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一章 “快快,你们在干嘛?我要你们两姐妹打扮得美美的,你们到现在还在给我打混?人家贵客都快临门了,你们还在睡!”要知道这次的party虽是在他们何家办,但觊觎那清朝末代皇家少爷的人可是不在少数啊! 当初,她可是铆足了劲才排除万难,抢到party的主办权,但主办权是抢到了,可她身为主人家,却没有那个权力去阻止别人家的女儿也来参加那贵少爷的洗尘晚宴。 她是没算过今天会有多少人要来啦,但想当初听她公公说,少爷的先祖可是多有权势又多有权势,底下养着百来口人,便可以想像今天的阵仗不容她小觑,她可是从一个月前就紧张到现在。 而她这两个女儿倒好,像个没事人似的,睡到日正当中还不趁早起来梳妆打扮,真是气死她了。 要是今天少爷被别家的千金抢走,害她白忙一场,看她日后怎么找这两个女儿算账。 沈芳芝火起来,一脚踹开女儿的房门,直直地冲进去。 她两个女儿昨晚不知疯到哪里去,三更半夜才回来不说,两姐妹还窝在同一个房间睡觉。 她们两个最好给她搞清楚一点,她是要她们两个商量怎么把自己弄得美美的,让贵客一来就爱上,而不是叫她们扮猪,一天到晚就晓得吃跟睡,什么用处都没有。 “你们给我起床。” 沈芳芝河东狮吼着,何意芬、何意秀两个小懒虫吓得立刻从床上滚下来。 要死了,她妈吃错药啦?一大早火气就这么大,现在才几点啊?何意芬眯着眼睛看。要死了,才九点半不到耶!“妈,你干嘛这么早叫我们起床啊?”平时她跟意秀两个不睡到下午两点是不起床的耶!老妈是不知道她跟意秀两个人的习惯吗? “睡!你还睡?我昨天跟你们讲的话,你们两个是把它当作耳边风是不是?”沈芳芝一手拉一个,先把意芬拖进浴室里,帮她挤了牙膏在牙刷上。 “嘴巴张开。”何家老大命令。 何意芬乖乖的张开嘴,说了声:“啊——” 沈芳芝乘机将电动牙刷塞进女儿的嘴巴里,“你快点梳洗干净。”她现在还要去料理另一头猪……哦,不,是她的另一个女儿。 沈芳芝咚咚咚的跑出去,只见二女儿整个人就趴在地板上,睡得歪七扭八的,生到这种女儿,沈芳芝真想一掌劈死她。“何意秀,我给你跪行不行?你快点起床,我求求你——”沈芳芝哭得呼天抢地,而且还真的跪下去。 她这举动可是吓坏了她两个宝贝女儿。 今天是怎样,中共打过来了吗?要不然她们的阿娘怎么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妈,你不要这样啦——你这样我们会怕耶!”意秀的瞳睡虫被她阿娘这么一跪,全给吓光了。 好啦、好啦,她不欺负阿娘就是了,老实讲,她跟意芬两个可没忘记昨天晚上阿娘特地把她们叫到床前,言者谆谆地说了什么。 她要求她们要老实、要温柔、要大方,还要像个大家闺秀一样假一下,因为,今天有贵客要来她们家;问题是,她跟意芬两个根本就不想来那一套。 “妈,你别忘了,我是有男朋友的人,我男朋友还是你特地看上,要我去勾引人家的——” 意秀话还没说完,意芬就急着从浴室跑出来抢着说:“就只有你有男朋友,我的男朋友就不是人啊?” “喂!何意芬,你讲话就讲话,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不卫生,嘴里含着牙膏泡泡就讲话,喷得人家满脸都是!”实在恶心死了,意秀随便拿了一件衣服就往自己的脸上抹。 童芬看了是哇哇叫。“那是我的衣服耶!”冲过去要把衣服抢回来。 “还你就还你,了不起啊?哼!笑死人了,以为我爱拿你的衣服当抹布擦啊?也不知道你的衣服几天几夜没洗了,臭死了!”意秀捏着鼻子故作恶心状。 “你不爽就不要拿啊!” “要不是你喷得我满脸都是牙膏泡泡,你以为我爱拿你的臭衣服擦脸啊?” 眼看两个女儿就要打起来了,沈芳芝赶紧介入其中,要她们两个冷静一点,因为她还跪着呢! “我求你们两个暂时停火一天行不行?今天有很重要的客人要来耶!”她们两个是怎么了?耳聋还是耳背,还是当她是死人啊? “你们可不可以各自回房,先把自己梳洗干净再说?” “不要。”意秀很有骨气,说什么都不肯答应母亲的要求。“谁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想把我跟意芬给卖了,你要卖意芬,我是没什么意见;但是妈,你也知道我男朋友是什么人吧?他可是联棋企业的少东家,是我们家的大金鸡母耶!你下半辈子光是靠我男朋友家企业所下的金鸡蛋,就够你享用一辈子,所以,你要是想卖女求荣,那意芬比较适合啦!” “我男朋友在竹科上班耶!”意芬赶紧站出来替自己的男朋友讲话。 “你以为现在詹竹科上班还是电子新贵吗?拜托,小姐,你没常识也要常看电视,你不知道现在电子股的股价跌得有多惨吗?你男朋友在竹科上班又怎样?他一个月领的薪水还不够我男朋友给我的零用钱。”意秀翻了个白眼,大呼受不了。 “妈,你告诉那个没知识、没水准的人,跟她讲我男朋友的父亲是谁?”意芬开始不屑跟她妹妹讲话,因为,意秀竟然欺侮她的爱人。“哦呵呵呵……”意秀笑尖了嗓音。 “你现在是怎样?怕我男朋友的身份太显赫,所以吓得精神错乱了是不是?” “不是,我是笑你脑子睡坏了,连自己男朋友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还要问阿娘,可怜哟——妈,这种女儿,我劝你还是赶紧扫地出门,免得日子一久,意芬就得留在家里当个没人要的老姑婆。” “何意秀!” “怎样?” “我是你姐姐耶!” “姐姐又怎样?”她向来把“手足情深”这四个字贴在脑袋背后,不屑一看,更别说要她奉行不悖。 总之,她家阿娘要是想卖女求荣,那就叫意芬去,意芬是大姐,当然得首当其冲,为家捐躯,嫁给阿娘口中念兹在兹的贵客。 至于她—— 她才不想理会那个贵客的身份有多娇贵哩!她可是在暗中打听过,即将要来她们家的那个贵客,听说是她们家以前的主子。 听到没?是“主子”耶! 要死了,听说她们何家远在清朝的时候,曾是卖给那个贵客的仆人,他们何家世世代代侍奉那个贵客一代又一代,听说已将近两百年之久—— 她听到这里,人就已经晕倒一半了,因为,主子跟仆人耶! 像她这么娇贵又这么有气质的人,她以后可是要嫁进豪门当少奶奶的耶!怎么可能去当人家的什么仆人! “真要当人家什么仆人的话,也是意芬去。” “什么?我!” “对,就是你。” “我不要。”意芬抵死不从,她也曾暗中打听过她们何家跟那个贵客的渊源,但她不能理解的是,都已经是一、两百年前的事了,为什么她们家还要对那个贵客必恭必敬的,犹如一个小媳妇一般? 而且,她阿娘很显然的还想把她跟意秀的其中一人推进火坑,嫁进贵客家中! 她不要啦—— “如果要嫁那也是、也是——”也是意秀去嫁吗? 不,意芬相当有自知之明,意秀的男朋友家里的金山、银山是她有力的靠山,如果今天家里真的要卖女儿,也是卖她,所以…… 天哪!难道真要她跳进火坑吗? “不——”意芬发出惨绝人圜的尖叫声。她绝不嫁给一个脑满肠肥的地主,啊——她想到了,还有一个人选可以被她阿娘推人火坑,而且绝对不敢有异议的。 “妈,你可以叫素心去嫁啊!反正素心在家里也是白吃米食,把她嫁出去,这是最适当的作法了。” “什么?把素心嫁出去!这怎么可以?!”听说把要素心远嫁,意秀头一个不答应。 “喂!何意秀,我是你姐耶!我要嫁给一个老头子你都不替我讲话,现在一听说要素心嫁,你便急得跟个什么似的!你说,你给我说清楚、讲明白,我跟严素心到底谁才是你姐姐?” “当然是你。” “那你胳臂还净往外头弯,你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留素心在家里,她会帮我煮饭、洗衣、做家事;而你,你什么都不会,只会一天到晚支使我做这、做那;你说,要你是我,你会留一个对你颐指气使的人下来吗?” “喝!何意秀,你讲这样,你这样根本是拿素心当成仆人在看待。” “她不是吗?”很抱歉,素心住进她们家快三年了,她的确就是拿素心当成仆人在看待,而且意芬也别骂她,她支使素心做事比她还理直气壮。 “妈,你看意秀啦!”意芬说不赢意秀,便转头跟她阿娘告状。 她们两个吵死人了。 沈芳芝都快哭了。 这两个死孩子,是没看见她还跪在地上求她们是不是?竟然把她当作死人,对她的死活完全不加以理会!哇哩咧—— 沈芳芝站起来,那气势煞是惊人。 “妈,你要干嘛?”干嘛火气这么大,很吓人耶!意芬吓得赶紧躲到壁角去避难。 沈芳芝压根懒得理女儿,她喉咙一扯,把素心叫来。 现在是怎样? “妈,你决定叫素心代嫁了是不是?”意芬听到她家阿娘叫素心过来,两个眼睛都亮了起来;倒是意秀的一张脸垮得像是死了爹、死了娘一样,心情十分不爽。 叫素心代嫁! 沈芳芝用鼻子冷哼一声,啐!严素心那个扫把星也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她想要,那也得看她有没有那个命。 “严素心——”何家当家主母扯开嗓门大叫。 素心远远的就听到了,她急忙抛下手头上的粗活,赶紧赶去主屋,看看太太有什么要事,否则干嘛叫得那么急,像是火烧房子似的。 她去,就站在意芬的房门口。 沈芳芝看到就骂,“你傻了啊?我叫你来可不是让你来这里罚站的,你快帮我把这两个死丫头架住。” 沈芳芝不管什么时候看到素心,就是看她不顾眼。 而对于何家母女的辱骂,素心早巳习以为常,她尽量不将那感觉放在心上,总要自己别介意。 “妈,你干嘛啦——”沈芳芝先拿小女儿意秀下手,把意秀禁锢在椅子上,还要素心去拿绳子。 意芬看到妹妹被这样对待,她可是非常的识时务,知道这次她家阿娘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根本不管她跟意秀两人的意愿,就是要把她们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送到贵客嘴里去,所以,为了不想吃皮肉之苦,她乖乖的自动坐好,还把素心叫来。 “你帮我化妆、帮我梳头。”她让素心来帮她,让母亲去招呼意秀是有企图的,因为她可以威胁素心把她弄得丑丑的,可却不敢支使母亲做这种差事,她又不是不要命了。 “素心,你来。”意芬把素心带到一旁的角落,还特别交代道:“把我弄得丑一点。”她绝对不能被选上,因为她已经有男朋友的孩子了,只是母亲还不知道。 “素心,你帮帮我吧!”意芬求她。 这是何家的人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对素心讲话,虽然素心不知道意芬的态度为什么会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但为了让自己以后的日子好过些,她还是决定听从意芬的话,把她打扮得丑一点。 素心拿起粉饼在意芬脸上妆点,意芬一下子嫌她粉扑得不够多,没能呈现出她白皙细嫩的肌肤。 素心很想大叫,她刚才不是才嘱咐别把她弄得太美吗?那她现在干嘛嫌东嫌西,还说她没把她的特色给显现出来? 但—— 算了,素心继续忍耐,总之,在这个家里,一向是她们母女三人当家做主,何家的女人要是说太阳是打从西边出来的,她也得昧着良心点头说:“是,太阳是打从西边出来的,太太、小姐真是英明,因为全世界的人都是错的。”只有她们三个人的聪明睿智是无法挡。 “何意芬,你很吵耶!你跟那个哑巴说那么多做什么?她进来我们家三年多,你说她开口讲过一句话吗?”真是想不到哥哥当年到底是看上素心什么地方,竟然娶了这么一个不会讲话,又命中带衰的扫把星回来? 意秀被绑在椅子上,心中有恨又有怨,现在是看什么都不顾眼,所以,当她听到意芬一直在跟素心讲悄悄话,她虽听不到,但还是看了十分不爽。 哑巴! 素心是吗? 素心是从没开口跟她们家里任何人讲过话,但她那个得天独厚,从小就被众人拱在天上的哥哥,会看上一个哑巴吗——虽然这个哑巴长得还不错,但她还是很疑惑。意芬抬眼问素心,而素心则是装作没看到意芬眼里的疑惑,她用心的梳理着意芬的每一根头发,不敢弄痛她,因为,要是弄痛了意芬,那么下一秒钟她便可能挨耳刮子了。 好了,素心把意芬妆点好,退到后头去。 意芬抬头,看了镜中的自己一眼。“哇——这个人是我吗?”她怎么这么美啊? 意芬像是这辈子没见过自己长什么德行似的,直在镜子前面审视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但是—— 不对,素心干嘛把她弄得美美的啊?这样岂不是要陷她于不义吗?“严素心——”意芬立时尖叫。 而一直冷眼旁观的意秀,只是凉凉的骂她姐姐一句,“白痴!” 意芬也不想想素心是学什么出身的,她的手艺再怎么烂也强过她阿娘,意芬竟然妄想要素心丑化自己的相貌,那哪有可能啊! 哦呵呵呵…… 看来这下子意芬铁定雀屏中选,当上那个脑满肠肥,什么清朝末代王孙后代的新娘人选。 意秀头一回觉得,意芬长得比她美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乐事。 这是素心进何家来,第一次看到何家这么大费周章,全家总动员地张罗一件事。听说就只是为了接待一个清朝时王孙公子的后代子孙。 素心不懂,现在都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怎么会有人还愿意把十九世纪末的主子捧得跟个什么似的! 而更可怕的是,听说那个贵客还有个奇怪的名字叫作孛端察儿·札木斯—— 这是他的蒙古名,但已经够吓人了。难怪何家两姐妹死都不肯嫁给那个男的,因为,如果她们嫁了,又必须冠夫姓,那意芬岂不是要改名叫作“孛端察儿·何意芬”,而意秀就要叫作“孛端察儿·何意秀”。 喷!真希望那个什么蒙古贵客看上意芬或意秀,因为,她真想见到她们两个吃瘪的窘样。 “素、心!” 有人压低声音叫她! 素心急忙回头,看到也在何家帮忙的李婶贼头贼脑地,像是急着在找她,只是行为有些鬼祟。 素心连忙从满园的花草里爬出来,小跑步到李婶面前。 什么事?她没讲话,只是用眼睛问。 她不是哑巴,只是曾经遭到重大的打击,所以失去语言能力;而医生说这是心病,没药可医,还说只要将她的心医好,总有一天她便会说话,但她从不期望。 她是不是哑巴、会不会说话,之于她而言,一点都不重要,素心微微笑着。 李婶见她来,便偷偷把藏在身后的一袋食物拿给素心。“这些你拿回去吃。” 我不行的!素心是这么“说”。 李婶看得懂素心眼里推辞的意味很浓。“你不要跟我客气,反正这些东西全是你们何家的,我们几个帮忙的都拿了一些,但你也知道,我们家里就只有我跟老头子两个人,吃不了这么多,拿回去也是浪费,倒不如分一些给你,你就不用跟我客气,拿着吧!”李婶硬把东西塞给素心。 她知道素心虽是何家人,但何家把她看得比只狗还不如;何家的狗还能吃到三餐鲜、顿顿饱,但素心却是过着有一餐没一顿的日子。 她们这些邻居都觉得素心很可怜,但却不明白她为什么不离开何家? “素心啊!李婶问你一件事,但李婶是关心你,你可别嫌李婶多事。” 素心摇摇头,表示她不会那么想。 看她表示不会那么想,李婶就放心了,便大胆地问:“素心啊!你跟何家到底是什么关系,何家对你那么坏,你为什么不走呢?”她为什么不走?! 李婶问出素心的心头之痛,她不是不走,而是走不了,只因为当初她跟何家有过约定,还有在何家可是有她的心头肉,如果今天她要走,也得把她的心头肉带走才行。 “唉!你不要不说话光掉泪,好好好,李婶不问,不问就是了;总之这包东西你拿着,偷着空就吃,别饿着自己了,还有,别让何家人逮到这包东西,否则你我都麻烦,知道吗?” 素心点点头,表示知道。 李婶这才放心地赶紧走人。 其实,她不是不想多跟素心聊聊,而是太多的经验告诉她,任何人只要多跟素心聊一会儿,便会有麻烦找上素心。 真不知道何家的人是不是在素心的身上装了追踪器,或是针孔摄影机什么的,不管谁跟素心讲话,不到几分钟,何家的人总会知道,这真是太神奇了! 第二章 这是二十九年来,储方展第一次踏进台湾这片连世界地图都找不到的土地,说它是他的故乡,未免有些牵强,因为打从清末年间,他的祖先因八国联军举家逃难,迁移到美国,从此储家便在欧美地区落地生根、开枝散叶。 若说他跟台湾有什么关联,那也是上上上一辈的事了,倒是台湾这边的反应让他惊讶。 打从他决定来台湾视察整个投资环境的第一时间,台湾这边便有人跟他牵上线,说愿意打理他在台的一切生活起居,而且理由还很可笑,说他的先祖曾在他们家帮佣过,说他们家以前是他们家的长工。 这个理由是储方展长这么大以来听过最荒谬、可笑的笑话了,但没想到接下来的几天里,他的助理陆陆续续帮他又转进不少类似这样的电话。 储方层这才知道,原来他的先祖是个名人,曾经是中国历史上举足轻重的人物,而他还有个可笑的蒙古名字,叫作“孛端察儿·札木斯”。 他听到这个名字时差点晕倒,怎么会有男人叫察儿的——虽然它只是姓的一部分,但他还是拒绝使用它,他头一回认真的翻阅中文字典,替自己取了个名,叫方展,至于姓储嘛!这就不是他能掌控的——因为,清朝年间乾隆皇赐姓储,从那时候起,他们这一支蒙古支脉便由孛察端儿改为储姓了。 听说,中国古时候能让皇帝赐姓是很大的荣耀,但储方展却一点也不赏脸,他觉得储字难听,所以,他宁可别人叫他方展,可这是题外话了,拉回正题,他这次回台湾竟意外的撞见先祖的伟大。 这次他回来,基于蒙古先人的余荫,让他被人热情的招待,储方展是觉得有点受宠若惊,却也无福消受,因为,他老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就像是砧板上的鱼一样,让人觊觎着。 看,那个女人又在对他笑了! 储方展吓都吓死了,他连忙假装没看到那个女人脸上堆出来的热情笑容,倏然转身。 “方展,你怎么了?像是看到鬼似的,脸色这么差?“lion不解的问。 这次回台湾,合伙人lion陪他一起回来。lion这个人没什么缺点,就是太热情了,来台湾之后,没有他这个中国人水土不服的现象,对于这些人的热情招待,lion显得比他热衷许多。 “当初我们两个应该交换身份的。”由lion当孛端察儿·札木斯才对,储方展这么想着,或许两造双方都能受惠也说不一定。 “为什么这么讲?”lion边用眼神跟美女抛媚眼,还能边应付储方展。 他这个兄弟很奇怪,一下飞机就紧皱眉头。“难道你还没能调整过来?” “调整什么?” “就时差的问题呀!” “我没时差问题。” “没时差问题,干嘛直皱着眉头?”没看见眼前全是美女可以让眼睛吃冰淇淋吗? “你不觉得今天这party很奇怪吗?清一色的全是女眷,在场除了长一辈的叔伯之外,就我们两个年轻男人。”而现场的年轻女仕穿着清凉、目光火热,这才是让储方展更为不解的事。 “你不觉得这像是、像是——”他试图思考着适当的字眼,毕竟身在外国,对中文的使用有点不顺手。 “像是你们古代的后宫选秀!”lion很兴奋的帮储方展接话,以证明他的学识渊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连中国古代的事也略知一二。 “是的,后宫选秀!”就是这种感觉。储方展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觉自己像是砧板上的肉,让人觊觎着,因为这些女人的目光太饥渴,让他觉得消受不起。 “这样不好吗?放眼望去有这么多女人让你选。”很显然的,lion的见解就是跟储方展不一样。 看,对面那个美女多热情啊! “喂!先问一下,你真不喜欢两点钟方向那个女的啊?” “不喜欢。” “喂,你连看都没看耶!”储方展这样太不够意思了,好像对他的眼光极不信任,只要是他看上的,他储方展就是没兴趣。“搞不好我这次的眼光很优。” “这不是你的眼光好不好的问题,而是我不喜欢太主动的女人。”女人当然还是自己追的好,或许真有贵族血统,他隐然有着大男人的思想。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lion难得的八卦起来,他们两个相识多年,他还真没见过储方展跟哪个女孩子认真交往过,而依他男人的眼光看来,他觉得储方展长相体面,一百九十几公分的身高根本就是标准的衣架子,再加上储家在华人圈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储方展从小就被教导得像个贵公子,举手投足间很自然的流露出一股贵气,活像个尊贵的王子般。 如果以他男人看男人的目光,储方展都已经优了,自然不难想像这屋子里的女人为什么一看到储方展,便不由自主的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勾引他,而且如果能钓到储方展,那无疑是钓到一座金山银矿。 “我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啊?”这一点储方展倒是没认真想过。“我喜欢特别的女孩子。” “特别?”多么奇怪的择友条件啊!“怎么个特别法?” “随便,只要能勾起我的兴趣就行。”他也没概念。 “唉!说了还不跟没说一样。”lion叹气,而储方展却哑然失笑,因为lion叹气叹得多奇怪。 “怎么?没打探到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你好像很失望?” “嘿!别把我讲得像gay似的,我对男人没兴趣。”他只喜欢女人。 “是是是,我知道你有兴趣的是女人,既然如此,那麻烦你快把那群豺狼虎豹带走吧!”他可是小生怕怕,深怕被那群女人的目光给剥光了衣服。 “喂!那你要去哪里?”储方展干嘛拿着高脚杯往外头走? “我出去抽根烟,透透气,你帮我挡一下。”他要顺便想一下,待在这里真的好吗? 他与主人根本不熟,贸贸然的借住下来,会不会太失礼? 但他们的热情招待又让他盛情难却,他得好好思考一下怎样才不会折了别人的心意,又可以让自己自由自在? 储方展走到外头,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偷个闲抽起烟来。 “咳咳咳——”素心闻到烟味,忍不住咳嗽了。 她不该偷偷跑出来,想偷看那个了不得的贵客到底是长什么模样,能让何家三个女人如此的趋之若鹜。 没想到她人还没看到,才刚跑出来躲在树丛里,便让人弹的烟灰给烫到,还吸了二手烟,呛得她猛地咳嗽,眼泪、鼻水一起来,模样好不狼狈。 算了算了,不看了。 素心矮着身子想偷偷的离开,免得待会人家烟屁股丢下来,届时烧坏了哪里,何家的人还以为是她放的火,那就不好了。 素心跪在地上匍匐前进,但她身后紧紧跟着细碎的脚步声。 有人! 不,不像是人的脚步声,因为,人的脚步声没那么轻巧。 素心回头,看到不知打哪儿来的一只小土狗,身上没野狗的臭味,很干净,但它脸上的表情却好像是饿坏了,还有它的鼻子直蹭着她的腰间。 腰间! 它在干嘛啊?她腰间有什么吗? 素心往自己的腰身看过去。 哦!是李婶给她的那袋食物,它想吃是吗? ok、ok,她给它,但它别吵啊!要是把人引来了,那可就不好了。 素心坐在地上,解开袋子,心里想的是——拿出什么好呢? 生蚝!行吗?素心目光狐疑地看着小土狗。 只见它早伸出舌头,哈哈哈地直流口水。好吧好吧!给它就是了。 喏!素心把生蚝放在小土狗前面。 它也不认生——还是依它动物的直觉,知道她是好人,不会害它? 素心不知道,总之,小土狗很开心的吃掉她袋里的半片江山,虽然那原本是她留着想明天当午餐享用的,但算了,有人跟她一起吃饭的感觉还真不错;她开心地跟只小土狗一起野餐,浑然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都落进别人的眼里。 刚开始的时候,储方展只是被草丛里细碎的声音给惊了一跳。他弹掉烟灰时,好像还听到小小的惨叫声。 他原本以为是自己太敏感,于是壮起胆子,定睛往草丛一瞧,没想到却撞见树丛里露出高耸的——的——的什么,他那时候还不清楚,反正当时只知道有个圆圆的东西正快速的移动。 这莫名的现象没来由的引起了他的兴趣,于是他将烟一熄,很快便追了上去。 他与那个快速移动的东西维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是他从小狩猎时养成的习惯,为的是不要打草惊蛇、不让猎物惊觉,后来,事实证明他的理论是对的,因为,那个小东西还真是敏感,当一只小土狗无意间加入了他追踪的行列,那小东西一下子就察觉到了。 储方展直到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一直认为的小东西根本就不小,她是个大人,有着一张小小的脸蛋,她看起来或许清纯,或许会让人误以为她还小,但其玲珑有致的身材却不小心透露了她早已成熟的事实。 而且,储方展还知道了一个小秘密,那就是他刚刚一直猜不透,那个圆圆的、且移动快速的东西是什么了——那竟是她的臀部! 亏他刚刚还直盯着人家看呢!真是唐突佳人了。 储方展浅浅的笑开了,这可是他回到台湾以来最轻松的一刻,而让他快乐的原因竟是一位小佳人跟一只小土狗,真是不可思议。 莫名的,他就是对那个小佳人产生了兴趣。 是谁! 是谁在笑?! 素心听到了声音,忽地转身回头。 储方展闪躲不及……不,是他原本就不想再躲,因此,他的目光大刺刺地迎向她惊慌失措的模样。 四目相对,储方展的心立时被狠狠的撞了一下。 那是什么样的奇异感觉,他还来不及思索清楚,倒是素心在撞见他大刺刺的目光,当下吓都吓死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无礼的人,竟然这么看人!于是她丢丁东西,便打算跑走。 “不,你别走。”不知道为什么,储方展很自然的伸手抓住她,想留住她的心竟然是如此的明显。 但他心底并没弄懂自己为何想留住她……真要说,就只能说,她引起他的兴趣吧! 他手就这么往她纤细的手臂一握,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霎时由他的心口窜进他的咽喉。 什么叫作一见钟情? 难道,这就叫作一见钟情?! 储方展终于懂了,刚刚自己心口那股莫名窜开的情绪是什么了。 以前,他认为所谓的一见钟情,图的不外乎是外表的光鲜亮丽,而那种情感纯粹只是物欲享受,根本不是真感情;但此时此刻,这若不是一见钟情,那他现在心口烧痛的感觉又是什么? 还有,他的情绪为何会在一见到她的刹那,会变得如此激动? 储方展有一瞬间的恍然。他自问,她很美吗?美得不可方物吗? 是的,他承认她的确长得好看,但若要称得上是美得不可方物,或是倾城倾国,以致令他心动,他绝不赞同,因为在他的生活圈里,他可是见识过不少比她还美的女人,而她们其中绝大部分还是他的亲戚呢! 他的先祖是蒙古人,就着地缘之便,不知是他的曾曾曾祖母还是谁,便跟俄罗斯大汉有过一腿。一夜的露水姻缘虽没成就一段异国婚姻,但却替他埋下混血的基因,就像是他的身高跟肤色,完全不像纯种的亚洲人。 他的身高比一般的亚洲人高,肤色偏白,体型乍看之下,很有外国男子的气势。他知道自己长得好看,有人甚至称他帅,再加上他的身世背景,所以,他早已习惯了别人用爱慕的眼神看他,但他十分清楚所谓的爱慕目光,绝不是他现在所看到的这一款。 她想逃! 储方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是这样的讯息。 他忍不住在心底作自我建设,千万别告诉他她之所以想逃,是因为他长得很恐怖,因为他怕自己会承受不了这种打击,毕竟,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遇见一个他感兴趣的女生。 “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会在这里?”储方展试着露出他最灿烂的笑容,这一招他并不常用,因为大部分他笑都不用笑,便有人会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但很显然的,今天他已经使出绝招,可这招数完全不成功,她看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只大野狼似的。 ok,他承认他没主动出击、没有跟女孩子搭讪的经验,但从他以前那些女生前仆后继追求他的经验看来,他觉得自己的条件应该不差啊! 还是——还是台湾女孩的目光比较奇怪? 唔——应该不会吧?因为刚刚在里头,他还被一群女人包围着,她们各个争着要跟他跳舞呢! “放开我。”素心用手语比划着。 她是故意的!她太清楚这些上流社会的人心底所谓不可一世的想法,他们以为仗着自己有钱,便可以为所欲为,想要什么女人便能唾手可得,可他们却坚持不碰一些身心障碍的女人,因为那会是他们猎艳史上最大的一个污点。 果不其然,她真的看到了自他眼里流露出来的惊讶神色,他的手甚至因此而松开。 也不知为何,素心的心底就是有着受伤的感觉,所以,她立刻趁他松手之际,赶紧跑掉了。 储方展心底所闪过的思绪是——她是个哑巴! 她竟然不会讲话! 储方展的心大受打击,因为——她是那么美、那么好,怎么会是个哑巴呢?! 他并不是歧视身心障碍人士,只是、只是——只是他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该是她啊! 他对她所产生的感觉已经除了感兴趣外,又加了所谓的怜惜、不舍、心疼……总之多且复杂得连他自己也弄不懂他的心底真正的想法了。 “怎么啦?傻了呀!”lion在会场遍寻储方展不着,以为他是钓上哪一个美女了,没想到却在外头找到他的人。 却见储方展一个人傻呼呼地望着前方。 “怎么?前面有什么吗?”lion伸长脖子探看,只见前头望眼过去,不是花草就是绿树,这些该不足以让储方展怔忡失神吧? “有一个女孩——”储方展喃喃回答着。 “怎样?” “我想,我是爱上她了。”储方展突然发表石破天惊的答案,而这样的发言可是吓死lion了。 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lion听到储方展的告白,吓得脸色发白,因为—— 储方展!他是储方展耶!那个向来只有女孩子倒追他,从来没主动出击过的储方展耶! 他爱上一个女孩了!这能不让人吃惊吗? “她是谁?长什么模样?是不是美得让人受不了?还有、还有,最重要的是,她有什么特别之处?”只记得储方展说过喜欢特别的女人。 特别之处? 储方展想了想,他本来以为她不会讲话,是个哑巴便是特别之处,但他心里却有个声音在抗拒这个答案,他心里清楚,他喜欢那个女孩,绝不会是因为那个女孩不会讲话而有任何的改变,他喜欢她远在他知道她不会讲话之前。 这点他相当有自信。 因此他想——“她的特别之处或许就是,她能让我一眼就认定她吧?”一定是命中注定的情缘。 “什么?”lion的下巴差点掉下来,他跟储方展做朋友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储方展提起哪个女生时,脸上的表情会笑得如此甜蜜,像是所有的幸福与喜乐都掌握在其中似的。 看来,储方展是真的相中喜欢的女孩了。 “我倒是很想会一会你口中的那个女孩,看看她究竟有什么惊人的魅力,足以迷得你神魂颠倒。来,你快跟我讲,她在哪里?“lion拉着储方展要进主屋去找那个女孩。 “她不会在里头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她的穿着不像是与会的千金小姐。”他的观察力很强。 “那她的打扮像什么?” “像——”储方展在脑中搜寻素心的影像,然后,他笑了。若是真要他形容,他倒觉得那名女孩的打扮像个仙子,但这种的形容词会不会太夸张,也太恶心了一点? 但她给他的感觉便是如此,他心想,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只要是自己爱上的,便觉得那是全天底下最美好的。 但这种说法储方展可不敢跟lion讲,他怕自己万一说出来后会被好友耻笑,所以选择不讲,只是有个忙他非得请lion帮不可。“你去帮我问问何家的主人翁,看他们认不认识一个不会讲话的女孩?” “不会讲话的女孩!为什么要问这个?”lion不甚了解,但随即想到先前他们在聊的话题,这个时候lion突然像是什么都明白了。 只是,怎么会这样呢? 依储方展的身份地位,他要什么女人没有,怎么会去看上一个哑子?再说,若储方展不介意女孩的残疾,可他的家人呢? 储方展的出身显赫,家族姻亲非富即贵,而这样的一个家庭怎么可能接受一个哑巴的儿媳? “你确定吗?“lion已经杞人忧天的替储方展操心起来。 倒是储方展觉得lion想太多了。“我跟那个女孩只有一面之缘,你不觉得你现在担心那个问题太早了吗?” “是吗?”他的担心会太早吗?lion一点都不觉得,他跟储方展认识了几乎一辈子的时间,可从来没见过储方展提起哪个女孩时像现在这一刻这样,神采飞扬地像是嗑了药般,而他但愿这种感觉只是他的错觉,事实上,储方展就像他自己所讲的那样,只是对那个女孩有点兴趣,或许是喜欢、或许是欣赏,但要不要进一步交往,也得看女孩日后的表现。 或许那个哑巴女孩除了长得好看,别无其他长处。现在的lion也只能这么祈祷了。 “怎样?这个忙你帮不帮?” “帮,我是你的好朋友,这种举手之劳,我岂有不帮的道理?只是,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何家两个女儿很明显的对你有兴趣,你去问,搞不好更快得到答案。”lion很理所当然的问。 “我怕适得其反。” “什么意思?” “就因为何家的企图心太明显,你说,要真由我去问,他们纵使真知道那女孩是谁,会告诉我吗?”这就是他不敢自己去探寻的原因。 “唔,说得也是。”lion觉得储方展如此想也不无道理。ok,他去帮他问。 “哑巴!” “女孩!” 意芬、意秀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素心。只是,她们没想到素心那个小骚蹄子是在什么时候跑出去勾引男人,而很显然的,这个叫lion的男人好像对素心那小骚蹄子还满有兴趣的,要不然,他今天也不会特地跑来问她们两姐妹这个问题了不是吗? “哼!她呀——她只不过是我们家的一个佣人。”意芬还没开口便先冷哼一声,把自己对素心的不屑清楚呈现出来。 她不知道这个叫lion的男人眼珠子是长在哪里,她一个活生生的大美人就摆在他的面前,他不懂得欣赏,竟对一个哑巴有兴趣!“我劝你离她远一点,因为她的身份可是不怎么光彩。” “这话怎么说?”lion倒是极有兴趣,这是因为他也不想见到好友泥足深陷后,才发现自己爱错人了。 “因为她是我哥的——” “意芬!”意芬说到一半,便被意秀给打断了。她家老娘曾经告诫过她们两个,对于素心的身份是不可以对外张扬的,她这个笨姐姐是忘了吗? 意秀冷冷地看了意芬一眼。 意芬这才意识到有些话是不能对外人说的,所以她用力的忍住,没再把有关素心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给说出口。“总之,我劝你离她远一点,不要去招惹她。” “若我硬要去招惹她呢?”lion觉得事情有点不单纯,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那我只能跟你说,你跟她是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为什么?” “因为——” “意芬!” 眼看意芬又差点讲出口,意秀只好赶紧站出去,挡在姐姐跟客人面前。“你不要再套我姐姐的话了,对于严素心的事,我们两姐妹不便多说。”否则,要是让她阿娘知道的话,她们两个能不被打死吗? 更何况她们可是跟素心有关系的人,打死她,她都不肯承认素心是她们家的一分子,严素心永远只能当她们何家的佣人,这个男人只需要知道这件事就够了。 “意芬,我们走。”意秀强把姐姐拉开,不让意芬再闯祸。 这一次lion倒是没阻止她们,他只是很好奇,她们口中所说的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会对储方展有影响吗? 第三章 “怎样?知道她的身份只是一个佣人,你还是想要多认识她、多了解她一点吗?”lion拿到第一手消息,立刻告知当事人。 “我是想跟她交朋友,又不是想跟她借钱,她是什么身份对我而言并不是那么的重要。”储方展觉得lion把他想得太市侩了。 “可从何家两姐妹口中听起来,那个叫严素心的女孩,似乎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谁都有不想讲的事,我倒是不认为不想讲的事便能称之为不可告人的秘密。”说实话,他不太喜欢这个说法,像是严素心是个多么有心机的女孩一样。 “更何况,好吧!就算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又怎样,我跟她又不熟,她不告诉我太多有关她私人的事,我一点也不觉得那有什么罪不可赦啊!”讲难听一点,依她那天对他的表现,简直可以称为避之唯恐不及了。 所以那个叫严素心的女孩,她若是有心机,他觉得那么那天她便不该是那样的表现。 “你还说你对她没什么,你看你,一谈起她便一味的袒护,这还叫作没什么?”储方展这种表现,教他怎能不为他操心? “我护着她,纯粹只是不想让你还没认识到她,就把她认定为坏女人。” “我没说她是坏女人,只是觉得这女人不单纯。” “她单不单纯,也得你亲眼看了才知道。”储方展相信,如果ijon看到严素心,那lion一定也跟他现在一样,觉得这世上没人能像她那么单纯了。 “所以,你现在决定留在何家是吗?” “没错。”“就为了那个女孩?” “嗯!” “你不怕何家两姐妹因此而缠上你?”储方展明明知道何家两姐妹对他有意思,他还自投罗网,往人家的嘴里送!这作风压根不像是储方展。 但储方展这次却以让人跌破眼镜的说法让lion死心。“她们若来缠我,顶多我不理她们就是了。” 储方展笑着要好友放心,问题是,依lion对储方展的了解,储方展根本不懂得怎么拒绝女生。 储方展从小就接受英伦教育,太gentleman了,从来没跟女生说过重话,要他拒绝女孩子,又是像何家那两姐妹那种女孩子,lion觉得这种可能比太阳打从西边出来还少那么一点点。 “你确定你不会被何家两姐妹给生吞活剥就好了。” “不会。” “不会最好。”到最后,lion说话也有赌气的味道了。他觉得储方展让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孩子耍得团团转,这太丢他们男人的脸了。 不过,储方展想留在何家也好,因为,他也想找个机会见见那个让储方展意乱情迷的女人。 “他真的愿意留在我们家?哦——天哪!我是不是在做梦?”意芬手捧着胸口,脸上的表情是一副快要受不了的样子。 意秀白了意芬一眼,还说了句拜托。“你是有男朋友的人,就不能矜持一点吗?” “我矜持一点,好让你先得吗?我才没那么笨哩!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也对储先生有意思,但是很对不起,我长得比你美多了,我想,如果储先生今天真的要考虑从我们两个之中选一个对象的话,那个人也绝不会是你。”意芬说起话来得意洋洋,想来她还真得感谢素心呢!要不是那天她阴错阳差把她的妆化得美美的,留给储先生一个好印象,她想今天储先生说不定已经被哪家的狐狸精给勾引去,不愿意住进她们何家呢! “哎呀!”意芬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要是储先生真要住进咱们家,那以后我岂不是连在家里都要把自己弄得美美的?妈——”想到这,意芬慌慌张张的把她阿娘叫来。 “给我钱,让我买衣服,我还要去发廊弄头发。”这样她才能每天保持美美的。意芬完全没有羞耻心,也不想想今年她都快二十岁了,还伸手跟母亲要钱。 “我前几天不是才给你一万块?怎么?才没两天你就花光了!”意芬这个败家女,花钱如流水,她也不看看现在的经济多不景气。“你就不能省着点花吗?” “我已经很省了耶!”意芬嘟着嘴巴,满脸的不高兴。“更何况这个金龟婿还是你要我去钓的,你说,要是你的储少爷真喜欢上我,那你这辈子还愁吃穿吗?” “是不愁。” “所以说喽!现在要你拿钱出来给我打扮,这也算是一种投资。” “就怕这种投资到最后会血本无归。”意秀凉凉的泼了姐姐一盆冷水。 “何意秀,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你都不懂,啧!果真没大脑,妈,你确定你的储少爷这么肤浅,真会喜欢这种空有外表却没有内涵的人吗?” “何意秀!” “干嘛?想吵架啊?好啊!来呀!谁怕谁?” 眼看两姐妹就要打起来了,沈芳芝连忙介入其中劝架。“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别吵了。人家储少爷就在楼上,你们两个这个丑模样也不怕被人瞧见,你们说,要是让储少爷看到你们两个这副德行,他还敢要你们吗?” 被她阿娘这么一说,意芬、意秀这才愿意停战。 而原本站在角落冷眼旁观的素心倒觉得那个储少爷好厉害,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制止意芬、意秀大战一场,只是,意芬跟意秀原本不是坚决反对这桩婚事的吗?怎么现在的态度起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那个储少爷到底是何等人物,她也想看看。 “素心。” 嗯?听到人家叫她,素心眼神一亮,腰脊马上挺得直直的。“这是今天的菜单,你照上头列的去买菜。” 哦!素心点头,领着单子便走出去,可她人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意秀叫她母亲多注意她一点。 多注意她一点引 注意她什么呢?素心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听见意秀跟她阿娘说:“那天储先生带来的那个朋友——” “那个英国人?”“嗯!” “他怎样?” “他在打探素心,依我看,他好像对素心有意思。” “素心?那个贱丫头!她都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身了,还敢勾引储少爷的朋友?她不要命了她。”提起素心,沈芳芝便有说不完的怒气,她本来看那个英国人不错,心想,自己有两个女儿,一个人许一个,这样刚刚好,从此之后她便坐拥金山、银山,吃穿不愁,怎么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严素心这个程咬金,她凭什么抢意芬、意秀的男人,她的乘龙快婿啊? 所以,沈芳芝思前想后,硬是觉得储少爷的朋友不至于那么没眼光。“你跟意秀两个,随随便便也比严素心好多了。” “我也这么觉得。”意芬昂高下巴,脸上的表情挺不可一世的。她认为素心的确长得不错,但却远远不如她,她随随便便一根脚趾头就能把素心给比下去。“妈,你别担心素心,有我在,你安啦!储先生不会被素心拐跑的。” 对储方展,意芬可是自信满满。 接下来,素心脚步加快,她们母女三人接下来的对话,她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其实,她很想开口跟她们说,请她们不用担心,她根本对那个英国人没兴趣,所以,她们根本不用担心。 哎呀!素心光顾着跑开,完全没注意到前方有个人,硬是往人家的怀里撞。 “你要不要紧?”男人关心地询问素心是否有伤到哪里? 没有,她只是被撞疼而已。 “对不起。”她习惯性的比手语,却没想到头一抬,迎面撞上的却是昨晚那个男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素心就是不喜欢这个人,总觉得自己靠他太近,准没好事,所以一见到储方展,她原本堆满抱歉的笑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还不给面子的转身就想走。 “你别一见到我就走啊!”储方展又一次去拉她的手。 他也知道这个动作太唐突,但他没办法,如果不这样,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留下她。他有很多话想跟她谈谈,他想多认识她一点,问题是,她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不!不要碰她! 被储方展握住的肌肤,就像是被蜂蜜螫到一样,让她的皮肤又被烧伤的感觉,这种感觉令素心觉得好陌生,她怕得想立刻把手给抢回来,而储方展却不愿意放。 素心更怕这个强势的男人了。 他虽总是一派温文无害的模样,但却在她猝不及防之下,就闯进了她的生命。他不知道意芬、意秀喜欢他吗? 他不知道他这样对她,会害她在何家更待不下去吗? 不,不要碰她,不要再来找她了! 素心急急的往后退,也不看看她的身后就是阶梯。 “小心!”储方展开口想提醒她时已经来不及了,素心的身于已经咚咚咚的往下跌。 那是什么声音? 何家母女三人赶紧跑出来看。 而储方展在看到素心的身子往后倒时,他的心瞬间像是被人给掐破了似的,痛得没办法忍受,这可是在他毕生中从没有过的感觉。 他两三个箭步上前,赶紧扶起素心,担心地直问她。“你有没有怎样?” 他眉头皱得紧紧的,因为,怎么她一碰到他便有出不完的状况,活像他是个灾星似的。 他没那么恐怖吧?她实在不需要这么怕他。 “离我远一点。”素心又比手语。 储方展也想知道她在比什么,问题是,他根本看不懂手语。“你等一下,我找一下笔。”他的习惯一向是在衣服的口袋里放着笔的。 他全身上上下下地找着,急切的想替两人找个能沟通的方法,让他能更了解她。 最后,他终于在西装裤口袋里找到,把笔递给她。“你想说什么,用写的吧!”他笑开了眉眼,因为用写的,他们两个就能沟通了。 但素心却文风不动,连笔都不愿意接过去,她不愿跟他有任何形式的交流。 她拒绝他的意思表现得很明显,但储方展却误以为她不写是因为她没纸的关系。他还告诉她——“没纸没关系,你写在我的手上就行了。”他笑意朗朗。 但不管他的笑容再怎么开朗、灿烂,都融化不了素心的冷脸一张。 她净是瞪着他看,像是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储方展看不懂素心脸上的拒绝之意,还以为她之所以不动笔,是因为她根本不识字,她是个文盲! 这对储方展而言无疑又是个打击。 他可以不计较她不能言语的缺憾,也可以不去计较她是女仆的身份,但她是个文盲—— 储方展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接受,如果他想谈恋爱,他也想找个程度与他相当的对象啊!他不用她会琴棋书画,但最起码,他们两个必须要有共通的话题,而如果她连字都不会写,那他—— 他会怎样? 会放弃吗? 储方展并不是那么确定,但现在他唯一知道的是,她受伤了,而依他从小所受的教养,他知道自己该伸出手来拉她一把。 储方展想抱她,素心却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这时,何家母女三人也从刚刚那一幕中清醒,神志恢复后急急忙忙的冲下来。 “我们来就好。”沈芳芝忙着陪笑脸,她怎么能让储少爷抱那个小贱人。 “对啊!我们来就好了、我们来就好了。”意芬、意秀两姐妹直点头附和母亲的话。 意秀更精,蹲下身子佯装关心素心,但却暗里地冷冷瞪了素心一眼。 “你还好吧?应该可以走吧?”意秀咬牙切齿地问,她根本不是在问素心的伤势如何,根本就是强迫素心得摇头说她没关系、没问题。 素心当然懂意秀眼里的警告意味。没关系,她可以走,素心告诉自己,只是从楼上跌下来,没什么了不得,更重的伤她都受过不是吗? 她硬撑起身子,脚踝吃痛地让她几乎站不住脚,但她还是强咬牙根忍住了。 “还是请医生来家里看诊吧!我看她好像很痛的样子。”储方展还是关不住自己对素心的关心,或许他还没理清自己的心意,似她佯装坚强的样子让他看了心底好不忍。 “不用啦!反正她皮厚,摔个一两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意芬特别白目,没瞧见储方展不寻常的关心,径在那里耍白痴,她这种白痴行为连她妈都看不过去了。 “你这孩子,说这什么话,素心脚痛不管要不要紧,都得找医生来看,我们才能放心啊!” “妈!”她妈从什么时候对素心这么好了?竟然还关心素心的脚耶!拜托,那一年素心住院,她妈也没像现在这么紧张啊! 意芬瞪大眼睛看着她阿娘,她正想讲话,可她阿娘却给了她一个大白眼,要她惦惦,不要讲话。 她不讲话,没人当她是哑巴。 哦!意芬这次倒不白目,看懂她阿娘的瞪视代表什么涵义,很乖的闭上嘴,果真不敢再随便乱讲话。 “意秀,去打电话请医生出诊。”在蹈少爷面前,沈芳芝一点都不敢造次,深怕储少爷真以为她们母女三个刻薄素心。 “哦!”意秀听话,真去打电话。 “等一下。”素心又比手语。 意芬不耐烦了。“比什么啦?就跟你讲,你要讲什么,用写的就好,你比这个谁看得懂啊?”很气人哪! 意芬受不了素心的比手划脚,随手丢了一张纸、一支笔给素心。 但素心却不去拿笔。她会写字,她不是文盲,但她却不愿在这个男人面前显现,她知道刚刚在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表情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他很意外于她是个文盲,但她却觉得很痛快,所以一点也不想解释,更不想理清。 最好他因此而离她远远的,再也不要来骚扰她平静的生活。 “你干嘛?叫你写你不写,我怎么知道你想干嘛?”意芬火气很大,京心这死丫头竟然敢不甩她;她是皮在痒了呀! 意芬提手,就想给素心一个巴掌。 “意芬!”幸好沈芳芝眼明手快,及时阻止女儿的冲动。 意芬就不像意秀那么精明,她在这个时候掴素心一巴掌,那储少爷看了会怎么想她们何家一家人? “你先下去。”沈芳芝使了个眼色给女儿。 意芬虽不明所以,但碍于命令的是阿娘,只好听话的准备退下。 意芬还没退下,沈芳芝已在问素心。“什么事?” 素心拿出她们刚刚列的那张纸,问沈芳芝,她们明明是要她去买菜的,那现在呢? “这个啊!这个我待会儿叫意芬或意秀去买就行了。” “我先说好哟!我待会儿有事,如果要买菜的话,你叫意秀去,我可不去。”意芬一听母亲要派人出公差,她先撤得一干二净再说。 沈芳芝听了真想晕倒。 意芬以为她这样就可以占到便宜了吗?真是个白痴女儿,她这种任性又嚣张的行为看在储少爷眼里,人家储少爷嘴里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怎么可能会看得上她这种又懒又任性的女孩?算了,看来她只能把她全部的希望放在意秀身上。 “我让意秀去。”沈芳芝已将意芬从名单上除名。 意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当上富家少奶奶,还在那手舞足蹈地喊:“oh,ya。”真是笨蛋一个。 而储方展则是冷眼旁观这一切。从她们的互动中,他了解了一件事,那就是严素心根本不领他的情。 她故意让他误以为她不识字,是个文盲,她是何居心已经非常明显,他懂了,只是,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因此而放弃。 他从来没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一个女人来接受他,从没让人如此冷脸的拒绝过。 她给他的打击远远超出储方展自己的想像,但……这更让他激起狩猎之心,更让他对她产生浓浓的兴趣啊! 储方展看着严素心。 她一脸的冷漠。 她这样,无疑是在他的热情上浇了一盆冷水,储方展想就此打定,放弃追求一个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女人,反正天涯何处无芳草,为了一个女人,赔上自己的自尊,根本就不值得。 他才这么想,但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让他撞见她硬撑起身子,想站起来时的那份倔强模样,他的心又因此而塌了一小块。 他根本没办法不管她。 “何太太。” “是。” “你让人扶她进去吧!我看她很痛的样子。”其实,储方展本来是想自己去扶的,但他知道她有多么不愿意他碰她,为了不让她忍痛又要躲着他的搀扶,所以,他强抑下自己的关心,假手他人。 要她去扶那个小贱人!沈芳芝的脸色丕变。 那小贱人是什么东西啊?要她去扶!我呸!沈芳芝根本不想理素心,但储少爷在看哪! 好吧、好吧!她扶、她让人扶她回去。 “意秀!” “什么?我!”意秀两个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妈立刻瞪了她一眼。 好啦、好啦!她扶就是了。 意秀心不甘、情不愿地扶起索心,储方展这才宽心。 问题是,意秀一出了何家主屋大门口,一等到她们两人不在储方展的视线范围内,她就把素心一推。 素心踉跄地往前跌了两步,勉强稳住身子才没跌倒。 “你自己回去。”她才懒得扶她。意秀拍拍手,像是要拍掉手上的脏东西,然后连看素心一眼的兴趣都没有,转身就踅回屋里去。 素心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所以她并不惊讶,脚一拐一拐地回到自己的房里。 没想到意秀早已在她的房里等她,还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 她当然知道何家母女不可能那么好心,真帮她打电话请医生,但也绝没想到意秀会等在她的房里。 “什么事?”她走进屋里,拿起纸笔写字。 “我是来提醒你的,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像储先生那样的人是不会看上你这种身份低下的人。” “我知道。” “知道就识相点,别一天到晚顶着那双狐媚眼,在储先生面前晃来晃去,你以为你这样勾引得了谁啊?” “好,我以后会离储先生远一点。”反正素心原本就不打算跟那个男人有所纠缠,所以得到意秀的警告,对她而言无疑是得到特赦令,以后她就不用烦恼要是她刻意避开那个人,何家母女三人会不会找她麻烦。 她会写字!她不是文盲! 这虽只是一件小事,但对储方展而言,这件小事就像是上帝帮他打开的一扇窗,让他的人生又充满了希望。 他原以为自己对那女孩的感情就像自己对lion讲的那样,只是喜欢、只是欣赏,但当他以为她是文盲时的那种失望,到知道自己误解她时的那种快乐,他才知道自己对那女孩的感情,早已远远超越了喜欢跟欣赏。 当储方展渐渐理清自己对素心的感觉,心头那份想跟她交往的心便愈来愈激烈。 “lion,帮我一个忙,我上上下下找不到那个女孩,你去帮我问问何家大姐好不好?”储方展抑制不了自己想见素心的欲望,在一理清自己的感情后,便飞也似的跑去敲lion的门。 lion看储方展这么激动,知道好友已经感情深陷,拉也拉不回来,这时也只能点头说:“好。” “那你现在就去。” “先生,你也看看现在几点行不行?三更半夜的,你叫我去找何家大姐,她要是以为我对她有意思,那我怎么对得起我的女朋友?” “你明明没有女朋友。” “我是说我以后的女朋友,我必须对她忠贞。”lion耍宝,其实他是对意芬没意思,要不然别说现在是半夜一点了,就说是半夜三点,他睡意正浓的时候,要他用爬的他也会爬去。 “你就再等几个钟头吧!天一亮,我就帮你问何家大姐,怎样?” “好吧!” lion都这么说了,储方展哪能再强人所难?只是,从现在到lion睡醒还足足有七、八个钟头的时间,而这段时间他该怎么过? 储方展第一次发现,他还没开始跟那女孩谈恋爱,便已尝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 第四章 叫lion去问意芬,素心人在哪? 何意芬会讲吗? lion才不信,所以,他稍稍使了个诡计。 他跑去跟意芬说他的表丢了。 “表丢了!” 意芬一听觉得那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一只表嘛!“什么表?我赔你。” 她还难得地显现出她的大方,为的就是要让储先生的朋友知道他们何家多有钱,另外当然还有她是多么的大方的形象呀! “你要赔我?好呀!我丢的是经典皇家。” “什么?你丢的是经典皇家!” 意芬一听,脸色顿时变得“青笋笋”,因为是经典皇家耶! “你说的是万宝龙1999年推出的那款经典皇家全钻腕表吗?”意芬虽没见过那只名表,但她也耳闻过。 听说那只腕表是18k金,面盘镶嵌327颗钻,有1.31克拉;外圈镶也是镶上1.23克拉的碎钻,那很贵耶! 意芬听到住进家里的客人丢掉那么名贵的表,而她还大言不惭地拍胸脯说要赔给人家,天哪!她怎么会有那个钱? 她的脸顿时垮了。 lion还安慰她说:“你放心啦!我丢的那只表没那么贵,我丢的是另一款。” “另一款?” “就是半钻能量储存腕表,它是18k金,但面盘只镶了十二颗钻。” “也一样很贵啊1”她一样赔不起。 不过没关系,只要东西是在她们何家弄丢的,那一定是有内贼,而谁有那个胆子敢在她们何家偷东西呢? 除了她们家那个外人——严素心之外,还能有谁? “我知道东西是谁偷的,你跟我来。”意芬难得地拿出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精神,主动带lion去逮嫌疑犯。 她想要让lion先生知道,他看上的女子正是偷他东西的小偷。 意芬兴冲冲地将lion带到素心房里。 素心在推拿她的脚踝,从那天跌倒的那一刻,她的脚便隐隐在作痛,但她一直强忍着,没去给医生看,本来她是想自己推拿看看会不会好转,却没想到强撑的结果竟然是伤势日益严重。 或许她该去给医生看看,正当素心这么想时,她的房门突然被人陡地撞开,是意芬领着一个外国人冲进她的房间。 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拿出来。” 意芬一见到素心,便跟她伸手要东西。 什么东西拿出来?素心不解。 “你不要装傻了,别以为装无辜就没人会识破你的恶毒心肠, 以为人家这样就不会知道你偷了lion先生的表。” 表? “我没有拿。” 素心在纸上试着写出她的无辜。 “怎么可能没有!你说,在这个家里除了你这个一穷二白的穷酸会去做那种低三下四的勾当外,还有谁会去偷别人的东西?” 意芬把话讲得很恶毒,她分明是故意中伤素心给lion看。 她虽然把首要目标放在储先生身上,但听她阿娘说,这位lion先生也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她当然得预防如果储先生那么没眼光,真看上意秀,不中意她,她得替自己留个备胎情人,而lion先生是个不错的人选。 哼! “你不拿出来是吗?你不拿出来就别怪我搜你的屋于。” 意芬嚣张极了,当着外人的面,在素心的屋子里翻箱倒柜地找。 “发生什么事了?” 依照lion所编的剧本,一直跟在意芬、lion后头的储方展在最后关键时刻现身。 意芬一看到心仪的对象,便急着跟储方展邀功。“lion先生的表丢了,我在帮他找。” “什么表?” “经典皇家的半钻能量储存表。” “是吗?” 储方展的目光移转到lion身上。他不记得lion戴过那款表,倒是知道自己现在手上戴的正是lion说他丢的那一只。 lion的企图不会是他的表吧?储方展用目光询问。 lion也不跟他客气,以眼神告诉储方展,没错,他要的正是储方展那只名表;就像三年前他要储方展帮他个小忙,储方展不也毫不客气的a了他precious dragon豪华限量88系列的尊贵龙笔。人说: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哈哈!储方展绝没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将他一军,反a他一笔。 怎样? 把表贡献出来吧! lion的眼神如此的挑衅着储方展。 为顾全素心的名声,储方展只好贡献出他的名表。“我想这应该是我的错,昨天我急着要出去办事,却拿错lion的表戴;lion,真是抱歉,为了我一时的疏忽,竟闹出这么大的风波。”他将他的表解下来递给lion。 怎样?这下他们两个的前仇旧恨全扯平了吧? 扯平了、扯平了。 储方展、lion两人目光交会,彼此达成共识;而意芬却是人在雾里,看得一头雾水。现在是怎样?“素心不是小偷吗?” “她不是。” lion咧开嘴帮素心解释,还给她一个公道,因为,从头到尾他的表都不曾丢掉过,他身上向来只戴怀表,没有腕表。 “所以你误会她了,我想,你应该跟人家严小姐说一声抱歉。” “我跟她说抱歉!”意芬尖叫,严素心算什么东西啊?要她跟她说对不起,她做梦去吧她。“我才不要。” 意芬将脸别开,而素心也不希罕意芬的对不起,她只在乎他们三个什么时候要离开。 她用目光赶人,但似乎没人看得懂,他们一个个杵在她的房里动都不动,更甚者,还有人跪在她脚边。 他要干嘛? 素心想缩回脚,却慢人一步,储方展已将她的手抓在掌中。 “你的脚伤没去给医生看是不是?”口气中还带着责备。 素心装作听不懂他的话,事实上,她才觉得他奇怪咧!受伤的人是她,他管她要不要去给医生看,真是多管闲事。 “放开我。”素心愤怒地比着手语。 “用写的,我知道你识字。”如果她要抗议,那就得照着他的方式来,他受够自己看不懂她说话的方式。 她不要以为他不懂她是用这种方式来拒绝他的关心,就是因为他懂,所以他才更气愤。 “写。”他将纸笔拿到她面前。 素心却将脸别开,她才不写。 她不写是吗? 好,很好。储方展一连点了两下头,既然她不肯跟他沟通,那就别怪他看不懂她的抗议,他双手打横,将素心一把抱起。 素心瞪直了眼看他。 他这是在做什么?他怎么能抱她!他没读过书,不懂得什么叫作“男女授受不亲”是吗? 他好大的胆子!他还不快点把她放下来?! 素心满心的愤怒,而这次储方展倒是看懂了她眼里的愤怒代表着什么意思。“我带你去看医生。” “我不要。”她又比手语。 而储方展却假装他看不懂她在比什么,一味昂首阔步往大门外走。 素心气死了,如果可以,她根本不想跟他沟通,但如果她不跟他沟通,他就这样继续装无赖下去,硬要介人她的生活怎么办? 素心最后迫于无奈,只好拿出纸笔写给他看,要他放了她。 问题是,储方展现在却连瞄都不瞄一眼,执意要带她去看医生。这叫“逾时不候”,是他在惩罚她刚刚不愿用笔跟他沟通。 储方展跟素心拗上了,他抱着她上医院。 他抱起她,这才发现她骨瘦如柴,身子一点重量都没有,她在何家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 储方展替她感到心痛与不值,喜欢她的心于是又多了一份怜惜的味道。他决定了,不管她要不要,他都会介入她的生活,要不然她不知道还要把自己搞成什么德行她才高兴。他下定了决心,就这样抱着素心。 而这是素心这么多年来,头一次与男人这么亲近的接触。 她的鼻腔充满了属于他的味道,她心头一悸,直觉的想推开他一点;但储方展却压着她的身子,不让她动。 她的头就这样枕在他厚实的胸膛上。 素心的心一时间全乱了。 她听见他的心跳,闻到属于他的味道,那一直抗拒他的心正在一点一滴的融化…… 她早就知道会有这结果的,在她第一眼见到他的那天起,她就知道这个男的势必会在她平静无波的生活中掀起狂风大浪。 她就是知道,所以才会在一开始就对他百般挑剔,事事看他不顾眼,但他为什么不能顺从她的意思,碰钉子后便离她远远的呢? 为什么他还要来搅乱她的心? 素心发现自己对这男人没有免疫力,他的强势根本让她毫无退路可走,她的心更乱了。 而从素心的房门口到车库一路上,何家上下都看到储方展抱着素心。 储少爷竟然抱着严素心! “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沈芳芝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那贱丫头该不会真那么不要脸,去勾引储少爷吧! “意秀!”沈芳芝转头问女儿。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从头到尾都置身事外,连个旁观者都称不上边;倒是意芬——她为什么是从素心的房里出来? “是你带储先生去素心那里的?” “没有,我没有喔!”意芬急急忙忙的摇手。“是lion先生说他的表丢了,我只是带lion先生去素心那里找。” “你的表丢了?”意秀才不信,他来她家的第一天,手上根本没戴表。 “现在找到了。”lion扬扬手上的表,现给意秀看。 意秀眼一眯,她记得那只表——那是储先生戴在手上的腕表,于是,意秀勘透了某些事。 原来,打一开始她们就误会了,喜欢素心那只狐狸精的从来就不是lion先生,而是储先生的本尊,是她们轻敌了,才会错判敌情。 “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严素心那骚蹄子勾搭上储少爷,从此之后飞上枝头做凤凰吗?”沈芳芝也看出事情的不对劲。 之前,她就觉得储少爷对素心那贱丫头的关心超乎寻常,今天再看他对素心那股殷勤模样,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储少爷似乎真的看上素心那个贱丫头,这怎么可以? “你们两个就不能想想办法吗?”她就不信她沈芳芝生出来的女儿会比不上严素心那低三下四的女人。 她勾引了她唯一的宝贝儿子,最后还害死他,而严素心好像还觉得不够,未了还要来断她们何家飞黄腾达之路,这教她这口气怎么吞忍得下去! “你们就不能再使把劲,让储少爷爱上你们之中的一个吗?”沈芳芝是狗急跳墙,想说不结婚也可以,先把生米煮成了熟饭再说。 “储家是重名誉的家族,如果你们先跟储少爷有了关系,我们再去跟储家讨回公道,相信储老太太会为我们作主的。” “没用的,妈。”不是意秀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这个方法真的没效。“我和意芬不是不曾用心,但储少爷对我们两个根本只有礼貌而生疏的对待,如果他真的对我跟意芬两个有兴趣,就不会是这种态度。” 意秀太了解男人好色起来是什么德行,她虽不愿承认自己没魅力,但这几天跟储方展相处下来,她必须承认一点,那便是他对她或意芬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母亲要她们之中一个去跟储方展生米煮生熟饭——“这很难。” “很难也得想办法啊!” “办法也不是没有。” “你有办法!”一听女儿有主意,沈芳芝两个眼睛都亮了起来。“什么法子?” 意芬要母亲附耳过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素心那贱丫头不会肯的。” “如果拿出她的心头肉来要胁她,相信她不肯也得肯;还有,如果这事办成了,我们得答应让她离开。” “让她离开!这不好吧!素心好歹也是我们家的人。”虽然素心留在何家有点像是她们家的佣人,“要是她出去之后,四处传她跟我们家的关系——” “不会的,妈,你放心好了,这点我还有一点自信,严素心那么骄傲,她才不会想跟我们何家攀亲带故;只是你得想清楚,如果这计划要执行,那严素心会开出什么条件,你应该也知道。” “我知道,不就是让她带走她的心头肉吗?” “你肯吗?”那总是他们何家的种。 “没什么不肯的,只要你能当上储家少奶奶,我要那个小杂种做什么?只是这事要是让储少爷知道了!” “妈,你放心好了,只要我们事前不透露任何蛛丝马迹,储方展便不会知道我们的计划。” “什么计划?”怎么她从头到尾都听不懂,意芬在旁边听了老半天,仍旧一头雾水,什么都听不懂。她只知道她阿娘跟妹妹正在计划着一项大阴谋,但那阴谋是什么就没人告诉她了。“我也想知道。” “不行。” 母亲与妹妹异口同声拒绝透露半点讯息给意芬知道,因为,意芬要是知道了,那全天底下的人便都知晓了,为了预防意芬坏事,这件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太多得好。 沈芳芝也这么认为,虽然她觉得依面貌来看,意芬的确比意秀美多了,但意芬是个草包美人,没什么大脑,要进储家那个势力庞大的家族,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生存,依她之见,还是意秀称职多了。 “好吧!就这么决定。”让素心去勾引储少爷,最后再来个移花接木之计,把意秀跟素心两个交换,若这样真能生米煮成熟饭,也不怕储少爷最后发现跟他上床的人不是严素心那贱丫头。 这虽是她最不愿见到的下下之策,但如今也只有这个方法可行了。“今天晚上素心回来,我们就去找她谈。” “嗯!” 她们要她去做这种事!严素心觉得这真是匪夷所思,她们怎能为了要得到一个人而如此的不择手段? 她当然不肯。 但她们所开出的条件太优渥,只要她办成这件事,那她一直以来胡思暮想所想要过的生活便能唾手可得。 虽然这样有点对不起储先生,但她和他又不熟! 当初是他自己主动来招惹她的,所以,他活该倒霉被她利用,因此,她一点内疚的感觉也不需要有,更何况如果她真的那么做了,那么他便会恨她,如此一来,她还怕他从此之后能不离她远远的吗? 所以,这真是一举两得的事,她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素心不断的说服自己,最后,因为条件实在太让她心动,她终于昧着良心点头答应。“可以成交,但你们必须立契约。” 素心怕吃亏上当,勾引了储方展之后,何家母女翻脸不认账。 她在白纸上写下她的唯一条件。 何家母女二话不说,爽快地答应,当天便由素心拟好契约内容,一式两份,由沈芳芝签名盖章,两造双方各执一份,契约正式成立,素心为了自由,把良心卖给了何家。 从现在的这一刻开始,素心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每天有忙不完的家事,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工作只有一样——那便是勾引储方展,让他爱上她。 而勾引一个人很难吗? 素心开始觉得头痛,因为,她从来没有勾引过人。 她这辈子只爱过一个人,而那人早已离她远去,现在她只知道完成这项工作后,她的生活便可以海阔天空任她遨游。 所以那天傍晚,储方展来看她,问她伤势好点没,她难得一见的没给他脸色瞧。 他还知道何家的人待她不好,特地买了些补品给她补身子。“我听人家说麻油鸡很补,所以特地请晶华的大厨帮我炖……你怎么了?怎么笑成这副德行?”虽然她难得对他笑是件好事,但素心笑得太莫名其妙了,储方展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一定是他做错了什么,才惹她笑成这样。 “麻油鸡是坐月子的人在补的。”素心将笑的理由写在纸上递给他看。 原本她对他好只是因为计划,不得不对他和颜悦色,但最后她却打开了心门,让他进来;让他进来后,她发现原来她跟他是可以和平相处的,且他待她真的不错。 至少,从她父母去世之后,就再也没人如此关心过她了;而他是这么多年来的头一个,可她却对他这么坏! 她对他这么坏,他怎么能承受得住?还千般万般地迁就她? 素心突然感到心口一恸,脑子还急忙踩煞车。 不,不能想,不能对他心软;一旦对他心软了,她的未来便会跟着破灭,她想和心头肉一起共度的美梦就会破灭…… 而储方长没瞧见素心的异状,净是捧着那盎汤诉说着。“难怪我跟饭店订这食补时,饭店经理还一直跟我恭喜,原来他以为我当爸爸了。” 当爸爸! 储方展觉得意外,自己竟会讲这句话讲得如此的理所当然,一点也不觉得唐突。 “那现在怎么办?”他又想到他的那锅麻油鸡,他抬起脸问家心的意见。 他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素心在纸上写道:“不是坐月子的入一样可以吃,只是,我怕我吃多了会流鼻血。” “为什么?” “因为这太补了。” “太补!这怎么会,你太瘦了,像是常年营养不良似的,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瘦的人。”储方展捏捏她的手,像是他与她已是多年的好友;而素心没将手缩回去,这倒让他感到又惊又喜。 他不知道她的态度为什么会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但她愿意打开心房接受他,不就代表两人有好的开始? 他替她盛了碗汤,那细心体贴的模样深深触动素心的心,但她却无法为他的举动而有所感觉,因为,她还有比感动更重要的事要做。 素心在纸上写道:“顺便给我半碗白饭跟一瓶酱油膏。” “白饭跟酱油膏?!” 嗯!她点头。 储方展依言拿来白饭跟酱油。 素心在白饭上淋了烧油鸡的汤汁跟些许的酱油膏,再递给储方展。 “要给我的?” 嗯!她点头。 “你吃吃看。”她甜着脸,在白纸上怂恿他吃饭。 其实储方展并不饿,只是,这碗饭是素心亲手帮他浇上,的汤汁跟酱油,还有那扑鼻的香味,在在引他食指大动。他尝了一口,眼睛立时一亮。 “怎样?很好吃是吧?” “嗯!怎么会这么好吃?”好吃得让他一口接一口。 他在台湾这段期间,吃了台湾所有的小吃跟精致美食,就没一样像这碗饭让他吃得如此感动。“我再去拿个碗,你也吃。” 嗯!素心点头。 储方展跑出去,不一会儿等他再回来时,手里除了带回一个空碗外,还拿了一锅白饭。 那天傍晚,他足足吃掉三碗饭,把他原本平坦的肚皮都撑大了,他还逾矩地倒在素心的床上试探她,看她会不会因他睡在她的床上而生气;没想到素心竟然没反对,储方展的心情大悦,以为素心跟他一样,对彼此都有了感觉。 她是不是已被他的诚意所感动,开始对他有一点点心悸的感觉? 储方展撑起身子,眼睛看着她。“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他递上纸跟笔。 他只听过何家人唤她……,而到底是哪个……,哪个……,他好想知道。 素心没接过纸笔,直接以自己的手指头当笔,拉着他的手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严素心。 她每写一笔,储方展的手心就像被火烫到一样,那股烧霓的感觉瞬间从掌心窜烧到心口。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激动个什么劲,她只不过是写了自己的名字而已不是吗?怎么他的表现却像是她给了他最珍贵的东西一样的激动莫名。 “你呢?你叫什么?”她也想知道。 “储方展,储,人言者的储,四四方方的方,南侠展昭的展。”他边说边写给她看,不过他是写在纸上,不敢逾矩的也写在她的掌心,他怕自己的感情一下于进展得太快,便什么都看不清楚,一头栽在爱情里。 素心给他的感觉太强烈了,如果他不稍稍控制,他怕自己会吓跑她,就像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他受够了她一直在躲他,他再不愿品尝那种痛苦的滋味。 如果能让他重来一次,他愿意慢慢的接近她、认识她,让两个人有好的开始,所以,他宁愿与她慢慢来。 他把名字拿给她看,还问她。“会不会很奇怪?” 她摇头表示不会。“很好听,只不过为什么不是孛端察儿·札木斯呢?”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记得他应该叫那个名儿。 “事情是这样的,话说乾隆爷当政时——”储方展开始讲他名字的由来,故事远从乾隆皇赐姓开始—— 第五章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搞定他?”意秀跟她母亲沈芳芝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素心跟储少爷都已经谈了一个礼拜的“恋爱”了,她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要对储少爷下手啊? “只是下个药,没那么难吧?还是你想来个假戏真作,从此之后霸着储少爷,企图想当储家少夫人?”沈芳芝还扣了顶更大的帽子给素心戴。“我告诉你,你没那个命就别痴心妄想了。” 素心实在很想反驳她们,她根本没那个心思,但说了有用吗?!何家母女除了自己之外,谁的话都不信,只要她没完成她们交代的任务,只怕她们时时刻刻都要防着她会觊觎她们看上的男人。 算了。 “我今晚就下手。” 素心在纸上写下日期及时间。 其实何家母女说得没错,依储方展对她的态度,他根本不防她,她要下手每天都有机会,那她为何迟迟没行动呢? 不讳言的,她承认这几天与储方展相处下来,发现他跟她心里所想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他虽是个公子哥,但却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对这样的好人下手,将他推入火坑,陷害他成为何家女婿一她迟疑过,但最后还是输给了她想要自由的欲望。 她不能为了对储方展心软,就放弃原本一直想要的生活。 “今天晚上就要下手!那、那药呢?药买了吗?”沈芳芝现在才想到。 “我早买好了,我回房里拿。”意秀跑开,不一会儿回来,手里多了一瓶药,她递给素心。 沈芳芝拉长脖子看。“那是什么药?” “让他四肢无力的镇定剂。” “镇定剂?女儿啊!储少爷要是睡死了,什么事都不能做,这样撂倒他也是无济于事。” 沈芳芝跟女儿急成一团,今晚都要成事了,可她们的计划却出了差错。 “用酒怎么样?”素心在纸上写下她的计划。 “酒!酒怎么行!如果让他发现我不是你怎么办?” “你可以把灯关了。”反正做那档子事,没有灯一样可以尽兴。 “对啊!可以用酒,用酒这个法子不错。”沈芳芝也赞成。 “那你们答应我的条件呢?”那才是她心心念念的。 “会给你,会全部都给你,所以你不用担心。” “那我今晚就要离开。”完事后,她再不想跟河家有所牵扯。 “这个——” 这么快! 沈芳芝倒是有点措手不及,但意秀顾虑到的可没那么多,她只想早点成为储家少奶奶,为此,她什么都可以答应。 “行。” 意秀一口就答应。 “意秀!这样好吗?” “妈,反正她早晚都要走,留着她在我们家反而坏事。” “可储少爷要是怪罪下来……” “真到那时候,全部的事情由我担着,反正我跟他都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他想赖也赖不掉,如果他真要气,就让他气好了,反正气完了,他还不是得娶我。”所以她阿娘就不用急着找代罪羔羊,事实上,她还觉得母亲将素心这个狐狸精留下来,才可能坏了她的好事。 “好吧!那你今晚就走。” “那孩子呢?”她们一直不让她看的孩子呢?她们把他藏在哪里去了?! “今晚你事情办成后,我让意芬抱到你房里给你。”沈芳芝作了最后的决定,而素心总算是笑了。 她日也盼、暝也盼,遍了整整三年的日子,这下总算是给她盼到了。 储方展收到素心给他的一张纸条,要他今天晚上到她房里去一趟,她有事要与他商量。 是什么事呢? 储方展满怀着欣喜,这是素心头一回邀他,不管她是为了什么事找他,至少这是个好的开始,代表素心慢慢在接受他,愿意把她内心里的事说予他分享。 晚上九点一到,储方展便准时赶约。 “素心。”他敲门叫她。 怎么回事?没人应门?! “素心!”他担心地再叫一次。 突然,他听见房里有东西撞倒的声音,哗啦啦、乒乒乓乓的——到底怎么了?储方展这会儿也顾不得礼数,动手去开门。 幸好的是索心门没锁,他顺利进去,而这一进去,恰好看到素心扶着桌子努力想撑起身子的样子。 “你怎么了?”怎么好好的走路也会跌倒?他急急忙忙的跑去扶她。 这一扶,储方展才发现索心的身子烧得烫人。 “你生病了是不是?”他的手覆在她额前,这会儿更清楚她体温高得吓人并不是他的错觉。 “我带你去看病。” “不,不用了。”素心急急的拉住他的手,要他别忙了。她扬扬手上的药包,在纸上写着;“我早上去看过医生了。” “那你吃药了没?” “还没,因为我房里没开水了。” 没开水。“好,我去帮你拿,你等会儿。”储方展拎着水壶急匆匆的出去,不一会儿又折回来。 他细心的照料素心,直到她服了药上床。 “你休息一会儿。”他帮她盖上被子,感冒发烧把汗蒙出来就会没事了。 “那你呢?” “我在这陪你。”他不放心她生了病,身边却没一个人可以留下来照顾她。“但你放心,我留在这里并不会乱来。” “我相信你是个正人君子。”素心扬唇一笑。 看得储方展的心怦怦地心动着,他发现他更喜欢素心了,而她,她喜欢他吗? 储方展帮素心换了冰枕,他悄悄的问她——他以为她睡了没听见,但下一瞬间,素心却陡地将眼张开。 她听见了他的喃喃低语!可她却没回避,这意味着什么? 储方展的心咚咚咚地鼓噪着。 晚上十一点,素心拖着病体,从她的房里溜出来,为了使这苦肉计,她今天泡在水里一整个早上,还用风扇直吹自己,吹得她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好不容易终于病倒,终于用病弱的身体状况引发储方晨的同情,顺利的绊住他,留他在她房里过夜,但她没想到自己会撞见他的爱情—— 他竟开口问她“她爱不爱他?”! 她虽没回答,但她相信她当时的表情铁定留给他无限的遐想空间。 怎么办? 素心根本不敢去想那个后果! 她只能趁储方展累得睡着之际,赶紧偷偷跑出去,其余的她根本不敢想,而意秀跟她妈妈两个早就等在外头。 “怎样?他醉倒了吗?”沈芳芝一见素心出来,便急着问,而意秀一张脸红通通的,像是娇羞不已。 素心点头。 储方展已经醉倒,她也把房里的灯关了,所以,她们可以进去执行她们的阴谋计策。“孩子呢?”她比手划脚的问。 何家母女虽看不懂素心的手势,却明白素心这个时候除了想见儿子、想带儿子离开,没有别的企图。 “意芬!” “干嘛啦!” “你带她去抱孩子!” “为什么要我去抱?”为什么尝甜头的永远是意秀,而她永远只能当个跑腿的打杂工?她不要啦!“你叫意秀去。” “你明知道意秀得进去里头。” “那件差事我来就行了。”意芬举手想毛遂自荐。 “何意芬,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给我闹场!”沈芳芝实在会被这个宝贝女儿给气死。她不是偏心,不是存心对意秀比较好,只是依意芬这性子,怎么能担当储家少奶奶这个重责大任? “你乖,你听话,妈答应你一定帮你找个比储少爷更好的人给你当老公,你觉得怎样?” “你骗人!如果你的生活圈里有比储先生更优的人选,你还会精心策划这一切吗?”意芬很自然的吐她妈的槽。 喝!沈芳芝气死了,意芬老是在不该精明的时候,精明得跟个鬼似的! 她叫意秀赶紧进去,她自己带素心去抱孩子。 “那我哩?”意芬不甘寂寞,什么事都想插一手,而她阿娘只想叫她去睡觉,省得她坏事。 “你跟我来。”她带走素心。 素心则跟着沈芳芝走出何家大门,九弯十八拐的来到与她们住处相隔不到两条巷子的地方。 “就是这里了。”沈芳芝按了门铃,不一会儿一个妇人走出来,她看到沈芳芝便知道她的来意——今早何太大已经告诉过她,晚上她们会来抱孩子,她只是没想到她们竟会闹到这么晚。 她老公、孩子都睡了呢! 妇人把孩子抱给沈芳芝,但却是由素心伸手去接。 这就是她的心头肉,她想了三年多的孩子! 素心看到男孩的睡脸,眼眶都红了。 “哦!拜托,你激动个什么劲啊?搞不好这是我妈骗你的,他根本不是你的孩子。”觉得待在家里很无趣的意芬,尾随母亲跟素心的后头,跑来看好戏。 她看到素心这么激动的样子,觉得素心真的很夸张,不就是一个孩子而已,她干嘛疼得像个什么似的。 毕竟,从孩子出生她就没见过儿子一面,搞不好等那孩子醒来,看到她还会哭呢!搞不好那孩子根本就不想跟着素心一起过生活,总之,他们日后的生活困难重重,有了孩子就等于有了一堆的麻烦。是啦、是啦!意芬突然能体会素心为什么要哭了,因为她想到以后的生活会很痛苦嘛! “意芬,你在胡说什么?这孩子当然是素心的。”在这节骨眼,意芬在搅什么局啊?沈芳芝真想捶女儿。 然而,索心却一语不发,她什么话都不说,她知道这是她的孩子,因为骨肉亲情是天生的,打从她见到孩子的头一眼,便知道这真是她的孩子。 更何况他的嘴巴、眉毛像极了淳风。 “这是孩子的出生证明跟健康手册。”沈芳芝一并交给素心,算是她们何家从此以后跟她严素心两不相干,人各一方。 素心将东西接了过去,丝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她告诉自己,离开何家,甩开以前不愉快的记忆之后,她的人生只会变得更开阔。 是的,就是这样。 于是,素心走的时候虽身无分文,但她的腰杆子却挺得宣直的。她严素心与何家的缘分不管是好是坏,在这一刻总算是画下句点了。 天杀的!    活到二十九岁以来,储方展头一回有骂脏话的欲望,因为他被陷害了,跟一个他不爱的女人上床! 事情是怎么开始的? 他明明记得昨天他应素心之邀前来,却发现素心病倒了,于是,他留下来照顾她,然后他趁她睡着的时候跟她告白。 接着素心醒来,径是张大眼睛看着他,什么话也不讲,房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后来—— 最后是谁拿的酒? 是素心! 是谁一直在劝他一杯又一杯的将穿肠毒药往喉咙灌? 也是素心! 答案似乎昭然若揭了,他终于明白,一向对他不假以颜色的严素心,为什么突然间会对他好! 她让他误以为她是对他有意思,让他掉进她的温柔陷阱里,让他更为她痴迷,最后她抽脚离开,陷他于不义! 只是他不懂,素心为什么要陷害他? 储方展烦都烦死了,而意秀竟然选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 她当然看到储方展悔不当初的神色。 她不会那么天真,以为有了一夜的关系,储方展便会爱上她;她心知肚明昨晚他之所以会那么兴奋,全是因为有酒助兴,还有他将她误认成某人了——而那个某人才是他想抱、想激狂的对象。 不过没关系,因为她手中握有他重大失误的利器,有了这个,储方展就只会是她手里的孙悟空,永远翻不出她的手掌心。 “我们两个发生了关系,我妈已经打电话跟在美国的老太太请示,老太太说——”意秀突然住口,不再往下说,因为,储方展此时此刻的目光像是要把她给杀了似的,变得十分可怕。 他知道他奶奶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不用她多嘴。 奶奶十分注意家教,不许族人有绯闻传出,这一趟视察,奶奶不只一次对他三令五申要他洁身自爱,发生这种事,储方展心里很清楚,这事只有一个解决办法,他娶她,而她—— “你要嫁给我吗?”储方展问意秀。 他这根本是多此一问,如果今天意秀不是对他不怀好意,她会设这个局让他跳吗?“我要。” 她当然要,意秀忙不迭地点头。 “很好,你要,我就娶,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严素心在哪?”他要找到她,揪她出来,跟她问个清楚。 “她离开我们家了,昨晚连夜离开的。” “我想也是。”因为要不是何家给了她什么条件,他想严素心是不会出卖他的,问题是,他想知道那个条件是什么,还有严素心会到哪里,这些他都要知道。“你把资料给我,我就娶你。” “为什么要那些资料?难道你还爱着严素心吗?”想到这,意秀便不甘心。 明明她的条件比素心优秀、比素心好,而储方展爱的却偏偏是严素心,不是她? “我劝你别白费心思了,严素心从头到尾就不曾爱过你,她之所以接近你,还不是为了今天这个局。”意秀拼命的数落素心的缺点,想把素心打到最不堪的地步去,让储方展知道素心根本不是他所想像的那么好。 但储方展根本就不理她,他表达了他的意思后,便起身着装。 穿好衣服,他甚至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便要往外走;而这样一口怨气,教意秀怎么忍吞得下去? 她披着被单冲到门口,冲着储方展的背影大吼着,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严素心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她父母双亡,为了生存,她十六岁那年就跟了我哥……储方展,你听到没有?你爱的那个人不像你想得那么单纯,她还未成年,便勾引我哥……我爸妈不同意他们两人来往,我哥便带着她离家出走……” 而她哥可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子弟,曾几何时受过那种苦? 为了养活他自己跟严素心,那时候她哥四处做粗活打零工,最后,不幸从工地的鹰架上面跌下来。“我哥是被严素心害死的,你听到没有……”意秀嘶吼着。 但储方展的脚步却未曾停顿下来,他是如此的不在意素心与人曾有一段深刻的爱恋吗? 不!他只是现在还没办法想那么多,他现在想的全是该怎样把严素心给揪出来,把该属于他的公道还给他,其余的事情……他想以后再考虑。 “没想到严素心的过去比我想像中来得复杂。”lion怎么也没想到才十九、二十岁的严素心跟何家还不是所谓的雇佣关系,而是婆媳关系—— 是婆媳关系吗? 照何家二女儿的说法,好像也不是;哎呀!现在事情一团乱,而最糟糕的事还莫过于储方展。 “如果何家真去跟你奶奶告状,你怎么办?” “依我奶奶的个性,她是不可能让何家把事情闹大的,所以,最后我也只有娶何意秀一途。”储方展不用去试探亲人的口风,便能把结果猜个十之八九。 “那你呢?你不反抗吗?你就这样任由别人摆弄你的人生,去娶个设计你,而你还不爱她的女人吗?要是依我的作法,我准是丢个钱去解决这件事。” “何家不会想要钱的。”她们一开始就是冲着他的人来的,所以,钱是解决不了他的问题,怪只能怪他自己喝酒误事。 “那你怎么办?真要娶何意秀吗?!“lion问,而储方展沉默了。 “你不会真要娶她吧?”看储方展沉默,lion也急了。 “我跟她发生了超友谊关系——” “那也是她设计的,你又不是真心真意要跟她,如果你不愿意负责任,那也算她们何家活该倒霉不是吗?”说起何家人的卑鄙行为,lion比谁都来得生气,因为要是喜欢他的每个女人都来这一套,那他这辈子岂不是有娶不完的老婆?! “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lion开始有些不了解好友心里的想法,他一直以为储方展会为了这件事抵抗到底,而不是屈服一途。 “我要找到严素心。”储方展突然开口。 “什么?”lion还是不了解储方展干嘛宣示这个。 “为了找出严素心,不管何家开出什么条件,我都会接受。”储方展想,或许这是他唯一屈服于何家阴谋的理由之一吧! “我要找到严素心,问她为什么要陷害我?”难道他待她不够好吗?她犯得着为了何家母女而伤害他吗? “那个女的那么阴森、心机那么重,除了钱之外,她还能为了什么出卖你。”lion觉得储方展太傻,难道他到现在还在为那个女的找借口脱罪吗? 在他认为,女人要背叛男人,还要有什么理由? “储方展。”lion话说到一半,意秀人就找来了。 两个男人终止话题,看着气冲冲的何意秀。 她一来便把话撂下。“我答应你给你严素心的所有资料,但我不知道她会去哪,我只知道她老家住址,还有她以前的就学资料。” “那就够了。”东西拿来,储方展伸手跟意秀要,但意秀没给。 她吞吞口水,不觉得自己可以全然相信储方展。 要是她给了资料,而最后他却反悔不娶她,那她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所以她决定了。“你要的资料我会给,但得等到你娶我的那一天,我才给你。” “可以。” 两人当场完成一笔交易。 lion在一旁看了当场傻眼,怎么储方展就这样随随便便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卖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何意秀那女孩看起来就是心机很重、城府很深,你不会喜欢她的。” “我只是答应娶她,又没答应我会爱她;更何况,我想她要的也只是何家少奶奶的头衔,至于我爱不爱她,根本不在她的考量范围内。”这场交易在他看来,大家是各得其利,谁也没亏欠谁。 现在,他则满心期待他跟何意秀结婚那天的到来。 第六章 素心看到新闻了,储方展跟意秀选在七月四号结婚,这几天报章杂志连着刊载两人的家世背景。 素心这才知道,储方展是个多么了不得的人物。原来他家世如此显赫,也难怪意芬、意秀争着要嫁他。 原来嫁他,还真能飞上枝头当凤凰呢! 素心将捡来的报纸折好,放进口袋里。她告诉自己她要的是副刊里的征才启示,绝不是为了图看那则新闻。 她跟何家早就断绝关系,从此人各一方,不再有任何牵扯,所以,何家过她们的生活,她则有自己的路要走;至于储方展—— 那就更与她没关联了,所以,别想了,她硬逼自己的心,告诉自己,不管何家或是储方展……都已经离她很远、很远 素心推着娃娃车走回租屋处。 娃娃车上除了小男婴之外,还放了几袋食物。这些够她跟儿子吃上半个月,只是半个月后呢?她的人生在哪里? 她还没找到工作,却有一个小孩要养,而且,房租则是每个月每个月两千块地压在她的肩上。 素心叹气,而娃娃似乎感受到母亲心情不愉快,素心一叹气,娃娃便嚎啕大哭,素心心疼,蹲在路边哄孩子。 她不会讲话,没办法用言语安慰儿子,只能用手拍拍孩子的胸膛,借由这样的碰触让孩子知道妈妈很爱他,所以他别哭啊!她会为了宝宝而坚强的,孩子,别怕呀! “唔唔——”素心只能发出简单的声音。 而就在素心专注地哄儿子别哭之际,突然有人走过来站在她面前。 累心抬头,迎面撞上一个她想都想不到的人。 储方展!他怎么会在这里?!今天不是他的大喜之日吗?那他为什么会来?或者是……或者是她走后,他其实就清醒了! 所以他根本没掉进意秀的陷阱里,没跟意秀结婚! 那报章杂志所刊载的内容完全是空穴来风,是何家故意放出来的消息。 素心净往好处想。 是不是这个样子呢?“你没跟意秀结婚是吗?”几乎想都没想,素心便用手语问他这个问题,但手语比到一半,她才童识到他看不懂。 他看不懂! 不,他看得懂。 他一直没跟她讲,在他们交往的那段期间,为了给她一个惊喜,他偷偷去学了手语,不过,照现在这情形看来,她知不知道他懂手语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不是吗? 如果她连他的人都不在意,又怎么会在意他为她做了什么,所以,他连跟她解释他之所以这个时间在这个地方的理由都省下来了。 其实,他跟意秀结婚了,只不过当牧师完成婚礼,宣布两人正式成为夫妻的第一时间,他直接跟意秀要了素心的资料,便丢下满堂的宾客赶过来。 他风尘仆仆地赶来,从她童年居住的地方开始找起,幸好她没走远,能飘泊的地方也只有老家附近,足以见得她念旧,或是到不熟悉的地方她没办法生存。 储方展轻易找到了素心的弱点。 而素心偷偷看他,想从他的表情偷窥视他之所以来找她的意图。 但她只见他的脸上一派冷清,看不出喜恶,倒是蹲下他高大的身子,逗弄着娃娃车里的娃儿。 他这模样又让她摸不着头绪,不懂他的意图了。 他今天来找她,到底是干什么?素心迷糊了,因为他的态度暖昧不明,表情时而温柔、时而可怕,她看不出他内心的情绪,而这却正是让素心最害怕的。 素心两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储方展看,深怕储方展要是知道这孩子是她的,他便会把对于她的怒气全都加诸在孩子的身上。 而对她而言,孩子比她的命更重要,她非保护孩子不可! “他是你儿子?”他一看就知道,毕竟他们母子五官有七成相似。“你就是为了他而陷害我?” 储方展一连问了两个问题,素心的心蓦然揪得紧紧的,她不懂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又好怕储方展会因此而对她的宝贝儿子做出什么事来。 “他长得好可爱,难怪你这么爱他。”储方展伸手去逗男孩笑。 这娃儿虽然明明生得那么可爱,但他却有一股念头,想一手掐死这孩子。 素心看到,心头在尖叫,整个手掌都握得紧紧的。“他不是我的孩子。” 几乎是想都不想的,素心在纸上又写了一个谎言,因为此时此刻,他的目光是那么的充满恨意,她好怕他会对她的孩子不利。 “他是我领养来作伴的孩子,不是我的。”如果他要报复,那就冲着她来吧!别对孩子不利。 “是吗?”问题是储方展根本不信,但无所谓,她要怎么编她的谎言都无所谓,毕竟这又不是她第一次说谎骗他,她骗他似乎已成了习惯,但也就是因为如此,他更是无法原谅素心。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想瞒他! 她真当他是白痴是不是?! 储方展内心狂烧着怒火,却不动声色,他选择假装相信她的谎言。 他笑着站起来,放了车里的孩子一马。 素心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帮你拿东西吧!你把东西放在孩子旁边,也不怕压死他。”储方展将娃娃车里的食物拿在手里。 素心则是愣在原地不动。 “走啊!”他催她。 为什么不走?他还等着她带路呢!储方展用眼神邀她,而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素心早已受够,他能不能别再用这种暧味不明的态度对她? 他今天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一次说清楚吧! 素心用写的,边写她手还边颤抖着。 储方展看到她的惊恐,忍不住大笑开来,原来她也会怕,“我还以为你为了得到你想要的生活,连良心都卖给了恶魔,原以为你就此天不怕、地不怕了呢!原来你也知道你错了,原来你也会怕有一天会遭天谴啊!真想不到。” 储方展啧啧称奇,像是惊讶原来她严素心也是有道德良知的! “你问我今天为什么而来?你说呢?”他一步一步地趋近她,反问她。“你觉得我会为了什么而来找你?” 素心被他逼得一步步往后退。 不要再靠近了! 她被他逼得无路可退,单手伸起抵在他的胸口上。她的掌手触及他的心跳!素心猛然抬眼。 她好惊讶他的心跳竟跳得如此的猛烈! 他恨她! 他一直都恨她,只是他极力隐藏,不让心底的怒火彰显于外,所以他极力压抑着。原来到最后,他还是被她陷害到了。 “你跟意秀结婚了是不是?” “还不是拜你之赐吗?干嘛如此假惺惺,还摆出一副无辜模样?”她想骗谁啊?“收起你悲伤的表情,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娶何意秀或许不在我的人生规划里,但娶她也好过娶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吧?” 蛇蝎心肠! 她! 素心的心口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忽然间心口紧得喘不过气来。原来在他的心目中,她已经变成那么坏的坏女人了! “既然这样,那你还来做什么?”如果他那么恨她,那他今天为什么要出现在她面前? “不做什么,只想看看你出卖良知后,晚上是否睡得安稳?日子是否过得安好?”他假意看了四周的环境一眼,然后冷笑出声。“没想到你还吃得着、睡得下,啧啧啧啧!” 他啧唢称奇。“原来没有良心的人果然跟常人不一样,杀人放火之后,一样可以安心过日子。” “储方展,你少胡说八道了,是谁杀人放火了!”他不要信口开河,随便撒谎,他这样教她日后如何在这社区生存? “你敢否认你勾引我吗?” 我——素心顿时愣住。 “你敢说你没有为了自己的利益,设计仙人跳引我人陷阱吗?” 我——素心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而且——她看看四周,四周围观的人愈来愈多,他们正在窃窃私语着,还对她指指点点,她好像还听到什么“坏女人”、“狐狸精”等字眼。 储方展根本就是吃定了她不会讲话,没办法替自己辩驳。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在纸上写。 储方展却将她手中的纸笔动手打掉。 他用手语回她,“不想怎样,只想讨回个公道罢了。” “你会手语?!” “怎么?很惊讶!这有什么好讶异的?你一个楚楚可怜的哑巴都化作一个蛇蝎美人了,我会点手语又能成什么大事!”储方展将自己会手语的经过一言带过,不想在这上头着墨太多。 说多了,让她看出当初他待她的用心,无疑是在这节骨眼上再打他一巴掌,提醒自己当初错得多离谱,不只信错了人,还爱错了人。 这是他储方展第一次瞎了眼,错认她是个楚楚可怜的弱女子,所以他反遭陷害,那是他活该倒霉,他不怨谁,但他该讨回的公道还是要讨回来。 公道?他要的公道是什么?素心抬眼望着储方展。 他们两人四目相对。 素心在储方展.的眼里看到燃烧着的怒火,突然间她明白了,他这次来:应是没打算让她好过。 “我要你生不如死!我要你生在人间,却仿如待在地狱!” 这是他狠冽的誓言,只是做不做得到,连他自己都没把握就是了。 那是两句诅咒,狠狠的拴住素心的人生。 她惊愕地抬眼看他,不相信这么恶毒的字眼竟是由温柔儒雅的他的口中说出来的!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明明还带着笑,所以—— 所以,会不会是她听错了?! 素心的心口一紧,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难过什么,是她日后被禁锢的人生?还是他竟被她逼到如此的地步——虽称不上丧心病狂,但他已不是当初她所熟悉的储方展。 他要她生不如死? 好,那她成全他,谁教她欠他。 他要她生在人间,却仿如待在地狱? 可以,她也成全他,谁教她对不起他。 谁教……她好不舍他竟会变成这样…… 既然是她把他变成人间恶魔,她没道理还能干干净净,一片无瑕地离开。 “好。”素心点头,态度干脆地令人生气。 “你就不问问我,我想让你做什么?你就这么爽快地答应,也不怕我卖了你!”看到素心点头,储方展却意外的感到心烦气躁,不若刚刚那样一派的轻松自在模样。 他原以为她会反抗、会不依,没想到他狠话都还没撂下,她便已经举白旗投降!当初,她是不是也如此轻而易举地点头,把他卖给了何家! “bitch。”于是储方展骂出了他这辈子有史以来最严重、最粗俗的字眼。 素心闻言,眼眶一红。 她听懂那句英文的意思,翻成中文,它是贱人的意思,更粗俗的人将它翻成母狗,而储方展没发现到自己已经伤到素心了,此刻他心里满满装的只有他满腔的恨意不知道要往哪儿倾倒。 “我若问你,我要你呢?” “我给。”素心点头,她不要看他变成这样,看他这样,她会心痛呵! 而储方展的怒火则是在这个时候濒临到最高点。既然她给得如此爽快,那当初他何必如此小心翼翼讨她欢心,用满心的爱意去追求她? 就连她一根手指头也不敢碰! 突然间,储方展觉得以前的自己真像个白痴,他的手指捏痛了她的下巴,素心的脸在他的手劲下变得扭曲。 储方长看到当初那个让他极为倾心的容颜,瞬间变得面目可憎,而且还让他觉得恶心。 顿时,他道听途说的闲言闲语,全都涌人他的脑海里 听说她十六岁那年,就跟意秀的大哥私奔,隔年就生了孩子—— 原本意秀说素心人尽可夫,为了高攀她们何家而不择手段,他还不愿意相信,但现在—— 现在的他,他信了。 只是她这么肮脏的身子,她愿意给,他还不愿意要呢! 他放开素心的下巴,眼中的不屑明显可见。“去收拾你的行李。”他还是要带她走。但带她走的真正原因,他却不愿想……只想恨她! “为什么要带她走?你不是不要她吗?那为什么不放她一马,就当作这件事从没发生过?”在等素心收拾行李的时候,一直在车上等候的lion忍不住试探储方展真正的心意。他真的不爱素心了吗? 既然不爱,那干嘛还要折磨人家?他记忆中的储方展,不应该是得理不饶人的人。 ”我不爱她并不代表原谅了她。” “你不原谅她,还能拿她怎样?杀了她吗?” “杀她还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我要凌辱她,让她悔不当初,后悔当初不该负我。”储方展将话说得狠绝,一回头,恰好看到素心抱着孩子,人就站车外。 她听见了! 他的心头一紧,不懂为何自己还要在意伤到她? 所以他佯装坚强,拜托!他是在心慌什么?他既然敢对她使坏,当然就敢当着她的面说。储方展强稳住内心的感觉,目光保持他一贯的冷冽。 素心开了车门,抱着孩子进来。席间,她不置一词,仿佛刚刚储方展所说的那些狠话,她全没听见。 时间在一片沉默中流逝,终于到了目的地。 储方展将素心安置在他新置的别墅里,68米的豪阔面宽,100米的私设路超大栋距,还有两个平面车位,专属的rv休闲私院,私院里除了花园之外还有泳池,而外头都已经是如此气派,里头的设备当然就更豪华哕!据lion的侧面了解,据说里头的设备是七星级的享受,除了有最先进的奈米卫浴之外,还有spa养生水疗馆,在安全方面刚是采用深复式筏基,总统级的至时保全,双料安全防护—— 啧啧啧! 看到这样的房子,lion只能摇头叹气。 储方展瞪他一眼。 “我可以发表我的意见吗?” “不行。”储方展一点都不想听。 “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也不行。”储方展又拒绝,但lion真的很想讲。 “我觉得你对你的敌人真好!要是当你的敌人都有这种总统级的待遇,我也想当你的敌人,不当你朋友。对了,忘了问你,我也能住这里吗?”好享受。 “不行。” 什么?不行!“那我住哪?” “住公司的宿舍。” “我们台湾分公司都还没成立,哪来的公司宿舍?”爱说笑。 “说的也是,你还是继续住在何家吧!” “我不要。”自从方展决定娶何家二小姐之后,何家大小姐意芬就一天到晚缠着他。 我的妈呀,她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不不不,打死他,他都不住何家。“除非你也跟我一同住,但是,我想有了这豪宅,你应该不想住在何家了吧?”其实lion真正想讲的是,这里住着素心,储方展应该不想回到那个有何意秀的屋子才对。 “我不住这里。” “什么?你不住这里?那你买这房子干嘛用的?” “买来养蚊子不行吗?”储方展没好气地瞪好友一眼,他觉得lion今天话特别多,他哪来那么多的问题啊? “哇!好大的蚊子。”lion的眼睛盯着手里抱着孩子,另一只手却得提行李的素心。 储方展也真够沉得住气,看素心手忙脚乱的,他也不帮她,他的绅士风度到哪去了? lion实在忍不住。“你能容许我去帮她吗?” 也在英国长大的lion实在汉办法弃美女于不顾。 储方展不置一词,lion就当他是默许了。他跑去帮素心,而储方展就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 不说lion看不懂他在做什么,就连他自己也搞不懂自己干嘛作践自己,买了个豪宅给这女人住,这不像是在惩罚她,倒像是他在金屋藏娇;而他若真是金窝藏娇也就罢了,偏偏他不是。 他把她安置在这,他人却在遥远的一方。 别问他,他要拿她怎么样? 他不知道,他目前还没有答案,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就是要素心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要能掌握她的行踪,不许她逃到他看不见的角落。 “哇——里头超豪华的,我数一数里头的房间有五大房耶!你确定我们不住这吗?”帮完忙出来的lion像孩子似的比手划脚。 他不是没见过这么豪华的房子,而是为了搬离何家,他什么谎都能掰。 储方展瞪他一眼,不置一词却随即将抽不到两口的烟踩在脚下。“走了。” “什么?要走了啊?你不再留多一会儿吗?我们才刚来耶!连口茶都还没喝耶!要不,下去游泳一下行不行?我来台湾快两个月了,都还没碰到水耶!要不,你让我享受一下spa,我最近老觉得腰酸背痛——“lion愈讲,储方展走得愈快。 唉!泡水游泳是没希望了。 “好啦、好啦!我不泡水游泳也行,但你要走,不用跟严素心讲一下吗?就这样没打招呼就走人,好像不太礼貌。”lion在后头喋喋不休地说着。 而储方展根本连理都不理他。 他只是突然间觉得心烦,突然间不了解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他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想留住素心,这问题他得再想想、再想想—— “你去哪里了?”一回到何家,意秀便忍不住发飙。 今天他当着满堂的宾客,把她一个新娘子晾在那边,让她一个人去面对刚新婚完,新郎便抛下新娘子不知道跑哪儿去的窘境,他知道她得花多大的力气才能忍住不尖叫、不狂吼吗? 他以为她为什么要如此忍气吞声,还不是为了顾及他们储家的面子,而他倒好,一出去就是一整天,他到底当她是什么? “你说,你是不是去找严素心那个贱人了?”意秀像疯了似的大吼大叫。 可储方展却突然吻住她。 意秀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做了什么? 他在吻她! 意秀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双脚发软,因为储方展的吻功了得,她从来没被人吻得如此酥麻过.她的眼神开始涣散。 “想要我碰你?” “是。”意秀发出诱人的声音。 但储方展却一点都不动情。他冷漠地推开她发浪的身体,要她嘴巴洗干净一点。“别老动不动的骂人贱。” 如果今天真要论谁比较贱的话,那当初倒贴追他不到,最后还利用诡计逼他不得不娶她的她当之无愧,可以称作第一名。 “要骂别人之前,你最好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骂人的嘴脸长成什么德行。”要他抱她。他还不如去抱一头猪睡觉。 “储方展,你别欺人太甚!”意秀疯狂地大吼大叫。她从来没受过这种污辱,储方展怎能如意轻贱她! 她是他的妻子、他的老婆,他搞清楚一点!“如果你敢对我不好,你就不怕我去告诉奶奶吗?” “你去说啊!”他其实根本不怕。“倒是你可得考虑清楚,如果你告状成功了,那就得承担什么后果;你也知道我奶奶是最讨厌储家子孙闹花边新闻,如果她老人家一生气,便把我从继承权上除名,甚至踢出储家,到最后你这个储家少奶奶的身份可能变得一文不值,而我若是变得一无所有,我个人是无所谓,倒是你这个处心积虑想当上富家少奶奶的美梦可能会梦碎,你舍得吗?” 他问她,还要她考虑清楚,反正他是早有心理准备当个平凡人,但一心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她呢? 她愿意被打回原形,重新来过吗? 储方展掐住了意秀的弱点。 意秀突然懂了,当初储方展为什么二话不说便点头答应娶她,原来他图的是这个。他从来就没在意过自己的身份,他担心的只是储家声誉因他而受损。 为了保全储家,所以他甘心受制于她,因为这是他罪有应得,所以他牺牲自己的终身大事,拖她下水。 他料定了她贪图名利,放不下既得利益,以及储家少奶奶的头卸,所以一旦她入住储家,便得受制于储家的家规。 今天,除非她愿意抛下到手的荣华富贵,否则,她半点差池也不能有,包括如果储方展在外头包养女人,她都得替他隐瞒下来。 “原来你一直在打这种如意算盘!”意秀总算是看清了储方展的庐山真面目。“你真阴险!” 原来他的温和表象根本就是假象,事实上,储方展还比较像是一只披了羊皮的狼。 “彼此彼此。”储方展根本不理会意秀要怎么贬损他,他从来不理会他不在意的人如何看待他,他只在乎他在乎的人是不是真的懂他。 这就是素心之所以跟别人不同的地方……但该死的,他为何又要想起素心?! 他不该想她,他该恨她…… 第七章 之后,意秀跟储方展两个就各玩各的。 打从结婚第二天起,意秀就出入各种夜店,只要是她看上眼的男人,她就把他带回家里。 她是存心想气死储方展,她让他戴绿帽子、让他当乌龟……但储方展一点都不在意。 他把她当成隐形人,就算她把男人带回家,当着他的面跟别的男人亲嘴、爱抚,储方展都能当作没看到。 沈芳芝看女儿玩得不像话,也劝意秀。“你则玩过火了,储家的名声要是毁在你手里,我看储老太太也不会放过你,真到那个时候,别说我们家要飞黄腾达了,只怕咱们半点好处都没捞着,反倒落得千金散尽的地步,意秀,你别害了我们。” “对啊、对啊!我还想嫁人呢!”意芬怕意秀红杏出墙的事要是传得人尽皆知,那她的名誉也会跟着受损,更要紧的是,她前阵子才去打过胎,要是狗仔队因她跟意秀的关系也跟踪她,而挖出这条新闻,那她日后身价岂不是一落千丈,真到那时候,她怎么觅得金龟婿? “你最好洁身自爱一点,像你这样成天乱搞男女关系,我要是储方展,也会受不了的。” 最后意芬还落井下石。 意秀不懂,今天不管她有没有乱搞男女关系,储方展都不会爱她,因为一开始她就走错了路,误入歧途后,她怎么可能走回终点? 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被储方展利用,不甘心储方展禁锢了她的一生,而他却能逍遥自在。 他以为她不知道他背地里在玩什么把戏是吗? 意秀想到征信社给她的那叠资料。 她没想到储方展竟然给严素心那个贱人买了那么豪华的房子!只是,他若想要金窝藏娇,那也得看她答不答应。 啾——啾啾啾啾—— 下午三点过一刻,素心的家里意外来了个访客。 这个时候谁会来呢? 素心去开门,却没料到来的人竟然是意秀。 “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意秀冷眼看着素心,没想到几个月不见,这个贱人竟益发美丽,全身上下泛着一股自信的光彩;不像她,有时候自己照照镜子,愈来愈觉得自己像个怨妇! 而她今天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谁害的?还不就是严素心这个贱胚于。 素心侧过身子,让意秀进来。 意秀进来便四处看看。“这里的环境不错嘛!“peter,把我的行李拿进来。” 行李! 素心还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便有个男人真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进来,意秀直接把人领进主卧室里。 素心这才搞清楚了,原来意秀要搬进来。 “怎么?储方展没告诉你我要住进来的事吗?哦!可能是他最近忙,所以忙忘了,但不要紧,我既然是储方展的老婆,总有权利住他买的房于是吧?至于你——”意秀一笑,但表情却是冷的。 “你的身份就由你自己去定位吧!反正我已经很习惯你的不要脸,专门勾引我们何家的男人,先是我哥哥,再来是我丈夫,我不怪你,谁教我心机没你重,驯服不了自己的男人,是我自己没用,只是这房子既然是我丈夫买的,我就有权利住,你不介意吧?”意秀口气、表情都很酸,而且在询问素心意见之余,还不忘夹枪带棒的损人。 她都已经说了这房子是她老公买的,她要搬进来住是天经地义的事,素心哪敢置喙一句有的没有的。 只是,意秀似乎误会了她跟储方展的关系,她搬进来的这几个月,储方展最多偶尔来吃个饭,除此之外,他并没有碰她,所以要说她真跟储方展有什么,那她自己觉得她还比较像是储方展请来的管家,只负责帮他打扫屋子、料理三餐,而这些意秀都不知道吗? 她看着意秀! 意秀却赏了素心一个巴掌。“你这是什么眼神?怎么?我搬进来你是不高兴吗?你搞清楚一点,谁才是储家的女主人,你严素心再怎么狐媚,也只是储方展的情人,是介入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我知道。”素心一向明白自己的身份,她比着,但意秀一点也不想了解她在比什么。 哑巴就是哑巴。哼!她才懒得理她。 “peter。”意秀把男人叫进她的房间,然后两个人就锁在房里没有出来。 意秀刚刚跟她说那男的是她的专属司机,要她安排那个叫peter的男人在家里住下,当时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当意秀跟司机关在一个房间内,有说有笑的,不时的还传出暧昧的声音时,素心的脸都沉了。 她不是要去管意秀的男女关系,她只是担心的是要是储方展回来,看到自己的妻子当着他的面与别的男人乱来,他男人的颜面何存? 还有,意秀不是很喜欢储方展吗?那她都已如愿嫁给他了,为什么不懂得好好珍惜,却如此糟蹋他! “你完了!你死了!你的小白兔就要被大野狼给生吞了,而你却还有这个闲情逸致在这里看公文!”lion一冲进办公室,就把储方展手里的公文抽掉。 他们分公司还在草创时期,杂事虽多,但比不上储方展的家务事。 “刚刚管理室打电话过来,说你的房子被一个凶巴巴的女人侵入,管理员说得很含蓄,但我想那个人就是你老婆。”lion把事情的严重性都已经跟储方展讲了,但是…… 咦?储方展怎么是这种漠不关心的态度? “先生,你有听到我讲的吗?我说你那个凶巴巴的老婆跑去找你的小白兔严寒心,你还不赶着回去救驾?” lion怕来不及,还帮着储方展收拾东西,但他怎么动都不动。 “你怎么了?你真不管你的小白兔了是不是?” 储方展白了lion一眼。“她向来不是我的,更不是你口中的小白兔。” “是吗?”lion根本不信.如果严素心不是储方展的,那他干嘛将她纳在他的羽翼下,更甚者,他老婆干嘛去找严素心的麻烦? 何意秀还不是料定了储方展在乎严素心,才会故意去找严素心的麻烦;怎么储方展一向聪颖,但一碰到严素心,他便成了当局者迷了!还是,他压根不愿承认他对严素心是有感情的? “总之,你快回去——“lion拖着储方展走,可等等。“你干嘛用这种眼光看我?”lion惊觉不对。 “我看你对严素心好像满关心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会吧!你现在连这种醋都吃?我跟你是多少年的交情了,你想我会去跟你抢女人吗?还说你对严素心没什么,为了她,你连好朋友都能怀疑、都能吃醋!”lion实在受不了储方展。 “你就别再……了,快回去吧!”lion把储方展送到停车场,硬是看着他开车离去,他才上楼。 储方展回来了,而素心却像是看到鬼似的! 因为,意秀跟peter还在房里,她虽不知道他们在房里做什么,但从他们不时发出的笑语声判断,素心觉得那画面绝不是储方展想看的。 “你、你、你怎么来了?”她用手语心慌地比着。 现在她才知道,原来比手语,遇到紧张的事情时也是会结巴的。 储方展他以前从不会这么早就来,今天怎么破例,而且还意外的撞见意秀,要是他真看到妻子背着他偷人,那可怎么办才好? 素心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储方展看了素心一眼,她今天的样子不像平时那般,像是怕被他逮着了她做坏事一样,这让储方展不禁好奇,她到底有什么事想瞒他? “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他停下脚步问她。 素心尖叫一声,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她这才发现自己表现得多不自然,活像“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现。 “我说你干嘛这么紧张,活像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一样?” “我、我哪有!”素心反驳。 “没有就别挡着门,像是存心不让我进去。”储方展拨开她,进到屋里去。 里头没有大吵大闹过的迹象,不像是意秀来过的样子,莫非整件事都是lion在胡说八道,其实意秀根本没有来,只是lion存心想要他回来! 可能吗? 储方展觉得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干净的屋子,没有摔东西的痕迹又是怎么回事? 还是意秀转性了!来了,却只是跟素心恳谈,完全没大吵大闹!但这又不像是他所认识的何意秀! “你在干嘛?”走了几步,储方展才发现素心一直挡在他面前。 “你想做什么?”他干嘛净往里头走? “我想喝水。”不行吗?这屋子是他的,难道他要喝个水都得跟她报备,得到她的允许吗? “我去帮你盛。”他去客厅坐,等着她伺候,他什么都不要做,否则,她会被他吓出一身冷汗。 素心飞快的跑进厨房倒水,再折回来—— 咦!储方展人呢?! 素心转头,正好看到储方展松开领带,正打算要进主卧室。 不能进去—— 素心把水一丢,玻璃杯摔碎在地上,碎片飞溅开来,但她却仿佛这件事从没发生过一样,一味地往储方展的方向跑。 她不能让他进去,她得阻止他——素心的心里只有这个念头,她根本没顾到地板上的那堆玻璃。 储方展听到玻璃破掉的声音,现在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猛然回头,只见玻璃碎了一地,而素心则是直朝他飞奔而来。 她疯了吗? 可他没弄清楚自己担心她受伤的想法是为了什么,他该恨她的不是吗? “你没看到那些玻璃是不是?”他突然大吼,且三步并成两步朝她快步走去,大手一握,便将素心纤细的身子给拉进他怀里。 她到底怎么了? 他瞪着她惊惶失措的双眸看。 他在跟她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她知道,但、但她怎么说呢?素心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她这一连串荒谬的行为举止。 突然,主卧室里传来间断的呻吟声。意秀放浪的舒服娇喘,贯进房门外正对峙的两人耳中。 突然间,所有的事全都不言而明了。 储方展终于了解素心为什么突然间变得奇怪且殷勤。原来她是不想让他撞见意秀偷人的画面,而她不知道的是,这种画面他早已司空见惯,看到不想看了。 倒是她—— 他再看素心一眼,她干嘛脸色发白,活像偷人而被人逮个正着的人是她一样,她真可笑。 储方展转脸看了房门一眼。 那门并没有关好,声音便是从那逸出来的。 他皱眉,走上前。 素心一颗心提得高高的,她以为他要冲进去兴师问罪,没想到他去是为了悄悄把门关紧点,不让里头的放浪声音传到外头来,然后,他就当作那件事从没发生似的,掉头走开。 就这样?! 他没追根究柢、没进去兴师问罪?! 储方展的反应令素心疑惑,从他的反应看来,他似乎不讶异也没兴趣知道意秀出轨的事。而他一个堂堂男人,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老婆给他戴绿帽子,让他难堪是吗? 突然间,素心懂储方展为什么要折磨她,要让她生不如死、不好过了,因为他身在地狱,而把他推入那样的窘境里,让他再也无法超生的正是她严素心,所以,她怎能怪他如此的恨她呢? 原来,她就算是赔上自己的一辈子,也无法弥补自己对他所造成的伤害。素心想到这,更是觉得自己对不住储方展。 霎时,泪仿如决堤。 “你在哭什么?”储方展一回头就看到素心在掉眼泪,他觉得她的情绪来得真是莫名其妙! 他的妻子偷人,他没哭,倒是她哭个什么劲? 她知不知道她这样,让他觉得做作、让他觉得恶心吗?“去把眼泪擦一擦。”储方展根本不想撞见她流泪。 她的泪水让他感到心烦气躁。 他丢了一盒面纸给她。 素心赶紧接过来,抽了几张面纸把泪水擦掉,不敢继续在他面前掉眼泪,哭给他看,因为她相信遇到这种事,最想哭的人应该是他。 “帮我准备一间干净的客房,从今天起,我要住在这里。” 哦!她点头。 “还有,帮我放热水,我想洗澡。” 哦!素心又点头。她里里外外地张罗着,只想给储方展一个舒适的居家环境,让他忘了所有的不愉快。 “还有——”他伸手抓住她,绊住她忙碌的身子。 素心回头看他。什么事? “我今天在这吃饭。” 哦!好。她知道了,她待会儿会去超市买几样蔬菜跟鱼肉回来煮。 素心煮好了饭莱,才想去叫储方展吃饭,没想到意秀跟peter却闻香出来。 素心当场傻住,现在怎么办才好?她该去叫储方展出来吃饭吗? “怎么了?看到我像是看到鬼一样!好歹我也是这里的女主人,你看到我不需要这么惊讶吧!”意秀嘲讽着,还跟peter手牵手一起进饭厅。 她看到菜色还啧啧称奇。“原来你在这里每天都吃得这么好啊!难怪几个月不见,你人都变美,也有精神了,原来是在这里给养胖的,我现在才知道当人老婆的为什么远不如情人来得吃香。”意秀坐上主位,还不避讳地拉着peter坐在她旁边。 “你干嘛?还不帮我盛饭,净杆在那当雕像啊!”意秀喝令素心,把她当成佣人使唤。 而意秀要拿她当成什么人看待,素心都觉得无所谓,但意秀别把自己的男人堂而皇之的带回家里,还若无其事的跟那人亲热。 她这样不是存心让储方展难堪吗? “你死人啊!我叫你去盛饭,你给我摆什么脸色看!”意秀是拍桌子、瞪眼睛,站起身就想赏素心一个巴掌的,但储方展刚好从客房走出来。 他看了意秀一眼。 意秀的动作突然变得收敛许多,但一张嘴却得理不饶人,尖酸刻薄地惹人生厌。“哟——怎么?今天大伙全到齐了?来呀!坐这里,你不是出来吃饭的吗?素心饭早煮好了。 “素心,见先生出来还不赶快去盛饭。”意秀热络得像是她才是这屋子里的女主人。 而储方展也不管她,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等着素心盛饭。 素心不懂,他怎能当作没事人一般地自在呢?他没看见他妻子的男人正坐在他的对面吗? “你这贱丫头笨手笨脚的,叫你盛碗饭,你还发什么呆?”意秀伸手就给素心一巴掌。 储方展也不理她。 很好,算他识相,不敢管她教训素心这个狐狸精。意秀以为自己扳回了一城,志得意满着。 素心眼眶含着泪水,半句怨言也不敢有,她盛了三碗饭分别递给饭桌上的三个人。 “你的呢?”储方展难得的开口。 她! 不,她不想在这里吃,她怕会食不下咽。素心摇头,表示自己不用餐了。 “去把碗筷拿来一起吃。”储方展下令。 意秀皱着眉头,以示不满。“她是什么身份,凭什么跟我们一起吃?” 储方展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倒是用眼神扫了意秀身旁的男伴一眼,眼神似乎在反问意秀,那他又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跟他们一起吃? 意秀说:“他是我朋友。” “那素心也不是什么佣人身份。” “储方展,你别欺人太甚,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严素心根本就是你见不得光的情人。” “你知道最好,我劝你的态度要收敛些,大家各玩各的,我不干涉你的。交友状况,你也别来欺负我的人,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对彼此都好。”储方展头一回对意秀说了重话,还要素心去把碗筷拿来,跟他们一起用餐。 素心不想让储方展变得难堪,如果在这个时候,她都不挺他、都不听他的话,那么意秀跟那男人将又要怎么笑话储方展?! 所以,不管家心多么不想跟他们同桌一起吃饭,她还是盛了半碗饭,陪坐在一旁,只是当她一想到意秀竟在储方展面前向他示威,将男人大刺刺地带回在储方展面前—— 素心想到就觉得难过。 “你哭什么?”储方展连头都没抬,却晓得素心每扒一口饭就掉一滴泪。“为我感到不值吗?为我感到难堪吗?你何必惺惺作态呢?当初设计陷害我,让我变成今天这模样的人不就是你吗?干嘛现在才在这掉眼泪,为我感到不值?” 储方展终于抬头,迎眼望进素心的泪海里。 “还是你觉得我跟我不爱的人结婚,会从此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还是你要告诉我,今天这局面是你始料来及的。”储方展的态度是如此的冷漠而有距离,像是他口中所说的那个可怜人不是他。 素心终于明白了,储方展不避讳让她看到意秀出轨、偷人,正是他的企图。 他要让她知道当初她做错了什么!他要让她知道他储方展过的正是什么样的生活,但——她知道了,她现在什么都知道了,所以,他可不可以停止这种类似自残的行为? 他把自己逼到那么不堪的地步,把自己的自尊放在别人脚下,任人践踏,而他这么做,就只是为了惩罚她,他这样划得来吗? “储方展,你混蛋!”意秀也意识到储方展的意图,原来他真的从不在乎她,她有男人的事实到最后仍是他报复严素心,让严素心悔不当初的一个手段、一个棋子! 储方展,他究竟要欺负她到什么地步! 意秀觉得自己被人贬低到无可复加的地步,骄傲的她怎么能承受这种污辱,她立刻翻桌子、砸椅子。 这下好了,被她这么一闹,好好的一顿晚餐,大家现在都没心情吃饭了。 意秀生气、素心悲伤哭泣,peter则是一直都让人摆弄的棋子,至于储方展——他始终像个局外人一样,态度淡然地让人察觉不到他真实的情绪。 这就是他的真实婚姻生活——严素心,你看到了吗? 储方展此时唯一的感觉,就只有这样。 第八章 “太荒唐、太不像话了。”远从美国飞回来了解事情真相的储老太太,没想到自己一踏进台湾土地,竟撞见这样的丑事! 新婚的老婆当着丈夫的面红杏出墙,而他自己则在外头养女人——所有豪门秘辛可能发生的丑事全在她面前上演。 方展这孩子怎么会这么糊涂,他真想把储家弄得鸡飞狗跳,最后还上新闻头条是不是? “太荒唐了、太荒唐了!”老太太一来就骂。 素心不知道这位老太太是什么身份,但她一来就朝着储方展骂,她心想,这位老太太的身份地位可能不寻常,而意秀则没素心那么好欺负。 “你这个疯老太婆,你当你是谁啊?随随便便闯进我家,像只疯狗似的乱吠,你不会讲中文是不是?讲一堆英文,我怎么听得懂?” “lion!”他在搞什么鬼?储方展看着那个罪魁祸首。 lion把双手举高,做投降状。“不是我的错,是老太太人到机场才通知我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老太太会来台湾。” 什么?老太太!什么机场?! 等等、等等,让她的脑于消化一下,lion言下之意是不是这个老太婆正是储家的当家主母! 不会吧!意秀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刚刚还当着老太太的面骂她疯婆子,幸好老太太听不懂中文。 而,老太太真的听不懂吗? 意秀偷偷瞄了老人家一眼,只见那极具威严的脸乍青还白,还用中文跟她说:“你竟然骂我疯老太婆,还说我像疯狗!我们储家怎么会有你这种不知轻重的孙媳妇,你你你——你是存心想气死我这个老太婆是不是?” 老太太手捧着心脏,一副受不了这个严重打击的模样表情。 “奶奶你千万别生气。”lion赶紧上前去搀扶。“你的身体要紧,至于方展的事你就别管了,反正你本来就知道方展这个老婆不像话,她婚前既然可以设计方展娶她,婚后她就算是乱来,就算是给方展戴绿帽,也是寻常的事。” “可她不要脸,我们储家还要脸。” lion跟老太太两人一搭一唱地数落着意秀,把意秀贬得头都抬不起来。 可意秀却连句反驳或是骂人的话也不敢有,因为老太太是何许人物,她今天之所以不敢跟储方展把他在外头包养严素心的事情闹大,忌惮的还不是这个死老太婆,她深怕惹老太太一不开心,便把储方展在储家继承权上除名,到那时候她便什么都没了。 可她千算万算,也料不到这远在美国的老太太竟然选在这个时候飞回台湾,让她撞见这一幕。 她忍,为了储家庞大的家产,她什么都忍了,可这死老太婆却盛气凌人,当着她的面要储方展跟她离婚。 “离婚!”意秀尖叫!她要是想离婚,当初干嘛费尽心思去拐储方展来娶她?“我不寓。” “不离是吗?好,我就让我孙子一无所有,看看你还愿不愿跟她;lion。” “是的,奶奶。”lion像小李子似的随侍在侧,老太太一叫,他马上答。 “即日起,卸除方展在台湾分公司总召跟总经理的头衔。” “是。” “马上清算方展在台所有资产,是储家的,我一毛钱也不留给他。” “是。”lion答得可快的哩! “储方展,你是死人啊!人家都要你一文不值了,你却连口气都不吭一声。”意秀疯了,扑向储方展要他快点想想办法。 储方展抓住她的手,要她冷静一点。“今天储家所有的一切大权都在我奶奶手里,我奶奶要我生我就生、要我死我就死,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你知不知道?”她若要装疯卖傻,就离他远一点,别在这时候寻死觅活的。 “那我怎么办?”意秀疯狂地尖叫。 储方展不置一词,他根本不理她,倒是lion给她一个良心的建议。“我劝你,你还是尽快跟方展离婚得好。” “我为什么要?”她才不还储方展自由,不愿看到他跟严素心那个小贱人双宿双飞,称心如意。 “你不愿意,那你就等着跟方展过苦日子好了。”lion一点也不同情她。什么叫作咎由自取,何意秀这样便叫作咎由自取。想害别人一无所有,到最后却是她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我——”意秀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一心一意想当储家少奶奶,但从没想过当储家少奶奶变成一个空壳时,她还要不要? “不,我不离。”如果今天她落得人财两空,没道理她要让储家太好过。 “你要是真敢让我变得一无所有,我便让储家的丑闻登上头条新闻,你不是最爱面子?你能丢得起这个脸吗?”意秀以为自己掐住老太太的死穴,问题是,老太太一点都不在乎储家的声誉。 “你如果想让你们何家在台湾变得没有立足之地,那你就放胆去做,相信我,我随便跺一跺脚,就能让台湾股市崩盘,你要是不信,大可试试。”老太太笑得极为阴森、诡谲。 意秀这会儿才知道,她惹上什么人物了! 储家老太太不是一般人,如果她是一般人,那她那个比她还狡猾个几千倍、几百倍的母亲也不会对老太太望而生惧。 “我——我——”她怎么样?意秀慌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意秀看看老太太,又看看储方展,顿时间,她像是失去所有依靠,谁都不是她的支柱。 妈妈! 对了,回去找母亲!或许母亲可以给她一个好办法,意秀突然掉头离去。 那、那他呢?他还是储家的司机吗?意秀带来的男人peter看看在场所有的人一眼。最后还是只有lion理他,lion拿出一叠资料丢到他面前。 “看看里面的东西。” peter不知道lion的意图,但还是先把东西拿出来看,他怎么也没想到那里头的照片全是他跟意秀做爱的画面。 “你勾引储家媳妇这件事可大可小,你知道要是把这件事做大,你会怎样吗?” peter摇头,他不知道。 “你被控妨害家庭,而依储家在社会上的身份地位,我想你可能被判关个几年或是易科罚金个几百万。”lion随口胡说,反正他料定了这个孔武有力、四肢发达的男人可能比他还不了解台湾法律。 果不其然,peter马上尖叫了。“几百万!我哪有那么多钱啊!” “没那么多钱也没关系,反正储家也不图你那些钱,所以我才说这件事可大可小,你想听听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方法吗?” peter当场点头如捣蒜。 “很简单,就是你踏出储家大门后,立刻就把你跟何意秀所发生过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包括你今天所看到的事,你办得到吗?” “办得到、办得到。”为了不坐牢、不赔钱,他做不到也会装成做得到。 “那还不赶快走,怎么?还想留在这里吃饭啊?” “不,我这就走。”peter拔腿就跑,深怕稍一迟了,储家便要控他妨害家庭。 好了,所有碍眼的家伙全走光了。lion笑嘻嘻的,却没料到一转身,一回头便看到储方展冷着脸瞪他。 “奶奶。”他怕储方展找他算账,于是躲到奶奶身后去避难。 储方展才懒得跟他计较,跟lion吵架向来是浪费口水的行为,他才不屑为之。“添饭。” 他把碗递给素心。 素心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吃饭,他奶奶不是要将他除名,不让他继承家产,他即将变得一无所有不是吗? 那他、那他……怎么这副无所谓的模样! 储方展不急,素心都替他急了。 储方展冷眼看了素心一眼,见她眉头深锁,他也皱起脸来。她怎么跟何意秀一样蠢!“她根本不是我奶奶,所以,你犯不着为了我即将一无所有而烦心。” 什么? 素心抬头,想再听清楚一点,但好话不说第二遍,储方展只把碗拿高,要她去盛饭,他肚子饿了。 “什么嘛!你干嘛这么快告诉她事情的真相?你该继续骗她,看她会不会跟何意秀一样,见你穷途末路了,便急着要离开你。” “你以为她是我的谁?” “不就是你——恨之入骨的仇人吗?”本来他是想讲情人的,但储方展的目光太吓人.所以lion才硬生生的把话给吞回去,改成恨之人骨的仇人。唉——拗得真硬。 lion不禁叹了口气。 储方展瞪他,要他多吃饭少说话。 “好好好,我不说话,我吃饭就是了。素心,麻烦你帮我——”本来lion是要素心帮他盛饭的,但储方展又瞪他了,他只好什么事都自己来。 他先招呼老人家人座,再去盛饭。 素心忙着跟lion抢饭勺。她来就好了,她怎么可以让客人自己来呢?! lion则说:“你不用跟我客气,我怕我要是让你帮我盛饭,待会几我就会被人扫地出门,连口饭都没得吃。” 什么?素心不懂。 “你不懂就算了,总之这饭我自己盛,你盛的,我没那个命吃。”lion自言自语着,还忙着帮自己跟老太太盛饭。 而储方展则是冷眼看着素心跟lion,他的眼神闪着难解的光芒。 “少爷在吃醋。”老太太说,而储方展则是转回脸来,看了老人家一眼。 老太太笑咧了嘴。“少爷还在气我刚刚自作主张,插手管少爷的事是不是?” 储方展不愿回答这个问题,他原本就是话不多的人,无关紧要的话他不爱讲。“婆婆怎么会来台湾?” “是老太太的意思,她叫我回台湾省亲,看看儿子、孙子,其实,老太太真正的意思是要我回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只不过她老人家一向威严惯了,体己的话怕说出来太恶心,你们这些儿孙辈的听了也不习惯,所以,老太太对你们这些孩子纵使是有再多的关心,也不表现出来。 “唉!真难为她了,要撑起那么大的家业,身边却没有一个贴心的孩子了解她的难处,还以为她真是那种为了名声便会牺牲儿孙幸福的可恶老人。”老太太哀声叹气的,有耳朵的人都听得明白,她是拐着弯在骂储方展不了解他奶奶老人家的苦心。 lion!又是他多嘴! 储方展不悦,lion又忙着低头,将头埋进碗里猛扒饭。 “——只是,少爷,你这么做真的好吗?为了顾全储家的声誉便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老太太要是知道了,她铁定不高兴。” “那怎么办?难道老太太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何家把事情闹大,让储家留个臭名让人取笑?” “这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的事。” “什么办法!” “你不是跟我说,少爷是被陷害的吗?那叫陷害少爷的那个女孩出面——” “够了!”储方展不愿再听下去。 lion跟从小将他带大的婆婆一个搭、一个唱,他们以为他听不出他们的言下之意吗? “我自己的事我会自个儿解决。” “那如果何意秀真的把事情闹大,老太太真的不原谅少爷怎么办?” “不怎么办,不就是从继承权上除名而已吗?”对于自己的处境,储方展倒是比谁都看得开。 “唉!”老太太跟uon两人拿储方展没辙,只能频频叹气。 而素心则是看看老太太又看看储方展。他们一个忧心忡忡、一个漠然不关心,态度相差得何止十万八千里。原来事情闹大了,真的对储方展一点好处都没有。原来,他一直背负着这么重的压力在身上,只是她一直都不知道 还有,原来她当初所做的错事,不是全无转圜的余地,原来只要她站出来,把当初她陷害他的事全盘托出,那么储方展便能全身而退是不是? 素心懂了,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她频点头,心里有个计划正在成形,而储方展则是一直在观察素心的反应。 她的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储方展眼睛眯细,怀疑着素心的企图。 “你在干嘛?” “啪”的一声,储方展往墙上一拍,把所有的灯打开,瞬间黑压压的屋子顿时变得灯火通明,那个潜入他书房,偷开他抽屉的小偷无所遁形,当场现出原形。 “出来!”她以为她躲到书桌底下,他便看不到她吗?他还没近视到那个地步。储方展低斥着,素心只好乖乖出来。“你手上拿着什么?” 没有,她摇头。 “拿来给我看。”储方展一只手伸得笔直,单掌向上跟她要东西。 素心双手负背在后,手上的纸揉成一团,真想把它变不见。 “拿来。”他再说一次,声音不怒而威。 素心只好抬起脸来面对他,试着跟他解释,“这不是你的东西。” “我知道。”他没说他观察她一个晚上,知道她埋首案桌,振笔疾书,他只是想知道她忙了一个晚上,到底在忙些什么。 “拿来。”他再说一次。 这次素心不敢不从,她将掐成一团的信递上去。 储方展将信展开来,逐字细读;信里的内容跟他预料的相去不远,不外乎是为他的曾经失足开罪,将所有的罪过扛在她自己身上。 储方展看完了,将信摺好还她。“所以你今天晚上潜进我书房,是为了找出我奶奶的联络方法,跟她讲明这件事是不是?” 是,她点头。 “而你以为我奶奶会听信你片面之词?” 我——素心无言以对。 “还是你以为你这么做,就可以减低对我的伤害,让我放你一马?” “不,我从来不图你这个。”她更用力的摇头,快速的写着。 “那你图我什么?”听她什么都不图他的,储方展生气了。他守株待兔地等了她一个晚上,不是为了要听她义正词严、冠冕堂皇漂亮地说她什么都不图他的这种说法。“你不图我什么,那你干嘛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我是为了还你清白。” “这么在乎我的清白与否,那当初干嘛陷害我,逼我入粱山?把我的人生抹得一片黑,再用一张白纸写出事实,你不觉得自己太矫情、太做作了吗?”储方展怒吼着,而素心则是眼泪一直掉。 她知道自己错了,所以她才拼命想弥补!如果当初她知道他的人生会因为她的一个过失,而有这么严重的后果,那当初她死也不会答应何家那种要求。 就算能夺回她的心头肉……她也会再三思量。 而如今,她错了,她错了行不行? 所以请给她一个机会,让她为过去的错事弥补,请他不要再放逐自己,把自己放空,像是他会变成什么模样都无动于衷。 “该死的,你哭什么哭?别以为你掉眼泪,我就会心软?”储方展吼她。 素心连忙提起手臂擦眼泪。 不哭、不哭——她从来没想要以眼泪博取别人的同情,但她的泪水却是怎么擦也擦不完啊! “该死的!”储方展一个箭步向前,便将哭得跟个水娃娃没什么两样的素心搂进怀里。 他早原谅她了,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啊! 他怕说多了她不领情,便又一次地将自己的自尊拿到她面前让她践踏,更何况他还知道她深爱着何淳风,不管何淳风死了几年,她念兹在兹的人都是他。 他该拿她怎么办? 储方展自己也迷惘了。 他只知自己不断的帮素心拭泪,素心也试着尽量让自己的泪水不溃堤开来。 但她的眼睛不听话呀!她像是要流尽这三年来所吃尽的苦头、流尽这些年来她所受的委屈似的,总之泪水就是不听使唤地掉个没完没了,直到储方展低头吻住她呜咽啜泣的唇,他阻止了她哭泣的声音,连带的吻停了她泪流不止的伤心。 她是太惊讶了,他怎么会吻她! 在他最愤怒、最伤心的时候,他都不曾碰过她一根寒毛,而却选在今天这个时候偷走她的吻,他是什么意思? “素心。” 嗯?她瞪大眼睛看他。 “闭上眼睛。”她两个眼珠子瞪得那么大,他怎么能吻得尽情尽兴! 哦!但素心还真的乖乖听话,把双眼闭上了。 第九章 那是怎么开始的? 他们刚开始不是只是亲亲嘴巴、亲亲眼睛吗?为什么到最后竟然滚到床上去翻云覆雨了一番? 素心睁开眼,看了身边的枕边人一眼。 窗外暖暖的阳光射进来,照在储方展方正的脸上,柔和了他脸部线条,她头一回如此仔细看他,才发现她爱的这个男人虽是个大男人了,却有张稚气的睡脸。 浓浓的两道眉毛像是两把剑,生硬的刻画在脸上,道尽他为人刚正不阿的一生,倒是他鼻子、嘴巴长得秀气,眼睫毛也长了点,将他的脸多添了一点点的温柔、一点点的柔和、一点点的稚气—— 然后这些一点点加上一点点就变成她很多很多的喜欢,而她原以为她这辈子或许就这么跟储方展阴错阳差地错过了,原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她曾经多么喜欢过他。 因为明白他的出现会引起她人生的骚动,所以从一开始,她一见到他,便拼命的想躲他,故意讨厌他。 她原以为只要自己不承认,便能连自己都瞒过;没想到兜了一圈,他们两个还是在一起了。 “你这么看我,教我怎么睡得着?”储方展闭着双眼,想睡觉,但素心的目光却火热地烫在他的眉宇、五官上,逼得他不得不睁开眼。他张眼,咧嘴一笑—— 素心的心紧紧地揪痛了。 “怎么了?!”她怎么说哭就哭? “没事。”素心连忙比手划脚,还连忙擦去眼泪,她只是不敢相信她严素心也会有离幸福如此接近的一刻。 这种幸福的感觉,甜蜜得让她几乎承受不住,她怕自己太幸福了,又要招来噩运,就像三年多前一样,她的幸福意外地夺走她最爱的男人,从此之后人生中所有的不幸便紧紧跟着她,这么一晃眼就是三年。 素心紧紧地将储方展楼住,深怕这一刻的幸福只是她的幻想。“素心。”就在素心紧紧的抱住储方展的那一刻,储方展突然叫了素心一声。嗯!素心抬脸,而脸上的表情纯真而甜美。“别在早上这么紧紧的抱住我。” 为什么?素心的眼中透出疑惑,而储方展将自己的身体更贴紧她一些,让素心能察觉到他的欲望正因她的身体而正在发情中。 他要她。“可以吗?” 他的手指在她身上游走,单掌托住她沉淀淀的乳房,他用行动勾引她,逼得素心怎么摇头说不可以。 她都还没回应,储方展已经翻身,压在素心身上,他与她头抵着头,不断的亲吻她的眉心、眼睛——四肢自然地缠绵在一块,他的欲望缓缓的苏醒,随着身体的摆动而不断地在素心的股间搔弄着。 “脚张开一点。”他牙齿咬住她的下嘴唇,用声音蛊惑素心为他打开双腿,储方展手顺利的进入,在她美丽的私密中穿梭。 虽然昨天晚上她已经跟他有了非常亲密的接触,但昨天晚上的事发生得太突然,她什么都还来不及准备,两个人就意外的交缠在一起,那时候她没心情想太多,但,现在不一样。 现在是大白天,她看得到他的脸,知道他长得多迷人,纵使她把双眼闭上了,脑中依旧残留着他的影像,她知道他将如何爱她、如何摸她—— 素心觉得自己好色情。 可不可以不要现在?等晚上了、天黑了,他们再来?素心想这么比,但储方展的手已然来到她最不可思议的地方。 天哪!他的手在干嘛?他昨天有这样吗? 素心拿被子将自己的脸整个蒙住。她羞死算了,因为,储方展的手指头此时此刻竟在玩她敏感的核心。 她不是处女,知道男欢女爱的事,但当初她跟淳风在一起的时候,由于她的年纪还小,之所以在一起是因为两情相悦,爱久了、爱多了,便只想紧紧拥抱;那时候她还小,根本不懂所谓的性爱,以为只要身体结合,那便是人间的天堂,所以当时初尝性爱滋味的她,根本没经历过现在这些事。 不是只要进入就好了吗? 他可不可以不要再撩拨她了? 啊——储方展触及到素心的敏感点,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弓高。不要了——素心摇头,脸上的表情既痛苦又舒服。 呜——她身体因尝到了高潮而抽搐着。 “你在干嘛?”储方展看到素心将整个脸蒙住,感到又好气又好笑,他将她蒙住脸的被子拿开。 素心因而看到储方展的脸。 他的脸性感而迷人,这是她本来就知道的,但是现在的他,脸上还多添了一抹邪气,还有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怎么会如此厚实、如此性感? “为什么不敢看我?”他压在素心身上问她,而坚挺的欲望虽没进入到素心身体深处,但就在她鼠蹊部撩拨,这效果其实是一样的。 素心仍旧紧张兮兮,身体还是一样有反应,因为她依旧能敏感的察觉到是什么东西在碰触她不为人知的地方,是什么东西在逗弄她敏感的小核与唇部。 她整张脸因此而胀红,而储方展却还要取笑她。 他说她的乳尖小巧可爱—— 好吧!就算是她的乳尖真的小巧可爱,但他不需要用手去捏它吧?呜——素心觉得心口又痒又舒服,而就在她很舒服很舒服,根本就忘了储方展的欲望还在她外围伺机埋伏之际,他的硬挺冷不防地一下予就贯穿了她的身体。 啊——当他倏然贯穿她身体的时候,素心惊愕地睁大眼睛,她的身体起初有些不适,因为那种被填满的感觉有点怪异,那根本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却又意外的镶合在一起,突然间那种怪异的感种却被契合的感觉取代。 素心渐渐的习惯了储方展在她体内,但接下来他开始缓缓抽动。 不不不,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律动还愈来愈快、愈来愈快——储方展的身体撞击她的。 素心都要晕了。 她好像听到床在响的声音,储方展动得太猛烈了,床头的板子因他的律动而不断的撞击到墙壁。 哦!素心羞红了双颊,她不需要看便知道储方展要她要得多激烈。 “不——” 她听到储方展的仰天长啸,只是—— 不?! 为什么不? 素心停下来瞪着他看,只见储方展僵直了身子,然后她感觉到从他体内激射出的体液窜进她的体内。 储方展虚软了下来,身体重重的压在素心身上。 “你不专心。” 什么?“在做爱的时候,你竟然在想别的事!” 什么?他竟然知道! “你到底在想什么?我能不能知道?”她的表现害他很挫败,昨天她明明很享受的,但今天她为什么不? 他知道刚刚只有他一个人达到高潮。为什么?“是不是我努力的不够?” “不不不,你很好。”素心赶紧比手划脚地解释。 “那你为什么心不在焉?” “我——”素心贝齿咬着嘴唇,她该怎么说呢?说她只是害羞?说她只是太在乎他,所以不敢放开身体去感受? “你的身体好紧张,为什么?”储方展伸出手指刮刮她的手臂。“你——是不是天亮了,理智苏醒,便发觉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只是你一时激情,其实你只是同情我,或是只想赎罪、只想补偿我,其实你并不爱我。” “不!”他怎么可以这么想!“我爱你、我是爱你的呀!” 素心急急的比着,她好怕他又误会她,两人这么一来一往的错过彼此,不知道还要浪费多少时间;他们以前错过很多事了,她不能让他再误解她下去,但,等等——他刚刚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是什么? 素心一愣,好哇!“你骗我是不是?” 可恶!他都还没说他爱她呢!他倒好,倒是要她先跟他表白心迹。 “你欺负人。”她眼神哀怨,就连比的手势都显得很无力。她这么小心翼翼的怕惹他不开心,而他竟拿她的心情与她开玩笑。 “对不起喽!”储方展用手语跟她沟通。“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太看重我而显得小心翼翼,我没那么难惹。”如果她懂他的话,她会知道为了爱她,他受过多少苦,而后来,他之所以表现得冷漠,那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他怕自己又一次地表错情,又一次地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她的冷屁服,又一次的受伤……所以他才用冷漠来伪装自己,其实,他一直都没真心的怪她—— 唔——或许一开始的时候有一点,所以在刚开始的时候,他的确有想过要狠狠的凌辱、折磨她,但她一来,便显得如此的楚楚可怜,害他什么狠手段都使不出来,最后他只能把她关在这豪华的大宅里,让她哪里都不能走地禁锢她的自由。 他也想对她坏,但她逆来顺受的模样却一再的让他心软。 “如果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你便会明白我为什么要欺负你。”储方展不自在地向素心吐露心声。 他把话含在嘴巴里说得不清不楚的,但素心还是听到了。 “而且,我这辈子也只会欺负你。”说这种话,储方展像是需要鼓起他最大的勇气,因为他说这话是将脸埋在她胸前说的。 他害羞了! 素心意外的发现储方展也有羞赧的时候,她低低地笑着,她以为他这样,她就不知道她在取笑他是吗? 他抬起脸来。 他想干嘛?素心的眼里闪烁着精光。 他告诉她。“我不是害羞,我只是装可怜,然后——” 然后?她瞪大眼睛等他的下文。 “然后想再来一次。”储方展公布答案,而素心则是红着脸,惊呼着。他、他、他—— “不可以啦!”她手急慌慌地比着。但储方展却压住她的身子,不让她逃,眼看素心又要被他欺负一次了。 砰砰砰—— 有人敲门。 “喂!你们起床没?” 是lion先生!素心急着要起来,要是让人发现他俩睡在一起,那就不好了。 “别管他。”储方展一点都不在意别人发现他跟素心的事。 但lion锲而不舍,继续敲门。砰砰砰——“严小姐,已经八点了,你的小孩吵着要喝牛奶了,你要是不起床,想继续赖床,那你也得跟我讲他要喝多的牛奶,泡多少匙的奶粉呀!要不然他一直哭,我头也很痛。”lion继续在门外扮可怜。 小孩! 哎呀!她差点都忘了她还有个心肝宝贝。素心将储方展踢开,咚咚咚的跑下床,双手飕飕飕随便一抄,便把她的衣服揽在手里,闪进浴室穿衣服。 看到这种情形,储方展也只能怨叹他的男性魅力,竟比不上一个包尿布的小娃。 “不要脸,贱人,原来你们早就勾搭在一块,我真为我哥不值,怎么会看上你这个不守妇节的女人。”意秀原本是带着她母亲要来这谈判的,却不期然地撞见储方展跟素心在一块的模样,于是她更气了。 为什么她得不到的幸福,严素心这小贱人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意秀是怒火攻心,气得口不择言,幸好是她妈拉住她,还小声地劝她说:“忍着些,小不忍则乱大谋,别忘了我们今天是来干什么的,难道你真想看我们家因为你而败得一塌涂地吗?” “可我就是看不过去,为什么我这么惨,严素心却能得到幸福!”严素心早在几个月前,她还是任她支来唤去,跟个佣人没什么两样;现在却飞上枝头当凤凰,不只储方展爱她,转眼间,她还要坐上储家少奶奶的宝座。 “我不甘心,我为什么要把储家少奶奶的位子拱手让给她?” “你不让也行,那就等着你们何家也变得一无所有,届时,你得不到的,严素心也别妄想得到,两败俱伤的后果,的确像是你的作风,但你的家人呢?她们甘心与你一起吃苦,过着贫穷潦倒的生活吗?”lion代表储方展跟意秀谈判。 他怕储方展太善良了,轻易饶过这个女人,最后却害死了自己。 他也深知储方展最最不愿再让严素心遭受何家的荼毒,所以,只能由他出面,完全杜绝素心与何家碰面的机会。 而这正是储方展对素心爱的表示。 “怎样?你考虑清楚,要不要离婚一句话。”lion也不跟她罗嗦,直接把离婚证书摊在意秀面前,要不要签名盖章,随便她。 意秀看着那张离婚证书而犹豫不决,倒是沈芳芝深怕储家找她们何家算账,硬是要女儿签。 “签吧!女儿,你要是签了,还能拿到一笔为数不少的赡养费,但要是你不签,最后只有对簿公堂的分,别忘了,你先前做了什么事,要是真打官司,你稳输不赢的,真到那时候,别说赡养费了,你还可能要赔储家一大笔钱;那种结局是你要的吗?”签啦、签啦—— 沈芳芝不断的怂恿女儿,而意秀不管再怎么不愿意,在母亲努力游说之下,她还是忍痛签下离婚证书。 她跟储方展的婚姻终于画下句点,意秀的凤凰梦,何家的飞黄腾达到最后也只是南柯梦一场,所有的事都回到了原点。 只有素心不一样,她找到了属于她的幸福。 什么?素心差点尖叫。 “等等厂她比着,“我为什么要改叫孛端察儿·严素心?!”这很难听耶!她才不要。 “因为你就要嫁给我了,冠夫姓后,你当然就得叫作孛端察儿·严素心。” “可是、可是自从乾隆皇之后,你们家不就改姓储了吗?”她还记得他先前“讲古”的内容。 “没错,但是祖谱上,我们还是习惯保留以前的姓氏。”如果素心要嫁他,在祖谱上就必须列名为孛端察儿·严素心。 “怎样?你看起来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喝!你是不是嫌我的姓氏不好听?你是不是觉得很丢脸?” “没有,没有啊!”素心赶紧摇手。他这么凶,她怎么敢随便污辱他的姓氏,但她真的不愿意冠上那样的姓。 呜呜呜——想当初她还觉得何家姐妹活该,要冠上孛端察儿这样难听的姓氏,当时她还为此窃笑不已;没想到事情隔不到一年,如此物换星移,她便因当初的念头而得到现世报,得冠上孛端察儿之姓的人反而是她。 她、她可不可以不要? 素心隐忍着,暗自垂泪。 呜呜呜——她好可怜哟! 不过,幸好她骗他说她的亲亲孩子是领养来的,所以,她可爱的孩子可以不必跟她一样,姓孛端察儿,这实在是不幸中的大幸。 这真是太好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其实,储方展早就知道她隐藏在心底的秘密——她的孩子就是她亲生的,但一来他压根不在意,二来他期望的是,总有一天她会亲自泄漏这个天机给他知道,而在这之前,他绝不会拆穿她的。 只是,他没想到素心很有可能会因怕她的孩子得冠上这么难听的名,而一辈子死守着她心底的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