有跟我说“很期待后记!”的人!我会写的哦!(可以的话请对正文也期待一下) 没错没错,最近好像连女孩子都会读这个小说了哦?。 好像是喜欢鹿野。 鹿野吶。哎呀呀,那家伙真是受欢迎呢。 哎呀呀,呢。下一卷该让谁来吐一吐呢(微笑)。 啊,就我个人来说,在男性角色里最喜欢的是遥。 总感觉他身上会有很好闻的味道的样子。 话说回来,不知不觉就已经是第四卷了。 虽然一直啰啰嗦嗦的,但我每次都写得很开心。 一边热切地想着“这些家伙能不能也把我算成同伴啊”一边写的。 真想进入小说的世界里和大家一起玩。 在下卷左右我本人也许会一边说着“我就是阳炎daze”一边出人意料地登场也说不定呢。 但我要是这样写的话编辑先生会把巨大的剪刀弄得咔嚓咔嚓作响然后对我说「笨蛋-」的所以大概办不到。真是遗憾。 那么,我就祈祷着五卷的发售能够稍微久远一点,就在这边结束吧。 在下一卷的后记页面里再见吧!那么拜拜! jin(自然之敌p) 海胆 shidu 恭喜小说第四卷发售!! 我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地期待!! 故事也渐渐地进入佳境了呢。 jin桑也好shidu桑也好真的是 辛苦了……!百忙之中, 总是能让超出期待的出色 作品问世 真的是不得不对jin桑他们 佩服得五体投地。 今后也请加油!!! 佐藤mahiro (阳炎daze漫画连载中!) 恭喜阳炎daze第四卷发售!! 终于到了第四卷 变得能和jin桑一起尽情地谈论我们的作品也已经过了好几年了啊,想到这里真是觉得怀念。今后也会一边一起讨论一边真心期待jin桑的作品的。再有什么的话就来找我玩儿吧!! 石风吕上 恭喜小说第四卷发售 这是在アンソロ downner的漫画里受到了极不人道的待遇的濑户君的复仇。 因为在诊断maker里测出了「浴衣」。→ 啊呀呀 辛苦了—!! 在1、2卷里谜样地打扰了 我是りゅうせー。在跟jin君一起合租 (中间这段有点看不清楚) byりゅうせー 勉勉强强算是个插画师。 shidu桑再来我家玩儿吧— 夜咄deceive0 翻译+图源:limitas(微博:@limitas_不完全方程式) 校对+润色:野坂弥子(微博:@弥子_迷子) 「……不不不,是真的啦。就算说这种谎也没什么用吧」 我这样说完,少女露出了怀疑的表情。 大概,是在怀疑我吧。 ……怀疑,是很明智的行为。 尤其是对像我这样,擅长欺骗人们眼睛的人,怀疑实在可以称得上是高明的行为。 「你不相信我啊……我只是,想告诉你怎么找到『原本的身体』而已」 对于我所说的话,少女还是倔强地不愿点一点头。 嘛,这也难怪。 毕竟我说得这么神乎其神,被怀疑也是理所当然的。 当然,我会这样说话也是有原因的。 就算是我,也并不想让人讨厌。 只是总是想让人对「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的自己」,感到怀疑罢了。 我搞不懂我自己。 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想做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 自己真正的本质是个什么样的家伙,我完全搞不懂。 所以,我不希望人们去相信这样的家伙所说的话。 去怀疑,去否定,哪怕是去破坏掉也好。 只有这样我才能够重新,确认到从那里露出脸来的『真正的我』。 ……话虽如此,但可能连这也是『谎言』。 因为在谎言上堆积了太多了谎言,才会变得完全看不到真心,真让人头疼。 不过,这孩子可真是个好孩子。 拥有着会去怀疑的,坦率坚强的『自我』。简直让人感到羡慕。 「……那么,就这么办吧。在把你带到那里去之前,我来给你讲不会让你厌烦的故事,如果你腻了的话随便到哪里去都行」 少女却还是,一副疑心重重的神情。 没错,就是这样。 「啊啊,不是什么奇怪的故事哦?只是我自己的一点亲身经历啦。虽说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故事,但我不会让你感到无聊的啦」 「……就当是笑话,来听听看如何?」「然后呢,遥他啊,就把那些全部都吃掉了。医生明明都已经在阻止他了哦!?还说什么『因为很好吃所以没关系的~』」 贵音气势汹汹地碎碎念着,说完叹了一口气。 现在是在有舒爽微风拂过的,午后的屋顶上。 不留缝隙地铺满地面的混凝土块,被落下的和煦阳光一点点地晒暖。 而从我在那里坐下,听贵音说话到现在,已经过了差不多十分钟了。 「啊哈哈。好像一直都挺辛苦的呢。贵音你」 我做出这种井水不犯河水的回答,贵音却又说着「啊~,一说起来我就火大」,皱起了眉头。 贵音是这个高中的二年级生,同时也是从属于养护学级的女学生。 喜欢的食物是鰤鱼萝卜,讨厌的食物是番茄。 特技是游戏,爱好是游戏,每天都要做的功课也是游戏,是个典型的游戏玩家。 独生女,父母似乎都在海外工作。因此好像是在跟祖母一起生活。 但即便贵音有这么多特征,其中最为突出的也还是「总是在烦躁着」这点。 哪怕是现在这个时点,明明只是稍微发点牢骚而已却看起来像是在生气一般。 老实说,我觉得要是会让心情变差的话,还是不要特意说这些让人生气的话题比较好。 但是,让人连这个都办不到的就是所谓的「少女情怀」了吧。 其实,贵音喜欢同级的一个名叫「遥」的男学生。 不不,她本人并没有这样明说,但作为每一次都被她倾诉「遥他啊~」的牢骚的听众,这种程度的事让我察觉到也是理所当然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听贵音的抱怨的时候也有必要将这理解为是爱情的表现。 要是突然说「真是个过分的家伙啊~」之类的,反而会触到贵音的逆鳞把事情弄得麻烦起来。 没错,为了尽可能地避免麻烦事,所以我必须要过这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 而这就是,要在这个学校生活,所最最需要注意的点。 「话说回来那两个家伙,未免太慢了吧?真是的,不过就是买个午饭而已到底要花多少时间啊」 「嗯~,大概是……因为小卖部人太多了之类的吧?」 我这样说完,贵音说着「难~说~啊」哼了一声。真是个别扭到极点了的,坏心眼的人。 也罢,我也没有立场这样说别人。 铁门将屋顶和下楼的楼梯隔开,透过那扇门向下眺望着的贵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缓缓地开了口。 「……对了。正好那两个家伙也不在。我有点事想问你」 「好的,什么事?」 「没,嗯~。虽然突然问这个可能有点奇怪啦……」 贵音眼神游移,含糊其辞地说道。 到底是什么呢。难道是又要抱怨了么。 「……文乃酱,你有……喜欢的人之类的么?」 我不由地对这个出乎意料的问题感到了惊讶。 我还认定贵音是不会把这种事情放上心上的类型…… 「喜、喜欢的人吗。还真是突然呢」 「诶!?啊,很突然吗!?不不,你要是不想说的话完全没关系的!啊哈哈哈!」 贵音拉高了语调,手忙脚乱慌张地说道。 到底有什么好慌成那样的啊。蠢死了。 「没有没有,没什么的啦。我……因为我没有喜欢的人」 说完,心慌意乱的贵音啪地停下了动作,瞪大了眼睛。 「怎、怎么了?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了么?」 「不、不是,没有啦……」 贵音这样说着,「啊哈哈……」地笑着搪塞了过去。看到她的样子,很容易想象她期待我做出怎样的回答。 大概,就是想让我说,喜欢那个家伙吧。 (图1)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不由地变得沉重。 要是可以的话,我简直想立刻就回到家里去。但是当然,那是不行的。 「不过话说回来,真的是够慢的呢。要是能快点回来就好了……」 为了转换话题,我试着这样说道。 然后,贵音也附和着我说「真的,到底在搞什么嘛!我超级饿的~!」。 ……再过个几分钟,那些家伙就会拿着午饭出现在这里了吧。 那样的话,我也又得为很多事情劳神才行了。真的是,麻烦死了。 尤其是那家伙,老实说根本不想看到他的脸。 从第一次见面起,我就很讨厌那家伙。 正想着,就听到了门把被拧动的咔嚓声。 「呀~!来迟了真是抱歉!肚子很饿了吧~」 「没办法啦。挤得一塌糊涂」 门打开来,两人分的声音传了过来。 虽然比我预想的要早,不过也罢。今天也一如既往地,没有违和感地,井水不犯河水地度过吧。 我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欢迎回来,伸太郎」 夜咄deceive1 「……果然,还是挺疼的啊」 游走的刺痛感,让我不由地皱起了脸。 用手碰了碰作为疼痛感发信源的右脸,犹如火烧一般的热度,从冰凉的指尖传递到脑内的中枢。 被打,确实是在11点左右。 在那之后明明已经经过几个小时了,但疼痛却丝毫没有要收敛的迹象,岂止如此,右脸变得越来越烫,好像已经肿了起来。 「真的是,麻烦死了啊」 我记得冰箱里,应该有放着妈妈买蛋糕时附赠的保冷剂才对。 用那个敷一下的话,应该多少能消肿吧。 毕竟要是留下痕迹的话,会有很多麻烦的。 以前,被附近的大婶们「你怎么受伤了呀?」、「是被谁打的?」地问个不停的时候,真是糟糕到了极点。 像那个时候一样,又有奇怪的家伙跑上门来的话,我可受不了。 真是的,明明放着不管就好了,为什么那些家伙非要对别人的事情插一脚啊。 更何况这种小伤,对于我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没错,疼痛这种东西,跟操心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 为了改变沉滞的心情我「呼」地轻轻叹了口气,猛地朝坐着的长椅的靠背靠了上去。 正午那蒸笼般的暑气也缓和了少许,午后的公园不知从何时起开始变得闲散起来。 虽然头顶广阔的蓝天还丝毫没有要暗下来的意思,但太阳被薄云遮挡,比刚刚看起来多了几分沉静感。 就在不到一个小时之前,支配着滑梯在沙坑上挖个不停的孩子们都还随处可见。 而现在,却只剩下一个女孩子发狂地练习着单杠后翻,其他人全都一齐消失了踪迹。 这也难怪。 不经意地,朝公园内设置的太阳能钟看去,时针定定地指向下午五点,而像是与之配合一般,播放完毕的广播声的残响也正好停了下来。 大概,那些回去了的孩子们,都是遵守了这个连是谁决定的都不知道的「规矩」吧。 对于违反规矩的孩子,大人们总是敏感至极。考虑到这一点,他们作出手牵着手回家这个判断真可谓明智。 说到底我们所生活着的这个世界,就是建立在大人们所制定的名为「规矩」的土壤上的。 而想要揭竿而起举起叛旗什么的,无异于自杀行为。 只凭连生存的方法都不知道的幼小的我们,对大人们龇牙咧嘴哭个不停,世界一丁点儿也不会改变。 当然,享受着现在的世界,以漠然的想法晃荡着度过今日的我的生活,也没有一丝一毫会做出什么改变的迹象。 不,也不能这么说。 没错,昨天在左脸上烧灼的疼痛感,今天移到了右脸上。 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或许也能称得上是「变化」。只不过,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即使变了也没什么差别。 就算是我,也觉得自己是个古怪的家伙。也感觉自己像是参透了什么一般。 不过,这只是因为我没有朋友,在家也是一个人,接触庸俗的媒介比较多的境遇。 但也就是比同龄的孩子们,提早一步拥有了更多知识的程度,并没有多么地异常。 不管怎么说,今天的我也带着与众多的孩子没有什么区别的不成熟的思想,一如既往地遵守着妈妈定下的「规矩」。 像这样在公园里混进其他孩子们里,从早到晚地度过一整天,也是这个规矩的一部分。 早上,为下班回来的妈妈烧好洗澡水,做完早饭之后,就像往常一样出门来到公园。 从那时一直到傍晚妈妈出门上班为止的时间都在公园里度过,然后要是有被嘱咐要买的东西的话就去买好,回到家里,打扫完房间之后睡觉。 遵循这一连串的规矩,就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全部。 这样看来,这就像是全世界最简单的事情,但我却一直不得要领,总是惹妈妈生气。 昨天是因为忘了买卫生纸而惹恼了妈妈,今天却又打破了杯子,这又惹得妈妈对我发了一通火。 虽说每次妈妈生气时都会打我,但妈妈打我的手,一定也和我一样疼吧。 打完之后,一边道歉一边流着泪的妈妈的脸,是我最不擅长应对的。 但是,我越想着每天都要好好做,就越是有什么事情做不好。 就算是想要做点什么好让妈妈高兴,也不知为何总是会导致完全相反的结果,真是不可思议。 说起来,以前放在客厅里的电视机遥控器坏掉的时候,妈妈相当愤慨地说着「这个不良品」将那个遥控器扔进了垃圾桶。 那是我第一次学到,没能好好遵守规定,不能派上用场的东西就叫做「不良品」这件事。 这样想来,就觉得那个「不良品」和「我」,其实是非常相似的东西。 总是无缘无故惹得下班回来疲惫不堪的妈妈生气,只能让她伤心的我,难道不是和那个「不良品」没有任何区别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妈妈又为什么,没有把我丢掉呢。 像那个「不良品」那时一样,成色不好的我换成新的东西也是做的到的吧。 不明白。 为什么我每天,都只能让妈妈伤心呢。 明明除了让妈妈伤心什么都做不到,为什么「我」会诞生呢。 说到底,妈妈又是为什么会把「我」…… 想到这些,我的胸口不禁抽紧般地感到一阵疼痛。 明明眼泪早已不会因为疼痛而流出,但它却还在我并没有拜托它的时候,从我眼睑的内部慢慢地渗了出来。 糟糕。不能哭。得想点别的事情。 要是被人看到我这样,搞不好又会被说些什么。 要是又像以前一样给妈妈带来困扰,最后还变得连待在一起都不行的话…… 那真是最糟糕的情况。我不可能忍受得了。没有妈妈的世界,我连想都不敢想。 还有一个小时。 距离妈妈醒来出门去工作为止的一个小时,就在这个地方安静地待着别动吧。 之后再去买被我打碎了的杯子的替代品,回到家里,乖乖地度过。 总之只要能够遵守这个「规定」,今天就不用再让妈妈感到伤心了。 这样的话到了明天一定…… ……一定会,怎么样? 就在我的脑内浮现出这个问题的一刹那传来了「咕诶」的小声悲鸣,我突如其然地回过神来。 惊讶地看过去,发现从刚才起就一直在跟铁棒搏斗的那个女孩子,正呈大字型躺倒在地面上。 我吃惊地盯着她看了又看,她也丝毫没有要起身的迹象,只是摊开两手,持续地仰望着天空。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陷入现在的这个状况。 就算是成色差到了极点的我,也没有笨到要去特意寻思这个问题的程度。 「喂,我说你!」 不经大脑喊出的话也没有得到回答,只有短暂的回音在院内驰骋。 而面对着紧接而来的不祥的静寂,一阵难以名状的恶寒从我体内蹿出。 「糟、糟了……!」 我忍不住站了起来,拼尽全力朝地面蹬出了一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紧急事态」,一点也不可靠的我的脑袋,也毫不意外地,华丽地陷入了混乱之中。 迄今为止从电视和收音机中有所听闻的「最坏的情况」,如汹涌的波涛般席卷了我的脑海。 如果现在在我眼前发生的「这个」,就是那个时候,在显像管的另一侧发生的,被蓝色床单围起来的悲惨事件的话。 那么这一瞬一秒,究竟有着怎样的重量啊。 虽然少女所挑战的单杠并不是特别高,但关键是掉下来的方式。 这个世界上,甚至也有只是从椅子上掉下来就身负重伤的人。 就算是健身器具,要是撞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值得奇怪。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偏偏是我啊……」 四处张望,目光所及之处也看不到大人的影子。 面对这突然被授予的重大使命,我的心脏简直紧张得快要破裂了一般。 但是,既没有犹豫的时间,也没有胆怯的空当。 我继续蹬着地面,飞奔着越过被熊孩子们挖得乱七八糟的沙坑,依然倒在地上的少女的身姿,就近在眼前了。 拜托了,千万不要是什么严重的伤啊。 我一边这样祈祷着,一边迈出了使出浑身之力的一步。而就在那一瞬间…… 迄今为止一动也没动过的少女,突然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中长的黑发,加上同样颜色的漆黑的湿润眼瞳,少女一脸痴呆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啊啊,太好了。看起来不是什么致命伤。好像也没有出血,脸色看起来也挺好的。 就我所见少女长着一张非常端正的脸。将来一定会有男孩子对她一见钟情,组建起幸福的家庭的吧。 啊啊,真的,没有会遗留到以后的伤真是太好…… 伴随着「咔嚓!」地一声异响,我右脚的脚踝处开始有电流奔腾起来。 当然,在我这用两只手就能数完的不值一提的短短数年的人生中,自然没有过被电流击中之类的经历,但就是一阵如此形容也毫无不妥的疼痛感,瞬间从脚底蹿到了我的头顶。 啊啊,没错。 确实,就在零点零零零几秒之前,我使出全身的力气迈出了一步。 太过于担心少女的状况以及前途,我这一步迈出的角度似乎太过耸人听闻了。 在此之前一直处于高速移动之中的上半身,以张开的双脚为基点,以可怕地气势向地面摔去。 从这个样子来看,下一个瞬间会发生什么,也不难想象了。 啊啊,少女啊,拜托你不要看我。 「哆哇嘎啊啊啊啊啊!」 我一边发出像是精心挑选过的可耻的悲鸣,一边以像是特意练习过的奇妙的姿势,向着公园的地面倒了下去。 这要是所谓的娱乐节目的边缘企划的话,一定会在茶余饭后惹得观众大爆笑的吧。 不对,倒不如说真是要感谢愿意赏脸一笑的人们。 更可笑的是在毫无动静的寂静的公园正中心,我蹲踞在地完全错失了站起来的时机。 虽然脚和身体都相当疼,但无需多言,这些都不值一提。 真正的问题是,这份能让人将疼痛都放在一边的名为「羞耻心」的庸俗情绪。 想想看吧。突然飞奔过来的人,一边发出奇异的叫声一边以华丽的滑垒在你面前倒下,你会怎么想呢。 ……不不,出局了。太可怕了。 啊啊,我要是没有草率地做出这种多余的事情就好了。 怎么办。这里还是应该早点抬起头,一溜烟地跑掉吗。 不对,不行。刚才咔嚓扭了一下的脚,没可能这么配合地做出高速移动。 绝对会变成让人毛骨悚然的扭动着前进的跑法的吧。还是不要再给少女纯粹的记忆,留下更多不必要的阴影了。 果然现在就应该,一动不动等着时间流逝,吧。 老实说我也不想一言不发的就变成少女的记忆中永远的「谜之阴森滑垒男」,但毕竟是这种情况,还是放弃吧。 啊啊,这样就行了,拜托时间过得快一点吧。 「呐,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啊。 又是身体疼,又是羞耻的,咱可是…… 「诶!?」 我抬起头,眼前出现的是刚才的少女朝我递出手帕的身姿。 那两只大大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先前积蓄的泪光,看她的表情,似乎并没有要把我通报给警察的样子。 「没、没有没有!完全没事!只是稍微摔了一下而已……啊、啊哈哈……」 我慌乱地撑起上半身,急急忙忙地挤出笑脸。 虽然没被她讨厌确实是值得庆幸,但不管怎么说我在这个少女眼前华丽地摔倒了,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虽说她像我伸出了手,但我也没有没骨气到能够轻率地接受施舍的地步。 看到我慌张掩饰的样子,少女毫不掩饰地露出了疑问的神色。 「但是但是,你好像不是稍微摔了一下而已的感觉哦?看起来超痛的」 少女纯真的问题,像是给我的熊熊燃烧的羞耻心之火更浇上了一层油。 啊啊,没错。如您所说,刚刚的那个毫无疑问,可以列入我人生重大摔跤的前三名。 「真、真的没事的啦!我每天都会像这么摔,已经习惯了啦,真的」 面对我拼命编织出的弥天大谎,少女脸上的怀疑又加深了。 「平时也?嗯~,总觉得你在隐瞒什么……」 「啊,啊哈哈……」 糟了,再继续下去也只是自掘坟墓了。 话说回来,这孩子还真是刨根问底啊。 直到刚才为止倒在地面上又是为什么啊。明明现在这么活蹦乱跳的说。 她这么精神,我就是嘴巴裂开也说不出「其实是想着要救你,然后才摔倒的」。 有种不详的预感。 虽然现在事情就已经不太妙了,但我要是继续跟她扯上关系的话,搞不好事情会变得更加麻烦。 要是传出「这附近有个想要自创奇怪的滑垒结果受伤了的孩子」的传言的话,就真的是大件事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现在还是祈祷能够早点撤退吧,哪怕被认为是恶心的家伙也好。 虽然也许会多多少少会给我的精神留下创伤,但为了快刀斩乱麻地解决问题,这也是没办法的。 「……呼。我知道了,我跟你说实话」 我叹着气说道,少女听完露出了茫然地神色。 「实、实话?」 「没错。其实呢……」 虽然险些就要败给羞耻的感觉,但我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露出了无所畏惧的笑容挤出了下面的台词。 「刚刚的那个啊,其实是必杀技的练习哦。就是那种一击就……把邪恶的家伙们全都打倒的那种」 沉默。 真的是让人痛苦至极的沉默。 园内彷如时间停止一般一无声响,将化身成绝世无双的糟糕家伙的我的血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削减。 是时候了,撤退。在我的脸变成熊熊燃烧的草原之前一口气撤得越远越好。 然后把今天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回家去吃晚饭、睡觉、谈恋爱、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 然而,与正想要尽早撤离的我的预想相反,少女的反应完全出乎我的预料。 「果、果然是这样子吗!?」 伴随着这句话,从少女的脸上透出了闪闪发光的炫目好奇心。 「……诶?」 「我、我就觉得会、会不会是那样了!好、好厉害!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因为是必杀技的练习所以你平时不会告诉别人的对吧!?」 对着咬紧不放的程度比刚才多了五倍还不止的少女,我难堪地做出了「唔、唔嗯!?是的吧!?」这种分不清算是肯定还是否定的的回答。 (图2) 这孩子的关注点究竟在哪里啊。 还以为要三振出局了呢,结果看这样子简直是场外本垒打啊。 完全不顾我畏缩的后退,少女嗖地探出身子,鬼鬼祟祟地扫视完周围之后,又开始说起了奇怪的话。 「告、告诉你个秘密。我其实……也是哦」 「啊,抱歉。你说什么?」 我一边和后退跟她保持距离一边问道,少女则再次巡视了一下四周,更加压低了声音。 「必杀技啊,必杀技的练习」 少女的表情,无比严肃。 然而,这份表情却毫无意义,她所说的话就算是恭维也算不上严肃。 「诶?练习?……莫非,你是在说刚刚的单杠后翻?」 我能想到的也就只有那个了。 然而,看来我似乎又挥出了一记安打,少女露出了「哈啊!」的冲击性的表情兴奋地对我说「你、你果然知道啊!」 什么知道不知道啊,会有人不知道单杠后翻才稀奇吧。 话说,那又跟「必杀技」有什么关系啊。 不对,等一下。难道说这孩子…… 「难、难道说你,认为单杠后翻是某种必杀技……?」 「嗯,爸爸告诉我的。『只要能练好单杠后翻的话,绝大多数的敌人都会燃烧着死掉』」 虽然嘴上说着如此惊世骇俗的话,少女的眼中却依旧没有丝毫怀疑。 「刚才也是离成功还差一点点,不过这次我连『想象训练』都做过了,下次一定没问题的」 「这样啊……」 啊啊,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 那个模仿伤员的行为是少女自创的想象训练啊。是么是么。 「……我,可以回去了么」 恐怕我的表情已经跟笑容丝毫沾不上边,只剩下一片苍白了吧。 不,这也难怪。 在跟少女面对面的这几分钟里,我究竟消耗了多少能量啊。 我甚至感觉我把几个月的活动能量都消耗掉了。 「诶!?你就要回去了吗!?难得我还觉得可以跟你商量很多事的说……」 放过我吧。 跟兴致勃勃的少女相反,我的身上已经再也没有可供我讲述必杀技谈的体力了。 全身的疼痛与倦怠,更有无边的虚无感,现在都在我的背后具象化成为了巨大的怪兽,想要破坏那么一两条街道。 「呃、嗯。毕竟时间也差不多了」 我选择了比较委婉的措辞,笑着答道。 「唔~」,少女虽然发出了欲言又止的咕哝声,但不管怎么说都不会再继续挽留我了吧。 看了看时钟,时间刚过五点半。 虽然对于回家来说还稍显早了一点。但今天我还肩负着买杯子的使命。 考虑到要花掉的时间,差不多现在离开会比较好。 用没有扭到的那只脚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把体重朝另一边的腿上压去。 虽然有预料之中的疼痛,但似乎也没到不能走路的地步。 要是万一,我使不上劲也站不起来的话,少女会说些什么啊,真是想想就害怕。 「那,再见,我回去咯」 说完我就匆匆忙忙想要退开,但少女却继续「唔唔~」地发出含混的咕哝,毫不掩饰地表露出不满。 仔细看看那双紧盯着我的眼睛,比先前多出了一分水光。 糟了,在事情变得更加麻烦之前,必须得离开这里才行。 一边斩断隐约的罪恶感一边「哈哈……」地对她回以谄笑,我朝着公园的出口处迈出了步子。 「呐!」 刚前进了数步,背后就传来了少女的声音。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么。 我回过头,只见少女脸上一扫刚才的郁闷,换做了柔和的微笑。 「明天,要不要也一起聊天?」 看着少女的表情,听着她说的话,我不由得恍惚起来。 说起来,我有生以来有跟别人做过这种「明天的约定」吗。 至少在我能够想起来的范围内,一次都没有过。 不对不对,什么「能够想起来的范围内」啊。我还是个孩子啊。 我活过的时间还没有长到让记忆都泯灭呢。 「嗯,明天见,还是在这里」 说完我再次转过身姿,将公园留在了身后。 为什么,我要故意做出冷淡的回答呢。连我自己都不明白。 在混凝土铺成的道路上每走一步,扭伤的脚都会疼痛,但这份疼痛像是在高谈阔论着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不知为何让人觉得有点可爱。 希望明天哪里都不要疼啊,我这样别扭地隐藏起真心,慢悠悠地朝前走去。 * 不知不觉中,周边全被染上了晚霞的色彩。 一边为了防止手麻不断换手提着购物袋,一边保护着单边的脚持续走着的我,也还蛮有技术的嘛。 「有看上去不错的真是太好了」 在最近的车站附近的商店挑到了合适的杯子的我,正拖着到现在还疼痛不止的脚朝家前进。 虽然在前进的过程中脚上传来的疼痛多少有些碍事,但只要能回家坐下来的话,也就没什么事了吧。 比起这个,因为脚上的疼痛导致我完全忘记了右脸的状况才更成问题。 也正是多亏了这个,我再挑选杯子的过程中被店员问道「你的脸,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了「我,长得有那么丑么」 真是的,全都怪那个少女。 明天见面的时候得想办法报下仇才行。 我一边想着这些坏心眼的事情,一边默默地继续走着。 走上熟悉的街道,拐过熟悉的转角,穿过熟悉的交叉口,我所居住的公寓就近在眼前了。 我像往常一样穿过正门,爬上铁制的楼梯,朝着二楼最深处的房间走去。 大概是因为这栋公寓不怎么干净的缘故,自从上个月邻居搬家之后,二楼的房间就几乎全都空了出来。 虽然妈妈说「不用为邻里关系费心挺好的很轻松」,但对大多数时间是一个人度过深夜的我来说,老实说还是有些害怕的。 其实,我对于幽灵啊作祟啊一类的东西,最不擅长了。 但妈妈却好像非常喜欢这种东西,经常看像是「夏季灵魂特番」之类的,光是名字就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节目,唯独这个我真的希望她别再继续了。 尤其是之前的潜入废弃医院的那期……啊啊 ,还是别想了,想点开心的事吧,开心的事……。 「……没什么开心的事啊。几乎」 走过三个空房间的门,终于能够看到自家的房门了。 虽然我不知道准确的时间,但从太阳的高度来看,应该是在和平时没什么区别的时间里回到了家。 ……然而,跟平时没有区别的,也就只有这点而已。 「奇怪,门开着啊」 走到自家的房门跟前,我发现它毫无防备地呈现出半开的状态。 大概是因为建造得不太好的缘故吧,这扇门如果不注意关就会锁不上,但这种事情妈妈当然也是知道的。 「是因为着急么」 我也没怎么在意,将手搭上了门把。 直到打开房门抬起头之前,都还在想着「明天,出门的时候得注意才行」这种无聊到了极点的事情的我,简直是无可救药的,大笨蛋。 抬起头,被照成深橙色的房间里,有两个大人。 其中一个是我很熟悉的,穿着漂亮的工作服的,我的妈妈。 而另一个人是我从未见过的,穿着有点脏的衣服戴着口罩的,大块头的男人。 「诶……」 为什么妈妈还没有出门去上班呢。 是极端地不愿意把人带回家里的妈妈,把这个男人叫来的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妈妈又为什么被藏毛巾堵住了嘴,手被绑住,泪眼朦胧地倒在地上呢。 又是为什么这个男人,会用脏手抓着妈妈相当重视的首饰呢。 答案很容易想象。 然而,我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挽救不了了,太迟了。 男人的右手悄无声息地凑了过来,抓住了我的衣襟,用力地朝房间中间扔去。 「啊!」 没能很好的落地,我的背狠狠地撞上地板,从口中猛地弹出了凝结的空气。 眼前瞬间就变得眩晕,简直就像被无数台照相机的闪光灯晃着了一般,眩晕着。 无法呼吸。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痛苦。 脑袋里一片混乱,想要撑起身体而伸出的右手,也哆嗦着完全派不上用场。 倒在地上的妈妈,发出了像是叫喊一般的呻吟声。 怎么了?妈妈她,究竟是在对着什么叫呢? 究竟是对什么…… 混沌的脑袋全力地驱使着双眼活动,视线聚焦在想要离开房间的男人左手中握着的首饰上。 没错,就是那个。 那个首饰可是妈妈每天千辛万苦,才终于入手的东西。 而这个男人,却想要把它带走。 没错吧,妈妈。要是被做了这种事的话,是不可能不叫的。 真的就是在一瞬间,我震颤的右手传来了确实的力量。 右手使劲地按上地板,将我的身体撑了起来。 我站了起来,顺势朝男人的背后扑了过去。 「还、还回来啊……那个……不是你的东西吧……」 然而,重要的却是,我无力到了让自己瞠目结舌的程度。 男人啧了一声,用力地将我的手掰开,再次把我踢到了房间内部。 「呜咕……!」 我根本没法保持姿势,面朝着地面摔了下去。 无法好好呼吸,双眼朦胧,已经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我哆嗦着抖个不停,过了片刻,从厨房传出了咔唦咔唦的金属摩擦的声音。 虽然看不到,但那声音代表着什么,从耳边响起的妈妈的叫声就能猜出个大概。 我想起了平时基本不做饭的妈妈。有一天突然买了一套相当高级的刀具套装回来的那件事。 不出所料那套刀具从来没被用过,被小心地放在了厨房里,刚才的声音大概就是那之中的某一把吧。 总之,那个男人想要在我再次扑过去之前,用它把我杀掉。 毕竟只要捅一刀就能让我永久地陷入沉默,也不用花功夫一次次地甩开我了。真是省事儿。 脸贴着地板倒在地上的我,清楚的明白那个男人的脚步声正在离我越来越近。 大概,用不了几分钟,我就会死掉了吧。对这一点我既没有什么触动也没有感伤。 话虽如此,但我却不能就这样躺着。 用上我全部的力气,虽然上气不接下气的,但我却还是努力站了起来。 明明今天一天里经历了这么多的痛苦,但我的身体里,已经完全感受不到疼痛的信号了。 屹立在我面前的男人的右手中,不出所料握着全新的菜刀。 现如今,我想要靠两手来击退这个男人是不可能的吧。 岂止如此,做任何一件我能想到的事,搞不好都反而会受到擦伤。 但是,那种事情不做也行。我只需要在短时间里,让这个男人动不了就行了。 我看向倒在地上的妈妈,妈妈正流着泪,对着我喊着些什么。 抱歉,妈妈。那个首饰大概拿不回来了。 我这么没用,又笨,真的对不起。 但是,哪怕只有妈妈能逃掉也好,我会拖住这家伙的。 至少,至少希望你能在最后,哪怕只有一次也好,觉得「生下这个孩子真是太好了」。 我转向男人的方向,一口气解放了双脚的力量,朝着眼前的男人那巨大的身体撞了过去…… ……我本来是这么打算的。 踏出一步的瞬间,男人的身体却已经撞上了墙壁。 而猛地用身体撞向了男人的妈妈,胸口上深深地插着已经不再是全新的菜刀。 那副光景的意义,我还没能很好的理解。 我只能呆呆地,呆呆地看着妈妈的脸因为苦痛扭曲起来,还有那双像是要跟我说些什么一般的眼睛。 男人将刀从妈妈身上拔出来的瞬间,伴随着扬起的鲜血,我的脑袋里有什么东西断裂了。 虽然已经听不到声音,但我确实是喊了些什么。 但是,从我扑过去,腹部被男人刺了一刀,再到被男人踩在脚下的时间,应该没有那么长。 在倒在地上的妈妈的旁边,并排倒下的我,像是要沉入冰冷的水中一般,被一阵不可思议的感觉包围。 被塞住了嘴的妈妈流着眼泪,似乎想要在临死前传达些什么给我。然而直到现在,我仍旧不明白她真正的意图。 眼前是未曾见过的街道。 我熟知的东西,在视野所及范围里一个也找不到。 抬眼所见的天空也不是往常的颜色,无边无际的漆黑中,只有巨大的月亮阴森地漂浮着。 这是「夜晚」。 我……不对,我们这样的「孩子」不知道「夜晚」。 与光线四溢的白天所隔绝开来的,大人们的世界。 不可踏足一步,只有大人们可以进入的世界。 总是将妈妈吞没,带走的,暗黑的世界。 ……我最讨厌「夜晚」了。 每踏出一步,踩踏在水泥地面上的我的脚步声,都会被暗色的建筑反射,发出令人讨厌的回响。 迎面拂过的夜风也并不清爽,而像是嗫嚅着一般,孕育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带着毒气的霓虹灯每在视角边缘闪动一次,都让我觉得像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一般,难堪地背过脸去。 好恶心,快要吐出来了。 即使类似眩晕的感觉朝我袭来,我也还是不停地,在不知通往何处的道路上向前走着。 「不行啊,你怎么能来这种地方呢」 隐约感觉,耳边突如其来地传来了这般低语。 「你还是孩子吧?还完全不知道『夜晚』的事情。来,快点回去吧」 「……别一副了不起的语气。你知道什么啊」 「我什么都知道哦。因为我是大人」 我渐渐对那道像是紧紧黏在耳边一般的声音感到了愤怒。 「别把我当小孩子」 我这样说完,低语者发出了嘶嘶地奇怪声响。 那声音听起来既像是在笑,也像是蛇在吐信。 「你还完全不够看。一眼就能看出是误闯进来的。听好了?简单说来就是,你不明白最为重要的事」 声音中的嘶嘶声比刚才更响了,低语像是附着在耳根一般继续着。 「重要的事?」 我话音刚落,明明还没有停下脚步,哒哒哒地脚步声却突然停了下来。 我吃惊地环视四周,油晃晃地摇晃着的霓虹灯也好,建筑物的墙壁也好,甚至是空中飘浮着的月亮,也全都隐没了身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虽然喊了出来,但却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无边的黑暗。连一丝光线都没有的暗黑。就连恐惧的我的身影,也像是完全融入了黑暗中一般。 「你看不到吧?这之中埋藏着的『谎言』」 低语声,简直像是从我体内传出的一般。 「大人们,会向黑暗里埋入『谎言』。他们就是像这样来保护自己的心的哦」 无法理解句中的含义。好难受,太痛苦了。放我出去。 「你明白吗,少年。这就是『夜晚』。就是你不知道的,大人们的世界」 ……大人究竟是什么啊。 为什么母亲要对这种世界…… 「你想知道吗。要是想知道的话,就忘掉你那颗纯粹的心吧」 忘掉心? 「没错。在无边孤独,无边黑暗的「夜晚」的世界里,不需要心这种东西。需要的,只有『谎言』而已」 我的意识,也终于变得朦胧起来。 感觉我所拥有的一切,都逐渐融入了黑暗之中。 意识像是快要被切断一般,只有最后听到的那句话,深深地印在了逐渐消失的心上。 「欺骗一切吧,少年」 夜咄deceive2 夏天结束了。 引人呛咳的暑气也好,蝉鸣的声音也好,全都留下我一人消失在了某处。 躺在一半是被当做储藏室的房间里,今天我也没有要做的事,只是单纯地活着而已。 从妈妈逝世起就被当做皮球踢来踢去的我,最后抵达的,就是这个房间。 领养我的这家夫妻似乎是母亲的远亲,但似乎跟我没有血缘,关系十分淡薄。 从那以后过了两个月。 独自一人幸存下来的我,却一次也没有想过要去死。 我再一次认识到,活着的理由也好,死去的理由也好,我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妈妈存在的前提下的。 就算在这里死掉,又能怎样呢。 不管我怎么做,都没办法再次见到妈妈了,所以做那种事也是没意义的。 然而,我是妈妈的儿子这点,却依然不会改变。 幸存下来的我给别人造成麻烦的话……我要是随便死掉引起麻烦的话,这才真的是对不起妈妈。 那种事情,我不可能忍受得了。 只是平凡地活下去,重复毫无意义的日子。 现如今,这才是最为明智的做法。 我无意识地仰躺着盯着天花板,敞开的窗外吹来的风,把冰凉的空气带进了房间。 但至少,也不能一直像这样下去吧。 必须要变得强大,必须要工作,必须要吃饭。 必须要更早地,变成大人…… 「大人」这个词穿过我的脑海的瞬间,心脏的内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打了个寒战坐了起来,但既没有呼吸困难胸口也没有疼痛感。 「怎么回事……」 不应该冒失地开窗的么。 如果这是感冒之类的病的话,那就麻烦了 老实说我觉得这家的夫妇并不怎么喜欢我。 要是还发起烧来的话,肯定会被用苦脸相待的吧。 以防万一,还是吃点感冒药比较好,要怎么办呢。 说起来,以前被敷衍了事地介绍房子的时候,好像有听到感冒药放在哪里。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地方,但既然对方特意告诉我,也就是说使用也没关系吧。 「嗯~……去问问看吧」 去确认一下顺便再问清楚地方,可谓是一石二鸟。在变得严重之前,先把它扼杀在摇篮里吧。 我站起来,走出了房间。 这座房子非常豪华,连走廊都建造得端庄典雅,释放着威严感,我曾经住过的公寓完全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不对,话虽如此,但恐怖这个房子跟一般家庭也别无二致吧。 就连「豪华」的这个感想,搞不好也是由我的成长经历所引发的偏见。如果有人对我说「这个很普通哦」,我也无法反驳。 然而,就算是这样。 这栋房子里的装饰随处可见,玄关大厅也悬挂着绘画,虽然我一次也没有提及并且今后也没有要说的打算,但我其实觉得那些品味实在称不上优秀。 走在走廊里,就必须要面对不知道是模仿了什么生物形象的,让人毛骨悚然的雕像。 恐怕,这是源自海的另一侧的某种土产之类的东西吧。 虽然我也明白制作这个东西的人没有任何错,但身为每天都要打扫这个的人,却忍不住要「就不能做得简单点嘛」地抱怨上一两句。 穿过雕像,拉开了通向厨房的门,我走了进去。 时间差不多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要是阿姨在里面的话事情就会快上不少,但看来我的预测好像没中。 厨房中不见阿姨的影子,刚从餐具洗净机里取出的餐具堆成小山,看来连晚饭的准备都还没有开始。 「不在……啊。唔~嗯,怎么办好呢」 不管怎么说,我的神经也没有粗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还特意跑去阿姨的房间询问的程度。 但话虽如此要我在这里等着阿姨来的话,也稍微有些恶心。 所幸,来到厨房之后,关于药的所在地的记忆多少变得鲜明了起来。 我记得,应该是在茶柜的抽屉里来着。 过于小心翼翼也会让人觉得不舒服,打开看看要是有的话就拿一颗,然后赶紧回房间去好了。 我站在厨房的深处,朝着看起来很豪华的茶柜迈出了步子。 可是,要是只是默默地前进就好了,但我却不知为何朝堆积的餐具上看了过去。 而就是这一眼,让我看到了华美的餐具旁边,铺开的毛巾上放着一把刀。 那把刀,和那一天男人用来刺了妈妈的刀,是同一种。 我的背后涌起一阵寒意,心跳也加速起来。 当然,这实际上并不是夺走了妈妈姓名的那把刀。作为证据,这把刀显露出了相当多的使用痕迹。 我缓缓地地,朝刀子伸出了手。 握住刀柄试着拿了拿,感到了刀身的重量。 就算是和这个家里随处可见地其他的日常用具相比,也毫不逊色。一定是很高价的东西吧。 「……这怎么行呢妈妈。明明买了这么好的东西,结果连用都没用过就死掉了什么的」 买了刀具套装回来的那一天,妈妈很罕见地说了很多话。 虽然第二天好像就完全忘记了,但我却记得妈妈那天说着「用这个就能做出很好吃的东西」,眼睛闪闪发光的样子。 一想到这些,就会被寂寞的心情包围。 妈妈的脸庞、声音、味道,都在脑内鲜明地浮现出来。 妈妈…… 「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响起的尖叫声,让我不知所措。 慌乱地朝门的方向看去,那里出现了看样子是来做晚饭准备的,阿姨的身影。 而她的表情,简直就像是在说碰到了怪物一般的,僵硬,笼罩上了恐惧的色彩。 糟了。 因为我拿着刀站着,所以吓到她了吗。 「啊、不好意思!我只是想稍微看一下而已!」 我急急忙忙地把刀子放回了毛巾上,然后把手掌摊开展示给她看。 我当然没有一丁点儿想要袭击她的意思,所以这样做最好了。 这样的话,她应该就会多少安心一些了吧。要是不小心刺激到她,结果被通报给什么人的话就麻烦了。 然而。 我的举动并没有让阿姨松了口气,而是让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害怕得全身发抖起来。 不管怎么看,这都不正常。到底有什么值得害怕成那样呢。 我正想用最为柔和的问法朝她询问的时候,阿姨却用几近悲鸣的声音,抢先一步开口说了起来。 「为、为什么你会……难、难道是有什么怨恨吗!?」 怨恨……就算你这么说,我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呢。 倒不如说愿意让我住在这里,我就感到十分感谢了。 「啊,那个,总之请你先冷静一下……」 虽然不知道阿姨在说些什么,但我还是想先解开误会,于是朝阿姨走近了几步。 毕竟我也还是摊开着双手,无论如何看上去都不应该像是有敌意的样子…… 「噫……!别、别过来!」 我的努力也是白费,阿姨这般叫完,就朝着走廊飞奔而去。 「啊啊!稍、稍等一下!」 就在我一动不动地喊完的同时,阿姨拉开了玄关的门,不知道朝哪里跑了出去。 嗙!只有门关上的震耳声响,空虚地在奢华的宅邸内回荡。 糟了。糟了糟了糟了。 大事不妙了。 虽然我丝毫没有那种打算,但我毫无疑问是被套上了莫须有的误解。 「怎、怎么办!啊啊啊……」 遗憾的是,哪怕我抱着头不知所措,时间也不会倒转回去。 啊啊,我为什么又做出了这么多余的事情啊。 要是乖乖地待在房里就好了。 要是没有去想预防感冒这种蠢事的话,也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我晕头转向地朝那把刀怒目相对。 这家伙也有错吧。 这家伙,到底要给我带来多少次不堪的回忆才肯罢休啊。 散发着优雅气息的刀刃,发出的像是挑衅一般的光辉,我肚子里就无端地冒起一阵火。 虽然也不是要拿它怎样,但我还是忍不住抓起了刀柄。 就这样随便把它扔到哪里去吧。不对,还是卖掉比较好。 我正沉浸在这些不怀好意的妄想中的时候,却被镜面般的刀刃上映出的自己的脸吓破了胆。 「……哈!?」 面对眼前太过于不可思议的情景,我无法忍受地扔开了刀,无力地坐倒在地上。 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感触并没有违和感。果然,不再看一次是没办法确认事实的。 我慌慌张张地跑出厨房,横穿过低级趣味的雕像,跳进了盥洗室。 同一瞬间,我对于洗手池上镜面里映照出来的自己的身影,再一次感到了惊愕。 「为、为什么?」 映照出来的那个身影并非是我熟知的自己的样子,而确确实实地就是妈妈的身姿。 如果这是跟真的妈妈的再会的话,我恐怕会二话不说抱上去的吧。 然而,那种事没可能会发生。妈妈已经死了。 面对眼前神乎其神的现象,我的大脑却意外冷静地运作起来。 凑近镜子,捏了捏脸。 镜子里照出的毫无疑问就是妈妈的脸,但指尖传来的感觉却似乎并不是这样。 紧接着我朝镜子仔细地看去。 试着张了张嘴,像是配合我的动作一般镜子里的妈妈的嘴也同样地动了动。 毫无疑问,这就是我。 虽然我完全无法想象究竟是有哪里出了问题才会变成这样,但总之我就是变成了妈妈的样子。 我做出这个理解的时候,脑内的角落里传出了咔嚓地指轮咬合上的声音。 刚刚一边说出奇怪的话一边飞奔出去的阿姨,就是看到了这个身影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的那个样子我也突然也觉得可以理解了。 想着要做晚饭来到了厨房,结果却看见已经死去的亲戚拿着刀站在那里。 会吓到跑出去也是没办法的吧。嘛,虽说要是我的话就会冲上去抱紧了。 不管怎么说,重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这样面对着镜子说出「好想见你」什么的,既阴森可怕又让人恶心。 比起做这些,必须得尽快恢复到原本的样子才行。 看阿姨的那个样子,恐怕是去叫警察之类的了吧,不能再继续保持这个样子一直发呆下去了。 但是,要是大吵大闹说「死去的亲戚站在我家的厨房里」的话,警察会立即出动吗。 不,不会。充其量只会被敷衍了事吧。 也就是说还有一些时间吗。 我再次仔细地盯着镜面中映出的妈妈的脸,但妈妈的脸上当然也不会有什么按了就能变回去的按钮,我也找不到任何能够打破僵局的线索。 话说回来,我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啊。 一开始拿起刀的时候,刀刃上一瞬间映照出的自己的脸,毫无疑问还是我自己。 而紧接着阿姨就进了厨房发出了悲鸣,所以也就是说我就是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变成了这个样子的吧。 在那一瞬间我变成了这个样貌的原因是…… 想到这里,心下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着落。 「不、不会吧……」 闭上双眼,总之还是先尝试一下想到的这个原因吧。 在那一瞬我所做的事情。 就是在脑中「浮想」出妈妈的样子、声音、味道。 那么我只要再一次「浮想」出「对象」的话,不就能够变回原来的样子了吗。 要是在这个世界上,用这种傻子都能想到的办法就能随随便便地变换自己的外形的话,那么世界各处都会发生巨大的混乱吧。 因此对这个方案,我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 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先集中注意力吧。 浮想样子声音味道。 ……大概过了差不多三十秒吧。 虽然我没可能会知道什么最佳时机,但总之还是试着睁开了眼。 「好嘞。……诶诶!?真的假的!?」 到刚才为止都站在镜子另一侧的妈妈的身影消失得一干二净。 而代替妈妈出现的,是大约两个月之前在公园里偶遇的那个少女。 身形也好肤色也好让人印象深刻的眼睛也好,全都与我所能想起的关于那个少女的一切,分毫不差。 「什、什么啊这是,好厉害……!」 我出生以来,有曾对别的事情感到过这般的「有趣」吗。 不,我可以断言没有。 而现在我眼前上演的这个现象,就是如此地蹊跷、奇异,煽动着我的好奇心。 即便知道这不会让事情有所进展,我却根本无法抑制我心中「接下来要变成什么呢」的心情。 简直就像是要把这短短的人生里积聚起的「恶作剧心理」全都一并发泄出来一般。 镜面里映照出的少女,也正像是说到「必杀技」的话题时那样,眼睛闪闪发光。 这样啊,那个时候你是这种心情啊。 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会那么穷追不舍我也能够理解了。 对了,想来虽然那天跟少女做好了约定,但结果我也还是没能去见她。 如果还能再在某处相见的话,我一定要用这个能力吓她一跳。 正在我以少女的身姿在洗手池前面跳来跳去的时候,宅邸内传来了咔嚓地清脆响声。 我的身体突然一僵,让人讨厌的汗水流了出来。 细细一听,就传来了阿姨「就在这里面!有可疑的人……」的声音。 原来如此,做得真是不错啊。 用并非「有幽灵」而是「有可疑的人」的说辞,总之先把警察叫过来的做法啊。 不管怎么说,现在可不是该玩的时候。 不对,从一开始就不是该完的时候,只是现在情况变得更为严峻了。 所幸对方似乎有所戒备,似乎也没有要一口气冲进来的样子。 就趁这个空当变回原来的样子吧。虽然说厨房里谁都不在可能会让阿姨遭人反感,但眼下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了。 之后再想办法赎罪就好了。 闭上眼睛,眼前被黑暗填满。 浮想……! 「……完全不行啊」 汗水从全身涌了出来。 糟糕。最为重要的「我自己」我却完全无法浮想出来。 迄今为止的人生里,我究竟对自己没兴趣到了何种地步啊。 仔细想想我既没有拍过照片,也没有照镜子的习惯。 更进一步说我也从来没有特意去注意自己的声音,至于味道就更是如此了。 我抱着仅有的期待睁开双眼,祈祷也没有灵验,镜中映照出的是脸色苍白的少女。 觉察到从走廊处逐渐靠近的人的脚步声,少女的表情僵硬得更厉害了。 试试用这个样子被警察抓住吧。 对少女来说没有比这个更严重的困扰了。 虽然想着至少能变成其他人也好,但我那像是快要呆掉的大脑,却根本没有办法集中。 「总、总之得先藏起来……!」 盥洗室的内部,还有浴室。 虽然躲过一时也不是什么好方法,但比起就这样被抓住来说,还是要好上一点的吧。 这样做下决断,我立刻就实行起来。 我朝着浴室猛地踏出了步子。 「好疼!!」 腰部,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不知是否是听到了我的声音,脚步声立刻靠近过来,一口气涌进了盥洗室。 如我所料,冲进来的正是复数的警官。看着他们盯着少女姿态的我打量个不停的样子,我的心都凉了。 我要怎么像少女道歉才行啊。 要只是被打量也还好,如果要是暴露了这分力量的存在,我毫无疑问会被认定为这场骚动的罪魁祸首的。 要是变成那样的话,无疑会招致无可想象的棘手状况。 我的心中满是无尽的后悔。我究竟是何等的轻率啊。 正当我为自己的愚蠢感到绝望之际,在打探四周警戒着的警官之中,有一个人朝我伸出了手。 「你,没事吧?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啊,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只是稍微摔了一下……」 我仅仅只是单纯地,向他说出了最近发生的事实。 「这样啊。呃……除了你之外的人呢?」 我冷不防地打了个激灵,但还是保持镇定回答了「没有其他人……」。 说完,我就看到了警官背后一脸胆战心惊的阿姨的脸。 结束了。没救了。 阿姨立刻就会对这个陌生的少女感到惊讶的吧。 这样的话,接下来的事情也就不会有什么转折了。 我一定会被带去某处,被审问……之后,光是想想就害怕。 然而,与我的预想相反,阿姨的口中传来了我未曾料及的话。 「你在干什么呀?修哉君」 「诶?」 虽然被叫到名字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值得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在这个状况下,那个词语却包含着重大的意义。 我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偷偷地朝洗手池的镜子看去,而那之中映照出的正是眼角含着眼泪的,回到了原本样子的我。 (图3) 「修、修哉君?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没有回答阿姨的话,只是思考着自己究竟是怎样变回原来的样子的。 「……是疼痛」 在脑海中浮现的这个结论,实在是太过于讽刺了。 摔倒时腰部传来的疼痛。 我对那份疼痛所感受到的,毫无疑问就是「怀念」。 虽然我一直觉得自己早已习惯疼痛,但看来这个想法却错得离谱。 「疼痛」,才是我能够感受到我是「我自己」的,唯一的「同一性」。 只能凭疼痛来感受自己什么的,我对自己究竟有多没兴趣啊。 现场的其他人还在担心地看着我,而我却因为这过于扯淡的事实,忍不住笑了出来。 ……伪装自己,欺骗他人的能力。 与这个可怕的能力相遇的时刻,我对它感到了连我自己都觉得讶异的欢迎。 夜咄deceive3 沉重的氛围,充斥着车内。 虽然多亏了空调的暖风让车内保持了舒适的温度,但却没有轻松愉快的对话,气氛让人难受得不像话。 只有路旁排列着的电线杆的影子造成的富有节奏的明暗交替,才是车内唯一的生气。 不被握着方向盘的阿姨发现,我小声地叹了一口气。 原本,我就不擅长对付交通工具。不对,是很不擅长,超级不擅长。 如果只是跷跷板一类的东西的话还好说,但一旦变成车、电车之类的我就完全不行了。 虽然可能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很少有乘坐那些交通工具的经历,但恐怕主要还是因为我的三规管原本就比较贫弱的缘故吧。 说起来,我曾经被一时冲动的母亲带去坐了一个名叫过山车的莫名其妙的东西,那次可真是糟到不能再遭了。 高速啦、摇晃啦、旋转啦、说到底也没有去做的意义啦,从这些角度上来说还是很厉害的。 过程中某些惨不忍睹的东西涌上来的时候,我甚至想着「与其要丢人的话不如一死」做好了自尽的觉悟。 所幸没有演变成最糟糕的事态,但我真的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去坐那种东西了。 (插:大家不妨回忆一下第二卷团员一起去游乐园玩儿的时候,kano下了过山车还一直调戏伸太郎来着…………总之真是方便的能力!给伸太郎点起一整排蜡?(′???)? ) 总之,从家里出门到现在过了快四十分钟。 车子一路前行,朝着即将成为我的新家的特别养护设施而去。 要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话,我可以想到的理由就有好几个,但果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前几天的那件事吧。 自从我第一次使用了能力的那天之后,阿姨就明显地在避开我。 当然关于我有着奇怪的能力这件事,我没有跟她说过,当然也没有暴露。 虽然应该是这样的,但阿姨好像朝着麻烦的方向误会了,从第二天起,那个豪华的家里就变得总是装满了自称灵媒师或是祓魔师的人。 虽然那群家伙并没有说些什么神叨叨的话,但不幸的是阿姨似乎特别买账,开始盲目相信那些那些家伙的话会灵验。 不出所料,我似乎被当做了万恶之源,而之后的事情嘛,如你所见。 如果要是对方觉得困扰我就打算离开了,更何况我对那个家也没有什么留恋。 要说有的,也只是自责了。 因为那件事给他们带去的困扰,是现在的我无法消除的。 虽然也希望有朝一日能以某种形式做出补偿,但现在的我,却连偿还的方法都想不出来。 就在我再次叹息的时候,轰鸣的马达声随着车停了下来。 我四处张望着,阿姨扔下一句「到了哦。快、下车吧」就走出了车外。 挡风玻璃的另一侧矗立着的浅茶色外装的宅邸,应该就是阿姨说过的「设施」吧。 从阿姨的口中得知,这似乎是收养像我一样没有亲人的孩子的设施。 对我说明的时候,阿姨一边挤出难堪地笑容一边把「还是和年纪相近的孩子一起生活比较快乐」作为卖点列举了出来。 然而,再没有比年纪相近的孩子更加麻烦的生物了。 对于从生下来起就从来没有交过朋友的我来说,眼前的宅邸看起来跟动物园没有任何区别。 我走下车子,阿姨咔嚓一声给车子上了锁,看了看表。 「我去里面和职员谈一下,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哦」 「诶?啊,好的」 阿姨的身影就这样从正门消失在了建筑物的地盘里,留下了我一个人在原地。 由于一直待在车内而温暖的身体,被北风浸染。 明明我没有那个打算,情绪却还是变得有些感伤起来。 就在我心下充满这些轻飘飘的情绪的一小会儿里,飕飕地刮来的寒风,就以惊人的速度将我的身体冷却下来。 「冷、冷死了!话说回来,到底要等多久啊……」 体格并不是特别强健的我,在寒风的吹拂下发起抖来。 要是阿姨只需几分钟就能回来的话还好,如果要等上十几二十分钟的话,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话说,阿姨。你要一个人去的话为什么要让我下车呢。太欠考虑了吧,这个。 就算我想要再回到车上,也因为阿姨亲切谨慎地锁上了车门的缘故而无法实现。 但就这样一直站在正门前呆呆地等的话,好像会被冻死。 我原地跺了跺脚,但热量却没有要留在我体内的意思,只有时间在流逝而去。 「……不行不行不行,太冷了!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死了啊!」 我一边没出息地自言自语,一边来回巡视周围,但当然不会这么好运给我找到暖气设备什么的。 早知如此就不该偷懒,应该穿厚一点的。 虽然我也不会奢望有大衣什么的,但至少给我一双手套…… 我正这样想着,不知何时眼前就被递过来了一条围巾。 啊啊,这种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管它是围巾还是什么的都好了。 哈啊……就在我一边露出无上幸福的表情一边想要接过那条围巾的时候,终于觉察到了异常之处。 真的就是在一瞬间……眨眼之前还不在的人,却如同理所当然一般站在了我的眼前。 「呜哇哇啊!」我一边发出刺耳的悲鸣,一边忍不住往后退去。 我后退了好几步,这才看清把围巾递给我的是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少女。 戴着大大的紫色耳罩,穿着看起来很暖和的外套的少女,周遭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完美,但只有那一头短发到处都蓬乱地翘着。 虽然一瞬间错看成了少年,但从她穿着的裙子来看,毫无疑问应该是少女。 短发的少女看着我后退吓得一抖,之后立刻用怨恨的眼光瞪了过来。 「难得人家对你那么亲切的说」 「诶……」 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短发少女一副很不爽的样子,气冲冲地说「要是你在旁边死掉的话会很恶心,所以才想着要借你的!」 「哇!啊,那、那可真是多谢了。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我朝围巾伸出了手,短发少女却像是要说「一开始这样不就好了」一般,不屑地哼了一声。 (图4) 是错觉吧,觉得刚刚这个孩子是从空无一物的地方凭空出现这件事。 虽然对那一点稍微有些在意,但现在这种场合,还是什么都不要说收下围巾比较好吧。 仔细一看,围巾上不出所料地印着著名品牌的商标。 妈妈正好也有一块这个牌子的手表。 而那块手表似乎贵得吓人,所以妈妈总是把它存放在柜子的深处,很少去戴。 「呃~,这个我不能借啦」 我苦笑着说道,短发的少女毫不掩饰地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难得人家……」 「不不,我当然是很感激你的哦!?但是这个很贵的吧。不行的哦,随随便便地借给别人」 听到我说的话,少女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这个……很贵?」 「诶、你不知道吗!?唔~嗯……总、总之!我没事的啦!」 我把围巾推了回去,少女一副极其不愉快的表情,不情不愿地接了回去。 然后,她盯着围巾思考了一会儿,接着直接把围巾绕在了我的脖子上。 「为什么!?」 「果然还是借你。我看你很久了,果然还是很冷的样子」 意外地是个固执的孩子。 虽然我也不是很情愿,但既然都被这样围住了也就没办法了。 我的身体从脖子处开始一点点地暖和起来,这也让我变得没办法再取下围巾推回给她了。 「啊~,嗯,谢谢……不过这个,真不错啊」 不愧是名牌货。真是惊人的暖和。 虽然我也不太明白物品的价值,但我觉得如果是这个的话有花大价钱去买的价值。 然而就在我沉浸在无上的幸福里的时候,恍然想起的短发少女所说的那句「看你很久了」,让我猛地睁开了眯起来的眼睛。 「话说回来,你刚刚说看我很久了,那是在哪里?」 「哈?什么在哪里啊,就是在你旁边……」 短发的少女说到这里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一般,露出一副苦相发出了「呜呜……」的呻吟。 「啊、我、我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了吗?」 我担心自己触及到了什么不太好的问题,小心翼翼地如此问道。而短发的少女则是生硬地回答了「没什么不该问的」 「我最近总是被人这么讲。『你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待在那里的啊』」 短发的少女说着,露出了严峻的表情。 原来如此。就我所见这孩子似乎并不多话,恐怕是不太显眼吧。 「哎呀,刚刚你也好像是突然凭空出现的一样,吓了我一跳哦。一瞬间还以为是幽灵呢」 我若无其事地开着这种玩笑「啊哈哈」地对她笑了起来。 然而,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少女变得越来越红的脸,刚听她「呜咕……」地小声呻吟完,接着就开始落下大颗大颗的泪水。 当然,这还是我第一次弄哭女孩子。 「啊啊啊啊啊啊!!对不起!假的!是骗你的啦!?我完全没有那么想的啦!!」 我急急忙忙地想要挽救,但已经迟了。 短发的少女一边抽抽搭搭地瘪着嘴哭着,一边在呼吸的空当说着「不是假的」「不原谅你」「绝对」这种攻击性的抱怨。 糟了。我又做蠢事了。 突然响起妈妈曾经说过「女孩子是很纤细的」。 怎么回事,这就是所谓的纤细吗。 「呃,呃……」 好巧不巧又是在这个从今天起就要变成我的「家」的场所前,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要是这个状况被谁看见的话,我一定会在进入设施之前就被当做问题儿童看待的。 为了确认周围有没有人,我飞快地来回看了看四周。 右边,左边,然后我再一次回过头朝着右边看去的瞬间,令人讶异的事情发生了。 到刚才为止都一直在我眼前哭个不停的短发少女猛然消失了。 「诶!?什么时候……!?」 这个,比刚才少女突如其来地出现在我面前还要有冲击性。 如果是因为嫌弃我而跑开了的话,她的背影还在我目所能及的范围内也不奇怪吧。 更何况,她的鞋子也不是海绵做的,就算跑开了也能听得见相应的脚步声才对。 然而无论看哪里无论怎么看,都没办法确认到她的所在。 太异常了。少女以不管怎么想都只能以「消失了」来形容的速度,在我面前隐去了身形。 「骗、骗人的吧……?」 我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现象,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骗人的是哪边啊」 那道声音,让我再次吓破了胆。 就在我揉眼的那一刹那,短发的少女又再一次出现在了她原本站着的地方。 换做平时的话我一定会大声叫出来的吧。但我之所以没有这么做,只是因为脑袋无法跟上这过于突然的展开。 不过,我没有叫出来也好。 要是在继续哭着的少女面前,再一次大叫出来的话,恐怕我就会被狠狠地打耳光以致气绝吧。 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我却看到了更加不得了的东西,忍不住咬紧了牙关。 短发少女脚的部分,正好是裙下露出来的膝盖以下的部分,开始渐渐地变得透明。 这下子再也没办法忍住,我发出了「噫……」的声音。 原本是开玩笑的「幽灵」一词,冷不防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等一下啊。 难道说这个少女,真的是那一类的存在吗。 正好我在她近前冷得快死了,于是就误以为我是伙伴什么的,向我搭话了吗。 明明如此我还随口说出「还以为你是幽灵呢」什么的,她会生气也…… 「你在想,我是幽灵吧」 听到少女说出的话,这次换我快要哭出来了。 虽然后背已经被寒意完全冻结,但这里还是要努力装得有气势一些。 「啊、啊哈、啊哈哈哈!讨、讨厌啦!就、就、就说我没在想那种事啦!我们是朋友吧,呐!?」 不出所料,我说出的话简直牛头不对马嘴。 双腿抖个不停。说不定我在害怕的这件事也已经被她发觉了。 「朋友……?」 短发的少女,还是一边抽着鼻子,一边对我这样问道。 「没、没错!怎么说呢……我们俩是同类吧?呃、呃~……那个……」 什么同类啊,我可是好好地长着两只脚呢。对方可是漂浮着的诶。我是笨蛋吗。 不出所料,少女一副一听就知道我在胡扯的神情,紧紧地盯着我。 不行了,要被杀了。要被不知道是作祟还是什么的那一类东西杀掉了。 啊啊,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找那个形迹可疑的自称灵媒师要一两张符就好了。 老实说比起死,最可怕的还是完全不知道会被怎么样对待这件事。 就在因为这极端的恐惧感而终于快要哭出来的那一刻,我突然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对、对了!我把我的绝招也给你看!然后呢!我们就是朋友了!呐!」 我双眼含着眼泪这般凄惨地恳求着,短发的少女也只是显出退却的样子继续无情地说着「诶,不要,你在说什么啊」。 像是在这里退却就输了一般,我继续说着「总之先看看吧!?呐!?不会让你后悔的!」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虽然短发少女的脸上已经写满了不信任,但我还是把一切都交给了「那个能力」,闭上双眼集中起精神来。 那一天,因为我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个能力,另外也有一半原因是为了不在阿姨他们面前暴露,我尝试着使用了几次这个能力。 凭借着「浮想」出想要变作的姿态、味道、声音,我就能够变成那个样子。 出于好奇心我试着变作了各种样子,从中也了解到了几点。首先,我没办法变成无机物。 虽然想了「变成飞机在天空中飞」,但那次镜子中映照出的,只是张开两手拱尖了嘴的有点让人恶心的我自己而已。 说到底飞机这种东西,我既没有坐过也没有亲眼见过。要是真能变出来反倒奇怪了。 而且就算真的能变,在房子里变成飞机什么的,我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要是把房子毁掉的话,我要拿什么来偿还啊。就连我自己都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之后继续重复进行变身实验的结果就是,我得出了自己只能变成「实际上有过面对面的经历,而且有着清晰外形的有机物」的结论。 改变包含我自己的眼睛在内的「人的眼睛」中映照出的我自己的姿态,我的能力差不多就是这个。 话虽如此,但一个人的实验老实说也有极限。虽说尚未弄清楚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毕竟是眼下的这个状况。现在也只有依靠这个能力了。 「浮想」出能让这个孩子喜欢的姿态…… ……一而再再而三对不起了。公园的少女。 睁开眼睛,短发的少女呆呆地张着嘴,愣愣地看着这边。 看样子,应该做得还不错吧。 「怎、怎么样?还挺有意思的吧?」 我一边捏紧冷汗一边这样问道。短发的少女突然开始发起抖来。 啊啊,行不通吗。已经回天无力了。要被作祟…… 就在我因为过度的恐惧在脑袋里开始念诵起「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的时候,少女终于开口了。 「挺有意思的……!」 短发的少女眼中亮闪闪地,发出了跟我初次使用这个能力时类似的光芒。 「真、真的吗!?太好了……」 安下心来的我早早地停下了脑内播放的佛经,大大地呼出了一口气。 看这个样子,她应该的确是很中意才对。这下子应该不用再担心会被鬼魂给杀掉了吧。 「怎、怎么回事啊,这个……!」 「呃,怎么说才好呢。大概就是……能够变成喜欢的样子那种感觉吧?」 我这样说完,短发的少女「喔喔……!」地发出了小小的感叹声。 好嘞,行得通。这孩子的防守意外地还挺松的。照这个样子好好干的话,她应该就能放我一马了。 「那再给我看别的」 「……诶?」 短发的少女大概是因为很中意我的这个能力吧,眼睛都不眨地期待着我的变身。 「啊,啊啊,嗯!那么就来下一个!呃……,变什么好呢」 话虽如此,但我能够立刻变出来的保留节目,也就只剩下妈妈的样子而已。 妈妈对不起,不管怎么说我都害怕被鬼魂杀掉。就再一次……! 「那、那我要开始咯」 「唔,嗯」 闭上眼睛,「浮想」出妈妈的身姿、味道、声音…… 与公园的少女相比,妈妈的样子能够更加简单地回想起来。虽然我每次回想,心情都会变得很难过就是了。 「……如何?」 睁开眼睛,短发的少女「喔喔~!」地,第一次发出了清晰地欢呼声。 大概是因为太过感动,甚至还朝我送来了啪、啪地,缓慢的掌声。 「啊哈哈,啊,谢谢~谢谢~……」 稍微有点害羞起来的我,轻轻地对她点了点头致意。 什么嘛,这么看来明明是个挺有精神的好孩子嘛。 至少,短发少女的脸上,已经看不到刚才见面时的那份严峻了。 就算是幽灵,也有着各种各样的类型啊。 如果是这种感觉的幽灵的话,我也不光是嘴上说说,能真的跟她成为朋友也说不定。 「啊咧?」 恍然朝少女的膝下看去,不知何时那里长出了脚。 「诶,怎么了?我的脚怎么了么?」 短发的少女,一脸不可思议地歪着脑袋。 「呃……不,什么都没有」 「呼~嗯,真奇怪」 少女说着露出了像是在说「也罢」一般的表情,没有再追究下去。 「要说奇怪的话我们都是吧?」,我虽然想像这样质问她,但要是又说些多余的话践踏了「女孩子纤细的心」的话,我可受不了。 「那么,好的」 说着短发少女将一只手伸到了面前。 「好?」 「不是『好?』啦……是朋友啦!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来握手」 说着,短发少女将伸出的手更加往前探了探。 这样啊,虽然我因为太过拼命而忘掉了,但我确实是说过那种话。 「啊,嗯,也对呢。呃……」 明明只要抓住她得手就好了,我却还在不知所措,短发的少女见状使劲拉过我的手,硬是完成了握手。 「好了,这下就是朋友了」 说完短发的少女咧嘴笑了笑。 而我却害羞得快要从脸上喷出火来一般。 对了。朋友什么的,还是有生以来头一回啊。 我也交上朋友了。在公园里一直一直憧憬着的,能够一起玩耍的朋友。 「嗯、嗯!」 我也回握过去,尽情地笑了。这就是短发的「幽灵」少女,成为我的「朋友第一号」的值得纪念的一瞬间。 「话说回来,你叫什么名字?」 短发的少女如此问道,我「啊」地叫出声来。 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的话,不管怎么豪言壮语说是朋友也不成样子。 「还有,你要握到什么时候啊」 短发少女紧接着懒洋洋地如此说道。 极度的羞耻让我猛地抽回了手,说着「啊、啊哈哈,名字啊!名字~」地遮掩了过去。 「我、我叫修哉。鹿野修哉。」 听到我的名字,短发的少女说着「嗯嗯……」轻轻点了点头。 「你、你的名字呢?」 面对我的询问,这次换做少女来回答了。 「我叫木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正在短发少女想要做出自我介绍的那一瞬间,从正门的方向,传来了似乎就在前不久还听过的悲鸣。 我回过头去,不出所料那里站着的是现在也还在目瞪口呆的阿姨。 ……啊,忘了变回去了。 「为、为什么要连这种地方都追来!?你、你是追着我过来的吧!?是不是!?啊啊啊……」 阿姨像机关枪一般这样喊着,腿一软倒向了地面。 紧接着从正门里的建筑物里传来了「怎么了!?」「有人在叫!」的声音。 太糟糕了。糟糕透顶。 「呐,这个人是谁?」 我顾不上回答短发少女的发问,只是一边流着冷汗,一边拼命地思考着解决问题的方法。 然后立刻,就想出了最为划时代而又最为残酷的办法。只有这个了。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你能不能狠狠地揍我一下!?」 我抓住少女的肩膀,挤出笑容恳求道。 「……哈?」 短发少女的表情一瞬间回到了刚刚见面时的严峻,朝我投来了冰冷的视线。 然而,那种事情,在眼下怎样都好。现在必须得立刻变回原来的样子…… 伴随着从建筑的地盘里传来的「有人倒下了!」的声音,脚步声急速地接近。 「呐!?呐!?不用在意轻重,好不好!?快点打我!呐!!」 少女的脸已经完全绷紧了。完全没有留下丝毫先前笑容的影子。 但即便如此我也还是不管不顾地摇着她的肩膀,少女的表情突然凛然一变。 下一瞬间,我就被少女满含杀意的眼神瞪住了。 啊啊,永别了我的朋友第一号。虽然时间很短,但真的是很棒的回忆。 啪!清脆的响声在设施内回荡着。 那就是被名为「木户」的少女之后也持续殴打的我,所吃下的一点也不值得纪念的第一记。 第四章 浅橙色的室内灯,将整理得井井有条的房间微微照亮。 虽然说井井有条听上去倒是挺不错的,但前提是,这个房间里的东西少得出奇。 小型的液晶电视、格子图案的大茶几。剩下的便是围着茶几摆放的几个坐垫以及书架上的几本儿童读物。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装着各自衣物的彩色盒子,也就是这种程度的,无机质的简洁房间。 单人楼一层最尽头的「107号室」。 房间里设置着的两台双层床中,略微有点脏的那个下铺……也就是我的床上,今天我们也在不安分地开着反省会。 今天的反省会的主题是,「现在在这个养护设施内被当做『怪物』的我们,如何才能洗刷掉这个污名」。 不过虽然我说了「今天的主题」,但其实昨天也是这个,非要说起来的话前天也一样。 但即使到了今天,除了我以外的两个人却还是没有发表意见的意思,面对我「你们两个怎么看?」的发问也不作回答。浅浅的黑暗中沉默已经持续了长达两分钟之久。 「哎~,哈哈。到底该怎么办呢~……真是的」 我实在忍不住只得说出了这种饱含「我投降」意味的话。而闻言濑户则是紧紧地抱住了胸前的枕头,露出一副立刻就要哭出来了的表情。 「都是我的错吧,果然。对不起……」 (注:小时候的seto说话都是用敬语的(??????)??,这个不太好在翻译上体现出来于是就来补充说明一下) 「不不,不止是因为濑户你吧。禁止说这种话。还有,敬语也禁止」 濑户弱气的发言,被木户干脆利落地打断了。 濑户吓得肩膀一抖,以小到听不见的声音说着「对不……抱歉」,将脸埋进了枕头里。 濑户总是碰到一点小事就会哭起来,是个简直就像是小动物和幼儿的集合体一般的少年。 摔倒了会哭,肚子饿了也会哭,天黑了会哭,就算没有什么事也总之会哭一哭。 这就是我在这里遇到的,我的「朋友第二号」濑户幸助最为突出的特征。 虽然我是觉得对这样的濑户说事情的时候还是要稍微注意一点遣词造句比较好,但作为当事人的木户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扔下一句生硬的「嗯」之后,就立刻抓起了总是在玩儿的翻花绳,开始建造起东京塔来。 感到就这样放着不管的话事情就麻烦了,我急忙居中调停起来。 「算、算了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啦。濑户也在用濑户的方式考虑很多事情啦……」 「……那个,对不起,我没有在想很多事情的」 濑户依旧把脸埋在枕头里小声嘀咕着,完全浪费了我的配合。 与之相反的是则一副焦躁样子的木户,「所以说了敬语禁止」地说着释放着威压,让濑户又吓了一跳,紧紧地闭上了嘴。转眼之眼一切就又回到了原点。 我一边「哈啊」地叹着气,一边靠到了身旁的被子堆上。 今天恐怕也不行了吧。照这样子下去又会像往常一样,回过神来的时候全员都睡了,我已经看到结局了。 从我来这里那天起,几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在这里的几个月,比起我在阿姨家度过的那两个月,密度明显要高得多。 那一天,从一开始就在脸上留下了红枫叶印记的那时,我还担心自己会被怎样对待呢。所幸,一直到今天我也算是好好地在这里生活着。 说起来,知道少女「木户」,造成那个枫叶印记的罪魁祸首,居然也是出于跟我一样的原因来到这里的孤儿的时候,我吓了一跳。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还好,但居然连要住的房间都是同一个,这就让我更加吃惊了。 虽然一般来说好像有着男女房间分开的规定,但因为其他房间都已经满员了,再加上我们年纪也都还小,于是就演变成了现在的状况。 虽然以前也听说过,但那时我确实第一次实际感觉到,这个世界上是真的存在着「缘分」。 顺便一说「木户」这个称呼,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只听到了她的姓,而之后又被当做变态对待以至于她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而造成的结果。 我怎么也不想让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第一号」给逃掉,于是拼命地喊着「木户小姐木户小姐」。直到最后木户终于开口说出了「小姐就不用了吧」的时候,我激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不过在随后的一个多月里她也再没告诉我她的名字,于是称呼就变成了木户。 而在这个房间里缩成一团等待着木户和我的,正是一开始就住在这里的濑户。 与木户的冷淡生硬不同,虽然濑户的话也很少,但似乎是为了让那时一直被木户无视的我打起精神来,某一天他突然开始对我讲起很多事情。 自己从出生起就待在这个养护设施里。 一个朋友也没有,甚至总是被其他房间的住民欺负。 唯一的友人,名叫花子的狗也在去年死掉了……等等等等,他一边流着泪一边向我讲述的那些,就算是恭维也算不上是「让人打起精神的话」。 然而,在我安慰他「没事的没事的」的时候,我和濑户之间逐渐产生了类似「羁绊」的东西。 真要说的话,他比那时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的「朋友第一号」木户,要更像朋友。 如此这般,濑户成为了我的朋友第二号。 而这也绝对不是因为我从某一天跑来问我「我们,是朋友没错吧?」的濑户眼中读出了「要说不是的话我就去死」的信息的缘故。 我只是纯粹的,非常享受跟这个名叫濑户的少年一起度过的时光。 然后时间流逝,木户也渐渐地变得愿意跟我说话了,虽然直到现在为止也还多少有些不自然,但我们三个人还是一帆风顺地……。 ……一点也不一帆风顺。 不不,完全就是与一帆风顺完全相反的状况。 要是把我们三个人屁股下面的这张床比作帆船的话,那么便是船帆早已破烂不堪,正在暴风雨肆虐的太平洋中心孤独地遭受着海难的状态。 没错,所以才要开反省会。 老实说我们也并不想被职员和其他房间的居住者叫做「怪物」、「妖怪」。 也已经受够了107号室的牌子上被贴上的「怪物房」的纸。 所以,才要尽快抹掉这个印象才行……。 「怪、怪物……妖怪……」 「是吧。真希望他们能住手啊……诶?」 我刚刚并没有开口说出「怪物」、「妖怪」这些单词。只是在脑袋中想了想而已。 那么濑户又为什么,对它们做出了反应呢。 我猛地撑起身体,看向了濑户。濑户则将一直埋在枕头里的脸抬了起来,用湿润的眼睛看着我。 而那双眼睛,正被让人失神的深红色所浸染。 我一瞬间呆呆地「啊」了一声,接着稍微考虑了一下闭上了眼。 (图5) (……又能听到我在想的事情了吗?) 我在脑内如此念诵道。 「对、对不起,能听到」 濑户一脸抱歉地说着,把脸埋进了枕头里,只探出一双眼睛。 果然是这样啊。 我继续在脑海里念诵着「最近,那个好像变少了啊。不过话说回来,濑户的能力总是这么突然呢」。 然后看到濑户继续将嘴埋在枕头里,害羞地说「再过一会儿应该就会停下了」。 听完我露出了苦笑,但这次却是从木户的方向传来了不详的空气。 战战兢兢地看了过去,木户正以一脸火大到了极点的表情瞪着濑户。 接着再看看被瞪着的濑户,完全像一只偶遇了蛇的老鼠。 濑户一边慌乱地来回摆着手,一边说着「啊、啊,敬语!对不起,对不起!诶……?不、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拼命地用敬语向木户内心的想法辩解道。濑户的敬语症真是根深蒂固到了让人惊呆的地步。 木户把心爱的翻花绳随手扔掉,一边说着「不要用敬语,要让我说几次啊……」,一边用膝盖撑起了身子,右手握成拳头,朝濑户那边靠近。 与此同时,濑户大概是因为过于恐惧,开始落下大颗大颗的眼泪,「咿—!咿——!」地发出了不中用的悲鸣。 这下可真的糟了。 我插进濑户和木户之间,朝着木户摊开了双手。 「等、stop,stop!木户,你有点气过头了啦。呐?」 我努力挤出笑容朝木户这样说道,原以为多少能拖住她一些,结果却见木户用像是在说「闪开,不然连你也杀掉」一般的眼神瞪着我。 这孩子,眼神真是太差了。如果要用奥特曼来打比方的话,那么她毫无疑问就是小怪兽。 我正这样想着,就听见背后的濑户发出了「呼呼,小怪兽」的笑声。 (喂喂笑什么啊!我现在可是在为了濑户挺身而出诶!?) 我在脑袋里这样念着,从背后传来了濑户「对、对不起!」的声音。 然而,在这个状况中他那个谢罪的方式真的是非常地没有眼力见儿。你为什么会这么不小心啊,濑户哟。 不出所料,眼前的木户身上愤怒的气场,比刚才还要增加了几分。 「又是敬语……还有鹿野。你刚刚跟濑户说了什么了吧」 木户平静地,但却是将锐利的杀意隐藏在字里行间,如此说道。 「咦!?讨、讨厌啦,我什么都没说哦!对吧,濑户!」 「嗯、嗯嗯!才没有说小怪兽什么的呢!」 下一个瞬间,木户那迅疾的拳头就分毫不差地朝着我的胸口飞了过来。 「咕喔!」 我承受不住朝着纯白的床单倒下。 而那一击简直就像是能够听见响彻的锣声一般的,漂亮的knock down。 与此同时,濑户则是发出了更加不中用的「咿呀—!!」的声音。 尽管腹部传来激烈的疼痛,我却还是努力抬起头看向了木户的脸,大概是因为愤怒有所缓解吧,木户开始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而像是同调一般,濑户也理所当然一般地哭了起来。 回过神来,只留下不留痕迹地燃烧殆尽的我,两人像是合唱一般,开始哇哇大哭。 ……诶,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个状况的话正常来说该哭的,应该是我吧? 然而二人却丝毫不顾我这份左右为难的心情,将号泣越演越烈。 「啊,糟了,这样下去的话……」 恍然回过神来的我再次朝木户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木户的双眼开始隐隐地染上红色,身形也眼看着就变得模糊起来。 没错,不知为何木户她,只要不高兴、哭、或是感到寂寞之类的,就会变得透明……准确来说是会「变得不被他人识别」。 不过,这个能力却还有「只要碰到就能识别出来」这个莫名其妙的条件。 因此,只要握着她的手,或是对着她消失的空间戳来戳去就没事了。然而最为麻烦的,却是木户保持消失的状态走到外面去。 曾经有过木户因为不高兴而变透明,之后就此走到别处去的状况。 以前,木户像那样消去身形,之后完全不回来的时候,我和濑户会花上好几个小时去找她。 说来挺不好意思的,也只有那个时候我才会没办法说濑户是爱哭鬼,因为我也哭个不停。 结局就是,一直到早上也没能找到,暂且回到房间却看见罪魁祸首就躺在床上睡的正香,要是那种事情再来一遍的话我可受不了。 这里还是想想办法,把两人的号哭止住会比较省事。 于是我在脑内想象着。 『浮想』着那个还没有给两人看过的,最近刚增加的保留节目之一的身形、气味、声音…… 我睁开双眼的瞬间,就听见两人口中传来的,像是约好了一般的「呜哇!」的声音。对着这与期待一致的反应,我的心情也变好了。 我一口气朝地板上跳去,朝着二人挥了挥手。 两人起初露出了愕然的表情,然而我一挥手,二人的表情就从刚才的哭脸一转,变成了大大的笑脸。 「是猫!」 没错。就是为了应付这种状况,我只要一有空就回去观察夜猫,记下猫的样子。 通过这几个月的交往,我知道了木户喜欢可爱的东西,濑户喜欢动物这件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黑猫』的姿态对于二人来说,应该是非常可爱的事物吧。 一如我的预想,两人开始表现出莫大的兴趣。 木户从床上探出身子,一边拍着手一边兴奋地说着「这、这边!小猫咪快过来这边」,濑户也一并朝我勾起手指来。 仔细一看这两人眼里的红色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木户的身姿也变得清晰可见。 呼呼呼。真是可爱。 我跳过去的话他们一定会很高兴,但现在还是再吊吊他们的胃口吧。 像是再为刚才报仇一般,我不断地重复着稍微靠近他们又再跑远,稍微靠近又再跑远的循环。 而在这一近一远中二人总是一喜一忧,越发地想要引起我的兴趣,开始做出更加奇怪的事情起来。 实在是,实在是太痛快了。老实说我的心情愉快到了快要笑到在地的程度。 既然对方如此赏脸,我这边也就没办法收手了。 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办呢,来稍微跳一跳舞吧。嗯,这个不错。 兴致高涨的我跳上茶几轻轻跳了起来,二人见状抱着肚子大声笑了出来。 啊啊,真愉快。这是何等愉快的夜晚啊。 这一段日子以来,已经好久没有觉得这么高兴过了。 我越发得意地激烈地跳着,却突然听到了门那边传来了咚的一声。 因为正在兴头上我没有太在意,而对着门的方向的两人的脸色却越变越青,终于我也忍不住回过了头。 因为两人的笑声而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房间的门已经被打开了。 而连接着房间和走廊的地方,大概是进行夜间巡逻的职员正华丽地倒在那里。 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突然倒下呢,我一瞬间对此感到莫名其妙,然而只要随便想想就能够明白。 我停下脚步,从头凉到了脚。 「要、要怎么办呢,小猫咪」 木户小心翼翼地朝我问道。 要怎么办才好,我才想问呢。 一点主意也没有的我,总之先发出了「喵~」的叫声。 ……之后,那个职员在对周围人宣扬完「想要提醒在深夜大声喧哗的孩子们而打开了门,结果却看到黑猫在疯狂地跳舞」之后,似乎患上了神经症,被调往了其他的设施。 当然,不用说这件事让原本就被称为「怪物房」的107号室恶评更上一层楼,变成了不动如山的事实。 * 单人楼一层最尽头的「107号室」。 房间里设置着的两台双层床中,略微有点脏的那个下铺……也就是我的床上,今天我们也在叽叽喳喳地开着反省会。 今天的反省会的主题是,「现在在这个养护设施内被当做『怪物』的我们……再这样下去就糟糕了」。就是这种感觉。 不过,状况真是毫无好转到让人吃惊。 别说是好转了,对我们的评价简直每况愈下,关于我们的各色谣言也似乎正在风声四起。 比如说其中之一。 「一楼女厕所最靠里的那个隔间,每晚都能听到幽灵般的抽泣声。但调查之后发现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再一问似乎大家普遍认为「那个幽灵总是出入我们的房间」,真是的,到底是谁传出这种消息的啊。 何止是出入啊,就是住在我们房间里啊,可恶。 我试着问了问木户,结果她像是心下有人选一般愤怒地说着「我要去把那个传消息的家伙揍一顿……」,被我阻止了。 还有一例。 「在走廊里被107号室的孩子说了些什么的职员,第二天就消失了。他们是恶魔的孩子吧」。 听到这个传言我一头雾水,结果之后听到濑户说的「说起来,之前有个穿着女人内衣的男职员,我告诉他『你弄错了哦』之后他就不见了……」,这个也算是我们的错吧。 虽然对于他为什么要做那种事,为什么会消失,还是孩子的我们稍微有点不明白就是了。 最后一例。 「单人楼里面有个一个劲地闻野猫味道的家伙」,这个人,就是我。害羞得快要死了。 黑色传言就如这般每天一个接一个地不断升级,我们已经手忙脚乱了。 不对,也不是我们。除我之外的两个人并没有手忙脚乱。只有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今天也是,我列举着传言中的例子,随后朝两人抛去「你们俩怎么看」的问题。 「我觉得鹿野很恶心」 木户眼中毫无犹疑地断然答道。 「诶?啊~……诶?」 面对这毫不留情的直接的答案,我一瞬还考虑起「这是什么暗喻吗?」来。 「觉得很恶心」 不不不对,这个不管怎么考虑都是字面的意思。 「……啊,不是说关于闻了野猫味道的我的看法啦。是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想方设法扛住木户锐利的言语,再次尝试说明这个反省会的宗旨,然而木户却睡意朦胧地一副你请自便的样子,「呼哇」地打了个哈欠。 眼泪忍不住地一点点渗了出来。 为什么我就非得要被说恶心不可啊。明明我这么努力的说。 大概是发觉了我的想法,濑户悄悄地对我说「不恶心哦。我也经常干」。 ……抱歉,濑户。果然平时就那么做还是有点恶心的。 「话说回来这个,要开到什么时候啊。不如说有开的意义么」 木户一边揉着眼,困倦地这样说道。 「呜。……不,也是,你说得对」 被这样问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虽然几乎每晚都打着「反省会」的牌子将两人招集起来,但直到今天为止,能够干脆利落地将改变现状的妙计也丝毫没有要出现的迹象。 「不过啊,要是继续像这样生活下去的话,我们可能真的会被赶出去的哦?」 「果、果然会被赶出去!?」 听到我说的话,濑户开始大幅度地发起抖来。 濑户那能够不留间隙地量产出大量眼泪的泪腺,究竟是怎样的构造呢。 「啊啊,真是的。不哭不哭」 我摸着他的背,濑户轻轻点了点头擦掉了眼泪。 不会一直哭个不停,这也是濑户的优点。不过就算如此他也哭太多了。 「算了,反正我想再怎么也不可能变成『现在立刻滚出去~』的状况啦。职员好像也挺害怕我们的,果然得从我们这边提高下好感度……」 「好、好感度吗……」 话虽如此,但当然也不代表我就有什么好办法。 说到底,从这种底边开始提高好感度什么的,真的有可能么。 虽然评价再怎么也不会比「怪物」还要下降了,但已经低到了如此地步的评价要怎么上升到「人类」呢。 「……而且都睡着了」 就在我随声附和的空当,不知何时起木户就已经保持着坐着的状态沉沉地睡着了。 原来如此,尽管濑户说着敬语,木户也没有凑过来抓他的原因就是这个吧。 不过,也没必要特意把她叫醒惹她生气。 我把手放在木户的背上,小心地让她在床上躺下。 醒着的时候冷漠的木户,不言不语的睡着的话也是相当惹人怜爱的。 「真是的,明明不是个可怕到会让大家骚动的孩子啊」 我一边轻轻地戳着木户的脸蛋,一边说着笑了起来,濑户也说着「只要她不生气的话」轻轻地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木户在睡梦中「嗯」地嘀咕了一声,濑户则「噫——!」地吓了一跳。 要是看到两个人这样的样子的话,那些传谣言的家伙们也会「明明这么怂我之前居然还觉得害怕!」地感到惊讶的吧。 不过,我却没有对周围人坚定地说出这些。 毕竟回想起来,就连我,当初也误以为木户是「幽灵」而害怕来着。 人类,如果不试着交流的话……不试着对话的话,就无法明白真相。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只要让他们明白真相就好了,但要做到这点却非常困难。 只要让他们明白真相的话,就算是像这样其乐融融地相处也是可以实现的。 然而问题却是……。 「果然还是这双『眼睛』……吧。我们的问题」 说着,被吓得摔倒了的濑户噌地爬了起来。 「对不起,我又听见了……」 抱歉地这样说着的濑户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红色。 我轻轻地笑着,在心中念诵着(正好木户也睡了这样比较方便也说不定),濑户也高兴地笑了笑,小声答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说真的,这个力量到底是什么呢。是电视什么的上面说的超能力么,果然」 「唔。那个吗……果然还是找谁问一下比较……」 说着濑户的眼眶就湿了起来。 (啊哈哈,抱歉抱歉。哎~也没办法随便跟人说吧,这个。呐?) 「确、确实是呢……太让人害怕了」 没错,在过去的反省会上也曾经出现过「恐怕我们就是因为这个能力的缘故才会被叫做『怪物』的吧」这样的观点。 老实说关于这个能力,我们也只知道自己所体感到的事情而已,我还好说,濑户和木户直到现在也还没能办法把能力运用自如。 要是能运用自如的话,关于我们的不好谣言也会消失一半左右的吧。 「去找大人问一下看看吧」这种观点,当然也被提出来过。 然而,正好在那个时候看到的电视剧,却将那个想法打碎地一干二净。 不知为何,那天放送的电视剧里登场了被叫做「感应少年※1」的能够读取人的内心的超能力者,就在我们说着「跟濑户一样嘛!」之类的笑成一团的一会儿里,被谜样组织抓住的感应少年就接受了凄惨的实验,最后死掉了。 (※1:感应少年,原名「サイコメトラー」。电视剧真实存在,原作是安童夕马的漫画。有兴趣的盆友可以百度百科一下(??????)??。) 那个时候我们的……尤其是濑户的表情,简直就像是在说「被关进了冷冻库之后就此放置」一般。 那是我们达成了「超能力者会被做实验然后死掉」这个共同认识的一瞬间。 顺便一说几分钟之后,我还以为濑户终于要开始发起抖来了,结果他却是一言不发地钻进了被子,然后就那样一整天都没有再出来。 因此「感应少年」这个词对濑户来说也就成了禁句,最近这个词也就成了木户偶尔会嘀咕着,并以观察濑户的反应为乐的魔法词语。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我们三人的能力,至今也还是仅限于这个房间的秘密。 (话说回来,这个能力的正体也好原因也好全都不明,稍微有点恐怖呢) 「确实是呢。而且我和木户的还会突然就发动……」 濑户叹了一口气。 濑户的「读取人们所想的事情」的能力似乎会因为时间和场合而改变强度,厉害的时候会连「那个人的心情」到「过去的记忆」都能感觉到。 反过来像现在这样,轻微地发动的时候则会变成会拾取「对象有意识地浮现在脑海中的句子」这种程度的能力。 曾经,濑户曾以拙劣的手法亲切仔细地对我做出了说明,然而除了拥有着这个能力的本人之外,无法理解的部分还是太多了。 (你们两个人的能力,真的很让人困扰呢。尤其是木户那个用眼睛一看就会暴露了真的很难办) 虽然与之前相比安定了一些,然而木户似乎也还没有办法控制「变得透明的能力」。 虽然她似乎就像她本人所说的那样「火大的话就会发作」,然而实际上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所幸还没有演变成大事件……我虽然想要这样相信,但不管怎么说在事态变得更加糟糕之前,使用方法之类的还是应该学好吧。 真的,有没有什么办法呢。 「要是至少能够做到忍耐之类的就好了呢……」 (忍耐啊。嘛,濑户还是先从忍住不哭开始做起比较好吧?) 说着我咧嘴一笑,濑户也脸红地说着「的确是呢」害羞起来。 (不过,不开玩笑的话没准也真的有关系哦。木户也好濑户也好,不哭的话能力也不会出现嘛) 「但、但是那种我完全不行……就算想着要改变,但也很难改变……」 濑户说着垂头丧气起来。 (话说回来,敬语也完全没有改掉呢) 「呜呜……是的。不好意思」 看着变得更加垂头丧气的濑户,就能够清楚地知道他并非有意这样做的。 恐怕木户也知道这点,但关于濑户的敬语,她到现在也还没有要放下严厉的态度的迹象。 老实说,看着这两个人的笨拙,就会感觉到自己的机智,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不对,就算是周围的孩子,绝大多数也都很笨拙。虽然这个想法从以前开始就有了,然而像这样俯视着他人的「像人」的部分的自己,我无论如何都很讨厌。 「但是,果然鹿野还是很厉害。能力也能好好使用,还一直帮助我们」 虽然濑户笑着这样说道,然而不知为何,听了这番话我也高兴不起来。 (诶诶?才没有那回事!我也和你们俩一样哦。好多事情都不知道,害怕的东西也一大堆) 「……诶?」 原本应该读取了我脑中的言语的濑户,突然歪了歪脑袋。 我慌忙朝濑户的脸看去,那个瞬间,他眼瞳中的红色突然消失不见,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奇、奇怪。好像停下了!呼……不好意思,总是这样」 说着濑户低下了头。 「嗯,啊啊,没有没有!不用那么在意啦」 说着我摆出笑脸。 「但是,最后一瞬鹿野想着的事情……怎么说呢,我有点搞不懂了」 「……什么嘛,这样啊。肯定是那样啦,因为能力快要消失了。你稍微有点混乱了吧?」 「也、也是呢。哈啊……,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这个能力真是太坏心眼啦」 濑户说着肩膀垮了下来。 「算了算了,也没什么不好嘛。看着被能力折腾的濑户,也很有趣哦?」 我坏心眼地这样说完,濑户像是在说「请不要拿我开玩笑」一般鼓起了脸。 「但是真的,不改变不行呢!像这样一直给大家带来困扰,果然还是很不好受」 濑户激动地这样说着。与刚才的弱气完全相反,看上去相当可靠。 「呵呵。也罢也罢,慢慢来就好了。不用勉强自己现在立刻就改变也……」 「……不好」 打断了我的话的,是木户。 睡着时候的可爱不知消失到了哪里,总是一副带刺表情的木户,此时正紧紧地瞪着濑户。 「敬语。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木户小声说完,濑户也发出了小声地惊呼。 虽然我应该早就习惯了这番对话,但不知如何我却突然感到格外火大,忍不住开口插话。 「……你这样可不行吧?」 我这样说完,木户还是保持着仰躺的姿势,将视线从濑户移到了我身上。 「你说什么」 木户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慢吞吞地站了起来,瞪着我这边。 在这种时候,如果是平时的我一定会傻笑着糊弄过去,然而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我肚子里的怒火怎么都没办法平息下来。 「话说你有好好听濑户说的话么?濑户,不是想着要改变的嘛」 「但是,完全没有变化吧?我明明都说了那么多遍了」 木户一点也不退让,发泄一般地说道。 面对我和木户的对话,濑户发出了「那、那个……」的声音。 然而,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我了。 「……让人火大啊」 明明只要闭嘴就好,我却把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紧接着从我的口中,全部的想法不断地溢出。 「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想法,每天都只顾着任性。你以为你是谁啊?老实说你的那些做法,我已经没办法再继续附和下去了。而且木户你……」 说到这里我的右脸传来激烈的冲击,视野突然摇动起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事态,我的思考一瞬间陷入停滞,然而听见濑户那不成声的悲鸣,我才终于发觉自己吃了木户一记耳光。 「……很疼啊」 说着我朝木户瞪去。 迄今为止从未感受过的黑色的感情,逐渐将内心填满。 而木户也一样,她那表情中浮现出明确的敌意。 「不考虑别人想法的是哪边啊。鹿野你也是,明明完全不明白我的事情」 这样说着的木户的双眼,眼见着就染上了红色。 而像是配合着眼睛一般,那只打了我的可憎的右手,也慢慢地变得透明起来。 但即使是看到木户那样的样子,我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安抚她,反而是「哈」地哼了一声。 「我只是一直被打而已,那种事情没可能明白的吧?我可不是濑户啊。话说怎么的,你又要消失?啊,这么轻松真好啊」 虽然肯定会有更好的说法,但我却满含嘲讽地,任由感情支配着说出了这番话。 木户一瞬露出了无法理解听到了些什么的表情,之后紧接着脸就被激烈地染上红色,猛地抓住了我的衣襟。 「你这!」 被木户的全部体重压倒的我,束手无策地倒了下去。 我想要压回去,然而即便我奋力挣扎,形势也丝毫没有反转。可悲可叹,在肌肉这方面,我完全敌不过木户。 而木户就这样压在我身上,继续毫不留情地朝我的脸上揍来。 面对啪地响起的巴掌声,濑户无力地发出了「噫」的声音。 「……好疼!……什么啊,又像这样……」 「吵死了!闭嘴!」 我张开嘴,木户则用两手捂住了我的嘴。 无法再继续说话的我,不成样子地蹬着腿,发出了哼哼声。 从木户眼中溢出的眼泪,滴滴答答地落在了什么也说不出来的我的脸上。 「……鹿野什么的……最讨厌了!」 听到木户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我的心脏开始激烈地疼痛,连蹬着的腿都变得无力起来。 与被打时像被火烧一般的疼痛不同,这是像被生生地灌下了冰水一般的,冰冷的疼痛。 由木户的话引发出的那份痛疼,越是理解她话中的意义,就越发将我的心脏绞紧。 面对过于强烈的恐惧,我慌乱地推开了木户的两手,而木户这是用那双手盖住了自己的脸,小声地呜咽起来。 在抽咽着的木户的面前,我连一句话也想不出来。 到底要说什么才好呢。被说了讨厌的我,要对木户说什么才……。 「……那可真是多谢了」 在我的脑袋拼命地搜寻着答案的时候,突然,从我口中蹦出了我想也不曾想过的句子。 面对这从我自己口中跳出的这句话,我深深地感到了困惑。我明明完全没有想要说这种话的打算,可为什么这个句子却从我的口中说了出来呢。 看着听到我的话后露出了愕然表情的木户,我意识到自己做出了无法挽回的事。 老实说,我希望她像往常一样揍我。 如果那样她就能满意的话,就能不讨厌我的话,这样不值一提的我哪怕变得伤痕累累也没有关系。 然而,木户却没有再次揍我,只是用右手擦掉了眼泪一言不发地从我身上移开,远离了床。 「稍、稍微等下啊木户!对不……」 「……够了。不要跟我说话」 对从床上探出身子的我所说的话,木户连头也不回,冷淡地这样答道。 正在我对她那冷淡的反应手足无措的时候,濑户也紧接着我从床上探出身子,叫到「是、是我不好!」。 然后又像是注意到了自己用的敬语一般,立刻捂住了嘴。 面对他那不小心到了极点的举动,连我也忍不住觉得可恨起来。 然而对于濑户的那些话,木户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斥责他,只是静静地说道「濑户也是,已经够了」。 「然后,我要从这里出去」 听到木户紧接着说出的那句话,我和濑户都僵住了。 「你、你在说什……」 「之前职员就找我商量了。说是有想要领养我的人。……本来我想拒绝的,但果然我还是要先从这里出去」 这唐突的话,让我眼前一片晕眩。要说是玩笑的话,未免也太合情合理了,而且说到底木户也不会开玩笑。 「骗、骗人的吧!?那种事……」 濑户忍不住问道,木户终于回过头来。 「没骗你。而且敬……没事」 木户露出了像是在说「糟糕」一般的表情,往回走去,接着朝自己床上的被子里钻了进去。 最后留下一句「下次再跟我说话的话,就动真格揍你」,就此陷入沉默。 刚才为止的那个还不算是动真格啊。 ……之后一会儿沉默都在继续。 我和濑户连相互的对视都没有,只是一味地看着木户的床。 非常难得的,濑户没有哭。 然而,并没有在忍耐着的感觉。大概,是因为冲击而导致思考回路没有正常运转而已吧。 虽说如此,我也没资格说濑户,我的脑袋也一片朦胧。 被说了讨厌,被说了不要搭话什么的,让我连一个打破僵局的手段都没有。 就是知道这一点,木户才会摆出那副态度的吧。如同说的一般把「讨厌的家伙」当做对手,真是明智的做法。 「会变成怎样呢,我们」 「……这个嘛」 面对濑户的突然发问,我短短地答完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因为要是不这样做的话,我大概还会迁怒于濑户。 接下来濑户说了一小会儿「那个……」、「呃……」之类的话,但是看到我的样子之后也放弃了,只留下一句「真的非常对不起」,然后朝着双层床的上铺爬了上去。 那之后又过了一会儿,从上方传来了濑户抽抽搭搭地呜咽声,又过了一会儿连这哭声也平息下来,寂静笼罩了这个房间。 一片静寂之中,我的脑内浮现出了各种各样的想法,然而并没有想到什么能够重新回到昨天快乐时光的方法,不知何时我也陷入了睡眠。 木户被养父母领养,正好是在那一周之后。而到她被领养那天为止的一周中,我们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 「呀,真是个好天气啊!突然变得想去野餐什么的了呐~」 大概是想要打破车内沉重的氛围,从驾驶席那边传来了明快的声音。 而坐在驾驶席后座上的我,没有做出回答,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倒也不是因为我决心要变得冷漠。 车窗外面,在人行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穿着大衣一类的衣服,看起来非常冷。 明明这样却还是变成了「拿着便当去野餐吧」这种状况,怕冷的我一定会冻死的吧。 不过就算如此,要做出反驳而被说成是「不会读空气的家伙」的话,那才是麻烦到了极点。 如此这般,我才止住各种各样的念头,只是发出了一声叹息。 「但、但是要野餐的话还太冷了吧……」 大概是没办法忍受沉默吧,副驾驶的濑户苦笑着这样说道。 一瞬间还恍然以为被他读懂了内心,但看来也不是那么回事。作为证据就是,他那双眼睛没有变红的迹象。 「你在说什么啦~!对小孩子来说这种程度的寒冷什么都算不上啦~!呐?回家之后就着手准备起来吧~」 驾驶席传来了毫不介意的开朗声音。 濑户则是手足无措地,说着「啊哈哈……」露出了困扰的样子。 原本,濑户就是与性格不搭调的户外派性格。 经常一个人跑出去,然后像是在哪里跟动物玩耍过了一般,弄得一身脏的回来。 就在差不多一个月之前的那一天也好,明明我在房间里冷的不得了,他似乎却一整天都在外面跑来跑去。 因此,这个发展很奇怪。 所以濑户居然会说出「因为太冷了所以还是别处去吧」这种话,不管怎么想都不自然。 然而对于濑户会说这种「小谎」,我也能够理解。 不管怎么说,面子和状况都太糟糕了。 我朝左侧瞥了一眼,与坐在副驾驶后座的木户对上了视线。 木户立刻露出不高兴的表情,将视线朝着与我相反方向的窗口移了过去。 对于视线交汇一瞬间期待起来了的我,看着她的那个态度垮下了肩膀,同时又觉得有些火大,再次朝窗户的方向转了过去。 自从在一周前的「反省会」上吵架以来,我和木户就一直是这种状态。 既然同住在一个房间里,不见面也就当然是不可能的,然而即使是这种非常难以维持冷战的环境,我们还是顽固地没有开口。 濑户在那期间一直坐立不安,但大概是自知自己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他什么也没有说。 不,倒也不是因为我不想跟木户说话。 倒不如说我立刻就想跟她修复关系,也曾经不知不觉地就朝她走过去。 然而,只要我稍微靠近一点木户就会瞪过来,一直拒绝着与我重归于好。 而且我也被说了不要跟她搭话,也没有其他我能做的事情了,所以直到今天为止都一直过着苦闷的日子…… ==============================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突然还真是对不起啦~。话说院长先生,没有好好跟你们说清楚吗?关于要三个人一起领养的事情」 没错,突然之间,就是这么让人意想不到的展开。 要领养木户的家庭名叫「楯山」,他们原本就不只是想要领养木户,而是说要把我们三个都一起领养。 不过我和濑户,当然从来没有听说过那种事情,知道两天前,被院长叫出去才终于得知。 与接下来就要成为家族的人明明一次也没见过,甚至连话也没有说过,却突然被告知「两天后,要成为你们的新家人的人会来接你们」什么的,一般来说是不可能的吧。把我们当小孩子也好,把我们当怪物也好,不管是哪边也都未免太过残酷了。 说得好听点他们应该也是想把我们这群麻烦赶走,但这过于粗糙的手法,却让我们多少有些火大。 然而,当然也有拒绝这个选项,但是我和濑户却二话不说地答应了下来。 说到底我们对于那里,既没有遗憾也没有留恋。 而且最重要的是,对于一直为没能跟木户说上话就要分离而失落的我们来说,这件事简直是求之不得。 「哪、哪里哪里!能够像这样一并受您照顾,对于我们来说简直不能更高兴了!对、对吧,大家」 濑户这样说着,朝后座回过头来。 「为什么还要特意回头啊笨蛋」,我在心中这样想着,但不巧濑户的眼睛并没有变红,反而是一副「求你了就说声『嗯』吧」的表情,于是我也只得无奈地回答「非常高兴」。 与此相反,木户则是依旧一副不高兴的表情懒洋洋地答了句「哈啊」。 维持着生硬的笑容发着抖的濑户脸上看起来像是写着「拜托用稍微好点的说法啦……」一般。 顺便一说并不是我学会使用濑户的能力了。 而是因为濑户的表情实在太好懂了。 然而,木户虽然一副不高兴的表情,但知道我们要跟过来之后却也没有大吵大闹。 老实说我还一直为她会不会说出「你们要跟来的话我就不去了」之类的话而捏了一把汗,看来是杞人忧天了。 只是,看她刚才的态度,倒也不是原谅我们了吧。想到这里,我就不禁心灰意冷。 接下来的生活之中,我们还能再一次重归于好吗。 「好~嘞,到了哦~!那么,下车咯下车咯!」 抵达了停车场的车子停了下来,我们一个接一个地下了车,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座用红砖建造的小小的房子。 在这座没有见过的类型的房子面前,我和濑户东张西望地把四下看了个遍。 恐怕濑户也跟我一样,想着「这一带是不是这种房子是主流的地域啊」吧。这座房子建造得就是如此脱离了一般住宅区的常识。 「……好可爱」 木户小声咕哝道。 我回过头去,注意到了我的视线的木户则是红着脸像是要说「看什么看啊渣渣」一般瞪了回来。 虽然也想辩解个一两句,但回想起那一夜木户说的「再跟我说话的话就动真格地揍你」,我还是继续保持了沉默。 是啊。木户喜欢可爱的东西。 恐怕这样的房子,在女生看来就是「可爱」的东西吧。 回想起这一点,我的脑袋里浮现出了一个想法。 再一次变成猫的样子的话,木户会开心吗。 之前变成猫的时候,木户似乎连猫的正体是我都快要忘了一般,沉迷其中。 我怎么没早点想到呢。没错,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吗。只要再一次变成那个样子……。 「来来来!快进来快进来~!」 从打开的正门进入到家里一看,与外装异样的外装完全相反,内部就跟在电视上看到的一般家庭的样子没有什么差别。 虽然跟自己一直以来居住的房间是不同的初次闻到的气味,但我对要在这里开始生活这一点,重新有了实感。 「呼呼,新家怎么样?你们随意使用就好啦。……啊,对了对了,我还没好好做自我介绍呢。我是楯山彩花。你们把我当妈妈也好,不当妈妈也好,但希望你们能把我当成家人」 说着露出了笑容的彩花小姐,将我心中还残存着的不安清洗得一干二净。 「请、请多指教」 我这样说完,彩花小姐也说着「嗯!请多指教哦!」摸了摸我的头。 我有些害羞地朝着濑户和木户那边看了过去,却发现二人正一脸羡慕地看着我。 而彩花小姐似乎也注意到了这点,说着「你们两个也请多指教~!」摸了摸濑户和木户的头。 这个人的手掌里,是不是有着能够让人安心的力量啊。 安静地被摸着头的二人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幸福。 「那么~,总之在姐姐回来之前,你们就在房间玩儿吧~」 听到这句话,两个人都猛地僵住了。与此同时我也僵住了。 「姐、姐姐是指……」 濑户小心翼翼地问完,彩花小姐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说「嗯?有一个比大家大一岁的姐姐来着……奇怪,院长先生没跟你们说吗?」 虽然差点就忍不住想要说出「不好意思,那个什么设施长先生连基本的事情都没有跟我们说」,但听到濑户说的「啊,啊啊!好像是这样的!」,我也沉默着点了点头。 难得人家这么热心地来迎接我们。在这里既没有必要泼冷水,也没有必要刨根问底。 如果是这个人的女儿的话,那么那个姐姐也一定,是个非常温柔,非常体贴的人吧。 我和濑户一瞬间互相使了个颜色点头说了「嗯」,确认了对方的意见跟自己一致。 在这种时候,就能感觉到着数月间一直照顾着木户情绪的我们之间的类似羁绊的东西。嘛,虽然说起来挺悲情的。 不过说起木户本人,她却没办法明白我们的想法,只是脸色苍白地发着抖。 「啊呀。怎么了?没事吧?」 「没、没事。什么都没有……」 木户对于彩花小姐的提问,无力地这样回答道。 大概是明白了她那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的含义,彩花小姐一边说着「很担心姐姐?」一边摸了摸木户的头。 然后让人吃惊地,木户的表情霎时放松开来,从口中说出了柔和的「不是……」。 果然,那个手掌里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吧。 就这样在玄关处手忙脚乱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进到了房子里。 在走廊上往里走,通往二楼的楼梯这边,有一扇挂着写有「儿童房」的门。 「虽然挺突然的,但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你们的房间啦」 彩花小姐说着拉开了门,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比可憎的「107号室」大得多的,日照充足的房间。 「哇……」,濑户不由地发出了感叹。 仔细一看濑户的眼睛正闪闪发光,似乎正妄想着住在这里的未来。 我们吧嗒吧嗒地走进房间,寻找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装满了各式各样玩具的壁橱,特摄英雄故事的书格外多的书架……这些东西一一都让我们感到了心下雀跃不止。 「哎呀~看来你们似乎很中意,太好了!那么,在姐姐回来之前,大家要好好相处哦?」 彩花小姐说完微微一笑,关上了房门。 儿童房里只剩下了我们三个人。 于是对于「姐姐」的不安感朝我们袭来。 明明彩花小姐在的时候没有这样的,但是一旦变成了接下来就要跟她面对面的状况,果然还是会觉得不安。 我恍然朝另外两个人看去,不出所料二人跟我一样,各自坐在地上,盯着地板发着抖。 不过就算如此现状也不允许我们三个人一起偷偷地商量「要怎么办才好呢~」。 毕竟有跟她搭话就会被揍的木户在场。我可不会去冒这种险。 让人难受的沉默。我们,真的能够在这个家里生活下去吗。 濑户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我这边。是想让我做些什么吗。可恶。 「……我稍微去一下厕所」 因为不安和沉默而心神不定的我,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走出了房间。 关上房门的时候,我看到了濑户朝我递来了「不要丢下我一个人!」的热切视线,但我还是狠下心来关上了房门。 我在心中随便地念诵完「濑户加油!」之后,暂且朝着厕所走去。 在走廊上稍微走了几步就找到了写着「w/c」的门。虽然不太明白英语的意思,但这是指厕所这点连我也明白。 我走进厕所里发出了「呼」地叹息。厕所,不知道为什么能让我感到如此的安心。 说不定是因为住的不是单人房的缘故,所以才导致能让我安下心来的地方只有厕所而已。 这样想着就觉得悲哀起来,于是我放弃再想得更深。 但是,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要回去的话,现在那个房间里不是一般的难待。 但就算这么说,要一直呆在厕所里不出来的话,也会招致家里人不必要的担心的吧。 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呢。 「我回来了!」 突然,传来了即便是隔着门也能清楚地听到的声音。 听到那个声音,我的心脏猛地加速起来。 之后传来了啪嗒啪嗒的气势十足的脚步声,然后响起了咔嚓一声拉开门的声音,接着戛然而止。 即便不开门去看也很容易想象到这是「姐姐」回家了。 听声音,应该是个相当精力充沛的人。不像是阴暗的坏心眼的类型。 等下,说不定实际上是坏心眼的人也说不定……。 ……不对,我在想些什么啊。 迄今为止我不就是像这样,明明还没有有所接触就被判定为「恶」,还被人讨厌了吗。 明明是这样,却还对只听到了声音的人妄下评论,真是太差劲了。 不见一下的话就不会明白。人类就是这样的东西。 「好嘞」,我下定决心,走出了厕所。 听刚才的声音,「姐姐」应该是回家之后就立刻跑去了儿童房。 也就是说,可能濑户和木户已经和「姐姐」完成了初次见面。 虽然多少有些不安,但毕竟是那两个人,应该没事的。 就算会因为紧张而没办法好好说话,也总不至于会突然口出狂言拒人千里之外之类的吧。 没准儿,大家意外地意气相投正在热闹地聊天也说不定。 我一边猜测个不停,一边走到了儿童房的门前。 轻轻地深呼吸,将手搭上了门把。 然而就在我准备要打开房门的瞬间,从房内传来了「咕诶!」这样一声,蠢得不得了的悲鸣。 ……等下。 这个声音,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确实是……很久之前在公园里…… 想到这里,我突然注意到了不得了的事实,猛地拉开了房门。 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是蹲在地上的女孩子的身影。 女孩子一边发出「咕呜呜……」的呻吟,一边痛哭地挣扎着。 而站在旁边的木户则是来回地看着我和倒下的少女的脸,念叨着「为、为什么揍了还不变回来……为什么有两个鹿野……」。 将状况审视至此,我猛地关上了房门。 然后用全力飞速跑回了厕所,锁上了门,跪在地板上。 「神啊别这样啊……」 糟糕到极点了。 虽然对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神明抱怨也没有用,但我还是忍不住发出感慨。 谁能想到这种事情啊。 「姐姐」居然是公园里遇见的那个少女。 太过偶然了吧。世界上会发生这种事吗。不,倒不如说究竟是谁造成的啊快点出来。我绝对不饶你。 不,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也许还能只靠一句「哎呀,真是太巧了啊」就能了事了。 然而,少女的那个样子,完全就是我吃了木户的那一记重击时的那个。绝对没错。 想来,那个少女应该是跑进房间之后做了「我是姐姐哦~!」之类的自我介绍了吧。 对着接下来就要成为姐弟、姐妹的我们,那个行动完全一点都不奇怪,倒不如说对我们来说应该是很幸福的事情才对。 然而,那样可爱的举止,在木户的视角看来也摇身一变成了丑恶。 明明在不安地等待着「姐姐」,作为现在进行时的吵架对手的我却变作经常变身的女孩子,还一边说着「我是姐姐哦~!」这种意味不明的话一边跑进了房间。 嘛……。 「……肯定会被打吧」 而像是要盖掉我的这声呢喃一般,咚咚咚!地响起了激烈的敲门声。 紧接着传来了咔嚓咔嚓地,粗暴地扭动门把的声音。 「嘎啊啊啊!」 我忍不住发出了悲鸣。 「你在里面吧。出来。快点」 木户淡然的发言,在我听来除了「杀了你」之外什么也不是。 没想到居然会以这种形式与我盼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木户的话相遇,这个世界真是太差劲了。 「我、我有点肚子疼……」 「明白了。我现在立刻就让你解脱所以快出来」 「噫—!放、放过我吧真是的……!我也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啦……!」 我用恐怕是迄今为止的人生里最为悲惨的声调如此说道。 之后,铛!地一声,像是要把门破坏掉一般的轰鸣。 「啊,已经逃不掉了。要是吃下这一记的话我会死的吧」,领悟到这一点的我,终于做出放弃打开了门。 而木户的神色,已经不用我说了,就是完完全全的愤怒。 「你还有什么遗言」 「……那最后就让我说咕哈——!」 明明我才说到一半,木户强劲的一击就已经嵌入了我的胸口。我扛不住只能朝着厕所的地板倒去。 ……那你为什么还要问我有什么遗言啊。 啊啊,我的意识在渐行渐远。 濑户啊,就算我不在了,你也不要输给木户,要坚强地活下去啊。 「……啊咧,你……」 从远处,传来了某人说话的声音。到底是谁呢。 「果然!是之前在公园里碰到的孩子!呜哇~,好巧!」 我濒临消失的意识,被女孩子的声音唤回了现世。 忍着疼痛慌慌张张地站起来,之前蹲着的少女正带着笑脸低头看着我。 半长的黑发加上漆黑的眼瞳。 与那一日别无二致的女孩子的身姿,就在那里。 「好久不见了呢。你,还记得我吗?」 那个身姿,那个声音,那个气味,我连一天也都不曾忘记。 明明在说完「明天再一起玩哟」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但没想到居然会以这种形式再会…… ……不过场所是厕所未免也有点太那啥了。 「啊,肚、肚子……」 大概是很在意之前揍了女孩子吧,木户担心地揉着女孩子的肚子。 「嗯?没事哦!没事!因为我有锻炼的!」 女孩子说着挺起胸膛,补充说道「一般的事情是死不掉的哦,我!」。 「但是吓了我一跳!没想到会突然挨拳头嘛!哎呀~,你可真是有着很厉害的必杀技啊」 说着女孩子咧嘴一笑,摸了摸木户的头。 木户则是一边害羞着,一边说着「对不起……但全都是鹿野不好」若无其事地把罪全都推给了我。 「啊,刚才你也说了呢,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女孩子说着歪了歪头。 「不、没有!不是的!这里面有很深层次的原因……」 抱着深深的罪恶感的我,忍不住说出了随便地答案。 「深层次的原因?吼吼,那可真是有意思……」 而且还不小心说出了「深层次的原因」什么的,反而让女孩子更加感兴趣起来。 带着兴趣盎然的表情,女孩子仔细盯着我的脸。 那个身姿、声音、气味,我脑袋中存在的少女和眼前的女孩子是同一人这一事实,我再一次认识到了。 说起来,这个孩子的身影,究竟为什么会只短短一瞬就留在我的脑海里呢。 明明就连要记住猫的样子我也花了长得不得了的时间的说。 我「呃」啊「啊」啊地一副犹豫不决的态度,女孩子大概是等不及了,说着「嗯~,算了」露出了笑容。 「先别管那些,我们来做自我介绍吧!自我介绍!呐?」 女孩子说着调转方向,快步朝房间走去。 看到她的动作,木户也朝我瞄了一眼,留下一句严厉的「顺便一说我还没有原谅你。之后给我好好说明」,随后朝女孩子身后追去。 看来,木户还是依旧敌视着我。 我估摸着两个人已经进到了房里,大大地叹了口气之后,也回到了房里。 * 我到达房里之后,适当地安抚了一下濑户。 濑户眼含泪水说着「我还以为你真的要被杀掉了呢」,没死恐怕只是单纯的运气好而已吧。 要是打中的地方不对的话已经死了。 在女孩子的指示下,我们三人并排坐下,面对着正对面坐着的女孩子。 「那么,我来自我介绍咯」 女孩子像是在说「我等这一刻等了好久了」一般一副激动的样子。 「我叫文乃。楯山文乃。请你们,一定要叫我姐姐哦!」 与刚才彩花小姐说的「不用叫我妈妈也没事~」形成鲜明的对照,自称文乃的女孩子这样说着噌地挺起了胸膛。 (图6) 「我、我叫木户蕾。请多关照」 紧接着木户这样说着,轻轻一笑。 而站在一旁看到了这一幕的濑户,露出了像是被石子儿砸中的鸽子一般的表情。 木户带着从不愿意给我们看见的亲昵的表情,而且还简简单单地就揭晓了一直不愿意告诉我的名字。会吃惊也是难怪的。 我忍住想要嘀咕出「明明是木户还挺坦率的」的冲动,带着些许不快从旁看着。 接着濑户做出了相当简短的自我介绍,「我是濑户幸助……」。 虽说简短但也有在好好说了,作为濑户来说也算是努力了。 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濑户别说是自我介绍了,就连从床上下来都花了好几个小时。 这样一想也不禁感到他也成长了不少。 然后最后是我做出了「我是鹿野修哉。请多关照」。 我话音刚落,对于之前两人的自我介绍只是一边说着「嗯嗯嗯」一边听着的女孩子,说着「终于知道名字了」笑了起来。 我的脸像是要变红了一般,于是我说着「算是吧,嗯」低下了头。 「好~嘞。那么既然大家也已经把名字告诉我了,也就差不多该~……」 刚一做完自我介绍,女孩子就这样说着坐立不安起来。 看到她的那个样子,我们三个人一齐歪起了脑袋。差不多该?差不多该怎样啊。 听她的语气,应该是指之前定好的某件事,但只凭她的样子却没办法读出其中的真意。 我们沉默地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而张皇失措的女孩子却说出了让人扫兴的话。 「差不多,该叫我姐、姐姐(お姉ちゃん)了吧?」 说着女孩子眼神闪烁地朝我们投来视线。 「反、反过来,叫姐姐(お姉さん)也可以的哦?」 说着女孩子继续朝我们使着眼色。到底哪里反过来了啊。 什么啊。是说这个啊。 简单说来就是想要被刚成为兄弟姐妹的我们以「姐」相称吧。 仔细一看,濑户正一副茫然的样子,而木户则是在考虑着什么,看上去正在权衡不少东西。 然而只过了一会儿她就「嗯」了一声,然后对着女孩子叫了「姐姐(お姉ちゃん)」。 而被叫了姐姐的女孩子则是非常高兴地摸了木户的头说着「蕾~!好可爱好可爱!」,过了一阵之后又猛地朝我和濑户的方向转过身来。 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里正写着「接下来就轮到你们叫我姐姐了呢」,那份威压感让我和濑户都忍不住感到了退缩。 「怎、怎么了?我是姐姐哦?快啦……」 说着就靠了过来的女孩子的脸,认真得让人觉得有几分危险的味道。 「姐、姐姐(お姉ちゃん)!」,濑户忍不住叫了出来。 虽然其中明显带着「赶紧结束掉吧」的色彩,但女孩子却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些,只是说着「请多关照哦~!幸助~!」摸了摸濑户的头。 濑户意外地一脸幸福。 然后就剩下的就只有我了。 女孩子的视线将我捕捉,再次蹭蹭地靠了过来。 嘛,虽说就这样叫一声姐姐会轻松得多,但老实说,我一直都以为这个孩子是「同年」或是「比我小一岁」,所以相当地有违和感。 然而,女孩子当然不知道我的这些烦恼,只是说着「快~点,我是姐姐哦~」凑到了我的跟前。 到此为止了。我只得放弃,决定选择妥协。虽说会有违和感,但只是叫叫而已也不会怎么样吧。 「姐、姐姐(姉ちゃん※2)」 (※2:上文中涉及三种姐姐的叫法,分别是「お姉ちゃん」、「お姉さん」和「姉ちゃん」。虽然翻译过来都是姐姐不过语感多少有些差别。鹿野最后对文乃用的是省去了「お」的「姉ちゃん」的叫法,而他以前对妈妈的称呼也同样是省去了「お」的「母さん」……再追溯到第三卷当中鹿野用目欺变成桃出现在伸太郎面前的时候对伸太郎叫的哥哥也是省去了「お」的「兄ちゃん」,微博上有看到亲友对这一点进行了分析,第一种可能是这种叫法只是单纯的用语习惯,但是也有另一种可能——省去「お」的称呼是鹿野故意的,然而不管究竟是哪一种,第三卷当中的那一幕都能够说明很多问题了,至少,鹿野直到那个时候都没有忘记文乃。大家随意感受一下xd) 在叫完这一声的一瞬间,总觉得我心中的某样东西 ,悄然藏起了踪迹。 至少在试着这样叫了叫之后,我的脑袋似乎已经开始把眼前这个女孩子当做「姐姐」来认识了。 听完我的话女孩子像是吃了一惊一般眨了眨眼睛,说着「姐姐(姉ちゃん)。还有这种啊」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我正为她话里的意思发愣,女孩子却说着「嗯。总之好嘞!请多关照哦,修哉」摸了摸我的头。 这就是眼前的女孩子在我心中成为了「姐姐」的一瞬间。 被姐姐抚摸,与被彩花小姐抚摸不同,有种让人焦躁的感觉。 因为实在是太过羞耻,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躲了开来,姐姐却立刻鼓起脸,说着「你刚刚躲开了吧~」。 那是因为在大家面前被摸太让人害羞了吧。会想逃也不奇怪。 「再来一次」 说着就伸出了手,皱起了脸的姐姐,不知为何让我无法抗拒。 在姐姐还是「女孩子」的时候,我一定会支支吾吾地躲开的,但看来一旦把她当做姐姐之后,连这点也没办法顺利做到了。 我只得放弃把靠了过去,姐姐则一边说着「好~乖好乖」一边来回摸着我的头。 因为实在太过害羞我的身体不禁变得僵硬起来,却在这时看到发现了这一点的木户正在偷笑。 ……这个究竟要继续到什么时候啊。 那个时候,我既想让这场闹剧赶紧结束,但却又想让它永远地持续下去。 现在回想起来,我也许是把昔日对妈妈的感情,放在了姐姐身上也说不定。 毕竟,从这一天,这一刻直到「最后的最后」为止,拒绝姐姐什么的,我连一次也没能做到。 于某日的路上 我沉默着,在微昏的夜路上,朝着家前进。 既感觉不到热,也感觉不到冷。 简直就像是所有的感觉,全都陷入疯狂了一般。 姐姐临死前的身影,与浓烈的橙色一并烙印在眼底。 接下来要往哪里走才行呢,要怎么做才行呢,我已经,不知道答案了。 但至少,必须得按照那条蛇说的去做。 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剩下的两个人就危险了。 那条蛇说了「要杀掉」。如果我没办法遵守诺言的话,它一定会用冷酷至极,残忍至极的方式,来将这句话变成现实的。 我已经,连擅自去死都不被容许了。 但却也没办法对大家说出真相。 只有残留在脑内的那条蛇的话,成为了我步履蹒跚地向前迈进的原动力。 「哈啊……哈……呜哇!」 意识朦胧摇摇晃晃地走着,一个没站稳,我朝地面上摔了下去。 水泥路面狠狠地擦上膝盖,传来剧烈的疼痛。 「……!」 我扶住近旁的电线杆,站了起来。 说起来,在回家之前,我必须得变回原来的样子才行。这样没准正好。 要是一直都保持着姐姐的样子的话,那条蛇又会…… ……到底在干什么啊。我。 为什么,明明最喜欢的姐姐都已经死掉了,我却还得扮作姐姐的尸体,被拍些乱七八糟的照片才行啊。这未免也太过分,太残忍了。 所幸干脆地把我杀了就好,为什么不成全我呢。 「可恶……可恶……!」 悔恨、可悲、无可救药。 我要怎么办才好。谁来救救我,谁来……。 「文乃……?果然。是文乃嘛」 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去,昏暗的街灯下,是如月伸太郎的身影。 「怎么了啊你,在这种地方」 奇怪。为什么明明经受了疼痛,我却还没有变回原来的样子啊。 ……糟糕。糟到极点了。好巧不巧,偏偏是碰上这家伙……。 「怎么了?不舒服么?……啊,是那个吧。是补习的时候被老师说了什么了吧?真是的,你啊,就是因为平时不好好学习才会变成这样的啦。难得我之前还教了你的说……」 「……闭嘴」 「什、什么啊……。没必要瞪我吧……?」 我推开如月伸太郎,迈出了步子。 「喂!你到底怎么了啊!很奇怪诶!?」 我回过头,对着如月伸太郎,在最后这样说道。 「全部都是你的错。都是什么都没察觉到的,你的错」 夜晚,近在咫尺。 窗外,被长方形的建筑一点点吞没的太阳,在我眨眼的一瞬间,留下些许残照消失了踪迹。 沐浴在橙色逆光中的房子们,也终于开始裹上漆黑的外衣。到了这个时间,已经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夜晚的降临了。 没错。这个世界的规则,从一开始就不讲什么情面。 理所当然的,既无法回溯过往,也无法加速向前。无论谁死掉谁活着,都还是会以不变的速度继续运转的,就是这个世界。 呆然眺望着窗外的我,对于这些理所当然到了极点的事情,现如今更加有了实感。 保持仰躺着的姿势,将视线从窗户移开,停在了旁边。 映入眼中的书架上,整齐地排列着我已经有一阵子没有碰过的英雄故事。 我回想着在那本书中大展身手的英雄,热衷于玩儿扮演英雄的游戏又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呢。 假扮成秘密组织在附近跑来跑去又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呢。 我越是回想,就越是觉得这几年间真的发生了不少事情。 虽然想过要去上学却又没能适应,结果让一切都白费了。那个时候,我们三个人不甘心地哭了一整晚。 对于让爸爸妈妈费心买来的文具、教科书、校服全都浪费了的这件事,我们真的很抱歉。 明明他们还对我们说了「加油」,我们却没能做出回应,真的是很不甘心。 濑户无法忍受自己的能力,想要离开这个城镇,似乎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的事情。 因为他突然跑了出去,结果到了晚上都还没回来,我们一下子还以为他会出什么事。 不用说,全家都出动去找他了,但老实说还是安慰从中途起就开始嚎啕大哭的姐姐比较辛苦。 翌日归来的濑户,张口就说「我遇到了可爱的女孩子」,那个时候我感到了超越愤怒的惊讶。 虽然不出所料他之后被木户狠敲了一顿,但不可思议的是,自那以来濑户能力爆发的状况少了很多。 而那也是多亏了在不知何处的森林里遇到的「可爱的女孩子」吧。 听说他们最近也相处得挺好,但他总是不愿意把那孩子介绍给我们,这之中搞不好还有什么状况。 木户也是,与以前相比变得柔和了,不知从何时起也很少再因为能力而困扰了。 虽然她一脸得意地说「抓住窍门了」,但木户能够以自己的意愿出现或是消失也多少有些麻烦。 以前和濑户讲些没用的东西的时候,突然从旁边传来「那是什么意思」的声音的时候,我吓得心跳都快停了。 (绝对是有颜色的话题对不对!!!()゜ロ゜)」) 说起来,在濑户和木户之间频频爆发冲突的「敬语问题」,也因为濑户的努力最近终于迎来了终结。 说到底,木户会讨厌敬语似乎也是由被以前住过的家里的人用敬语挖苦而导致的,「不想被朋友用敬语」,这就是木户的主张。 而自从木户说了那番话之后,濑户也终于变得急于改掉自己敬语癖起来,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演变成了怪怪的说法方式。 到了最近,我也终于习惯了那个奇怪的说法方式,但却也多少感到有些寂寞。 但是,濑户和木户的关系也变得比以前更好了,这样就够了吧。 两人想要做出改变,然后改变了。 既不做出改变,也没有想要改变的想法的,或许就只有正躺在房间中央无所事事的我而已。 以前,我也曾经像这样,一整天什么都不做在房间里思考各种各样的事情。 妈妈她……不,是「生下了我的妈妈」死掉的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会一辈子过这种像在温水中漂浮着一般的生活。 「幸福」什么的,我连想都没有想过。 然而,实际上却是如何呢。 我被新的父母疼爱,被姐姐疼爱,之后的每一日都是笑着度过的。 这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世界对一直努力至今的我说了「变得幸福吧」。 一个月前。 直到「将我养育至此的妈妈」,彩花小姐死掉的那个时候为止,我都还一直真心地,对那么愚蠢的想法坚信不疑。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我忍不住抱怨。 要是世界也有耳朵的话,我应该早就会这样抱怨了吧。 不对,不会的。要是世界真的有耳朵的话,我大概不会抱怨,而是已经将那双耳朵给扯得粉碎了吧。 要是世界也有「想法」的话,我一定会把它的脑浆拽出,狠狠地摔在地上践踏的吧。 我越想越觉得怒不可遏,甚至感觉要从口中喷出火来了。 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 接受「世界的全部」,对「不公平」忍住泪水,对「不讲理」忍气吞声,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幸福」,然而等待我们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为什么,会这么简单又再简单地就把一切夺走呢。 名为世界的家伙,就连让我们得到这么微小的幸福都允许吗。 到底是谁。创造了这种糟糕透顶的世界的家伙究竟是谁……。 「你在失落个什么劲啊」 突然传来的那道声音,让我惊得跳了起来。 再一看,穿着运动衫运动裤的木户,正在低头看着我。 曾经乱糟糟的短发现在也长到了肩膀附近,变得更女孩子气了,但虽说如此木户的表情却还是依然冷酷。 「你、你在啊?」 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被这样俯视着的啊。既然有木户的能力作为前提,答案也就无从得知了。 「怎么了,没什么精神啊」 木户依旧还是没有表情,但却似乎在担心着我。 注意到了这一点的我,急忙在脸上贴上了「笑容」。 「没有没有!没有在失落哦?倒不如说我超级有活力的啦。啊,难道是因为我一个人睡让你担心了?木户你真是可~爱啊……痛!」 我傻笑着说着,却突然被木户的拳头击中。 「……果然在哭嘛。骗子」 木户这样说完,我才恍然察觉。 贴上的「笑容」被剥下了。因为疼痛而让欺骗的能力解除了。 「呜……」 被揭下的笑脸底下隐藏着的真实的表情,看上去是什么样的呢。 预料之外暴露了哭脸的我,忍不住低下了头。 「不、不是啦不是啦!我没哭啦!讨厌啊,真是的……」 会因为这点小痛就解除的能力什么的,真是派不上用场啊。 就算慌忙擦掉眼泪想要遮掩过去也好,全都无法改变我被看见了哭脸的事实,只是无意义的举动罢了。 「笨蛋」,木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蹲下嘀咕道。 「笨、笨蛋……」 与无言以对的我形成鲜明的对照,木户干脆地开口说了起来。 「就算不用勉强也可以的啊。像这样是不行的哦」 木户说得没错。我这样做也不过像是在说「请担心我」一样。 「……抱歉。是我不好」 想不出替自己解围的话,我坦率地道了歉。 这一个月,木户也应该是以痛苦万分的心情走过来的。事实上,我也好几次看到过她在哭的样子。 明明她应该不会有为我操心的余裕才对,但我却硬是让她这样做了,我真是个大笨蛋。 「因为鹿野是笨蛋所以也是没办法的。我原谅你了」 木户撅着嘴这样说道,这话让我稍微安心了一些。 「今后我也会继续揍你的」 然后猛地变得不安起来。我,活不长了吧。 「啊哈哈……话说,你是来干嘛的?有什么事么?」 「啊,对了。姐姐说晚饭做好了来着。爸爸和濑户,已经在等着了哦」 说着木户朝门指了指。 「诶、大家已经都回来了!?呜哇哇,抱歉抱歉,我马上去!」 我说着站了起来,木户则是哼了一声,说着「费事的家伙」,随即站了起来。 这点我也同意。连我自己也这么想。然而,木户虽然说得这么粗暴,实际上却非常温柔。 啊啊,我又做出了怎样的误会啊。我明明还这么幸福啊。 与变成孤身一人的那个时候不同。不是还有像这样,会揍我会对我温柔的人在吗。 必须得活下去。必须得变得幸福。 我变得不幸的话,就连家里的大家也会变得不幸的。 ……没错。我怎么能让这种世界称心如意啊。活着,活下去,绝对要变得幸福让它瞧瞧。 「今天的晚饭会是怎么样呢~。希望不要又出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就好」 「大概没事。虽然闻起来稍微有点怪」 「真、真的假的……。哎,虽然不会做饭的我也没什么立场抱怨啦。木户那么擅长料理,偶尔也希望木户做一做啊~开玩笑的……」 「那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但是姐姐说要自己做不听我说所以没办法嘛」 (图7) 我和木户一边说着这些,一边朝着有家人在等候的餐桌走去。 不出所料晚饭的味道十分微妙,但那一天我却久违地做到了跟家人们一起欢笑。 * 春天的某一日。 我来到了家附近的小小的公园。 因为我今天早上,被姐姐说了「因为有想要跟你商量的事情所以来一下公园」。 在零零散散的玩具中选择了秋千坐了下来的我,只是无所事事地,呆呆地抬头看着天空。 嘛,我也早就习惯姐姐突然说些奇怪的事情了。不不,倒不如说像这样说清楚内容是什么,还比较值得庆幸才对。 毕竟,以前姐姐说了「去做点有意思的事情吧」的时候,结果可是让我半夜陪她去抓虫子来着。 与那次相比,「在公园里说话」什么的,可是轻松多了。当然,这也是仅限于,说完就完了的情况。 但是,到底是什么事还需要把我特意叫到公园呢。也就是说,是不能随意地就说出来的话题吧。 说起来,最近姐姐好像一直都很失落。 原本,姐姐可是能加上「超」字的开朗的人。毕竟连那样的姐姐都在失落了,今天要商量的事情应该就是她失落的原因吧。 对了,好像从高中入学以来功课就变难了,莫非是要说那个……。 不对,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应该不会特地找我来商量。那种事情,只要和爸爸商量就好了。 也就是说,是学习以外的高中里的烦恼吗。对,比如说…… 「……恋爱,之类的」 虽然是自己说出来的,但我却还是慌张起来。 不不,姐姐的话不可能的吧。她可是由特摄英雄故事和少年漫画的知识构成的人啊。 没可能会有那种少女漫画一样的头脑的。不,没可能的吧。嗯,没可能的,没可能的……。 「诶?没可能的吧!?」 我忍不住从秋千上站了起来。座板和锁链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 不不,这种事情是姐姐的自由,我没立场多管闲事,这点事情我当然知道。 然而,要是姐姐真的,喜欢上了谁的话,要怎么办。 要是那个人,还是个来历不明底细不清的家伙的话,要怎么办。 ……只有血祭了。 毫无疑问会全家总动员将那家伙揍得体无完肤。 尤其要是被爸爸知道的话,想象一下完全就是地狱场景。 恐怕会变成,那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状况吧。当然我也会帮一把手的。 然而,可是。 万一姐姐真的喜欢上了谁,并且想找谁商量的话。 濑户的话一定只会害羞派不上用场,木户的话就更派不上用场了吧。 爸爸当然也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剩下的家人就只有一个了。 「……我么?咕……唔……」 虽然是我随便的臆测,但却奇怪地有了真实感。 听说,升上高中的话,一般人都会交上一两个男朋友的。不,什么一两个的啊别开玩笑了。我绝对不允许。 但不管怎么说我也没办法否定。 就算从姐姐口中蹦出「我恋爱了啦~」什么的,也完全不值得奇怪。 说起来,姐姐之前说过「交到了很好的朋友」。 没记错的话,那家伙去年应该也去了那个有「奇怪的射击」的学院祭才对。 再加上,高中入学之后两个人好像也进了同一个班。 也就是说,嗯。 「……是那家伙么」 对仅仅是靠臆测得出的假想敌,我的眼神完全变成了「猎人之目」。 你敢对姐姐出手试试。在你那么做的那一天我就…… 「抱~歉,我来迟啦~」 伴随着气势高昂的声音,姐姐快步跑着出现了。周身包裹着冬季的学生服,像往常一样围着围巾的那个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高中生了。 我暂时把先前的臆测锁进脑海深处,朝姐姐回答道。 「怎么了,姐姐。不用那么着急也可以的啊」 「没啦没啦~,因为觉得让你一直等也挺可怜的」 姐姐说着腼腆地「诶嘿嘿」地笑了起来。 虽说像这种从以前就有的天真无邪的地方没有改变,但升上高中的姐姐比以前成熟了不少。 虽然说也有可能是因为是自家人的关系,但我觉得像这样的好孩子真的很难得。 「这么突然真是抱歉~。把你叫出来」 「没事啦。你有哪次不突然的啦。然后呢,什么事?」 「啊,嗯。呃……」 我询问着,姐姐似乎有点不想说的样子。 我静静地等着她回答,但姐姐却一直不开口,反倒一副意志消沉的样子。 「怎、怎么了?」 「没没,就是有点不好开口啦。想着要从什么地方开始说来着~」 虽然姐姐这样说着掩饰着,但果然,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先前我脑内的展开,又慢慢地抬起头来。 「怎、怎么,是那么严肃的事情么……?」 我正心神不定地想着会不会真的是恋爱的话题的时候,姐姐突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慢慢地张开了嘴。 「……不是,的呢。是关于……妈妈……死掉的理由啦」 「哈诶?」 面对这与我做好了准备要迎接的话题完全不同方向的话题,我没忍住做出了奇怪的回答。 「不是说,妈妈是被卷进泥石流里死掉的么?」 姐姐忍不住垂下视线说道。 我的新妈妈……彩花小姐的工作是研究民俗学和考古学等等的「考古学者」。 因为那个少见的职业,她在家里的时候也很少,似乎总是在各种地方跑来跑去。 那一天也是,好像是要做什么调查,和爸爸一起出门去了某处……。 「那一天也是去做什么调查了对吧?那点我也有听说……」 「嗯,那点倒是没错啦……啊,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下?这个鞋子,我还没习惯」 说着,姐姐敲了敲学生鞋的脚尖。 我们暂且在附近的长椅上坐了下来,继续话题。 「这个……」 姐姐说着,从包包里拿出了一本笔记本。 虽然不是旧的,但大概是因为写了不少东西,笔记本的边缘变得皱皱巴巴的。 封面上用端正的笔迹写着「关于『怪物』的调查记录」。 「这个『怪物』是什么啊……话说回来这个,是妈妈的?为什么又会……」 我伸出手去想要接下,姐姐却将递过来的笔记本啪地抽了回去。 「哇。什、什么嘛。不能看吗?」 「稍、稍微等下!抱歉……」 说着姐姐把笔记本抱在了肚子前。 仔细一看,她正在发抖,眼角也渗出了些许眼泪。不管怎么看都不正常。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我摸着她的背,姐姐则弱弱地说道「呜,对不起」。 「不是身体的问题。只是,觉得有点害怕……」 从刚刚开始就欲言又止的这种语气,让我的脑袋开始混乱起来。难道这个笔记本上写着些什么让人害怕的东西吗。 还写着「关于『怪物』」这种严肃的标题。那个可能性相当的高。 姐姐像是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来回进行了三次深呼吸,重新说道。 「对不起啊,好像让你着急了。这个笔记本,我想让修哉也看一下。……看之前,能听我说说么?」 姐姐一边盯着我的瞳孔深处一边这样说道。从她的眼神里,我能感觉到像是做好了觉悟一般的,坚定不移的意志。 「当然可以了。不管什么我都愿意听哦」 听到我这样说,姐姐露出些许悲伤的表情回答了「谢谢你」,切入了正题。 「修哉你还记得吗?小时候大家玩儿的『假扮秘密组织』的游戏」 「嗯,记得哦。大家一起穿着卫衣玩儿的吧。我记得名字是叫……」 「……『目隐团』」 我正要回想,那个让人怀念的名字就从姐姐口中蹦了出来。 没错,小时候我们玩儿的游戏一定是扮演「秘密组织?目隐团」。 「大家的「目的能力」是我们四个人的秘密吧。隐藏起自己的眼睛……目隐团。现在想起来这个名字还挺耻的」 说着姐姐有点害羞起来。 确实如此也说不定。就算是恭维也算不上是很帅气的名字吧。 但是,我却很喜欢那个名字。 虽然事到如今我才有此想法,但被人们所恐惧,被忌讳被讨厌的我们的「眼睛」,姐姐用游戏的形式想要帮我们隐藏起来,而那个游戏就是那个目隐团。 自称团长,为我们准备好便于藏起「眼睛」的卫衣,让我们能够露出笑容的,不是别人正是姐姐。 但是,为什么现在要突然提起那件事呢。我到现在也还看不透这个话题的目的。 「为什么又要说那个呢。跟姐姐要商量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么?」 「……嗯」 姐姐说着,再一次深呼吸,然后再次慢慢地说了起来。 「妈妈她啊。对大家的『目的能力』,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大家因为能力而痛苦的事情,她也知道」 「诶!?骗、骗人的吧!!我们那么拼命地隐藏来着!为了绝对不被这个家赶出去……!」 「我明白,我明白哦。但是妈妈,想要从那个『蛇的力量』中把大家救出来来着……那件事……我完全不知道……」 说着,姐姐流下了眼泪。干燥的地面上出现了小小的斑点。 姐姐却不去擦流下来的眼泪,只是紧紧地抱着笔记本,呜咽着。 「事情变得严重了……怎么办……大家说不定都会死掉……!」 我,是如此的无力。 在呜咽着的姐姐的面前,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突如其来的现实被摆在面前,我连理解都做不到。 没错,我什么也不知道。 被称为『怪物』的可悲存在也好,寄宿在我们体内的『诅咒』也好,爸爸的事情也好……。 那时开始,我们身边仅存的一点点「幸福」,也已经无可挽救地腐烂掉了。 (图8) * 「……凭依在爸爸身上的「冴蛇」,果然像是要实现爸爸的愿望的样子」 「愿望……」 「没错。『想要再见妈妈一次』的,这个愿望」 「那、那种事情能办到吗?」 「只要在『这边的世界』里制作出怪物的话就可以。那样的话就能跟被『对面的世界』吞掉的人见面了……」 「那、那不是很棒吗!我们也来帮忙吧,那个……」 「不行!!」 「诶……?」 「……要制作出怪物,就必须要收集将作为生命的替代品的蛇才行。要把蛇聚集起来,全部合为一条才行……所以……」 「是说我们的……?」 「我也,想要见妈妈啊……但是,代价是让大家都死掉什么的,绝对不行……!」 「姐姐……」 「……妈妈她,直到最后为止都在担心大家的事嘛。明明如此还让大家死掉的话绝对不行……!」 (图9) * 「姐姐的前辈是指……那些人?」 「对,修哉在学校也见过了吧?贵音和遥。……那条蛇,想让对面剩下的蛇凭依在贵音他们身上。大概,是想让那个世界把他们吞掉」 「那是要杀人吗!?……再、再怎么说做了那种事情警察之类的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吧」 「修哉帮我去学校的这期间,我一直都在调查。那条蛇,用爸爸的身体,已经做了很多坏事了。……还持有着数目巨大的钱款。医院也好,学校也好,警察也好……甚至是更了不得的地方的坏人,都在协助那条蛇……」 「怎、怎么会……」 「呐,修哉。我呢,想要去试着跟那条蛇沟通一下。大概,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哈!?不行的啦,沟通不了的!它可是简简单单地就想要杀人的家伙诶!?怎么会好好跟我们对话……!」 「是吗?但是你看,我这么笨,它说不定反而会不把我当回事而愿意跟我说话哦?」 「别开玩笑了!要是连姐姐都不在了的话,我们……」 「你在说什么啦。我当然,想要一~直都和大家在一起的哦?所以别哭啦?」 「讨厌……我讨厌这样……姐姐不在的世界什么的……!」 「就说没事的啦。修哉,你忘了吗?姐姐可是『目隐团』的团长哦?那样的家伙一条两条的都是小菜一碟嘛!所以呢,修哉你……」 「不要变得讨厌世界哦?大家,一定都能变得幸福的」 (图10) * 「姐姐!!不可以!」 我忍不住推开了门,跑了出去。 呼啸的晚风,将站在屋顶边缘的姐姐的黑发掀得飞舞。 周身笼罩在橙色光晕里的姐姐的身影,是如此的梦幻,简直像是马上就要被吸入空中了一般。 「修哉……!」 姐姐带着害怕的表情叫了我的名字。 「不、不要说什么奇怪的话啦……还说要一直在一起……不是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的吗!」 听了我的话,姐姐露出了万分抱歉的神色,但却没有点头。 「……已经明白了不会成功的计划,再继续下去也没有意义……前辈他们也好,家人也好,就算都杀了也没有意义了吧?」 姐姐说着,转身朝向了黄昏时分广阔的天空。 只要再往前踏出一点点的话,那个身体就会毫无抵抗地朝着地面坠落了吧。 「住手!姐姐!!」 我拼劲全力呐喊道。然而,姐姐却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 「会把死掉的人拉进去的吧。这个」 说着姐姐的眼前,一瞬间,有某种黑色雾霭般的东西摇晃了一下。 而我,曾经看到过那个。那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悲伤」的存在。 我简直快要陷入疯狂了。 从心底里祈祷着,下一个瞬间永远不要到来。拼命地哀求着,这个深恶痛绝的世界「给我停下来」。 谁都好,来救救我们。把姐姐,把我,都救下来吧。 「抱歉,修哉。果然姐姐,很逊呢。稍微有点……害怕啊」 最后,姐姐这样说着,流下了眼泪。 现在跑过去,也已经来不及了。 无力地,委身于空中的姐姐的身体,从我视野中消失的同时,我的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发出了「叮」的响声,裂成了碎片。 「……哈,没想到居然会变成这样啊。越发觉得,对这些家伙们我连惊讶都说不出了啊」 「……杀了你」 「喂喂喂,你也知道的吧?就连让你的老爸活着的,也是我哦。所以也谈不上杀不杀的吧。……话说回来,多亏那家伙计划失败了吧。既然没办法在这边聚集起全部的蛇,也就没办法把这家伙的老婆带回来了,到底要怎么办……」 「那就什么都别做了啊。至少把爸爸……还给我啊……!」 「笨蛋。这次失败了的话重来就好了啊。从头开始。……没错。你啊,去假装那家伙的『尸体』吧。这种事你很擅长吧?然后随便被谁发现就好,跟我有牵扯的家伙我都会处理成自杀。毕竟要是弄成失踪什么的也挺麻烦的啦」 「……你在说什么啊……!」 「别误会哦?你也好,你的家人也好,都是我让你们活着的啊 。还是说你想看你的家人悲惨地死掉的样子?不想看的吧」 「呜……啊……」 「你的能力还多少能有点用处啦。乖乖照我的话做的话我不会对你怎样的。……听好了?不管你做什么,命运都不会改变的。要是不想全家一起死光光的话,就给我小心一点」 「可恶……可恶……!」 「你们可是活在我的手心里。这点可别忘了哦?臭小子」 在名为今日的路上 孩子,最后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吗。 要是能够回来的话,也就没什么意义了,不过最后能够听我抱怨真是太好了。 毕竟,那个时候在屋顶上可是我被一个劲地倾诉个不停啊。在最后,听一听我的牢骚也没什么吧。 话说回来,我有多久没对别人讲过自己的事情了啊。 搞不好,这还是第一次也说不定。 我,之所以能够像这样不停地讲述自己的经历,一定也是因为对方是那个性格扭曲到了极点的孩子的缘故吧。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我和那个孩子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异样地相似。不过事到如今,那种事情也都无所谓了。 脚下的夜路,被零星的街灯点亮。那隐隐约约闪动的管线,不知为何让我觉得安心。 每踏出一步,响起的脚步声都是如此的悦耳。不知从何时起,我也已经喜欢上了这样的夜晚。 快要崩溃的我的脸色,也被一点点涂上了漆黑的色彩。 夜风替我将无关紧要的肮脏言语稀释其中。 黑暗,可以容许我这颗丑陋的扭曲的心。 ……我,什么时候改变了啊。 对连这种事情都不明白的自己,我越发地感到惊讶。 连疼痛都不再能让我看到自己,我已经连确认「自己」的存在这件事,都做不到了。 然而,也已经没有必要考虑这些事了吧。 还差一点点,一切就都会终结了。 因为,无力的我们,一定会被无法与这黑暗相比的更加巨大的黑暗所击溃的吧。 ……但即便如此,我也还是对昨天的少年们做了坏事。 虽然我也想至少能让那些孩子逃掉,但却什么也没做到。 那家伙曾经说过向「女王」身边聚集是「蛇」的本能,看来少年也没能免于这点。 真的,什么都无法改变。 挣扎着想要改变些什么的时候,一切都会像嘲弄一般,变得和那家伙所说的一样。 要是连这个世界被创造出来的理由,都真的如家伙所说的话,我们已经完全无力回天了。 结果,幸福到底是什么呢。 事到如今,我却觉得那种东西从一开始就未曾存在过。 没错,连在那个家里度过的日子,事到如今也只能认为是虚构的产物。 恍然,传来了他人的脚步声,我停下了脚步。 朝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那里是濑户熟悉的身影。 「啊~!总算找到了!」 说着,濑户一边大幅度地挥着手,一边朝这边跑了过来。 「真是的~,我可是从打工结束开始就一直在找你哦?明明要去哪里的话先跟我们说一声就好了,过分!」 「为、为什么要做那种事啊。没事的吧,只是稍微出个门而已」 我这样说完,濑户露出了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啥!昨天晚上也是,大家都很担心哦!?要是不回来的话,应该跟我们联系一下的」 濑户那啰嗦的措辞,让我开始烦躁起来。 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啊。 「我知道了啦,别吵了烦死了」 我发泄一般地说道,濑户则是迟钝地说着「那个语气是怎么回事啦~!我也很担心你哦?」垂头丧气起来。 ……我也不是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他在担心我这件事,我也当然早就注意到了。 然而,违背我本意的,连我自己都不能理解的我的心,与激烈的疼痛一起破裂了。面对从那裂缝中溢出的负面情绪,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吵死了啊!!闭嘴啊!你这家伙!」 我的喊声,在夜晚的路上回荡。 「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不要乱说啊!!只会轻率地傻笑!就连担心我也只是表面上的……」 我的情绪,连续不断地从口中溢出。已经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怎、怎么了啊突然之间……」 「别……别再用那种语气了!!什么啊……凭什么……」 我跪在了地面上。从双眼中,流出了一颗颗的眼泪。 「为什么会变啊……濑户也是、木户也是……。为什么大家没有注意到我的事情啊……!就连姐姐也是一个人死掉了……太过分了吧……」 我的全部,都像是快要崩溃了一般。 「我已经受够了……这种世界,干脆……」 「鹿野……」 蹲了下来的濑户,抱住了我的肩膀。 「没关系、没关系的……」 「什么……什么没关系啊,可恶……」 没有任何事情是没关系的。 这种残酷的世界,干脆终结掉就好了。那样的话……。 「没能注意到,对不起。你明明在离我们这么近的地方……」 面对濑户的言语,我已经只剩下依靠一途了。 「……做不到。因为太害怕,所以没能跟大家说……所以……」 濑户咚咚咚地拍了拍几近崩溃的我的后背。 「我知道的。抱歉让你一个人扛着。……之后就由我们来一起背负吧」 「……我们是兄弟嘛」 这感觉真让人怀念。 我回想起了在养护设施里的时候,在「107号室」里,两人秘密的话题。 很久很久之前,幼小的我说着「不错嘛」,应该是露出了笑容。 * 我和濑户走在返回基地的路上。 大家,现在在干什么呢。 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说过这种话的我,会不会已经被大家讨厌了呢。 「没有那种事啦。没关系的」 濑户的话,让我楞了楞。 「你、你又用能力了……?久违地被读取想法,有点耻啊」 「诶诶!?你刚刚不是说想让我听的嘛!」 「何!?别提刚刚的事了!……话说回来那件事,不要在大家面前讲啊」 「哈—哈—哈,不会讲的啦!这是男人间的秘密嘛!」 说着濑户咧嘴笑了笑。 然而,我沮丧地低下了头。我又做了这么丢脸的事啊。 「啊~,做了不符合自己角色的事情了。啊~……」 「偶尔做下也挺好的嘛!偶尔的话!」 濑户那副快活的样子,与平时没有丝毫区别。他真的有理解到事情的严重程度么。 但是,就算理解了,濑户也还是会这样的吧。 明明以前是个哭哭啼啼的家伙的,现在已经完全变成可靠的男人了啊。 我们一边进行着这样的对话一边继续在回家的路上前进,却在自动贩卖机前发现了一个人影。 「呜……又碰到麻烦的人了……」 那个人穿着像是从哪里偷来的病号服,长长的黑发扎成双马尾。 「……诶?那个人是谁啊」 「……ene酱」 面对我说的话,濑户的思维停顿了片刻。 这也难怪。不管怎么说也是二次元和三次元的差别。应该没有哪个家伙能立刻轻巧地理解吧。 「诶诶诶!?ene酱的话应该是更……小巧玲珑的……」 「说谁小巧玲珑呢?说谁呢」 靠近过来的眼神凶恶的少女,说着朝濑户瞪了过去。 濑户忍不住眼神游移地说着「噫!?啊,没啦~……」。 「……还是说叫你贵音会比较好?」 面对我的发问,贵音露出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咕……太麻烦了随便怎样都行啦」 「嗯~……毕竟贵音,也是姐姐用的叫法嘛……那,我就用符合我个性的贵音酱来叫好了」 说着,贵音酱虽然发出了「明明我比较大……」的不满的声音,但却还是认可了。 「……话说回来,怎么回事。你已经变得那么有精神了啊。明明到刚才为止还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的说」 「没、没啦~一言难尽啦。还有,刚才的事情,希望你尽量别跟大家说……」 我说到这里,贵音酱露出了坏笑。真的是性格扭曲到了极点。跟我一模一样。 「诶~,变装成姐姐去学校上学,有那么丢人么。这样啊这样啊~……」 贵音酱坏心眼地这样说道。 不行了。果然跟这家伙讲是个错误的选择。她已经跟得到了水的鱼一样了。 「话说贵音酱也是,难得你愿意回来呐。明明你都扮演了那么久爱撒娇的『ene酱』了……」 就在我说完的瞬间,贵音酱朝地面蹲了下去,抱起了头。 「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 看来好像打出了干净利落地一击了呢。 「啊啊~……要怎么办才好啊真的。会冷场的。绝对会冷场的……」 也罢,这也难怪。 毕竟她可是直到今天为止都一直在那么敌视的家伙面前叫着「主人主人」胡闹个不停啊……。 ……没错,我也得向伸太郎君道歉才行。 虽说我是一时兴起,但结果也还是做了这种无可补救的恶劣的事情。 虽然我觉得他应该会原谅我,但至少,得把所有事情的真相都告诉他……。 「怎么了?你在在意那家伙的事情么?」 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想法,一直抱着头的贵音酱,这样说着抬起头望向了我。 「……是啊。毕竟做了这么对不起他的事」 「嗯~。那家伙也不是笨蛋,好好说明原因的话,他也不会那么紧抓住不放的。我好像也有很多必须得跟那家伙说明的事情啊。一起说吧」 「……是呢。就这么办吧」 贵音酱,对于有关伸太郎的事情似乎非常了解。 不愧是,在一起待了那么久。 「啊,果然还是不行……只要一想到那个家伙我就要吐了……」 突然这样说着,贵音酱又抱起了头。 「诶诶!?话说你明明两年都没吃东西了要拿什么来吐啊」 「啊,我刚刚来的路上吃了拉面」 「哪儿来的钱啊!?」 「啊~!吵死了啦!我想吃很久了啦!!两年诶!?两年!!会想吃一碗叉烧面也很正常吧!!」 「不不,所以说那个钱是从哪里……」 听着我们这一来一往的对话,濑户静静地举起了手。 说起来,我们完全把濑户晾在一边了。 「我、我稍微有点不能理解你们说的话……」 濑户一副头晕脑胀的样子说着。 虽然现在给他说明也未尝不可,但接下来基地里应该会开大型说明会,所以还是之后再说吧。 不过,不会轻率地读取别人的想法这点,也很有濑户的风格。 「……嘛,反正之后大概也会变成不得了的状况,就到跟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再说明吧。现在还是先回去吧?」 我这样说完,贵音酱和濑户像是约好了一般地回答了「哦了」。 「话说贵音酱,既然你回来了,也就是代表有干劲吧?」 我这样问道,贵音酱露出一副不屑的神色。 「那当~然!我和文乃酱也约好了嘛。话说回来,总之先把那个胡渣老爹狠狠揍一顿就行了吧?再说不揍我也咽不下这口气」 眼睛闪闪发光的贵音酱,似乎没太理解我话里的意思,但毕竟也是眼下这么个状况,她还是很可靠的。 「我也去跟茉莉说说看。哎~,虽然看起来好像挺难办的,但大家一起上的话,一定会有办法的!」 濑户这样说着拍了拍我的背。 「疼疼疼……啊~真的,我还一个人扛着简直跟笨蛋一样」 自己说着,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好笑。 即便眼前就是世界的终结,大家也丝毫没有改变。 「大家变了好寂寞」什么的,简直错得太离谱了。 「诶~,你还会像这样笑啊」 贵音酱一副吃惊的样子这样说道。 「诶?」 「就是嘛~!鹿野他很害羞的所以很少笑!」 被这样说了的我,一点点地变得燥热起来。 「哦~?怎么,你又想藏起来?」 贵音酱立刻坏笑着挖苦道。 「吵、吵死了啊!快点,快回去啦!」 「哦了!哎呀~,不过肚子还真是饿了啊。去吃饭吧!去吃饭!」 「不不不,就说我吃了拉面了……」 ……姐姐。 你在看吗,姐姐。 虽然变得比以前热闹多了,但我们,好像没有什么改变。 今天也是,这之后好像会变成扮演秘密组织的游戏。很好笑吧。 ……呐,姐姐。 接下来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姐姐最喜欢的「那家伙」哦。 总觉得他很没用,老实说我还挺讨厌他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那家伙很有趣。 总觉得如果是那家伙的话,一定会从爸爸手里,从世界手里把姐姐夺回来。这真的很奇怪吧。 啊啊,对了。姐姐的号码……no.0还一直是空着哦。 等你回来,大家再一起,像笨蛋一样地玩吧。 ……再等一下下哦,姐姐。 后记+插图 从眼中落下鳞片的故事 (译注:原文「目から鱗の落ちる話」,日语中「目から鱗が落ちる」这个短语,字面意思是一直遮挡着眼睛的鳞片从眼中掉了出来,意指“因为某种契机导致视野突然变得开阔,能够理解事物的真相”。) 我是jin。不知道这本阳炎daze5 -the deceiving-大家看得还开心吗? 这卷的主人公是名叫「鹿野」的青年。 与迄今为止扮演主人公的角色们相比,鹿野是个有些别扭的角色,这让我在写的时候非常辛苦,但也同样是因为这样的性格,使他成为了一个非常可爱的角色。在今后我也希望他能和伸太郎他们的关系在真正的意义上变得好起来。 不过,鹿野这个角色好像受到了相当多的人的喜爱,这点真的是非常感谢。 在上一卷的后记里我也有写,我的表亲的孩子也很喜欢鹿野。 这就是所谓的「受欢迎」的家伙吧。哎呀哎呀,真是让人不能更羡慕。 因此我也想在这卷里,为了喜欢着这样的鹿野的大家,让他吐上个一两回来着的,但因为构成上的问题没能写成。真是个好运的家伙。 顺便一说我的妈妈好像很喜欢伸太郎。不过这种事情真的怎样都好啦。 对了对了,这卷的副标题在变成「-the deceiving-」之前历经了相当的曲折。 我好像一开始的确提出了「-the deceive-」、「-the night of deceive-」之类的方案来着的。 但最终演变成了「超能力者的我变身成为女子高中生的姐姐去到了学校」与「-the deceiving-」一决胜负的状况,由于前者没能取得压倒性的支持,所以变成了现在的这个。真是难办啊。 (前者一定只有jin一个人支持!(???)) 虽说有着这些波折但小说也终于到了第五卷。故事也在慢慢地接近终点。 不过话虽如此,故事离终点越来越近,我的心情也果然变得寂寞起来。 因为这个系列是我首个小说作品,所以我还没有经历过「作品的终结」这种事情。 然而,因为剧情上的终点已经决定好了,这个小说没办法成为长久持续下去的作品。 直到最后为止我也会全力执笔去写的,虽然还要花一些时间,但大家如果能好好看着角色们成长的话我会觉得很幸福的。 哎呀哎呀,真的是多亏了大家给了我这样多的声援,我才能够像这样写出这本小说的。 我经常在执笔的过程中浏览网络(偷懒),看着大家描绘的目隐团团员门的插画以及小说等等,也觉得非常的有趣。 想一想正篇里没有「日常篇」这种东西呢。也没有描绘团员十人聚集在一起的场景。 (团员十人!!jin爹你要给文乃活路了对不对!!!()゜ロ゜)」) 因此我想写写看团员们的日常。不知道有没有这种机会呢~。 总之,这一卷我也付出了不输给创作同人作品的大家的努力一边思考一边写下了这本小说。 诶?你说出版速度比以前慢了?没啦没啦,我没有偷懒啦。之前真的是忙成狗。 执笔小说的同时还出演了live,制作了游戏的主题曲,还写了动画的脚本制作了动画的主题曲……。 ……。 要动画化了!!(迟) 没错,就是这么一回事。 在本小说「阳炎daze」中登场的角色们,以全新的故事大展身手的动画「目隠都市的演绎者」,要在全国放送啦!(说明性质) 哎呀哎呀,真的是很高兴。只要努力做梦想就会实现啊,我再一次有了这种实感。 这也完全是多亏了大家的应援。啊,真的。 下一次的第六卷应该也会在不久的将来发表。也请大家在今后也能继续支持。 那么,下卷的后记再见! jin(自然之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