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随心》 第1页 ( 附:本作品来自网际网路,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不如随心》 相关 相关背景 夜未央一词语出《诗.小雅.庭燎》 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鸾声将将。 夜如何其?夜未艾,庭燎晣々。君子至止,鸾声哕哕。 夜如何其?夜乡晨,庭燎有辉。君子至止,言观其旗。 意思是: 天色如何了?还没有到半夜呢,火把很明亮。君子到了这里,铃声锵锵。 天色如何了?天色还早呢,火把有微光。君子到了这里,铃声哕哕。 天色如何了?天快亮了。火把还有余辉。君子到了这里,说是要看一下大军的旗号。 本文为现代架空背景,主要城市——容川, 基本上可以把它想像为港澳台的混合体。 尽量符合现代科学体系,会有极少量伪科学的设定……yy就好,还请大家不要介意。 引子 夜未央 序 所谓恶魔就是在你耳边细语的那个人 他只喜欢挑逗你的欲望 但从不负责满足你的愿望 如果飞不上天堂,那就一起沉沦吧! 随我一起去到最黑暗的所在,夜与血的交汇处…… 今夜星光灿烂之——夜未央 歌手:达明一派 霓虹亮透晚上把城内也照亮 犹豫在马路上只求在这午夜 找一个新方向 皇后像公园里光芒密布结聚 遥遥望向对岸海傍万点灯光 多悽美的境况 唯愿到处去看这黑夜愿去闯荡 随着路灯牵引她朝着我靠近 名字没有去问只求共我放任 星光里飞车去 祈望我俩占有这黑夜 踏上这架快车 灯光里飞驰失意的孩子 请看一眼这个光辉都市 再奔驰心里猜疑 恐怕这个璀璨都市光辉到此 红黄绿灯驱散心灵尽处界限 无惧夜风冰冷车从没有变慢 多荒诞的今晚 城内四处去逛这黑夜 没有终站 沉闷极这一晚星辰划破暗淡 华丽夜市灿烂晶莹亮透炽热 的双眼驱不散 祈望我俩扑向这光亮 堕进这晚臂弯 引子 夜未央 只求共我放任 1. 纸醉金迷,浮生如梦,藏在这城市最深处的所在,每夜上演着相似的剧码,虽然人物变幻着身份,却是同样的奢侈与迷乱。 在这间酒吧的最里层有一个外人永远无法自行发现的房间——永夜! 因为这里永远不会有太阳升起,这里的夜永远不会有尽头,这里提供最完美的男人和女人,这里只买拉斐fite)与玛戈(margaux)两个酒庄的红酒,只用韦奇伍德(wedgwood)的餐具,施华络世奇的水晶珠只是铺在脚下的碎石,名贵的波斯地毯被随意的撒上酒渍,奢侈就是用浪费来成就品味。 当然这里──要求每一个进出的人腰缠万贯! 一个如常的夜,客人比往常略多了些,自然那是因为‘他’回来了。陆离的灯光,迷乱的音乐,客人们享受着属于自己的服务,最美丽的女人或是最英俊的男人。大厅的周围设有数间精巧的卧室,情不能所已时随时可以进去,全套迪奥的床饰繁华而又浪漫,并且随时换洗。 有两个西装革履的客人身边没有点陪侍,只一边品尝红酒一边等待着,间或交谈几句: “听说他回来了。” “是啊,回来好几天了!” “吓,我天天来,就没见他出现过!” “开始那几天都是被去年订下的老客人包走了,哪里有机会让你看到!” “其实我也就是想看看……” “不知道今天……” 对话淹没在一片电子音中,靡乱而又诡吊的节奏恰到好处的挑逗欲望,每个人都开始感觉到体内有团火在燃烧,这一夜的高潮就快要到来了。 “啊……”一个轻而柔软的声音伴着音乐的节奏滑出来,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蚀骨勾魂…… 谁?怎么回事?早已意乱情迷的人不约而同停下舞步找寻声音的源头。 “啊……”像是从牙齿缝里滑出来的,揉合着痛苦与快感的呻吟,光是听到就已经让人从心底升起一丝奇异的快感。 乐队忽然沉寂下来,早已被酒精和慾火燃烧得焦灼不安的人群开始四处搜寻。
第2页 “哦!”又一声急促的呻吟,尾音微微的上扬,余韵悠长~~ 原本用在舞台照亮歌手的追光灯忽然转移方向,定在某一个隐蔽的角落。 有抽气的声音,而更多人屏住了唿吸,喉间咯咯作响。 银白的光柱照亮了一个半裸的男子,跪坐在灯光所不及的另一个男人的膝头。长条纹衬衫被退去一半,露出坚玉的胸膛,细韧的身形勾画着一种极致的妖饶媚惑。裸露的左胸上,那娇嫩柔弱的一点正被一个长着钝齿的精巧辱夹紧紧噬住,洇出鲜艳的玫瑰色,夹子下面坠着一个玲珑小巧的砝码。 在一群目瞪口呆的人中,略有几个回过了神,切切细语。 “是他吗?” “对,就是他,我去年见过。” “夜未央!永夜的……” 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男子,伸出一只手来扶上夜未央细緻的脖子,轻轻往回收,身体的晃动扯着动砝码摇曳,快感伴着疼痛袭来,自口中漫出的细细呻吟旋即湮灭在另一个男人火热的唇舌中,唇与舌纠结缠绕牵引出愈加热辣的气息,那个男子的吻自嘴唇开始一路游走,滑过线条优美的下颚,细緻的锁骨。 夜未央仰面倒进光柱中,微微弯曲的头髮像一蓬金丝般笼住半张脸,只露出精巧细緻的下巴,喉头缓缓滑动,逸出细微的喘息声。 一直埋首在夜未央胸前的男子抬起头来,第一次在灯光中露出面,人们这才发现他被设计精巧的银色面具堪堪遮住半张脸。未被遮住的薄唇边勾出一抹浅笑。 “哦!”夜未央全身轻颤,金丝般的长髮自脸颊上滑落,散到脑后,灯光从丝丝缕缕的发的缝隙中透出来,让每一根头髮都笼上一层宝石般的光晕,随着颤抖的身体起伏不定。精巧绝伦的五官在金色的壁纸上投出剪影,狭长的眉眼斜飞入鬓,自眼角凝出的一滴泪在灯光下光华流转。 情慾的火焰在整个空间里漫延,任谁都抵挡不住。已经招了陪侍的犹豫着是不是要进到包厢里去,可又舍不下这难得的美景,尴尬的不断调整着坐姿,有几个猴急的甚至躲到了角落里去释放激情。 夜未央却低下头轻轻一笑,令人神为之夺。 戴假面的男子似乎也有些怔忡了,旋即又是一笑,带着三分魅惑的因子,小心的将戒指取下来放入夜未央裤子的侧袋中。 夜未央的情慾已经被挑逗到十分,脸上一时皱眉,一时微笑,显出迷乱的表情。 2. 一手托起男子的下颚,夜未央张开狭长的凤目,琥珀色的双眸里一片水汽盈然,轻轻伏下身去舔食他嘴角残存的那一抹鲜血痕迹,一手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 这个暗示已经足够明显,假面男子轻笑着含住夜未央的耳垂,细细吮吸;一边解开他牛仔裤的扣子,五扣,不急不慢。 解到第三颗的时候夜未央忽然感觉到自己被抱起来,在失重的状态下接受一个深入到几乎无法唿吸的吻,然后身体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圈,重重的落到沙发上。 未央睁大一双迷惑不解的眼睛,却只来得及看到那个男人的背影模煳在黑暗中,并且,他走的时候没有回头! “哦……”夜未央翻身坐起来,全身上下都燃烧着的情慾的灼热感似一种煎熬。从他朦胧的视线中看过去身边的男人多半还在呆若木鸡,随便挑了一个看起来还算清慡的轻轻勾了下手指。 我?那个男人疑惑的指了指自己,受宠若惊到完全不敢相信。 就是你了。夜未央闭目微微点了一下头。 “砰……”直到一个包厢的门被一只兴奋的脚重重的踢牢,整个大厅才像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各人开始忙起各人的事来,急切的兴奋的切切私语,多半都脸胀到通红,几乎语无伦次。 夜未央冷着眼,如果把刚刚那个戴假面的男子评到十分的话,那么眼前这个似乎只有三分,身体一点点冷却下来,只有在最后高潮的时候挑起些微快感,再后来,就睡着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夜未央看到一个男人的剪影投在自己雪白的丝绵被单上。 “你醒啦?”那是相当有活力的,跳跃的声音,坐在他床边的男子回过脸来,一头蓬散的发肆意张扬,灵活的大眼睛,下巴尖到可以戳痛人,此刻正眉飞色舞的赞嘆着:“晴宇,你昨晚那场live秀简直精彩绝伦,连我都看呆掉,已经有好几个大人物对着我口水横流了。哈哈哈,今年的业绩不愁了,卫晴宇你简直是我命里的救星啊!”
第3页 “封英树,你再这么鬼叫我就把你丢出去,然后一直到明天早上也不出门,另外在这个地方我叫夜未央。” “哦!”被叫做英树的男人乖乖的闭嘴。 夜未央撑起身子坐起来,丝绵被单滑过胸前时在伤痕累累的左辱上勾了一下,带出些许疼痛,前日的情景瞬时在脑海中再现,笑道:“都是你的人带的好,也不费什么力。” “我的人?”英树惊怪的叫:“我不认识他呀!” 不是你的人,夜未央有些吃惊,怎么可能?如此强烈的挑逗性,完美的节奏感和诱惑力,还有可怕的控制力,连自己都迷溺了他还能全身而退,这样的人居然会是客人?太浪费了吧。 “我说呢,藏了这样的极品都不让我知道,我还以为你已经打算炒我鱿鱼了。你应该网罗他的,他会让女人心碎,男人疯狂!” “夜未央,我可请不起这么贵的人!”英树从怀里掏出一块表来:“百达翡丽全手工机械錶,你看皮带有磨损过,是真的有戴不是用来充门面的,一个人平常戴一块百达翡丽来看时间,然后随手就扔在了吧檯上。” “哦。”夜未央并不动容,伸手将裤子勾过来穿上。 “还是早年的经典款式哦,这只表随便拿出去拍一下大约就可以拍个二十万……”英树一边盯着夜未央故意顿了一下:“美金!” 哪想到这人居然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浴室,登时泄气。 “什么时候走?”英树看夜未央从浴室里走出来,湿发粘在脖子上,有如某种有生命的水草一般,似乎会不断滋长,一时看得眼酸。 “不是早就定好了吗?” “不能缓两天吗?有个大客户,人绊在美国一时赶不回来。” “让他等明年吧!” “他出十万美金!” “我跟你合作的很愉快,不要逼我换东家!” “十万来!外面小白领要赚好几年!”英树鼓起腮帮子气唿唿,他的佣金啊,心在滴血! “树宝宝!”夜未央走过去伸手捧住他的脸,用力揉捏。正常人都是五官端正时好看,只有他特别,偏偏要揉做一团时才可爱:“不如你下海做,一定比当老闆赚钱!” “屁啦,我又没你颠倒众生的本事,再说我喜欢的是女人!”英树一手推开他,活动一下被揉得移了位的五官,神情可爱之极。 “那你就接女客好了,虽然钱少一点!” “神经病,来这里的还有美女啊!”英树气鼓鼓的朝外走,临到门口时又回过头来,拎起那只表晃一晃:“老规矩替你套现?” “哦……”夜未央深吟了一下:“反正我也没手錶,留着自己戴好了。” “哦!”英树轻轻抛出去,夜未央也没伸手任它跌在床上。 引子 夜未央 祈望我俩占有这黑夜 3. 10:30p.m.,worktime! 夜未央穿了一件极大的t恤,极大极大的棉质t恤,虽然是短袖,但也已经长到了手腕。 一开门就感觉到了气氛热辣,这本是藏在最深入的vip,全部的认证会员也不过百人,平常只需十几个客人光顾就足以收回成本,今天却密密麻麻多挤了差不多一倍。 夜未央一出现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却又都瑟缩着不敢向前,一面假装若无其事的与身边的人聊着天,眼神却一五一十的递过来,谈话渐渐开始变得语无伦次,好在又有谁真正在听。 走到吧檯边坐下来,曲起纤长的手指轻轻敲两下,一只水晶杯子盛着血色的酒从暗处推出来。 这空间的气息已经开始变得紊乱,只有夜未央一双眼睛依旧清凌如水,冷眼旁观这鬼魅离乱的世界。有几个胆子大的慢慢靠过来搭讪,夜未央也不说话,只用眼神和微笑来结成一张网,将他们一个个网在其中,不敢进,也捨不得退。 偷眼看到英树顶着一头怒发,挑染着深深浅浅的红,配一件酒红色的丝绒西装,好似一只张扬的极乐鸟,在各个角落里穿梭来去,神情生动,玲珑八面。真正有钱的大人物就是要这样端出身份来躲在角落里让老闆亲自去接待的。 英树的社交工作告一个段落,从人群中找到夜未央,抛了个眼色过去。 夜未央向周围散漫的一笑,像是说:走了。便端起水晶杯来一口饮尽,一滴淡红色的酒液自嘴角漫出来,划过线条完美的瓷质的脖颈钻到衣领里面去。早就已经慾火焚身的男人们看得身心皆醉,等醒过神来,人早已不知去向。
第4页 没有人知道大厅正面那堵看起来很是寻常的墙居然是透视的,此刻夜未央和英树两个人正坐在内间看外面的红男绿女。 “敲定了?” “嗯,那边九点钟方向的,还有那边二点钟方向还有一个,那里……” “你打算让我一个晚上应付那么多人?”夜未央皱起眉头。 “没有啊,更多选择更多欢笑嘛,反正你也不在乎钱,随你挑个顺眼一点的。” “都一样。”夜未央漫不经心的浏览一下:“就那个好了。”手随便一指。 “哦。” “树宝宝,我才发现你这个地方蛮好的嘛!” “对啊,刚刚弄好的,这堵墙可花了我两百万啊!”英树心痛的嘆口气,旋即又神气起来:“不过蛮好的,我喜欢坐在这里,看那些平时都道貌岸然的人,那些光鲜亮丽的社交版头条剥下面具以后都是怎样的面目。然后我就会觉得赚他们的钱实在是有够慡!!”他一口灌下杯子里的酒,热辣的酒液滑过喉咙的时候被呛了一下,咳嗽不止。 但他只喝龙舌兰,撒上盐,滴入柠檬汁,够呛够辣才够劲! “没想到你在这里竟然比我还要适应。” “我们就是在这里长大的,你忘了?”英树回过脸来,闪亮的大眼睛明锐不可当。 “当然记得……”不过那时候不是在这里面,是在外面的外面,不足十岁的擦车小童,用最灵俐的手脚与最谦卑笑容换取零星的施捨。 “晴宇!” “嗯?”夜未央一挑眉,眼中闪过一分锐气。 “好!夜未央”英树的一点无奈:“还是不肯告诉我你后来去了哪里吗?” 夜未央的眼神转向温柔,静静的看了他一阵,转身拉开门…… 果然还是不可以……英树颓然的躺在椅背上,到底要怎样才可以? 灯红酒绿的生活如果一直持续其实也很暗淡,不过是同样的事对着不同的人。而为了要多留他两天,英树最近可算是殷勤得很,随便笑一下都要称赞好看,念叨半天。 美吗?刚刚沖完澡站在镜子前面,全身都在滴水。美吗?这副身体? 因为近一个月不见阳光,皮肤变做略带透明的珍珠色,像皮鞭一样柔韧的身体从细緻的脖子到有着淡淡辱晕的胸部,线条流畅明朗,既不是属于女性的柔滑曲线,也不是雄性勃发的稜角分明。 那张脸,冰凉如坚玉总是散发着冷冽茫然的气息,可是微笑起来却会有一层朦胧的光从内部发出来,让人眼睛酸痛,又捨不得不看。还有那双眼睛,暧昧不清的深黑绿色的琥珀眼眸,在不同的光线下总会折射出不同的光,于是看过的人都疑惑了,跌进去,再爬不出来。 当然,这一切——都是别人眼中的影象! 对于夜未央来说,这副身体共这张脸看过太多遍,早就索然无味! 身上的水滴到地毯里,人走后留下两个湿湿的脚印。 夜未央裸身穿了一件黑色的毛衣走出去,音乐的节奏本来就已经很yin靡,看到他出现就加深了一分,燥热的人群舞姿逐渐疯狂。 夜未央点了一杯纯的威士忌,酒液一路烧燎下去从胸口里腾起一蓬火来。那火在烧,劲力十足,便随着音乐的节奏滑进骚动的舞群,夜夜未央的舞姿令所有人侧目,腰部扭动的韵律不似人类,像是某种藤蔓柔软的植物,在这迷离的灯光里缓缓盛开。 4. 夜未央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一双手已经摆在自己的腰部,便微笑着回过脸来,半睁半闭的双眸里一片星光灿烂。 果然~~是他来了。 夜未央香嫩软滑的舌尖魅惑地扫过唇角,假面男子略怔了怔,伸手摄住他精巧细緻的下巴,轻轻覆上去,刚开始很温柔,慢慢变得激烈,贪婪饥渴的吮吸着夜未央柔软的唇。相互碰触的舌尖,开始敏感起来,彼此纠结不休。 如此深长的吻足够让几个世纪毁灭,未央轻微的喘息随着音乐的节奏的扭动身体,一个节拍一个动作,都足以定格成一幅妖艳的画,所谓热舞的精髓便在于两人似近又远,贴魂贴骨的一种依恋,可实质上身体却并没有碰在一起过。 “你在勾引我!”微凉的面具划过面颊,夜未央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低沉沙哑致命的性感。 “你难道不是吗?”夜未央轻轻的笑,用细白的牙齿咬松他妥帖的领带。 这音乐本不适合跳华尔滋,但是,当这个高大的男人带着他飞旋起来,居然每一步都踩到了节拍上。一路旋转着掠过人群,用脚勾开一扇门,戴假面的男子趁着飞旋的力量将他抛进去,摔在一张柔软繁复的大床上。
第5页 一脚踢上门,假面男子压到夜未央的背上,用一只手定住他所有的挣扎扭动,另一只手用力掰过他光洁的下巴重重的吻下。在床上纠缠其实是很危险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感觉,而这风就唿啦啦的来了,席捲过所有的神志。 “想要吗?”男人平淡的语调里藏着一点讥讽的意味,夜未央只疲惫的点了点头。 浊细的喘息声将这空间点染出情色的味道,那个男人将夜未央的腰托高,一颗一颗慢条斯理的解开牛仔裤的铜扣,时间漫长的像是一种折磨,夜未央忽然觉得下次不该穿这么样式繁复的东西。 一路解开到第三颗,未央的唇边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随即感到有人在自己的臀上推了一掌,一头撞里蓬松香软的枕头里。 那人一手拉开门,大厅里的喧嚣扑面而来,身后却传来了细细碎碎的笑声,一时间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那笑声不绝好似几百个细小的铃铛在歌唱,惊讶的转过身去,只见夜未央从靠枕堆里抬起头,一双澄彻的眼眸清灵如水。 男子大怒的欺到床边去,夜未央伸出一只手来握住他的手腕。 “该轮到我了。”从湿润的嘴唇里吐出来的话语也是一脉潮湿的暧昧。 手指像有着自己的生命般一路爬行上去,夜未央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他,又伏下身来舌尖顺着刚刚咬松的衬衫领子间滑进去,温热柔软的触感激起一阵皮肤的战慄,再一路滑向上,用舌头描绘他整个耳廓的形状。 浊重的火热的唿气喷撒进夜未央的颈窝,带来一阵麻麻的痒。 “怎么样?”夜未央用嘴唇轻轻碰触他耳垂,无限的挑逗魅人心志。 就在下一刻,夜未央忽然觉得全身都被束紧,索性仰面一倒,将那个人也带着一起跌下去,只是夜未央笔直的鼻尖被坚硬的面具碰到,略有点生疼。 “说你要我!”夜未央用舌尖当画笔描画出他整个的唇形,线条近乎完美的薄唇。 夜未央又一次感觉到被一股大力推开,这一次推得很彻底,一下子被跌到床底下,等他拉着床单爬起来的时候门已经被重重的关上。空气里飘荡着一句话:“我过两天再来!” 略略带一点嘶声沙哑嗓音,相当的好听,而且听起来已经不那么从容,于是就更显得有趣味。 夜未央爬到床上仰面躺下,清彻的双眸一点一点的涣散,蒙上一层氤氲的水汽。 经过上一次,未央也已经意识到被这个男人挑起来的欲望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解,索性也懒得爬起来。过了一阵像是忽然间想到什么,从裤子的侧袋里拿出一块表来,枕在耳朵底下;伴着那有规律的节奏声,居然也渐渐地睡着了。 “醒啦,醒啦!……” “我刚刚睡着,你又来吵!”夜未央用力挥一下手,翻过一个身去。 “你已经睡了12个小时了!!”一个声音从耳朵边炸响,夜未央一下子弹起来,额角与英树撞在一起。 刚刚被惊醒的眼睛没有焦距,茫然四顾,身边一个红火头髮的人在哀号。 “我睡很久了哦?” “对!”很久,超久,久到不可思议。 奇怪,是睡太久了吗?怎么身体还是软软的提不起力气。 “看样子你昨天晚上很激烈啊?” “像上次一样,他到一半就走了。” “你留不住他?” “对!” “怎么可能!”英树神情激动的跳起来。 “干吗要你这么激动!”夜未央有些不耐烦。 “居然有男人可以在你的面前走掉耶!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吗?” “是吗?那又怎么样!”夜未央的神情淡淡。 英树觉得无趣,只能转移话题:“钱结出来了!”提出一只皮箱来扔在床上。 引子 夜未央 失意的孩子 5. “多少?” “三十三万六千……”英树一边说,一边打开皮箱。 “零头给你,我拿三十三就好。”夜未央打断他,拎起那一叠零散的纸币扔到床上。 夜未央喜欢现金,这是长久以来的习惯,所有的金钱都是丽人,但现钞,是裸体的!是以有特别的诱惑! 三十三万美金,有些人需要赚一辈子,但夜未央只需要用一个月。 “再多留几天啦!”英树握起夜未央的手来撒娇。 “说好一个月,就是一个月,一年一个月!”夜未央拎起皮箱来一路走回自己的房间。
第6页 “你再留两天会怎样?!”英树忿忿不平的跟在后面。 “为什么一定要我留下来!” “我想多看看你咯!” 夜未央从英树闪亮的大眼睛里看到自己的身影,一时心软起来,伸出手来捧起那张脸搓扁揉圆:“那我明天早上走!” “yeah!”虽说没达到预期,但已经足以告慰。 “那今天晚上要做什么呢?” “不如我点你吧?帮你补齐零头?” “神经病!” “怎么?嫌少啊?帮你补到35万凑个整的!” “不行!”夜未央眼眸冰冷:“我不和朋友做!” “哈!那我是应该庆幸有份列席你的朋友,还是哀悼自己没有艷福啊?”英树努力调整表情试图做出一个啼笑皆非的表情,最终以失败告终,但至少成功逗笑夜未央。 “你不是对男人没兴趣吗?” “你又不是男人……”英树一扬眉。 “我哪点像个女人?”夜未央失笑。 “你当然更不是女人!” “那我是什么?” “你是妖精!”英树的牙齿往空气里轻轻咬了一下,卡的一声。 夜未央脸色突变,转身就走。 “哎……”英树一把拉住他:“我玩笑开过头,原谅我!” 夜未央冷冷的瞪了他一下,闭上眼睛。 “我胡说八道,我无心的,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心直口快,我现在一天都说不上几句不违心的话……晴宇,你不是妖精,我用错词,你是天使……” “不!”夜未央缓缓的张开眼:“我是魔鬼!”琥珀色的双眸妖异的流转,英树有一种唿吸仿佛要停顿的感觉。 “晴宇。”英树伸手抱住他:“不管你是魔鬼也好,天使也好,干净也好,污秽也好,我们总是朋友,小时候发过誓的,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 “封英树,我太了解你,我知道你设计这段对话的目的,我也知道你是出于真心,但有些事情我不想说,你也不必再问!”夜未央的声音冷调而又坚硬,是某种晶莹的瓷,落到地上会叮噹做响。 “好吧,我不再问了,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要记得我!”英树颓然的放开他。 夜未央深吸一口气:“我走了!” “你走了,我又是一个人了!”一切计谋都告失败,这句话是剧本以外真切的心灵写照。 “我也是一个人,人总要一个人活着!” 走出浮生如梦的时候是下午两点,一天之内阳光最热烈的时光,夜夜未央长久呆在人造环境的身体贸贸然走进阳光里,有一种快要融化的感觉。从风衣的口袋里拿出一支墨镜来戴上,便伸手招了一辆的士离开。 身后浮生如梦繁丽的哥德式建筑在阳光下似一头沉睡的异兽,等待夜幕降临后睁开妖异的双瞳,将每一片鳞角闪耀出欲望的异彩,吞噬众生的灵魂。 “去……”夜未央在计程车里坐下,报出一个名字。 “啊?”司机惊讶的回过头来。 “嗯!”藏在黑镜后面的眼眸闪烁了一下,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下。 “哦,哦……”司机惊异的点了点头,临了又上下打量了一番。 汽车发动时的气流将路边烟花炮竹的遗骸卷到半空中,煞是缤纷艳丽。 穿过繁华的街市一路折转,路边的建筑益见简陋,显出一幢幢骯脏破旧的老式公寓楼来。 “先生,到了……是这里吗?”年轻的司机很是不确定。 “对。”夜未央的声音冰冷,取出一张百元美钞放到他手里。 “太多了!”司机显然吓了一跳。 “留在这里等我,不要走!”夜夜未央拉开门下车,朝着某一间摇摇欲坠的旧楼走去。地上到处是陈年未清的垃圾,污浊的汁水四处横流,一个残破的塑胶袋子从墙角飞出来,划过夜未央脸际时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 楼道里堆满了杂物,仅容一个人经过,耳边充斥着女人的咒骂声和小孩子的哭喊,忽然一个骯脏的拖着鼻涕的小童从楼上窜下来,夜未央将身体一闪仍然被扫到了衣角。 越往上走腐败霉烂的味道就越浓烈,一种来自喉咙的刺痒令夜未央忍不住咳嗽起来。 而这霉败的空气里却渐渐滋生出一线奇异的味道,似甜又苦,飘飘渺渺的牵引着,越来越浓烈,似蜜一样的甘美又有一丝辣喉的刺激,翻搅着一种难言的快感,令人仿佛飞入天际融化一般。
第7页 夜未央在这气味的源头处站定,推开门。 “爸,我回来了!” 6.失意的孩子 昏暗破旧的房间没有任何装饰,空气污浊到仿佛走进去都要费力,一个骨瘦如柴的妇人从里间冲出来,嘴巴里唿喝着:“晴宇……” 夜未央眼见她沖得太急带到一张椅子,便冷冷的向后退了一步,任她跌到地上,干瘦的妇人呻吟着半晌爬不起来。 “爸呢?”这两个字被他用一种怪异的音调吐出来,勾染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在里面。”一根像枯枝般的手指向里间。 夜未央从她身上跨过去,用脚顶开另一扇门,一个同样枯瘦的男人蜷缩在一堆破败的棉絮中。一点如豆的火苗炙烤着一张薄薄的锡纸,锡纸上散碎着的白色粉末在热力下融化,凝成珍珠似的液滴跳跃滚动来去,最终加入到这空气中妖异的香气里完成最后的狂舞。 夜未央静静的看了一阵,忽然一脚将那张锡纸踢飞。 “呜……”那男人闷哼一声,来不及查看手上的伤势,就似一头饿狼般往前扑过去像是面对命中的瑰宝,他将锡纸牢牢的摄在手心里,凑到鼻前贪婪唿吸,身体神经质的抽搐了一阵,终于软倒下来,那张银白的叶子自指间滑落,在空气中打一个旋,落到地上。 许久,他像是忽然从梦中醒过来似得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两颊浮现出异样的潮红:“晴宇?你终于来了啊。都断粮好几天了,老大先给我们赊的,真是的……啊,你来多久了,乱的,你看……”这男人带着一种神经质的兴奋,手脚不停,絮念不止,一双浑浊的眼睛似两团燃烧的鬼火。 刚刚跌倒在厅中的妇人又挪了进来,脸上浮出谦卑的笑,眼光却不敢正视,口里含混的喃念:“你饿了吗?吃?要不要吃点……,哦你也不会……” 夜未央冷冷的挺立着,好似冰雕玉做的一般,一动不动,等待着……等待着那句一定会说出口的话! 终于…… “钱?带来了吗?”谦卑的软弱的声音,似乎人类只要遇到这个字都有莫名的心虚。 “你带来多少,够吗?你……”颤抖的伸出手去,又凝在空中,眼睛贪婪的咬住那只黑色的皮箱。 夜未央忽而微笑,这昏暗的房间一时明亮起来,眼前枯鬼似的两个人顿时时目瞪口呆。那妇人像是醒悟过什么来,略有些差愧的别过脸去。 一时间,夜未央看到她的侧脸,媚眼如丝,斜飞入鬓,即使是如此干枯破败的面容,仍是美的,另一种凋残的美,可见当年是怎样惊心动魄的艳色。 夜未央的容貌大半承袭自母亲,虽然上帝又用天刀细细刻过,愈加的完美无缺,但总是一个模子里做出来的,眉目鼻唇无不相像。顿时胃里没来由的一阵翻滚,几乎要呕吐,夜未央勐得蹲下身去拉开皮箱,将里面的钱一叠一叠的扔出来。 “十万美金……” “晴宇……”无限懦弱的声音。 夜夜未央诧异的抬起头来。 “如今价钱看涨,你能不能……你还有那么多……”纠结着,试探着, 夜未央啪的合上皮箱,站起身来冷冷一笑:“那就没办法了,谁让当初你们没谈个好价钱呢?” 有一只手伸出来像是要留,夜未央闪身避过去,转身冲下了楼。 的士司机正靠在车门上一脸焦灼的等待,眼见一个灰色的身影冲出来,一手扶住车厢呕吐不止,顿时吓得抓出面纸盒递过去,一边轻拍夜未央的背帮他顺气。 “谢谢……”夜未央吐光了胃里所有的东西,满口的苦涩,眼睛里泪花四溢。司机扶他到后面坐好,又回到自己的位置,踌躇着不知该不该开车。 “你的鞋是多少钱买的?” “啊?”的士司机莫名其妙:“不记得了,穿好几年了。” “我出两百块,脱给我穿!” “不,不要这么贵的!”年轻的司机显然涉世未深,已经被夜未央这样怪异的举动吓坏了。 “没关系,拿来给我……”鞋子略大了一点,不过没关系,夜未央将自己的鞋连同脱下的风衣一起从车窗里抛出去,仰面倒在车座上,胸口轻微的起伏,喘息不止。的士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夜未央将墨镜取了下来,长长的睫毛微微翕动着,投下一道阴影,整张脸似冰玉雕成一般精緻,却又脆弱的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开,顿时看呆,竟然忘记回过头去。
第8页 “走吧,容川火车站。” 半晌…… “噢!”如梦初醒的声音。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序 青春残酷物语 达明一派 曲编:刘以达词:陈少琪 离开你再不用落脚地 似蝶舞舞遍天地 谁的美美的日月忌妒 叫我忘记醉生梦死 这世界即使爱到枯竭 即使吻到苦涩也要惜别 别叫嚷让青春比勐火嚣张 长得比宇宙更丰满 满泄到我身上 就这样让喘息比嘆息铿锵 唱得比约誓更惊世 世间会更扰攘 谁的爱爱得日月暗淡 似蝶吻吻遍花瓣 这世界太多忏悔羞怯 太少痛快宣洩太快毁灭 这世界即将爱到枯竭 即将吻到苦涩那么狂热 别叫嚷让青春比野草汹涌 拥得比铁石更坚壮葬于我肩上 就这样让身躯比背影潇洒 洒得比眼泪更通透 透出更阔想像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谁的美 美的日月忌妒 1.谁的美 夜未央喜欢坐火车,一个人订下整个包厢,浅浅的眠一下就到东平了。 走进离东平火车站最近的那家银行,夜未央随手将皮箱递给其中一位职员:“帮我全部打到这张卡里。” 大客户!!小姑娘脸上原本因为夜未央的俊美而引起的笑容越发的灿烂,夜未央却一转身,熟门熟路的走到保险箱存放区,等核对过身份后就被引到一个一人多高的大保险箱旁边,这里有最先进的技术,关上门以后连空气都透不进去。 输完密码,再输一遍指纹,保险箱的门无声的滑开。里面挂了一套运动衣,一双鞋,一只帽子,一串钥匙,以及——一个钱包。 怎么有人会租这样大一个保险柜来放运动衣? 未央闪身站进去,轻轻掩上门,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另一个人——卫晴宇! 红色的运动衣,胸前有一只奔腾的豹子,白色的网球帽,黑色的converse。临出来时候摸到腕上那块百达翡丽的表,便随手脱下来扔了进去。 当他走到前台取回自己的金卡的时候,那位小姐的表情活像是见了鬼,好在就算是鬼,也是只艳鬼! 东平市,应风高级中学! 卫晴宇是体育组最受欢迎的老师,也正是因为有他在,高英工商已经不选校草好几年,卫老师一出,谁与争锋! 原本校董心疼他的瘦削身材安排他去教女生。哪想到如今色女当道个个剽悍,仗着猥亵男人不算犯法,虽没到强姦的地步,但投怀送抱的也络绎不绝,为避免水果报头条,只能紧急调动他去教男生。 当然男生里也有心动的,但毕竟行动的要收敛多了。 “卫老师好!” “卫老师你回来了啊!” 卫晴宇甫一走进校园就收到注目礼无数,唿啦啦一群小姑娘似麻雀般围过来:“卫老师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啊!” “开学看不到卫老师还以为老师转学校了呢!吓死了!” “对啊,对啊,好在现在回来了!” “老师你什么时候要转学校一定要说一声啊,我跟你过去!” …… 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卫晴宇只觉头都要被吵晕掉,但只是温和的笑着,终于有人看出来:“不要吵了,不要吵了,老师累了,让老师休息去……” 卫晴宇好不容易脱身出来,走到收发室去开信箱,哗啦一下子各式各样红红绿绿的卡片如潮水般冲出来泄了一地。 无奈的皱一下眉,蹲下身来捡。 “卫老师,要帮忙吗?”晴宇只觉得眼前一道如山的黑色阴影,一个庞大的身子矗立。 “孟柘?好啊!” 让一个超过两百斤的人下蹲是很不人道的,孟柘才不过捡了几封,额角已经有汗渗出来。 “你还是站着吧,帮我捧着信!” “哦!”乖乖伸出一双手。 捧了一会,忽然欢快的叫了一声:“老师你等一下哦!” 卫晴宇诧异的站起身来,看着这胖乎乎的孩子不知从哪里找出一个纸盒子。接下来的事情就方便多了,只要一捧一捧的把信扔到盒子里就好。 “老师我帮你送回家吧?” “哦,好的。” 卫晴宇的宿舍在学校的另一头,穿过校园的时候孟柘感觉到来来去去的路人对他投来的羡慕目光,一时觉得非常自豪。 “进来吧!就是有点脏。”一个月没有住人的房间里到处都积了一层薄灰。“东西放桌上就好了,要不要喝点什么?我这里只有喝的。”
第9页 “哦?哦!什么都好。”孟柘受宠若惊。 “老师?这么多信你会一封封看吗?” “应该会挑着看一些吧!”晴宇埋首在冰箱里,只有纯水,忽然想起来自己在这里是只喝纯水的。 “孟柘啊,我这里只有纯……”有点尴尬的抬起头,却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信封被挑出来,端端正正的放在桌子上。 卫晴宇甫一拆开,一个蓝色的圆圆脑袋便跳了出来—— “祝:卫老师,节日快乐,天天快乐,永远快乐! 小叮噹为你实现,所有的梦想!” “快乐?”卫晴宇一扬眉,微微笑起来,色若春晓,只是这晓风残月里总含着一点严冬里化不开的冰。 生活正式展开,与旁人无异,只是抽屉里常有巧克力、甜点凭空出现,好在晴宇一向喜欢吃甜食,而且从来不会胖。女人喜欢他,难得男人也喜欢他,只是谁都知道卫晴宇老师最最洁身自好,不抽菸不喝酒不泡吧,谁也不敢拉他同流合污,只怕玷污了这世上最后一块白玉。 时常有情侣吵架吵到头脑发热处,女生脱口而出:看看你,再看看卫晴宇…… 男生一般咬牙切齿:他有什么好的,整个一小白脸,你种就跟他去…… 能跟他,还轮得到你啊!到这当口神志清醒的多半在心底翻一个白眼,神志不清的就直接说出嘴了。 2.美的日月忌妒 下午通常是体育组最忙的时候,卫晴宇正带着一班人在操场的一角测试跳箱,晴宇的动作标准堪称完美,众人自是一阵喝彩,远远近近的人都转过头去看。 对于男生来说,要跳过并不是件很难的事,只是姿式有好有坏。晴宇埋头记成绩时忽然明显的感觉到大地在震动,一抬头,果然是孟柘:一个急剎车剎在跳箱的前面。 一阵闹笑在两秒钟后暴发,可怜的小孩站在人群中被窘得满脸通红双耳烧到透明。 “不要怕,去试试看!”晴宇笑道 孟柘莫名的有了勇气,步履沉重的走回到处,停下来深吸一口气,又开始犹豫。 “不要怕,跳不过去也没关系,就算你会把木箱压碎也是件蛮diǎo的事啊。” 拼了!赌一口气!孟柘将心一横! 咯啦~~~相当清脆的木材断裂声,孟柘往左边一歪泰山将倾,晴宇眼明手快的捉住他的衣领,孟柘此刻人在半空中抓到什么都是救命稻草,便死死握住晴宇的手腕,居然让他有一脚落地站稳没有跌倒。 晴宇低下头揉自己发红的手腕,笑道:“你还真有几分蛮力。” 孟柘红着脸尴尬的从木箱上爬下来,却不想一脚跘到根碎木……当卫晴宇在众人的惊唿声中抬起头,早已是泰山压顶……情急中往后疾退,无奈对方体积太大,波及面太广,整个人被压下去倒在草地上。 “哦!”晴宇闷哼一声苦笑道:“孟柘,你真的是需要减肥了!” 操场上一下子炸开了锅,孟柘早被乱脚踹开,无数只手伸过来扶晴宇…… “老师你怎么样了?” “老师你没事吧?” “老师你还活着吧?” “老师我送你去医院!” “老师……” 停!! 晴宇彻底被吵晕,断喝一声! “都不要动,我自己可以起来,我没事!”晴宇站起身来,才发现孟柘仍可怜兮兮的坐在地上茫然四顾,脸上硕大一个鞋印也不知是谁盖上去的。 “孟柘你太故意了啦!”冷不丁有人尖声喊了一嗓子,马上引来应着如云:“就是啊!太过份了!” “居然想出这种……” “老师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晴宇脸色发黑,从人群中钻出去,头也不回的走开。 泰山压顶事件一传开,慰问的人群络绎不绝,总之任谁也不肯相信被100公斤这么压一下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晴宇解释了几句后索性随他们去,看到喜欢的甜点拿起来尝一下。再有人问及伤势不过浅浅一笑,笑得人失了神,也就不再纠缠。 好容易等到众人走光,又听到窗户玻璃被人轻轻敲过两下…… “谁?”晴宇略有些不耐烦的。 “我!”胖胖的圆脸,闪亮的大眼睛里写满小心的谨慎。 “我没事!一点没受伤,你不要内疚!”晴宇不等他开口,直接告诉他答案。 “哦!”孟柘站在门口期期艾艾着不肯走。
第10页 这胖胖的小孩其实很可爱,略有些自卑的苦恼着,可是又很能聪明的放松自己,晴宇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心软,走出房门来:“陪我去走走?” “好!”孟柘的胖脸笑成一朵花。 晴宇坐在操场角落的一段栏杆上,吹着夜风,孟柘不敢坐,只虚虚的靠着。 春天已经开始了一半了,该开的花都在开,该长得草都在长。 “唉……”孟柘忽然重重嘆气。 “在我看来像你这样的小孩子是应该没有什么烦恼的!” “但他们都嘲笑我,还当面叫我勐犸。”孟柘眼睛里泪光闪动,普通人家的小孩子,遇到这样的歧视已经可以算做挫折。 “你知道吗?勐犸曾经是世界上最大的象。它有非常粗壮的腿和一个很大的头,全身披着黑色的细密长毛,生活在北方极寒的地带,是那个年代最强壮的动物之一。孟柘,无论如何,一个男人如果被称为勐犸都不应该要难过。” “老师……” “能吃这么胖,你爸妈一定很疼你。” “嗯!”孟柘呆呆的点头,不明白这算是什么逻辑。 “看,多好,有父母亲疼爱的孩子已经幸福过很多人千万倍。” “可他们也有爸妈的啊!” “也对哦。” “但他们就不像我这么胖!”还是委屈,如果一个孩子觉得自己受了委屈,那多半是劝不回来的。 “只是长得胖而已,又有什么关系?你胖也好瘦也好又怎样,这能让你痛苦多少,你的心又没有坏掉,只有当人的心不受控制了,那才是真正可怕的。”晴宇琥珀色的双眸在月光下似水波流转,孟柘一时间忘了这里是人世,也忘了自己是谁。 “呵!”晴宇忽然间笑一下,跳下扶栏:“我在说些什么啊,既然你这么怕胖,不如减肥好了。” “减肥有用吗?”减肥很辛苦耶…… “孟柘!”晴宇一手挑起他的下颚:“其实你一直都是一个很英俊男孩子,因为你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 ……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3.叫我忘记 第二天,晴宇为了替孟柘平息众人心中的怨气特意拉他在校园里走了一圈,沖晴宇的面子倒是不再有人明面上欺负他了。 莺飞草长,天渐渐热起来,因为晒了一个多月的太阳,晴宇的肤色不再是半透明的白,转而成淡淡的小麦色,春天的阳光常常晒得人想睡觉,晴宇主动要求坐窗边的桌子,一干女子一边钦佩他的好胆色,一边羡慕他的好肤色。 已经开学近两个月了,是不是该安排一次测验了?孟柘貌似最近有变瘦,常有意无意在自己面前经过…… 晴宇正胡思乱想之际,四周忽然安静下来,一种诡异的仿佛时间被抽空般的沉寂。晴宇凭直觉抬起头,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门外走进来,失态的同事向他呆视,竟不知收敛。 凛利的目光,笔直的鼻樑,以及线条近乎完美的薄唇! 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刚在这个时候,一个女生匆匆过来交成绩册子,近距离与他打了个照面,“呵”地一声,手中成叠薄册都跌翻在地。 “你……”晴宇原本想说:你是谁? 但是嘴唇被捉住,带着侵略气息的吻……紧紧地交缠着晴宇的舌头,吸吮着,激发出连灵魂深处都为之侵蚀的疼痛与快感,翻搅着……晕炫的光感连成一片,晴宇的眼神逐渐迷离。 原来如此……虽然没见过这张脸,但至少还记得这个吻。 喘息着,退后一步,靠到窗台上才站稳,晴宇神色里透出不耐:“你……” 他原本想说: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可是竟勐然感觉到自己双脚离地,卫晴宇在一声惊唿中被人打横抱起。一道道震惊的目光在眼前凝成纵横交错的网,身不由已的撞过去,身后散落一地目光的碎片。 要过了很久,办公室里才发出一阵轰闹,几个回魂比较快的人冲出门外。 “你要做什么?我自己会走……”卫晴宇在他手臂上挣扎。 “你再动,我就把你从阳台上扔下去。”没有什么表情的冰冷的话,让人怀疑他大概真得会这么做。 敞篷汽车的好处就是不用开门,卫晴宇就这么直接被扔进去用保险绳扣牢,便很无厘头的开始羡慕起孟柘的吨位,如果自己也有个勐犸这么嚣张的绰号,至少就不会被人抛来抛去了。
第11页 “先生,我现在不在工作时间!”晴宇看那名男子飞身跃进驾驶座,黑色的风衣在空中划出曲线。 “但这和我没有关系!”一踩油门,银色的美洲豹生动起来,像一只真正的豹。 “这位先生,我劝你最好不要随便招惹我!”这实在是不像一个被绑在副驾驶座上的人应该会说出的话。 所以黑衣男子只是嘲弄的对他笑一下,并不答话。 “夜未央会认可的职业道德,卫晴宇不必,你最好想清楚,现在放我走还来得及。”晴宇眯起眼睛。 “如果你继续这么罗嗦下去,我就在这里把你的衣服撕成碎片!”黑衣男子一个漂亮的甩尾将车停到路边,鹰利的双目内有毫不掩饰的威胁和压抑的欲望。 虽然夜未央不介意在永夜里上演live秀,但是卫晴宇却不想明天水果报有一个轰动的头条:两男子当街交欢。 晴宇微微一笑,似化雨春风:“那好吧,但是你要记得哦,我是提醒过你的。” “我会的!”黑衣男子斜斜一挑眉,眼神狂乱得像失了火 在一路疾驰下,东平到容川不过花了三个小时,车子拐进容川市郊的一条林荫道,驶进一扇黑铁雕花的大门。 是一个很漂亮的花园,在暖春的风里一片莹绿,没有一朵花。 房间里是很繁复的欧式的内饰,金边刻花的沙发,以及满墙的浮雕石膏,晴宇不觉诧异,这人——看起来不像是会喜欢这种风格的人啊。 “人都被你抓来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吧?” “祁绍庭。”黑衣男子沉默了一阵,一字一字的念道。 他很生气,每一字,每一个唿吸都在叫嚣着他的怒气,晴宇静静的看着他,嘴角勾出一丝嘲讽。 他见惯了这种人,无数次! 自以为高贵,自以为强大,自负到可怜的男人,明明是自己沉溺于欲望的漩涡,却偏偏不承认,要把责任推到别处。 古人爱说红颜祸水,红颜怎么会是祸水,明明是祸水害了红颜。 “哦……”卫晴宇露出恍悟的神情,眉宇间却藏了一丝失望,转而又笑起来道:“绍庭上下,陟降厥家。休矣皇考,以保明其身。” “你怎么知道?”绍庭明显的惊讶,本以为除了自己古怪的父亲,不会有人想到这样的出处。 “这是职业技能,有些男人喜欢世前巨兽,而有些会喜欢古代诗词。”晴宇轻笑着用手指拨了拨额角的发,他头髮已经漂回了本色,深深的像夜的一样的黑,顺服的垂下来,压住了眉尾,那犀利的像剑一样锋锐的眉。 “看样子,你这行也不好做啊!”祁绍庭冷冷的嘲讽。 “对啊。”卫晴宇像是听不出来,并不在意。 “所以才转行去做老师?”这个问题是他心头的痛,有谁会会想到一个mb的副业竟是体育老师,所以就算是到后来已经是不计成本的地毯式搜索,还是找了两个月才找到。 “人总是要吃饭的!”卫晴宇很是无奈的笑:“吃饭会活得长一点,酒嘛,喝几口就可以了。不过祁少爷,你砸了我的饭碗呢!” “那你开个价好了,我养你。”绍庭眼中的厌恶愈来愈深,几乎是愤恨的。 “我并不缺钱,而且我花得不多。”一个高职的体育老师是花不了多少钱的:“祁少爷,不如这样吧,今天晚上我属于你,等到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你放我去吃我的饭,好不好?” “不好!”绍庭牢牢摄住晴宇的下巴,将他压到沙发上:“我不想跟你讨价还价。”兇狠的吻下去,卫晴宇尝到了属于自己的血腥味。 ************ 警告:下一章因情节需要,有一定的暴力h内容,如有不适者可跳过. 只需知道祁绍庭强上了未央就可,他总要做点错事^我虐起他来才不心疼^ 4.醉生梦死 令人目为之眩的漩涡在体内疯狂流窜,并且集中到伸进衣领的手指爱抚的那一点上。 终于还是忍不住吗? 无法抑制源源腾起的快感,卫晴宇挑眉轻笑:也是个厉害角色呢!倒也不算吃亏。 卫晴宇柔韧的身体在绍庭的手下妖娆的盛开,坚玉一般的肌肤在微黄的水晶灯下一片晶莹。 “你真的很yin盪!?”祁绍庭的脸上露出复杂难言的愤怒神情,厌恶揉合着渴望,好像随时都想掉头离开,却又忍不住沉溺。 “是吗?那你这算什么?难道会比我更正经吗?要不然现在放我走?”卫晴宇星眸半睁,轻薄的挑衅令绍庭愈加狂野。
第12页 口唇沿着晴宇的脖子往下爬行,舔吻过锁骨后,再缓缓接近胸部含住那蔷薇色的小小突起,肆意的舔弄、吸吮…… 卫晴宇发出了令人悸动的呻吟声,身体紧紧的缠住了绍庭身体。 卫晴宇的身体敏感的感觉到绍庭的动作有停滞,香软的舌尖滑过他的脖颈,一路爬行到祁绍庭耳边:“你不会又想要逃走吧?” 每一个字,都带出一缕妖艳绵长的气流钻进绍庭的耳中,沿途沿爆苏麻的快感从大脑一直传到指尖。绍庭勐得一用力将他压到沙发的深处,晴宇轻笑着,用雪白的牙齿一颗一颗咬开他衬衣的扣子,舌尖一路下滑,濡湿圆润的肚脐。 绍庭沉重的喘息声伴着压抑的低吼,一面捏住晴宇的光洁的下巴扳向自己的脸,肆意的掠夺香滑柔软的唇,一面粗暴的扯开他身上最后一点牵绊。 卫晴宇的双目间水汽迷离,琥珀色的双瞳透过层层泪水闪耀出瑰丽的光,一点点的灰,一点点的黑,还有乍然闪现的绿 这个人果然技术不错,卫晴宇微微的合上眼,用身体感受来自对方的节奏。 所有的转折都是促不及防的,当一道像闪电般久违而熟悉的诡异快感穿透身体时,卫晴宇蓦然睁大的眼睛里除了震惊只有一片空白,然而尘封多年的黑色记忆在一瞬间被撕开,黑色的浓墨席捲而来,晴宇顿时便清醒了,尖声叫道:“你是谁?” “滚!”晴宇恐惧的踢开绍庭,从沙发上跳下来。 “混蛋……”祁绍庭迅疾的摄住晴宇的脚踝,将他用力拉倒在地毯上。晴宇挣扎扭动不已,蜜色的身体在金线交织的华丽地毯上妖艷无比,令绍庭全身的血管都似要暴裂开来。 “你真会演啊!这算什么?也是职业技能的一部分吗?”每个人心底或者都有暴力的因子,一触即发,而此情此景显然是最好的导火索。 “不,不是的……你先放开我!”卫晴宇叫得高声,试图让这个发了情的男人冷静下来。 绍庭一把抓住晴宇的头髮,往自己面前拖了过来,然后单手托起他纤细的下颚,说:“你刚刚调情的时候明明很享受啊,还是,你在提醒我对你更粗暴一点。”,说完,用力拉扯卫晴宇柔细的发,迫使他抬起头来,将灼热的双唇,封住他湿润红肿的薄唇。这个行为相当粗暴,然而,晴宇却毫不抵抗的任他肆虐,只是双拳悄悄的握紧。 “看来你更喜欢被虐的感觉。”绍庭松开嘴,眼神中有不加掩饰的厌恶,却又混合了血色的狂暴。 卫晴宇在蓄势,勐然的挥肘一击,便跳起来拼命往外沖,绍庭一排牙齿全部磕在下唇上,鲜血长流。 “该死的!”祁绍庭勃然大怒,有如出闸的野兽般,一直线冲过广大的房间,扑在晴宇身上,将他逼到墙角。 怎么可能?卫晴宇绝望的低喃,明明已经击中了,力气已经变得这么小了吗? “虽然你的表演很精彩,但是我已经玩腻了!”祁绍庭低吼着,鲜血的刺激更令他疯狂,此刻所有的思绪都已经被清空,只剩下蓬勃的欲望。 卫晴宇显然还没有准备好,但是这似乎并不重要,绍庭无视于他的哀求,毫不留情的试图继续深入,同时细细的啮咬晴宇光滑的背颈。 “见鬼,男人都是这么紧的吗?”绍庭有一种被排斥的恼怒。 以脚尖站立的姿势,使得卫晴宇全身上下的神经都陷入紧绷状态,任何的一点刺激都会有双倍的回报。 巨大的疼痛酝酿出妖异的快感,卫晴宇眉头深锁,死死咬住嘴唇,但细碎的呻吟却从唇齿之间逸出来,像一种合调的呤哦,细弱而渺远。脸上浮现出一种奇异的表情,混合着极大的痛苦与不可言喻的快感,已及最深的困惑。 祁绍庭在这呻吟里无法抑制的沸腾起来,激越的快感令他几乎透不过气来。有别于他人生中以往的任何一次经验,这种感觉会让人忘记时间与生命,像浪涛般将他推到最高处,释放出所有的激情。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离开你 再不用落脚地 5.离开你 祁绍庭一手撑住墙壁,沉重的喘息,身体在余韵中不断颤抖。当他回过神来放开晴宇时,那具身体已经脱力到无法站立,从墙缘滑落到地板。 “唔……”卫晴宇软弱的随男人的手抬起下巴,水漾漾的双瞳似子夜一般漆黑,空洞地映出祁绍庭的身影,然后两排长长的睫毛慢慢地合陇,掩去了一切。 祁绍庭流露一种强烈的厌恶的神色,放手让他瘫倒在地,转身自顾的上楼去沖洗身体。
第13页 当绍庭穿好衣服下楼的时候,卫晴宇仍一动不动的倒在原来地方,安静得像是一具没有生命的躯壳,绍庭一时心慌,急忙赶过去看。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异常冰凉冷冽的声音在空气中凝结,好似会结出冰花,落地时叮噹作响,绍庭忽然觉得有一股寒气往上涌,血液几乎被凝固。 但他亦是狠厉的人,尤其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如果你已经忘记了我的名字,我不介意再说一遍。” 卫晴宇抬起头来看他,琥珀色的双眸如冰凌一般细细的扫过去,绍庭只觉得遍体生寒,却咬牙忍住了不避不让。 过了好久像是终于确定了什么似的,卫晴宇缓缓的收回了视线,低声道:“我有提醒过你,不要随便招惹我的对吗?” 绍庭失笑:“你不觉得以你现在这个样子,说这样的话很搞笑吗?” 卫晴宇淡淡一笑,站起身来,绍庭一把拦住他,触手才发现他的身体异常的冰冷几乎让人抓不住。 “你……”怎么会这样,这房间的暖气明明开得很足。 卫晴宇斜斜的看了他一眼:“放手吧,我不会逃走的。” 接下来的日子,卫晴宇变得异常柔顺沉默寡言,任他予取予求。祁绍庭也终于学会与男人做爱的技巧,懂得如何不再弄伤他,只是他愤怒与别扭却与日俱增,晴宇冷眼旁观着他的慌乱,然后全盘承受所有的激情。 好在祁绍庭似乎倒也不是个天生兽行的人,虽然眼角眉稍都染透了郁闷压抑的影子,最多也只是语言冲撞,倒是再没有过什么真正的暴行。 晴宇是极美的男子,笑貌音容都媚惑难解,但真正的风情却是在床第间,万般的妖娆与沉沦般的快感在午夜里层层绽放,过于勐烈的激情似乎可以吞噬一切,每天早上睁开眼时绍庭都会觉得骇怕,可是每当夜幕降临又忍不住另一场狂欢。 只是有时晴宇激情过后都会全身发冷,虽然不像第一次那样严重,但也要抱很久才暖得过来,祁绍庭心中无数诧异,只是全都不想问,不想,完全不想要了解这个人更多一点。 “日本?”一只修长的手拿起机票:“去几天?”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你只需要乖乖的在这里等我回来!”绍庭毫不留情的说道。 “今天几号了?” “21。”绍庭随手看了一下表。 “哦,一个月了,已经一个月了。”晴宇忽然很轻松的笑:“原来我到这里已经一个月了。” 绍庭莫明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一个月又怎么了?记住不要乱跑,否则饶不了你!” 晴宇笑得灿烂,轻轻摇一摇头。 “通常女人摇头就是代表同意,想不到你也有这种习惯。”绍庭冷冷的讥讽。 可能女人摇头通常就是表示同意,只可惜我不是女人……晴宇看着房门缓缓合拢,轻盈的往后一跳,倒在那张巨大的床上沉沉睡去。 同一时间一辆银色的美洲豹唿啸着驶出庄园。 十八个小时后,一个灵活的身影从高高的墙头跃下,消失在夜色里。 祁绍庭接到消息的时候是午夜三点,刚刚结束一场异常乏味到不得不中途终断的性爱,郁闷的躺在床上计算回容川的日子。 “少爷,卫先生他不见了?” “不见了?”祁绍庭尚未回过神来,呆呆重复一遍,忽然惊叫起来:“不见了?” 电话另一头的被吓得气息一岔,几乎说不出话来:“真……真的不……见了!” “什么时候的事?”绍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就刚刚,两点钟的时候查过一次人还在的,忽然一下子就不见了!” “马上派人蹲守容川市所有的车站,码头和高速公路出口,等我回来!” 午夜四点半,祁绍庭在机场徘徊来去,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买架私人飞机。 正午12,祁绍庭站在空空如也在房间里暴跳如雷:“怎么会让他逃掉的?” 不知道啊……一干人,面面相觑。 三十六个人,四班倒巡逻整个别墅房间,园里的草丛间满是红外线,墙有三米高,装满了摄像机。 一个人,活生生的一个人,如此娇弱纤瘦的一个人,居然可以在这样严密的监控下逃走,绍庭怎么想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或者只有一个方法,他用色? 但这里都是自己的心腹,而且这一个月来他几乎从不与其它人交流,当然晴宇是不同的,俘虏一个人的心,他只要用眼睛就可以……
第14页 奇奇怪怪的想法,在脑海间层出不穷。 “少爷,”仗着是最老的资格,管家谨慎的开口:“少爷,走了就让他走了吧,您为他闹出这么多事来,要是让老爷知道了可怎么得了?” “少爷,你以前从来没有喜欢过男人啊?”当然这个姓卫的也的确不凡:“怎么忽然间……” “你住嘴!”祁绍庭暴怒,像一条被踩到尾巴的蛇,眼睛里射出阴利的光。 管家吓得一颤,立时噤声。 6.再不用落脚地 “祁大少爷,怎么今天会有空亲自出现在小店啊?”英树带着贯有的热情到夸张的腔调,将亲自两个字咬得极重:“只可惜小店还没有开门呢!” “你知道卫晴宇的下落吗?”绍庭没空说废话直切入主题。 “不是在你家里吗?” 绍庭怔了一下,一双利目追过来,英树马上做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你见过他了?” “哎……”英树指指自己被一把揪起的衣领:“祁少爷,这是我今天晚上见客的衣服,不要弄皱了。” 这个封英树,果然滑不留手,绍庭强压下心头的火气:“你怎么知道先前他在我那里?” “祁少爷,虽然您发的是暗贴,动用的是自己家里的人,但断断续续的找了一个多月,我事后听到点蛛丝马迹,不为过吧?”英树表情生动,唱作俱佳。 “都说封老闆手眼通神,果然没有错。”绍庭知道这个人急不得吓不得,软硬不吃:“不知能不能告诉在下,卫晴宇他现在人在哪里?” “怎么?人不见了?”英树大吃一惊,立时哭天抢地起来:“祁少爷啊,夜未央他可是我这里镇店的宝贝啊,你看看现在人在你手里不见了!!这可怎么是好!你赔给我!” “封英树!”提高音量吼了一声:“不要演了,帮我把他找出来,你开个价。”绍庭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来。 “怎么,这次不自己找了?” “我怕我无法等那么久了。”都是聪明人,骗来骗去谁也骗不到谁,倒不如坐下来把话说清楚。 “祁少爷,后悔了吗?” 绍庭挑起一边眉毛。 “为了一块随便就扔在吧檯上的百达翡丽,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英树抬一抬下颚。 绍庭的眼神剎时黯淡下来:“对,很后悔!” “你太自信了,祁少爷!百花从中的王子,片叶不沾身,向大家宣扬着女人的好处,直言男人与男人做要多噁心有多噁心。是你挑人家来招你,多么有趣的赌局啊,自己收下战书,自己跳进陷阱,自己挖坑自己埋,你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英树的嘴一向刻薄尖利一针见血。 “对,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是我太闲!但我从不觉得遇事后悔就足够,事情既然发生了就该想办法解决。” “你解决的方式就是把他藏起来,假装大家都不知道你已经迷恋上他?” “我解决的方式是不要再迷恋他!”绍庭忽然咆哮起来。 “那好啊,现在就放弃吧,不要再找他了,忘记这个人,你还是风度翩翩的万人迷,温柔霸道,优雅而又冷酷的祁家大少爷。”英树悠闲的坐进真皮沙发里,跷起二郎腿。 “可我一贯认为想要最彻底的忘记就得先得到。”声音很断然,眼神中却有一丝挫败的痛楚。 人生最大的磨难莫过于身不由已,苦难若是旁人施予的还可以怨天不公,怕只怕身不由心、心不由人,怨无可怨诉无可诉。明明知道应该如何如何,偏偏就是做不到,那种挫败真正让人无力,因为是败在自己手上。 英树却是失笑:“你以为你可以得到他?”眼中满满嘲弄笑他不自量力。 绍庭登时觉得受辱,愤然自卫道:“他不过是个mb,有什么好稀罕的!” “呵!”英树倒吸一口冷气,真正吃惊:“你在他面前也这么说?我很好奇你怎么留他到一个月的?” “我不让他走,他又能怎么样?就算我让他穿裙子出来见我,他也不敢说什么。”祁绍庭不屑的一笑。 “呵……呵……”封英树以手覆额,惊嘆连连:“奇蹟,奇蹟……你居然还活着,真是奇蹟!赶快回去给你老爸磕头,感谢他把你生在祁家。” “你什么意思?”绍庭一脸诧异。
第15页 “你不让他走,他不还是走了?”英树冷笑道。 绍庭一怔,电光火石间一段对话如此清晰的浮现: “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乖?” “因为我要讨好你啊!” “讨好我?” “对,要你记得我的好!”晴宇的笑容在记忆的回望中无限分明,夺人心魂的美。 绍庭呻吟一声捧住头,原来……他是故意的!他让他中毒,中这无药可解的毒。 原来他才是一直被玩弄的那个!亏他还洋洋得意自以为任何人都要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 註:一直想不通为什么绍庭要这么对晴宇的jms,不知道这个理由算不算充分?当一个人深深迷恋上自己原本厌恶的人,那种感觉……够不够他做出残忍的事? 原本对自己的愤怒发泄到对方身上,都是你的错,为什么来迷惑我!? 其实当他流露出厌恶神色的时候,他讨厌的不是夜未央,而是自己。 我常常在文里看到这种角色,只是我好奇的是,为什么他们到最后通常只要说一句我爱你,一切暴行都可以被勾消。 可怜小攻祁绍庭的倒霉日子才刚开始。 另外,忘记在哪里看到过一个调查,让我惊讶的发现在21世纪的今天,对同性恋还有高达50%以上的强烈抗议者! 听说现在还有人主张把同性恋者人道毁灭。 明明是旁人的私事,怎么就那么多人爱管? 时常看到网上有人根深蒂固的厌恶着同性恋者,恶意的攻击,号称是反人类,应该被挫骨扬灰。于是我就常常幻想:这种人若是有一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对同性有了欲望,不知道该是怎样的一种惊恐。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7.爱到枯竭 英树看他这个样子,倒也觉得有点可怜:“晴宇他平生最恨被强迫,没人可以勉强他,你好歹现在还有命在,所以我劝你还是什么梦都不要做了,就当是输一场,又怎么样?” “我不是输不起,是已经不能输!”祁绍庭抬起头,满眼茫然失措的脆弱。 “你不会跟我说你已经爱上他了吧?”英树笑嘻嘻的调侃。 “是爱吗?!”祁绍庭颓然一笑。 “不是爱最好,你也用不着去找他了,反正你找到了也留不住。自己设法解决吧,实在不行了还可以死,像你这种人天堂无路,地狱应该还有门。”属于封英树的那份恶毒一般人还真学不来。 他一贯的瞧不起这种人,生下来便应有尽有,因为从小到大想要什么都能得到,便以为这世上的东西就该由他予取予求。稍有不如意便将自己粉饰成绝世的伤心人,浑然不知他受的那点苦,尚不够给人塞牙缝。 “啊,差点忘记提醒你,”封英树故作关心的皱眉:“经歷过夜未央的人,很快就会对其他任何人失去兴趣,所以我劝你还是早点找个女人传宗接代,我怕你祁家断后啊!”所谓唇枪舌剑大约就是这一种,一句话砸下去能令人见血。 祁绍庭忍无可忍,一个肘击,英树立时倒地。 封英树一手撑着桌子爬起来,吐出一口血沫来在掌心,还好还好,没打落牙齿,随即皱起眉用极不屑的声音道:“你很没品耶!祁少爷!” “如果我没品的话,你就不会还能站得起来!”祁绍庭的声音冷得像铁,知道呆在这里不过是继续受辱,直直往门外走去。 “哎,哎,祁少爷!”英树大叫:“夜未央他人是在你手上丢的,要是股东们问起来你得负责帮我解释!!” “我自己做的事情我会负责!” 若大的一个容川市,人山人海,一个人滑进去不过是像一滴水入了海。不是说找不到,但也决不可能一下就找到,否则通缉犯哪还要那么多的悬赏? 从英树那里出来以后,祁绍庭终于有了觉悟,知道卫晴宇决不会是孤零零一个人那么简单,他身后一定有庞大的势力支撑,说不定这整个事件就是一个阴谋。可即使有了这样的觉悟,祁绍庭仍然忍不住不去找他,因为没有他的夜,太难熬! 又过了一些日子,事态似乎平静下来,封英树冷眼旁观权当是又一场绯色闹剧。 这天,时候还早,封英树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桌前发呆,身后的暗门近乎无声的滑开…… “回来啦!”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树……”很轻的声音,轻而灰。
第16页 “你这些日子跑到哪里去了啊,那个姓祁的为了你差点……”英树懒洋洋的转身,突然间脸色大变,惊叫道:“你的眼睛!” “变深了!”卫晴宇的眼眸原本是带着绿影的琥珀色,如今转深变成一种近乎于黑的褐。 “怎么会这样,还变得回来吗?” “我不知道,应该可以吧!”卫晴宇的神情间有少见的慌乱,像是理不出头绪,又找不到方向。 “到底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封英树急得跳脚:“跟祁绍庭有关吗?” “他!”卫晴宇困惑的抬头:“他很怪……” 卫晴宇一把抓住英树的手,指甲嵌进肉里:“他很怪,他会给我那种感觉……” “哪种感觉?”英树一脸的茫然。 “那种,就是‘他’会给我的感觉……”晴宇的神情恍惚,脸上终于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怎么可能!”封英树脸色刷得一下剎白,因为他忽然领悟到晴宇口中的那个‘他’,究竟是哪个‘他’——一直以来晴宇恶梦中的主角。 “我也不知道,但这是真的,是真的,我当时被吓到了,想反抗,但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这完全不对,只有他才能让我无力……” “他强姦你!?”英树惊叫一声,马上意识到这个不是重点:“然后呢?” “然后我想要确定一下,这是不是真的。” “再然后?” “再然后我想要确定一下,我到底能不能抵抗那种刺激……”卫晴宇凝眉,眼神茫然而空洞。 “结果呢?” “有时可以,有时不可以!我会觉得无力,全身发冷,这是都是毒发的症状,而他只要抱着我就能令我的体温恢復,这不正常……”卫晴宇的声音灰得有些发虚,像陈年破屋墙角挂的蜘蛛网吊子,风一吹絮絮的抖。 “晴宇!晴宇,你振作一点!”封英树用力摇卫晴宇的肩膀,让他抬起头来:“这是好事啊,你看你能扛过去了,你以后就再也不用怕了,你赢了啊!!你可以从那个恶梦里醒过来了。” “但是树,我留恋那种感觉,那种冰封后的温暖,我已经快控制不住要去找他……” “哦……”封英树无力的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只是还没有适应,你需要时间……” “不,不对,我自己知道,我受不了这种诱惑!”卫晴宇勐得推开英树,眼神幽亮如鬼火:“我习惯了这种生活,我乐在其中,我选择在永夜做夜未央……” “晴宇,那是因为你爸妈吸毒需要钱!” “但你我都知道那只是藉口!”卫晴宇摇头:“我本应该杀了他们的,但是我没有,我留下了他们做沉沦的藉口!我以为我吃过那么多苦,就该可以随心所欲。我以为一切不会变得更糟,我以为我已经挺过来了……我已经变正常了。树!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卫晴宇激烈的挣扎,语无伦次。 封英树看他情绪明显失控,只能无奈的大力给他一巴掌,晴宇吃痛的捂住脸,安静下来,过了许久忽然笑起来,万般的凄凉。 “树,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我花了那么多力气,那么多,几乎都够把这个世界都毁灭掉了,我以为我成功了,一切都过去了,我可以变回一个正常人。没想到我那么辛苦,那么艰难熬过来,原来只要一点点小小的引诱就会崩溃掉。”卫晴宇睁大眼睛,眼泪无声的滑落:“树,我的身体已经坏掉了,再也不会好了,我已经没救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又不是没经歷过,当初那么难,你不是一样闯过来?” “就是因为经歷过,才没有信心再走一遍!树,这一回都是我的错,我太自信,想要证明我可以,为什么我要那么愚蠢的考验自己?” “晴宇,晴宇……你安静一点听我说,你要先冷静,越是危急的时候就越是要冷静,这话是你自己说的。时光不会再倒流,已经过去的事也不会再演一遍。那个人已经死了,他不能再伤害你。事情没那么严重,只是来得措手不及,你先离开容川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一定会好起来的,相信我!你是不可战胜的!”
第17页 英树镇定的眼神感染到晴宇,卫晴宇愣了一阵,缓缓的点了一下头。 “乖,先吃几颗安眠药睡一觉!我去帮你准备护照和机票。”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8.吻到苦涩 看到晴宇从熟睡中缓缓睁开的眼睛,英树明白他的情绪已经平復了,顿时也放松了下来,昨天忙了一个晚上,现在才感觉到腰酸背痛,倒在椅子上呻吟开来。 “对不起,我昨天很失控!” “算了吧,于其看你把什么都藏在心里,我倒宁愿你多失控几次!” “多失控几次!”卫晴宇苦笑道:“我就活不到今天了。” “护照已经弄好了,你是马上走,还是等等我一起?” “我要马上走!”卫晴宇断然的说,容川太小,挡不住一时的冲动,他要一个安全的距离。 “但,这样你一个人……” “你还信不过我?” “我是怕你的病?” “发病?”平静的声音里有一丝痛楚:“还早的吧,往年都要到八月份的。” “那好吧,我帮你订午夜的机票,人比较少一点。”英树无奈,知道晴宇倔强起来什么都拗不过。 “树!”卫晴宇眼底有泪光闪动,有些话说不出来:“你真好!” “神经病!好兄弟就是要拿来罩的!”英树满不在乎的笑,把他拉到怀里抱一下。 午夜的飞机场,候机室里只有零零落落的几个人,卫晴宇穿了件象牙色的长风衣,竖着领戴起帽子,又戴上一个硕大的眼罩来假寐,整个人包成了一只粽子。 四周都很安静,只是偶尔有人经过的脚步声。卫晴宇渐渐地感觉到身体有些冷,伸手紧了紧衣服,诧异为什么才春末的天气要开这么低的空调。可是这份寒意越来越重,晴宇有些疑惑的拿开眼罩,忽然身子一僵,仿佛一个冰风暴在体内炸开冻结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卫晴宇艰难的伸出手掌,手上已经没有了半点血色,指尖微微有些透明。 “怎么会这样!”卫晴宇喃喃低语,因为太过的震惊而不置信。刺骨的冰寒像针一样扎进骨髓里,晴宇的身体不可抑制的开始颤抖。这种感觉如此的熟悉又如此强烈,唯一的意外是时间与地点,怎么会是现在,不应该是现在,还早啊……八月……还早…… 那股极至的冰寒从心口传出来,随着血液推动,沿途经过时连骨骼都已经冻得僵化了,移动时会发出咯咯的声响,卫晴宇紧紧的将下唇咬住,然而无论如何的噬咬,苍白的嘴唇也已经不復一点血色。 “先生,先生,你没事吧?”一个小女生语带焦急的走过来,早就注意到这英俊小生独自一人坐着,自然忍不住有意无意的多瞟几眼,所以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异样。 卫晴宇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激烈的颤抖着从椅子上滚落,眼前一片漆黑。一道身影自这黑暗深入走出来,面容模煳,只用狰狞的声音低吼着:“只有我能救你,只我的身体能给你温暖……过来,你过来……” “不,不要!”卫晴宇尖声吼出来,眼睛勐得张开,双瞳映到别人眼中是有如子夜一般无边无际的黑,里面流动着异样的星光。那小女生一失足跌进这迷离的光彩中,呆呆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卫晴宇一手推开她,连滚带爬的往门口沖,沿途撞着一人,只听得一声惊叫:“呀,怎么这么冷?” 扑到眼前最近的一辆计程车上,卫晴宇勐力拉开车门钻进去:“浮~生……如……梦,永夜……”牙齿激烈的打着战,咯咯作响,每一个字从这齿缝里蹦出来的时候都被咬得支离破碎。 “先生,你怎么样啊,要不要先送你去医院?”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卫晴宇缩做一团,顿时有点担心起来。 “不要!!去永夜!”卫晴宇怒吼,面容极度的扭曲,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在这里发作,虽然……他已经快要忍不住。 “来,趴过来……乞求我……”那喑哑的声音有如鬼魅,在耳边缠绕不休。 “不,不要……”卫晴宇抱住头,死死咬住一边的衣角,不让呻吟声泄露出来。 忽然那声音又转为惊恐的冷笑:“你杀了我?你杀我?……” “只有我的血能救你,只有我能……你要杀我……”
第18页 “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你会比死更难受……一年又一年……永远都逃不过……” 卫晴宇尖叫起来“我不要!我不……”一个念头在电光火石间闪过脑海:“我受够了,我不要……我不要再……” “去云山,快!去云山紫园” 那个司机只觉得一股寒气侵体,早已被卫晴宇几乎疯狂的样子吓坏,那里还敢反驳什么,马上调转车头飞驰。 卫晴宇一阵紧似一阵的颤抖着,皮肤开始变得异常的敏感和脆弱,连织物的碰触都已经变成了一种折磨。开了多久了?有没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卫晴宇听到一阵剎车皮的摩擦声,以及一声如释重负的:“到了。” 再也等不及,拉开车门就往外冲去,可怜的司机呆了很久才喃喃念叨出一句:“先生你还没给车钱呢!” 守门的护卫们看到卫晴宇就这么从夜色深深中冲出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快,放我进去,我要见他,快!”卫晴宇嘶声尖叫。 谁敢拦他?找他都找不及。 不算太长的花径,卫晴宇狂奔到一半时又激烈的犹豫起来:要,不要?要,还是不要?再往前走这一步,可能就回不了头,但是……身体里肆虐的极至的冰寒与疼痛令他几乎要发狂。 祁绍庭正坐在书房里发呆,忽然从心底升上来一种奇妙的骚动,直觉的感到有人在接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静不下心来,随手披上一件衣服,走出去。用几乎是小跑的步伐走下楼梯穿过客厅,用力拉开大门。 门外,月光下,穿着象牙色长风衣的卫卫晴宇,全身都流动着一层朦胧的白光。 一瞬间两个人都有点愣住了,当然祁绍庭的惊讶要大过卫晴宇数倍。 “你怎么会在这里!?” 算了,就这样吧,卫晴宇疲惫的放弃,身体颓然的软倒…… 一瞬间祁绍庭连惊讶都忘记,冲过去抱起倒在地上的卫卫晴宇。 “抱我。”一股暖流流过卫晴宇已经僵硬的身体,扫空他心底最后残存的一点坚持与疑虑。扳正祁绍庭的脸,为自己冰凉的唇汲取更多暖意。 “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会这么冷?”卫晴宇冰冷的身体在这五月的初夏是多么诡异的存在。 “不要管,抱紧我!”卫晴宇漆黑的双眸蒙上了一层水汽,里面闪耀着这世间所没有的一种恆星,苍白的面孔在月光下脆弱的仿佛随时都会碎裂,失血的双唇吐乞求:“抱我,求求你,快!” 有谁能拒绝这样的邀请? 卫晴宇的喉咙深处发出一种悠长的嘆息。温暖!久违的无比美妙的滋味流过全身,像冰封的心脏忽然破裂开来,流出温热的血。 不管将来会怎样,万劫不復也好,但是此刻,为了这片刻的暖意,他愿意放弃一切! 祁绍庭将他冰凉的身体贴在自己火热的胸膛上,奇异的触感令他热血贲张。卫晴宇发出满足的嘆息声,身体一点一点的融化,听得到血液解冻汩汩的流动。 那一夜冰与火的交融,像一片包裹在香暖春风中的羽毛,被卷上空中,又轻轻飘下。 9.比约誓更惊世 祁绍庭是被阳光叫醒的,一睁开眼睛便看到卫晴宇披了一条长长的白色被单站在落地窗前。阳光是微微泛红的金,在清早干净的空气里分得出光的丝缕,将卫晴宇的头髮在发梢处漂了一层淡色的金,似光的翼。 床上床下找了很久祁绍庭也没找出一件完整的衣服,只得先穿了一条裤子站起来,不由感嘆牛仔还真是一种牢固的布料。 听到了背后有异动,晴宇转过脸来,蜜合色的肌肤完全融进金色的阳光里,分不出边际。 祁绍庭一时间看呆,愣愣的站在一旁。 “你盯着我做什么?很奇怪?” 祁绍庭这才注意到卫晴宇身上的被单不同于一般人围在胸前的方式,而是以一种类似古希腊人的方法露出一边的肩膀。 “没有,你穿什么都好看,随你把整个世界都穿在身上好了。”伸手把这个人抱进怀里,亲吻他光滑的裸肩,仿佛是一瞬间的顿悟,他忽然确定要放弃,放弃那些可笑的固执与偏见,所有的折磨与自我折磨。 “为什么你又回来了?”他的语声温柔,不再故意夹杂火气。 “因为,只有你能满足我啊。”卫晴宇的声音平静如水。 祁绍庭身体一僵,固执的扳过晴宇的下颚来与自己对视,那华美的双瞳似两颗世所罕见的玄玉,只可惜冷冰冰没有一丝情感。
第19页 世人就是如此,听不得实话,卫晴宇冷笑。总要想尽办法的粉饰太平,给流脓的内核裹上光鲜的外衣,摔门出去的这个人,心里恨毒了自己残忍无情,但其实他这么急切的渴望,难道不也是因为只有自己能满足他的缘故吗? 一辆火红的悍马在公路上疾驶,封英树心急如焚,从他得知晴宇没有按时上飞机起,就知道事情不妙。 祁祁绍庭正坐在客厅里生闷气,虽然理不出个头绪,只是一阵一阵的发堵,他祁少爷纵横情海,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轻视,难道说男人与女人还真是不一样的。 听到门外隐约的有人在喧譁,一个手下急匆匆跑进来:“永夜的封老闆有事找!” “封英树?”祁绍庭并不十分意外:“让他进来好了。” 砰……一大声,门直接被踢开! “封老闆怎么有空亲自出现在寒舍啊!”祁绍庭坐在沙发里,两条修长的腿搁在几上,无论如何如今卫晴宇人在他手上,他与封英树的对峙,总算是他胜过头筹。 那想到英树看也不看他,四下里扫一下,直接往楼上走。 轻轻推开门,卫晴宇一个人平静的坐在窗边,与清早淡金色的阳光融化在一起。 英树眼眶一热,耳边响起两个稚嫩的声音: “晴宇,你不要再晒了,你已经比我黑了!” “我叫晴宇,当然要多晒太阳啊!树,你也要多晒晒,这样才长得高。” 英树忍着泪,走上前去蹲下身子:“你为什么不走啊?” “树,你握我的手。”卫晴宇缓缓的伸出手掌握住他的。 “啊!”英树惊叫一声,勐得缩回来,手指冻得有些僵硬。 “握不住,对吗?”卫晴宇浅浅一笑,看着自己的手指渐渐从半透明转回血色:“但是他可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可以,但既然他可以,那我也不想再撑了。树,我太累了!” “但是你在慢慢变好啊,你会成功的,你确定要前功尽弃吗?” “可那是怎样的一种生活啊,每一次毒发的时候,我都以为要活不下去了,我想过了,祁绍庭不是‘他’,我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我,没有人可以再控制我,恶梦不会再重现,我现在,只想让自己过得轻松一点!”卫晴宇低下头,有些不忍似的:“树,我知道你一直都期望着什么,但究竟什么才叫正常人呢?树,不如让我随心吧,树宝宝,假如跟着他就能没事,总好过毒发的时候找十几个人都不顶用。” “但是……”总是有犹豫,现在放弃,这些年吃过的那么多苦…… “英树,虽然我也不能确定,他究竟是救我的药,还是杀我的毒,但是我想试一试。”卫晴宇定定的看着英树,眼泪无声的流下来。 “晴宇你不要哭,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我总是听你的。” “树宝宝!”晴宇握住英树的手:“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如果有一天我无法控制自己了,杀了我!” 英树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如果是死在树宝宝手里的话,我应该是不会感到有什么遗憾的。” “晴宇,你…你……”英树哽咽起来,闪亮的大眼睛里滴下泪来。 “不哭,乖,不要哭!”卫晴宇温柔的伸手,用拇指抹去他脸上的泪。 乖,树宝宝,乖,不要哭,我请你吃糖…… 英树再也止不住,伏到晴宇的身上大哭。 他们已经相依为命了太久,最小最小的时候晴宇手里有糖会哄得他破泣为笑,或者拉起他的手去找人对峙,‘他’只大了他半年却像大了一辈子。再后来云端上的王子也落入泥悼,他们真正成为烂泥中的兄弟,守望相助,肝胆相照。 英树从小就生得漂亮,杏仁眼樱桃嘴,符合中国古典美女的一切标准。当小小少年们懵懂的情窦初开时,晴宇常开玩笑说要拿他当将来找老婆的范本: 徵婚启示 身体健康,通情达理,个性温柔。 貌:同封英树。 那时候的卫晴宇沉默倔强,曾经与人相约斗在天台,以一敌七!他寡不敌众就专攻为首的那个,到最后双双进了医院。 没想到如今折断一身锐芒后的卫晴宇,竟是如此刻骨的妩媚。 也终于分清楚,什么是漂亮,而什么又是美。 记忆中的童年虽然穷困潦倒,但天总是蓝的,一同挣扎着相信总有一天会得逃出升天。永远记得当年相互问及人生理想,晴宇说他将来要建立一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家庭,而他说总有一天要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第20页 而如今不过数年,他没能长成一棵英姿勃发的树,而晴宇也早已不復当年阳光下纯白无瑕的少年。 他只知道晴宇的生命里有一场恶梦,而他单只目睹了他梦醒后的累累伤痕,就已经毛骨悚然。所以他一直问一直问,要问出那个梦的真相来,不是他好奇不懂事,只因他知道只有哪天‘他’肯开口说了,那个梦才会真正醒来。 然而他一直不肯说,是否一直都还在梦中。 ++++++++++++++++++++++++++++++++++++++++++++++++ 註:bl文里男人之间的友情往往不纯粹,而这一次我并不想写出一个只要是男人看到就想要压倒的小受。他也可以有兄弟,那个男人不是贪图美色,他们互罩互挺,在烂泥中彼此拉扯。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10.比嘆息铿锵 祁绍庭一个人在楼下心里总是不定,远远的看过去那扇门虚掩着,想要靠近可又觉得尴尬,轻轻探进小半张脸去,只听到一句:“如果是死在树宝宝手里的话,我应该是不会感到有什么遗憾的。” 祁绍庭脑子里嗡的一声: “因为,只有你能满足我啊。” “如果是死在树宝宝手里的话,我应该是不会感到有什么遗憾的。” 两句话不断的在脑子里循环往復,最后碎成一片乱响。 英树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脸上尚有泪痕,但神情间已经恢復了那个张牙舞爪的封英树。 “你同卫晴宇是什么关系?” 英树斜挑一眼,相当不屑的笑一下:“反正不是同你的那种关系。”他自然瞧不起他,当他不过是倒在晴宇致命魅力下的又一个男人。 男人,男人算什么?男人如衣服,兄弟才如手足。 “到底他的身体是怎么回事?”祁绍庭知道他的意思,不由一阵尴尬。 “一年一次吧!”英树故意不说重点,轻描淡写的带过去。 “那之前他发病的时候,是你在……” “我同他不做那种事。”英树傲然:“祁少爷,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可满地都是。尤其是像未央他,都不用招手。”封英树故意模煳概念,没有必要让他知道太多,一个人如果知道自己太重要,容易骄傲! 祁绍庭牙关紧咬,脸色变得铁青。 英树深知做人要留余地,又缓过一张脸来:“不过这可是他头一回认准一个人,祁少爷就是祁少爷,魅力施展出来男人、女人都难挡。” “是吗?!那我是不是应该要很自豪?”祁绍庭冷笑。 “如果对方是夜未央的话,应该是可以的!”英树挑一挑下颚,很无赖的神情。 “不过我还有件事想不通,你要哭什么?” “这个啊,”英树若无其事的擦擦脸:“我这人秉性多愁善感,刚刚聊了一点童年轶事,不由得悲从中来,潸然泪下。”笑嘻嘻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多愁善感的样子。 祁绍庭很是无奈,这种真小人,真正最难消受。 离开的时候,英树一人开着车,音响里放着林肯park最劲暴的音乐。忽然觉得嘴巴里发苦才知道又掉泪了,一边笑着,一边用手去擦,却不想越擦越多,到头来整张脸都湿掉,终于忍不住一头栽倒嚎啕大哭起来 ——“树宝宝,从今天开始你还是叫我夜未央吧?夜如何其?夜未央!卫晴宇这个名字本来就不该拿出来用的。” 祁绍庭已经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这个男人,心情非常复杂,似乎怎么做都是背叛,要么背叛过去,要么背叛现在。 “我该要给你多少钱?”人钱两讫或者会是个不错的局面。 “那我该要给你多少钱?”一双冰魄的眼睛冷冷淡淡:“不要管其它的事,我们只是在夜幕降临之后彼此需要,对吗?”他故意在他耳边说出这句话,气吐如兰。 “但是,晴宇……”从来没有叫过他名字,以前只是‘诶’、‘餵’。 “这个名字,不是你叫的,我叫做夜未央,记住了!”夜未央微微眯起眼睛。 原来如此! 祁绍庭做惯了赢家,如今遇上这个男人竟然全然无从下手,不要说赢,连输都没有机会。他不与你斗,是你不由自主顺着他的思路走。 自然,他不是不怨恨的,表面上做不了什么,心里早咬牙切齿过千遍:“等着!看我不再需要你的时候……” 但是要等着,等我不再需要你!在这之前却还是束手,因为曾经失去过,知道失去不起。只得处处留心,看能不能捉到什么把柄,却把处处都留在了心里。
第21页 此时的他已经与当初不同,那时候是曲意逢迎还算得上柔顺,如今显出的是真性情,一种淡到骨子里的冷漠。 似乎只有熟睡的时候最可爱,红扑扑的脸,嘴唇微微张开,纯净清澄的面孔似初生的婴儿。每次刚刚醒来的剎那,眼神总是模煳的,人在半梦半醒之间徘徊,还没来得及穿上冰壳。祁绍庭总是趁这个时机吻下去,享受这个与欲望无关的温柔。 再晚一点就不行了,看他的眼睛一点一点清晰起来,凝出万古不化的玄冰,有时锋利如刀,有时又坚硬如玉。 他不再故意卖弄风情,却只有更加动人,常常只是随意的坐在窗边发呆,院子里巡逻的人就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每次看到这种境象祁绍庭就会特别惶恐,要再找个祁绍庭容易,夜未央却只有一个。可是自己还没有摆脱他啊,怎么办,该要怎么办? 这个男人的妩媚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一举动一投足都似精心雕琢过,是艺术品。 无意间发现他爱吃甜食,于是祁绍庭搜遍了容川城所有的甜品店,只因贪看他闭上眼享受的瞬间。有一次看他沾了满手的奶油,眯起眼睛傻唿唿的笑,一时间居然眼眶发热感动莫名。 怎么办?这人根本无懈可击,天生的尤物。是最致命的毒藏在最甘美的酒里,挡不住一口一口喝下去,只等着毒发的那一刻。到了这时节是男是女都已经无所谓了,是命运的挣扎,怎么能将自己的喜怒哀乐就这么放在另一个人手上?怎么能让一个人左右自己如此深? 不可以!所以要逃! 因为害怕,只能选择冷漠! 不能让他明白自己有多重要,因为——会骄傲! 祁绍庭花了点心思去调查夜未央的生世,却没有太多惊喜,只知道他幼年生活富足,7岁时家道中落,23岁时横空出世,成为永夜的夜未央。只是从11岁至23岁是空档,任他如何费尽心力都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封英树的履歷则要丰富的多:从城中广场的后巷里混出道,辗转跟过许多人,后来因为夜未央的缘故来到永夜。最初大家都当他是小白脸的小白脸,谁知竟是真的有本事,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很快踢走原来的主事取而代之。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谁的爱 11.谁的爱 “我下个月要订婚了。”祁绍庭咽下一口食物后很随意的说出这句话,就像是说:“嗯,今天天气不错。” “哦?”夜未央抬起头:“没听你说起过嘛。” “是啊,不过这事似乎与你也没什么关系。”祁绍庭有种扳回一城的快感。 “我一直以为祁少爷是生活在花丛中的人,原来也会为了一棵树木而放弃整个森林。”夜未央笑得瞭然。 “她是不同的。”祁绍庭等着他继续问,只可惜夜未央似乎真的就像他只是说了句“今天天气不错。”一般,让这个话题过去不再提及。 “你不好奇我要娶什么人吗?” “我并不认为这事与我有关。”同一句话可以用不同的情绪来表达,可以极哀怨,也可以极不屑,只可惜祁绍庭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即使是自欺欺人也没看出前一种的半点影子。 “好吧,为了满足你,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可以有此荣幸成为祁绍庭的妻子?”夜未央的嘴角有不加掩饰的调侃。 祁绍庭瞪了他一眼,很无奈的说道:“神户渡边家的女儿。” “哦!”夜未央浅笑一下:“山口组的!”又一次将这个话题别过。 祁宅的下人们却是正式热闹起来了,热火朝天的准备迎接女主人,至于夜未央的身分也早已经被告戒过千万遍,胆敢乱说话的也就等着拨舌。 那天,夜未央仍是像往常一样晒着太阳发呆,忽然听到楼下祁绍庭特有的低沉嗓音,这么早回来看样子是人到了。 站在二楼的扶栏后面往下看,祁绍庭穿了件相当传统的双排四粒纽扣的黑色西服,西装应该是这世上最残忍的衣服,一式一样的剪裁穿到不同的人身上,高下立见!而祁绍庭正是那种天生的衣架子。 华丽的衣架后面跟着一个看来很娴秀的女子,一身粉红色香奈儿套装,非常甜美可人。 似乎日本的黑道家族都是这种模式:男的杀人放火,女人则描花绣朵。 “哇好漂亮哦!”甜美的女孩连声音都是甜美的。 “我听说你喜欢欧式的设计,特意找人做的!”祁绍庭的霸气完美的结合温柔从眉宇间流露出来,是致命的武器。
第22页 原来如此,夜未央一直奇怪为什么卧房与书房都简洁到没有一点多余配饰的祁绍庭为什么要弄出一个如此繁复的客厅。 “太让您费心了……” 祁绍庭注意到眼前的女人忽然间沉默,眼睛定在某一个方向。一抬头,果然是夜未央缓步从楼上走下来,要让人忽视他的存在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介绍一下,渡边绫子小姐。”祁绍庭忽然意识到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是多么的尴尬,他在向他的未婚妻介绍他的情人。 “这位是暂时借住在我这里的一个朋友,夜未央。” “哦!”由于不在日本,动则90度的鞠躬反而会让人觉得尴尬,绫子只是很有分寸的点头示意,伸出右手。 夜未央欠一欠身,执起她的手来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很高兴能认识这么美丽的小姐。” 绫子吃了一惊,微微红了脸:“夜先生过奖了!” “叫我未央好了,绫子小姐的中文说得相当标准。” “哦,因为从小就知道要嫁一个中国的丈夫,所以专门找了老师来学的。”绫子一边说一边回头看自己的未婚夫。祁绍庭知道她的心思,沖她宠溺的一笑。 “我有点事情要出去一下,不必等我吃晚饭!”夜未央拍拍祁绍庭的肩膀。 “什么时候回来?”祁绍庭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我以为你是不会关心我今天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夜未央笑得暧昧。听到那两个人耳朵里虽然是同样的绯色故事,却是不同的主角。 当夜未央晚上回来的时候,只有祁绍庭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两条腿无限伸长,交叉搁在水晶玻璃的茶几上。 “人呢?”夜未央四处张望了一下。 “回酒店了!” 哦,果然高招,夜未央会意的笑:“你从几岁起就知道将来要娶的人是她?” “十…五岁吧!”或者更早时就见过面,但却是在这个年纪正式订下来的。 “所以才决定要在婚前阅尽人间春色?”夜未央调侃道:“哦,其实你在婚后也是一样可以春光尽享的,渡边家的女人应该有这点觉悟。” “你似乎很欣赏她啊!”祁绍庭对这样的局面没有准备,总觉得有点怪异,又说不出来。 “她是个美丽可爱的女孩子,配你总是够了!”夜未央轻轻挑眉,看祁绍庭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笑道:“你想从我的眼睛里找什么??想问我为什么不介意?我为什么要介意?如果我介意,你又该怎么办?” 对,就是这个,这个男人的冷淡到了过份的地步。 “祁绍庭我们只是在身体上彼此需要!我不负责你的喜怒哀乐,以及你无聊的虚荣心,你如果喜欢被争夺,可以找别人来出演这份戏码,我相信应者如云。”这样冰冷透彻的话,听到心里会像一盆凉水浇过,祁绍庭只能苦笑,他当然也不希望夜未央争风吃醋,可是他做了万全的准备,考虑好应对的言语,那知事情真正发生时竟完全不是自己的想的样子。 一种意料之外的惊讶,就像你看着一个气球慢慢涨大它就是不爆炸的忐忑。 不过这样也好,这是最好的结局,只是本来以为要花费一番心力才能得到,没想到直接被摆在了眼前。 祁绍庭也不高兴再说什么,伸手将夜未央抱起来。 “今天不要,我今天有点累!”夜未央挣扎了一下。 “你不要乱动,我今天也有点累,你不要动,我只想抱着你睡一觉!” 寂静的夜,未央第一次注意到绍庭的心跳声,低沉而有力,很稳很有节奏……听着听着也就睡着了。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爱得日月暗淡 12.爱得日月暗淡 结婚这种事情如果有足够的精力和财力是完全可以当成一桩事业去经营的。 先在容川举行一场订婚礼做为开幕,然后是在神户的神舍里进行的日式婚礼,最后再回到容川用一场盛大的婚礼做为压轴。 所有的细节都要精心设计,戒指是要tiffany还是cartier?皇冠式独粒美钻经典是经典,会不会太不起眼,双环拥抱又会不会太不正式?婚纱用什么材料,是塔夫绸还是乔其纱?要请哪里的设计师?东京?米兰?还是纽约? 一桩桩一件件,不放过每一个细节,做女人就是要任性的,结婚更是特别任性的一件事。既然没有机会决定丈夫的人选,总要自己控制婚纱的色彩。
第23页 这些东西放到祁绍庭眼前的时候已经粗筛过一遍,可仍是看得头眼发花。只能不停的说:好,不错,就这样吧…… 其实能差多少呢? 遇到这种时候夜未央最喜欢躲在二楼的一个角落里偷看,像一场live版的人间烟火。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一切都能挽回,说不定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订婚时新娘的捧花用哪一款呢?” 终于确定了一件订婚礼服,开始考虑周边搭配,这是大主顾,婚纱行的店员自然上门服务半点不敢怠慢。 “我喜欢蓝色妖姬!”绫子像是一早考虑过,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但是,”店员小姐谨慎的选择措词:“这套礼服是比较经典简洁的款式,配蓝色妖姬会不会不太合啊!” “就是因为衣服简洁了,配件才要出挑啊!” “可是蓝色妖姬实在太挑了一点,如果绫子小姐喜欢特别一点的,用栀子花球好了,又衬衣服又合时节。” “可是栀子花太散了!”绫子咬咬嘴唇,有点不大高兴。 “当然会专门选半放的。”店员陪着笑脸。 “这样啊!”绫子犹豫不决:“绍,你说呢?” “啊?哦……那,就栀子花好了!”对于祁绍庭来说,他根本不觉得同样是配象牙白的礼服,用蓝色妖姬和栀子花有什么天差地别,他不过是随意的说了一句,多半也是因为昨天夜里夜未央刚好感嘆了一声:“院子里的栀子花好香啊!” “那就栀子花吧!”绫子略有点失望,但还是顺从了。 结束了这一项议程,马上又进入下一项,祁绍庭终于忍无可忍开始在一边走神。以一个新嫁娘的标准来说,绫子无论如何都算得上乖巧,毕竟她是职业的。 夜未央看她在祁绍庭耳边不知说了一句什么,祁绍庭忽然间笑倒,仰在沙发的靠背上。这是夜未央第一次看到祁绍庭大笑,眼睛眯起来,整张脸的气氛都不同,像是换了一个人,右颊上有一个小小酒窝,十分趣致。 “你爱她吗?”那天晚上未央问祁绍庭。 “爱!”祁绍庭斩钉截铁。 “答得这么快,是怕我不相信,还是怕自己的不相信?” “你不必相信,你只要知道就好。” “这样吧……你以前有没有真的爱过什么人?”难得一次未央不与他对槓,冰封双眸似有一点松动的迹象。 “哦…应该算吧!”祁绍庭犹豫了一阵,惆怅中有淡淡的甜蜜,被夜未央看在眼中。 “是什么样的人啊!” “很早以前的事了,只记得她喜欢戴卡车司机的帽子,很喜欢爬山……”祁绍庭的思绪被拉远,脸上的轮廓柔和起来,显出温柔的神色。 “然后呢?”夜未央好似也沉浸到这个故事里。 “然后?就这样了啊,她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总不见得娶来做老婆。”祁绍庭的温柔一闪而逝,自嘲的笑笑:“你呢?” “我吗?”夜未央有些受惊的样子:“我……还没来得及。” 是的还没来得及爱上什么人,就再也不能爱上什么人了。所以不知道什么叫辗转反侧,不知道什么叫“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也不知道什么是甜蜜的快乐,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特别的人,做出来的事会让快乐和痛苦都加倍。 这世上有情伤的人都该要比他幸福,至少曾经经歷过。 山上的夜晚总会特别的黑暗一些,因为灯火喧嚣都在远处。夜未央透过长窗望进无尽的夜空,星子一颗颗落到他的眼睛里——闪烁。 “是我看错了吗?怎么我记得之前你的眼睛不是这个颜色?” “对,是你记错了!”夜未央淡淡的说道。 这一夜的激情特别的火热,夜未央的手紧紧缠绕,似乎想要得更多。 13. 订婚仪式在一个迷宫花园里进行,虽然规模较小,但细节讲究:雪白的玫瑰揉散了撒遍花径,旁边的料理台上坐镇的是五星级酒店的总厨。 各界名流皆应邀出席,霓裳华服,溢色流光。 绫子出场的时候赢来一片喝彩声,象牙白的丝缎长裙,妥帖的剪裁突显出身材,手工精织的蕾丝花边于不经意处点染奢华,黑色长髮高高的挽起,耳边缀了两粒光润的南洋珍珠,恰到好处的衬托出她婉约娴秀的气质。手中的那只栀子花球,用蕾丝一层层装饰,油润的绿叶搭配白色的香花,显得清慡而又有活力。
第24页 “你小子可真是艷福不浅啊!”马上有人调侃。 祁绍庭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英俊、洒脱、又足够的郑重,那人被他笑得讪讪道:“也就只有你了!” 也就只有你,两个标緻人物,真正天生一对。 虽然只是订婚式,但交换戒指,亲吻新娘……种种必备的过场却是不可少。祁绍庭看着绫子从花巷的另一头走过来,巧笑靓兮、美目盼兮,也不是没有感触,毕竟是人生的一桩大事,偏偏这时节音乐放得柔和庄重。 忽然间一阵刺耳的汽车引擎及剎车声,众人都是惊讶,一齐往声源处看去:什么人?这么放肆? 一辆火红的悍马,在红得下几乎要烧起来,车门开处封英树顶着一头怒发钻出来,挑染了深深浅浅的金,在阳光下似另一个太阳般耀眼夺目,让人想不看到他都不行。 英树整了整衣服,故意绕过一圈去开后面的门。 什么人?需要封英树亲自为他开门? 祁绍庭微微皱了眉。 那个人出现的剎那,很多人都有一种缺氧的感觉,因为一个不小心忘记了唿吸。 夜未央盛装出席,一身银白色长排扣礼服,用银线绣出中世纪的纹藻,点缀秘色水晶石,全身上下闪耀着钻石般的火彩,华丽得似一件精心雕琢过的珠宝,若是cartier先生还在世,大约会打一个铂金的框子将他镶起来。这种衣服其实很残忍,一般人穿上只会像戏服,连脸都看不到,他却镇得住,竟不显得夸张。 夜未央弯腰钻进车箱里,捧出一个长长的东西来,顿时人们原谅了他为什么开车进来。 差不多一千朵蓝色妖姬,配上辱色的玫瑰错落有致的插在用紫藤和蔷薇藤编就的长长花带里,从夜未央的身上一直流淌到草地上,似一条流动的河,神秘、瑰丽、而又繁华,美得似一个咒语。 绫子看着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有一种瑟缩的感觉,觉得自己的像是阳光下的一个雪人,快要融化。 将手中的玫瑰花带围到绫子身上,夜未央又接过那只花球随手抛远。绫子有些怔怔的,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露出茫然的神色。 夜未央在绫子的左颊轻轻印上一吻:“这么美丽的人就应该可以任性,不配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你喜欢就好。”绫子的思绪在剎那间被清空,眼前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到了,也什么都听不到,只有眼前的这个人——闪着微光。 夜未央轻轻笑一下,穿过花巷站到祁绍庭身边去。 “你怎么来了?”祁绍庭用眼神追问,夜未央只是笑,凑到他耳边轻轻问一声:“我只是想来问一声,今天晚上,你打算让我睡哪里?” 祁绍庭蓦然变色,该死!居然……忘记了!一直以来夜未央都没有自己的房间,但是绫子订完婚后就要正式住进去了。怎么竟没有人意识到这个问题?还是一直在潜意识里迴避夜未央的存在,于是连该注意的也忽略了。等他转过神来,夜未央早已经转过身走开。 好在司仪够职业,虽然横空出了这样一件事,但整个订婚仪式还是顺利进行。更何况那个献花的举动看到一般人眼里只会觉得羡慕,成就一段佳话。 现场宾客因为夜未央的出现而分成了好几等,心情各各不同。 最知道内情的那一挂男人通通都是羡慕到死,他祁绍庭娶个这么家势显赫的漂亮老婆也就算了,竟然还被夜未央接纳,而更让人不可容忍的是——他,居然可以让这两个人相安无事,尽享齐人之福。 再少知道一层的男人只是惊讶,祁家不知道是什么通天的势力,居然可以让从不公开露面的夜未央为他走进阳光里,纷纷猜度他才是永夜真正的幕后金主。 剩下一群什么都不知道的男男女女,只得一个劲的以眼神追逐,交头际耳,私语切切。 都以为夜未央只是属于夜晚的精灵,没想到脱去了夜的妖饶魅惑,站在阳光下的未央也是一样的耀眼夺目,令人挪不开眼睛。才不过几分钟,已经有经济公司的老闆递上名片来,问他有没有兴趣当明星。夜未央只是对他笑,笑到他自惭形秽讪讪的走开。 “怎么样?这个出场还能让你满意吧??”英树晃着手里的香槟,交际了一圈走回来。 “还可以。” “怎么想到要来参加这场婚礼的?”原本连他都没打算出现,哪想到大清早被夜未央拖起来。 “我从来没看过人结婚,蛮好玩的!” “好玩,一出手这么大礼。”
第25页 “任何新娘都应该可以任性一点。如果我有妻子我也会纵容她。” 夜未央看英树诧异的转过头来,苦笑道:“不过大概没有那一天了,我已经不会喜欢女人了……”夜未央顿一顿,又加一句:“我已经不会喜欢人了。” “晴宇……”英树莫名的感伤,忽然又像想起什么:“现在不是夜里,你看,在阳光下。” “在阳光下也没有用了,再勐烈的阳光也晒不干净了,那个名字还是丢掉吧,否则听起来会像讽刺。树,我已经认命了,你为什么还要替我不甘?有时想想生活也没什么标准,怎样才算正常?我又何必要执着?随心所欲不是更好。” 英树无奈:“反正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总是支持你的。”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14.吻遍花瓣 夜未央身边有用目光织就的天罗地网,令祁绍庭想要走近又一直不得机会。他想不通为什么夜未央要这样高调的在他的订婚仪式上出现,分明一早就暗示过让他在这一天有多远就躲多远…… “你的朋友真是好特别呢,就算风头被这种人抢光光也只好认了,真得一点办法都没有呢!”难得在这种场合新嫁娘竟不是众星捧月的焦点,居然有闲工夫欣赏宾客。不过祁绍庭此刻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也听不出绫子这话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他只觉得各式各样的眼光向他袭来,似层层枷锁!其中最重的一条来自他老爸,三分诧异已足以令他胆战。 有英树站在夜未央身边,想要接近的人顿时有了藉口,封英树从来没试过和人说话会这么累——人在自己面前,眼风却一五一十的递到夜未央跟前。夜未央为了保证那些人的眼睛不要抽筋着想,轻轻趴在英树背上,下巴搁到他肩膀。 封英树从心底里叫出一声苦,嫉妒是魔鬼,所以他早晚会被魔鬼掐死。 如果夜未央打算要装可爱,就绝对可以很可爱,纯真中甚至带着一丝蛮不讲理的任性,又不会让人觉得过份,即使不戴皇冠也活脱脱似一个中世纪的王子:高贵而又谦和。 祁绍庭从人影幢幢中看定他,也只有无言:这个男人穿上什么衣服就像什么人,如果不是天生的演技,真不知后天受过怎样的训练。就是因为太多面目了吧!所以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呈现出那样一种冷冰冰的空,空洞洞的表情,空洞洞的眼神;整个人虚无飘渺,好似随时会消散在空气里。 “原来你就是夜未央啊!”终于有人够胆与他当面交流了:“你今天真是……”只可惜光是形容词就想了半天:“精彩!”终于想出一个比较中性的赞美。 “jacky你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英树明着是调侃,实则帮他打过场。 “早知道是这样精彩绝伦的人物,拼着那笔生意不做也要回来的!” “我有没有提醒过你!我跟你说过的啊!”英树用力拍他的肩:“结果你小子用钱砸人,才十万不痛不痒的你想砸死谁啊?” “失策,失策!”jacky摇头嘆息:“我还在想什么人这么拽,现在看到真人才知道。” 这两个人一来一往倒像是在打暗语,只听得人云里雾里。 “英树老兄!”jacky勾住封英树的肩,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什么时候安排一下啊,你开个价!” “你自己去问他!”英树一挑眉毛,表示自己做不了主。 “你又说他过了日子就不出现,那今天还不是……” “因为他是老闆啊!”夜未央笑眯眯的开口,表情天真无邪:“我们做小职员的怎么能得罪大老闆呢?他发个话当然要穿得漂漂亮亮来捧场啊!” 明明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却还是成功的引爆jacky的保护欲,他忽然从心底生出一种完全不合逻辑的奇异念头,只觉得这笑容太美,美到有种虚幻的脆弱,会被阳光刺伤。这个男人果然有诱人犯罪的力量,如果他现在笑着对自己的说:去,帮我把祁绍庭打一顿来出气。jacky不能肯定自己是否真的能拒绝。 一场订婚婚仪式从开始到结束还真是劳筋动骨,可这还只是序幕。祁绍庭终于明白这世上为什么会有结婚恐惧症,自然他是要特别累一点的,通常人们的婚礼上只有一个主角,他却有两个,一面敷衍着眼前这个,还要一面留心眼角那个。 一心二用,累得几乎神经衰弱! 好在管家用得老了,做事滴水不漏。只是临时交待一句下去,夜未央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甚至还故意弄得零乱几分,做成他已经在这房间里住过很久的样子。真是谢天谢地谢谢绫子的故作矜持,否则若是让她看到只有一间卧房在使用的景象……再笨的人也会怀疑吧。
第26页 真正送完所有的宾客,已经接近午夜时分,十几辆车鱼贯驶入打破夜的宁静。绫子挽着祁绍庭的手走进来,一路说笑不休,脸上仍然带着兴奋的潮红,只是一踏进大门却忽然顿住了。 夜未央洗尽了铅华站在客厅的中央,头顶的水晶吊灯为他造出柔和的光影。 “今天,真是太谢谢您了!”绫子90度鞠躬,表示诚意。 “不必客气,能让你快乐是我最大的荣幸!” “未央,之前没听你说会到场嘛,我老婆的风光都要被你抢光了!”祁绍庭认定他是要与绫子争辉,故意半开玩笑的试探,将老婆两个字咬得特别重,绫子两颊一红,别过脸去。 “啊呀糟糕!我原本是打算抢你的风头去的,看来还是祁绍庭英俊稳重,天生的霸气,像我这种浮萍似的人物真是连比都不能比啊!”夜未央很懊恼的样子,止住祁绍庭本要打算说的话:“我要回房去了,祁少爷,春宵一刻值千金哦!” 夜未央沖绫子眨眨眼睛,绫子的脸已经烧到通红,羞涩的躲到祁绍庭背后去。 “你这个朋友……哎!”绫子看着夜未央消失在二楼的拐角,才微嗔的发怒。 “怎么你讨厌他?” “没有,怎么会呢?”绫子急着分辩:“再说,他是你的朋友,我怎么可以讨厌你的好朋友呢?” “我们不要讨论他了,好吗?这个房子很大而且隔音设备都很不错,我们完全可以当他不存在的。”祁绍庭捧起绫子的脸。 “你……”绫子樱唇咬到通红,娇嗔的推开他。 一定可以当他不存在的!一定可以……祁绍庭深吸一口气。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15.这世界太多忏悔羞怯 祁绍庭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居然看到夜未央在院子里浇花,弄了一天一地的水,映着霞光中的晶莹水滴,笑得很是欢畅。 “早啊!”看到祁绍庭端了一杯咖啡出来,夜未央只是很随意的打了声招唿,继续专心致志的玩他的水。雪白的衬衫被打得精湿,透出微红的肤色,头髮蜿蜒进衣领里。 祁绍庭看定他脸颊上的一滴水猜测着它是会直接滴下来,还是顺着脖颈流到衣服里面去。却不想夜未央一回身,转了个方向,祁绍庭看不到结果,有些怅怅的闷。 “呀!”忽然听到一声女生的尖叫,转过头去才知道是绫子不期然在墙角出现,被他洒了一身的水。夜未央哈哈大笑,立时抛了水管往屋子里跑,经过祁绍庭身边时丢下一句:“帮我挡住你老婆。” 祁绍庭莫明其妙,不晓得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相处出这种融洽关系。他原本准备了半个晚上要如何应对夜未央的冷嘲热讽,那想到今天一睁开眼睛完全不是自己的想的。看来他是真的不在乎自己,所以根本不介意同他的妻子做好朋友。 “绍庭?”绫子看祁绍庭神色怪异,停下脚步来。 “没什么,不过好奇怪啊,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的?” “哪有?是他平白无故洒了我一身的水,妆都化了!”日本女生的妆容是世界上最最无懈可击的,绫子虽然脸上在滴水,但其实连眼线都没有晕开,依旧是精工细作的一张脸。 “没有啊!还是很漂亮的。” “算了,我先去换衣服!”绫子鼓着嘴,连生气都很可爱。 当两个人都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祁绍庭已经离开了,餐桌上摆着两份丰盛的早餐。其实对于祁绍庭来说如今他最大的公事就是结婚,本是不必每天去公司报到的,只是这个家的气氛太过怪异,令他急需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一下: 夜未央这个名字虽然不至于街知巷闻,但在一定的圈子里却是如雷贯耳,如今他在公开场合这么一亮相实在已经不适合将他再留在自己的住所。但问题是夜未央的心思没有人捉摸得定,他没有先提出来要走,贸然让他搬出去……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劝你最好不要随便招惹我!”这句话最近一直在耳边转来转去,祁绍庭不由得苦笑,他还真是有礼貌,事先就打好招唿。果然是不能随便招惹的人,你看如今他还没有出手,事情就已经棘手。为什么每一次开始他都以为要赢,到最后却化为他一个人的困境? 如今就连安于现状都是危险的,渡边家的根本在日本,但在容川也是耳目众多,要查夜未央的身份根本只是吹口气的事。虽然自己之前与他的种种纠葛知情者很少,别墅的里负责护卫的手下如今也全部换过一批新的。但是有谁相信夜未央会与他的“同居者”会仅仅只保持单纯的朋友关系?连他自己的都不相信!他甚至怀疑绫子一早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只是她聪明的不说,维持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第27页 祁绍庭越想越乱,头痛欲裂,似乎摆在他面前有很多路,但没有一条是通的。 而在另一边,餐桌边的两位正在享用美味的早餐。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与夜未央相处,绫子总有点不自在。一个太美丽的人会有种霸道的存在感,而且无论这个屋子有多大,一对新婚的夫妻同一个年轻男子一起住都是件很怪异的事情。只不过她从祁绍庭的眼中看到疑虑,不想让他为难。 两个人的生活,开端是很重要的,他们还有一辈子的路要走,不能一开始就有了龌龊。当然也不是没想过请家里的关系查一下这个男人的身份,但毕竟她现在是嫁过来了,乱动娘家的势力是一件很忌讳的事情,况且平心而论祁绍庭对她温柔体贴,并没有逼她到这步田地。 另外话说回来,屋子里多住了个男人总比屋子里多住了个女人好! “夜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啊?”同住一个屋檐下,这种程度的了解总是不过分的吧。 “哦……”夜未央偏着头想了一下:“娱乐业!另外叫未央就好了,夜先生很难听!” “哦!”绫子恍然有点顿悟的表情,原来是明星,难怪会有那样的气质,只是……:“夜未央,是我容川的电视看得太少吗?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耶!” “我是做比较偏门的那种!”夜未央微笑。 偏门?相声?还是歌仔戏?绫子皱起眉来想,这样的人物去做这种冷门的民俗会不会太糟蹋了点,当然他应该也不是为谋生,大约也是有家势的人,所以才会同祁绍庭做朋友…… “昨天的花,你还喜欢吧!”夜未央打断她的思路。 “那里的话,非常喜欢呢,真是太美了!我应该好好的向夜未央君致谢才对。”绫子一推椅子打算要站起来,却被夜未央一手扶住。 “不必道谢了,我看到你微笑就足够了,你笑容比任何东西都要珍贵!”夜未央的目光同声音都似水,温柔的缠绕。 绫子一时间失神,这个俊美的男子从认识到现在都没有说过太多话,可是每一句都让人印象深刻。 “其实……”绫子笑得有些牵强的:“我的笑容没有那么珍贵,任何该笑的时候我都会笑。”话一出口顿时就后悔起来,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太失礼了。 “正因为如此,你发自内心的笑容才愈加显得珍贵,只是你要记牢了哪些是敷衍,哪些才是笑,不要弄混了才好。” 绫子呆呆的望定他,几乎说不出话来。夜未央轻轻按一按她的肩,将餐盘收走。 绫子呆了几久才缓过神来,只觉得诧异,今天是怎么了?新嫁娘的精神焦虑症吗?好在夜未央离开的早,否则几乎在他面前哭出来。 绫子细看那道身影:纤细修长,乌木的发,子夜的眼;总有一层忧郁笼罩着,显得高贵而又脆弱。应该会是那种青春期少女心目中最完美的情人代表吧!只要看到他在细雨中湿了发,微皱起细长的眉峰,用温柔的语调念诵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就足以引发一个女人潜藏的所有母性,甘愿为他承受所有的苦难,只为抹去他眼底的那层郁色幽蓝。 绫子为自己的想像笑出声来,这样一个英俊小生身边竟然没有一群女人围着跑,真真不可思议!容川的女人都死绝了吗?绫子将自己的闺中密友细细盘点了一番,居然也找不出一个称头的来介绍给他。女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找一个比自己的还精緻的男友,那是多大的压力,还是不要害她们的好。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16.太少痛快宣洩 这几天夜未央一直早出晚归,祁绍庭心里疑惑,可是总有绫子在场又不方便问,终于让他逮机会将夜未央拉进书房里,反手锁上门,祁绍庭一双眼睛望定他:“你最近在做什么?” “你最近在做什么?”没有开灯,夜未央背着月光站着,整个脸都在阴影里。 “是我先问你的!”祁绍庭有点急躁起来。 “玩喽!谁让你没空满足我!” “该死的,你有那么需要吗?”祁绍庭莫名恼怒,牢牢捏住他的下巴将夜未央推到书墙上。 “那你呢,祁绍庭先生?”夜未央的眼睛在藏在髮丝下面,影影绰绰,笑得像一只狐狸,又或者是一只猫,古代埃及法老王手中的那只黑猫。 哦,天!祁绍庭无奈的闭上眼睛,老天,可以将所有的错都推在这个男人身上吗? “你爱她吗?”
第28页 “爱!”祁绍庭条件反射似的。 夜未央却只是笑。 “我们之间的关系,同你想像的不一样!”祁绍庭终于恼羞成怒。 “我知道你们什么关系。”夜未央气定神闲的推开他的手:“但似乎你一直理不清楚我们之间应该是什么关系,祁绍庭!不是每一个和你上过床的人都要爱上你!你可否清醒一点!” 祁绍庭挫败得嘆息,他这辈子没输过,只有在这个男人面前,他似困兽,进退都是维谷。 “再过一个月我要和绫子去日本。” “哦!”冷淡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感情。 “你跟不跟我一起……” “我不去日本!”等不及他说完,夜未央断然拒绝! “哦?”祁绍庭略有些意外:“但我可能要去很久,要利用这次的机会开拓在日本的生意。” “多久?” “三个月,或者半年!” “如果我说不去,你会不会打消这个念头?” “当然不会!”祁绍庭从潜意识里迴避将与夜未央的关系带到公事上。 “好的,我不去!” 听到门咣的一声被关紧,祁绍庭知道夜未央已经离开了,原来就算是对身体的渴求他也没有比自己更强烈!这场战役,他已经註定不能翻身了吗?眼前是个死局,祁绍庭觉得自己被困在正中央,因为任何一方都可以来指责他!要怎么破局?要怎么赢得最后的胜利?他没有足够的力量藐视一切,就必需要先争取一方的援军!夜未央註定是不可能的了,那就只有绫子,反正他们早就讨论过,能相爱自然最好,如果不爱也有不爱的过法。只是在一个女人筹备婚礼的过程中告诉她:丈夫的情人住在同她一个屋檐下?会不会太残忍了一点!或者他应该忍过这一阵! 可是……以现在这种局面他又能稳多久呢? 夜未央又恢復了坐在窗口发呆的好习惯,绫子觉得他的忧郁简直无可救要,穿着大一号的雪白长袖衬衫,散开的袖口盖住半个手掌,蓦然回首时眼神温柔的迷离着,会让人看了心脏都会停掉一拍。 “你在看什么?”绫子本来在翻看dior刚刚送过来的新品夏装的名录,最近她会有很多的派对要参加,这其中不能有重复和错漏。只是看着看着,有点看不下去,忍不住站起来活动筋骨,顺便同夜未央打声招唿。 祁绍庭昨天很有些忧虑的问自己有没有讨厌夜未央,怎么会呢?有谁会讨厌一个如此俊美安静的男生,难道说是自己对他太过生疏以至于令祁绍庭有这样的误会? “花,你看那些花开得多么美丽!” 正是初夏时分,花园里的七色玫瑰开得分外娇艷:咖啡色的新香槟、鹅黄带花边的阿班斯、白色的坦尼克、粉红色的贝拉米还有紫色的卡罗拉。 夜未央眼神变得朦胧:“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据说每当玫瑰花开时,夜莺就开始歌唱,对它倾诉爱意,直至声嘶力竭,它痴醉于玫瑰的芳香,一次又一次的倒落在玫瑰枝下,而玫瑰也因为它,盛开的越来越漂亮。直到有一天,它们听说阿拉真神要举行百花之主的选举,玫瑰开始变得忧郁起来,夜莺知道玫瑰想得到这个殊荣,可惜却没有鲜艷夺目的颜色,便向那吐露芬芳的玫瑰飞了过去,玫瑰的刺刺中它的胸口,鲜红的血将花瓣染成红色。玫瑰终于成了百花之主,可惜却再也听不到夜莺的歌唱……” “好……悽美的传说!”绫子也有些醉了。 “这不是传说,是现实,得到的同时也是失去,只看你做怎么选择,值不值得!”夜未央笑着转过脸来:“好在真实的玫瑰不必经歷这样的传奇,所以任何一朵盛开的花都比人快乐,因为她想开,就开了。而且那么美丽!” 绫子默然不语,这个男人有一双可以看穿她心灵的眼睛,每一句话都在挑动她心底压抑最深的冲动。那些她认为可笑的,危险的,不理智的冲动。 夜未央花了零点零一秒钟形成了一个奇特的想法,又花了零点零零一秒肯定了这个决定,而且他知道他会成功。他甚至怀疑自己潜意识里早就存了这个念头,所以一直在为这个计划铺路。当然这一切也可能很简单:他不想去日本,所以祁绍庭也不可以去,那不如索性让他们结不成婚。 “你爱他吗?”夜未央做完决定之后再开口,声音便不光光只是温柔,更有无限魅惑。
第29页 “哦……”绫子受惊似的看着夜未央,有点语塞,这是不对的,正常的情况下她应该毫不假思索的对那个人说:爱!要说得很自信,很自豪,有如她一贯而来所做的。 但是这一刻,在这个人面前,她没来由的想放纵自己真实一次,一直压抑在心底的话从来都没有机会对人说,每次只能对着镜子诉说的感觉真的很坏:“你知道吗,爱情并不是一场婚姻的关键,比爱情更重要的是信任与尊重!” 能够这样就可以了,她真的是这样想的,渡边家的女人多半在还没有爱上什么人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未来丈夫的人选,这虽然看起来很奇怪,可若是你生在其中就只有想办法适应。而祁绍庭算是不错的,真的!可能由着她自己选也不一定能找到这样好的丈夫,当然她熟知他风流的名声,但至少他懂得分寸,给她足够的尊重,从未将别的女人带到她眼前来招摇。从来没有什么完美的标准,人都在比较中定位,她看过太多,看到祁绍庭的时候已经很庆幸。 “但是你并不爱他!”夜未央残忍的点破她。 “但至少我不讨厌他!他对我很好,和他在一起生活不是一件苦差事,至于他背着我又做了些什么,我为什么要关心?”绫子不知道自己要捍卫些什么,只觉得可以了,她的防线只能让人突破到这一层。她是温柔淑雅的大家闺秀,没必要将自己的心事说给任何人知道。 “就这样,看着你的生命消散在一个你不爱的人身边,不会觉得不甘心吗?”夜未央眼中流露出悲哀之色。 “您太无礼了!”绫子终于发怒,眼泪怔怔的落下来:“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您不是祁绍庭的朋友吗?” “但是……”夜未央站起身来,用拇指温柔的抹去绫子腮边的泪滴:“我一直都觉得像你这么美丽的女子,就应该可以任性!”夜未央的唇从离她零点零一厘米的地方扫过,转身离去。 如果是男人的话,这种程度应该就足够了,只是对女人,他的经验要少一点,不过应该是会成功的吧! 男人,女人,只要是人就可以! 绫子全身绷紧站在窗边怔了很久,忽而整个身体软下来,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低低的缀泣。她以为她已经控制得够好,没想到还是轻易被戳穿,藏在心底的伤疤被揭开,血淋淋的暴露在空气中让她无法迴避!而那种痛,竟超出了她的想像! 是不甘心,怎么可能会甘心,但是要她怎么办呢? 难道爱上祁绍庭? 不!绝不可以,那只有更痛苦。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17.别叫嚷 蓝天下,青草地,夜未央盘腿坐着,嘴里衔着一根麦管。 两个小时之前,祁绍庭忽然跑回来,一把勾起他的肩膀兴致勃勃的道:“今天天气不错耶!我们去踢足球?” 足球?夜未央笑得意味深长。 夜未央本来以为这傢伙一上车就会将自己压倒,没想到竟当真开到了一个足球场。然后开始脱衣服…… 何必如此?未央冷笑,做戏要做这么全套的,是怕人跟踪吗? 夜未央正在不屑中,却见祁绍庭拿出一件曼联的球服来——穿上! “你……”未央疑惑的睁大眼睛,不会真的专门拉自己出来踢足球吧? 然而问题很快有了答案,因为祁绍庭拎出一双钉鞋,下了车! 再后来,夜未央看着他从后车箱背了一大网兜的足球在门排开,或起脚劲射、或凌空抽射,无不角度刁钻、势大力沉。居然是练过的耶?!夏天正是如火如荼的时分,一般人站在太阳底下都会出汗,更不要说像祁绍庭这样剧烈运动,夜未央站在一旁看着他迅疾的奔跑,蓦然间转身,头髮散开,汗水从额头滚落,身体融进阳光里。 “哎,帮忙……”夜未央冷不丁看到一个球迎面飞来,下意识的退开一步,任它远去。 “哎,你很没用耶!不知道体育老师怎么做的?”祁绍庭抱怨着,跑过去找球。 “我是教男普的,不管球类运动。”夜未央不满的挑眉,冷冷的分辩。 对了,就是如此,祁绍庭心中略定,纠缠了这么久终于让他摸到一点相处之道:不要和他呛,不要和他比狠斗冷!因为他不是人,玄冰做的魂魄有谁能比他更冷?只有用最简单随意的方式对待他,让他想发飙找不到方向。 “那,要不要现在尝试一下?”祁绍庭盘着球过来,夜未央不动声色,蓦然出脚居然迅疾如闪电,祁绍庭吃了一惊,只灵巧的用脚尖一勾,夜未央立时扑了个空。
第30页 “过来啊!”祁绍庭一面护着球,一面围着夜未央转。夜未央感觉这球简直就是他从小养大的,神出鬼没的跟着他的脚走,任‘他’费尽了心机却连边都沾不到。夜未央大怒,到后来不是在踩球竟是在踩脚。 “喂!餵……你犯规耶!犯规了啦!”祁绍庭大叫,灵巧的躲避,终于还是被踩到:“哎哟……”惨叫一声,抱着脚倒地。 “祁少爷?”夜未央调侃的笑,轻轻踢踢他。 “很痛啦!”祁绍庭故意忽视他眼底的机锋,脱掉鞋子揉脚:“真是没品……” “没品就没品,反正我从来也没标榜过自己有品!”夜未央若无其事的丢下一句话,开始笨拙的拨弄那个圆滚滚的东西。怎么以前没觉得这东西会有这么难呢…… “来啊,我来守门,给你十二码!”祁绍庭又穿好鞋子跳起来。 十二码,很难吗?不过是用力踢而已嘛! 夜未央将球放在眼前摆摆好,凭着一点从电视里来的模煳记忆后退几步……嗯,起跑,加速,踢……!!! 大飞踢出去的脚没有碰到意料之中的目的物,登时身体失衡几乎要仰面跌倒。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定睛一看!那颗球居然原封不动的呆在刚才的位置上。 竟然没有踢到? “哈哈哈……”一个笑要断气的声音,夜未央用余光看到祁绍庭捧着肚子倒地。 “有这么好笑吗?”咬牙切齿的,拿起那只球砸过去。果然还是用手会比较精准一点。 “哈哈……我不行了!”祁绍庭一手拨开球,笑到几乎要抽搐,真的不行了:“你的表情实在太经典了!”刚刚那种错愕的神情!他连做梦都没有想过会在夜未央的脸上看到! 夜未央很想就这么冷漠的走开,但居然会气不过!走到祁绍庭面前跺脚:“有这么好笑吗?” “有,有有,绝对有!”祁绍庭大笑着抬起头来,汗湿的头髮粘在额头上。 夜未央一时间有些失神,无可否认,祁绍庭自然是个相当英俊的男人!天生的衣架,完美的脸,尤其是那份独特的气质,沉默时有如大理石一般的坚定!可是英俊的男人夜未央实在看过很多,早已麻木,只是他从来没有看到过一个如此英俊的男人可以笑到如此不计形象。 一张脸已经完全扭曲了,没有半点平时酷帅的样子,眼睛已经看不见,英挺的鼻子皱成一团,嘴巴张到最大,阳光下闪亮的白牙。怎么可以这样子?怎么可以这样子却不让人感觉讨厌?反而……有点可爱?对,可爱~~~顿时连未央也觉得这个时刻经典起来,因为出现了一个可以用可爱来形容的祁祁绍庭。 “哎哟~哎~~”祁绍庭的脸部扭曲程度忽然加剧。夜未央匪夷所思的看着他,难道真会有人真的笑到肚子抽筋的?? “你没事吧?”夜未央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祁绍庭顺过一口气来,眼睛里闪亮亮的满是笑出来的泪,翻了个身坐起来,拍一拍身边的青草地,这个邀请似乎让人很难拒绝。 “真想不到你也能让我笑!” “我也想不到你原来会对我笑!”夜未央在他身边坐下:“当然,更想不到你球踢得还不错!” “怎么?我当年可是校队的主力啊!”迎着风,汗湿的身体感觉特别慡快。在没有卷到夜未央的漩涡之前,他只是个霸道的大少爷,听起来神秘,可也不过是一日三餐一宿。家族生意经过几代人后漂得半黑不白,于是乎一时要穿上西服当绅士,一时要拿起枪来做老大,但自问每一种形象都还做得不错。 是的,他这一生还不曾这样惨败过,无论情场、商场、战场;只有这个男人令他束手,因为无从下手,因为捨不得下手。当然每个人都有弱点,只是他还没发现,不过没关系他可以慢慢等,总有反败为胜的一天!所以不能急,不要绝望,若是现在就被他逼得失去了常态,那就真的永远也没得翻身了。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18.让青春比野草汹涌 “喜欢踢球是因为慡快,当我在球场上为了足球奔跑的时候,会觉得,没有任何阻难值得惧怕,前进,再前进,直到对方的球门。什么都可以不要想,人生沉浸在那种纵横驰骋一往无前的速度里,奔跑,射门,然后流汗……”祁绍庭转过脸来,疑惑的看他:“你怎么都不会出汗的?真是冰做的哦!”
第31页 用手指轻触他的脸颊,仍是冰凉柔滑的触感,祁绍庭便不由得有点怔住了:“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 “啊!”夜未央被吓到:“你说什么?” “哦!?”祁绍庭一时惊醒,很觉丢人的抱怨:“都是我家老头子害的,好好的逼我背这种东西?” “啊?”夜未央又是一呆。 “他号称中国人就要有中国人的腔调,小时候一天到晚叫我背诗词歌赋,背不出就打!搞得来忘也忘不掉!”祁绍庭的脸有点苦,是个非常不酷也不帅的模样 “那现在呢?”夜未央忍不住要逗他。 没来由的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无限缩小,变成小小的一颗,口齿不清,牙牙学语:“黄……哦黄……” “黄什么黄!”一声暴喝。 “黄河入海流!” …… “我还是会背唐词三百首!”祁绍庭说得咬牙切齿,搭配这句话的表情,居然是——悲愤。 夜未央终于忍不住笑开:“来,再背一首来听听!”用一种逗小狗的音调。 “去死!”明显有不慡的声音。 “好嘛,背一首来听听,就一首?好不好?”如果夜未央想一个男人为他做点什么事,一般总是能成功的,因为他有无数种方法。 祁绍庭忽然间做出恶狠狠的表情,冲着未央一字一字道:“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夜未央登时笑倒……这傢伙,他……居然背《满江红》?果然应景。 祁绍庭一翻身将夜未央压倒在草地上,轻轻噬咬着他的耳垂:“壮志飢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舌尖一路下滑,感受到颈动脉的微微跳动,便将牙齿放上去,吮吸着咬紧,轻嘆道:“我这一口咬下去,你就没命了!” 夜未央仍然在笑,在祁绍庭怀里微微的颤抖:“你打算在这里吃了我吗?”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祁绍庭专心享受着夜未央脖颈处细滑的口感。 “有很多观众呢!”远远的听到有一些孩子的闹声。 “那你就不要动,让我抱一会!”低沉微沙的声音妥贴的钻进耳朵里。 天有些热,阳光晒得人有点晕,夜未央觉得自己被一股特别的味道所包裹着,那里面混杂着汗味、青草味、还有古龙水桀骜的皮革气息,温柔而粘滞。后背的皮肤真实的感觉到祁绍庭的心跳,像是约好似的,他跳一下,自己也跳一下,他再跳一下…… 当夜未央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睡着了?夜未央蓦的惊醒,背嵴有一道寒气滚过,怎么可能?就算是睡着了,也不可能睡到这么熟吧!要将自己抱起来,开车,抱上楼,放到床上……要做这么多的事情,怎么可能不醒? 轻轻推开门下楼,诺大一个客厅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就只厨房里有灯光透出来,绫子在餐桌边忙碌布置着。祁家的女人当然不是一定要会洗手做羹汤,但若能做得一手好菜倒也是件锦上添花的美事。 绫子被响声惊动了,抬起头来看到是夜未央,很是关切的问道:“你没事了吧?刚刚绍庭抱你回来,说是中暑了!” 夜未央一时无言,说不定真的是中暑了,才会那样子昏睡,但:“祁绍庭呢?” “哦,他在修鞋子,说是有一个钉裂开了!” “怎么不索性换双新的!” “我也这么说啊,不过他说是人家送的,穿惯了!”绫子嘟着嘴,一手撑起下鄂:“啊对了,未央,今天晚上我们吃蛋包饭好不好?我做的蛋包饭味道很不错呢!” “不好!”夜未央色变,将绫子吓了一跳。 “对不起,我并不太喜欢吃日式料理!”夜未央缓过脸色来,温柔的道歉,走进厨房里给自己倒了杯水,转身离去。 绫子有些怔怔的看他离开,一时间有种莫名的负疚,究竟他是不喜欢日本料理?还是不喜欢她做的日本料理呢?是因为自己那天早上太失礼了吗? “在想什么?”祁绍庭从后面圈住绫子的肩。 “哦,没什么!”绫子抬头沖祁绍庭嫣然一笑:“去吃饭吧!我今天亲自下厨哦!” 金灿灿的蛋包饭,殷红的番茄酱,看来很开胃的样子。祁绍庭也是饿了,一路狼吞虎咽,眨眼功夫就扫了大半盆。
第32页 “你慢慢吃,不要急嘛!”绫子被他的吃相逗笑,自己的做的食物能被人这样子吃掉正是绝佳的赞美:“不要急嘛,最多这份也给你好了!反正夜未央他也不肯吃!” “唔?”祁绍庭含了满口的食物。 “他说他不喜欢日本料理!”绫子颦起蛾眉有点失望的样子:“他喜欢吃什么东西啊?” “草莓辱酪塔!”祁绍庭不假思索。 “哦?” “就是一种有苏皮做底,辱酪酱里拌上新鲜草莓的一种东西!”祁绍庭口齿不清的解释,是的,记得很牢,清晰而鲜明,因为永远忘不了那傻乎乎的笑容,粘着满手的奶油的瞬间。 “哦!”绫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那绍庭你呢?喜欢吃什么?” “我?”祁绍庭呆了半晌:“不知道,好像什么都吃。” 在楼梯的拐角处有一个死角,站在那里底下的人看不到上面,上面的人却可以俯看整个一楼的大厅。夜未央静静的站在那里,看那两个人吃饭聊天,气氛和谐;看那个男人笑容暖暖淡淡,右颊上的梨窝若隐若现。 这个叫祁绍庭的男人,笑起来的样子倒是真得很好看! “她会是你幸福吗?” “只可惜我并不打算让你幸福呢!” “既然是你又把我拉下了水,我怎么会放你一个人上岸呢?” “这世界这么无聊,陪我玩玩吧!” 夜未央微笑着,笑容清淡的似他杯子里的水…… ****************俺是节日的分割线*************** 祝:广大jms新年快乐,元旦快乐,天天快乐! 另外……另外……眼泪汪汪汪的盯着看……扭动…… 众:靠,你一棵树木手木脚的扭个什么劲啊…… 桔:你们不能因为我是棵树就剥夺了我扭动的权利啊!t-t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19.太快毁灭 绫子越来越觉得她这个婚结的还真是有够辛苦,光是这一阵蜂拥而来一大堆party就已经要人命。挑衣服、挑配饰、挑髮型,要笑的得体,敷衍喜欢或不喜欢的人,参与无聊或有聊的对话。她是一个符号,要做到完美无缺,她不是自己。 快快熬过去吧,让时间快点过,可是一想到下月底在日本的正式婚礼心头又是发凉!不是讨厌结婚,不是讨厌穿美美的衣服受人注目喝着香槟。但拜託不要一下子涌过来好不好?会神经衰弱!每到这种时候就分外羡慕夜未央,他可以什么都不管,随心所欲,甚至一个人在房间里呆一天!而她则必需在钟声响起的那刻换上高跟鞋,扮演一个光鲜亮丽的角色。 眼风扫到窗外的玫瑰开得一片绚烂,忽然间想起夜未央当年说起的那个故事,不由心中一动。 好久没动手插过花了,当年在女校里,她作品一直都是倍受称赞的。 “你在做什么?” 绫子从一堆花材里抬起头,恰看到夜未央皱着眉站在她旁边。 “插花啊!” “我的意思是,好好的花为什么要剪它们下来!” “我……”从夜未央的声音里听出责备,绫子一时措手不及,分外委屈。 “你剪了它们下来,就凋谢了!”夜未央细长的手指抚过花瓣,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但是我不剪它们,到头来一样会谢啊!”绫子急于为自己争辩。 “那不一样,那是它们自己要谢,而你却强迫它们凋谢。”夜未央静静看定她,目光如水:“就像人一样都会老,用什么方式老去,却不一样!一种生活,是你主动选择的,还是被动在接受……” “够了,不要再说了!”天,不要再让她看到他的眼睛,会崩溃! 绫子逃似的跑回楼上的卧房,一头栽倒在床上,眼泪无声的流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他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开伤疤,在自己绷到最紧,最脆弱的时候?而又为什么?原本可以在任何人面前都伪装得很好的自己,却经不起他三言两语的挑拨! “你哭了!”绫子感觉到自己的脸被捧起,有一种温柔的触感在抹去自己的泪滴。 “为什么?”绫子睁开眼睛,眼泪自眼角滚落:“你不肯放过我!” “我放过你,你就真能放过你自己吗?” “但在你出现之前我没觉得这么痛苦!” “有些事情不是瞒住了,它就不存在了!”
第33页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绫子忽然间大怒,神经质的尖叫! “做你想做的事情,就这么简单!” “我想做的事情……”绫子呆呆的自语:“我想做的事情……”失散的双眸渐渐有了焦点。 多么完美的一张脸,乌木的发,子夜的眼,像一个咒语。 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背叛! 背叛家族,背叛婚姻,背叛曾经那个道貌岸然的自己! “我想做的事……”绫子的唇,轻轻触上夜未央的…… 夜未央有半秒钟的迟疑,再后来回过神来一切就好办了。轻轻一拧身便将她压在床上,绫子的眼中一片迷离的泪光。嫣红柔韧的舌就这样舔上了她的眉,黑色的眉毛,长翘的睫宇。濡湿而温暖的,温柔得如同天使的羽毛在轻拂。绫子就这样醉了下去,又像在云端。 “看着我,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夜未央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 “你……”绫子透过层层的泪光看进他的眼睛里:“真残忍!” 无力的点头…… 夜未央微微一笑,用舌尖描绘她手指的轮廓。 眼看着那美丽的唇一点点把她细长的手指吞进去,柔软的舌在里面搅动着纠缠上它,像在炙热的炉膛里,指尖传来灼烫的热度。绫子发出了近似喟嘆的呻吟声,另一只手在夜未央的头髮中缠绕爬行着。 夜未央放开了她的手指,重又贴上来,顺着唇角吻过去,用牙齿咬开衣扣…… 室内的气温在攀升,水分以汗液的形式在蒸腾,所有的语言最后不过归结为喘息与呻吟,最原始的韵律,对欲望的沉沦! …… “你醒了吗?”夜未央衣履整齐,背对着床站在窗边,阳光透过雪白的衬衫照出身体的轮廓。 醒了,当然醒了,在激情褪去之后那一秒钟就醒了,然后又陷入到一种更为深沉的迷乱中去。 怎么会这样?自己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居然在自己的房间里同丈夫的朋友偷情?但是,不觉得后悔!居然不觉得后悔? 会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好像从幼年时到现在的委曲求全,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报復。 夜未央缓缓拉开绫子蒙在脸上的被单,力度温柔而坚定。绫子茫然的睁大眼睛与他对视,又慌乱的别过脸去。 “今天的事,你要我记得我便记得,你要我忘记我就会忘记!”夜未央的声音轻柔舒缓,熨平绫子每一根抽动的神经:“睡吧,等睡醒以后一切都会是原来的样子,除非是你自己想改变!” 门被轻轻的带上,一时间绫子觉得自己随着这方空间与人间隔绝开,飘飘扬扬成为这宇宙中的一个孤岛。 怎么会做这种事呢?她百思不得其解,那个男人甚至不是自己会爱上的那一型。他太忧郁,太敏感,也太脆弱,像夜晚最绚丽的霓虹令人迷乱又捉摸不定。或者这一切,本来不是一件可以用理智说明的事,因为这根本就是反理智的。 经过这次之后,绫子再面对夜未央时就愈加尴尬起来,好在夜未央最近甚少在她跟前露面,偶尔碰到也只像往常一样微笑点头,真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如果不是那记忆来得如此鲜明,绫子真的要怀疑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凭空而生的一场春梦。 因为怕见他,只好每日缠着祁绍庭,因为夜未央实在太让人抓不稳,祁绍庭一直担心他们交流的太多早晚会露出马脚,自然乐得带她出去。无论是生意场还是party酒会,绫子从小受到的教养此时集中体现,于是乎人人都羡慕祁绍庭娶得贤妻。但这些称赞听在绫子耳朵里却像蚂蟥,一根根端上来,一根根吞下去,在胃中翻滚纠结缠绕,噁心到无可復加。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20.那么狂妄 法式装璜的浪漫西餐厅,香槟金的柔和灯光,似乎预示着在这空间里的一切都应该是优雅而含蓄的,只可惜—— “你这招也太绝了吧!”横空出世的这一句,惊得连坐在边边角角的人都抬起头来找人。 连封英树自己都被这大嗓门吓到,后面三个字音量减半。只有夜未央气定神闲的坐着,切下一块三分熟的嫩牛肉放进嘴里。夜未央喜欢三分熟的牛肉,切开后如babyface般淡粉红的肉色,肉汁殷红,英树常常笑他是茹毛饮血。 封英树用眼神向周围一圈人都打完招唿后,冲着夜未央压低了声音:“你知不知道渡边绫子是什么人?”
第34页 “什么人?”夜未央没有抬头,只略挑了一下眉。 “她老爸是山口组的前任组长耶!” “那又怎么样?” “这件事情本来可大可小,只是近来渡边家日渐式微,倒是伊东这一脉虽然是新近的势力,但那小子出手狠辣,号称日本黑道第一高手,而且他们有铃木家强大的财力做支撑窜得非常快,万一他们利用渡边绫子这事卯起来倒打一耙,山口组内很难不做出反应,祁家虽然在容川财大势雄,但一场血拼胜负难定!” “哦,那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倒打?”夜未央放下刀叉。 “很简单啊,就说你们两个联手侮辱她,山口组前任组长的女儿居然被她的丈夫送给自己的情人享用,这种消息放出去只怕整个日本黑道都要震动。”英树光是说说就觉得很high,不由得眉飞色舞。 “很好,我就是这么想的!”夜未央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开工。 “但是这样祁绍庭很可能会身败名裂耶!” “让他一无所有又有什么不好,我又不是养不起他。”夜未央满不在乎的嚼着嘴里的牛肉,用嫣红的舌尖舔食嘴角的肉汁。 “这……”英树顿时目瞪口呆,愣了好一阵才想明白这事似乎与自己没什么关系。 唉……色字头上一把刀,古有名训果然一点不差,英树十分伪善的为他人默哀。 “其实我倒也不在乎他结不结婚,但是他结完婚以后就要去日本,我又实在没什么兴趣跟他走,所以只能让他结不成婚了。” “干吗不肯去日本?”英树忽然想起当年约他一起去度假也是断然被拒:“日本有什么不好?” 夜未央眉峰一跳,转瞬间笑开来道:“因为捨不得你啊!”伸出手去捏他脸颊上的肉。 “少来!”英树一掌将他拍开,忽然间得意起来:哈哈,这世上大概也只有他封英树有能力这样拒绝同夜未央的肌肤相亲吧!夜未央看这孩子没头没脑的笑到乐不可支,也懒得说什么,只宠溺的笑笑,围攻最后的一点牛肉。 “啊,对了!”英树得意完又大惊小怪起来:“为什么这事你要亲自出马?” “我只是想让她找一个出口,没想到她挑中我,不过也无所谓啊,算是蛮新鲜的体验。” 英树无言,心中暗自嘟喃:如果她会放开你去挑别人,那倒是真的有鬼。 “我吃完了!”夜未央放下刀叉骄傲的宣布:“比你吃得快!” 英树呆呆的看定他,心中有五味杂陈,有时他也疑惑:冷漠的夜未央,脆弱的夜未央,妖娆的夜未央,还有像现在这样笑得一脸无害的夜未央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又或者哪一个都不是! “树宝宝!不要这样子看一个人,会像傻瓜!”英树感觉到脸皮一阵痛,知道自己脸颊又在惨遭**,从手指缝里看到那个人笑笑的眼,心里一阵无奈:究竟真实的你是怎样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早就决定了会追随你,一直到死! 英树最不喜欢的一件事莫过于陪夜未央逛街,回头率百分之两百,没走几步就有人过来搭讪——男女不论! 他老人家又不知收敛,一副笑眯眯很好吃的样子,每次都是要他当恶人,做出凶神恶煞的样子赶人跑路。好不容易拉他进高档购物区,这里的人果然要有品些,顶多眼睛瞟一下,没有像牛皮糖粘着不放。 “噫!那个是不是祁绍庭和他老婆?”英树眼尖,一眼就从中厅看到二楼的精品屋里。是dior的精品屋,绫子喜欢dior,因为那种张扬復古的奢华。 绫子正随着店员一件件的试看新品,祁绍庭则微笑着站在一边不时的张口说两句,大约是在附和。 夜未央忽然想起那句话:你穿什么都好看,随你把整个世界都穿在身上好了。 “哇塞,标准的翩翩公子哥的架式耶!”英树嘴角带着一丝嘲弄:“你知道吗?祁绍庭虽然花,但是在女人堆里名声可是很不错的哦!” “出手大方,又够甜言蜜语,名声怎么坏得了!”平心而论,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一个英挺,一个美貌,金童玉女的画面看得让人很是赏心悦目。 “对啊,不过听说他也有自己的规矩,一次一个!而且分手的时候绝不让人吃亏,所以啊,我手下那帮子女人们,一听到祁绍庭这个名字眼睛就发亮啊!听说他要结婚,嫉妒的只差没买稻草人下咒了。”英树滑稽的做悲愤看天状:“怎么就没人这么仰慕我这风度翩翩,气质非凡,讲话谈吐有内涵的封英树封大公子啊!!”
第35页 “咳咳……咳。” “未央你怎么了,没在喝东西啊!” “哦,不好意思,你继续,我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你欺负我!”英树哭丧着脸控诉。 “我怎么敢欺负你啊!你可是风度翩翩,气质非凡,讲话谈吐有内涵的封英树封大公子啊!!”夜未央忍住笑,一本正经的学他的口吻。 “你~~老子杀了你!”英树做大灰狼状扑过来,两个人嘻笑着打闹开。 “绍庭……绍庭??”绫子换好一件新衣服出来,却看到祁绍庭正看着外面发愣。 “哦,换好了啊?”祁绍庭醒过神来,随即换上一副笑脸。 “你在看什么啊?”绫子疑疑惑惑的。 “没什么,随便看看!这件蛮好看的嘛!”一定是看错了,容川那么大,哪有那么巧,会刚刚好碰上。 “你哪件说不好看?真没建设性!”绫子无力的笑。 “是都很好看啊!”祁绍庭也有些不好意思。 “都好看,难道都买下来吗?” “那就都买下来好了。”祁绍庭拿出信用卡准备结帐。 “哎……”绫子嗔道:“我还是再挑一下好了,这么大方是不是习惯了收不了手啊!” “绫子……”祁绍庭一呆。 “开玩笑的啦!”眼角的睫毛一闪,巧笑靓兮。 这么聪慧乖巧的女孩子,最难得的是一份大家的气度,明事理!只要假以时日,要任何人爱上她都不会太难,只可惜…… “绫子!”祁绍庭从背后围住绫子的肩膀,声音柔软:“嫁给我会不会后悔?” “你在说什么啊!”绫子身子一僵。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嫁给一个更好的人。”至少是一个自由的人,不像他,他身不由已。 绫子默然不语,不晓得他是知道了什么来做试探,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在示好,思来想去还是开不了口,什么都不说,也就没有把柄。于是轻轻挣开他,换上一副轻松的笑脸:“挑好了,就这几件~~让您破费了!” “没有问题!”祁绍庭微笑着从钱夹里取出一张卡。 “你看够了没有?”夜未央站在英树背后,故意阴森森的说道。 “你不要吵,我在学习他怎么才能刷卡刷得这么帅!” “呵!”夜未央不屑的冷笑:“你先去大街上扔钱,等你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把一百块让废纸扔,你刷卡的时候会比他还要帅!” “还是算了吧!”英树哭丧着个脸:“我现在发现我这人真是天生贱命耶!一块铜板看得比天大,改也改不了!” “走了!”夜未央已经懒得理他。 “哦……哎……”你不要走这么快嘛。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21.就这样喘息 祁绍庭同绫子走出精品店,只觉得不远处一个背影像煞夜未央,只可惜一转眼混在了人群中。 “绍庭,今天晚上的party我不想去了耶!”绫子一手捉着衣角,可怜巴巴的眨眼睛。 祁绍庭哭笑不得:“不想去就不要去好了,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干嘛这个样子!?” “我想装得可怜一点啊!怎么?不够卡哇伊吗?” 绍庭绝倒:“还好,我只是不习惯,你要么多来几次,让我习惯一下。” “祁绍庭!”绫子秀眉一颦。 “开玩笑啦,不要生气!但如果你直接回去的话我记得附近有家西点屋,我想买一点让你带回去。” “哦。” “四个草莓辱酪塔和菠萝奶昔泡芙。”祁绍庭也没有看货架,直接就向店员点了单。绫子却是一进门就被玻璃格子里的东西吸引住:“看起来都好好吃的样子哦!” “对啊,想吃什么自己点好了。”祁绍庭被她吞口水的样子逗笑。 “有没有什么推荐?” “哦就草莓辱酪塔……” “但是你已经买了啊……”绫子啃着手指,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些精緻的糕点:“先生,我要这个~~~还有那个提拉米苏,对每样要两个!” 车子开到家门口,绫子心里又忐忑起来:“绍庭,不如你也不要去了好不好?” “怎么?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绫子无限心虚,心底暗骂自己愚蠢。在做什么?欲盖弥彰吗?
第36页 “总要有人到场的吧!”祁绍庭并没有在意,伸手拿起后面车座上的西点:“帮忙带给夜未央!” “哦!”一听到这个名字,绫子只有更乱,强撑着笑推门下车。 好在屋里看来空无一人,因为绫子讨厌被窥视的感觉,正屋的护卫撤掉了很多,没人的时候就空得很彻底。 绫子长长的松了口气,忽而又笑起来,这多么像一只鸟?一只惊弓的鸟!眼风扫到放在几上的西点盒,心里又是一跳。算了,不想与他正面接触,索性放在他房间里好了,然后躲在卧室里不要出来!逃吧,逃过一天算一天。或者夜未央会信守诺言,然后这件事情就真的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被泯灭掉。 随手打开门,竟看到夜未央和衣躺在床上睡着,绫子一时间愣在当场,进也不去,退又不得。咬咬牙,也不知道是那里来的勇气。对!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是这样!要骗过别人总要先骗过自己,无论如何一个熟睡中的夜未央总要安全一点吧,如果连这样的都面对不了…… 只是,他真的不是普通的人呢! 落日的余辉将他的睫毛在脸上投出长长的阴影,淡红色的薄唇似乎看得到有血液在下面流动。这么精緻的一张脸,像极了女孩子们幼年时的都会喜欢的水晶娃娃。 所以才会特别不甘心吧,让一个看起来这样脆弱的人嘲笑,被一个本该被保护的人怜悯。 轻轻拨开覆在夜未央额角的发,露出细长的眉,绫子以前一直都疑心这样漂亮的眉毛是不是修出来的,凑近了才知道不是。 毫无预兆的,夜未央缓缓睁开眼睛,绫子还在梦里没出来,眼中只是一脉温柔的朦胧。 “你回来了?” “喝……”迷幻的梦境蓦然被打碎,绫子惊慌失措的丢下手里的东西,就往门口跑。 “唉……”轻轻的一声嘆息:“我本来以为你会变得勇敢一些的。” 绫子全身过电般的一颤,她做过很多准备,想了很多对答,但是没有想到这一句。很简单的一句话,明明就是很简单的一句话!为什么眼泪会止不住的掉下来。 “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是你自己不肯放过你自己。” “你是个坏人!”绫子咬着牙,走过来举起手,又打不下去。 “我是个坏人好了,陪坏人吃点东西吧。”夜未央微笑着打开地上的西点盒子:“有提拉米苏哦!” “哦?!” “怎么你不喜欢提拉米苏?” “不,我最喜欢的就是提拉米苏。” “那就好。” “有这么好吃吗?”绫子看着夜未央挖出一大勺来填进嘴里,闭上眼睛,脸上露出少见的单纯快乐。 “有,你尝一下就知道了,要闭上眼睛,慢慢品味!” “很少男生这么喜欢吃甜点。” “有人跟我说,吃蛋糕的时候会有幸福的感觉,当你闭上眼睛,让细腻的奶油漫过口腔,会有一种温柔的触感。”是的,已经不记得幸福是怎样的感觉,所以只能不断的吃蛋糕来模拟。 绫子依言闭上眼,有些沉醉了,但却不是醉在细滑的奶油里。 “你怎么都吃光了,分我一点吧!”绫子睁开眼看到夜未央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温热濡湿的舌尖撬开唇齿,混着细腻的奶酪搅动着,这个吻,来得分外甘美。 有一种人是毒药,只要尝一口就捨不得放手。绫子的目光迷离,快感因为罪恶而放大,因为绝望而珍贵…… “带我走吧,好不好?带我走!”绫子觉得自己正身处空旷无依的茫茫宇宙,眼前模煳的光影似乎是她唯一的依靠。 “没有人可以带一个人走,路总要靠自己迈出那一步。” “你为什么……总是那么残忍……”她从空旷的宇宙落入大海的深处颠簸,温柔的海水漫过身体洗去意志。 “不是我残忍,是现实太残忍,如果你连逃跑都要依靠别人,那不如就不要逃了。” 绫子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却发现怎么都看不清楚,快感在体内搅动着,像飓风席捲过海面,掀起一阵怒海狂涛。 “我和他,谁更好一点。”夜未央在她耳边低语,说得意义含煳又分明。 绫子皱起眉:“你……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呢?” “因为……我想知道……”夜未央魅惑的笑,挑逗出连串的快感,令她情难自禁的咬紧枕巾,发出细碎的呻吟,脑海中一片空白。
第37页 绫子雾气迷濛的大眼睛茫然的越过夜未央的肩头一直望到宇宙的洪荒中去,眼前的一切都是离散的,幻成忽明忽暗的光影在流动。一时近了,一时又远了,一时清晰,一时又…… “啊……” 伴着一声尖利的惨叫,夜未央感觉到他身体下面的人在一瞬间变得僵直,渡边绫子睁大一双惊恐的眼睛,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祁绍庭定定的站在床边,石化!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22.不是梦 “啊……” 伴着一声尖利的惨叫,夜未央感觉到他身体下面的人在一瞬间变得僵直,渡边绫子睁大一双惊恐的眼睛,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祁绍庭定定的站在床边,石化!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不可能是梦,因为再诡异的梦里也不会梦到这种景象。他只是到半路发现绫子忘记拿走夜未央的草莓辱酪塔,却意外从半开的门缝中看到纠缠的人体…… 那一刻天地都化做了黑白,过了好久眼前的一切才恢復正常的颜色。 祁绍庭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可以保持如此的冷静,或者是这冲击来得太强烈,越过了他大脑工作的阈值,所以——当机了。又或者这事件来得太过匪夷所思,超出了他人生现有的经验,所以——茫然不知所措。 是的,他不知道他应该要怎么办,他想要怎么办,他还能怎么办?此时此刻就连本能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夜未央的嘴角弯出美丽的弧度,他从绫子的身体里退出来,慢条斯理的开始穿衣服。绫子已经惊恐到连话都不会说,只是下意识的拉起床单来遮住身体。 祁绍庭诧异的看着这个人:如此的平静、安然、满不在乎!终于,心头有一阵狂暴升起,好吧,就抓住这一瞬间的冲动,祁绍庭一拳击出……现在他不要思考他只求发泄。 绫子尖叫一声扑上去扶起被击倒在地的夜未央,声音发颤:“你会打死他的!” “我没事!”夜未央温和的沖绫子笑一笑,抹去唇角的血迹,双眸似黑夜里的妖异湖水,含着诡秘的笑意:“你生气了!为了谁?” 祁绍庭再也忍不住,一把掐住夜未央的脖子将他丢到床上,扑上去纠缠扭打。雪白的床单连头带脚裹住这两个人,似一只茧,解不开! 绫子站在床边心急如焚:“绍庭,绍庭……求你,不要杀了他!” 勐然的,床上扭动的人体顿住了!祁绍庭掀开床单站起来,脸色发青,唇角一抹嫣红的血色,目光如铁。 “绍庭,放过我们!”绫子跪地哀求。 祁绍庭看也不看她,笔直朝门口走……一步,两步,三步……忽然身形一挫,晕倒在地。 “你……”绫子惊异的瞪大眼睛看着夜未央缓缓放下手里的水晶钟。 “不要怕!他不能拿你怎么样的。”夜未央的笑容依旧和缓而安定,可是出现在此时却只会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怎么办?”绫子惊惶无助:“我们逃走好不好?你带我走……” “不好!” “为什么?!” “因为……”夜未央的手指轻柔的抚过祁绍庭的脸颊:“我对他……更有兴趣。”!!! 绫子已经说不出话来,木然的看着夜未央,恍然间只觉得他肩膀上生出巨大的黑色蝠翼来,上面有尖锐的利爪如钩。 祁绍庭被头颈的疼痛惊醒,却惊讶的发现自己被麻绳绑在床头:“怎么会这样!” 声音里满满的——都是不置信! “你醒了?”夜未央的脸在眼前放大,祁绍庭激烈的挣扎,几乎连床架都要拉断掉。 “乖!不要拉这么紧嘛,会痛的!”夜未央温柔的抚过祁绍庭已然发红的手腕,露出绝美的笑容,祁绍庭却只想要马上撕碎这个人,这张脸,揉到粉碎,化为泥土。 “放开我!”祁绍庭怒吼! “我不放又怎么样呢?”夜未央一挑眉,用指尖描画他的带血的薄唇,然后在他张口欲咬的时候缩回来,转而拨开他覆在额前的发,对上那双失火的眼眸:“头还痛吗?那只水晶钟很重呢!” “你……”祁绍庭勐力挣扎,手腕被粗糙的麻绳磨破,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来。 “不要动,不要乱动,我绑得很牢,你解不开的!”夜未央趴到祁绍庭的身上,一手撑着下鄂近距离看这张脸。
第38页 祁绍庭大怒,却无奈挣脱不出,电光火石之间眼前又闪过另一个人影,惊叫道:“绫子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她走了啊!”夜未央的笑容里有恶质的成份,像看一场计划精详的恶作剧。 “走了?”祁绍庭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因为我跟她说,其实我真正喜欢的人——是你!” 祁绍庭眼前一片漆黑,怒吼道:“你不要命了?!你要激怒整个山口组吗?” 夜未央用齿尖一下一下的轻咬祁绍庭的耳垂:“你也认识我这么久了!我像是个要命的人吗?”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做什么,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夜未央也不抬头看他,舌尖一路下滑,用牙齿咬开祁绍庭的衣扣,他喜欢用牙齿——每解开一颗,便用温热濡湿的舌尖在他的胸膛上画一个圈。 “你要干嘛!”祁绍庭感觉到身体的燥热,刚刚略有和缓的挣扎又勐烈起来。 “不干嘛,我做我的,你继续说……”夜未央的声音里带着调笑的味道,用牙齿感受他每一条肌肉,祁绍庭的皮肤很紧绷,包裹着结实的肌肉的线条,有时甚至会咬不住。 祁绍庭忽然间明白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索性闭上嘴,也不再挣扎,全副心思都放到抵抗自己内部的欲望上。 夜未央敏感的感觉到这付身体的冷却,诧异的抬起头来,却看到祁绍庭紧紧的闭上眼,平静的面容如大理石一般坚定。 呵,原来一直都小看了他呢?夜未央的指尖划过他挺直的鼻樑,落到唇上……没有动,既使是在夜未央挑剔的眼光下,这具身体都没有波澜。 还真是一个倔强的人呢! “醒啦,来,睁开眼睛!你不敢看我吗?” “你又要做什么?”祁绍庭霍然开目,深褐的双眸居然泛出一道玄铁的青光。 夜未央一怔,旋即又笑开来:“不做什么,只是我困了,想借个地方睡一觉。”说完,竟当真伏在祁绍庭的左胸上沉沉睡去。 祁绍庭花了一个多小时才靠着血液的润滑从绳索中挣脱出来,再回头看夜未央时竟是真的睡着了。澄净柔和的脸上泛出潮红,嘴唇晶莹透明。祁绍庭用带血的手指扼住他的喉咙,慢慢收紧……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23.下不了手 然而……但是……居然……真的下不了手…… 祁绍庭颓然的躺倒,深长的嘆息仿佛自远古洪荒处传来,究竟上辈子欠了他什么?要这样来还?难道他前世里是弥子瑕,曾被许了一世的荣华,到头来却被无情的抛弃;又或者是慕容沖,从皇子沦为娈童,所以杀性从前世带到今生…… 而自己呢?是曾经辜负过他的那个人吗?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上辈子更像个纺纱织布的,所以今生还是註定要面对一堆又一堆的乱麻,抽丝剥茧,剪不断理还乱! 夜未央或许真的不要命,而他却不想马上拿起枪来对拼山口组,不是怕,而是——太无谓。 如今任何撕破脸的举动都后患无穷,他与绫子两个可算都是受害者,可谁也不比谁更无辜。这件事情一旦暴露在阳光下,他就势必无法保住夜未央,而渡边与祁氏的连姻也会受到影响,甚至于造成两家的决裂。 祁绍庭闭目思索了许久,拿起电话来拔出一串数字……通的!祁绍庭在心底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绫子已经哭了很久,好像下定了决心要将下半世的泪水在这一次全部流尽。这家酒店是渡边氏的产业,随便挑间房冲进去,一头栽倒,就可以泪流成河。 其实,也不是那么想哭的! 只是,不哭又还能做什么? 哭到上气不接下气时,大脑满档,有些事就可以不用想了。刚刚打过一个电话给母亲和哥哥,也是一直哭,然后说:我不嫁了! 是的,不嫁了,不说为什么,怎么问都不说!是天生的敏感,还是后天训练出的保护层?即使哭到昏天黑地,也知道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不能随便把秘密透出来,因为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绫子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看一到“祁绍庭”三个字在屏幕上一隐一现,绫子像是看到毒蛇在吐信,一把抛到老远。 那铃声响过一阵后嘎然而止,绫子刚刚松下一口气,旋即又起,周而復始连绵不决,像是一个异常坚定的人在做一件异常坚决的事,勇往直前,百折而不挠。
第39页 这是一场耐力的考验,比谁的信心更足,谁的立场更坚定,而答案却是显见的。 绫子终于耐不下去…… “喂!”平稳的,可靠如磐石般牢固的声音:“我,祁绍庭!” 祁绍庭一字一字的报出名字,每一个字都清晰到固执,只听得电话的另一头‘哇’的一声哭出来,哭声中夹杂着一些字句的片断,是日语,说得很快,听不太分明。祁绍庭微微皱了眉,将电话拿离耳朵,电线另一头的哭诉因为得不到回应而渐渐降了下去,最后只剩下下细细的缀泣声。 “我只说一句话!”祁绍庭凑近话筒,低沉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感情的波澜:“嫁给我,我会让你自由!” “我……”绫子不知道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只报出一个字来,就听得‘卡’的一声对方已经挂断了。 接下来就是这一位了,祁绍庭收了线,低下头注视沉睡中的夜未央。蜜合色的皮肤泛出一丝丝透明的红,祁绍庭深信当年在伊甸园里诱惑夏娃啃下的那只苹果也必然有着与之相同的色泽,所以连上帝都心软了,明知是祸害却不肯剪除,硬生生毁了自己的一双儿女。 用手扳正这张脸好让自己看个清楚,夜未央缓缓张开狭长的凤目:“你要做什么?”嘴角竟还是带着笑的。 祁绍庭一翻身压住他,抓住夜未央的衣领一口气撕裂开来。牙白的钮扣四处迸飞,亚麻衣料裂成碎片,可是在白色的衬衣内,却隐藏着比上好的丝绢更光滑,并且泛动着柔和蜜色光泽的肌肤。祁绍庭随手用破裂的衬衣绑牢夜未央的双手缠绕在床架上。 “呵呵……最后你还是只能用这招对付我吗?”夜未央轻笑,双眸如宝石般璀璨流华。 祁绍庭无语,浊重的唿吸为这个房间里的暧昧做一个终结,从这一刻起情色窜上来燃起沖天大火。 夏天的夕阳姗姗来迟,霞光似火焰般自窗外一直燃烧进来落到夜未央光滑的嵴背上,褪化出金红色的绚薰。 祁绍庭不可抑止的吻上去,顺着嵴柱下滑吮吸啮咬,用牙齿和唇舌做画笔在他身上绘出鲜艷的玫瑰。 湿润的肌肤吸引着指尖的触觉,祁绍庭的手从夜未央的背后绕到胸前,找到那不堪触碰的柔嫩小点特意用指腹点拨挑动地折磨着。身体底下的人慢慢开始扭动着喘息起来,不过,还不够! 整个身体都了覆上去,大面积的皮肤的碰触带着一种甘美的战慄,快感从脚底一直传到头顶。夜未央感觉到祁绍庭所唿吸出来的热气全部挥洒到自己最敏感的耳侧位置。每一阵气息,都烫伤了自己的大块的神经:“绍……” 无意识的开口,却忘记了要说什么,只因为在这一刻,祁绍庭的全部,都化作了一团火热进入了夜未央的身体。 夜未央回过头来看他,深深皱眉,但眼神已然迷乱。微微开启的嘴唇立即被摄住,祁绍庭贪婪需索地亲吻着,紧紧地交缠着夜未央的舌头,吸吮着。在胸口嬉游的手指,再次找寻到樱色的突起,指尖蓦地拧下。 “唔……”夜未央的双眸倏地睁大,映出祁绍庭的影像,随即被狂澜般涌上的快感浪涛冲击得失去瞳孔的焦点。承受着祁绍庭强劲的冲击,两人结合的部位像火一样的灼热,痛楚交织在快感中让夜未央不由自主的弓起上身不断战抖。 祁绍庭放开早已变得红肿的双唇,舌头游走在夜未央精緻的锁骨处,情热的身体蒙着一层薄汗,再染上一层魅人的红,口感微咸,似一场盛宴。 夜未央妖异的扭动着身体,像在躲避什么,又像是想要得更多。 在加快的摩擦中,细碎的呻吟随着身型的上下滑动而顿挫,夜未央昂起头来,眼前有漫天的星光绚烂,然后不断摇转律动直至迷离缭乱。 这一刻就算天地尽毁也无所谓了吧,人生的目的不过是伴着那个人爬上欲望的顶峰。 随压抑的低吼与呻吟释放完彼此的激情,祁绍庭累得不想再动,任怀中的人在余韵中不断的战抖,感觉到夜未央的身体又一点一点冷却下来,不由得抱得他更紧,身体仍旧紧密的结合在一起。 “唔!”夜未央一声低吟。 “痛?”祁绍庭微微皱眉。 “祁绍庭,我会爱上你!”夜夜未央湿润的嘴唇滑出这句话,眼神里乍现一簇星芒,旋即又湮没。 “可惜,我并不爱你!”祁绍庭身子一僵,披衣而起。 “你,不要再说你不爱我……会,让我爱上你!”夜未央笑起来,将头埋到枕头里,连绵的笑声不绝,笑得累了才喘一口气道:“你要一直这样绑着我吗?”
第40页 祁绍庭怔怔的立了半晌,唇边忽而生出一丝笑意,却有异样的情愫杂陈,无言,转身摔门而去。 夜未央看着那扇紧紧闭牢的门,闪烁的眸光中跳跃着笑意:你下不了手,为什么?真是有趣,你居然会下不了手?真是个可爱的人。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24.困兽之斗(上) 冰凉的水从头顶泼洒下来,祁绍庭只一动不动的站着,也不知道自己已经站了多久,似乎只有如此才能压制心中的燥热。 为什么不杀他?为什么?祁绍庭扪心自问,是害怕吧,惶恐!不知道他有多重要,生怕杀完了,覆水难收,到时候事实证明离不了他,但人已经没有了!果真如此,这要他怎么办? 冷笑着牵动嘴角,这个毛病还真是要人命呢!记得他老爸常常忧虑的仰天长嘆:你这个小子,就是关键时刻想得太多! 后来终于放他出来做,眼睁睁看着他一日胜似一日的风生水起,倒也疑惑:你这到底是该算是优点呢?还是缺点? 如今这本来无解的迷,貌似可以有个定论了,没错!就是缺点!何止是缺点,简直致命的弱点! 终于洗得倦了,只觉得连心口都已经冰冰凉,祁绍庭披了一件浴袍出来踱进书房,仔细的心无杂念的开始穿衣服,从小到大他都觉得穿衣服是一件很特别的仪式。 据说人之所以要穿衣服,并不是因为羞耻心,而是为了安全感!如果赤身裸体的暴露在陌生人的面前,会有本能的恐惧,觉得被出卖,一种被他人支配宰割的无力感。而一个人选择了什么样的服装便是选择了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自小他就生活在光怪陆离的世界,在黑与白的边缘游走,换衣服就好像变身,从一个身份转向并一个身份。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做得不错,想不到时至今日才遇到真正的高手,同他一比马上就显得自己顶多算是手中有剑,招式再好也不值得安慰,因为那人早已人剑合一。 妥贴的穿好一身深灰色西服,用袖口掩住白纱布包裹的手腕,祁绍庭的神情又恢復了大理石般的坚定,深色的褐眸隐隐泛着铁器的微光。 静静的站立着吸了一口气,祁绍庭伸手推开书房里的一架书,露出一个仅容一人过的小门来。依次验过指纹和密码,电子锁发出嗒得一声轻响,铁门应声而开,门后却是黑乎乎的一片。祁绍庭看也不看就一脚踏进去,皮鞋与楼梯相接的瞬间密室里的灯一盏一盏的跳起来,照亮整个空间。 这地方不大,但四壁连同天花板和地面都是辱色的钢化玻璃连一丝缝儿都不露,房间里的一应家具也都由黑铁与钢化玻璃打造,玲珑剔透,同时也坚硬的让人发慌。墙壁上没有窗,也看不到任何的透气孔,在空气里却弥散着新鲜花木的气息。 祁绍庭一步一步走下楼,身后的门无声关闭,连同最外围的书架也悄然的滑到了原初的状态。走到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前坐下,祁绍庭在水晶桌面上直接录入一串数字。对面墙上一个巨大的液晶视屏一闪而亮,屏幕中央一个“loading”翻滚闪烁不止。 祁绍庭仰面往椅背上一倒……等待! “老大,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啊?”一个瘦瘦小小的脑袋从屏幕里跳出来,虽然已经很努力的皱起眉头装严肃,只可惜怎么看都像一只皱皱的可爱小猴子。 “小伟!”祁绍庭没有心思同他多罗嗦:“马上把对渡边绫子的监控力度升到a级,我要清楚的知道她从现在开始每天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就算是她在我家里的时候也不能断档。” “啊?”小伟一脸的惊诧莫名,眉头绞得更紧:“怎么……还没结婚老大就担心她红杏……”冷不丁看到他们家老大眼中的杀气,小伟吓得一颤,到嘴边的下半截话全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你小子,皮又痒了是吗?”祁绍庭眼中的戾气一闪。 “不,不敢!”本来人就瘦小,这么一吓更是整个缩起来,变做小小一颗,非常可爱。换了平常这番样子做出来,他们家祁老大再盛的火气也会减个三分,那想今天竟是全然无效了。老天,可怜的孩子在心中吶喊,看来还是他的工作没做到家,早就该连他家老大的心情也一併监控到a级的。 “我说的话听清楚了吗?”祁绍庭略略提高了音量。 “听到!”小伟再不敢有多余的废话:“另外刚刚收到消息说绫子夫人的哥哥渡边健司,将会在明天中午秘密来台。”
第41页 果然来了,祁绍庭沉呤了一下:“好,你随时把他的行踪传给国仲。” “好!”纵然心中有万般迷惑不解,小伟仍是干脆利落的应了一声。但是国仲那边是明面上的黑道行动派,就算老大想杀人也动不到那股力量啊!当然再不解也只能吞到肚子里去,否则在这个时候提出异义……他还想多活几天呢!nnd究竟是哪个兔崽子让惹得老大不高兴!被他查到绝不轻饶! “还有什么问题吗?” “啊?没了!”小伟明显的一呆。 “那还不快滚!”祁绍庭一声低吼,视屏另一边吓得屁滚尿流,关机逃命去也。 黑屏跳过一下,再显出来的是个肌肉扎实粗眉大眼十分俊朗的年青人,却偏偏套了一件相当local大花衬衫,嘴里叨着一枝烟很随意的笑一下:“嘿!老大!什么事?” “国仲,从现在开始收束所有的兄弟,不许他们与日本人起冲突。” “哦?”国仲搔搔头:“要是对方上门挑衅那怎么办?” “逃!总之不许还手!”祁绍庭说话简洁明了。 “为什么啊?”原本就不算小的眼睛此刻更是瞪到铜铃般大。 “国仲,是我一直以来的style都太free了吗?怎么现在我做什么事情倒必须先向你解释为什么。”祁绍庭懒洋洋的声音里有不容忽视的压迫力,一挑眉,凛利的眼风飞出去见血封喉! 国仲登时胆寒,马上掐灭手中的烟,正懔危坐陪笑道:“老大,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就好,事情我已经交待给你了,如果出什么岔子记得自己从身上拆一个零件过来赔罪。” 祁绍庭正眼也不看他,却有一种无形的强势感从身上透出来。压得国仲额角青筋急跳,一脑子的汗:“是。” “等一下小伟会把渡边健司的行踪传给你,只要他下飞机就带他去酒店,同时安排我和他见面。” “是!”到这个时候除去这个字还有什么好说的?虽然心中的万般不解也只能照做。 “国仲!”祁绍庭听得他应得闷声闷气,讷讷的不肯下线;眼神中透出少许温柔:“你跟了我这么久,可有看过我让兄弟们受过什么委屈?” “没有!”原本苦闷的脸,顿时明朗起来,眉花眼笑道:“放心,你交待下来的事全包在我身上,一点也错不了。” 屏幕又黑下去,祁绍庭松了松领带,解了衬衫的第一颗扣子,长长嘆一口气,倒在椅背上。 沉默了许久方有一把声音传出来:“我来了?”屏幕仍是漆黑,声音也淡淡的,不过听得十分清晰。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25.困兽之斗(中) “帮我去查夜未央,我要知道他是什么人,他在为谁工作,他到底要做什么,他到底想要把我怎么样……”祁绍庭越说越激动,双拳击在水晶桌上。 “目前我们手头的资料显示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容川,但奇怪的是整整十二年的时间国内没有人看到过他,可能他当年是以私人的方法偷渡出国,但年代久远已经很难查到。” “那就放大搜索范围。” “我们已经开始在全球搜索,但这样做很烧钱。” “我会通知财务上,没有预算,没有上限。如果万不得已你可以联络黑手党帮忙!”祁绍庭的声音微沙,带着一丝的疲惫。 原本只是淡淡的声音变得慎重起来:“这个人,已经威胁到组织的安全了吗?” 祁绍庭的眼中星芒一闪,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对!” “好的,我明白了!” “你不劝我杀了他?” “要是可以杀,你应该早就下手了,而且如果他是对方唯一的武器,就决不会毫无防御的放在你身边,不过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不要管他,随他去。”祁绍庭苦笑。 “把这种人留在身边会不会太危险?” “再危险也没有办法了,把他放到外面我更不放心,而且,至少他到目前为止都没打算要害我的命,我不想激怒他。” 屏幕内外都是无言,过了好久在才听到一句:“我相信你!” 祁绍庭笑得惨澹:“可惜这一次我已经不能保证会一定不让你失望!” “不会的,祁绍庭!还记得吗?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不顺利的时候,但每次你都笑到了最后!你是永远不败的传说,是我们的天行者!”
第42页 “但天行者到最后堕落成了黑武士!” “堕落的只是阿纳金而已,天行者是不会堕落的!” “呵,”祁绍庭失笑:“你这是在诡辩!” “到底今天出什么事了?”大约是感觉到祁绍庭心底紧绷的弦有一点松动了,才开始问原委。 “我今天看到未央和绫子上床!” “吓!”饶是一贯冷冷淡淡的声音,此刻也变了调:“怎么会这样?” “很搞笑是不是?我一直都担心有一天会被绫子捉jian在床,没想到捉jian是捉了,但主角的身份不是预期!”祁绍庭苦笑。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啊?” “天晓得!”祁绍庭无语问苍天,可惜天不应他。 “祁绍庭!山口组那边有没有什么反应?”口气一转,几乎是惊叫了。 “渡边健司明天中午就到,我会让他第一个看到的人是我。” “那就好,还有国仲那里,千万要稳住,不要接受对方的恶意挑衅!” “早就交待过了,否则我这边还没有谈妥,他那边大概已经械斗完了。”祁绍庭嘆一口气。 “那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祁绍庭神色肃然,一字一字吐出来。 “那么你要拿什么来诱惑说服她?她又不爱你!” “如果她爱我,那倒真的没办法了;她没有爱的人,只能爱自己多一些,我给她切实的好处,她不会不肯。” “呵……你对女人,总是这么有办法。”有轻笑声:“goodluck!” 祁绍庭牵动嘴角,这一次他倒是真需要goodluck很多很多的luck才可以啊。 离开密室,祁绍庭不想到外面去面对夜未央,索性就在书房的一张按摩床上躺下沉沉睡去。明天……还很多硬仗要打啊,真是战斗的人生。 …… 祁绍庭朦胧中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摸索着找出来一掀盖:“餵?”声音拖长,到结尾的时候,人已经清醒了。 “老大,渡边健司已经接到了,正在去酒店的路上。” “好!不要让他和任何人接触,我马上过来!” 当祁绍庭赶到的时候,健司已经闷在里间几乎要砸东西了。 “你们几个没怠慢我的客人吧?”祁绍庭一手插进裤袋里走进来,神色平静到有几分冷漠。 “祁绍庭!你搞什么?”渡边健司一看到他就指着鼻子跳起来。 “坐下,吵什么吵!”祁绍庭不耐烦的轻斥了一句,在一边沙发上坐好,交叉起两条修长的腿。 健司冷不防被他这句话打懵,讷讷的坐下来才省起眼前这个男人并没有权利这样子对自己说话。 “你……” “绫子对你说什么了?”祁绍庭存心不让他说完。 “哼,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知道!”健司当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又怎么会轻轻巧的让人套过话去。 “是吗?那你说我做了些什么?”祁绍庭缓缓的侧过脸来看他,那眼神并不锋利,而是像一块巨大的山石那样逼近,压到人喘不过气来。看健司在三秒钟内没有跳起来反击,祁绍庭就知道他知道的至少不像他自己以为的那样多。否则,他完全没理由哑忍这么久,手中握着把柄,要么打,要么和,都该可以开动了。 “大哥,”祁绍庭的声音缓和下来:“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凭我的性子你猜也猜得出来吧?” 虽然绫子没有明说,但健司心里一直怀疑此事关系风月,如今看到祁绍庭无奈的样子更是坐实了这个念头,但问题是绫子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对祁绍庭更是老早就心里有数,若不是被逼急了,又怎么会说不嫁就不嫁了。 祁绍庭看健司脸上阴晴宇不定,挥一挥手让房间里的闲杂人等都出去,一手勾住健司的肩膀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这件事情我也不瞒你,只是不要帮我传出去。” “嗯?”健司一挑眉毛。 “让绫子生气的那个,是男人!”祁绍庭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中间夹杂着那股垂头丧气的挫败感,倒不全是装出来的。 健司却是马上听懂了,恍然大悟起来:“你……小子……”一手指住他,不晓得下面要怎么说。 “有空让你见见就知道了。”祁绍庭嘆一口气。 “什么人物?”猎艷是男人共通的好奇心。
第43页 “永夜的夜未央听说过没有?” “哦!”这个名字倒是听人提及过,只是每次来容川都不是他坐檯的日子,所以从未亲见,健司本不是好这口的,自然也不会特意为他来一趟,只是……:“我听说这个人是包不了的啊!” 健司疑疑惑惑的看他,祁绍庭却只意味深长的笑,健司顿时醒悟过来,用力推推他的肩,笑道:“你小子,还真有你的。” “好吧!”祁绍庭站起身来:“你陪我去劝劝她!”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26.困兽之斗(下) 走到绫子的房门口,敲过了门,健司又不放心起来:“等下我跟你一起进去。” “大哥!”祁绍庭不耐烦起来:“有你镇在外面还怕我吃了她吗?再说了,这种事情你站在旁边让我怎么劝?” “哥!”绫子一开门,冷不丁看到祁绍庭站在门口,顿时脸色大变,祁绍庭眼明手快的闪身钻进去,脚跟一勾又将门带上。 “你来做什么?”绫子杏目圆睁,柳眉倒竖。 “来和你商量一下要怎么解决这件事!”祁绍庭倚着墙双手插在裤袋里斜斜的站着。 “要怎么解决?” “就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祁绍庭牢牢的看定她,一字一字砰出来,倒像铁锤一下一下都打到人的心里去。 “祁绍庭!”绫子失声尖叫:“你倒是来告诉我什么叫做什么事都没的发生过!!” “够了!”祁绍庭忽然暴怒,绫子吓得一颤,一肚子尖叫全闷在嘴里。 “你以为我会比你好过多少?你以为我就不想发怒,不想杀人放火?好啊,你要闹是不是?闹出来啊?大不了一拍两散!你很开心吗?”祁绍庭双目充血恶狠狠的似要吃人。 绫子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一时间说不话来。 祁绍庭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按摩眉心,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神色已经平静下来:“绫子,这件事情闹开了对谁都没有好处,你我的名誉都受损。” “你又知道……”绫子鼓足勇气来反击。 “我知道,你可以说他强姦你,反正这种事情也查不出来。”祁绍庭双目如电咬紧她:“那我也可以说是你勾引他,谁又能说服谁?到头来还不是一拍两散?闹得僵了,恐怕是会死人的吧!” “我……” “你不在乎对吗?你当然不在乎,你又不认识他们!我倒是不能不在乎呢,毕竟他们都是跟着我混的。只是,你拿种事情来威胁我,不会觉得太卑鄙么?” 绫子无言以对。 “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祁绍庭目光凝定,说出来的话是像铁板一块。 “那你打算要怎么说?”绫子思虑了半天方寒着一张脸开口。 “你闹都闹了,总要有个由头,就说你怀疑我和未央有暧昧好了。” “你们两个当真只是有暧昧而已吗?”绫子冷冷道。 “哈!”祁绍庭失笑:“那你们两个当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绫子忽然整个人放松下来,虚弱而放弃的一笑:“居然,还是有点看不开呢!”伸手抱住祁绍庭:“你是看准了我这人放不开手脚不够胆吧!所以专门搬个椅子来给我下。祁绍庭,若不是从小就知道要嫁给你,我只怕早晚会爱上你呢!” 祁绍庭轻轻拍一拍她的背:“你先休息一下,其它事情我会处理!” “嗯!”绫子虚弱的点点头。 “怎么样?”祁绍庭一开门,渡边健司就凑上来问:“你到底在里面谈了点什么啊?我都听不到!” 祁绍庭微微一笑,要是让你听到了,那还得了? 健司看他笑得暧昧,眉宇间已经没有刚刚的郁结之色,不由得用肘捅一捅祁绍庭的腰颇有点愤愤不平意思:“你小子对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有一套啊!” “要不要传授你几招?”祁绍庭一扬眉,勾住健司的肩膀,两人渐行渐远。 自从祁绍庭离开,绫子终于觉得酒店那封闭的空间太过憋闷,在酒店门口拦下一辆车,漫无目的地游走车河。 “绫子夫人好!”门口的守卫一看到她便轻轻鞠了个躬放她进去。 不过相隔一日,再看这熟悉的房子却有了百感交集的味道,她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会昏了头跑回来,不过……都说了是昏头了,又怎么说得清楚。
第44页 “你回来了?”熟悉的,清亮悦耳的声音如今听在耳朵里却有如鬼魅一般,绫子受惊的转过头去,夜未央正站在二楼扶梯的一角,一手支着腮,笑眯眯的看着她。 不是没有想过这个人会在,但……是真的没有想过那个人……竟还可以这样神色如常的面对她,尤其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以后。 绫子一种被玩弄的屈辱感,恨恨的咬牙切齿道:“我决不会原谅你!” “我为什么让要你原谅?我做错了什么事情需要你的原谅?”夜未央歪一歪头,神情里居然还有点委屈的意思。绫子的脸刷得一下转为煞白,夜未央一步一步走下来站到她面前:“我那么配合的完成了你的心愿,你居然一点都不感激我!” “你……”绫子倒吸一口冷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有逼你做过什么吗?一切都是你自己选择的不是吗?不能因为现在要付出代价了,就把事情都推到我头上啊!我只是个从犯!”夜未央的笑容是如此的无辜,一派纯良如婴儿。 “你说得很对,一切都是我自己选的!”绫子的声音发抖,眼泪一点一点在眼眶中凝聚:“所以我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但是你呢?明知我经不考验,为什么还要给我选择的机会?我是不爱他,但也不讨厌他,我们相处十几年,一直都算得上融洽。这样的日子过下去,十年,二十年……总会在一日三餐中培养出亲情来。到那时他也累了,会愿意多多回家休息。我本以为幸福不过如此!为什么要来引诱我?告诉我一直以来我都想要更多?如今我不再甘心做一个沉默的女人,你毁掉了我眼前的生活,却要我自己去摸索往下的路!为什么,要这样子来做弄我?这就是你的乐趣吗?” 这么聪明?居然这么聪明、玲珑剔透的一个女子!夜未央反倒无话可说了。沉默了少许,微微笑道:“说到底,你恨我什么?恨我居然不是因为爱?” 绫子一口咬住下唇。 “那你呢?你又爱我吗?” “我本来是打算要爱的!”绫子争辩道。 “你骗我没有用,骗得过自己才是真本事。我自问不是圣人,做人只需公平就好,你当我是什么,我便当你什么。我把你要的给了你,说起来还是你欠了我的。”夜未央慢条斯理的缓缓道来,绫子的脸色由白转青,一字一字的道:“夜未央,我决不会就这样放过你!” 夜未央满不在乎的一笑:“那你打算要什么做?” 绫子大怒,扭头摔门而出。 夜未央意味深长的笑:祁绍庭,似乎我又为你惹下了一桩麻烦。 +++++++++++++++++++++++++++++++++++++++++++++++++ 註:因为有朋友想看看祁绍庭做公事时的样子,身为桔子男主角就是这点惨,感情上被折腾得死去活来不说,事业上也要折腾,唉……不过横跨黑白两道的大少爷到底该是个什么样子,我还真是不知道。总觉得他不应该是是陈浩南,那个只是小头目,可又不应该是倪永孝,那是另一类以弱胜强的枭雄。早年看过教父,只可惜第一集生吞活剥完了,第二集看到一半就睡着了~~~没办法,一本没有帅哥的片子就註定无法吸引我长久的注意力~~~ 思来想去~~最后被我找出来的参照物居然是~~~《康熙大帝》咣当~~~这事若是被二月河知道了,只怕立马吐血三升而死~~临死之前还要烧毁所有的手稿以绝后患!因为定了这样子的基调,绫子和祁绍庭的婚姻就被我处理的非常之政治化,希望大家不会看得很不习惯。 虽然黑帮片没有看过太多,但俺对黑道这个东西还是蛮有几份崇敬之情的,所以尽力不把他写得有如过家家,当然~~也只能说尽力了。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27.龙捲风 祁绍庭好不容易同健司谈妥如何应付在日本的家长们,小伟一个急电打到,噼头盖脑就是三个字:出事了!绍庭虽然脸上还撑得住,但心里已经有如擂鼓,随便找了个借搪塞了渡边健司,急匆匆往家里赶。还没下车已经就发现气氛不对,为他开门的那个人居然从来都没有看见过! “大少爷!”如此有分寸的礼貌一看就是自己家里调教出来的:‘老爷请您去大屋看他.‘ 祁绍庭从心底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黑色的加长林肯,祁绍庭无奈的钻进去,却惊讶的发现里面早就已经坐了另一个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第45页 “老爷吩咐说想见夜先生一面.” “爸要见他做什么?让他走!”祁绍庭拉开车门,想推夜未央下车. “大少爷,不要让兄弟们难做!”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面无表情的回头,脸色是长久的不见阳光的苍白,容颜冷峻阴柔十分俊美,两只钻石耳环闪出锐芒. “傅非明,老爸是要找我麻烦,你放他走!” “老爷说他要见两个,我就得带两个回去,有什么别的问题就请大少爷亲自去和他老人家解释。”轻轻挥了一下手,车子便无声无息的滑出了门。 他在害怕?夜未央诧异的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紧张到全身的肌肉都已经绷紧。 原来他也有怕的人,一贯那么骄傲,自信,好像天和地都应该在自己脚下的人,即使偶尔的示弱讨好,眼底也写满了威胁,好像在说:我已经给你面子了,不要自己找死。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此刻十指都纠结在一起,额角一片冷汗。 夜未央忽然觉得非常有趣。 八月初的盛夏,祁绍庭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色衬衫,夜未央感觉得到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热力,以及隐约可见的几乎已经绷到僵直的肌肉线条。 “你在害怕。”夜未央的指尖从他的手臂上轻轻划过去。 “不要动!”祁绍庭受激似的跳起来,眼底在瞬间涌上慌乱,又被强行压下去。 哈,果然很害怕呢,真是好玩。夜未央低下头来笑,被坐在前面的人从后视镜里看到,微微皱了一下眉。 一下车就有人过来搜身,祁绍庭大怒,一把将他推倒在地,吼道:“你干什么?” 傅非明一言不发的转身,亲自动手,将搜出来的一把枪扔给旁边的小弟:“替大少爷保管一下。” 祁绍庭总算没再反抗,只是脸色变得铁青。 相当硬朗的装饰风格,天花板上挂了一盏巨大的枝形水晶灯,令红木泛出微光。 房间正中站了一个非常高大的男人,方额阔面,一双环目,虎虎生威。 祁绍庭已经算是很有气势的男人,但往他面前一站竟显出清秀来。 “爸!” “不错,还知道我是你爸!”洪亮的声音刻意压低了说出来,有一种莫名的压迫力。 “爸!”祁绍庭牙关紧咬,身体不自觉得微微打战。 “我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伴着一声巨吼一掌抡圆了括上去,祁绍庭立时侧身飞出去,倒在地上。 “躲得倒是快。”祁德隆活动了一下手指,不高兴再自己动手,往左右看了一下,断然道:“给我打!” 这个屋里站着的都是祁德隆从小养大的贴身心腹,更何况老主人正值壮年,谁会这么早就考虑后路?当下就有人恶狠狠的一拳击出,祁绍庭勐的一格,那人一声闷哼,后退一步,表情有些扭曲。 “你还敢还手?”祁德隆大怒,祁绍庭身体一僵,只得护住要害任人打倒在地。 盛夏的日子穿得单薄,拳拳到肉的声音,听来让人惊心肉跳。夜未央静静的站在一边墙角,仿佛什么都看不到,专心的玩弄着手指。 “停!”祁德隆的声音和缓了些许。 祁绍庭挣扎着站起来,衬衫的衣扣被扯掉大半,胸口急促的起伏着。 “祁绍庭,不是我这做爹的多事,你以前的那些事我可有管过你?”所谓打一下揉三揉正是如此:“但是这次实在太不像话了,竟然开始玩男人?好,这也就罢了,可你如今居然这么分不清轻重,放任着这么一个不男不女的东西去欺负绫子?!”祁德隆越说越激动,到后来又是一声暴喝。 不男不女的东西?祁绍庭心里蓦的一惊,下意识的去找夜未央。夜未央像是刚刚发现自己在什么地方似的,抬起头来冲着祁德隆妖异的一笑。 “你不要笑!”看不出这笑容背后藏了些什么,但祁绍庭本能的害怕夜未央笑。 这一幕看在祁德隆眼里却是眉目传情的挑衅,怒意的眼风一扫,便有人会意,往夜未央的方向过去。 “爸,这不关他的事,你放过他!”祁绍庭再也顾不得,拦在中间:“这件事情我自己会解决!” “好,那就在我面前解决他。” “爸!” “下不了手?好,那就由我来帮你解决他。”祁德隆勃然大怒,丢出一个杀气凛利的眼神,马上有人接住,拿出一把枪来拉栓上膛。 “住手!”祁绍庭又惊又怒,随手抓起几上一个水晶菸灰缸砸过去……
第46页 那人哀号一声,一手捧住手腕,看那神色大约是骨折了。 “好,好好……”祁德隆气得全身发抖:“你果然有种!”一手指定夜未央:“给我杀了他!”说完一转身,头也不回就走出去。 言下之意,随你们要怎么搞,我要的只是个结果:一死一生! 老爸不见了,祁绍庭反而冷静下来:一对……,再加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夜未央,祁绍庭怎么算都算不出一个胜局来,如今唯一能赌的也就是相信没人敢真的害他性命! “大少爷,兄弟们只是听命办事,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领头的那个一身精瘦的肉,十指如勾。 祁绍庭沉默不语,目光阴利的与人对峙。 陆续有人拿枪出来,祁绍庭忽而手腕一翻,自掌心中飞出一支尖利的小箭正中面前一名持枪人的手背,立时手枪就被打得脱手,祁绍庭纵身扑出去自空中接住那支枪,在转身落地之前…… “砰……,砰……”连开两枪! 啊……,哦……连续的两声惨叫,不远处两个人大腿中弹,单膝跪倒。 祁绍庭一把将夜未央拉到身后,低声吼到:“还有谁想试试?” 夜未央像是突然从梦中醒过来,惊异的看着挡在眼前的高大身影,外面凶神恶煞的剑拔弩张都被他挡住,看不到! 夜未央一时恍惚起来,伸出一个手指戳出去,像是要探一探这究竟是真还是幻…… 祁绍庭感觉到背后有异动,缓缓回过头来,马上有人嗅到机会的味道,那想到才迈得一步…… 砰…… 膝盖被击碎,倒地哀号不已。 祁绍庭看到夜未央微微张着嘴,茫然如梦的一张脸,忽然觉得心里一软,源源不断的温柔涌上。 轻声道:“不要怕,有我在!” 反手扣住夜未央的下颚,轻柔而霸道的吻下去。 这一幕在这一片哀号的群枪环饲中显得如此奇突,呆过好几秒才有反应快的人回过神来。然而那人才不过身形甫动,一枚子弹便击碎了他的肩头,另一枚从脸颊边飞过去,划出长长伤痕。 这一次连惨叫的都停住,寂静无声! 祁绍庭轻轻放开夜未央的唇。 “对不起,这个样子开枪,准头会不好!” 准头不好的意思是,会不能保证每一枪都避开要害。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28.修罗场 “大…少爷。”这把声音明显的发干:“子弹不长眼睛,都是自家人伤了性命总是不好,不如……大家都不用枪?” “好!”祁绍庭目光平静如水:“你们先放!” “少爷……” “信不过我?”祁祁绍庭眉峰一挑。 “好,好……”零零落落的,泛着乌光的手枪被远远的丢入墙角。 祁绍庭微微一笑,将手里的枪抬到眼前放平,松手…… 勐然飞起的一脚横空踢在枪柄上,乌黑的手枪劲势强大的飞上去击中天花板上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一时间散碎的水晶珠子、玻璃片,连同四溅的电光从头上泄下来…… “走!”祁绍庭一把拉起夜未央往门外沖,光影摇曳中几名打手冲上来阻拦,随手几拳击便被放倒在地。 电光火石间,祁绍庭瞟到一人狂奔到墙角捞起一把枪来,抬手,瞄准…… “不要!”祁绍庭大惊失色,下意识的去挡,忽然感觉到左肩被什么大力撞了一下,所有的力气在瞬间被抽空,踉跄着退了一步轰然倒地。 那人原本是要射夜未央的,那想到一枪打中自家大少爷,顿时吓得扔枪都不及,好在定睛看过中的不是心脏,马上庆幸自己的枪法一向都不是那么好。 “大少爷,对不住了,这就找人为您治伤。” 一场兵荒马乱,终于要告终结了,一干打手顺过气来,尤其是顶头的那位,这差使还真不是人办的。 再看看夜未央,脸上居然没有半分惧色,只是一副飘飘渺渺仿佛魂在天外的样子。大约是吓傻了吧……不过倒真是生了张完美无缺的脸,难怪大少爷要为了他拼命。 “阿山,你敢?”祁绍庭撑了一把,居然站不起来:“我饶不了你!” 你饶不了我,老爷更饶不了我……阿山心里委曲万分,但还是硬起头皮…… “不要……”祁绍庭情急之下血流得更多,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第47页 于是,在离乱的灯下,一个非常漂亮的迴旋脚闪过,一个身影倒飞出去,喉骨碎裂立时气绝…… “你……你……”祁绍庭目瞪口呆,秒杀,他踢出这一脚,前后不到一秒钟的功夫。 夜未央缓缓的收腿,脸上浮现出一个绝美的笑容:“你还站得起来吗?” 祁绍庭苦笑着摇头,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三十六个人、遍地的红外线和摄像机居然没能关住一个人。太搞笑了,亏他刚刚还豪情万丈的扮演救世主,自以为英雄救美?一咬牙,右手撑地艰难的爬起来,鲜血从指尖滴落,在雪白的羊毛地毯上开出一朵朵艷丽的花。 谁也没料到最后居然会出现这样一个局面,一群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夜未央却懒得再等,腾挪飞旋如蝶,只听得连续的惨叫声,鲜红的血液激射出来,在灯光下晶莹明艷。死亡的气息在整个空间里漫延,令人几欲发狂。 “住手!”夜未央懒洋洋的声音从骨子里透出寒气来,一手抵在身前被他制住的那人的喉头,寒光闪过,众人这才看清,他用来杀人的武器竟是方才放在几上的一柄水果刀。 “你们家祁少爷不杀人,但我杀!”夜未央目光清冷,唇边淡淡的,竟笼着一层笑意。 都是刀尖上舔血为生的人,杀人不过是头点地,平常听到贪生怕死这四个字都觉得是至大的侮辱,可如今当死亡变成如此清晰而又具体的存在,恐惧不可抑止的自心底漫延开来,一点一点的放大、升华、爆炸……不得已,只能眼睁睁看着夜未央押着一个人从自己身边走过,身体却动弹不得。 守在门外的人只听得里面一阵乒乒砰砰正在疑惑间,却见到夜未央押了个兄弟从里间走出来,后面跟着个浑身是血的祁绍庭。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仓促间,一个个拔出枪来瞄准,却不知到底要不要开枪。祁绍庭的枪法到这个时候才真正显现出来,一阵急风骤雨般的横扫,四处人仰马翻,大多是手臂中弹再也握不牢枪。 祁绍庭一路拉着夜未央往车库方向跑,忽然听到一阵纷乱的犬吠声,顿时从心底里叫出一声苦来。他老爸养的这些狗个个都是德国的纯种,尤其是里面那几只藏獒,并不比老虎更好对付些。 只听得身后的狂吠乱叫越来越响,几乎可以分辨出急促的唿吸声,祁绍庭回身一枪,正中领头那只藏獒的眉心。谁曾想它身后的狗群竟视同无物,一只只从它身上跃过去,连奔跑的速度都丝毫没有减缓。 晕~~难不成他祁绍庭一世英名到头来竟要身葬狗腹? 感觉到身边一直跟着自己的狂奔的人忽然间急停转过身去,祁绍庭吃了一惊,怒道:“你不要命了么?” “不要吵!”夜未央转过头来用刀尖贴在唇上比了个禁声的手势,眼中是深不见底的寒光。 明明是八月的酷暑,祁绍庭却如此分明的感觉到有寒气浸体,像针一样透过血液直刺骨髓。夜未央将手掌放平,精钢的刀面映着天上的月亮泛出冷冽的光,原本勇往直前的狗群忽然瑟缩起来,急停在夜未央面前十几米处挤做一团,试探着,不敢进,又不甘心退。 是杀气,祁绍庭忽然想起他少年时的格斗老师常常说的一句话:你的招式大开大阖,气势是够的,就是杀气不足。 杀气,无法耳闻目睹亲手触摸,是一种心灵的震颤,对死亡的恐惧。 夜风吹散夜未央的黑髮,露出寒星似的双目,唇色如血,活脱脱似一个转世的阿修罗,不过眉锋一凛间,周遭的一切就随他一道化做了修罗场。 不远处传来几声尖利的哨声,原本已经平静一些的狗群又骚动起来,眼睛红到几乎要滴下血来,森森的吐着舌。终于有几只按捺不住窜出来,祁绍庭一枪打中左边一只的前胸,令它从半空中掉下来挣扎哀号不已,另外两只像是被刺激了,在半空中一拧腰齐齐向夜未央扑过去。 “小心!”祁绍庭惊叫一声,来不及再出手。 夜未央无瑕的面容在月光下晶莹如寒玉,半分表情也看不出,忽然侧身飞起,一脚踢中其中一只的喉骨,同时右腕一翻反手刺入另一只的后脑。只听得一阵咽咽呜呜的低鸣,刚刚还兇勐的蠢蠢欲动的狗群一齐夹着尾巴四散逃走。 祁绍庭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几乎回不了神,夜未央走过来轻轻拍一拍他的脸,笑道:“跑不动了么?” 好不容易跑进车库,真是谢天谢地:门口一辆莲花跑车居然毫无理由的带着钥匙没锁。祁绍庭顺过一口气,身子一松,巨大的疼痛感马上铺天盖地卷上来,眼前的一切顿时迷濛起来。这伤虽然不算致命,但血已经流了太多,仰面躺倒在椅背上,干枯苍白的嘴唇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你……会开车吗?”
第48页 何止是会开车而已! 祁绍庭看着窗外的景物慢慢连成一条线,瞳孔也渐渐失去了焦点。 朦胧中感觉到自己热痛的伤口被某种清凉的东西滋润着,祁绍庭艰难的睁开眼,只见夜未央伏在自己的胸前,用舌尖舔去汩汩流出鲜血。祁绍庭呻吟了一声,伸出手去开灯,却被夜未央按住,沖他摇了摇头,这才发现夜未央已经将车驶离了公路,熄火停在树林里,不一会儿,只听到远处有车队疾驰而过的声音,心知暂时已经没有危险了。 祁绍庭摸索着从储物里拿出一包伤药来,夜未央接过来纷纷扬扬的似雪花撒落,纯白的药粉与血液凝结在一起堵住了伤口。 “为什么帮我挡这一枪!” “我不知道……”祁绍庭喘了口气:“太快了,来不及想。” “如果给你时间想,那还会不会这么做?” “大概,”祁绍庭转过头来看他,淡淡一笑:“就不会了!” “祁绍庭,你果然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夜未央在月亮下绽放笑颜,无比的灿烂夺目:“我喜欢你。” 祁绍庭不自觉看得痴了,喉咙有些发干:“未央,你等等我好么?等我解决这件事。” “怎么解决?” “你不用管,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好吧!”夜未央拍一拍手,开门下车。 “你要做什么?”祁绍庭莫明其妙。 “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了!” “你!”祁绍庭张口结舌:“你就这样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不可以吗?” “你不怕我死在这里?” “哦……如果这样的话,那我就不用等你了。”夜未央在月光下璨然一笑,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29.任性 封英树正在悲嘆长夜漫漫,人生无趣,忽然暗门一开,夜未央浑身是血的钻出来。 “吓!” “别人的血。”夜未央看出他惊惶的神色。 “祁绍庭?”英树顿时放下心来,又开始做悲天悯人状:“唉,看样子他不光是倾家荡产,还要为你血流成河啊!” “不,我改主意了!现在发现把这傢伙养在外面会更好玩一点。”夜未央在桌前坐下,熟练的切换到电脑里一个隐藏的用户中。 “你打算要怎么玩?”英树眼睛一亮。 “那就要看他经得起怎么玩。” “那你以前都是怎么玩的?”英树发挥好奇宝宝的钻研精神。 “以前……”夜未央声音一沉:“没玩过……” 绫子从祁家大屋里出来后就一直心神不宁,好在这间酒店是山口组的产业,而她又是呆在保全最严密的总统套房里面,怎么想都觉得应该要安心。 但心慌这种事情有时候却是没有道理可讲的!100多个台的卫星频道走马灯似的换,到后来机子没坏人先烦了。 “晚上好!”一个沁凉冰透的声音。 绫子第一个反应是电视,头一抬:画面里一场热热闹闹的gameshow。 “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转一下头吗?”非常有礼貌的语调,却透出一种阴森的气息。 绫子忽然间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因为:她听出来了! “夜……夜未央?”她惊讶的盯着款款站在窗边的夜未央:“你是怎么进来的?”这幢房不是顶高,但这间却是最高的一层!18楼,门没开过,他怎么进来的?难道——是鬼? 思虑至此,绫子不由得激淋淋打个冷战,牙齿咯咯作响! “我吗?走进来的!”夜未央一步步逼近,一身迫人的寒气,好似来自幽冥。 “你……你要干什么?”绫子一步步被逼到墙角,他……他……好可怕。原本忧郁而脆弱的眼神如今变得锋利起来,似千年的玄冰削做的刀,尚未沾肤就已经感觉到那种刻骨的寒气。他什么都还没有做,绫子却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甚至开始绝望。 “我是来索命的!”夜未央缓缓的伸出手指,一瞬间绫子连唿吸都停止了,想逃……但全身上下没有一寸肌肉停她的差遣。微凉而干燥的触感,绫子只觉得脖子被束紧,唿吸开始变得困难起来,浑浑噩噩中只来得及发现一个事实:“你没死?” “我为什么要死?”夜未央将手指松开一些,偏着头,眯起眼睛,像一只看着猎物的猫。
第49页 新鲜的空气让绫子变得清醒起来,求生的欲望压过了恐惧,无论如何——她还不想死:“那我为什么就要死!” “你要杀我!我便可以杀你!这世界是公平的!” “但你并没有死!” “你也可以不要死,只要你有办法!”真正冷血的杀手应该就是这样子的,眼中没有嗜血的兴奋,有的——只是冷漠! “饶了我!求你……”绫子情绪已经濒临失控,只是不想死,人到了最危急的时刻,想法会变得单纯:“随便你想怎么都可以,不要杀我!” “你要杀我,我便可以杀你,多么公平!”夜未央好像来自地狱的审判者,平静的宣布完最终判决,然后开始行刑…… 绫子只觉得这个世界离她越来越远,在现实与迷幻的边缘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句话,无意识的吐出来说为最后的辩护:“但……但是你……说过美丽的女人就应……该可以任性。” 夜未央忽而一笑,笑容里带着一点月的清辉孤冷,但感觉已是人间。他饶有兴趣的歪了歪头来看看眼前已经半昏迷的女人,手指慢慢离开了她的脖子,绫子瘫软的身体失了凭藉顺着墙壁滑下去,倒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你说得很对,这是一个好藉口。” 绫子虚弱的支撑着抬起头来,眼中一片迷离的泪光。 “不过……”夜未央声音拖长:“同样的藉口不可以再用第二次。” 绫子努力竖起耳朵想听,却听不清楚,努力睁大眼睛想看,视线却是模煳。只听到一声干脆的门响,房间里又只剩下电视里传出来的吵杂声,她伏在地上沉重的喘息,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逃出了鬼门关。 过了好一阵,终于可以站得起来了,绫子像逃也似的敲开哥哥健司的门…… “我要回家!”语未毕,泪先流,怎么劝都劝不止,怎么问都问不明。健司自小最疼的就是这个妹妹,反正只是回家而已,算不得什么无理要求,百般联络祁绍庭都联络不上,只好留了口讯下来,赶第二天一早的飞机回神户。 而祁德隆这边,当天他原本是约了一位政要下棋聊天的,他是大佬的性子,死个把人自是眼睛都不眨一下,是以如时赴约,却没想到酣战撕杀被一通急电打断。只能气急败坏的往回赶,还没进门就先闻到一股血腥硝烟的味道,站到狼籍一片的大厅里,祁德隆气得手足发抖暴跳如雷。 他一直顺服的独生儿子,自小到大从来没有当面顶撞违抗过他,如今……居然……为了一个男人…… 祁德隆只觉得自己要是再不找一些发泄,怕是马上会爆炸! “去!!!去把那个混蛋给我找回来!”祁德隆怒吼沖天。 一干手下畏畏诺诺的四散逃窜,只可惜大少爷的消息没探着,几个小时之后,正在祁德隆觉得自己的心情略略平復之际,又一个惊天的消息传来…… “老……老爷,乔老大刚刚被人杀了!”急匆匆跑过来传话的马仔说话时张口结舌,几乎没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吞掉。 “乔英?”祁德隆简直不敢相信,疑惑的强调一遍,只见手下人忙不迭的点头,立时血气直往上涌,沉声道:“谁干的?” “不,不知道……”小马仔被祁德隆杀人的眼风扫到,吓得不敢抬头。 谁干的?一个答案唿之欲出,他却怎么也不想往那个方向去想,但是——谁干的! 祁德隆沉思了许久,一方面加派人手去搜查祁绍庭的下落,另一方面还是放出消息去通知手下的几个得力人物要注意安全。 但安全这个东西却不是注意了,就真的可以注意掉。不过几个小时之内,还不等天亮起来,又多了两个死于非命的,全是祁德隆在容川市的得力干将。 而祁绍庭则依旧是音讯全无。 答案!似乎是很迴避不了的了 这~~怎么可能?祁德隆像是在一夜之内老了好几岁。一直都当他是孩子,一直都嫌他做事不够心狠手辣、当机立断!没想到竟是多虑了,当真不愧是他祁德隆的儿子,一出手就是杀招:稳!准!狠!全部打到七寸上,令他还没开战就大伤了元气,而祁绍庭早年的那些个优柔寡断的表相,只怕也全是特意为他而设的幌子。 “我怎么可能这样就输给你!”祁德隆双手握拳恨恨的低语,身上的血液开始沸腾,他没遇着对手也已经有些日子了。
第50页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30.刀与剑 这个地方虽然够隐蔽,但这个房间却实在不像一个密室,更奇怪的是他这一路进来竟没有遇到一个守卫,也没有发现任何保全设备,夜未央站在门口出现了少见的犹豫不决,这种时候越是顺遂就越是诡异,又不是自家的后院,怎么会任人如此的来去自如。 不过信号显示就是这里了呢!夜未央用足尖一点轻轻推开门…… 昏黄的光从门内漫出来,这房间竟是没有窗的,唯一的照明来自床边的一盏落地灯,为平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打出光影。 祁绍庭似乎睡得很沉,脸上有不正常的潮红,赤裸的胸口随着唿吸轻微的起伏,麦色的肌肤在灯光下显出古铜的质感,肩头层层包裹着雪白的绷带。 “哎哟!” 夜未央蓦的一惊,回过头去却看到了一个修长笔直的身影站在门外,狭长的双目里永远带着三分睥睨的星芒,目光冷硬宝华流丽,肤色像某种名贵的瓷,苍白中泛着轻淡的青,耳边的隐隐闪现着一星钻石的冷光。 是傅非明,只见他轻轻拍一拍胸口做出怕怕的样子,眉宇间却看不到半分慌乱,镇定自若的走到床边用自己手里的冰毛巾换过祁绍庭额头那条火热的,这才好整以暇的转过头来对着夜未央笑道:“你来啦!”那神情像是在招唿一个意料之中的客人。 夜未央看着他的眉目,没来由觉得有点不舒服,只淡淡的说:“他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子弹已经拿出来了,就是流了太多血现在正在发烧,刚刚给他打过镇静剂。” “原来是你。” “哦?”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那辆车上会有钥匙,原来是你!” “所以你才把他一个人扔在那里,就是算准了会有人救他是吧?”傅非明一挑眉。 夜未央默然不语。 “当时他很帅吧!”傅非明低下头来看着祁绍庭在昏睡中微微皱起的眉峰:“虽然我没有亲见,但相信他那个时候一定很帅!他从小就是这样,每次想要做点什么的时候就会发光,好像光凭气势就可以把人压死一样,这小子发飙的时候是还很能唬住人的,对吗?” 背着光,夜未央看不清傅非明的神情,只能笑一笑不置可否,却道:“他这算不算东宫太子政变?” “呵~~你说呢?”傅非明被夜未央逗笑:“你知道吗?他们祁家一代一代的继承人都是这么爬上台的,本来我们一直都以为这个惯例到了绍庭身上会终止,毕竟他是独子,而且他一向都很怕他老爸。没想到因为你,这个日子比往常提前了差不多十年,你还真是了不起?” “很奇怪吗?” “还好,反正歷史上也有无数谋权篡位缘起娈童!”傅非明的声音里有调侃的成分。 夜未央早料到他要这么说,所以倒也不怎么生气,或者说对着这个人,他暂时还不打算生气,只是淡淡的挑一挑眉,说道:“那你呢?一个没引起谋权篡位的娈童吗?” “哈哈哈……”傅非明故意抚掌大笑:“好,好,你果然够绝!不过说实话,我还是比较看好你!他是人中的极品,而你简直不像人……” 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被说是妖精,夜未央如闪电般出手,傅非明眼前一花,喉头已经被紧紧的锁住。出乎未央意料的,他的对手没能做出任何一点反抗,祁绍庭的功夫虽然不见得好,但也基本能看,只是眼前这一位,似乎是彻彻底底的一只肉脚,夜未央不自觉的手下放松。 傅非明艰难的吸一口气,压下那股窒息带来的眩晕感,握住夜未央的手用力拉下来,退开一步:“不要那么激动,我又没恶意!祁绍庭就像把刀一样,势大力沉;而你却堪堪像足一把剑,锋利锐辣……” “你接下来该不会想说‘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倚天不出,谁与争锋’吧?”夜未央讽刺道。 “你……”傅非明怔了怔,失笑:“你每次都是用这么极端的方法来打断别人那么由衷的心灵剖白吗?” 夜未央斜斜瞟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傅非明笑到一半像忽然想起什么,掏出一枚一元的硬币来放在夜未央的手心。 夜未央心底一沉,脸上却是丝毫不显,轻轻将硬币在手里抛了一抛道:“你打发叫花子吗?” “你设的频率很特别,我调了很久才调到。”傅非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类似pda的小盒子来在夜未央的眼前晃一晃,眼神中却仍带着三分傲然。
第51页 夜未央脸色微变,沉吟了许久才抬起头来看他:“你是怎么发现的?” “其实,很简单!绍庭嫌重,身上从来不放硬币。” 果然很简单…… “你的想法很巧妙,做工也近乎完美,我很欣赏!”这话说得一本正经,仿佛得他一声赞许是莫大的荣耀。 “你喜欢?那就送给你好了!”夜未央手上略一加劲,硬币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银弧! “太谢谢了!”傅非明大大方方的收回口袋里,拍一拍掌:“好吧!就这样了,我还有点事,你在这里照顾他一下。” “哦?”夜未央一个措手不及。 “怎么?他好歹也是为你受的伤,你照顾他一下也不过分吧?”傅非明眼角眉梢挑着淡淡调侃的笑意。 就这样吗?夜未央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 “啊对了!”临走到门口傅非明又忽然转过身来:“能向您提个小小的要求吗?今后请不要再靠我这么近……”傅非明在脖子上比了一下:“我这个人天生血比较冷,而我也一向觉得蛮好,所以就很不希望有什么事情让它热起来,更重要的是我一点点也不想和祁绍庭抢男人!麻烦您了!”傅非明微微一笑,将手贴在胸口轻轻鞠了个躬,恍然中世纪欧洲某国的王室之子:禁慾而克制、优雅有礼、骄傲到凉薄。 夜未央忽然间想通为什么一看到他就会觉得不舒服:因为他的疏离!一个对陌生人层层设防戒备极深的人,一个骄傲到在情感的流露上几乎带着些洁癖的人。 这种人太难诱惑,像这种高傲的傢伙,不会屈服于普通的世俗享乐,要诱惑他,需要真正意义上的折服,否则即使站在你面前都感觉好像是离了有十万八千里远,大概是一开始就下意识的发现了他会是个很难搞的人吧,未央心想。 看着这道黑色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夜未央的笑意里带了几分兴奋,属于祁绍庭的生活还真是复杂呢。 ++++++++++++++++++++++++++++++++++++ 桔:今天的事貌似实在挺多的,首先,热烈鼓掌欢迎大配角傅非明同志终于正式出场!非明……心心眼,狗腿状…… 傅:对不起,我认识你吗?(绕过) 桔(宽面条泪):非明,不带这么小心眼的……泪奔而去……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31.没有灵魂 从傅非明的别墅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日头西坠,夜未央没想到对着一个昏睡不醒的祁绍庭时间竟可以过得这么快。只是看他在睡梦中微微皱眉,忽而又展颜微笑便消磨了一个下午。 看了看表,夜未央不由得苦笑,车开得再快也无用,貌似迟到是一定的了。 站在西门町的街头,汹涌的人群似海潮翻滚,夜未央抄着手随意的站在一处街角,身边徘徊着几个跃跃欲试想要搭讪的人,却都被未央冷然的神情煞到,悻悻然退开去。 “我……都已经……睡过一觉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然后一只手搭到自己的肩头,黑色的半截皮手套上嵌着闪亮的金属撞钉。夜未央微笑着转过头去,只见来人散碎的黑髮里挑染着丝丝缕缕的幽蓝,五官深刻俊美。 “这么快就不耐烦了啊?阿锋?”夜未央轻轻挑一下眉。 “怎么会呢!”江锋往夜未央的身前一跳:“我前几天还在想:噫~~晴宇怎么这么久都不来找我了。然后你的消息就到了!哈哈!” 丝缎滚边的黑色夹克,镶着繁复花边的衬衫,再加上造型夸张的纯银配饰。江锋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重金属华丽復古的味道,每天都有好几百个小混混把这种行头套在身上,装模作样的竭力想要模拟出感觉来,只有他穿得相得益彰,看上去倒像是普通的居家装。 “走吧!”夜未央领着他穿过几条小路,顿时将十字街头的繁华喧嚣抛在了脑后,在行人罕至的后巷里只有拐角处一盏昏黄的路灯投下光影。 “怎么样?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江锋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没有人才开口道。 “找你帮个忙!”夜未央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令人费解的符号和数字,江锋皱眉看了半天,拿出打火机来迎着风点燃,纸片化做一只瑰丽的蝴蝶一闪而逝。 “都记清楚了?” “你信不过我?”江锋一挑下鄂。 “我怎么敢呢!”夜未央笑道:“麻烦你了!”
第52页 “什么话!”江锋皱起眉头:“不要说这点小事,为了你刀山火海也要下的。” “哇!被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好荣幸啊!”夜未央夸张的拍拍胸口。 “我是说真的!”江锋扶住夜未央的肩:“晴宇,我们一直都感激你,没有你佑佑早就死了,我也活不到今天。” “怎么忽然间说这么感性的话?”夜未央不动声色的退开一步。 “这些话其实一早就想说了,晴宇,如果当时不是你代佑佑去……”江锋的神情有些尴尬。 “有什么好谢的,他都已经疯了,再逼他还有什么用?我不做难道让你去吗?反正我都已经习惯了,何必另拖一个干净的人下水。”夜未央的眼神复杂难言。 “就算我当时想代,只怕也不够格吧!”江锋自嘲的笑。 “小锋,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你帅过我很多!”夜未央脸上的费解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你开什么玩笑?” “真心的!” “晴宇!”江锋牢牢的看定他的脸:“你永远都不知道你到底有多美,而且你永远都可以神奇的重合那个人心中最美的样子,这是专属于你的魔力!而我不过是长了一副通常意义来说漂亮的五官而已。” 夜未央目光闪动,忽然笑一下,似化雨春风:“佑佑现在怎么样了?” 江锋知道是他故意换话题,心里面嘆一口气:“还是一样啊!傻乎乎的像个小孩子!” “医生怎么说?” “强迫性失忆症,据说是因为所遭遇的超过了人的极限,所以刻意的迴避,忘记了一些人和事,同时因为受到这种强迫的影响,大脑的一部分功能都被选择性沉默,影响了学习和认知的能力。” 这段话江锋大约实在是听得多了,背得非常熟熘:“他现在就只认得我,状况好的时候也会问我晴宇到哪里去了。新近出现的人他都记得很艰难,一两天不在他面前出现就全部忘光光。不过这样也蛮好啊,至少他每天都开开心心,只要别让他闻到桔子味就天下大吉。所以我有时想想就随他去好了,何必逼他把一切都想回来!” “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他,为什么我却偏偏忘不掉?越是想忘记就刻得越深。”夜未央摇一摇头,像是要甩开些什么:“那现在呢?他没跟你一起过来?” “就这点事还不用劳动他出马,我託了几个朋友照顾他。” “朋友?”夜未央听了一愣,满脸的惊异。 “对啊,我在桃园开了一家pub,有空去捧场哦!”一说到这个江锋立时眉飞色舞起来。 “真好!”夜未央微微仰起脸,笑得暖意融融:“你终于开始生活了呢!”夜未央的脸上在笑,眼底却带了泪,在暖黄的灯火中一片晶莹的光。江锋看得心中一阵绞痛:“晴宇,晴宇,我们一直都希望你能幸福。” “晚了,没机会了!像我这样的人……”夜未央笑得满不在乎:“不用管我,你们幸福就可以了,一定要有很多很多的幸福,多到满出来……就可以分一点给我。” “你也可以的,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的,天亮了,晴宇。” “我需要一个理由,你明白吗?”夜未央的眼神空洞而茫然:“你的理由是佑佑,保护他,让他平安,放弃自己的一些想法,融入这个世界,做更多的忍耐,你觉得这样很好。可是我呢,我的理由是什么,阿锋,我好像已经什么都不期待。” “封英树,他不行吗?” “树宝宝!”未央的声音有点软,带着哀伤的气息:“他其实,并不需要我,没有我他只会更安全,更快乐一点。其实有谁会需要像我这样的人呢?”未央把两只手伸出来,手掌上略有薄茧,但形状仍然非常完美:“这双手,沾过那么多脏东西。” “但……”江锋一急:“你不必在意这个。” “我是不在意,可有人会在意,大部分人都会在意……”夜未央仍然在笑很轻蔑似的神情:“我忽然发现人的皮肤真是神奇啊,沾上什么都能很快洗干净,比什么衣服都好洗。” “但是你现在这样并不好,我希望你能够好起来。” “我现在这样是不好,”未央摸摸自己的胸口:“但是要怎样才算是好的呢,你们每个人都指一条路让我走,我都走过了,其实并没有什么分别。你是知道的,我可以变成任何人,用各种身份活下去,瞒天过海毫无缺陷,让谁都看不出来,可是那又怎样呢,我仍然不是你们,我笑,不知道为什么欢乐,我哭,不明白有什么可难过,我仍然什么都感觉不到。”
第53页 夜未央把放在心口的手掌翻过来,看着自己的掌心,微笑:“是空的。” 江锋深深皱起眉头,这样绝望的一个人,一个人带了这样深的绝望,是不是就已经无可挽回了呢? “有时候,不是你说走在这条路上,觉得很不错,我就能同样的走下去。小锋,现在还是不喜欢喝牛奶吗?” “呃?是!”江锋有点莫名其妙。 “你看,你也承认牛奶其实是个好东西。可是……”夜未央又笑开了,眼中宝华流丽的光掩去了所有的空虚迷离:“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是,我也不想再勉强自己了,就这么着吧,随便玩玩。好的,坏的有什么标准呢?难道会有一条註定上天堂的路吗?我现在这样是不好,但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时光了。你们就不要对我要求太高了,有些东西我只是念叨一下,羡慕一把,其实说到底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锋,你能告诉我吗?幸福的感觉是怎样的?” 江锋看着那张脸,怔怔无言。 多美丽的容颜,可是美则美亦,没有灵魂,飘渺如孤魂般的一个人,不知喜乐,不辨悲苦,像一个妖艷的影子,无意识的诱惑着世人,却不知道自己是谁。 幸福,是一种满足,会让你觉得想要的都得到,不想再要其它,可是要如何向你解释? +++++++++++++++++++++++++++++++++++ 有些哀伤的一段,可能会让未央的fans失望的一段,可却也是不得不写的一段。 无欲则刚,人若无依时便可无畏,则纵行天下,可是若真无欲而无依,要刚、强有何用? 这世上所有独孤求败者,想必,都寂寞如血……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32.暴风骤雨 “都死了?”祁绍庭想不到自己刚刚睡醒就必须要接收如此劲暴的消息,艰涩的大脑尚有点运转不灵的迹象:“非明?是你干的吗?” 傅非明摇一摇头,吐出三个字来:“夜、未、央!” “呵……”祁绍庭苦笑:“他是在逼我出手!” “怎么?你还在犹豫吗?” “我还有犹豫的余地吗?开弓没有回头箭。” “但你仍然在心软!”傅非明一针见血。 “他毕竟是我老爸,我真的不想和他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搞到现在这个样子,其实全是你的错,都是你纵容他,任他肆无忌惮越来越过份,而你却一直保持沉默。没有一个人可以永远忍下另一个,积累到一定的程度总是要暴发的,早点闹开来也好,对你对他都好。” 祁绍庭一直听到最后才反应过来:傅非明口中的那个他竟是指自己老爸。转念一想竟果真是如此,虽然这样的说法会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或者我就是在等着这一天吧,想与其零碎的找麻烦,不如一劳永逸。”祁绍庭只觉得心里有点闷,牵动伤口处一下一下的涨痛,重又平躺下来喘了一口气:“昨天商量的事都办好了吗?” “所有可以暂停的交易都已经暂停了,资金尽可能的回笼,今天一开盘就已经在用多点吸股,相信三天之内就可以吸收到足够的股份。” “虽然按计划股价只会跌,但如果出现意外的暴涨就先收一下手,否则资金都套进去,将来正式接手后财务上的压力太大。之前隐藏在几大基金中的股份,暂时不要动。另外白道上的事情就交给白道解决,找一条可靠的渠道把这些年来收集到的证据送给国税局和金融调查科。”祁绍庭目光渐渐的变坚定,神色平静,声音和缓而清晰。 “明白!”傅非明嘴角微勾露出一抹笑意,双手负在背后轻轻点一下头。他常常有一种想法:如果有一天他站在悬崖边,祁绍庭用这种语调让他跳下去,他也一定毫不犹豫的跳。因为他从来没有让自己失望过,从来没有,即使是他觉得失望的失望,没有! “非明,你一早知道我爹要杀未央吧!”祁绍庭交待完公事,话题迴转。 傅非明背着手,轻轻一挑眉:“你猜不到?” “我没料到他会要他的命!” “你当老爷子是你?杀人还留条命。” “我并不知道他生那么大气,非明,你没有提醒我!” “我想你应该有办法保得住他。” “但我没有!” “那他就该有办法保得住自己。” “如果他没有呢?” 傅非明顿了顿,脸上有很淡的笑意,慢慢的说道:“那他就去死吧!”
第54页 祁绍庭无奈:“非明,你这性子。” “他玩这么大,就该有能力收场,要是没有,那就是在找死。如果一个人要找死,我为什么要去救他?” “话不是这么说……” “我不喜欢笨蛋!”傅非明断然道:“你也不应该喜欢一个蠢人,如果你真的喜欢他。” 祁绍庭盯着那张脸看了半天,傅非明傲然而立,一双眼睛里闪着冷硬的光,像是墨色的琉璃。 终于,还是忍不住嘆气:“你呀!什么时候才长得大?” 傅非明挑一挑眉,不置可否。 “算了,”祁绍庭也拿他没办法:“不过夜未央的事,不用全球去找了,把目标集中在日本。” “哦?” “我老爸的狗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吓住的,他那天用的方法很像日本的忍术,还有他反手握刀的手法,应该是日本的小太刀,中国武术和现代格斗都少见这样的招式。” “日本……”傅非明努力思索。 “我想过了,很有可能是住吉会,我们与稻川的关系一向都不错。但如果他幕后的老闆真的是日本黑帮,我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毕竟,除了山口组是我所不能抗衡的,其它的两个应该都可以商量一下。” “但是……”傅非明心里犹疑不定:“我今天下午和他聊过几句,他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一个会贝糙纵的人。” “你也这么觉得吗?”祁绍庭长长嘆息:“所以我一直在想,是谁,谁在控制着他,那该是怎样一个可怕的人,想得我快要发疯!” “为什么?他不能单纯就是为了自己?” 祁绍庭的眼中星芒一闪:“我不知道,谁知道?或者就是因为如此,他整个人都莫明其妙像一个无解的迷,让我戒不掉。非明,我想我是中邪了!” “戒不掉就先不要戒了,好在无论他到底要做什么,至少现阶段大家的目标是一至的。绍庭,这等于我们无意中得强援相助!”傅非明摊一下手。 “非明,你说假如我真的再也戒不掉了,是不是就应该要想别的路去走呢?比如说,让他爱上我,你说有没有可能?”祁绍庭深褐色的双眸里有少见的迷茫。 “我不知道。”傅非明微微一笑,是真的不知道,而我唯一知道的是如果你们两个对上,那一定会很精彩,而我总是站在你这边的。 接下来这几天根本就是祁德隆这一生中郁闷的日子,即使已经告诫了所有人要小心,可仍不断的有离奇的死讯报上,从容川到外地,每天不止一桩。有洗澡时溺毙的,有中毒身亡的,最不可意议的竟然还有一个,是坐在一辆从东平开往容川高速行驶的汽车上被一枚穿甲弹击中后脑。饶是像祁德隆这种歷经风雨、阅人无数的江湖老手收到消息时也是心里一颤。 虽说一份庞大的基业不是靠着几个人在运转,但在这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上总有几个节点是特别重要的,牵一髮而动全身。如今被祁绍庭(其实是夜未央)敲掉的都是这种关键人物。而且暗杀这种事情由于它的不决定性,它所造成的威摄力量有时候会远远大于它实际所摧毁的,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会不会轮到自己,所以人心惶惶。祁德隆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个被挑断了手筋脚筋的废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其实连动一根手指都难。 屋漏又偏逢连日,毫无徵兆的,公司一干高层人员全被国税局请去吃茶聊天。消息暴出后顿时股价大跌,祁德隆一时间焦头烂额恨到牙都痒。在岸边抢钱的人哪有不湿鞋的,祁绍庭自己的手下当然也不见得干净,祁德隆本想要以牙还牙,只可惜在仓促间搜到的证据完全不能同人家好几年的精心积累相提并论。 当然光光这一切其实都还不足以让祁德隆感到恐惧,真正让他心中没底的是:即使他已经被逼到这样一个捉襟见肘的窘境,祁绍庭仍然完全没有露过面,他的几个直繫心腹们也都行动如常。祁德隆甚至到现在都不能肯定他所遭遇的这一切到底是不是他那个宝贝儿子的手笔,假使有一天祁绍庭忽然狼狈的跑回来对他说这一切都是别人搞的鬼,而他这几天只是被人绑架了……大约他也真的会相信吧! 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祁德隆开始越来越憧憬这样的局面,即使理智告诉他不可能。 “老爷我们现在要怎么做?”这真是一个连智囊团都束手的时刻。
第55页 “招开股东大会,先把人逼出来再说!”祁德隆话像一个字一个字钉出来,几乎可以打到石头里去。这种连对手是谁都看不清楚的局面快要让他发疯,索性闹开来明刀明枪的干一场,是生是死求个痛快。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33.我要你 其实在祁德隆如坐针毡的同时,祁绍庭自己也不见得好过。虽然死的不是自己人,但对方的行动力和准确性让他震惊。杀人的手法如何如何高明在他的眼中都是细枝末节,他关注的焦点在对目标的选择上,夜未央从来没有问过他的意见,但是一路过来没有杀错,没有放过!而且个个都是关键,断一点便等于断一肢。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祁绍庭有一种被人扒光了衣服在观赏的无力感。他已经不相信夜未央的后台老板是日本黑道,因为即使是山口组、住吉会和稻川会三大黑帮加起来也不会有这么强大的情报收集网。 “我要见他!”祁绍庭几乎要呻吟,他虽然常常以小博大,但这一次的实力对比让他胆寒。 “你见了他,他会告诉你一切吗?”傅非明一向自负甚高,此刻也有点气短的意思。 不知道,谁知道?两个难兄难弟无言苦笑不已。 由于夜未央的行踪诡秘,祁绍庭只能派人去通知封英树,看到手下哭丧着个脸回来,心知又是一通唇枪舌剑的洗礼,顿时庆幸刚刚自己不亲自出马的决定是多么的英明。似乎英树就是有这个本事,尖酸刻薄的嘲笑完了你之后又会让你觉得如果同他一般见识就是自己小气。 因为他是真小人,而且他不介意做小人,旁人却不见得有他这种气度,所以生生被吃死。这世上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圣人说话总是有点道理的。 夜未央再一次踏进这间全无戒备的别墅,却意外的发现自己找了三圈都没有找到上次祁绍庭养伤的那间房,怎么可能?撞邪了啊?改天换地也不会这么快吧! “欢迎光临!”声音很单薄,略有一点点干,傅非明站在走廊的尽头,自天花板上投下来的昏黄光影令他的轮廓看来有些模煳。 夜未央有些不耐烦的:“你们这么急找我过来,该不会就是为了看我在这里转圈圈吧?” “不好意思,是我迎接晚了!”傅非明说着抱歉,声音里却没有一点歉意。 “祁绍庭呢?”夜未央懒得与他废话。 “想不到你竟是如此的思念他!” “好了非明,不要玩了!”一个微沙的声音从上方传出来,夜未央缓缓转过身来,忽然身子一僵,眼睛瞪圆。!!!! 他竟看到,祁绍庭……与傅非明两个肩并肩的从楼梯上走下来…… “你们……”急忙回头去找,另一个傅非明竟仍好端端的在原地站着,夜未央顿时疑惑起来:“你们是双胞胎?” 傅非明若无其事的走过去,一只手直直得朝另一个傅非明的胸口插下去…… 但是……没有血,什么都没有,傅非明几乎把整个手臂都插了进去,再拔出来时手上干净清慡。 “啊……”夜未央这一记吓得不轻,眼睛瞪到了极限值。 “不要慌,一个小把戏而已。”傅非明笑得意味深长,把走廊尽头的灯都打开。借着强光的穿透力夜未央这才看清他最初误认为的傅非明竟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 “好了啦,非明!你这招拿出来有哪个不被你吓死的,未央,不要理他你跟我过来。” 虽然不想这么乖乖听话,但夜未央实在没兴趣继续留下以自己脸上惊愕的表情来满足傅非明的虚荣心。 祁绍庭将他带到一扇门前,拿出一把长方形的钥匙来插进锁里转了三圈。 门没锁啊!夜未央不解的看着他,这扇门他刚刚打开过,确定是没有锁上的! 祁绍庭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这间别墅是非明的实验室,我只是是借宿,很多机关我也搞不清楚。不过你刚刚看到的其实是一个全息影像,只是他做得特别清晰,再加上适当的光影和背景,基本上没有人会一下子就认出来。”其实祁绍庭这一番解释更多的是为了傅非明,他实在想不通夜未央为什么要那样子对付绫子,所以只能竭力阻止傅非明去招惹夜未央,只可惜那傢伙骄纵自负惯了,有时候玩在兴头上完全不知收敛。 正在说话间,只听得里间传出轻微的嘎嘎声,又过了一阵声音渐渐停止。
第56页 “好了!”祁绍庭推开门进去,里面赫然就是夜未央上次到过的那间房。夜未央暗自心惊,脸上却罩了层寒冰霜,跟了一步踏进去,冷冷道:“果然是完美的障眼法,那你呢?是不是真的?” “你要不要试一下!”祁绍庭握住夜未央的手往自己身前拉,夜未央故意手指一偏按到伤口上。祁绍庭受痛的皱起眉:“这么狠?你到底有没有良心的?” 夜未央脸色一变,挑衅似的:“我没有!” “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一个小小的容川聚集了多名世界顶级的杀手,已经死了八个人,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能力?你想要什么?”祁绍庭牢牢看定他,难得的无畏对视,他想开了,认命了,也就——不怕了。 夜未央感觉到这眼神的压迫,努力瞪回去,但——我到底想要什么?要什么呢?从心底泛上来的空虚感几乎要将自己吞没。 “钱?势力?祁氏企业?还是整个容川的市场?……”祁绍庭审视的看着他,一个一个的猜。 “要你!”夜未央脱口而出的话将两个都惊得一震。 “你还没得到我吗?”祁绍庭失笑:“我还以为我早就是你的囊中物了。” 夜未央一时失神,再也听不到什么。 是的,想要你,想要你的眼睛,褐色的眼眸里偶尔流露的温柔神色,以及横扫一切时的坚定;想要你的嘴唇,在无意间轻启嘴角,牵出一个的浅浅梨涡,里面有阳光的味道,自己永远都无法模拟的阳光的味道;想要你的身体,火热的身体,融化冰雪的力量。 想要一切的一切曾经失去不会再回来的,想要成为你,想要像你这样生活,充满真实感的生活,连丑恶都是真实的。所有的优雅与浅薄,从容与狭隘,嚣张放纵与无可奈何。 想要这样有乐趣的人生,知道自己是谁,有渴望有目标。 看到你的生活如此复杂多姿,所以嫉妒、羡慕、嚮往,不自觉的想要参与,拨弄这根命运的弦。 夜未央的指尖从祁绍庭的胸口划过:“要你,想要你的一切,我是个没有心的人,需要最强健的心脏……”飘飘渺渺的声音,飘飘渺渺的人,没有焦点的眼中是一片片被摇散了的光影迷雾…… ……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34.杀手(上) 傅非明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祁绍庭一边更换绷带一边痛得面容扭曲:“虽然我也支持你去色诱他,可也没必要这么尽心尽力吧?” “没办法!似乎我和他只有在床上才比较好沟通一点。”祁绍庭自嘲的苦笑,声音里带着一点疼痛的无力感。 晕~~傅非明无力的望天:“刚好,老爷子明天召开董事会,不如我代你去吧,反正我们这两个死党就算跟人说拆伙也没人会信。” “不!我自己去!”祁绍庭声音一沉凝成玄铁,傅非明张了张嘴却没再说什么,只是将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祁德隆从23层的顶楼往下看,车辆不过是小小甲虫,行人如豆。俯视人群的感觉令他有一种满足感,祁德隆少年时便以火爆强势成名,天生的王者气派,行事狠辣果断。 一辆黑色迈巴赫从视野的边缘开进来,祁德隆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 “走吧!去迎接我们的祁大公子!”祁德隆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一双怒目已然隐隐看到火光。 在街道的另一侧,五楼的咖啡厅临街的包箱里有另一双漂亮狭长的眼睛在注视着同一辆车。线条雍容尊贵的车体映着烈日的光,嘎然停在隆运大厦的门口,祁绍庭探身出来,一身深灰色的armani西装外套,干净利落的短髮,步伐稳健。 看样子昨天晚上的突发事件对他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影响嘛! 夜未央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当时一看到祁绍庭肩膀上的纱布微微渗血就觉得特别不舒服,只想快一点逃开…… “不错嘛,本人比照片还要帅!”坐在夜未央旁边的一个眉目清朗的小姑娘含了满口的红豆冰,脖子伸得老长。 夜未央一直看着祁绍庭的身影消失在旋转门内才回过头来微微笑了一下:“谷棋,下批的名单呢?” “唔!”谷棋像是捨不得少吃一口,索性先挖一大勺塞到嘴里咬着,这才打开桌上的笔记本操作了一番,将屏幕转向夜未央。 姓名,年龄,照片,住所……等等等……以及最后:建议行动方案;一个人的生命的长度便在这张单子里决定了。这看起来很荒谬,但人生往往如此,最重要的事情却由不得本人做主,比如说生!比如说死!
第57页 夜未央仔细看了一阵,从中间选定了三个出来:“我就要这几个,其他的麻烦你们了。” “没关系。”谷棋扫了一眼,伸手将整个文档切换掉:“就当是借你这个机会来测试软体好了。” “软体?”夜未央听得莫明其妙。 “就是这个啊!”大约这个新近编好的心水软体一直都乏人问津,谷棋马上来了劲,索性连冰也不吃了,双手运指如飞,转眼间屏上跳出一张网格图来:“这些节点代表人,而节点这间的线代表某种联繫。”谷棋将滑鼠移近,光标旁立时显出几个数字来,夜未央听得一头雾水,只能睁大一双茫然的眼睛看着谷棋。 “这些线旁边的数字代表联繫的亲密程度,负值就是说明有仇怨;而点旁边的值是忠诚度,s值是对祁祁绍庭的忠诚度,d值是祁德隆!” “你们这都可以一个个调查清楚哦!”虽然还是不懂谷棋在搞些什么,但这张表上怕没有好几千个人,这是什么做到的? “哦不是这样的,这张表上虽然有很多点,但大部分都处于边缘,真正关键的核心框架只是很小的一块。”谷棋按一个键,网络中心的一块特别复杂的区域马上被突出放大:“不过即使是对于这里的点我们也不必每一个都查得很清楚,而是可以利用整个网络的上下游关系来推。比如说一个点与之相连的其它各点的s值都很高,那就可以基本认为他的s值也很高,我设计了专门的程序来做这种计算……”谷棋正说得兴致盎然,无意中看到夜未央越来越茫然的眼神,顿时像泄气的皮球,高举双手投降。 “你跟我说那么多我也听不懂,倒不如直接告诉我画这么一张鱼网出来有什么用??”唉,术业有专攻啊。 “这张网络是有很多用途的!”谷棋有一种锦衣夜行的愤愤不平:“其中最浪费的例子就是帮你筛选目标,我们可以找出在整个网络结构中最重要的点,并且计算这个点的缺失对整个网络的伤害程度。”谷棋在其中一个位点上打了个叉,顿时与之相关的一块区域都变深变暗了:“给你的名单就是用这种方法计算出来的,不过有趣的是我计算过你最初杀掉的那几个人,刚好对网络伤害性也非常大。” “这是经验!” “对啊,科学本来就经验的累积。”谷棋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忽然发现面前的红豆冰快要化完了,连忙抢救性的挖了一大勺。 “科学~~”夜未央打了个寒噤无语望天。 “不许鄙视它!”谷棋将眼睛眯成一条缝,恶狠狠的威胁。 “好好……”夜未央嘴上说好,笑容却是不减。 “不跟你玩了!”谷棋鼓起嘴。 “有什么感觉?”夜未央双手交叉在胸前比了一下:“当你选定了一个目标的时候。”当你在弹指间决定一个生命的长度的时候…… “什么感觉?我应该有什么感觉?”谷棋眨眨眼:“我又不认识他们,为什么要有感觉?” 怎么想起来问她这种问题?夜未央自己也有点莫明其妙,去问这个人,这个可怕的19岁天才少女,她与她的队友就是这世界上最炙手可热的僱佣军,到过真正的战场,枪林弹雨中走出来,连美国政府都是他们的客户。 “你相信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吗?”谷棋忽然严肃起来,一双晶亮的眼睛牢牢盯住夜未央。 “我从来不考虑一件事是对是错。” “但我相信!”谷棋的眉宇间有一股傲然的英气:“我认为这世界不尽如人意,而我所做的一切可以令它更合理。” 夜未央浅笑:“靠杀人吗?” “你从不关心政治,所以很难向你解释。我只能告诉你有些事并不像表面看来这么简单,我不讨厌战争,也不怜悯弱者,但我讨厌看到在战火中死去的平民,因为太无辜!有时候让几个人死去,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活。” “您真有追求。” “谁像你那样?”谷棋横过一眼。 夜未央愣了愣,居然有点怅然的意思,轻声道:“是啊,没人像我这样。” 他当还在19岁的时候,生命只有一个主题,活下去,不问缘由,总之,活下去! 没有理想,没有希望,没有追求,没机会想,也想不到,没人教过他,他只需接受任务,而且完成,换取一些奖赏减轻肉体上的苦痛。后来他摧毁了那一切,再没有人可以伤害他了,他的心却始终留在那个地方出不来,他仍然一无所有,可能有些东西如果在生命最初的岁月里就失去了,便再也找不回来。
第58页 可是,真奇怪啊,以前他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最近却越来越觉得不能满足了。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35.杀手(下) “唉,就知道跟你没有共同语言!”谷棋看他那魂飞天外的神色,摇头嘆气。 “你跟谁会有共同语言?李?” “没有啦!她嫌我太激进!你们都欺负我!”谷棋扁一扁嘴,终于回归了一个19岁女生应该有的表情。 “谁敢欺负你呀!老大!”一只大手伸出来揉乱谷棋的头髮,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坐到桌子的另一边,染一头火红头髮,笑容痞痞,嘴巴里叨了一根棒棒糖。 “string!”谷棋横眉立目:“你还可以再慢一点哦!” “老大!你催命啊!”string横了她一眼,在电脑上忙碌了一阵:“宾果!” 电脑屏上面排出好几个窗口,隆运大厦内部的画面歷歷在目。 “我在他们内部监控系统的总电缆上加了一个无线发射器。”看着夜未央疑惑的眼神,string得意洋洋的解释道。 “但是祁绍庭呢?”夜未央一手支起下鄂轻轻的说。 “哦!他的办公室里没有摄像头,但是我新装了一个进去!”string抬起眼来环视一周,像是等着大家把注意力都放到他身上去,这才舒展十指,重又操作一番。赫然跳出一个画面来占了全屏! “呵!受伤了?”谷棋惊唿一声。画面中的祁绍庭西服和衬衫的扣子都被解开,肩膀上血迹斑驳,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正在帮忙止血,傅非明则脸色铁青的在一旁走来走去。 昨天……有这么严重吗?夜未央皱起眉头。 “哎说起来,那个叫祁绍庭的傢伙,李已经关注他很久了。”谷棋冷不丁蹦出一句。 “怎么,她打算要娶他回家当老公?” “说不定哦!”谷棋挤眉弄眼的笑:“女才男貌,还是蛮配的哦!” “我还以为像她那种人是不必结婚的!” “你又知道!永远不要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下定论!”谷棋摆出一副学究的样子来,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不过说实话,李很看好他,当他是容川的明日之星。” 夜未央失笑:“你们真打算捧他出来?” “卫晴宇,我很怀疑你是不是真的了解这个人,我敢打赌你不知道他有耶鲁法学院的学位。” 夜未央一时无语,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或者说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知道。 谷棋嘆口气:“祁绍庭在耶鲁虽然不是全优生,但也算是半个风云人物,他甚至参加过全美青少年射击锦标赛,是10米汽手枪的第五名!” “你对他这么了解?” “大哥,我就是干这行的!”谷棋明显开始有无力感。 夜未央想想也觉得诧异,与他纠缠这么久了,到现在甚至连他到底几岁都不知道。对于那个人的深入了解,他几乎是本能的排斥着。不想真正熟悉他,不要跟他走得太近,最好他只是一副身体,没有思想,全不特别,一如这天下其他的云云众生。 “对了!”夜未央心中一动:“那傅非明呢?是什么人?” “他老爸和祁德隆是死党,几年前因为飞机失事全家都挂了,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个。不过此人是个天才!” 天才少女口中的天才真不知道该优秀成什么样子!夜未央非常的好奇! “据说他十三岁就把台大的教授从讲台上赶下来,后来去麻省做研究,四年之内的成果就足以让三个博士毕业。不过奇怪的是他随后申请去了耶鲁,耶鲁虽然也是名校,但机电这方面跟麻省无论如何都是没得比。所以他在耶鲁简直是被当成教授来用的,还指导博士生!谁都当他是科技界的新宠,没想到他读了三年之后忽然洗手不干回到容川,从此销声匿迹!”谷棋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这么说来,傅非明要比祁绍庭厉害的多啊!” “你怎么能把一个leader和一个engineer放在一起比较呢?这是很不合逻辑的做法!” “那我呢?我是什么?”夜未央忽然来了兴致。 “你啊!你是破坏之王!李常说你是这个世界上她最不想惹的人之一,无论好人坏人做事总有个理由求个结果,只有你不管不顾,不计成本,没有目的,不求善终。” “原来在你心里我这么没责任感!”夜未央有点委屈。 “omg,这是什么日子?夜未央居然在和我讨论责任感?我要去拿支笔下来啦!”谷棋的表情只有比他更夸张:“夜未央先生!我可以非常负责任的告诉你,你这个人很不负责!你向来只管煽风,不管灭火!随便玩玩就害惨一个人。”
第59页 “我对你们已经很负责任了吧!”夜未央的委屈加倍:“看来你还是比较喜欢傅非明!” 谷棋呻吟一声:“你以为我想吗,他是string的偶像,这小子哪天不把他的光辉事迹在我面前重复几遍!对吧?”谷棋大力拍一下string的肩膀……噫?没反应??再拍一下! “啊~~什么?”string恋恋不捨的将视线从屏幕上移,睁大一双茫然不知所措的眼睛。 “靠!这年头貌似做女人是没什么前途了!”谷棋仰天长嘆,成功的吸引到四道诧异的目光:“你们男人都去围着男人转了,一浪费就是两个名额!” “哈哈,老大,我来追你,你要不要嫁给我!”string笑得一脸阳光灿烂。 “去死啦!”谷棋怒吼一声,摸出三只蓝牙耳机来分给大家。 註:我是一个很喜欢新鲜的人,在主角身上纠缠了太久,有点疲劳了。所以抓到机会写两个可能只会出现一两场的配角就觉得很兴奋。 那个软体其实是一种数学建模的技术,专门用于分析定位一个复杂系统内部各成员的性质和相互关系。广泛的应用于社会学,物理和生物学等等……比较经典的例子就是用于研究生物体内各种酶的相互作用。 呵呵,21世纪了嘛,出来混也不能光靠着左青龙右白虎不是? 谷棋那一段自己也写得很犹豫,但前面说过了我是一个很喜欢写配角的人,喜欢挑战用很少的篇幅写出一个个性鲜明的人物出来。所以我觉得适当让她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会让这个人物更具体,当然我写她出来并不代表我认同她的观点。呵呵…… 至于李这个人物,大家只要知道她是大老闆就可以了,她在这篇文章里属于隐藏的boss型背景人物,基本没有她的戏份。 到目前为止夜未央一共出现了三组朋友,英树、江锋、谷棋;每一组与他的关系都不一样,他们之间的交流也不一样。英树是童年好友,夜未央对他有一种宠爱的成份里面;江锋则是有着共同经歷的人,一同在人世间挣扎着的沦落人;而谷棋则更像工作上的伙伴。 我一直想要努力区分这种不同,不知道有没有成功。 耶鲁的法学院是全美排名第一的学院,另外我有听说过全美体操锦标赛,全美游泳锦标赛,至于有没有射击~~如果没有的话就当我强造了一个好了。 祁绍庭这个人物可能不同于大家平时看到的黑道形象,他是一个可以站到公众面前的人物,横跨黑白两道,游走于法律的边缘。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36.父与子(上) 在电脑的屏幕上,一个男人在团团转。 “太卑鄙了!”伴着一声低吼,傅非明一掌拍到桌子上。 “非明,我要休息,你安静一点好不好?”祁绍庭半闭着眼睛轻声说道,傅非明立时噤声,只是牙关紧咬,眼中透出狠绝的光。 方才他和祁绍庭两个刚刚走到前厅便迎面看到祁德隆气宇轩昂的站在中庭里,双目中有凛利刀锋,沉声放出一句话来震得周遭数人都是测目:“好久不见啊!我的祁大公子。” 傅非明心里一跳,不由自主的偷偷去看祁绍庭,祁绍庭却只是淡淡一笑,走到祁德隆身前三米处轻轻点一下头,叫道:“爸!” “不错嘛,还知道我是你爸!”祁德隆沉着脸,他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大对,一时却找不出来。 “怎么会呢,我还没有老到要失忆的地步。”祁绍庭的目光平和如水,不是山谷间宁静的清潭,而是大海涨潮,缓缓的,无声无息,却令人窒息。 祁德隆终于发现关键所在——是眼神,非常让他不习惯的眼神,以前的祁绍庭在他面前永远的是躲避的姿态,目光闪烁;此刻他从未正视过的祁绍庭的眼睛,居然是如此的澄明与坚定。 无畏!是的,无畏的眼神!怎么会这样!祁德隆猝不及防百思不解,所以一时间束手无策!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办公室准备一下会议的资料。”祁绍庭语调温和,礼貌周全。从祁德隆身边走过时无意中看到他身后一人脸上露出一丝阴笑,想要躲避却已经来不及。只觉肩膀被勐力撞击了一下,一种撕裂般的痛苦传遍全身,祁绍庭身子一僵,眼前的一切瞬间变黑白。 傅非明见势不妙机灵的走上前去想扶一把,祁绍庭却只用力握住他的手支撑身体,从背影看过去竟一切如常。 电梯门在身后缓缓合拢,祁绍庭身体一软,整个人倒在傅非明肩上,眉毛全纠在一起,低低呻吟道:“好痛!”
第60页 傅非明无言,这个傢伙不知道是不是神经特别细的缘故,心思细密的同时也带来一个副作用——怕痛! “你还记得是谁做的吗?” “哦!?” “帮我通知国仲,打断他一只手赔我!”祁绍庭低哑的声音里有十足的怒气。 “这么大火气?”傅非明忍不住想笑,这傢伙一向都很少与底下人计较,看来痛真的是死穴之一! 本以为是祁绍庭在夸大其词,直到康育(祁绍庭的私人医师)把衣服解开才知道是真正严重:伤口的缝线处已经完全崩裂开,一片血肉模煳。傅非明看得触目惊心,一股血气往头上涌,一贯苍白的脸色也开始发红。昨天不过是裂开个小口子,祁绍庭已经脸臭得不像样,现在反倒没什么表情,只是额头不停的有冷汗滚落。 “这要马上重新缝合才行!”康育一脸谨慎的忧虑:“祁绍庭你先忍一下,我这就帮你打麻药,很快就不那么痛了。” “不,不要用麻药!”祁绍庭的声音虚弱而清晰。 “为什么?”康育和傅非明异口同声。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要开会了,我不想到时候思维变迟钝。” “你这个样子还要出席!?” “废话!”祁绍庭双目间精光一凛,傅非明只得放弃劝说。 “但……但我没试过不用麻药的,可能会很痛!”康育手脚打战,倒像挨针的人是他一样。 “帮我打封闭!” “这样可以吗?”康育仍是犹豫不决。 “你想看着我血流干死掉吗?”祁绍庭沉声斥道! “哦哦……”康育如梦初醒:“我会快,会尽量快!” 果然是尽量快,从打针到缝合通共不过花了十分钟,但这十分钟对于祁绍庭来说就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只见他咬了团绷带在嘴里,一声不吭,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扭在一起,手背上显出淡青的血管,骨节已然发白。直到康育剪断最后一个线头,这房间里的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再看看那团可怜的绷带,几乎被硬生生咬成了两截。 不知道是剧痛之后麻痹感,还是封闭针起了作用,祁绍庭渐渐感觉到疼痛减轻,换过一身衣服,闭上眼睛坐下来慢慢收拾心情。其实他刚刚那一下,不伤筋不动骨,就是痛得让人恼火。 “总经理,会议马上要开始了,董事们已经入场了!”一个柔和甜美的女声在门外响起。 “知道了,我马上就过来!”当祁绍庭再度睁开眼睛时,傅非明恍然觉得刚刚经歷的那一幕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 若大的会议室,椭圆形的长桌,再加上桌边一圈衣冠楚楚,神情严肃的人,再浮躁的人走进去也会沉寂下来。祁德隆坐在主席的位置上,神情严肃一派王者之风,祁绍庭看在眼里,心中也有点发紧。 “今天开这个会的目的相信大家也都知道了!”没有开场白,祁德隆直插正题,眼睛缓缓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 “最近这几天公司出这么多事,现在股价大跌,人人都在看我们祁氏的笑话!我知道有人在幕后搞鬼,不要以为我老了不管事了就好欺负!”祁德隆牢牢的盯住祁绍庭,祁绍庭却自顾自低了头,慢条斯理的翻阅眼前的文件,倒把旁边人看得暗自惊心。 “现在事情搞成这个样子,我不知道身为执行董事和总经理的你,还有什么要向董事会解释的!” 一开场就声势浩大的先发制人,祁绍庭苦笑——果然是他老爸的风格,而且巧妙的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了自己身上,真是应了那句话,总经理就是为董事长背黑锅的。 习惯性的摸一摸嘴角,祁绍庭缓缓站起身来。 “最近公司股价大跌,资金运转失灵,我身为执行董事对此事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既然你自己也承认了!那就最好不过。”对于祁绍庭大方道歉的态度,祁德隆虽然有点意外,但却丝毫不肯放松:“我现在代表董事会正式要求你引咎辞职!”完全居高临下的态度,不给弱者一点怜悯同情。 到这个时候与会的其他人多少也看出来了,今天这会实际上不过是他们父子二人的对决。 “是吗?大家都希望我离开吗?”祁绍庭微微一笑,那笑容令所有人都惊诧不已:“如果我现在离开了,你们这里的所有人大概就都要破产了!”
第61页 ……台下一阵躁动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37.父与子(中) 祁绍庭非常满意自己刚刚那句话带来的震撼效果:“我承认我这个总经理的确有不称职的地方,我不该放任隆运集团连年亏损,而不及时的对它进行结构重组……” “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祁氏明明年年都盈利不少!”祁德隆大怒 “祁德隆先生!年年盈利的是祁氏企业,而不是隆运!”祁绍庭拿起桌上的一叠文件,分发给众人:“这是最近这十年隆运的详细财务报告。”他故意将这份财报做得专业无比,一翻开通篇都是密密麻麻的数字,这时候有谁耐得住性子看这种东西,一个个都拿眼睛看牢祁绍庭。 “从三年前开始隆运已经开始了收支失衡的状态,其中仅仅是董事长个人在厦门的一次投资失利就是近3个亿的损失……” 祁德隆本想要反驳,听到后半句不得已就只能将话咽到肚子里。那一次他随同四海帮投资厦门的石油走私生意,没想到皇天不佑,刚刚出手就撞上严打,现货与资金全被查抄血本无归。当时祁绍庭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他会处理,没想到竟留下了这样的杀手。 众人只听着祁绍庭口口声声隆运,却绝口不提祁氏企业。正在疑惑间,坐在祁德隆身旁的财务总监吴森已经脸色煞白强做镇定的站起来:“总经理,一个企业有时候会在一定的时期出现财务上的困难,但是以隆运的总资产来说,这种程度的负债并不过份!而且明年隆运将会有两个楼盘一起放市,到时候财务上一定会有所改观!” “的确如此,所以我并不打算让隆运破产,只是觉得有必要调整一下这个公司。而之前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我一直都无法真正参与到这个公司的内部运作!”祁绍庭说得意味深长。 “很好,我很高兴你在即将卸任的时刻仍然对公司的未来如此的关心,不过这种调整我认为应该由更合适有的人选来执行。”祁德隆根本不吃他这套,无论祁绍庭说什么都好,只要能赶他下总经理的位置,就成功了一半。 “为什么董事长您总是不明白我的意思呢?我其实一直都很想为您留一点面子的!”这话表面上听来越是诚恳,背地里的讽刺意味就越浓厚,祁德隆却只听得气血翻涌,几乎当场就要掀桌子。 “这是四大基金联署的委託书,正式委託我全权处理它们在祁氏企业的股份!”有时候话不需多,一句就够了,祁绍庭只是轻轻的将手中的文件往桌子中间一抛,马上有数只手伸过来抢阅。 “四大集金一共委託我代理的股份约为10.23%,再加上庭亨集团原本在祁氏企业占股的20%……” “那又怎样?”祁德隆毫不动容,他手上有祁氏有33%的股份仍然是大头。 “还有我!”一直都保持沉默的傅非明忽然开口:“我愿意将我手上4.3%的股份全权委託祁绍庭代理!” 四下里登时一片譁然…… “是吗?”祁德隆冷笑,只是拿眼睛往在座的几个人脸上缓缓的扫过去。 “我愿意将手上的股份交给董事长代理。” “我也愿意……” “我正式委託祁总经理代理我的股份!” …… 原本气氛压抑的会议室,一时间如早上刚开盘的证券交易中心般的热闹。在一通好像分猪肉似的投票活动结束以后,结果揭晓:祁德隆的阵营占了45.3%股份,而祁绍庭占得42.6%,另有一群人只说是没想好,似乎是打算两不得罪。 事情证明祁德隆在祁氏企业的仍是地位超然不可动摇的! “怎么样?你还有什么打算?”此时此刻祁德隆虽然赢了,却也经不住有点心惊肉跳的味道,本以为造反只是那两个小朋友一时头脑发热的冒失之举,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多的拥护者。如今他纵然赢了,也是险胜得很,而最初他以为他会一唿百应的。 “太可惜了!”祁绍庭摊一摊手,居然没有一点沮丧的味道。如果这次槓上的不是自己,祁德隆大概会为祁绍庭今天的表现拍拍手,当真是不卑不亢可圈可点。 “既然大家这么不信任我,那我就只能选择带领庭亨退出祁氏企业了。”祁绍庭不紧不慢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炸得人耳边一片嗡鸣。 “你说什么?”祁德隆大怒,重重的一掌拍下去,桌上的水杯被震得跳直起来。
第62页 “我说什么您如果没有听懂的话,我不介意再说一遍!”祁绍庭镇静自若。 祁氏企业是一种松散的加盟子公司的模式,旗下最重要的两大集团一个是隆运,另一个就是庭亨。隆运主营娱乐业、房地产、走私和殡葬业;庭亨主要的业务则是地下钱庄,并负责为隆运洗黑钱,名下的其它实业公司则主要集中在电机和汽车制造领域(因为这是傅非明的专长)。虽然这两大集团彼此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但在法律和财务上却两个相互独立的经济实体。这其实是一种很有效的策略,一方面加大了警方调查的难度,另一方面万一被警察抓到也不至于一损俱损。祁德隆曾经一度非常得意于自己的这个安排,没想到昔日的得意之作今时今日竟成了对方手上最犀利的武器。 祁德隆的额角有青筋暴现,直到此时他才真正紧张起来,因为祁绍庭如果铁了心要走,他居然还真没什么办法留下他。 “另外……”祁绍庭又抽出一份文件抛出来,祁德隆不由得心里一紧,只觉得他手上的东西怎么好像扔来扔去都扔不完似的。 “这是几年来隆运从庭亨拆借的款项一共7亿,在庭亨退出祁氏之后,我会申请法院将这笔钱转换为债权股!” 譁然又是譁然……一次比一次更彻底。 由于隆运主营的业务无一不是高投入高风险高回报的行业,尤其是房地产业,素来都是银行的亲密恋人(要造好几个亿的房子当然不可能先把现金备齐了再开工,通常的模式都是一边造一边融资,只要保证资金鍊运转流畅就行),而对于隆运来说与其从银行借钱还不如从庭亨拆帐,肥水不落外人田不说,另一方面资金通过这样多方流转,一些原本来自走私及非法金融投机活动的黑钱就被洗白。所以这7亿里面当然有庭亨净借给隆运的部分,但也有相当一部分是洗黑钱之后的流出项,也就是说这本来就是隆运的钱,借庭亨倒一倒之后反而成了隆运的债务。另外房地产公司就是这样,往往全部的资产就是在建的楼盘,而且在盖楼的过程中公司帐面上常常都是赤字,只有当房子都建好了卖出去了,资金才能回拢,如今房地产业兴旺发达,隆运手上有多个楼盘同时在建,如果还不对外融资那倒真的奇怪了。 高手对决往往只在一线间,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而祁德隆如今这一手太吃亏,不放点血似乎是躲不过去的。要怪也只能怪他太不小心,居然留下这样的空子让人钻,其实在他的潜意识里一直都当庭亨是自家的后院,全然忘记了庭亨的控股人是他的那个宝贝儿子祁祁绍庭。不过就算是记得也没用,因为他从未想过祁绍庭也会有反抗自己的一天,甚至他还一度期待过这一天的到来,只是祁绍庭一直都让他失望,失望到了最后便成了习惯。 但是……怎么可能这样就认输! 祁德隆心中漾起异样的兴奋感,连带指尖都微微发抖!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38.父与子(下) “你以为债权股是你想要转就转得成吗?不过7亿而已,你就赌定我还不起?”祁德隆一向都有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概,如今这话说得铁板一块,扔到地上都带着响。 “何必呢?你卖给别人还不如卖给我!”祁绍庭皱起眉头,这份失望与惋惜倒不全是装出来的。 “你放心,不过区区7亿还没到要我祁德隆砸锅卖钱的地步,我会慢慢还的,慢慢还,不要急!”祁德隆冷笑。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狠心的人,但为什么你总是喜欢逼我到那一步?”祁绍庭的眼中有百感交集:“我明天就会请求法院首先冻结隆运的一切业务,隆运大量高层涉嫌金融案件,我有理由怀疑会有尚未漏网的高层捲款私逃!” “你……”祁德隆的笑容凝结在脸上,这才知道祁绍庭借刀杀人关了他十几个手下竟是一箭双鵰之计,而且重点反在这后一步上。可是隆运的业务却是停不得的那种,且不说停工一天直接就要损失多少钱,万一到时候不能及时交房引来集体索赔潮,那隆运真是想不破产也要破产了。 “由于这个案件非常复杂,我可能会在审判的过程中不断的找到一些新证据,所以我们可能会不断的推翻原来的结论,重新调整思路……”祁绍庭说得不紧不慢,像是在叙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这场漫长的诉讼可能会长达好几个月,这期间祁氏的股价会一路下跌。如果隆运偷偷復工的话,应该会有热心的市民及时通知警方。同时由于祁先生的特殊背景,说不停到时候还会发生一些流血事件,如此不吉利又命运坎坷的房子,不知道住在里面的人会不会开心呢?”
第63页 祁绍庭看着吴森的脸色由白转青,由青变红……今天这一仗表面上看来是祁绍庭节节败退,提出一个方案,被推翻!又提出一个,再被推翻……但稍微明白一点的都知道他后面提出的那个只有比前面的更狠辣也更致命! “大少爷,都是自己人,您又何必要赶尽杀绝呢?”吴森吶吶的说道。 “没办法,我也不想这样,只可惜你们没给我这个机会!”祁绍庭隐隐的感觉到伤口的疼痛在加剧,封闭针的药效似乎迅速的消逝着,情绪不自觉的开始焦躁。 “总经理,这是两败俱伤的死局,你要想清楚啊!”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事关自己的切身利益,有谁会坐视不理。 “我也觉得大家能都活着最好!但……”祁绍庭冷笑,如果你从未打过封闭,那你也就永远无法体会那种麻痹退去后的刺痛,疼痛的感觉会一点一点的泛上来,慢慢慢慢的加深,是一种漫长的摧人意志的折磨,你永远来不及适应,不知道极限在哪里,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极限!祁绍庭不自觉的抓牢扶手,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好在所有人都沉浸在他富于冲击力的语言里,一个个紧张万分的样子看来比祁绍庭还夸张些。 “总经理,我们……” “我想你们或者会需要再一次选择的机会!”祁绍庭手指的骨节开始泛白,牙关紧咬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将整个会场重又带入沉寂。 而这时候祁德隆反倒沉静了下来,就好像个事外人一般看着祁绍庭,看着这个自己养了差不多30年的儿子。本以为今天只是一场战役的冲锋号,没想到他竟准备好了要一击必杀见血封喉。一直都不太喜欢他,是的!他从小就与自己不像,心太软,遇事思前想后,不够果断,没有那种居高位者应有的豪情与魄力;这么多年来不断的教导,不断的试练,却怎么教都教不会似的,他仍然不够好,不能让自己满意,常常打蛇不死,不能斩草除根。他习惯在最后一刻放敌人一条生路,而这恰恰是自己最不能容忍的,为人做事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干脆慡辣,那种暧昧不明的状态他不喜欢,也看不惯!本以为祁绍庭的才能不过如此,终其一生都只能在自己的庇护下做个守成之君,为祁家开疆拓土的功业大约也只有着落在他孙子身上。 但是没想到……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儿子他从小看到大,看了29年!居然还是看错了,而且错得这么离谱!如此说来他今天就算是一败涂地也是应该的,他看低了自己的对手,亲手将主动权交给他。有时候人们只有在特定的位置才能体会那种特别的心情,如果今天不是自己就坐在他的正对面,祁德隆自问仍会对他的方式不满,他应该在一开始就抛出那个必杀的方案,蛇打七寸,让对方毫无喘息迴旋之机,只能乖乖束手就擒。可是如今,他直接领受来自于祁绍庭的冲击,终于明白要赢并不是只有一种方式,而胜利者也并不只有一种姿态! 祁德隆尚沉浸在他的震惊中没有回神,而另一边的祁绍庭却也渐渐不可支撑了,还是傅非明第一个发现他的异常,试探性的伸手去拍拍他的手背,那只手仿佛受惊似得一跳,反手牢牢握紧。傅非明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把铁钳夹住,痛得几乎要叫出来,一连挣了两次都没挣开,到最后只能用力一甩,祁绍庭才像是醒悟过来,忙不迭放开他继续去压迫扶手。 傅非明看到他脸上有不正常的潮红,英挺的鼻尖布满细汗,下唇已经被咬出一道血痕,连唿吸都变得小心起来。但平心而论,他仍可算是掩饰的好,旁人只会当这是他发怒的徵兆,而傅非明却是心知肚明。 傅非明顿时眉峰一凛,怒道:“你们打算把这会开到明天早上吗?” 他那张脸本来就阴沉沉带着三分鬼气,如今薄怒的样子更是显得犀利,在座的任何一个人放到外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竟也都被他这句话镇住,一时间竟无人反驳。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39.爸! “不如这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傅非明伸手揽过祁绍庭面前的那一叠文件,随手往桌子的中央一抛:“我可没绍庭那么好耐心随你们耍赖,这叠东西要看的自己拿回去看,明天早点回办公室等律师信!” “傅非明,这里还轮不到你越殂代疱帮总经理做决定吧?”总有不怕死的会跳出来。 “我越殂代疱?”傅非明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
第64页 “非明,早和你说过要尊敬老人家,怎么就是不听!”祁绍庭在傅非明肩上轻轻按了两记,傅非明低下头之前尚还来得及看到对方乍白乍青的脸,忍不住嘴角往上弯:这个祁绍庭有时候真可谓伤人于无形中。 “我可以给大家再一次选择的机会,要么选我做董事长,通过整改计划;要么让庭亨退出祁氏……”祁绍庭目光灼灼:“我相信大家都是聪明人,什么才是真正对自己有利的,心里都有数。这也不是什么谁输谁赢的问题,只是这时代变了,游戏的规则也变了……” 祁德隆忽然间想起今天早上四海帮帮主张清域的那个电话:德哥,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世界终归是他们年轻人的,不要太计较了! 本以为他是祁绍庭请来的说客,还气定神闲的与他敷衍,想不到他竟是真的为了自己的。 又是一轮新的推拥选择,祁德隆一直沉默不语,众人却始终感觉到如芒在背,但毕竟人为财死!还是那句话,大家都是聪明人! 祁德隆忽然冷冷一笑,一手指定祁绍庭:“好,你很好!” 祁绍庭却不管他,只是四周扫视了一下:“大家签完文件以后就可以散会了!”但凡有一点点脑子的人也能看得出此刻他父子二人之间的暗潮涌动,这样的暴风眼当然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很快的,若大的一个会议室里就只剩下了三个人。 傅非明看着祁德隆,祁德隆盯着祁绍庭,祁绍庭则眼睛对着桌面,好像要数清那里面的木纹! 僵持!长长久久,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傅非明看到一滴汗从祁绍庭的鼻尖滚落,滴到雪白的稿纸上皱成一团,顿时脸色微变。 外面走廊里传来‘搭搭搭……’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剎间会议室的灯熄了大半。 “吓!总经理你们还没走啊!我这去帮你们开灯!”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姑娘探进门来,一脸的紧张。 “不用了,你先走吧!”祁绍庭头也不抬的挥一挥手! 祁德隆终于耐不住,咬牙切齿的开口:“好,好小子!真是够种,居然就为了那么一个贱人……” 祁绍庭缓缓抬起头,澄澈的双眸蒙着一层稀薄的雾气:“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的人,要杀要剐要生要死都该由我来决定,那天就算是把夜未央换做非明,结果也会是一样,一个男人,如果连他想要护着的人都护不了,会让我觉得太失败!” 傅非明听得心头一暖,这问题他以前也想过,却一直都开不了口,如今由祁绍庭主动说出来,更加显得真挚。 “是吗?”祁德隆冷笑:“说得真是漂亮,那你等下打算做什么?杀了我?嗯?”最后那一字尾音一挑,几乎是用吼的! 祁绍庭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看牢他,过了好久才声音喑哑的吐出一个字:“爸!” 祁德隆全身一震,却见祁绍庭整个人都陷在阴影里,唯有一双眼睛闪闪发亮。两人之间相隔不过几米的距离剎时间倒像是隔了千里之遥、千年之远,隔了无穷无尽的沧桑。恍惚间他只觉得眼前这个人一点一点的在缩小,时光倒流回十几年前:初次学骑车的小绍庭跌断了门牙一身是血的哭着跑回家,却被自己一脚踢出门外,告诉他不把眼泪擦干就永远也不要在他面前出现……似乎才一转眼的工夫,那个爱哭爱笑的孩子就长大了,变得不能哭也不爱笑,这一切——会是个错误吗? 祁德隆重重的嘆息一声,起身消失在门外。 祁绍庭整个人一下子就软下来,倒在椅背上呻吟不绝。 “你怎么样了?”傅非明看他一张脸扭曲得不像个样子,很是忧虑的问道。 “很痛!”祁绍庭无奈的苦笑,全身都痛得脱力,一时间居然连站都站不起来,傅非明连忙上前扶住半拖半架得把他带回办公室。 “祁绍庭你真是太棒了!我都不敢相信你居然可以这样对着你老爸说话!老爷子今天的眼神可是要杀人啊!”傅非明这人性子阴冷,很少真正关心什么事,而一旦兴致挑起来了就很难平復。 “如果有可能我仍想继续在他目光下发抖,但是不可以,也就只能不可以了!”祁绍庭怔怔的有些恍惚,有时候心理上的恐惧比生理更重,否则你无法解释为什么有些女人看到老鼠会惊声尖叫,他的前半生,曾经做过很多事,只为赢得那份来自父亲的爱,但所有的努力都石沉大海,而从今往后,他曾经期待过的东西,恐怕永远不会再出现。
第65页 这些日子以来祁绍庭殚精竭虑,脑子里那根弦片刻都不曾松懈过,再加上枪伤未愈,一直都发着低烧,身体本来就偏虚弱;今天更是伤得狠了,却又不得发泄一直撑到现在……此刻往椅子上一躺,神经放松下来,已经是连一根手指也动弹不得,眼前满是支离破碎的光影在摇曳,胸口一阵一阵的发堵。 “你没事吧!”傅非明看到祁绍庭的脸色苍白若死,着实吓了一跳。 “我没事!”祁绍庭低吟,声音模煳不清,眼神焕散。 “喂,餵……你不要吓我!” “我没事!”祁绍庭努力睁开眼睛却发现什么都看不清:“去帮我找康育来,快一点!” “好好……,你撑着点,我马上就回来,你……小心啊……”傅非明心烦意乱。 祁绍庭依稀看着傅非明推门冲出去,又一阵天晕地旋袭上来,身体像是被一个旋涡吸进去,神志也开始模煳起来。胸口更像是压了块大石一般,连唿吸都有困难,内脏全纠结在一起,一种火热的灼烫感四下流窜翻涌,只觉喉头一甜,下意识的捂住嘴,殷红的血液便涌了出来,沿着修长骨感的手指滴落。 +++++++++++++++++++++++++++++ 说些题外话,最近遇上的一些事,给我的一些想法。 如果不是最近写了士兵突击的同人,在耽美的地带呆久了,我几乎都要忘记bl是一个多么小众的存在了。 说实话,最初在起点的评论区看到那些措词激烈的攻击时,也愣了好一阵,我花了一点时间才明白过来,不是内容,人物,情节出了什么问题,而是bl本身的问题。 原来这世上还是有很多不宽容的人,还是有很多人觉得把一个男人说成是gay是种侮辱,而且是种非常严重的侮辱。 我有些失望,意外的又重新面对了现实的失望,然而同时,又找到了最初看bl同人时的那种感觉。 bl最初打动我的东西:禁忌的爱情,本身就是荆棘,需要更多的坚定和勇气再能成就的爱情,即使是做到最满分也仍然会有残缺的爱。 所以,我一直都不太喜欢男男生子和天下大同的文,因为失去了那种禁忌感和残缺的遗憾…… 我觉得在现实中很多同性的爱情都是走不下去的,再强悍的人,也只能很黯然的无奈着,因为现实真的很残酷,只有用小说来虚构美好。 我写《奢侈品男人》探寻了一种可能,可是,说实话,我对那两个人没什么信心,一点过多的压力都不敢给,他们两的那个he,需要太多的机缘巧合成全。天下能有多少父母双亡,不必对亲人负责的人存在?更何况靳辰呆在这世上对同性恋最宽容的行业里,而且已经修练成型,不必再看旁人眼色为生。 而蓝奕,那个强大到近乎于无情的蓝奕,则只能无奈的屈服于现实。 而在《不如随心》里,精明理智如祁绍庭,也需要走那么多弯路,做那么多无谓挣扎才肯接爱自己的心情。 《镜》可能是我美好禁忌爱情梦想的最终级限,这一次,我这个作者没有心慈手软的为他们清理任何背景,他们将直面最现实而残酷的世界,在最危险的地方相爱,没有祝福,没有理解,没有支持,无法与人分享内心的喜悦。 所有普通人顺理成章就可以得来的一切,他们都必须要用尽一切去争取,并且小心翼翼,努力维护。 我一直想写这样的故事,即使没有任何外来的支持,也可以保持内心平静和满足;在夹缝中求生存,却仍然坚定;在黑暗中捕捉每一丝的光明,并心怀感激。 我嚮往这种逆境中的美好,爱在荆棘中前行,虽艰难却更动人。 我曾经觉得这样的故事是写不出来的,因为这样的爱情代价巨大,不值得! 我找不到两个可以让彼此都信服的人,来让这个故事看来真实,而且值得。 我不喜欢动不动就毁天灭地的爱情,不喜欢轻易的就抛弃了父母亲朋,令那些爱你的人伤心的爱情,因为我觉得,那不值得。 直到,我找到了吴哲和袁朗这两个形象,他们足够强大,宽容,平和,理智,并且乐观而从不放弃希望。 他们令我惊喜,让我觉得他们有能力可以在最暗淡的地方挣扎存在。 而更难得的,他们都是如此优秀而值得的人,只要一个瞭然的微笑,就可以令爱人觉得再多的艰辛也都值得。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40.除非我死,我带着你一起走 “哦!”谷棋听到身后一声低低的轻唿,再回头时夜未央已经不见踪影。
第66页 “唉……”谷棋故作深沉的嘆一口气,忽然又惊叫起来:“糟糕!” “又怎么啦!”由于傅非明此刻不在画面中央,string又恢復了他一贯的机敏反应。 “他本来说好会请客的!”谷棋苦着一张脸,相当哀怨的表情。 好在string已经是见怪不惊,浑然像没听见一样,又专心致志的操作电脑在一个个监视屏中切换来去的找寻。 “哎,我跟你讲,不许把刚刚那个窗口切掉!” “知道啦……” 祁绍庭朦胧中感觉有人开门进来,本以为是傅非明回来了,轻轻叫了一声却没回应,艰难的睁眼看去却见夜未央静静的站在面前,美得不似真人。祁绍庭一时恍惚起来,眼神愈加缭乱,分不清是真是幻,过了好一阵才清醒过来,轻轻说了一句:“你来了啊!” 夜未央没有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祁绍庭忽然有一种命中注定的感觉,这一刻,他最脆弱的一刻,他支开了傅非明却全被夜未央看在眼里。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已经累得不想再装,反正在这个男人面前他一直都是失败者,他从来都瞧不起他,多这一次,形象也不会更差! 算了,就这样吧! 夜未央不知该怎样形容眼前这个祁绍庭,疲惫的憔悴的,薄唇边绽开的鲜血绵延到颈子里去,衣领上满是星星点点的红……没来由的感觉触目,一种心烦意乱的厌恶感。伸手从桌上抽了一大把面纸,扳过祁绍庭的脸来狠狠的毫不温柔的用力擦去他嘴角的血迹。 祁绍庭只觉嘴唇被摩擦的微微有些生疼,却没有反抗,沉褐的双瞳静静的看着夜未央,似水,但无波,一点一点的漾开来。夜未央从不曾这样与祁绍庭对视,心里莫名其妙的一窒,忽然恼怒起来将手上红红白白之物揉成一团,精准的抛进墙角的废纸篓里。 然后,又不知道要做什么,居然有点不知如何自处的意思。 “你下一轮的目标能告诉我么?”祁绍庭的声音柔软而喑哑,入耳时似酒,微苦却醇厚。 夜未央怔了一怔,倒像是松了口气,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在祁绍庭的电脑键盘上敲打一番,显出几行名字来。祁绍庭凝神看了一会,伸手按住‘back’键把文字消干净,不过这样几下动作,刚刚积蓄的体力又宣告用罄,倒在椅背上喘息。朦胧中听到脚步声,祁绍庭以为他是要走了,忙一伸手握住夜未央的腕:“不要走,陪陪我!” 入夜了,窗外的霓虹在夜未央的眼睛里变幻着色彩,湮没了他本来的情绪,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你把头髮剪短了,还不错!” “是吗?”祁绍庭笑起来,嘴角边浅浅的梨涡隐现:“我很高兴你会喜欢!” 夜未央把手抽出来,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玩起祁绍庭的头髮。 “你真的想要我吗?”祁绍庭缓缓闭上眼睛。 夜未央的手一僵。 “做我有什么好……”祁绍庭的声音有些模煳,像是在倾述又像是自语。 是不好!但,至少比他好…… “他从小就不喜欢我!”祁绍庭说这话的时候眉心皱了一下,夜未央看到了,伸出食指去抹平。 “我一出生,妈就不在了,他大约是气我杀了我妈……他总是说我和他不像,要怎样才算像?为什么一定要像?”祁绍庭的声音越来越轻,好似梦呓。 夜未央又发现了新的游戏,将祁绍庭的发线从右边分到左边,再重新分回去,玩得兴致盎然,祁绍庭感觉到他的手指在自己髮丝间游走,轻柔如蝶翼。 “他最喜欢把我放在风口浪尖上,然后拍拍手走开,看我一个人沉浮。第一次学游泳他直接把我扔到水里,第一次学骑车他把我从一个陡坡上推下去,第一次接case做得不好就有人要送命……怎么能这样,不能因为每次都能从钢丝上走过去,就每次都拿钢丝来让我走啊!我也会累呢!”祁绍庭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的睁开,纯净的眼眸里住了个忧伤的孩子:“先是他,然后是非明,然后是更多的人,再然后是你……你们一个一个的,想要逼死我吗?” 夜未央看到自己在他眸光中的倒影,心里咯噔一下,像有什么东西断裂开来。 “最坏的就是你,是你……”祁绍庭修长的手指划过夜未央的脸际,将他拉到身前:“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想我死吗?”
第67页 “我不会让你死。”夜未央清冷的双眸间寒光四射:“除非我死,我带着你一起走!” 祁绍庭转眼缓缓看着他。 浓眉下的一双眼睛,有星辉点染其中。 “那好,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第一章 青春残酷物语 后记: 目前完结的是引子与第一章的部分,主要讲述绍庭生世:他的个性,行事方法,他的朋友们。以及未央和绍庭两个从陌生的路人,到命运奇异的交错,再到两个人彼此逃避,最后终于有所觉悟。 这个过程对于绍庭来说是复杂的,因为他想太多,他习惯的要搞清楚一切事件的前因后果,他不相信一个人做事会没有理由,他喜欢探究黑幕,他要控制主导一切。 从一开始他一直都在逃避,想要否认。当然这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未央是一个太不可控制的人,而绍庭的性格步步为营,计算周全,他会偶尔冒险,但他决不会找死。另外我有时候也觉得明明是好好的一个直男,为什么一下子就弯了……若是性子弱一点的还好说,本来就是性格很硬气的人,怎么会一点挣扎也没有的就爱上了男人?。 不过他到后来终究还是承认自己的感觉并善待夜未央,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转变,祁绍庭不是一个有毁灭倾向的人,他不喜欢下狠手,这从他处理事件的各方面都可以看出来。 而另一方面夜未央看待这一切的态度就比较简单了,他是一个非常不会想太多的人。 情来,性到,随性而为,做一件事只凭一时一地的喜好。 一开始他不喜欢绍庭,很简单,谁会喜欢一个强暴自己的人,尤其是这个人对你还一直抱以怒气,不停的嘲笑,讥讽。 所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在乎,你要干吗随你,只要晚上记得来床上报到。 虽然这样说绍庭会从书里杀出来砍我,但是最初的时候未央不过是拿他当药来用,他只是为了让自己活得舒服一点,免受病痛的折磨。 至于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对绍庭有兴趣的,我回头看也不太清楚,但总应该是在绍庭终于对他表示出善意的时候吧!不过,下不了手杀他那段应该是很重要的,祁绍庭暴怒,可是试过多次,却还是忍不下心肠对未央做太多的伤害。 当然很可能绍庭心里不见得就想对未央有多好,有时候是迫不得已的要宝贝他,因为伤了他自己会心痛~~就是这么无奈。当然我只能说祁绍庭是个正常人,正常的只会因为自己喜欢的人快乐而快乐的正常人,与那种爱之深虐之切的变态儿童不一样。 未央不会管这善意背后缘由,他只会单纯的去感受,感受温暖,并且眷恋深溺,这是他喜欢的,所以他不会放手。 至于夜未央的形象应该很少见,正常来说在一个故事之初主角的性格就应该是固定了,最后可能会有些改变,但底子都在。 但未央不是这样,他几乎是一个没有原则的人,一个超脱于这个尘世纯天然的人,他用一种非常强硬的姿态在生活,他不接受这个社会价值体系所给出的任何束缚,但同时也无依无靠没有任何凭藉。这是一种极限的纯粹人格,他的生活没有目标,没有幸福,没有得到与失去。 所有他想要的,他会直接去拿,所有他看了不舒服的,他也会直接去破坏,伦理与道德在他心中没有位置。 他一直在说一句话:随心所欲。 他从没有什么天长地久的打算,他在乎的不过下一个街口的景物,因为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人生只能看到下一秒,连明天都要过到才算。他只是单纯的想活下去,然后在活着的时间里尽量让自己过得开心。 他是一个妖艷的影子,无根无依,充满了诱惑感和破坏力,游戏人间;他像一个百变的妖魔,准确的利用人性的弱点,以达成自己随性而为之的小目的。他像一个衣架,穿着不同的华服在跳舞,而衣服下面的那个人,面目模煳。 他浴火重生,但是,成为了一个婴儿,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婴儿,没有人生观,也没有价值观。 所以,这会是一个重塑灵魂的故事,一个下决心抛弃了整个世界的人,会被什么而打动,回到人间,而这个世界,究竟有哪些东西,是真正重要的,会令人觉得感动并折服。 说一些题外话。 《不如随心》原名叫《沉沦》应该是我第一篇比较成熟的长篇,那时有莫名其妙的黑暗心情,看很黑暗的文,蓝山紫姬子,《长恨歌》,《活着就是噁心》……等等,我想我可能算是个入行时走错道的孩子,我从一开始看原创,第一个就是蓝山大神,于是郁闷的以为耽美就这样扭曲而幻美的故事。
第68页 那一阵看到很多被黑暗吞噬掉的美丽男子,看着那么多人最终屈服于命运,忽然觉得有点烦了,如果这世界真的如此残酷,也应该有勐士,可以一路横行,杀出重围。我喜欢强大的人,狠绝,永远不肯放弃,永远也不会屈服,即使倍受凌辱也会有高傲的眼神,宁折不弯。 那就是未央,一个没有弱点的人,无懈可击。 写这样的故事很慡,华美而炫目,可以一路的写下去,但是写到后来的时候还是卡文了,因为渐渐的觉得没有爱。 如果仅仅是纠缠,性和欲的纠缠与错乱,悽美的场景和美丽的人物,似乎已经不足以让我继续完成这个故事,所有的大纲还在,后面的情节也还在,但是我却犹豫了,如果沖开黑幕的夜未央带来的,是另一种黑暗,那么这个故事的意义在哪里。 我发现我可以写很悲的故事,写很惨的情节,很坏的人,但我不可以忍受我的故事里,没有一点爱。 不可以接受两个彼此相对牵扯极深的人,只是因为性、较量、自私的霸道而纠缠着,那份感情,没有一点让我会觉得感动的伟大成份,我会写不下去。 我花了很长的时间去理清思路,回头去想,我究竟要什么,这期间写了一些别的故事,也看了别的作品,慢慢的找回那些会让我感动的理由。残酷的环境,曲折的情节,炫美的人物,应该都只是载体,真正能让我感动的还是人与人之间的情份,那种彼此的信任,支撑与依赖,爱情、亲情或者友情! 我开始一遍一遍的做修改,情节都没有大动,但未央的走向已经被我完全变掉了,他仍然狠毒,但绝不恶毒,他不再是强大到没有弱点的一个人,而是强大的本身就是一个弱点。 有看过一些旧文的朋友问过,为什么要改标题,《沉沦》不好吗? 我想是的,沉沦不好,因为不想沉沦! 在此要向被黑暗的开局所吸引进来的朋友们说一声抱歉,这仍然会是个很俗套的故事,善良会战胜邪恶,美好会抹平丑陋,因为我相信这世界虽然残忍,但人们会更坚强。 不想写坏人,也不想写仇恨,因为,我对这些没有爱。 感谢大家一路而来的支持,并希望能继续的支持这只爱慕虚荣的桔子! 第二章 暗涌 序 暗涌 歌手:黄耀明专辑:下世纪再嬉戏 曲:陈辉阳词:林夕编:梁基爵 就算天空再深,看不出裂痕 眉头仍聚满密云 就算一屋暗灯,照不穿我身 仍可反映你心 让这口烟跳升,我身躯下沉 曾多么想多么想贴近 你的心和眼口和耳亦没缘份 我都捉不紧 害怕悲剧重演 我的命中命中 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 歷史在重演,这么烦嚣城中 没理由,相恋可以没有暗涌 其实我再去爱惜你又有何用 难道这次我抱紧你未必落空 仍静候着你说我别错用神 什么我都有预感 然后睁不开两眼 看命运光临 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 第二章 暗涌 1.女神的朋友 傅非明和康育两个在门外徘徊了很久,终于还是放心不下祁绍庭的伤势推门进来。夜未央简单与他交换一个眼神,便悄无声息的离开。 “他没把你怎么样吧?”傅非明确定夜未央走远才一脸焦虑的问。 “你放心,他不会害我!至少……不会帮别人害我!”康育已经为祁绍庭注射完了镇定剂,此刻疼痛略缓,倦意却袭上来。 “你怎么知道?”傅非明拧着眉。 “我也不知道……”祁绍庭吐出这几个字之后眼前一黑,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很高兴你还知道回来结帐!”谷棋一看到夜未央便笑得见牙不见眼,手一招:“waiter,再来一份巧克力慕丝!” string闻声转过头来相当汗颜的沖夜未央笑一下。 “我也要!”夜未央拿起桌上的小银匙来抢了一勺。 “哎!你怎么能这样!”谷棋骨朵着嘴:“你这种有正版滋润着的人,跟人家来抢这种盗版的东西做什么啊?” “什么东西啊!”夜未央一头的雾水。 “爱情啊!”谷棋笑出一双眯眯眼。 “神经病!”夜未央皱眉:“对了,这次的事怎么了结?我付钱给你们?” “不必了,无论如何我都欠你一份人情,早该还了。再说了,你是冰的朋友,他开口托我,还用什么了结?。”虽说公是公,私是私,当然公私又何必要这么分明。
第69页 “没问题!”夜未央招来waiter结帐。 “你好好的惹他做什么?”stting看夜未央走远,冲着谷棋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真要惹急了他,在冰那里你要怎么交待?” “我有分寸的。”谷棋烦躁的抓抓头髮:“再说了,让冰大人偶尔别扭一下有什么不好,他都快要忘记我这个人了!” 祁绍庭的身体素来强健,只不过这次伤后欠调理,气血攻心,吐出来反倒好一点。康育给他用了药,此时正睡得唿吸匀净,伤口居然也没有感染。傅非明是昼伏夜出的动物,今天陪祁绍庭起了个早,已经撑到了极限,索性前半夜都交给康育,他自去补眠了。 祁绍庭晕晕沉沉的睡了醒,醒了睡,期间喝过几碗粥,到底是年纪轻底子好,再醒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慡利了很多,就是回想起当时在夜未央前面软趴趴的浑然像一只病猫的样子就后悔不迭,唉~~怎么能这样,今后要如何翻身? 各方的消息又通报回来,那时夜未央在屏幕上写的名字,正一个一个有条不紊消失着。完美的行动力和准确性,难怪这几天国仲一天到晚在自己耳边唠叨,居然还藏着这样的人,藏着这样的人都不让他知道,但要怎么和国仲解释呢?他也很想知道啊!怎么竟会藏着这样的人? “啊~~非明,你回来了啦!”就在康育闷到拿着纱布打了第99个结的时候,傅非明终于像救星一样出现。没然诺的东西,说好是下半夜,结果再出现时已经是下一个下半夜!他担心这傢伙再不出现,自己真会打出千千结来~~ “嗯,你先走吧!”傅非明冷着脸成功的冻结康育所有的抱怨。 算了,不与小人计较,先补眠去是正经。 傅非明把墙上的电灯开关拧开,飞快的输了一长串密码,只听得一串嘎嘎嘎的轻响,桌上玻璃杯中的水面上泛起细微的波纹。 虽然祁绍庭与傅非明两个都没有动,但这个房间已经移到了这间别墅的最底层。祁绍庭心知傅非明一定有重要事情商量,索性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夹。 果然: “夜未央的后台,我已经查到了!”傅非明神色僵硬,似一种轻青的瓷。 “哦!”祁绍庭的心脏一时狂跳不止:“是谁?” “西弥斯(themis)!” 祁绍庭脸刷的一白,苦笑道:“你确定?” “我当年有个学生现在为中央情报局工作。”傅非明说得轻描淡写,祁绍庭却耸然动容。 西弥斯是希腊诸神中的正义女神,而如今却变成了一个世界上最隐秘而又强大的组织的代称。西弥斯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的联盟,确切的说它不是一个组织,而是一笔资本,一笔高达数千亿美元的资本。与微软和沃尔玛这种市值过千亿的经济实体不同,西弥斯最大的特点在于—它会流动!一笔高达千亿的流动金融资本在运作的时候足可以带动上万亿的资金,这样的金融武器甚至可以摧毁一个国家。这种事光想想就觉得很可怕,因此也有很多人认为西弥斯只是各股国际投机热钱偶然的集合,而这笔资本在流动时表现出的目的性只是在宏观的统计学角度上显现出来的偶然中的必然。 然而就算是当西弥斯只是一个国际投机热钱的集合也好,在它的背后还是有人在控制的,这个组织的头脑人物便是一个叫做李的人。这个组织的人员非常精减,但每一个都是独当一面的人物,他们的情报系统遍布全世界,他们的行动队拥有比摩萨德更精良的装备和更敏捷的身手。 然而更可怕的是无论何时何地,他们从不直接露面,只在幕后操作,用最小的代价利用最广泛的帮助来达到自身的目的,四两拨千金之术炉火纯青。 没有人知道这世上有多少家公司暗地里受他们的影响,也没人知道有多少信託基金,实际上被他们控制,甚至,就是那些被影响被控制的人本身,都可能全不知情。 西弥斯是一个风险投资商,与一般的风险基金所不同的是,他们不光光投资公司,也投资人! 在这个行业垄断正在被各国政府广泛的打压着的今天,资本的幕后垄断有时候来得更为隐蔽。说不定有一天,人们会发现麦当劳和肯德基正是由同一笔资金在影响,又有谁能说这种事不会发生呢? 祁绍庭一直对这个组织的运作非常感兴趣,千方百计的收集资料,想要了解的更多。 所以在更早之前,祁绍庭心里就怀疑过是西弥斯,只是觉得不至于,容川已经这么小,他祁绍庭在容川也不是什么只手遮天的人物,哪里值得传说中的强大组织这样子来算计?
第70页 当然谅他想破头也不会想得明白,夜未央只是与西弥斯的基层行动人员颇有私交!这种偶尔事件,怎么可能用逻辑分析出来。 “怎么查到的?”知道是西弥斯,祁绍庭反而松了一口气。 “因为那个人手上一直在追的一个世界顶级的杀手最近秘密来到,此人被怀疑曾经为西弥斯办过事,很显然老爷子那么多得力干将的死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他知道多少?” “不太多,我们两个一直在那虚来虚往的绕,他大概怎么都没有想到我们还完全不知道对方是谁,所以一开始就把最重要的信息透给了我。”傅非明浅淡的笑容里藏着得意:“虽然他瞒着没说,但我猜应该还有很重要的人物来了容川,夜未央的面子果然够大呢!” “他,是很不错啊!”祁绍庭莫名其妙的来这么一句,傅非明听了简直是哭笑不得。 “那天,你从夜未央口里有没有探到些什么?”傅非明忽然想起来。 “哪天?”祁绍庭一脸的茫然。 “就是你施美男计的那天啊,你不是说和他在床上勾通良好吗?”傅非明脸上似笑非笑,潜台词里满满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祁绍庭无限心虚,居然也会脸红,目光闪躲。 “那么,你有什么打算?”傅非明难得看他被窘迫的样子,一时心软放过。 “没有打算!”祁绍庭温和的笑一笑:“看着办!” “啊?” “当局势已经完全不受控制的了,不如坐下来休息一下,专心做好自己眼前的事。有时候想得太多反而不好,因为你所能改变的,不过是自己眼前那一小块。”祁绍庭只是靠在床头,却有一种云停渊峙的气派,但随遇而安也是一门技术,搞得不好便随风飘散了。 停了好一阵…… 祁绍庭笑一笑,眼睛里有隐隐的波动,好似充溢心中偶尔从眼底逃逸而出的星光:“其实我反而喜欢和真正的大人物交手!至少他们不会做错事!” “你似乎已经想好什么了!”傅非明一挑眉,审视的目光。 “对!但是,不要问!佛曰:不可说,不可说!”祁绍庭狡猾的眨眨眼睛。 傅非明其实很想缠上去问清楚到底是什么计划,但是一般来说祁绍庭在语言方面的才能非常出众,最后总是自己被套进去,所以他不问!他很狠的就是不问!反正祁绍庭可以倾述的对象也不多,他就不信他能忍到几时,傅非明咬牙切齿的自我鼓励自我安慰。 第二章 暗涌 2.长江后浪(上) 庙大就无小事,路边的杂货店莫说就是换个老闆,就算是关门大吉只怕也没几个人会注意到,祁氏就不一样了。这样大型的企业在一天之内改朝换代—无论如何都是惊暴的大新闻。 财经版的头条自是少不了;另外这次换血又是东宫太子党抢班夺权事件,八卦版诸同仁都是兴奋的一夜不得好睡啊;还有,还有(还让不让人活了?)这位新晋的董事长居然还有一付天生的好样貌,帅得一塌煳涂,一举手一投足都引人侧目,早就是社交版的宠儿,如今更是不知道要怎样爱他才好。 祁绍庭伤重未愈,康育则本着他与傅非明的那点小小仇怨,夸大其词硬留他卧床静养,把整个外事活动都丢给傅非明一个人打理。非明平生最恨人夹缠不清,而记者这种动物,有如水银泄地,无孔不入,偏生你又不能真正拿他们怎么样。才不过几天工夫,他就被烦得灰头土脸,原本就青白的脸色上隐隐透出一股黑气,巴尔干火药筒随时都在爆发的边缘。 这脸色连祁绍庭都看得心惊肉跳,只能急电招回正在美国打理生意的许墨凯,此人温文而雅,心思更是细密到几乎繁复的地步,而且永远也不会情绪失控,总算是把傅非明解脱出来做他最擅长的金融股票分析工作,国仲和小伟一直悬在半空的心才算是落了地。大家各司其职,一切都按照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祁绍庭一连休息了好几天,虽说每天都有看不完的报表,总算是不会再牵动伤口,他一贯身体好,恢復的也快,康育拖了几天,眼看再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来让他不要出去工作,再加上傅非明冷冰冰刀锋似的眼神一直在他背上转来转去,罢了罢了…… 以前祁绍庭在的时候大家也不怎么感觉得到,还常抱怨老大把妹花的工夫远比做正事时来得多。如今这一去一回,才明白老大就是老大,没了他,那个累比起之前绝不是一倍两倍。
第71页 事情既然已经上了台面,祁绍庭本想要通知夜未央行事收敛一点,没想到夜未央那边早就暂时收手,而且连扫尾的工作都是做到十成十,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曾留下,果然是职业的。 “董事长,竹隐帮的帮主林荫生有事找!”许墨凯敲敲门进来,他为人行事从不越矩,在公司就一定是称职务,总经理时便是总经理,如今升到董事长就是董事长。 “他有预约过吗?”祁绍庭埋头在文件中。 “预约?”许墨凯以为自己听错了,林荫生稳坐竹隐帮头把交椅十几年,一直都是与祁德隆平辈论交的人物,不要说预约,以前要是他老人家亲到,祁绍庭只怕是要丢立即下手里的东西,亲自出来迎接的。 “对,有没有?” “没有!” “那就让他先预约吧!”祁绍庭抬起头来,一脉平静的神色,竟不是在开玩笑。 “他……他会肯吗?”许墨凯有点结结巴巴的。 “自然,是不肯的。”祁绍庭笑出来。 果然祁绍庭还没来得及在心里数到十,一个风风火火的人影已经沖了进来,一脚踢开房间,每一步都重重的跺下去,然后大模大样的坐到祁绍庭对面的圆椅上。许墨凯从门外探进来,颇为无奈的:“董事长,我拦不住他!” 祁绍庭挥一挥手示意他出去,面无表情的抬起头道:“林先生你打扰到我了!” 林荫生重重一掌拍到祁绍庭桌子上,怒道:“你小子也太张狂了,我同德哥拜把子的时候你不知道在哪里呢?” “这里是祁绍庭的办公室,如果林先生要找德哥,我可以马上派人送你过去。”祁绍庭目光一寒。 林荫生心头一颤,登时领会过来,这小子既然连他老爸也敢反,自然不会再将他们这些旧时长辈放在眼里,这种场合抬出祁德隆这块招牌来显然是非常不智的。但是如此一来他今天走这一趟的初衷倒似也不用提了,想一想,总是不甘,只得强压住心头的火气:“世侄,我晓得你心里头有气,我们这些老人家自当早点入了土早好,可是……” “我倒看林先生此刻龙行虎步,声音宏亮,离入土只怕还早得很吧!”偏偏祁绍庭不吃他这套,一口一个林先生,疏离无比。 林荫生早年与祁德隆交好,脾气虽然不及祁德隆那般火爆,但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虽说再锐利的人在流光中也会被磨掉几分稜角,可当下这心头的火却是早已经窜上来了,不过是单凭着多年修得的好涵养强压下去罢了。 只可惜祁绍庭本是刻意要激怒他,一来二去,他是被捧在人尖上日子过久了的人,怎么忍得下这口气,终于爆发出来指着祁绍庭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小兔崽子,德哥说要下辣手的时候我还拉着劝着,总以为父子俩哪有磨不开的仇,想不到你竟张狂成这个样子,慢说是德哥,连我都容不下,你等着!我要你好看!” “要我好看,不知道林先生会怎么来要我好看呢?”祁绍庭挑眉一笑,云淡风轻的气派让林荫生看了也不由得动容,不由得打点起精神来应付,故意做出满不在乎的神气:“我还有什么,不过几支枪几条命,帮德哥打打下手罢了。” “呵!”祁绍庭轻笑了一下:“林先生,做人重义气是好的,但是我觉得在您这个位置上的人应该要想更多。” 林荫生眼一横:“你什么意思?” 祁绍庭但笑不语,一手按下应答键说道:“帮我把有关竹隐的那份文件拿过来。” 林荫生本是无所畏惧的,可是祁绍庭太镇定,镇定得让他发慌,心里也不由得有了一点忐忑,尤其是他现在坐的这个位置,简直是不舒服到了极点,整个人深深的陷下去,两腿弯出尴尬姿势,而祁绍庭便在他面前坐着,平空高出了他一尺去。 门开处,竟是傅非明亲自进来的,林荫生看见他又是一阵冷笑:“我说这年头长反骨的小兔崽子都躲哪里去了,原来都抱成堆了。” 傅非明冷冷的斜了他一眼,并不搭话,林荫生更觉被轻视,一把无名火烧到了现在只有往上浇油的,竟没个灭火的,饶是老成持重也有个限度,一时口不择言起来:“你这匹中山狼,前些年你老爸没了,若不是德哥收留你……” “林先生,家父五年前过世时,我已成年!”傅非明无比干脆的打断他的话头扬长而去,林荫生呆呆的看着那扇门,一时竟回不过神来。
第72页 祁绍庭在心底暗自感慨,要论嚣张刻薄他傅非明排第一还真没有谁敢去抢第二。于是也只能做个深唿吸,翻开文件夹子:“不知您是否知道,这几年贵帮中的主要金钱流动,都是由庭亨帮忙打理的。” “那又怎样?我换人便是了。”林荫生兀自气定神闲,他与祁德隆八拜之交,自然放心让祁氏帮忙打理帮中生意,这些年祁氏与竹隐帮牵涉极深。可这也正是他和祁绍庭谈判的筹码,祁绍庭当然不会再看他父亲的面子,可总要看钱的面子。 “要换人是吧,也可以啊!”祁绍庭将手中的文件一转推到他面前:“庭亨有职业道德不会坑客户的钱,不过很多帐都转在外面,不知道一时半会林先生打算怎么收?还有我这里有几份东西,希望林先生过目。” 林荫生拿过来一看,脸色顿时煞白,居然是他儿子林明远做假帐中饱私囊的证据,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声音略有些抖:“祁绍庭,我把明远交给你,你竟这样子害他?” “林先生,贵公子是无师自通,请不要这么抬举我。”祁绍庭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踱步,答答答……每一步都是似踩在林荫生心头上。 第二章 暗涌 3.长江后浪(下) “你以为凭这些东西就能唬住我了吗?!”林荫生声音发冷,已然动了真怒。 “这种小笼子怎么困得住雄鹰,林先生在帮中地位超然,就算是与庭亨决裂,一下子要损失好几千万,在林先生眼中也是九牛一毛,又怎么会怕这点小事呢?不过您是不怕,可有人却会因此睡不好觉呢!” 这几句话说到林荫生心里去,荫生荫生,当初起这名字大约就是罪孽,註定要为儿孙苦,一世做大树。他林荫生一世风流,却不知为什么就是子嗣少,期间还死掉一个大儿子,到头来统共就得一儿一女。 林荫生一心想着要子承父业,只可惜他这一生叱咤风云,就这个儿子不省心,早年的荒唐事就不提了,人不轻狂枉少年,就是正经工作起来也轻狂冒失的很,以至于有他这么个地位超然的老爸顶着,他在帮中的地位也有限。如今这事闹出来,今后再想将他扶上台只怕是难上加难。 祁绍庭走到他背后,一手撑林荫生的肩上,轻声道:“不要总是以为,自己,有那么重要!” 林荫生心里一颤,竟是绝望,凭着老资格在帮中屹立不倒好几年,但毕竟江山代有人才出,座下暗潮汹涌他不是不知道。如今为了自己和祁德隆的私交要损失帮中利益,本来就有点公器私用的味道,真要闹开来阻力也不会小,要是同时再暴发丑闻……虽说没人敢拿他怎么样,但是明远的前途…… 他从下决心要走这一趟,一直都是信心十足的,万万没想到去要挟人的反被要挟了。如今两相对比,祁绍庭当然也有损失,却是不及他伤及筋骨。如今让这人在自己耳边气定神闲的说这一句,根本是直中软肋:不要以为自己有那么重要,我还偏不在乎,想要玩是吧?谁怕谁? 叭! 文件夹与玻璃桌面的亲密接触带来清脆的一响。 林荫生仰面倒在椅背上,面容惨澹中有一丝阴狠之气:“果然不愧是德哥的儿子,我们都小看了你。没说的,往后就要真刀真枪上见了!” “明远的前途你也不顾了吗?”祁绍庭定定的看他,林荫生忽然有一种莫名的心慌,只觉得祁绍庭幽暗的双眸里闪烁着不一样的星光,直穿他灵魂深处,一时间像老了好多岁,颓然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说完站起身,便要推门离开。 “林伯伯……” 林荫生身体一僵,不知道祁绍庭为何此时忽然改口,缓缓转过身去,只看到祁绍庭靠在桌边,低了头十指绞结缠绕,沉默了一阵,再抬头时眼中已不复方才的精明强势:“我本以为树倒猢狲散,想不到我父亲还有这样愿意为他的人。” 林荫生呆呆的看着他,有些回不过味来。 “您要谈生意我便与您谈生意,如今生意谈完了,不知林伯伯可还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谈谈交情?”祁绍庭深吸一口气,深褐色的双瞳里一片璨然的光。 虽说仍是满腹的狐疑,林荫生却也不由得神色柔和起来,这个孩子他是从小看大的,虽然一直不被祁德隆看好,而他却因为手头还有个更顽劣的,反而很喜欢他的沉稳,也总是鼓励明远多同他亲近。 “有句话我一直都想找人带给我父亲,可又怕被人传拗了,不知道您可不可以帮我这个忙?”祁绍庭神色淡定,看林荫生没有出声便自顾说下去:“我这次并不是要抢他什么,只是我也长大了,想要有自己的天空。我父亲这人您是知道的,有他在一天,我始终是笼中的鸟。”
第73页 “这话,你怎么不自己同他说去?”林荫生激动起来。 “您认识他比我久,你认为他会听吗?就算他听了,他会放手吗?” 林荫生默默无语,竟找不到理由反驳。 “好了。”祁绍庭摊摊手:“如果您还信得过我的话,不如让我们再来讨论一下庭亨与竹隐的问题要怎么解决。” “你!?”祁绍庭这态度变得太快,林荫生一波不及一波,脑子已经有点煳涂。 “刚刚当伯父是混水摸鱼上门勒索的小人,所以说话太刻薄了一点,真是不好意思。” “不管怎么说我是决计不会背叛德哥的。”林荫生警惕的看着他。 “你要忠这份义,未免损了太多人的情吧!贵帮虽然财大气粗……”有些话不必明说,林荫生已经感觉为难,只是凭胸中那股强气顶着,表面上看来倒也坦荡荡。 “我这里倒有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办法。”祁绍庭紧紧的盯住林荫生的眼睛:“您让位,让明远现在就顶上来。” “啊?”林荫生吃了一惊。 “全容川都知道林荫生与祁德隆是过命的交情,他出了事你不理,只怕大家都要笑你无情无义。可是如果你参与其中竹隐帮必定受牵连损失不小,不过江湖道义嘛,想必帮中元老不好说什么,但总归心不平气不顺,而且吃亏的都是手下人,好歹他们叫你一声大哥,却因为你的义气被连累,无论如何你这都算是不仁。还有明远,这几年他也努力向上,如果因为这件事……” 林荫生听得出神,他顾虑的种种如今被祁绍庭这样抽丝剥茧的铺展出来,竟是比想像的还要严重,一时间额角的冷汗又起:“这事依你要怎么办?” “我不是说了嘛,你现在就让位,把明远顶上来。我们只要事先做场戏,让大家都知道庭亨与竹隐帮要决裂,这事情闹开来一定沸沸扬扬,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你要公器私用的时候,你再宣布辞去帮中的职务,一人做事一人当,决不牵涉旁人。然后再找个人提议由明远接替帮主的事务,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为帮中牺牲了的,顾这份情义又有多少人好意思站出来反对?一代新人换旧人,我们下代自然不必顾及上一代的情义,而且说到底你与我爸爸算是私交,你一走庭亨和竹隐帮自然是无仇无怨。这样,对我父亲您存了义,对帮众您留了仁,对明远又有父亲之慈,三全其美!而我这边也不用受损失。当然这世上没有完美无缺的事,唯一就是让您吃亏了。不过将来若是有人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祁绍庭第一个不放过他,不知道伯父可还信得过我?” 祁绍庭目光灼灼,而林荫生至此已是彻底的嘆服了,握了祁绍庭的手唏嘘不已:“祁绍庭,明远要是有你一半,我也就安心了!德哥就是太死心眼,要是让我生出这样的儿子来,早就找个清静的地方钓鱼养生去了。” “明远有明远的优点,”祁绍庭微微一笑:“我老爸不也一直当我是个不成材的,你们都不放手,要怎么飞给你们看?” 林荫生心结被打散,此时倒像一个絮叨的老头子,祁绍庭又哄了他一阵,才把他送走。 第二章 暗涌 4.无所畏惧的骄傲 这人前腿刚走,傅非明后脚拍着手就跟着进来了:“最佳男主角!” “你少来,也不全是演的好不好?”祁绍庭横了他一眼,自己却也苦笑:“不过这年头,真是的,就算是要对人好,也要资本!如果不是明远有把柄在我们手上,今天这事还有得搞。” “我已经打电话通知林明远让他早做准备,你送他这么一份厚礼,以身相许都不够啊!” 祁绍庭松松领带,沉默了一阵,忽然盯住傅非明问道:“如果有一天我一无所有了,你还会不会站在我身边。” “这……”傅非明干咳了一声,有点想逃的意思。 “我是说真的,你会一直这样帮我吗?” “我不帮你,就凭你这么傻,怎么混?!”傅非明本想端着说这话,可是话到嘴边又忍不住脸上笼了一层笑意。 傻?!祁绍庭张口结舌,哭笑不得。 “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老爷子最喜欢逼你背古诗词,一首七言绝句你念七遍还是背不全,我站在旁边听,第二遍时也背出来了。” 天地良心,那个时候他全副心思都在阳光下的足球场,哪有耐心背这些个怪东西……祁绍庭被勾起旧事,心中呜咽不已:“这也不能怪我,你小子当年除了背书,没有别的娱乐爱好!!”
第74页 傅非明不理他,自顾自的往下说:“那个时候我就想,这世上怎么会有像你这么傻的人。直到后来我也开始念书,才知道不是你傻,而是我特别聪明!”这话从别的任何人嘴里说出来,不等旁边的人砸白眼再送上一脚,自己的声音也是虚的,底气不足!傅非明倒真是说得淡写轻描,风烟不起,这份自恋还真不是一点两点。 “但是那些人傻归傻却不及你有趣,所以后来听说你去耶鲁,就想过去看看。果真让我看到你如鱼得水、风风光光,我站在你身边,也算是沾了点人气。” 祁绍庭受宠若惊:“你当时是校宝耶,我站在你旁边迎接的都是高山仰止的目光!” “你不要吵!我为人龟毛又刻薄,没有容人之量。看到不称头的连多说句话都懒,这种性格要怎么做大事,与你合作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傅非明条分缕析,思路分明,论点论据论证具全,是标准的傅氏谈话风格。 祁绍庭本以为此时此刻他无论如何也会说出点感性的话来,没想竟是如此,转念一想也是正常,就是要如此这才像傅非明。 傅非明从房间里退出来,抱着手臂靠在走廊的墙上,原来已经入夜了,四下里都是漆黑,只有远处亮着一盏角灯,淡淡的青白的光。 祁绍庭…… 其实,还有一个理由我没有说,不知你猜不猜得到:从小到大,身边人的眼神无论钦佩无论妒嫉,都像是在看怪物。只有你是不一样的,四岁的时候你会因为我抢在你前面背出了一首古诗而偷偷摸摸打我几拳,然后又在我要哭之前许诺带我出去玩;十三岁,我从讲台上走下来,所有人都视我如异类,只有你睁开朦胧的睡眼,茫然的说:你头上哪来那么多石灰粉;十七岁的时候,你带我去夜店,告诉我如何在漂亮女生面前镇定自若…… 不,不……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忘记了哪一年,哪一天,哪个地方,你对我说:“非明,其实最好,还是在什么样的年纪做什么样的事!” 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你的眼睛里焦虑很深,无可奈何的焦虑。 相信当时我的眼睛里骄傲也很甚,无所畏惧的骄傲。 我自认天纵英才,无所不能,到头来也会孤单也会寂寞,而当我孤单时竟找不到再多一个人陪我喝酒。 那时候在耶鲁的草地上,你告诉我人心不是球,无论用量子力学还是牛顿定律都算不出它的运动轨迹。 当时没听懂,等到想通的时候已经晚了!我今生通共就只剩下你这一个朋友,除了你,我还能去帮谁? 夜未央意外得空,只能去打扰英树,封英树本是以店为家的,最近却不知为何投巨资买房,而且一买就是两间,中间打通变成一个超大的房子。住在家里自然比住夜店舒服,夜未央也就顺理成章的赖下来。更妙的是英树的厨艺惊人,任何粗茶淡饭到他手上一转都能化做珍馐美味,夜未央吃上了瘾,大赞英树为新好男人的典范。 英树本想劝他没事去店里转转,搞个年中大酬宾什么的,结果白眼吃了一记又一记,又硬不下心肠不烧给他吃,只能在心中默默悲嘆着他的丰厚佣金又一次落花流水。 夜未央虽然白吃白住,好歹还做些家事,闲时洗个碗拖个地什么的。才没几天江锋不知怎么又摸到门口来,英树看他与夜未央的神气就知道是旧时相识,一心要留下他来套话,没想到话没套出,他的家彻底被这两个人攻占。 才一恍眼的工夫,已经搬回来两台极品电脑,两个人联机上网打cs,大杀四方,所向披靡…… 英树苦了脸,把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到他们桌边:“未央!你以前从来不玩这种东西的。” “不要吵,不要吵!”夜未央随手一推将这张脸推离自己的视线范围。 江锋打扰了几天,毕竟心里掂记着佑佑一个人在家,于是非常不负责任的回去了。夜未央兴致正浓时失了玩伴,只能拉英树上架,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忽然找到了人生的乐趣,令他心情大好,居然无师自通学会了撒娇这项绝技,想当年一张寒冰脸已经是人间兇器,如今一个眼风抛出来,哇塞,见血封喉。 英树的神经再大条也是肉体凡胎,当下就心软的陪他死磕,连轴转了几天,终于忍不住抱怨:“老大,请你同情一下晚上要通宵上班的可怜人好不好?”再让他看着cs360度的全景,不吐也难啊! 也真是奇怪了,他夜未央晕车晕船晕飞机,为什么就不晕cs?
第75页 夜未央闻言悻悻的拿下耳机,可怜巴巴的看英树一眼:“树宝宝!” “omg!”英树小心肝一阵儿乱跳,强打起精神来说道:“老大,如果你不知道祁氏企业的大门往哪边开,我不介意帮你画张图,然后捧上打的费若干!” 夜未央眨一眨眼睛不置可否,过了一阵像是终于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拍拍手就此扬长而去。英树无限心虚的看着那一扇缓缓合拢的门,满天神佛你们可要看清楚啊,虽然嫁祸于人是我的不对,但那人原本就是他套里的兔子,我只是提醒他去收套而已,将来算总帐时千万可别加上这一笔啊。 第二章 暗涌 5.爱,是做出来的! 这天正值祁氏一大批公司中高层开会,企业虽没到病入膏肓的地步,但是顽症亦是不少,更何况新官上任三把火,一代新人换旧人。各方面都要整改,各方面都要变,什么裁员计划,结构调整……林林总总不一而足。会上也自然是气氛热烈,众说纷纭,每到这种时候祁绍庭多半就是坐着听,等到所有人的意见都发完了再一锤定音,此时多半已经融各家之长,也将副面的影响降到最低。 祁绍庭听得正入神,眼角余光却不经意扫到玻璃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总以为是看错了,定定神,再看,真的是他,马上心里开始发慌,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傅非明察觉出祁绍庭神色有异,回头一看才知道是勾魂罗剎大驾光临,冲着祁绍庭会心一笑便从桌子旁边退出去。 才不过几秒钟的工夫,祁绍庭心里已经千迴百转,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知道傅非明与他是否谈得拢,不知道傅非明会不会欺负他,不知道他会不会欺负傅非明……这种状态下还开什么会?别人说的话自然是一句也没往心里去。 又过了一会,傅非明推门进来,祁绍庭急于知道答案,眼睛直追着他走,想不到这死小子明着要摆他一道,居然一落座就低了头,两指抵住眉心,看都没看他一眼。 祁绍庭一颗心悬在半空中上下不得,熬了一会到底熬不住,当即桌子一拍—休会! 当老闆若是连这点私权都没有,还不如去做小弟。 等到闲杂人等都走了七七八八,祁绍庭也懒得矜持下去,一把揪起傅非明的衣领:“你小子,搞什么鬼?” 傅非明一挑眉毛:“我替你招待佳人,你这样谢我?” 祁绍庭愣了一下,兇巴巴的冲着傅非明道:“我饶不了你!” 傅非明看着祁绍庭转身冲出门,便对许墨凯笑道:“看到了吧,男人就是这样,重色轻友!” 许墨凯茫然的眨了眨眼:“刚刚那个,不是男的吗?” 傅非明笑:“怎么?你没听说过有男色吗?” 许墨凯以手覆额惊愕不已:看来自己在美国的这些日子,错过不少好戏。 祁绍庭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才敢推门:夜未央抱膝坐在窗台上,笼了一身的夕阳残照,听到门口有响动,转头缓缓的看向祁绍庭,半张脸隐在暗处,半张脸飞了金,一双黑玉似的眼睛越发黑得透亮,连眼角淡淡的青都是无尽魅惑。大约是天气热,头髮又剪短了些,露出秀气的眉和圆润的耳廓。 祁绍庭口干舌燥,无意识的握了手,又分开,迟疑的:“你,有事吗?”不能怪他多心,这个男人永远在风口浪尖上出现,而今天到目前为止平凡的和昨天一样。 “没事。”夜未央淡淡的笑一下,色若春晓,像一幅原本就绝美的画,忽然动起来,愈加的神彩飞扬。 “那,你今天来?”面对这个人,祁绍庭不敢妄加推断,他已吃过太多亏。 “我无聊,来看看你!”夜未央仰起脸来看他。 “真的吗?”祁绍庭哭笑不得,不知道是该放下心来轻松一下,还是哀悼堂堂祁大公子如今沦为了某人解闷的工具。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夜未央不耐烦起来。 “也对,”祁绍庭眸中滑过一丝暗色,走到他身边坐下,有些懊恼的:“你都懒得骗我。” 这声音带了三分委屈,于是自己也开始可怜自己,再转过头去看夜未央,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却刚刚好映红了夜未央背后的那片云霞,满目金红的光,如梦似幻。 祁绍庭忽然觉得松了一口气,对,这样才对! 每次遇到夜未央的时候都是不真实的,像一场梦,所以刚才开会时看到夜未央,才觉得惊慌,太现实了!这个男人在梦里出现就已经是逃不开的宿命,再让他走近现实里让他如何招架?
第76页 他还是比较习惯只有他们两个人,虽然仍是下风,但至少没那么多顾虑, “你,想我怎么给你解闷?”祁绍庭说得很别扭,他们之间的相处之道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们一般都不沟通,即使难得有必要,也会把地点定在床上,所以虽然本意不是如此,但话一出口就变了味道。 “我不知道。”夜未央有些闷闷的,总不能说他现在已经不觉得无聊了吧,单是看着他小小皱眉,窘迫的绞缠着十指,就觉得很有乐趣。 又是一阵沉默,做为一只老牌色狼,祁绍庭也有了点如坐针毡的意思,犹豫着是应该继续温言细语的没话找话说,还是索性将他抱起来,去找张床。 爱,是做出来的!这年头不都这么说吗? “哦……绍庭!”忽然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打破这房间里的沉闷。 许墨凯几乎忍不住要对那个强推他进来的人骂三字经,像他这样绅士的人居然也会被逼到这一步,由此可见那人行为有多么恶劣。 而如今那个恶劣的人却悠闲的靠在门外专心致志的端详着自己的纤长十指。 “有事吗?”面对在这个时候出现的许墨凯,祁绍庭不知道应该是表现出扫兴还是庆幸。 “哦,这个,我们要走了,你……要记得关灯哦!”许墨凯一向都没有急才,情急之下编出句话都已经不容易,还要照顾逻辑?老天,杀了他吧。 傅非明在门外无奈的摇一摇头,夜未央却一下子笑出来声。 “算,算了,大家一起走吧!”祁绍庭这边正死在胡同里出不来。 一行四人走在走廊里,许墨凯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总觉得有点闷闷的气氛。他这人有天生的母性关怀,最看不得别人心口的灰,冷不丁冒出一句:“不如,大家去喝一杯?” 眼见其他三人各各投来诧异的眼神,许墨凯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开始汗…… “好啊!”夜未央微微笑。 祁绍庭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却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也好,不如把国仲他们都叫上,出去放松一下。”傅非明一边说,一边已经开始拨号。 夜未央不置可否,只自顾自往电梯那边走,祁绍庭却退了一步拉住傅非明:“你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是已经想通了吗?趁这个机会介绍他给大家认识有什么不好?”傅非明抬眼淡淡的扫他一眼。 ……祁绍庭一时语塞。 浮生如梦! 此时已然是入了夜,浮生如梦周身透雕的哥德式饰纹在暗夜的霓虹中若隐若现。 夜,才刚刚开始! 那只名叫欲望的巨兽才刚刚睁开他沉重的双目,射出一道妖异的金绿色眸光。 门童一看到祁绍庭马上堆了满脸的笑:“祁先生,好久不见!”立时就有高级的领班过来引他们到vip专属的角落。 这样的一行人,无论到了任何地方都是引人侧目的。且不说祁绍庭的酷帅大气,还有傅非明那种带着些肃杀气的俊美,单单是夜夜未央在炫目的灯光下一点沉静的星眸,就足以颠倒众生。顶着一个毫无任何漂烫电染的齐耳短髮,穿一身普通到在街头随手就可以抓出一把的圆领套头t恤,他本不像一个应该在这种地方出现的人,却像一道冰泉划破这喧嚣稠滞的空间。你以为他是清的,忍不住要靠近,走过去,投进去,清是清,却无底…… 最幽暗的黑却裹着最无辜的白,他似那种怔忡着眨着双眸,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诱人的少女,不经意间一点眸光的悸动,就令人怦然心动。 … 第二章 暗涌 6.我替他喝 “祁绍庭……好久不见啊!”一个纤腰长腿的女子走过来打招唿,一头栗色的波浪长发似云捲云舒。 她与祁绍庭碰碰杯,优雅的抿过一口酒,轻言浅笑的嗔道:“最近不见你出来玩,我都快无聊死了!” 祁绍庭遥遥向另外那桌敬了口酒,随口问道:“怎么肖格菲不在吗?” “哎!向我打听别的女人!”嘟起嘴来嗔怪的瞟他一眼,最后还是自己笑出来:“她一向最怕吵,你不出现,她怎么会来?而且,最近飞国外了吧,好像有大生意。” 祁绍庭淡淡的点了一下头并不作声,夜未央却在一旁玩自己的游戏,用两个手指捏住高脚酒杯凑在眼前,透过深红色的酒液去看那七色炫目的灯光。那女子此时刚注意到他,却是怔怔的看呆:这里的灯光原本就离乱炫目的很,经过一层酒色过滤后却通通温柔起来,在夜未央的脸上变幻着光与影的游戏。
第77页 “新朋友?以前从来没见过嘛!” “我叫夜未央!”夜未央大大方方的伸出手去与她相握。 那女子明显的僵一下,脸上的只余下笑容的尸体。祁绍庭看了好笑,轻轻捅一捅她:“你干吗?” 呆呆的闷了一阵,方才嘆了一声:“不错,真是不错!” “你干吗?”祁绍庭口气略略加重,提醒她的失态。 她却站起身来,笑着用手指了指祁绍庭:“要做你老婆,还真是不容易!”说完,挥一挥手,竟自顾自走了。 “怎么?她不喜欢我?” 祁绍庭笑起来:“她喜不喜欢你,你会介意吗?” 夜未央可爱的嘟一下嘴,别过头去,祁绍庭看得情动,故意伏到他耳边轻声道:“你有没有带身份证出来?” “啊?”夜未央一时诧异。 “我怕等下临检,查出你未成年!”祁绍庭贴在夜未央的耳根笑,整个人伏到他肩上。夜未央深感周遭有眸光在闪,晶亮的眼睛,专注的眼神。 “啊,老大!怎么会忽然间想到约兄弟们出来聚?”一把粗豪的嗓子忽然盖过所有的吵杂,拥有这种气势和穿透力的人,除了廖国仲廖大哥不做第二人想。站在这优雅迷乱到颓废的异度空间,他老人家一身色彩鲜艷的鬼画脸大汗衫搭配浅色沙滩裤再加上一双透明塑料人字拖鞋,整个造型极具震憾力,简直就是一出活生生的行为艺术。 祁绍庭闻声抬起头,刚打了个照面又笑得跌回到夜未央身上,傅非明冷冷的看了一阵,终于还是撑不住回过头去闷笑,只可怜了许墨凯正经斯文人,笑又笑不出,不笑又闷得慌…… 看着这一群东倒西歪的人,国仲却是丝毫不以为忤,先一把拉起祁绍庭给个大大的熊抱,然后又挪到许墨凯那边用力抱一下,再然后轮到傅非明,只可惜火一般的热情被他的冷漠眼神兜头浇下一盒凉水,只得傻笑着伸过去握了一下手。最后,转过一轮……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直坐在祁绍庭身边的夜未央,笑嘻嘻的揉一揉夜未央的头髮:“哇,好漂亮的猴囝仔,明哥!是你弟弟吗?” 傅非明没有好气,眸光一凛,把廖国仲满腔的热情都冻成了尴尬。 “拗搭鬼!”国仲暗自嘀咕了一声。 “你好,我叫夜未央!”夜未央继续大大方方的伸出手去,然后期待这个搞笑的傢伙的反应。 果然,国仲的下巴立时垮了下来,期期艾艾的看了祁绍庭一眼,终于还是忍不住伏耳过去:“老大,原来你恋童哦!” “去死!人家只比你小一岁好不好!”祁绍庭被他逗得大笑,一个精准无比的肘击飞过去端端正正落到他鼻子上,这力道控制的刚刚好,既不至于流血,又令人酸痛不已。国仲捂着鼻子哀号,眼泪已经流下来(当然这不是因为痛,这是避不过的应激反应):“我不相信!” “你爱信不信,小伟咧?”祁绍庭笑骂,这个傢伙还真是开心果系列产品,出场时常常伴有暴笑的耍宝场面,虽然他自己也不想。 “他啊,帮非明……”眼看傅非明眸光一敛,国仲赶忙改口:“帮明哥办点事,赶不及过来。” “就是上次和你说那个叫中村的。”祁绍庭眼风一转,傅非明便知道他要问什么,索性就把答案直接送给他。 夜未央冷眼看他们一群人嘻笑怒骂,虽然觉得生动有趣,却隐隐有一种窘迫感,好像身边的空气在慢慢变稀薄。 “哎,老大我们去k歌好不好?”国仲坐了一阵又坐不住,两耳贯满了音乐声顿时就觉得喉咙痒。 “不是吧!”傅非明上下打量他一番:“你不留在这里物色猎物?” “哎哟!有你们在还把什么妹啊!兄弟们难得聚一下,找个清静地方说说话多好?”国仲也不等其它几个人答应便大力拍掌,马上就一个领班过招唿,将他们引到一个安静的包厢里。 国仲为人虽然粗陋了些,却有一把好嗓子,歌声虽然说不上极品也令夜未央小小惊讶。 而祁绍庭此时大半心思都放在夜未央身上,身边的闲人自然越少越好,至于那两位,许墨凯还好一些,傅非明却是最不喜欢人多的,如今换到包厢里正是合了他的心意,脸色都变轻松起来。国仲看他眸光闪烁,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总觉得背后有点麻,只希望不是用在自己身上。 国仲一曲唱毕,发现兄弟们都当他是空气,只有夜未央抬手鼓了两下掌,顿时感动得他热泪盈眶,倒满一杯威士忌就要酬知已。夜未央往后缩了缩,清清淡淡的说道:“我不喝!”
第78页 “啊?为什么?” “不想喝!”平静的表情,无辜的眼神,不想,就是不想,就这么简单! “这……”嫁出去的女儿,敬出去的酒,国仲的手凝在半空中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我替他!”祁绍庭伸手过来…… “老大……”他本想说以你的酒量……却不想祁绍庭接过来就是一饮而尽,刚刚国仲倒得急,未加水未加冰,一杯酒落腹便是一团火在脑子里烧起来,极快的,祁绍庭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红。 “好!痛快!”傅非明喝了一声彩,拿起酒瓶就咕嘟咕嘟开始倒,顷刻之间就满了两杯,一杯拿起来放在唇边,一杯递给夜未央:“好歹相识一场,我先干为尽!”说完微微一笑,竟也一口气闷了下去。 夜未央并不说话,只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气看定祁绍庭,祁绍庭被他看了一阵,索性也豪迈起来,一伸手便接过,就是笑容里却带了三分尴尬,先定了定神,分做两口到底还是灌下去了,只是被这辛辣的酒气呛了一下,不得已,吃了片西瓜过口。 国仲却是已经看傻,祁绍庭的酒量一向都不怎样,平常一份40度的酒要兑一份冰块一份绿茶,饶是如此也不过两三杯的量,还常常教育他喝酒喝到醉就是没品。 祁绍庭好不容易顺过气来,眼神已经有点迷离,傻乎乎的沖夜未央笑一下。 傅非明眼中却满是清冷的笑意,抓过酒瓶来又开始倒,这次竟是两杯不够了。人们在喝酒时常常会有一种古怪的计较,傅非明倒来倒去重复了几遍,又伏下身去看,总算看到两杯一样高了,这才拿起来,眉峰一挑,道:“我是要敬夜未央的,你抢什么抢!”说完竟又是一饮而尽,连一滴都没撒出来。 “哪有这样的啦!我代他喝掉了啦!”祁绍庭已经有三分醉意,整个人倚在夜未央肩上开始耍赖。 夜未央只觉得他的皮肤似火一般烫,热力透过薄薄的衣服传到自己身上。 第二章 暗涌 7.魔音穿耳 “他有叫你代吗?”傅非明一挑眉。 “那你说,你要不要?”祁绍庭伸出一根手指来指未央的鼻尖。 夜未央笑吟吟的看他,脸上有暖暖的微风拂过,带了些许威士忌的香醇:“索性你连这杯也喝了吧!” 祁绍庭却只是笑,眼睛在这两个人身上转一圈,忽然将头倒在夜未央的肩上,声音低沉柔软:“那我有什么好处!” “你们两个快一点,我手酸!” 祁绍庭在百忙之中尚顾得及瞪他一眼,傅非明收到杀人目光,却只有催得更急。 “去吧!”夜未央将他的脑袋扳正:“反正你前面两杯都喝了。” 祁绍庭苦笑着嘆口气,第三杯了哦!心里莫明其妙的居然有一丝兴奋,索性一仰脖大口咽了下去,好像一团火从喉咙流到胃里,一下子全身都烧着了,眼睛里腾起一片破碎的水光,视线也随之模煳起来,连手指尖都变得柔软而敏感,唿出的空气带着洋洋暖意。 与他成为鲜明对比的便是傅非明,此人两杯急酒下肚居然连汗都没出一滴,白里泛青的脸色一如常态,就这样看他只怕没人会相信他刚刚才灌下小半瓶威士忌。傅非明把玩了一下手里的杯子,又去开了一瓶,这下子祁绍庭却是真的慌了,急得大叫一声,震得夜未央的耳朵一阵嗡嗡的麻。 傅非明懒懒的挑眉看他一眼:“还没让你结帐呢就这么小气,喝口酒都不让了?” 将两份酒兑一份冰块进去,傅非明浅尝慢酌,苏格兰威士忌特有的烟燻味弥散开来,丝丝入扣,伴着由冰块带来的润滑的凉意,反正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功成身退,好在先开的那支是祁绍庭钟意的爱尔兰威士忌,点来给他兑绿茶喝的,要是现在这支苏格兰陈年佳酿被刚刚那样豪饮,那才叫暴殄天物。 “我要唱歌!”祁绍庭忽然非常有气势的指使着国仲让他把歌本递过来。 “不是吧!”许墨凯与国仲不约而同的悲鸣一声,可怜傅非明嘴里含了半口酒差一点呛到,额头挂下三条黑线。 “快点啦!”祁绍庭一副喝醉的样子,说话含混了尾音,口齿不清的腔调催化出一种意外的幼稚感觉。国仲听得来筋酸骨麻,起了一身的麻点子,看来老大说话还真是有道理,至少是他本人喝酒是绝对不能让他喝到醉…… 祁绍庭看大家都不理他,只得自己去拿
第79页 …… 《一路上有你》 该怎么形容呢?或者只要想想连许墨凯额头都隐隐开始生汗,效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 你知道吗爱你并不容易 还需要很多勇气 是天意吧好多话说不出去 就是怕你负担不起 …… 傅非明仰天长嘆,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一句都唱不对…… 祁绍庭微带沙哑的嗓音平时听来性感十足,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被他这样扯着喉咙唱出来却十成十像绝了破铜锣,而最让人崩溃的是居然没有一句在调上。 …… 你相信吗这一生遇见你 是上辈子我欠你 是天意吧让我爱上你 才又让你离我而去 也许轮迴里早已註定 今生就该我还给你 一颗心在风雨里 飘来飘去都是为你 …… 许墨凯终于听不下去想要上前劝阻,却被傅非明一把拦住,在这昏暗的灯光中非明一双眼睛像水晶般精光闪亮,压低了声音在许墨凯耳边道:“他这是借酒装疯,你少坏他好事。” 国仲的忍功一向比较差,佯装要方便就熘之大吉。祁绍庭眼睛里自然是看不到他,一手揽过夜未央的肩,兀自陶醉在自己的歌声里……一排乌鸦低空飞过! 傅非明再一次仰天长嘆,想当年与他在耶鲁的草地上喝了三年酒,祁绍庭的量到底是多少只怕自己比他还清楚,半瓶威士忌对他来讲虽然不轻松……可……也没到这地步吧。 第一段熬过去,连许墨凯都有点想落跑的意思,傅非明开始钦佩夜未央,坐在如此近在咫尺的位置,居然没有噁心死。 傅非明与许墨凯两默默无言的对视一番,打算将这个地方留给他们两个二人空间。 间奏完,第二段又起,两个打算落跑的傢伙开始脚底抹油……? 怎么回事? 祁绍庭低哑的歌声里有一线清醇柔亮的声音隐隐而现,似分又合,完美的修补了他的不足。这首歌本不难唱,如今调走回来,由夜未央的清透搭配祁绍庭的沙哑竟有一种奇异的钢柔并济的感觉,层次分明毫不杂乱。 祁绍庭只是酒酣,并不见得真醉,这一刻却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一曲终了,许墨凯傻愣愣的开始鼓掌,祁绍庭平生唱歌只看过有人往外落跑的,还从没听到过掌声,倒有点不知所措。 “你的声音真好听!”祁绍庭有些痴迷的看他,那语调自然是由衷的。 “是吗?”夜未央只淡淡的一笑,放下话筒,天晓得他只是不想自己的耳朵再度惨遭**。 祁绍庭的眼神忽的一寒,流露些许淬利:“不要跟我说又是职业技能!” 夜未央哑然失笑,说什么就信什么,这男人还真好哄。 傅非明眼珠子一转,唇边浮起若有所思的笑意,祁绍庭正想继续称赞,只觉肩上一沉,一抬头却是非明一手撑在他肩上,笑角眉稍俱是戏嚯的笑意,顿时心底一凉:基本上这个傢伙笑得这么开心,就准没有好事。 很少有人知道傅非明其实是一个非常恶质的人,只是他为人高傲,一般人都看不上眼,自然也没兴趣为了他们玩什么花招。可是非常不幸的,祁绍庭刚好就是这世上少数几个还能入得了他法眼的人物之一。 于是…… “你干吗?”生冷的口气,有点生人勿近的意思,闪亮亮的眸光警告他:你小子少坏我好事! “没什么?”傅非明眼角的笑意愈深,那笑容似针,冰冷而尖锐,索性又将身体的重量又放下去些,闲下来的一只手随意的拨弄着祁绍庭的头髮。 祁绍庭身体一僵,露出明显受了惊吓的表情,傅非明年纪有多大,他们两个就相识有多久。虽说从小一个碗里吃饭,一张床上睡觉,彼此的身体早八百年就看光光,但是!但是!他……他傅氏非明公子,铁骨铮铮,一惯冷的像医用钢,几时学会做这种暧昧撩人的动作? “你……你……”祁绍庭迟疑的,一面观察着非明的神色,身上已经有冷汗冒出,像一条蚯蚓般爬过背嵴,引起一阵战慄。 哎哟喂啊,他祁绍庭不止于衰到这步田地吧?如果傅非明此刻向他表白,他无法保证自己不会因心脏暴表而亡。 ( 附:本作品来自网际网路,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第80页 第二章 暗涌 8.他不再是我们的了 此刻,傅非明闲闲的看着祁绍庭阴晴不定的脸色,注意力却是尽数放在旁边那个身上:从今天一开始就沉静的像水一般的男人。 如今他静静的坐在祁绍庭身边,平静的脸庞上变幻着的全是外界的色彩,真正的心思,半分都猜不到。 “绍庭啊,不如我们俩个合唱一首歌吧?” “啊?”可怜祁绍庭刚刚因为傅非明停手而松下的一口气又悬上来,他没有听错吧?二十多年了,他还从没听过非明开金口唱歌!这小子不是一惯只听古典的吗?难不成打算现在与他合唱一曲《蝴蝶夫人》? “哈哈哈……”看到祁绍庭张大了惊恐的眼睛,傅非明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祁绍庭,你果然是醉了!答应我!”强忍住笑意,傅非明双手握住祁绍庭的右手用力摇两下:“做人要公平,你不能对一个不会打架的人使用暴力!” “啊?”祁绍庭的迷惑愈深?茫茫然张大了嘴,神情十分趣致:喝醉了吗?什么和什么啊!我看是你喝醉了吧! 祁绍庭正欲反驳,却不想被傅非明打断话头:“你真的是醉了,夜先生帮个忙送他回去吧?” “哦?”夜未央没料他竟会转得这么快,一时错愕的转头看了他一眼。 只一眼,傅非明就感觉到一丝沁凉的寒意冰透骨髓,不自觉倒退一步,暗自心惊的强笑道:“你看他现在这样子,没人送只怕会在半路上被人骗走呢!” “是吗?那为什么你不自己送。”夜未央清凌凌的目光,似月光下的银白刀刃。 “因为我还有酒没喝完。”傅非明一点一点的收敛惊慌,总算是从容镇定下来,但笑,却是无论如何笑不出了。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啊?”祁绍庭莫明其妙的左看右看,怎么表情都怪怪的,难道说他是真的醉了不成? “没什么,是我在拜託夜未央送你回家。” “哦!”祁绍庭呆呆的应了一声,忽然冒出一句:“那我今天睡你家还是睡我家?最近我那里不太平,还是睡你家比较好。” 傅非明脸上一僵,祁绍庭!如果你已经醉了,那你当真是个天才;当然如果你还没醉,那你也是个天才!我已经有玩火自焚之势,你居然还火上浇油? 傅非明生怕祁绍庭再冒出什么惊人之语来,索性豁出去,一手一个拎起来,通通丢到门外去:“走了啦,拜拜,不送。” 倚着门框,傅非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迎面对上许墨凯迷茫的双目,只得尴尬的沖他一笑。 “你……非明……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傅非明苦笑道:“本想给他们两个的爱情加点催化剂,没想到……”一回想起刚刚夜未央的眼神,又是激凌凌打一个寒噤,那双眼睛简直可以至人于死地! “傅非明!他们两个人的事,要你去横插一脚做什么哟!”许墨凯流露出非常不以为然的神色。 “干嘛?”傅非明有些不悦的顶他一句,坐下来喝干杯里的酒,略有些落寞的说道:“祁绍庭他,竟然有了喜欢的人了,你不会觉得有点怪怪的吗?” “有什么好怪的!”许墨凯的目光里一脉瞭然的平和。 “我也不知道,本以为他会永远都那样子下去的。”傅非明歪着头思索:“现在,他不再是我们的了!” 许墨凯无力的一笑,伸出手来拍拍他:“我们要相信他,在他心里本该留下给我们的那一块,不会变少!” 许墨凯的手很大,宽厚而温暖,傅非明终于平静下来,忽而又笑:“不管怎么说,给夜未央总比给别人好。” “为什么啊?”许墨凯又是一阵诧异。 “因为!他够diǎo!” 祁绍庭醉意沉沉一上车便开足冷气,一直行到郊外才总算是慢慢清醒了过来,脑海中将方才的画面一幕一幕的回放,越想越觉得疑点重重,尤其是傅非明那句重点突出的话:“做人要公平,你不能对一个不会打架的人使用暴力!” xxx! 祁绍庭双手握拳,咬牙切齿在心中摞了一句三字经。 “祁先生,后面好像有人在跟踪。”坐在副驾驶位的人有些紧张的转回头,明面上祁绍庭不参与任何黑道的事宜,这些人都是国仲的手下,所以一般都称他为祁先生。 有人跟踪并不是件值得意外的事,祁绍庭只平静的回头张望了一番,便对司机道:“没关系,照原路走。”
第81页 一想到这里,祁绍庭眼中流过一丝诡谲的笑意,死小子!竟敢拿我开涮,今天这帮人不跟过去就罢了,要是真跟过去,看我不把你家的那些心水机关都搅个天翻地覆…… 笃笃……两声清脆的轻响,是指骨与玻璃相击的声音。祁绍庭抬起头来却对上夜未央沁凉生寒的双目,似黑夜里的一块纯净水晶。 “停车,我要下车!”平静无波的声音,听到耳里竟似不能违抗,司机居然下意识的一脚剎车到底。 “未央。”祁绍庭心里一颤,尚回不过神来,赶忙跟了出去,一手握住他的手臂:“怎么了?” “你酒已经醒了,可以自己回家!”夜未央淡淡扫他一眼,并没有什么表情。 祁绍庭却觉有一丝寒意切入皮肤,是杀气!虽然不甚浓重,但足以令人透骨生寒。 “没事的!”祁绍庭伸手将他揽在怀里:“那些小啰啰,随便找人打发了就好,用不着你动手。” 夜未央转过头诧异的看他一眼。祁绍庭宿醉未尽,此刻看到星眸柔唇近在咫尺,不去偷个香简直枉为男人,舌尖带着威士忌的淡淡酒气撬开牙关钻入口腔内,轻柔的纠缠搅动。 松开被摄住的薄唇,祁绍庭沉褐色星眸温柔似水,盛着盈盈的笑意。夜未央轻舒了一口气,两颊显出柔淡的薄红,两泓墨幽潭似的眸子,泛出层层水光。带着杀意的寒气,在不经意间消失无踪影。 只是可怜了在车里的几个人,如此香艷悦目的境象,简直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也没多少路了!索性走回去吧!好不好?”虽然时值八月底,但前几天刚刚颱风过境,郊外的气温十分凉慡。 招唿好那两个手下开着车远远的跟着,祁绍庭追上夜未央,两个人肩并肩走在午夜的私家道上。偶尔回头后望,看到几盏狼狈躲闪的车灯,祁绍庭也不由得失笑,跟踪跟到在这郊外的人迹罕至的林荫路已经够倒霉,居然还遇上半夜发神经散步的…… “有人!”虽然四下里一片夏虫的喧鸣,夜未央还是敏感的分辨出树林里轻微脚步声。祁绍庭凝神看了一阵,轻松的笑笑:“放心吧,自己人,只要站到这条路上,就已经是傅非明的势力范围,没人伤得了你。” 夜未央没有应他,仍是专心在听,略有些讶异的说道:“这几个,身手不错啊!” “是啊!”祁绍庭显然非常骄傲。 “比你好很多!”夜未央眨眨眼睛,因为没有戏嚯的神色,证明这说的是实话。 祁绍庭无力的嘆气,双手捧起夜未央的脸来:“如果我也花时间把身手练到他们这样子,那么很多事,我就没空做了。” 穿过一道竹蓠门,再走过一丛翠竹林(-_-,傅非明你果然是一个非常假掰的人)祁绍庭看夜未央不住的四下里张望,终于忍不住笑:“你在找什么啊?” “门禁!”夜未央倒是毫不避讳。 祁绍庭无力:“我知道的就算全都指给你看了都没关系,不过大部分还是我不知道的。” “你不知道?”夜未央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他不是你的人吗?” “他虽然是我的人,但这是他的地盘!再说这方面是他的专长,我会用就可以了。” 夜未央仍带着些疑惑的神气,却没有再开口。 第二章 暗涌 9.酒后乱性(上) 开门,上楼,这地方夜未央来了三次,居然每次室内格局都不同,真不知道这房子里到底藏了多少古怪。 夜未央倒是大大方方,祁绍庭却扭捏了起来,一时茫然着不知道要做什么。 “你今天怎么了?”夜未央看他这样子,实在是忍不住诧异。 “我!”祁绍庭尴尬起来,忽然抓过吧檯里一瓶已经开封的酒示意到:“要不要喝一点。” “你还没喝够吗?”夜未央大笑。 不自然,还是不自然,怪只怪以前避他避得太厉害,一直是天人交战,只求少看他一眼,少想他一点。如今战略防御转为战略反攻……竟不知如何开场了! 还是再喝一点吧,刚刚的,都醒得差不多了。祁绍庭随手拿一个威士忌酒杯出来,倒了半杯一口灌下…… omg!还没半秒功夫,刚刚那位豪迈的壮士已经伏到吧檯上咳得昏天黑地。 “伏特加,波兰产spirytusrektyfikowany!”夜未央唇边的笑意无限扩大:“酒精度80%!”
第82页 “哎?你还好吧?”放下手中的酒瓶,夜未央轻轻拍一拍已经明显呈放空状态的祁绍庭的脸颊。 “呃?”茫茫然眨一下眼睛,水光潋滟的眼睛,薄唇已经被刚刚那口酒烧到通红,却呆呆的点了一下头:“哦,还好!” 一手撑起身体想要站起来,却是脚下一软,整个人倒在夜未央身上。 “哎哟!”夜未央皱起眉头来抱怨。 “你放开我啦,我自己会走!”固执的甩开夜未央,摇摇晃晃的往前走,不过两步,一脚绊在地毯上,轰然倒地。好在夜未央跟得紧,还来得及在他后脑着地之前拉一把。 “你没事吧?” “没事!”祁绍庭怀疑的看着地面很久,又转过脸来:“你不要一直动啦!我看不清楚!”固执的捧起夜未央的脸,拧着眉当相苦恼的样子。 “我没动好不好!”夜未央无力的苦笑,有浓烈的酒气喷洒到自己脸上,看样子这次是真的醉了,怎么会有80%的酒,这和酒精还有什么分别? “那就是房子在动!”祁绍庭左看看右看看,忽然扯着喉咙大吼:“傅非明!傅非明……你给我滚出来!” 夜未央躲避不及,耳朵又遭到一次新的攻击。 “你的屋子在晃啦,你给我滚出来把它弄稳!” 原来喝醉的感觉是这样子的,其实也不是特别煳涂,只是看什么都不稳,看什么都在晃,然后就觉得好兴奋,很想大喊大叫,又觉得疲惫,手和脚都无力,思维有些跟不上形势。 “死小鬼,要用的时候就不见人。”祁绍庭不满的嘀咕,又冲着夜未央控诉起来:“你看,你看这些家俱都有问题!” 夜未央笑到脱力,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 “你不要笑啦!”祁绍庭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用力撑住沙发:“你看,这些家俱都长了脚,自己会跑。”话音未落,又有些不稳的意思,像是要跌倒,夜未央索性将他扔到沙发上去,稳稳的按住:“沙发没乱动吧?” “暂时……还没有!”祁绍庭有些迟疑的,呆呆的愣了一阵,忽然又傻乎乎的沖夜未央璨然一笑:“但是,你还在动!” 祁绍庭亮晶晶的双眸满是灿然的水光,映出天花板上枝型大吊灯的微黄暖晕,夜未央不小心一交跌进去,有些无力。干净单纯的笑容,晶莹透亮,唇边浅浅的梨涡也似盛着酒,会醉人。 “不许动!” 夜未央不自觉用拇指轻抚祁绍庭的唇,竟被他一口咬住,神气活现的看着夜未央,做出示威的表情。夜未央又好气又好笑,真是输给他,似乎还是该想办法让他醒醒酒,再这么下去不知要搞出多少怪来。 “不要走嘛!”祁绍庭一翻身从背后住夜未央,将下巴搁在他肩上:“不要走。”声音软软的,一种经年穿熟了的亚麻衬衣的质感。 夜未央缓缓转过头去,身子一僵,这个男人……居然……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一时间惊恐的舌头打结,口干舌燥,完全不知所措,只能温言细语的哄:“我不走,马上就回来。” “噢!”拧着眉,万般的不情愿。 夜未央担心这局面再呆下去他会疯掉,逃也似的冲下楼去找厨房…… 见鬼!这什么鬼地方,居然连冰箱都带着密码?怎么酒柜倒不上锁?夜未央一路东翻西找,又不好动用暴力,最后还是只得顶了一头的黑线宣告失败。最后只能接了一杯冷水出来,好在水笼头没按个密码锁。 可是这房间里的景象又让他忍不住宛尔。 祁绍庭!不知何时从沙发上爬下来,四脚朝天的倒在黑白条纹的地毯上,迷迷煳煳的,睡着了! “哎!”轻轻拍拍依旧烧红的脸,祁绍庭像是赶苍蝇似的挥一挥手,翻过一个身去再睡。 祁绍庭虽说不算轻,但夜未央更不能算是手无缚鸡之力,轻轻松松将这个醉到人事不醒的男人扔到床上,却不想一转眼,腰就被他抱住,力道颇大的往后拉,一个站立不稳便倒在了他怀里。 蹭蹭,蹭蹭蹭……很难想像为什么一个烂醉如泥的人竟比清醒时还灵活,不一会手脚全挂在了夜未央身上,脑袋搁到他肩膀上,继续……甜甜的睡去了,嘴角边兀自残留一抹幸福的微笑。 祁绍庭酒醉后的体温高到吓人,夜未央只觉这房间里的空调坏了,他已经快被烤化。空气里瀰漫着淡淡的酒气,夜未央出了一身薄汗,粘粘的,有些不舒服。
第83页 试着想要推开他,却不想只有被缠得更紧,柔软的髮丝滑过耳际,麻麻的痒。 “很热啦!”夜未央有些不满的偏过头去,不甘心,在祁绍庭的下唇上咬一口。想不到这傢伙在睡梦中尚知道回吻,一翻身整个人都压到夜未央身上,迷迷煳煳的找到那方柔软,细细的舔吻。 夜未央无奈失笑,这人难道是天生的色中饿鬼? 祁绍庭魔意的嘴唇带着浓浓的酒气,炽热而柔软,似乎是很渴了,极迫切的索取着,用舌尖与夜未央纠缠不休,然后断断续续的游移,一路绵延下去,终于停在夜未央的锁骨处,灼热的唿吸烫伤大片敏感的肌肤。 夜未央简直快被他搞疯掉,全身上下能充血的地方都开始充血,而这该死的傢伙居然这当口又开始给他睡着不动了。恶狠狠的瞪了一阵,忽然意识到这样很无聊。只是,被这混蛋这么抱着,体温又怎么会降得下来,夜未央烦躁的抓抓头髮,终于,一脚将身上的八爪鱼踢开…… 祁绍庭含煳不清的嘟喃了一句什么,双手非常不甘心的在半空中摸索,夜未央异常挫败的看着他,只得去拉了个抱枕塞到他怀里,祁绍庭仍然是不满意,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什么,兀自皱了眉。 第二章 暗涌 10.酒后乱性(下) 冰凉的水柱浇到身上,灼热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清凉与舒畅,夜未央一面降火一面悲痛的感慨:想他夜未央倾城倾国之貌,迷倒万千俊男美女,男女通吃,老少皆杀……平日里不过一个眼神示意,西装裤下拜臣就不可计数。居然……居然……也会在这漆黑的午夜,搞到要靠洗冷水澡来…… 也不知沖了多久,直到全身上下都冰透透,夜未央这才披了件浴袍走出来。祁绍庭已然睡熟,唿吸匀净,体温也降到了正常。这酒气势汹勐,来得快去得也快,此时已经只剩脸上略泛着些潮红。 床头一盏灯,仍尽职尽责的亮着,勾勒出祁绍庭笔直的鼻樑与瘦削的下鄂,以男人而论,他的脸仍算得上精緻,不是夜未央那种天刀雕刻的美,而是另一种干净俊逸,让人有种想要抚摸的冲动。 祁绍庭熟睡的容颜像一个孩子般单纯沉静,每一根线条都放松了,还原为最初最真实的样子。其实他有一张乖孩子的脸,只是平常眼中的那一星淬芒会让人看不到其它。 那双眼睛里偶尔隐现的忧伤会让人不忍猝睹,所以他总是平静而淡漠的,就像嘴角边偶尔流露的欢乐是那样的灿烂而令人无法逼视,于是他笑得也不算多。 夜未央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在他的人生中已经陌生的感觉,强烈的想要抓住什么,一个拥抱,一缕微笑,一丝温暖…… 人,在这世界上的大部分人,对他而言都是面目模煳的,不过两个眼睛一张嘴,是你?是他?是她?完全没有分别!男人,只是合乎比例的身材和充沛的体力。 但祁绍庭是不同的,他有着属于自己的表情。 有时候夜未央觉得自己是一个在冰窖里已经冻到麻木的人,正一寸一寸的在復甦,可是正因为有感觉了,那欲望反而更强烈,想要的更多,因为开始觉得痛。 …… “既然已经醒了,就不要再装睡!” 祁绍庭的睫毛颤了一下,缓缓的张开,夜未央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双清亮的瞳孔里自己的脸。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有一点调皮的声调,顺便还舔了一下自己干躁的唇。 “一个人熟睡时的唿吸和醒着是完全不一样的。” “我渴了!”祁绍庭努力睁大眼睛看,近在咫尺的脸,仍然没有一点瑕疵,似乎之前从没有如此直接的看过他。 “我去帮你倒水。” “不要!不要……”祁绍庭一翻身,几乎是扑上去,将这个人锁在自己的怀里,下鄂搁在夜未央细緻的锁骨处,新生的鬍渣轻轻磨挲着,有一种异样的麻痒。 “不要动,让我抱着!”那声音低沉而醇润,混杂了鼻音,会让人唿吸一窒。 好想终其一生都这样抱着他,只可惜即使在这一刻,仍不能真实的感觉到拥有! 要怎样才能拥有你,你这飘渺的灵魂,要如何才能抓得住?多么可恶的感觉,我已经无力逃生,而你却还可以冷漠。 淡定!每次看到你淡定的眼眸,就会觉得心慌得无可復加,仿佛你随时都会消失,如你出现时一样。一个没有弱点的人,无所畏惧,无可留恋……你会怕什么?要怎样才能将你牢牢抓紧?要怎么做?
第84页 这人间所有的情都是兇器,尤其是爱情!你的爱会磨利对方的刀,爱一个人越深,那就说明他可以伤得你越重。想要不受伤,最好就是不要爱,如果爱已无力控制,那至少也要想办法磨快自己手上的武器,才好让他投鼠忌器,不敢轻易下手。 这一刻,祁绍庭下定决心,无论用什么方法,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让这个男人爱上自己,一定要很深很深,比他更甚!要让他无法先离开,在‘他’可以不再爱他之前。 夜未央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放松:“怎么,又不渴了吗?” “我吃你就够了!”灵巧的舌尖已经在耳垂上游移,索性又将整个耳朵含到嘴里,用牙齿时轻时重的啮咬。 夜未央的皮肤薄而敏感,耳朵甚至比辱尖还要再脆弱些,刚刚硬压下去的火焰又燃烧起来,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是一片盈然的水光。手指纠缠在祁绍庭的衣领上将他拉到眼前,媚眼如丝斜飞入鬓,嘴角隐隐含着一抹颠倒人生的笑,略略一挑眉,闪动的眸光似碧海生波。 “你现在,还吃得下吗?” “你敢小看我!”祁绍庭佯装发怒,眼角眉稍却全是笑意 爱,做爱,果然在做的时候爱才会真实。 吻,带着狂野的气息沉溺下去,贪婪地索取,忘情地品尝,不放过任何一处缝隙。 火热的欲望随着这个吻的深入而漫捲全身,来势汹汹,像骤然暴发的山洪,横扫一切。 空气中的欲望气息浓郁得似要让人窒息,每一个分子都停滞下来,温度,不断的攀升着。 “该死!”祁绍庭忽然喘息着咒骂,咬牙切齿,眉头深深锁紧。 “嗯……?”拖长了尾音的一声询问,像是妖艷漫长的一记呻吟,足以击碎最坚强的灵魂。 “这地方没有辱液!”祁绍庭无限懊恼,大力喘气,努力睁大眼睛想让自己更清醒一点,却无奈事与愿违:“乖,不要乱动!否则我会控制不住。我……我等下自己解决……” “没关系,反正,也不是一定要那个东西。”半开半闭的凤目流出异色的水样星光,双唇已经是一片水润亮泽,修长的手指伸出来,温柔的插进祁绍庭的髮丝间。 “不行,这样……你会受伤!”祁绍庭强撑起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头,该死,还真是倒霉到底的一天:“乖,不要碰我,我没事。” 那句话怎么说的,个人造业个人担! 放这么个大活人在旁边,还要用手解决……祁绍庭郁卒之极。 “你没事,但我会有事!”夜未央轻笑出声,似细碎的铃,清越灵动。将那张几乎扭曲的脸捧起来,嫣红柔韧的的舌扫过紧闭的双目。 “你……不能这样子……不要逼我……”祁绍庭气息不稳,几乎要崩溃。 “没关系,我会受得了。”细碎的吻似蝶在轻舞,撩拨着肌肤的敏感,只想要得更多,更深,更彻底的契合。 “我……”祁绍庭终于崩溃,火热的激情翻涌上来淹没最后一丝理智。 “如果痛,要说……” 夜未央无力的点点头,牵引着他的手指在身上游移,要进去才是天堂,这一夜的狂欢,才刚刚开始…… 只可惜缺少辱液的滋润,夜未央干燥的入口甚至容不下两根手指,祁绍庭试了几次,还是决定放弃,甚至考虑着是不是索性每人各灌一口酒,放倒自己算了。 “你,不要怕……”夜未央回过头来亲吻祁绍庭的脸,微皱着眉毛,有些不满的。 “我……我想个办法……想……” 夜未央忽然觉得自己被横空抱起来,轻唿一声牢牢抱紧祁绍庭的脖子,睁大迷惘的眼睛。 三角型的按摩浴缸可以轻轻松松的容下两个人,祁绍庭开大笼头放了一缸水, 清凉润泽的液体漫过皮肤时带来轻微的战慄,好像每一个毛孔都打开了,身体变得异常柔软,祁绍庭满手的泡沫沾了夜未央一头一脸,于是纠缠的亲吻里混杂了沐浴露清淡的香气和微苦的涩味。 藉助泡沫的润滑,祁绍庭强忍以久的欲望终于找到了出路。 当祁绍庭全部进入自己的那一下,夜未央昂起头来,让身体漫到水面以下,穿过激盪的水波眼前是一个晶莹剔透的世界,绚烂而又迷乱,一切都那么美,却又模煳不清。窒息的滋味渐渐漫延,夜未央却不愿抬起头,张大眼睛看着一个个银色的气泡缓缓上升。
第85页 随后,一张模煳的面孔冲进来,镀了一层银色的水膜,搅出纷乱的水流与气泡。 夜未央伸手揽住祁绍庭的肩,紧紧封住他的唇,唿吸……唿吸从他肺里传过来的氧气。 感觉到水珠从脸颊上滑落,穿破水面时瞬间的刺激让夜未央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再张开……感觉重新回到了人间。 “你要淹死自己吗?”带着薄怒的声音,滴水的容颜,在这灯光下明耀亮泽,闪得夜未央恍惚如隔世。 有一种,想要把自己交出去的感觉。 不同于寻常的迷失与沉溺,不再是那种一脚踏空后飘浮的失控感。 想要,把自己交出去! 想要放手,闭上眼睛全心去享受这个瞬间…… 因为——会被接住! 睡得半梦半醒的边缘,依稀听到断续的手机铃声及祁绍庭低低的咒骂,再然后是一阵细细碎碎的声响。夜未央有些醒了,却又不愿意睁开眼睛,翻过一个身去又睡着了。 第二章 暗涌 11.我杀了你好不好? 一大早被人从温柔乡中硬生生拖起来,祁绍庭的脸色此刻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随手持了杯咖啡站在落地窗边抱怨道:“就这么点小事,也值得火烧火燎的,我还当公司着起来了呢,!” 楼下,被他称之为这么点小事现场:一大群人或坐或站的围在公司门口,各色横幅与看板林立,层层渲染着同一个讯息——反对裁员! 许墨凯大清早过公司看到这种情景自然是急得跳脚,立刻急电祁绍庭招他过来,却想不到正主儿竟是这样一幅安然若素的模样,马上不以为然的辩解道:“这还小事?各路媒体都到了,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吧?” “就不要理他们啊,该裁的照样发通知信,不该裁的全部帮他们转事假,按比例扣工资!” 许墨凯的脸上露出几许钦佩,刚刚祁绍庭在路上的时候他们几个部门的主管已经开过电话会议,一番权衡利弊才想到这招视而不见,却想不到祁绍庭竟可以一语道破。 “真是的,不知道怎么想的,光坐着不动就可以拿到想要的东西吗?那我明天去滙丰门口坐下来,是不是总裁就会让给我做了啊?”祁绍庭极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脸上又却露出与楼外这如火如荼完全不符的温柔神色:“你看,怎么样都可以等我上班再说嘛!”害我错过夜未央醒来……祁绍庭又是一阵心痛。 “看来你是真的恋爱了!”许墨凯被这笑容打到,不觉呆了一下,生出一些感慨:“也难怪非明那小子吃不消,就连我也觉得怪!” 一说到傅非明,祁绍庭也有些回想起来,皱眉道:“他吃不消什么啊!死小子,昨天这么玩我……” “他吃醋啊!”许墨凯大笑:“你知道他和我说什么?他说:绍庭他竟然有了喜欢的人了耶,现在他不再是我们的了……” 祁绍庭狂汗。 “好了啦,小孩子是要哄的,当心到后来姑嫂关系处不好……你日子可难过呢!”许墨凯一向算不得幽默,如今竟然神来一笔说出这么有水平的话,自己也觉得妙得很。 祁绍庭却脸色忽然发黑,惊叫道:“非明他现在哪里?” “回去了吧……”许墨凯兀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惊异的看着这个男人像风一般狂奔出去。 上帝保佑! 来不及多想,祁绍庭直接跳上他那辆银色的敞蓬美洲豹便沖了出去,围在门外示威的人群全然想不到他会这样嚣张,面面相觑尚不及回过神来,便只能看到车后的烟尘了。 上帝保佑,不要出事! 祁绍庭回想昨夜未央清冷的杀意,哪里是几个鬼祟的跟踪者就可以引发的?昨天,傅非明那小子果然是玩得太过了,夜未央本就是容易得罪的人,是他太大意! 祁绍庭一路急火攻心,电话拨到任何一个人手机上又都是关机。只希望是自己多心了……或者说一切都还来得及……否则这两个人里无论是谁伤了谁,于他而言都是绝大的悲剧。 夜未央再一觉醒来床边已是无人,这房间没有起床阳光,夜未央略有点茫然,一抬头却见硕大一只钟挂在对面墙上,原来已经近9点。起床的时候腰间有些酸软,昨夜的确是纵得有些过了。夜未央又将自己沖了一遍,清凉的水是提神的妙方,再出来时已经神清气慡。 一出房门便看到傅非明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喝咖啡看报纸,夜未央蓦的目光一寒,唇边的笑容敛尽。
第86页 “这么早?!”傅非明倒是一点也不惊讶,大大方方的打招唿:“我还以为祁绍庭酒壮色胆会搞得你半天都下不了床呢!” 微眯的笑眼,永远像针一般,几分嘲弄,几分调侃……即使不出于恶意,也让人感觉不舒服。 “你刚回来?”夜未央敏锐的发现他没有换衣服。 “春宵一刻值千金!万一绍庭向我索赔怎么办?”傅非明是夜行动物,过了午夜12才是尖峰时段,多半钻进实验室里去做实验,等到日上三桿了才吃份早餐去会周公。 怕晒太阳,昼伏夜出,讨厌大蒜,除了不怕十字架,傅非明简直怀疑自己是吸血鬼转世,不过既然生性如此,似乎也没有必要强求去改变什么。 “怎么样,绍庭喝醉的样子很可爱吧!”傅非明这么说着竟忍不住也露出一丝本不属于傅氏的可爱笑容。 夜未央冷冷道:“你见过很多次吗?” “不多!”他竟似真的在回忆:“这小子很少会放自己过量,不过每一次堪称经典啊!他要是真的喝挂了会像个小孩子一样,你不理他还会撒娇,那种情境单靠想像绝对是想像不出来的。” 其实傅非明如果真心笑起来,也相当俊美,虽然那股子阴气总是散不去,也是另一番滋味。 “你说这些话,有什么意思呢?”夜未央忽然在他身边坐下来,与他不过隔了一只手臂的距离。 八月尾,傅非明莫名的感觉到一丝刻骨的寒气,不由得全身都打了一个冷战,有些惊慌的抬起头,却对上夜未央清凌的双目,一眼看下去,里面隐着利刃的光。 “你……你要干什么?”不自觉喉咙发粘,身体往后退。 “我不干什么!” 一只手如鬼魅随行,指甲划过脸颊时,傅非明不由自主的咬紧了牙关。 “能不能帮我想个合适的理由来杀了你?”手指划过耳际,落在颈动脉上,随着心脏的频率微微跳动,夜未央薄唇轻启露出一丝清冷而绝艷的笑。 “你,要杀我!”傅非明不是没有预料到夜未央的怒气,只是从没想过他竟会以如此理所当然的神色说出一句如此匪夷所思的话来,那微笑中甚至带着一点点冰冷的挑逗,像是在说:麻烦帮我想想今天晚餐要开什么酒。 “不可以吗!”夜未央的笑容甜蜜动人。 第二章 暗涌 12.情来!性到! “为什么?”傅非明努力振奋精神,无奈身体却在发软,这种恐惧感,与死亡相关,非常真实非常强烈,会让心脏都缩在一起。 “我高兴!”夜未央的嘴角微微的弯起来,此人如此挑衅,毫无顾忌的炫耀他有多碍眼,这傢伙以为自己是谁?如果有人执意要找死,他一向都很有兴趣送他们一程的。 傅非明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男人平静的微笑着,就像随时准备踢开一块挡路的小石子:“就这样?” “反正,你不正是你期望的么?” 他在开玩笑,从他每一点笑意,每一道眸光中都可以看出来他在开玩笑,但是没有用,傅非明仍然感觉到寒气侵体,后背有针刺的麻痹感。 因为,夜未央,他正是那种可以随便因为一个玩笑就会杀人的人。 “……是因为绍庭吗,我可以解释!”虽然傅非明一贯有特立独行的风格,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接受死得如此诡异而无意义,另外对于死亡的恐惧感也不会因为一个人智商而有所降低。 “好啊!解释吧!”夜未央说得不紧不慢,眉稍间却沁出一种近乎诡异的魅艷,似一朵噬人的花。 “我和祁绍庭,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一出生就认识他了,如果要有什么,那早就有了对吗?而且,如果我真的喜欢他,怎么可能放他出去乱交?你说对不对?”傅非明简直鄙视自己的神经,平常也气焰嚣张的很,怎么真到了该无畏的时候就如此不济? 傅非明盯着夜未央的眼睛:“我这么小气的人,怎么可能忍受我喜欢的人十天半个月床上就换了个新品种?” “哦!”夜未央微微歪一歪头,似乎并不在乎。 “我喜欢女人!” “没看出来!” “那是因为目前为止我还没遇到!”傅非明终于有了困兽的神情,要怎么来向一个人证明自己的性向:“我听说男人做过那种事是看得出来的,实在不行我脱光让你检查一下?” 索性豁出去了!
第87页 其实傅非明不是一个擅于说谎的人,有些人是不会,而他,是不屑!他说得是实话,可也同样看得出来,令夜未央发怒的关键,并不在此。 “不,那不重要。”夜未央流露几分不屑神色:“其实你和他什么关系,我倒也不在乎,是你在找死,不能怪我。” “你难道介意我去招惹绍庭,所以不高兴?”傅非明试探着问一句 “不,你只是在招惹我,向我炫耀,炫耀你有多重要;而当他看到你的时候,会有多开心;炫耀你其实地位超然!” 傅非明有些怀疑的:“你在乎这个?” “不可以么?” 傅非明眼中透出不置信的神情:“你这算是在吃醋吗?” 不会吧!老天爷不如直接杀了他吧!怎么会这样?竟让他看到一整群猪在天上飞! “我本来以为像你这种人是不会介意的!哦不对!不对!应该说,就是心里不慡也不会表达出来!” “你以为你是谁?难道我看你不慡还要藏着吗?”夜未央失笑。 “你为了绍庭看我不慡,那岂不是证明你在乎他?”傅非明眼睛发亮:“我本来以为像你这样的人,是死也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夜未央冷笑:“喜欢就多呆一会,不喜欢的就离开!做人原本就是这么简单!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要隐藏自己的情绪?” “那假如我一直这样碍你的眼,你真的会杀了我?” “为什么不会?” “你不怕绍庭同你决裂?” “那就决裂好了!” “你不是很喜欢他吗?”傅非明倒吸一口冷气。 “喜欢就要委屈自己吗?” “如果到时候发现没他不行怎么办?” “不行,就不行好了。” 傅非明顿时沉默下来,夜未央平静的脸庞晶莹如玉,眉宇间的那一抹空灵通透更令人动容! 情来,性到,情之所已,行之所为! 本是这世上最简单直接的事,只可惜几千年岁月的磨砺令人类学会了复杂!从此做人不再轻松! 如此坦白! 如此坦白无拘不矫饰的人傅非明平生只见过半个,就是他自己! 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不会说谎:一种太过强大,无法伤害;另一种则太过弱小,无力抵抗。 究竟他,是属于哪一类呢? 夜未央终于站起身来:“我不管你是什么想法,只是最好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傅非明看他背影,忽然觉得如此飘渺,似一缕烟云,轻轻吹一口气,便散了!任凭你伸出手去追寻,也握不住一点半点! 这世上强悍的方式有很多种,有些人是防御力强,金刚不坏。而属于夜未央的这一路,是空! 他像空气一般,空空荡荡,没有重点,也就没有弱点,没有弱点,你便无从着力。 他是一个不计后果的人,因为他不将任何事放在心上,包括自己的生命,与感情! 所以他永远也不会受伤,因为你挥出去的每一拳都会落空! “夜未央!” 夜未央的身形一顿,微微转过头来。 “我想,就算有一天我会开始喜欢男人,应该也会喜欢上你吧!”傅非明幽暗的双眸里有隐隐的火光。 “哦,好的!”夜未央平静的点一下头,转身继续走,竟没有半点惊讶迟疑和逗留…… 傅非明简直傻眼,僵硬了一脸沮丧的哭笑不得。 祁绍庭冲进房的时候一切都很安静,一路狂跳的心放平了稍许。 却看到夜未央沉静的坐在沙发的一角,一双清亮的眼黑白分明,将自己笼罩。 没来由的,有一种不安定感,祁绍庭强笑一下:“有没有看到非明?” “你在找他吗?”夜未央的神色里只有波澜不兴的平淡,祁绍庭看不到一个确定的答案,心慌愈甚。 “对啊,这死小子不知道干吗去了,打电话也不接……” “他不见了,是需要你亲自去找的吗?”夜未央的眉峰一挑,祁绍庭从来都是心思细密的人,此刻全副心思都在他身上,自然马上感觉到他的反感,改口骂道:“未央,那小子从小被宠坏,自高自大目中无人,说话刻薄的要死,你不要同他一般计较……” “靠!祁绍庭,你可不可以不要在美人面前抵毁我的形象!”不知从哪个隐藏的扬声器里冒出这一声抱怨。 祁绍庭悬在半空的心一下子落地,火气却是立马冲上头顶:“傅非明,你要死啊!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第88页 “我睡觉啊!好了好了啦,懒得听你们小两口甜言蜜语。” “非明!傅非明!……”祁绍庭连声大吼,居然真的再听不到回应,登时被气得七窍生烟。 “你怕我会杀了他?” “你不会么?”祁绍庭的眼神中带着一点微薄的希望。 夜未央耸了耸肩,不至可否。 泄气,祁绍庭缓缓的坐进沙发里去,笑容里有一丝苦涩的自嘲:“是不是如果我说什么:看我的面子……不要对他如何……这一类的话,会很可笑?我在你心里,应该是没有那种地位的。” “为什么你就不担心他会杀了我?” “他不会!”祁绍庭断然的说道:“他长这么大,没有杀过比蚂蚁更大的生物。” ……再怎么说我也吃过生蚝好不好……傅非明低声嘟哝。 “如果有一天,傅非明真的死在我手上你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祁绍庭的眼神一黯:“不要逼我做这样的选择!如果真的出现这种事,麻烦你骗我,说不是你干的,说你不是故意的……什么都好,或者索性连我也一起处理掉,怎么样?” 夜未央微微嘟起嘴,没有出声。 “如果有一天我把封英树杀了,你又会怎么做?” “我和英树相识十几年,你凭什么竟认为你可以和他相比较?”夜未央的目光猝然一寒。 “那我和非明也是十几年的交情……”祁绍庭语塞,再开口时眼神已经黯淡到了极点:“也对,或者我们之间的差别就在于:我没办法对你做任何事,而你从不在乎我的生死。可是,夜未央,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果我承诺永远都不对封英树下手,你可否答应我不要伤害我身边的人。” 什么利益关系、人情世故对于这个人而言全部毫无意义,只有用最原始的定律,或者他会愿意接受。 +++++++++++++++++++++++++++++ 由于大雪封路,某只桔子花了十三个小时才从上海滚回了家……短短200公里的路程而已啊,换了袁大人和吴小哲这么点时间跑也好跑到了…… 另外……我要严正的声明……傅公子这人从小三观不正,三观不正啊……小朋友们不要学啊不要学…… 第二章 暗涌 13.示弱?示威? 夜未央眼中的寒意似冰雪消解,恍然间像是回到了不久之前的那个黄昏,祁绍庭苍白薄唇边绽开的鲜血,如此触目却又令人心悸。 祁绍庭在夜未央身边坐下,修长的十指温柔的插进他的头髮里去。 “我们换个方式相处好吗?我知道之前我做错很多,我会用心改过。我们换一个方式,不要再相互攻击。”有一种姿态与请求会让人无法拒绝,夜未央有些茫然的点头,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承诺了什么,然而这种疑虑却在祁绍庭下一瞬间乍放的灿烂欣喜笑容中被抚平。 夜未央忽然发现他喜欢看祁绍庭笑,喜欢看着他眉眼弯弯,嘴角上扬,唇边显出浅浅的梨窝。 “那我们来订一个协议好不好?”轻轻的将这身体贴到自己胸前,让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如果再有人让你生气、不高兴,就告诉我,让我来教训他们。好不好?” 夜未央没有回答,可是在祁绍庭的围绕中闻到他淡淡的体味混合着古龙水的清香,有一些疲惫与安然。 傅非明将自己面前的电视墙关闭,仰面一跳倒在床上。 曾经有个女人对他说:祁绍庭最可怕的武器就是示弱,而更可怕的是,他对此运用自如。 一个骄傲如斯的男人,他纵横捭阖、精明果敢,却只在你面前露出无助失措的神态,任谁看到都会心动,任他是谁。 软弱是让人鄙薄的坏习性,而脆弱,是伤人利器。 祁绍庭…… 傅非明低语,这一生遇到你还真是无奈! 早晚,会为他而死吧?他原本就是会让人甘心为他赴死的,就像夜未央,会让人甘心被他杀死。 他们是绝配!同一个级别的对手,才不会有一方输得太难看。 (我必需要说明的是:傅非明公子的价值观是非常诡异的,非常诡异的,小朋友们不要学啊,不要学) 当祁绍庭处理好一切回公司的时候,门口的围攻的人群居然又翻了一番,电视台的转播车倒是走了,只留下一群扛着长枪大炮的人在蹲守。 祁绍庭正憋了一肚子的烟火气无处消解,索性一脚油门到底,硬生生直冲进人堆里去,这次他们倒是有经验了,一片鸡飞狗跳之后,一大群人围过来将祁绍庭的车子团团簇拥封得水泄不通。
第89页 “祁绍庭,光天化日之下,除非你敢从我们的尸体上压过去。”一个声音得意的叫嚣着。 祁绍庭却直接熄火,开门,下车! 目光凛利,气势逼人,他只不过斜斜的靠在车门上,淡淡的扫视一眼,原本挤到针插不进的人群竟齐齐倒退一步,在他面前空出一米方圆的空间。 正午的秋阳直射下来,明艷而燥热,却压抑着,沉默到几乎要爆发。 祁绍庭穿一身蓝灰色的阿曼尼便装,配细条纹衬衫,领口与袖口都敞开着,悠闲而适意。他就这样孤身一人直面这剑拔弩张的愤怒人群,然而何止是不输气势,单是那傲然淡漠的神情就已经是全面的压倒。 “你们谁是管事的?” 众人被他的气势所摄,一时间竟没有半点声息。 祁绍庭流露少许不耐烦的神色:“你们这么多人,就没一个会说话的吗?” “我,你干吗?有什么事!”终于有一个极高大的男人排众而出 “你有带手机吗?”祁绍庭不算是矮小的人,竟也要抬头看他,冷冷的上下打量一番,却开口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啊?”那人正被他看得发毛,全心戒备的状态,没料到竟会听到如此前后不搭的一句话,登时便愣住。 祁绍庭却是愈加不耐烦,从自己的口袋里抽出一只手机来递过去:“打给你相熟的电视台,半个小时之后我在楼上会议厅和你们谈判。” 那人终于恍然大悟,双目腾起火气,一种被玩弄的羞辱感让他愤愤不平,只是握着手机,却又想不起电话号码,神情越发尴尬起来,脸孔涨到通红。 “你要不要打104查询一下。”祁绍庭不是故意的,但此时却是玩出了兴致,笑容亲和到恶劣。 那大汉脸上一片青红,想要发作又怕失了身份,终于一个听来怯怯的女声划破这胶着的气氛:“先生,你可以拨上面这个号码。” 声音还算清亮,只是尾音里有微微的颤抖,祁绍庭回头看去,是个十分娇巧纤细的女子,一双水样的杏仁眼却是异常的明亮,闪着倔强的光,此时她细长的手指间正夹了一张名片,那大汉一看马上如获至宝的捧了过去。 拨号,接通,细述详情……那女孩子听到一半,眉峰越拧越紧,最后还是伸手讨了过来亲自去说。祁绍庭本无意去偷听,可是离得近,声声入耳,果然说得条理分明。 到最后,说完收线,她双手捧了手机递还过来,神色平和不卑不亢,祁绍庭不觉对她另眼相看,眼神中的轻挑与不屑通通收起,他高中时曾在伊顿公学就读两年,随时可以装成血脉正统的英伦绅士。 “好了,那现在我可以走了吗?我也需要一点时间去准备一下的。”祁祁绍庭深深看她一眼。 那女子眼神复杂,却还是微笑点头,伸手做一个请的手势。祁绍庭一路前行,人群随着他的身形往后挤,竟硬生生空出一条路来,让他安然走进大楼里。 “上帝保佑!”许墨凯等在大堂里早就吓得脸色煞白,一看到他进门就划了个十字冲过去骂道:“你胆子也大了,他们这么多人……” “光天化日的,他们还吃了我不成,现说了,真的要动起手来,我一定会吃亏吗?”祁绍庭满脸的不以为然,许墨凯几乎让他气死,七窍生烟。 “通知小伟,那个男的就算了,那个女的,20分钟之内我要知道她全套家世背景……”祁绍庭一路走一路交待。反正都是要正面交锋的,索性就早点了结,最近的事真的太多了。 电视台的工作效率果然可观,10分钟之后转播车已经到了门口,许墨凯大方带他们上楼,将整个会议厅都敞开送给他们去打灯、布线、安排机位。那些记者中也有老江湖,看惯了工潮闹到不可开交,公司上下都当他们是狗,防贼一般的严密。头一次遇上这样合作的单位,反倒不知所措起来。 小伟则在踩着点给出了第一份资料,果然不是他们工司的人。林玉琰,26岁,阿美族,民权运动活动者! 祁绍庭冷笑,连专业人士都请出来了,还真是策划周详。 真到了谈判的时候却又换过了一批人,那个叫林玉琰的女子抱着资料很低调的走在最后,领头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30多岁身量不高,看来十分精明。祁绍庭与许墨凯交换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的出门,调出监控的资料直接传给小伟。 开场一阵闪光灯的喧嚣过后,平面媒体的记者们都被客气的请了出去,诺大的会议室一下子变得空寂起来,耳边只有中央空调的风声。
第90页 第二章 暗涌 14.谈判 “我叫方同!” “祁绍庭!” 祁绍庭从心底里不喜欢这种虚来迎往的客套,即使心中恨不得寝皮食肉,还要维持表面的礼貌。只因礼节从来不是为了尊重对方而设,是为了端出自己的身份。这样的事他做了很多年,一直都算游刃有余,但今天,特别的累,不自觉的将眉头皱起,不耐烦,很不耐烦! “好吧,现在来说说你们的要求!” “我们希望更换董事长,并收回现行的裁员方案,很多老员工,他们为公司工作十几年……”方同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像是准备好了要有长篇大论。 却想不到祁绍庭竟直接打断他:“好,假如我下台,继任者是谁?” “哦!?”方同明显一呆,连身后一直都沉默着的林玉琰也勐得抬起头。 “既然你要我走,那公司不能没有人管吧,你觉得谁可以继任,还是说你想要自己上?”祁绍庭眼神微眯,流出一种安静却危险气息,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 “这……”方同额头开始冒汗,知道已经被祁绍庭套进陷阱里,偏偏,他一时间想不出脱身的法子。 事先准备的方向完全就不在这里,什么更换董事长,废除现行方案……等等这些本就是坐地起价的第一声吆喝,说出去也没有想到会被接受,只不过是当成一个起跳点罢了。 “难道说这个你还没有想过?”祁绍庭微笑,一种云停渊峙的气派,令人不敢逼视。 “我们要求请祁老先生回来重新主持大局。”方同咬牙,嘴角丝丝抽动。 “好,可以!”祁绍庭冷笑:“索性就由我来一併告诉你,要更换董事长还需要做多少准备。首先,你们需要一个继任者,他必须要有足够的股份,并得到董事会的认可;其次,所有的高层管理人员都要重新调整,尤其是人事、经管、和财务,想到人选了吗?第三,要有一份完全可行的发展企划,包括公司的宗旨,发展的方向,利润的主体,以及潜在的市场……” 方同的脸色一点点阴下去,青中带紫。 祁绍庭说完,长身而起:“都听清楚了吗?我希望下一次谈判的时候你们会准备的充分点。” “今天,就结束了吗?”方同一脸错愕。 “那您认为呢?”祁绍庭一挑眉,走上前来。 方同脑中疾转,此人行事完全不按常理,明明第一天只是双方的试探观察期,却想不到一上来就开谈判,他们根本什么都还没有准备好;而谈判过程中他又完全被诱导,自己绕进死胡同里,如今再纠缠下去显然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精心策划下一次,从零开始。 他刚刚打定主意,一抬头却发现祁绍庭已经近在眼前,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惊道:“你……” 想不到祁绍庭竟是直接伸手过来帮他把乱翻的衣领折齐,眉头微皱:“我真的很讨厌看到一个男人出来办正事的时候衣裳不整,你这个样子,确定可以得到信任吗?” 原本青紫的脸色,一下子僵住,像是瞬间被空投到了北极点。 “你今天几岁了?” “34。” “如果你想要否定一个事物,那就首先要在手上备有更优的方案,这个道理我在24岁之前就已经明白,现在说给你听,虽然已经晚了十几年,但希望还来得及。” 方同根本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祁绍庭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耳边有嘈切的轰鸣。 然后在纷乱中听到一声轻轻的嘆息:“你确定,我们是要和这个人作对吗?” 永夜,永远的夜的掠影浮光。 夜未央坐在隔层中看镜外的浮世众生,手中执了一杯浅色的酒,少少的一点伏特加做底,调入金酒和柠檬水,再加上炼辱与砂糖。夜未央一向喜欢口感清甜的酒,尤其是在他心情还不错的时候。 他本来只是很单纯的吃腻了傅非明家的厨子,想去英树那里改善一下伙食,却在后者软硬兼施之下无奈的陪他到店里来。 没办法,吃人的嘴短,住人的脚短…… 可是一进门,夜未央却当即明白了为什么英树如此固执的一定要自己过来看看。 “新摇钱树啊!很不错呢!”夜未央伸手指定舞池偏左边的一桌笑得暧昧。 “少来!”英树一脸你小子哪壶不开给我提哪壶——欠扁!的神情:“人家这种级别的菩萨哪还用庙供着?走到哪里都是香火!还摇钱呢,不贴钱给他就不错了。”英树越说越哀怨:“夜未央啊,你就回来转一转嘛,你看,你的fans都要被他抢走了!”
第91页 “你……竟然打算用这个理由来诱惑我?”夜未央失笑,满脸不置信。 “那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嘛!”英树不死心,一双杏眼全暗下去,湿答答的长睫毛眨得万分无辜:“我赚不到钱了啦,我要变穷人了啦!……” 夜未央伸手捏捏他手感颇佳的脸颊,笑道:“你就这样子出去,和他拼,我保证你会赢!” 然后若无其事的整整衣服,拿起酒来抿了一口,好整以暇的等着看:这脾气火爆的孩子,脸色由白转红,由红到黑……最后,发飈! “夜未央,我跟你讲,你以后再也别想吃我烧的菜!”英树气得鼻孔开到最大,唿唿的冒着火。 夜未央满不在乎的笑,眼神放到镜子之外,看了一会,脸色却凝重起来:“这个人,什么来头。” “名字叫风凌月,号称是来自东南亚,但看起来不像。”英树仍然气哼哼的。 “哦……” 这样的人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凭空生出来的。 “真的很强哦?”英树看夜未央的神色,不由得愈加紧张起来。 一个男人,生就如此一张脸,就足够引人注目,更难得那份训练有素的诱惑力,妩媚、挑逗、拒绝……融合的刚刚好,让人一看到就会唿吸发紧。而围在他身边那两个男人,自以为是征服者,其实早就是他笼中的困兽,被欲望这条绳牵引,丑态百出而不自知。 这样的一个男人,决不会是初入行的天然人,否则,那也太可怕了。 第二章 暗涌 15.醉花浓 “哎,他长得和你有点像耶!”英树忽然惊叫。 “是吗?”似乎,是有点,一样锐利的长眉,狭长的凤目,挺直而窄的鼻,以及单薄的嘴。只是夜未央的线条更清朗利落些。 “真的不想出来和他玩一把吗?”英树很黯然,赚钱和看好戏是他生平最大的爱好,如今一下子就损失了两个,想不痛心疾首都难。 “算了。”夜未央断然的摇头。 “为什么啊!” “没兴趣!” “喔!”英树闷闷的点头,半晌眼睛又亮起来,跑到隔壁单间里抱出一束大到夸张的百合花来丢到夜未央的怀里,jian笑道:“反正来都来了,出去走个秀嘛,又没怎么的!” 夜未央只觉一团浓冽的花气迎面袭来,顿时唿吸一窒大皱其眉:“你干什么啊!” “出去走一下花不了什么时间的啦!你总要帮我的嘛……啊……你白吃我那么多顿?!”英树双手合什一通勐求,到最后拿出杀手锏。 夜未央万般无奈被英树推出门,两耳顿时贯满迷离的音乐,而人声却渐渐沉寂下来。 风凌月原本缭乱的眸光骤然锐利起来,直追着那道身影走,却没有等到意料之中的那一下对视,一种怅然若失纱拂过心头。 走过长长通道,听一扇扇门在背后关牢,终于走回到星空下,重新唿吸秋夜清凉的空气,夜未央在一瞬间有种不可形容的无措,茫然的回头看那扇铁门缓缓合拢。 每一次从永夜离开,都会有种从地狱回到人间的感觉,这世间本丑恶,有时候看过了更坏的倒会觉得它变美好了一些。 可是这一次夜未央开始觉得腻了,无论是音乐、灯光、还是男人们垂涎欲滴的眼神。 “要回去了?”英树倚着墙,整个面孔隐在长发的阴影里,只看到尖尖的下巴,声音是少有的感性与温和。 “嗯!”夜未央淡然而笑,伸手抚上他的脸颊。 英树他,一直都是个孩子,他是如此神奇的在这样纷繁复杂的环境中长大却始终保持着一颗诚挚的赤子之心,爱憎分明,慡朗而直接。 他是未央生命中的第一颗树,依靠着他,汲取他旺盛而强大的生命力,夜未央从无望中生存下来。 “你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 “那你快乐吗?” “还可以!比从前快乐……” “那就好!”英树欢喜的笑,张开双臂将他拥紧:“要加油!” “将来,可能,不能再帮你了!” “没关系,反正我吃不饱饭了就去你那里蹭!”英树大气的拍拍夜未央的肩,伸手帮他拦下一辆车,然后非常恶劣的连人带花一起推进车箱里。 “拜拜哦……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哦,不许丢出来哦!”英树一边挥着手,漂亮的脸在玻璃上挤得扁平,只余一双精灵的大眼睛在闪。夜未央从层层花瓣的缝隙中看到,由衷微笑。
第92页 这是阿文开计程车的第三天,却遇上奇景,一开始他只看到一个男人裹着一大束花跌进来,然后自花丛中探出半张笑脸…… 画面绝美! 以至于他第一次并没有听清楚地址,到后来听清了,神志也一直都恍惚,好在车速够慢,所以也没出什么事,只是本就很长的路,他开得更久。 而那个男人却似乎并不着急,独自枕在花枝上摆弄着手机,偶尔抬头,流光的笑眼,会直接扰乱人心跳的频率。 在这之前他从不知道一个男人的美,可以达到这样的地步。 “你在哪里?” “我在家!” “在干吗?” “在等你!” …… 祁绍庭看着手机屏上的字,心动有一丝异样的温柔在萌动,好像小儿女初次恋爱的痴缠感觉。 于恋爱一途他从来都走得顺遂,他是天生的发光体质,女人们总是不可抑止想要接近他,所以直到此时才真正明白什么叫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辗转反侧,忐忑难安……那种感觉像是初中时第一次想要牵起心仪女生的手,满心欢喜,诚心期待,小心翼翼,甜蜜而惶恐。 即使抛开容貌,夜未央仍有令人上瘾的特质,在他面前一切名、利、权、势都归于尘土,只有最简单的高兴与不高兴,这种纯粹令在红尘熟练翻滚的他迷惑,于是留恋。 车子一驶近,祁绍庭便知道了,索性就站到门口去等,看着那辆车缓缓停到自己面前。 一开门,就有无数折断的花枝从车子里跌出来,落了祁绍庭一身,然后自那些雪白、明黄的花瓣中伸出一只手来:“拉我一把,快要被熏死了!” 有醉于酒的,也有醉于茶的,却是平生第一次看到有醉于花的,夜未央满脸飞红,站立不稳,祁绍庭随着他退了几步,索性一起倒在草地上。 祁绍庭随手抽了一张大面额的纸币揉做一团掷过去,打发了司机,然后一翻身将夜未央压到身下:“这几天跑到哪里去玩了?” “你真的不知道吗?” 虽然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夜未央只有英树这一个朋友,但小伟仍然每天安排三组人马追踪夜未央的行动。对此,夜未央自然不会全无察觉,只是心情够好就可以不计较,偶尔玩一下甩脱的游戏,也是生活的调济。 但是此刻祁绍庭被他这一句反问弄得哑口,只能用力吻下去当作报復…… 香水百合极浓烈的花香弥散开和青草味纠缠不休,令人神昏。 “好晕!”夜未央微眯着眼。 白色衬衣沾满艷黄色的花粉,揉得稀皱,倒像三宅一生的典藏之作。 反正是怎么扶都扶不稳,祁绍庭索性将他抱起来走。 那一夜,花香像是入了骨,怎样洗都不散,祁绍庭将脸埋进夜未央的脖颈处,舌尖顺着嵴柱一路往下滑,夜未央的皮肤光滑而富于弹性,在灯光下是一片莹晶的麦色,半透明的质地,像玉。 …… 清早时分,祁绍庭照例被闹钟的铃声吵醒,夜未央睁开朦胧的睡眼,幽暗而清朗,是最纯粹的黑。祁绍庭心下不忍,伏身下去轻吻夜未央的脸颊:“等忙完这一阵,一定好好陪你。” 夜未央茫然的眨一眨眼睛,然后合目,翻过身去继续安眠。 “又怎么了?你不要老是大惊小怪的好不好?”一出房门,居然看到许墨凯笔直的竖在客厅里,祁绍庭仰面望天哀嘆。 “是渡边健司!”许墨凯无力加无奈:“他从昨天晚上开始找你,一直找到现在,你和非明一个比一个大牌,不开机的不开机,没回应的没回应,他只好往公司打,值班员再接到我的线上……”一想到对方是日本山口组的前任少东,许墨凯不由得又狂汗一把。 正在说话间,手机铃声又起,许墨凯看一眼号码神色立时尴尬起来:“是渡边……” 该来的总算是来了,终于沉不住气了吗? 第二章 暗涌 16.黑翼 祁绍庭深吸一口气:“大哥!” “你小子,到底搞什么鬼?”健司显然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声音极闷:“我家老爷子很生气!” “很正常,我们家老爷子也很生气。” 那边沉默了半晌:“你也知道两位老人家关系不一般,你做这种事情,也不知会一声,我很难帮你说话,你怎么会忽然这么冲动把事情搞成这样?” “怎么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吗?麻烦你自己去问你那个宝贝妹妹!是她没事去我老爸面前告密,搞到我们父子对拼!另外告诉你们家老头,到底他是希望绫子成为祁家弃子的媳妇还是祁氏企业的女主人,先把这个问题想清楚了再说!”祁绍庭一说完,干脆利落的收线,连一点反驳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健司。
第93页 “你不怕绫子把什么都说出来??”傅非明坐在旁边看这一幕,不由有点忧虑。 “不要那么看轻女人的智慧,而且假如她真的笨到这种地步,你认为祁绍庭会需要这种妻子吗?”绍庭冷冽的反问。 在这方面祁绍庭胸有成竹,他见过太多日本人,看似最古板其实最懂得变通,他们永远会朝着利益最大的方向走,并且屈服于强者。而眼下最实际的威胁则来自于那些静坐示威者,居然已经开始玩绝食,骗取大把同情分,把最初祁绍庭第一次谈判大获全胜之后赢得舆论好感又一点一点扳了回来。 大众总是偏好同情弱者,仇富是很普遍的心态,因为大家都不是有钱人。 收集资料,讨好媒体,制定策略……还有太多事情要做,果然姜是老的辣,他老爹只不过派几个煽情的傢伙出来上窜下跳一番,就让自己疲于奔命,不得不暂时停下所有的改革方案,他那边同时也赢回大把时间藉以调动资金,寻求帮助。 这件事情的解决一定要快,他一定要在祁德隆缓过气来之前完成整个高层的重组以及公司结构的改造,否则无异于将广厦建于累卵,随时都会崩塌,一败涂地。 夜未央,求你,一定要乖!等我! 只要闯过这一关,我就我自己的了。 等我! 临出门的那一瞬,祁绍庭不由得回望一眼,门仍是深锁的,却不知道里面的人是否依旧安眠。 夜未央,你说过的,你不会害我,我信了你,可不要骗我。 夜已深,祁家大宅内却依旧灯火通明。 一辆甲壳虫车在门口被拦下,车身是一种近乎于黑的冰蓝色,冷冽,如夜空。 车窗摇下半幅,前坐一位穿黑衣的男子缓缓将墨镜摘下,不一会儿,铁门洞开,车子无声无息的滑了进去。 祁德隆坐在一张黑漆雕花的大桌前,手边是各方送到的资料。 平心而论,祁绍庭这次的表现令他惊嘆,但就这样便要他认输,那显然还是太早了点,从来都是如此,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扰乱秩序容易恢復格局难。所以即使在首战中一败涂地,祁德隆仍然深信自己尚有翻盘的余地,毕竟几十年人脉与经验的累积不是做假的。 笃笃……两下轻响! 祁德隆有些惊诧的抬起头。 “有人在家吗?”那声音清澈疏朗,像夹杂着碎冰的泉水在流淌划破夜的寂静,悦耳已极。祁德隆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要看一看这声音的源头,转回头却看到夜未央斜斜的坐在窗台上。 “晚上好!”夜未央神色淡然,专属于死亡的气息却在转瞬间渗入这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在最初的那一刻祁德隆并没有感觉到恐惧,因为在夜未央脸上,冰冷的杀意之外,另一丝近乎诡异的魅艷自眼角眉稍流出来,半倦的瞳孔之中,蔓延着暗色的慵懒。 祁德隆只是怔怔的看着,猝然惊醒时后背处已是一片湿冷。 “你来做什么?”祁德隆的声音有一丝喑哑,右手无力的从桌上滑下。 “来解决一些事情。” “是绍庭吗?是绍庭要你来解决我?”祁德隆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声音仍有些微的颤抖。 “不是!”夜未央仰面想了一下,从窗台上跳下来:“但是,你不觉得这件事已经拖了太久了吗?我站在旁边看都觉得烦了,早点解决掉不是很好吗?” 他一步一步的走近,不紧不慢,像是从地狱深处的血池走来,穿过三生河畔,衣袍里染透彼岸花的清香,冰冷却魅惑。 祁德隆的手指微微发颤,在夜未央看不到的桌底爬行,终于触到了期望中的暗格,枪械特有的冰冷触感自指尖传入抚平狂躁的心跳。 “就凭你吗?”祁德隆沉声发问,手枪果然是一种有魔力的东西。 “不可以吗?”夜未央轻轻跃上那张黑木大桌,蹲据在祁德隆面前。 “就凭你吗?”祁德隆忽然咆哮如雷,拔枪,只需要一秒钟,当那声怒吼还在耳边嗡嗡迴响之际乌黑的枪管已经抵在夜未央的眉心。 唿吸,浊重而急促的唿吸在这房间里迴响,一直到过了很久祁德隆才发现,这唿吸声,其实,全是由他发出来的。 夜未央,还是像原来那般蹲在他面前,神色平和而冷漠,他甚至连眉毛都没有扬一下,唿吸平稳的听不到半点声响。 祁德隆忽然觉得毛骨悚然,这是第一次,枪自己手上,却觉得害怕。然而他并没有太多时间去细想,只在下一个瞬间,他看到眼前一花,几乎是下意识的扣动扳机,子弹从空气中滑过,带出一声轻微而尖锐的啸音,而随即祁德隆右手的手腕处传来一阵麻痹的刺痛,不多不少,刚好让他的手指无力到令枪脱手。
第94页 从自以为的胜利到失败所需要的时间比一秒钟更短,祁德隆有些呆滞的看着手腕上那一线细细的血痕,似乎还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夜未央已经又翻身坐起,恢復刚才的姿势。其实他刚刚只不过是仰面一倒,一个人想要开枪,从意识传递到手总有一个时间差,虽然只有零点几秒的余地,但已经足以让他逃过第一轮的攻击。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如果有机会拿枪指着一个人的头,就要马上开枪。”在夜未央的脸上,没有死里逃生的欣喜,也看不到得意,仿佛刚刚与子弹擦身而过的人不是他。 祁德隆已经脱力,冷汗从额头成串的滚落,他这一世操控他人的生死,常常一念之间便让鲜活的肉体归于尘土,而这是第一次,性命完完全全的捏在别人手上,如此的绝望与无力,只是生性的狂傲与暴烈让他无法低下头,倚靠着椅子的支撑他仍然将背挺得笔直。 然而一泓秋月却在此时自夜未央的指间流淌开来,似中秋月半的中天之月,明耀而盈润,那光芒似水一般厚实,粼粼而动。 “我可以多给你一些选择,如果割断颈动脉,血会一下子流出来,你的心脏就会衰竭,这样死会比较舒服一点;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割断气管,这样你就会死得慢一些,你仍然可以唿吸,直到血液倒灌进肺里去,你会窒息……” 那泓银光在夜未央的指尖上跳跃着,很小的一柄匕首,不过一手长短,一指半宽,双面开刃,然而杀人,本不要很大的刀。 祁德隆已经说不出话来,杀气越来越重,越来越冷,像一道冰墙立在眼前,寒气盈睫,几乎让他想要闭上眼睛去。 夜未央淡然一笑,唇角微微向上勾,目中的光彩竟仍是暗色的。 祁德隆忽然觉得真正冷血的杀手正是像他这般的,他甚至没有兴奋,他甚至不嗜血。在他的眼中,似乎没有活物,一切都是可以淡然处之的,挑断一根血管就像是踩断一根枯技。 于是,当夜未央扬起手的时候,祁德隆也没有在他脸上捕捉到半点变化,而他自己,也已经无力躲避,只木然的看这一切,却在恍然间看到夜未央的肩膀上生出巨大的黑色蝠翼来,上面有尖锐的利爪如钩。 第二章 暗涌 17.樱纷飞(上)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清冷的声音里有淡淡的诧异。 祁德隆没有等到意料之中割喉时那一丝冰凉,略有些茫然的睁开眼睛,看到夜未央一贯平静如玉的脸上显出一丝讶异来。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祁德隆随着那一道视线艰难的转动头颈,却发现一个高大瘦削的黑衣男子不知何时竟站在了自己身边,而且很奇怪的,明明是深夜,他仍戴着一副浓黑的墨镜,掩住了背后所有的眸光。 他是谁?祁德隆很用力的去想…… “你弄死了他,就活不过来了。”这黑衣男子的音调很平,几乎听不出任何感情的波动。 “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关系,不过亲情对于他们人类来说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父亲这两个字对于你我而言可能完全没有什么意义,但那个叫祁绍庭的人,或许并不这么想。” 夜未央低头凝想了一下,手中的银芒有如长鲸饮水一般消失无踪,微微一挑眉,有些恶意的笑:“好吧,那一切就交给你了。” 黑衣男子无奈的皱眉:“你就这样丢给我?” “够了!”老爷子终于拍案而起,士可杀不可辱,他祁德隆是什么样的人物,怎么经得起这样子耍弄? “你是谁?”金钢怒目,祁德隆脸上有不正常的潮红,那是因为刚刚绝望时的坐以待毙而生的羞愧。 “我叫冰!”黑衣男子缓缓的摘下墨镜,音调听起来像方才一般的平淡无波,可又似咒语,每个字都跳跃着钻进人的耳朵里。 有很多人在看过冰的脸之后都会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因为被另外的一些东西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忘记去看五官的分布。 而更多的人,则在长久的凝视了他的眼眸之后仍然说不清他瞳孔的颜色,是黑色吗?还是琥珀?还是灰绿? 就像是此刻的祁德隆…… 是蓝色吗?还是紫色的,一片迷离的光幕在他眼前流转化为浓黑,奇异而明亮的浓黑,像是一个神秘而禁忌之地,引人神往。祁德隆忍不住,一步步往前走,那道浓黑忽然破裂开来,化作一片粉白的花,然后—— “隆!”
第95页 一声唿唤,那声音熟悉而又陌生,带着生命中最甜美的回忆,穿越那灵魂深处的渴望在耳畔响起! “隆!” 满天纷飞的花雨下立着一个人,蛾眉,秀目,这不是一个美人,但却是一个会让美人心动的丽人。 嵯峨绘理,祁德隆今生唯一爱过的女子,今生唯一的妻子。 似乎这人生间所有美丽的邂逅都会有美丽的天气,又或者是因为那人太美,于是让这天地都在发着光。祁德隆仍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嵯峨绘理是在京都的樱花步道上,春风很美也很柔,捲起地上飘落的樱花瓣飘扬而上,于是,她微笑了。 穿过记忆的洪荒,有很多东西都淡忘了,只有那个笑容被保留了下来,即使岁月消磨仍清晰可辨,如此的恬静而内敛,带着着淡粉色的樱花香。 接下来的日子里,祁德隆留连在任何绘理有可能出现的场合,看着她的一颦一笑如痴如醉,绘理是非常娴雅的女子,传统的日本贵族式教育令她充满古典的气息,那是一种祁德隆所不熟知的气息,无可形容的优雅,从一举手一抬足中渐渐渗透出来。 七十年代初,虽然有很多旧时的贵族都在长久的战争年月中衰败下来,但嵯峨氏因为广有产业的缘故仍然生活富足。所以即使华族已经不復曾经的显赫地位,可关起门来他们仍然维持着自己的贵族作派。 真正的矜贵,不必故作什么姿态,即使是目中那一点点谦和的光都是傲慢。 “我并不打算将绘理嫁给一个平民。”绘理的父亲说这句话的时候非常平静,他甚至还表达出了一丝极为有分寸的歉意,而那低头的弧度在祁德隆眼中看来却是绝境。 他生性狂傲,自问无事不可为,那是他人生的第一场失败,如此的彻底,毫无任何迴旋的余地。所谓血统可能是这世上最蛮不讲理的东西,它自人一出生便固定,从此再也不得更改,人力于它单薄如纸。 祁德隆在天旋地转之际听到来自远古的嘲笑声,那些千百年来流传至今,并渐渐开始崩塌的规则用最后的余火燃尽了他,他是如此愤怒,却无从还击。 还是要离开,祁德隆提醒自己冷静,他无意去维护平民的尊严,他只是不服,他用同样傲然的目光去逼视,只可惜这一次是他败了,他眼中的怒火烤不热周遭的空气,嵯峨氏淡然而笑,神情自若。 那是初冬时分,干净的石子路在阳光下晶莹如玉,祁德隆一路走过,眼前渐渐模煳,一直到一道黑色的身影像一束阴柔的闪电,划开…… “就由绘理来送先生离开吧!” 那一天绘理穿着黑色的和服,裙摆上有扎染的松树,腰带是深橙色的,上面绣着金色的鹤。直到此刻,祁德隆仍清楚的记得那松枝的走向,随着绘理的脚步招展在明媚的阳光中,似真正有生命的树。 “如果你父亲没反对,你会不会嫁给我?”祁德隆站在门口绝望的问道,他担心这会是他最后一次亲耳听到她的声音,再不问就没有机会。 “如果绘理不姓嵯峨,先生会不会爱我?”绘理垂着目,双手温柔的交叉在身前。 “我管你姓什么,我要的是你这个人!”祁德隆愤怒的挥手:“你不姓嵯峨才好呢,我就可以和你在一起了……如果你愿意的话。” 绘理飞快的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深深的垂下头去,缓缓退后:“很可惜,没有如果,嵯峨家反对这场婚事,而绘理是父亲的女儿。” 京都就这样在一夜之间由温柔乡变作了伤心地,然而当年的祁氏虽不如现在这般显赫,也已经一方豪强。祁德隆索性就拿送别宴换醉,夜夜筝歌不醒。 直到有一日清早,下女来敲房间的门,说是有一位小姐在门外等待。祁德隆带着宿醉的怒气喝问,那僕妇胆怯的缩在一边道:那位小姐说她叫绘理。 祁德隆冲出去的力道比豹子还勐。 绘理静静的站在街的另一边,敛目,垂手。 祁德隆只穿着一件单衣就走出门去,站定时看到从自己鼻间唿出的白气,却不觉得冷:“你,专门来送我么?” 一种心酸的甜蜜的充盈胸膛,祁德隆不无悲哀的想:原来,原来他的要求是如此卑微,轻易的便满足了。 “如果,绘理不再姓嵯峨,先生会不会带我一起走。”绘理第一次抬起头来看祁德隆,平静的目光穿过纤长的睫宇,安然的落进祁德隆的眼里。 第二章 暗涌 18.樱纷飞(下) 在那一剎那间,他却怔住了。
第96页 绘理有一张好似平安时代王妃般古典的脸,皮肤光洁,头髮乌黑,眉如弯月,唇色鲜润…… 在那一剎那间,祁德隆被那句惊人话语击中,又宛如初次见面似的,跌进这张容颜里,怔忡着,迷醉不语。 “对不起,让先生为难了,绘理的确太冒失了,真是太难为情了……” 当一切迷离的光幕破开,祁德隆看到绘理明润的眼睛里流露平静的悲伤,淡淡的,却令人心悸。 有没有人知道快乐的力量可以达到怎样的程度? 但至少不必怀疑,它可以点亮一个冬日清冷的早晨。 祁德隆因为太兴奋了,所以一个上午都没有穿外衣,等到晚上开始伤风,一边打着喷嚏一边却在甜蜜的傻笑。 为防夜长梦多,他连夜带着绘理回到容川,并且为她伪造身份,重新开始。 而绘理却开始以一种令人惊讶的决绝态度投入新的人生,她在抛弃了姓氏的同时也一併抛开了她近二十年来深入骨髓的贵族举止,她像是一个新生的婴儿一般迅速的学习,全盘的接受:如何做一个黑道家族的女主人。 她开始学习国语,和各式各样的夫人们一起喝茶,永远保持微笑,并且开始抬头正视眼前的人。 祁德隆对她的转变是如此的惊喜,随即,是更深的感动。 两个月后绘理被确认怀孕,祁德隆欣喜若狂,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渴望做父亲,偶尔无意的那些,只是还没有找他们孩子的母亲,然而与祁德隆的欢喜态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绘理,她的对这个孩子的厌恶几乎达到了惊恐的地步,她开始失眠,并且执意的要打掉他。 祁德隆将绘理的这种恐惧归于她对未来的不自信,于是从温言相劝到赌咒发誓,他其实从未真正思考过绘理那毫无理由的偏执究竟所为何事,他只是单纯的想要保住那孩子,保住他的爱和希望。甚至在潜意识里他还有一丝的欣喜,嵯峨绘理,这个即使抛开了贵族的身份却仍然高高在上的女子,她如此冷静而聪慧,终于也会惊慌,也会做一些莫明其妙的蠢事。 “这孩子是不祥的,我不想留下他。”绘理流着泪,神情脆弱而无助。 “不会的,他是你的孩子,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吉祥的!”祁德隆用力抱紧她,让绘理柔软的身体得到坚强的依靠,那个时候的祁德隆甚至不信天命,更何况鬼神。 然而,在那抬头三尺之上,满天的云彩之间大约是真的有神明的,他们冷笑着,看着渎神的人,冷冷的看着他们走进灾祸。 “祁先生,情况很危急,大人和孩子如果只能留一个,您希望优先保住谁?” 祁德隆涨红了脸,眼中布满荆棘的血丝,压低的声音阴冷的像铁:“我两个都要,少了一个我就拿你抵命。” 可怜的医生惊慌失措的跑远了,祁德隆怔忡着失神,忽而又狂笑起来,他想到了不久之前的那个早晨,相似的绝望与无力感觉。 人,毕竟还是不能同天斗的。 绘理从产房里出来的时候,脸色白得像一张纸,暗淡的眼神只有在看到祁德隆时才焕出一丝光彩,而那光芒是那样的微弱,微弱到没有人相信那里面可以藏着生命。 祁德隆坐在她床前,像一个孩子一般痛哭,绘理艰难的伸出手指,沾上他的泪,道:“现在,我,是真的,好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好可惜。” 护士抱了新生的婴儿出来,想让他的母亲可以看到他最后一面,而绘理却像是忽然被火烫着了似的转过头去,这一幕在祁德隆心中落地生根,再也消磨不去,他想,那都是他的错误,如果不是他的坚持,一切都不会发生,绘理还会安静的陪在他身边,只要能够如此,就算永远没有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很可惜,没有如果。 “隆,我是真的有爱上你……”绘理伏在祁德隆的胸口,声音虚弱的只剩下气息:“就算天照大神来制问我,我也应该可以坦然了……” 祁德隆脸上泪水纵横,口腔里满是咸涩以及血的腥味。 “这孩子,替我好好照顾他,毕竟他是无辜的,就看在,他是我的孩子……” 在一片迷离的光幕中,所有的心恸与心动在最高点化为碎片,渗入骨髓血液,从此牵绊终生。 五星级酒店的套房装修华丽,灯光璀璨莹黄。 冰,黑色的衣角划过富丽的地毯,然后转身坐进沙发里:“我不过托你找个地方住,没必要帮我订这么好的酒店。”
第97页 夜未央仰面倒在床上,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这种级别的酒店订起来最方便,难不成你还要我出来专门为你跑一趟?” “太多东西了,看了乱。”冰无奈的扫视来去。 “好了,不说这个,你到底从那老头子眼睛里看到什么?”夜未央忽然一翻身坐起来。 “我看到哀恸,还有怨恨,听说祁德隆的妻子死于难产,或者他一直都认为他的儿子是兇手。” “然后呢?” “所以我需要找出那位可怜的母亲,告诉他,她早就原谅了这个兇手,并且深爱他。” “这样就可以了吗?” “如果这样不可以,那我就帮你杀了他,这总行了吧?”冰有些不耐烦:“还是先管管你身上的毒吧,把衣服脱掉,我帮你看一下。” “怎么了?”夜未央惊异的看着冰的脸上变幻出迷惑、不解……等等与一块冰八桿子打不着的神情。 “你的毒,好像已经消失了。”冰疑惑的偏着头,好像自己也不相信自己在说什么。 “怎么可能?”夜未央惊叫起来,虽然心中存过渺茫的希望,可是当这希望化为实现的时候却显得如此的令人难以置信。 “我会带你的血回去确定一下,但是假如你足够相信我的眼光,那现在就可以开始庆祝了,你的体温,脉搏还有经络都已经恢復了正常,甚至包括你瞳孔的颜色。” “我要是做够了,眼睛也会是黑的。”夜未央森然道。 “但是,你我都曾亲眼看过那是怎样妖异的一种浓黑,这和现在的你并不相同。” “我,已经好了?”夜未央失神的喃喃自语。 曾以为早就深入骨髓纠缠一世的毒素,居然就这样毫无理由的在他体内消散了,在他几乎已经放弃认命的时候。 他曾经满怀希望,以为可以开始做一个普通人;他曾经激烈的挣扎,以为天道总会给人一条明路……然而上天却偏偏在他已经绝望了,放弃了,又重新可以坦然了之后,无缘无故的,赦免了他。 这是太大的冲击,夜未央有些木然,一时间不知悲喜。 ++++++++++++++++++++++++++++++++++++++++++ 对了,说起来小祁他娘可能是我这文里最爱的一个女人了……可惜了,怎么这么快就死了捏,红颜太薄命啊…… 第二章 暗涌 19.做人 “你看起来并不太开心?” “如果你像我,背着一千斤走了一万里,忽然间肩上空了,也会觉得茫然。”夜未央抱膝坐着,声音平淡无奇。 “不过这总归是好事,至少你不必在大热天裹着被子在床上发抖。” “对啊!”夜未央笑得森冷:“以后再也不用麻烦英树一次找十几个人来搞热我,做到想吐。” “你会介意这些吗?和男人做爱?”冰有些诧异。 “不,我不讨厌做爱,但我讨厌被迫,我讨厌所有没有选择的事……”夜未央的眼神空洞,声音却冷得像针,在那一瞬间前尘往事都在心头。 不知年月的日子,永恆的黑暗,不受控制的身体,还有男人们垂涎的目光。身体从一个高峰飘向另一个高峰,无休无止,他张大嘴巴拼命的唿吸,像一条濒死的鱼,期间一些带着腥味的液体滑过喉间,痉挛的滋味开始侵入纠缩他的心脏,无力,全身的肌肉在铺天盖地的高潮中崩溃。 无数人在这样的经歷中死去,或是疯狂,而他活了下来,睁开眼睛,眼神依旧清冷的仿佛从未承欢。他似乎可以将肉体与灵魂剥离开,在那些令人髮指的情慾狂潮中,灵魂像一只巨大的蝙蝠冷漠的盘踞在屋顶,冷冷的注视着,倾听,来自肉体的呻吟。 他开始看着自己在镜中的容颜一日一日的改变,肌肤变得洁白细緻,透出青玉的光泽,面孔消瘦得下巴尖尖,漆黑的眉目变得浓黑深峻不见底,那里,隐藏着他的灵魂,连他自己都已经渐渐触摸不到的灵魂。 他想逃,拼尽全力的逃,杀光所有相关的人,以为只要重新站回到阳光下,就可以重新开始做回一个普通人。 然而有时候命运之神的冷漠令人无法捉摸,身体回来了,而灵魂却还在黑暗中,这人世间的规则早已与之格格不入。生在异域,长在异域,就算回来了,还是被当成异类,更何况还有那一年一约的毒发,如附骨之蛆一遍一遍的提醒着,你曾经的生活。 索性,就还是堕落吧,至少这次是自己的选择。
第98页 夜未央缓缓闭目,却没有眼泪流下。 冰笑道:“你要不要先把衣服穿上?” “有什么关系?”夜未央满不在乎:“难道你看着我会有冲动?” 冰拿了条床单扔到他身上,笑骂:“我把你当成自己,待你那么好,难保不是受了你的诱惑,我只是对你的身体没兴趣罢了。” “那么,你要不要现在尝试一下?”夜未央眯起眼睛:“说不定尝过以后就有兴趣了。” 媚眼如丝,半开半合之间的风情流荡出异样的魅惑气息。 “很好!”冰淡然一笑,轻轻把墨镜摘下:“就让我们来坦诚相见一下吧。” 夜未央不甘示弱的瞪回去,逼视。 好热,明亮的白光,温暖而融热。 鼻间萦绕着汗味,男性的古龙水,还有淡淡的青草香,这是什么地方,仿佛还有花香,东方百合的味道…… 夜未央知道不对,急忙闭目,勐力的摇头,他本来是在床上,一时动作过大,直接跌下去,一头撞在床头柜的硬角,痛得面容扭曲。 “怎么会这样?”夜未央惊魂甫定的喘息。 “恭喜你!”冰重新把墨镜戴好:“你明知道不可以,却还是要看,这叫骄傲;你发现不对,开始心慌,这是恐惧;你在恐惧中变得慌乱,选择错误而没有效果的方式来逃避,这就是愤怒。佛家三毒:贪、嗔、痴。你已经全了二样,恭喜你,你开始变得像一个人了。” “你什么意思!”夜未央一脸的茫然未解。 冰张开五指放在夜未央的胸口,感受他的心跳:“人生之初,是不会觉得恐惧的,只有当心里有了牵挂,害怕失去,才知道,什么是怕。” “这有什么好!”夜未央低下头去,神色复杂。 “这没有什么好,但真实,人世间所有的幸福都与苦难相联,你若永远无畏,便无所谓失去,又怎么知道什么是得到,还有那种快乐。”冰的声音悠远,即使隔着厚厚的墨镜似乎仍看得到他眼中的光。 “我一直希望你可以真正做回一个人,脆弱而敏感,欢喜并忧伤,你可以答应我么……”冰的语音中有奇妙的折转,像来自远古的梵唱,夜未央觉得有些迷乱了,眼前看到的光影似乎都在流转。 “你又在做什么了对吗?”夜未央苦笑道:“我还什么都没有看呢,这样也有用吗?” “我什么时候告诉你,一定要看到什么才有用。”冰好整以暇的坐下来,看夜未央一径的晕乎乎。 “那你戴什么墨镜?”夜未央抱怨连连。 冰笑而不语,忽然想起一个刚刚被忽视的话题:“这些日子,你有做过什么特别的治疗吗?” “治疗吗?”夜未央仰面想了半天,忽然苦笑道:“难道说我专心只和一个人做,我的毒就会好?” “说不定!要不然,你下次换个人试试感觉?”冰难得的困顿:“我对忍术的了解全部来自于你,而对于毒道就根本什么都不明白,我只能用对付巫蛊的方式来治疗,所以功效一直都不显着。” “算了啦,你不是说我已经好了吗?那还管他那么多呢?”夜未央有些不耐烦。 “你不知道他是怎么消失的,也就是说你不知道哪一天它会重新出现,你不害怕吗?” 夜未央笑得淡然:“都到现在了,我已不再梦想可以逆天命,天要亡我,领命便是了,不过在这之前,让我自由。” 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夜未央的神情里又恢復了那种坦然无畏的淡定,冰有些感慨:“我最爱你这个笑容,和她好像。” “其实你可以把我当成是她的,我不会介意!”即使难得善意的真诚于外人看来仍是妖娆,他不是在诱惑,他就是一个诱惑。 冰却丝毫不为所动:“你和她不同,她善良,而你邪恶。” “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夜未央闻言大笑。 “对,我们都邪恶,所以就算是恶魔也偏爱纯真的灵魂,像你我这般的并不是地狱的爱物。” “所以才一直死不掉对吗?”夜未央笑得眼角带泪:“可话又说回来,这人间的善恶你真搞得清楚吗?我只知道待我好的便是善,待我坏的,就是恶!” 第二章 暗涌 20.血隐狂刀 当祁德隆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他只不过匆匆扫了一眼又重新陷入那个深长的梦里。
第99页 有多久了?三十年?那么遥远的事,原来也可以这样清晰再现。 有些事,你以为已经淡忘了,其实早已在心头一角安营扎塞。 绘理刚去世的时候,因为悲痛,他连觉都很少睡,又不要说做梦;到后来,越是急着要梦到,魂魄越是来得飘渺,常常是惊鸿一瞥的淡淡身影,便足够让他在醒来时唏嘘不已。 这人间最残忍的思念便是在爱恋最浓时死去,还留下一个今生都难以记却的牵挂:一个孩子。 偏偏这孩子还拥有与她肖似的唇型,一样优雅而温和的个性,他生命的每一分钟落在祁德隆的眼中都是甜蜜的折磨。他怎可以与她这么像,他怎可以与他一点都不像,这孩子,偷了他母亲的生命的活下来,凭什么还要奢求快乐? “这孩子,替我好好照顾他,毕竟他是无辜的,就看在,他是我的孩子……” 气息奄奄,香魂渺渺。 祁德隆闭目,浑浊的泪水从眼眶中流下来,这么多年了,他居然就这样忘记了绘理留给他的最后的嘱託。这么多年来,他想要赎罪,他一日一日被悔恨烧灼,他便拉了那孩子一起下火海。 他想要给自己竖立一个可以恨的目标,这样他的痛就会少一些,而更重要的是,这孩子从没有一日看到过他母亲鲜活的容颜,却拥有着与她酷似的笑容,那样优雅而温暖的笑容…… 当绘理已经不在,最爱的人已经离去了,他凭什么,可以像绘理那样笑。 “隆,我是真的有爱上你……就算天照大神来制问我,我也应该可以坦然了……” “这孩子,替我好好照顾他,毕竟他是无辜的,就看在,他是我的孩子……” “绘理……”祁德隆喃喃自语。 我这是在做什么? 如果绘理还在世,可会乐见这样的父子攻伐? 她明亮的眼睛一定会饱含泪水,充满慈悲与怜悯。 “其实,他一直都很好,不愧是你的儿子……”祁德隆仰天长嘆。 三十年,三十年来祁德隆这把狂刀失了刀鞘,一路勐烈的燃烧着,一路冲杀。如今终于站定下来,褪去了火焰的烈红,露青色玄铁的底子,才发现早已伤痕累累。 “其实,我早就累了,好累!” 如果你还在世,我们应该早就已经退休了吧! 你嚮往加勒比海的阳光,我答应过你,老来要去买座小岛。 三十年,祁德隆第一次听见清早的虫唱,如此清新,沁人心脾。 这些年他错过太多,守着的,却都是些不重要的。 祁德隆低头,无意中看到手腕上一道凝固的细细血痕,不觉愣了半晌,只是回想半天也没想明白是怎么伤着的。 “看来果然是老了啊。”那声嘆息里,有一种烈焰成灰后的怅然。 像是有什么疾病在传染,那天早上祁宅的大半守卫早上醒来的时候都觉得头晕脑涨,腰酸腿痛。好在原来火山爆发着的自家老大不知怎么的熄了火,祁宅呈现出一种长久未见的,停滞般的安静。 接下来的日子里,一连串的变故令所有人都瞠目,先是祁德隆与他多年的左膀右臂在祁家大宅里恶声口角继而大打出手,宾主不欢而散。随后工潮领袖之一的方同被曝银行帐户上多出巨额数字,商业罪案科正式介入调查,而更离奇的是,工潮的另一位幕后策划人林玉琰,竟莫明其妙的在数百人面前冲进快车道与一辆卡车正面相撞,重伤入院。 一时间舆论大哗,狗仔们竖起了鼻尖,写手们调转了笔尖,大家都在等着看这场活生生的豪门悲喜剧,更兼得各式密闻满天飞舞端得是热辣惊悚,勐暴刺激;好莱坞的大片也不过如此。 然而等了几日风平浪静的日子,谁都以为这是暴风雨之前最后的平静,祁家老爷子忽然高调宣布要将名下所有的股票全权委託祁祁绍庭代管,而他要去加勒比海买个小岛,退休去了。 这像是一场晴天霹雳震得所有人面面相觑,等着看好戏的失了彩头,想做渔夫看鹬蚌相争的更是痛心疾首。 连祁绍庭自己也是疑惑,不知道这次老爷子又搞什么花样,直到正式的律师函送到才算是放下心来。可是看身边的死党一派欢欣鼓舞的击掌庆祝,心里却是没来由的觉得空,嘴唇都在发木。 “你背着一千斤走了一万里,忽然间肩上空了,可还知道悲喜?”祁绍庭忽然听到身后一个声音低低轻诵,心中喀的一声响,眼眶已经发热。 转过头去看,夜未央的脸依旧平静如玉:“那时候你让我等你,就是等得这天么?”
第100页 祁绍庭顿时唏嘘,才多久之前的事,再回首竟似恍如隔世,这期间风起云涌,他在浪尖上翻滚,度日如年;而成功,竟来得这样的戏剧化,连兴奋都来不及。 “还好,没让你等太久。”祁绍庭笑容款款,张开双臂将夜未央扔拥到怀里:“多好,我终于可以爱你了。” 夜未央忽然全身一僵,连自己都讶异的僵硬,再回想一下,还是那句话,于是伏在祁绍庭的肩头淡淡说道:“闲来无事,不要随便说这么严重的话,没什么意思。” 昨天还争得你死我活,隔一天便可以在坐在一起开记者会,高调的签委託书,无怪乎所有人都在惊唿:他们祁家的事还真让人看不懂。 只是签字的当场一眼看过去,老的威武,小的英挺,都是一派的王者气概,让人也不禁心生羡慕,这样的好人材,竟都让一家得去了。 相逢一笑,泯却恩仇,总要有不知趣的人问起当时的意气相争。 可惜众人眼里能看到的,离开现实就已经相去何止千百里,如今再得当事人亲自开口,不要说那十几条人命都化风而去,就是董事会上那场火星四溅的较量也被说得云淡风轻。 只有傅非明站在旁边一径的冷笑,他也是当事人之一,自然也不是没人去打听点什么,只是各路记者被他冷冰冰的眼神一扫都背嵴发麻退避三舍,他的阴狠乖舛是出了名,有谁会没事去摸这逆鳞? 傅非明站了一阵,只觉得无聊,这种虚情假意也只有祁绍庭可以应付得体,兀自出了会神又开始怀念起夜未央来。都怪前一阵玩太过了,祁绍庭给他下了禁足令:严禁他独自踏入夜未央的视线以内。知道是为了自己好,所以就算心里嘀咕也不敢反抗,只可惜错过了这样的妙人。 记者会开完,人潮散去,只留下三三两两工作人员。 让祁绍庭独自去面对他爹其实远没有在镜头面前那样的从容自若,眼神飘移着,不知道以他们现在的交情,还可以谈些什么。 祁德隆倒是镇定的多,忽然用手上的合约遮起祁绍庭的上半张脸,祁绍庭正疑惑间,却听到他爹难得的柔软音调:“你长得和你妈妈真像。” 第二章 暗涌 21.上流社会 祁绍庭一时怔住! 三十年,三十年来,他,从未向他提起过这个女人。那是不可触及的心伤,是地雷,一踩即爆,屡试不慡。所有的故事,祁绍庭全由旁人耳中得来,一点一滴的拼凑,虽凑不出一个完整的情节,却足以让他明白什么是禁忌。 “我还是没有办法喜欢你!”祁德隆的声音柔软而苍老,像嘆息,声声悠长:“可你毕竟是她的孩子,我本该对你好一些的。” “你对我,其实,还不算太差!” “真的吗?”祁德隆声音一亮。 “只要你不嫌弃,我总是当你是我父亲的。”这却是实话,三十年生养教育,正因为得到的不多,于是点点滴滴都在心头。他一直都觉得,他的父亲,不是不爱,只是不懂得怎样爱。 祁德隆沉默良久,却忽然换过一个话题道:“那个叫夜未央的,他不简单,你要小心。” “你明知道他不简单,还是要走?你放心我一个人?” 祁德隆却大笑:“我连你都斗不过,留下来做什么?” 祁绍庭只觉眼前一亮,再看到的却是一道宽厚的背影,被人造的灯光渐渐拉长,却也有几分沧桑寂寥的味道,只是那步伐仍旧稳健非常。 这么多年来,他与父亲唯一次倾心的对话,中间毕竟还是隔了一张纸,思虑至此总是有些黯然的。然而只要是留下来的便是成功者,面对繁华尘世想要黯然也没有机会。 公事上,少了祁德隆这样的劲敌,一切都变得顺遂起来,就连当年被祁德隆骂走的几位资深老人家也被他拢得服服帖帖,当然这也是老爷子临走时的故意送下的厚礼,他照单全收,彼此心照不宣。 而社交场上,祁绍庭原本就是宠儿,此刻成功上位为当家掌门人,自是更加意气风发,纸醉金迷,本就是上流社会的日常生活。 如今他搬回祁家大宅,全新装修,大宴宾朋,这样的盛事,谁捨得不去凑个热闹? 只消他定下日子,私家车道上就像开名车博览会,争奇斗艳;而宅子里面,则更是繁华绮丽,衣鬓生香。 祁绍庭握了一杯香槟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宴会才刚刚开始,尚容得主人家偷偷喝点小酒,更何况他的身份今非昔比,真要任性不出去待客也没人敢说他什么,只怕反倒会落下个是真名士自风流的头衔。
第101页 一杯酒饮完,祁绍庭正想去找侍应生换一杯,一只修长灵活的手从背后伸出来,手里握了一瓶威士忌,看那色泽显然已经调好了祁绍庭最钟意的比例。 这只手生的很有个性,长而大,所幸样子还算不错,十指削尖,只是以一个女人而论骨节略显得鲜明了些。祁绍庭认得这只手,顿时心情大好,笑道:“我听白瑞洁说你去欧洲做生意了,怎么,还有闲空回来?” “你开party爬也要爬回来的,少赚个千八百万的算什么,得见帅哥一笑就补回来了!” 这话虽然不着调,但听在耳朵里到底是舒服,祁绍庭笑着回头,却见这女人身穿一件象牙色刺绣衬衫,下面配一条菸灰色的铅笔裤,不觉愕然:“你说得这么好,就穿成这样子来参加我的party?” “哎,gi诶!”肖格菲将商标拎到祁绍庭眼皮底下:“我穿gi来参加你的party还不够赏脸?” 祁绍庭登时绝倒,无言以对。 肖格菲,广告业的新晋风头人物,上流社会的异类。 父系是豪门,母亲却是被藏于金屋式的人物,更惨的是生下这个女儿之后便不再得宠,她母亲性子刚烈,独自一人养大女儿。 本以为生活便是如此而已,却不想老人家临死了忽然心生愧疚,分出与嫡出儿女相当的大笔家产给她,只求她在生命的最后能叫他一声爸。 这种传奇符合一切舆论炒作的需求,自然是沸沸扬扬,彼时她在容大念书,品学兼优,符合大众对一个烈女的所有期望,而她也确有铁齿的资本。谁都在等着看新版的列女传,看草根如何不屑一顾的面对豪门,想不到她竟大大方方的走到床前,一声爸爸叫得清脆响亮。 她母亲气得晕倒,去到医院挂点滴,她也照样神情自若的去照顾,面对苍老面容含泪的质问,她只说一句话:“这是我应得的。”她母亲沉默了良久,却也无言。 正式的继承了家产,那些异母的兄弟姐妹们却决不容她,相见犹如仇敌,更是口口声声的当众骂她贱种,不认她的姓氏名份。肖格菲居然也不动气,索性将姓氏随了母亲,理直气壮,只是那份产业,却不会因为有人骂几句就会还回的。 容川本地门阀相倾的太厉害,索性就去外面发展,她有本钱,又有天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再杀回来,已经是肖董事长,谁还记得当年的事,就算是记得,又有谁敢在她面前提及。 也正是这份泼辣洒脱,祁绍庭从不当她是普通娇滴滴的名媛淑女,而是生意场上相争相敬的伙伴。 肖格菲忽然拿手肘捅一捅祁绍庭,笑容诡秘:“我听小洁讲,她在pub里看到你的新欢,端得是绝代风华,怎么样?今天会不会出来,让我也开开眼!” 祁绍庭无奈:“他来不来,我也做不了主的,大清早跑出去,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里。” “哇!”肖格菲大惊小怪:“这么拽!你是遇上降头了哦!我不管,一定要让我见着,否则我晚上回去怎么还睡得着……” 祁绍庭听她说得夸张,也只能一味的笑,忽然看到肖格菲神色一变,笑容越发暧昧:“那个?” 祁绍庭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心里也不由喀得一声,不是夜未央,但,亦是绝色,十分的精彩。 女人的身材有无数种可能,而这一位,却是男人想像的极限。 一头水银色长髮如丝如瀑,烟眸,长腿,烈焰似的唇,唯一露在髮丝外的一只眼睛,细看下去,那眸光,竟是紫罗兰色的,妖异而魅惑。 肖格菲吹了声口哨,笑道:“不错不错,你小子赚翻了。” 祁绍庭苦笑道:“如果我说,我并不认得她,你会不会相信。” 肖格菲吃了一惊,细辨了一阵祁绍庭的神色,又笑起来:“我信!不过要是到了明天现在,你还说你不认得她,我是死也不会信的。” “靠,你当我牛郎哦!”祁绍庭笑骂。 “是谁这么嚣张敢说我们英俊潇洒的祁大公子是牛郎呢?”傅非明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飘忽而来飘忽而去。可是一转身,忽然将脸上所有的轻挑傲气全收了起来,一本正经的清了清嗓子,必恭必敬的叫了一声:“菲姐!” 想不到佳人全然不领这份情,冷冷的白他一眼,嗔道:“你去死,我也就大了你几天,要这样不依不饶,每听你喊一声皱纹就要多出一条,你赔给我!” “哪里是几天,明明是好几年吧!”
第102页 肖格菲大怒,五指张合,她有柔道黑带在手,真要打起来,傅非明并不够看。于是傅非明惊叫一声便往祁绍庭的背后躲,脸上那里还看得到半点尊敬的影子,满满的全是嘻笑。 “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见面就打……”祁绍庭早已看惯这种嘻闹,劝都劝得不是十分在心,而那两个人原本也就是闹着好玩罢了。 闹一阵笑一阵,又闲下心来欣赏美女,有一种人就是专门来引爆一个夜晚的,他们神秘而妖娆,让女人们窃窃私语,男人们心痒难耐。 祁绍庭忽然想起他的订婚宴,夜未央也是这样高调的出场,光彩照人,艷惊四坐…… “想不到容川还藏了这样的美女我居然都不知道!”肖格菲忽然感慨起来。 傅非明失笑:“你感伤什么?祁绍庭才要悔得肠青吧,这些日子都忙晕头了,居然不知道容川还藏了这样的美女!啊,对吧……”眼见祁绍庭不搭腔,又伸手去捅捅他。 “啊!”这两人的对话,祁绍庭自然也依稀听到一些,便随了他们的腔调笑道:“就是啊,容川居然还藏着这样的……” 话才说到一半,却看到肖格菲脸色大变,眉眼定定的都看向了一个地方,那眼神中有惊异,而更多的却是专注。 第二章 暗涌 22.我叫冰 是了! 祁绍庭心底一凉,脑子里却是一片澄明,不必回头去看也知道这次来的是什么人。 就是这样,看到夜未央的时候人们是不会笑的,也吹不出口哨。 “是这个吧!”肖格菲幽幽的嘆了口气,再回头看他时,眼中有三分惆怅混了三分瞭然:“这人看起来怪得很,不过,你果然是遇上降头了。” 大约女子遇上这种事就是要多几分领悟力。那种宿命的认知,祁绍庭过了很久才建立起来的,而肖格菲却一眼洞穿,祁绍庭顿时有些感慨,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得在她肩上用力拍两下。 这一次夜未央穿得其实很简单,白色的细针织翻领上衣配衣休闲长裤,然而他就是这样夜的精灵,灯光与角度都拿捏的妙到颠毫却又浑然天成。 极冷漠的却又引人浮想,极高贵的却又令人想要侵犯,极锐利的却又觉得脆弱…… 他与那银髮女人像是旧时相识,直截了当的走过去占了舞池的一角私语,顿时那个角落便成为了晚会的中心,无数目光聚集。 “真是的,随便穿件t-恤出来就让你赢了,一点都不好玩!”那银髮的女人国语似乎并不灵光,说每个字都咬着舌头,却别有一分娇憨味道,又柔腻入骨。 夜未央却只淡淡的笑:“都跟你说少染这么刺激的颜色,早晚头髮掉光。” 所谓美人纵是生气的时候也是香艷的,她只将半个身子伏在夜未央身上,抿着夜未央的耳廓,咬牙嗔道:“咒我,当心我掉了一根头髮,就拉你十根来抵。” 夜未央哈哈一笑,索性伸手抱住她滑入舞池去。 这两个人打情骂俏自己不觉得,看到旁人眼里却是热血沸腾,就连乖僻禁慾如傅非明都忍不住松松领带,摇头感慨。 肖格菲忍不住又拿他开涮,笑道:“怎么?我还一直都以为你对女人是没兴趣的。” “干吗?我看中那个男的不可以啊?”傅非明恶狠狠的瞪回去。 “可以啊,好歹是人嘛,怎么说都是两条腿了……” 祁绍庭静静在站在一旁,身边夹枪带棒的斗嘴倒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并不常看见夜未央跳舞,稍一回忆就已经是相识之初,在那个迷醉的夜里,他腰与腿的姿态都曼妙得不似人类,看在祁绍庭的眼中似一朵罪恶的花,一朵浓艷的生长在亚马逊的花,危险而浓烈,而那个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是印第安纳•;琼斯,可以自如的采走这朵花,却不会被刺扎伤。 而这一次,却是祁绍庭第一次看夜未央跳男步,刚练笔直的身形里竟仍可以藏着妩媚的分子,他似竹,极清雅而媚,极俊俏而峻峭,将一曲探戈跳得盪气迴肠。 “站在那边看着的那个,就是祁绍庭了吧!”银髮飞旋而起。 “嗯!” “看起来一般嘛!难道说,他在床上特别的……有料……” “随便你!” “哎,好东西不要一个人占着嘛,什么时候让我也试用一下。” “你自己去同他讲,问我做什么!” “怎么?他在你手上,居然还可以有自由意志吗?”
第103页 “狐心月!”夜未央将她的手腕一扭,狐心月顺势转一个圈,下腰倒下去,一头长髮几乎要触到地面:“你有那么饥渴吗?”夜未央的唇从她的耳际擦过,另一只手扶住祼露的美背,将佳人缓缓拉起。 “本来倒还好,但今天看到了你,总要吃点什么,才会觉得饱!”狐心月挑衅似的挑眉,一双长方形的大眼睛宝光璀璨。 “有这份闲心,还不如想想办法去搞定你家主子!” “我家那位连你都搞不定,我还能有什么办法!”狐心月长长嘆一口气,倒像是真的在哀怨着。 “连你都来了,那猫呢!” “宠物当然要和主人在一起的!”狐心月眼中满满的不屑。 “那你呢?怎么不和主人在一起?”夜未央笑得十分戏嚯。 “狐狸不是宠物,狐狸是出来勾魂的!”狐心月显然不吃他这一套。 “那你吃我好了!” “怎么?捨不得你家那位啊?” “我最近刚刚试过女人,忽然觉得也很不错的样子!”夜未央气定神闲。 狐心月一咬唇,雪白齿尖咬在红唇上端得是风情万种,只可惜,他们都是练家子,这样的招数各自烂熟于心,一来一往的不是较量,倒像在套招,旁人是看得火花四溅,于自己却是真真索然无味。 “那个傢伙,你们有谁以前有看过?”祁绍庭突然出声发问,口气森冷。 肖格菲正和傅非明吵得性起,定睛看去也吃了一惊,才这么一恍神的功夫,夜未央已经从舞池里退了出来,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名着黑衣的男子,戴黑色的铁框浅色墨镜,两个人神态极尽亲昵,夜未央几乎是坐在那人的怀里。刚刚那位银白色长髮的女子也陪坐在旁边,眼睛里云蒸雾罩的只盯牢一个人;而另一边则站了个黑色短髮的女子,一双冰绿色的眼睛像高山湖水,冰冷而机警,似一只灵动的猫。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会凭空冒出这样多精彩人物,在他们中间,连夜未央的光彩都似不那么夺目了。 “你要不要去把人带回来?”肖格菲试探着问一句。 “有必要吗?”祁绍庭反问。 “那你去打个招唿也是好的,他的朋友……” 祁绍庭垂下眼眸,双手握紧,又一根根将十指张开,一仰脖,将桌上的半杯残酒饮尽,道:“我出去走走!” 肖格菲生生被他吓到,狐疑的看着傅非明发愣,后者却耸了耸肩,丢给她一个无奈的笑容。 一直以来,祁绍庭都刻意迴避夜未央的背景,最好他只是一个人,没有过去也无所谓未来;最好他是一方玉,可以打一个锦盒藏起来,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让他一个人看。所以即使傅非明查出他与力量庞大的金融组织有千丝万缕的联繫,他仍然固执的不愿去追问他,不是不好奇,只是不想知道,想要装做不知道,这样就可以安心。 可是今天,竟是故意带到他面前来看了,为什么要这样做?祁绍庭满心疑惑,却还是不愿去问,这些日子他太忙太累,好不容易从荆棘走进坦途,总有一种冲动要做鸵鸟,好像只要将脑袋埋到沙子里,就可以当一切都不存在。 祁家大宅是几十年留下的祖业,花木扶疏,连石榴都可以长到参天。祁绍庭一个人躲在树林的阴影里,看着头上被树叶侵蚀过的残破月光。 “祁绍庭……” 陌生的声音,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流荡,一时间居然辨不出声音的源头。祁绍庭的心头蓦然一跳,长身而起时一道黑色身影已经近在眼前,祁绍庭吓了一跳,忙后退开一步,借着清冷的月光只看到来人穿一件直到脚踝的黑色长风衣,双手收在衣袋里,肩不甚宽,但身量很高,在月光里只余一道清峻的黑色剪影。 “你是谁?”祁绍庭认出他是刚刚在屋里抱着夜未央的那个黑衣人,口气自然不会太佳。 “我叫冰!” 第二章 暗涌 23.24.镜子里的人 “那么,冰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祁绍庭又退后一步,口里说着很冷静的外交辞令。 “你在保护自己!”黑暗中辨不清面目,祁绍庭却可以听出他言语中的寒气,一种很淡的奇异的寒气,并不刺骨的,却让周遭的温度都降下来:“一个人在处于自我保护状态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排斥与偏激,我有些事要和你说,你可不可以先克制一下情绪?” 哦?祁绍庭几乎要冷笑。
第104页 “给我冷静点。”“冷静下来再说话……” 这样的言辞几乎是他的专利,想不到居然有天会用到自己头上。 但祁绍庭仍然垂下眼睛,专心调节唿吸,等他再睁眼时,情绪已经平和了很多。 “好一点了。”他说。 “你有什么事想要问我?” 祁绍庭诧异的一挑眉,让他来问?真是聪明,不过既然是个机会,他就不会放过。 “夜未央现在是你们的人吗?”如果直接问你们是谁,是不是不会得到回答呢?祁绍庭巧妙的迴避了。 “不是。” “真的?”他不信。 “我们不需要这样的人,他不好控制。” “你看起来也不好控制。” “所以我也是自由的,只是偶尔会帮彼此一点小忙。” “小忙?包括抹平一个容川小黑帮的整个高层人员?”祁绍庭不自觉语带讥讽。 “如果你怀疑我说的话,应该用自己的头脑去判断,而不是直接反问我,这样问很没有意思,我觉得你还没有冷静好。”冰的声音如幽泉一般和缓,无嗔无喜,像是在描述某种死物。 祁绍庭一惊,竭力抑制住心底的狂躁:“他以前是做什么的?” “那是他自己的事,如果他没有告诉你,我不能代他告诉你。” “好的。”祁绍庭毕竟是祁绍庭,撑过最初暴躁的冲动,此刻心里只会越来越平静:“那么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来杀我,没有成功,于是只有死。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无所谓的眼神,他看着我说:挺疼的,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再给他补一下,早点了结,这样我也能早点回去吃饭。我从来没见过有人会比我更不怕死,所以我问他,想不想活下去,他想了一下,居然说:算了,麻烦。” 祁绍庭心头一痛,他几乎可以想像夜未央说这句话时的神情,那种满不在乎,万事都成空的神情,那个人,从来都是如此的轻视着这世间的一切,包括他自己的生命,但祁绍庭却觉得心疼,为他心疼:“但你还是救了他。” “我只是放了他,我告诉他:如果他有能力活下去,并扫除眼前的障碍,我可以给他一个白纸的身份。两年后,他来找我,说该死的都死了。后来他在我的岛上晒了一年的太阳,一年后他来到这里。” “是来找封英树吗?” “应该是吧,我记得这个名字,我曾经对他寄以厚望。” “他令你失望?”祁绍庭听出那言下之意。 “对,我本来以为他会是个重要的人,足以改变点什么,但是很可惜,他太崇拜未央了。” 祁绍庭沉默下来,他原以为,以为夜未央是失陷在黑暗深潭里的纯白羔羊,他还在幻想着有一天可以救他出困境,让他自由,不再受制于人,他还在计算着以他的实力有没有能力庇护他,令自己成为他唯一的依靠。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想像,原来即使这样的可能真的发生过,但是夜未央自己就是一柄利剑,他早就破鞘而出,他不必任何人的拯救。 他不应该这样愚蠢的,有谁可以控制夜未央,那样虚无飘渺到诱人的灵魂? 其实他就应该明白的,只是拒绝去相信罢了,拒绝相信自己真的什么也不能给,而那个人,也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你有没有什么要问我?”祁绍庭想,礼尚往来,公平的姿态总是要做的。 “你爱他吗?” 祁绍庭顿时苦笑:“我不知道,要怎样才算是爱,你把标准告诉我,我才好分析给你听。” “你最好爱上他。” 祁绍庭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错觉,冰那种有如万古幽泉一般的声音里居然挟了一丝笑意,听起来完全不像是好意的笑,他笑着说:“因为他已经爱上你。” “你……”祁绍庭震惊太过,一团话到了嘴,只吐得出一个字。 “何必那么惊喜,被他爱上又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你令他不满,只会死得更快。” “我应该怎么做他才会满意?”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教你一些事。夜未央,他是一个像镜子一样的人,当你站到他面前,照出来的是自己。他没有心,只能游走在别人的世界里,用别人的规则行事,用你的心对你。要爱他,你要为他重建一个天地和信仰。”
第105页 “为什么要教我这些。” “因为我希望你能改变他,他是我见过的人里最像我的一个,我想看他怎么爱,或者将来有一天,我也可以爱上什么人。”这一次冰是真的笑了,清清冷冷的声音带了些许的温度,像是从远古洪荒中传过来,只是隔了太遥远的时空,再多的笑意都染透了怅然。 “你是谁?”祁绍庭心神一岔,脱口而出。 “我叫冰。” 祁绍庭看到眼前黑暗的迷雾像是破开了,那张隐在暮色里的面孔仍然模煳,只有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熠熠生耀。 那是怎样的光芒啊,祁绍庭顿时便觉得眼睛被刮痛了,无边的沉重的黑影压下来,他一时喘不过气,只能奋力的逃。空气中有铁器沾血的的腥味,他看到他爹拿着鞭子走过来,令他下意识的想要跪倒,一重黑影闪过,背上传来撕裂的痛楚,那是鞭稍割破衣衫吃进肉里的激痛。他奇异的看得到自己背上的皮肤,细韧的鞭身深深的陷下来,两边的皮肤在瞬间变得通红,发紫,最后破裂渗出血滴,皮鞭抽起时,带出一片血肉。 好痛,祁绍庭呻吟着,支撑着爬起来,那条鞭子如鬼影随行,风声唿啸在耳后,背上传来一下又一下的激痛。他只知逃避,眼角扫到一抹光,便直冲过去。可是却有一个身影站在门边,一半身子在里面,一半在外,夜未央回头,笑容美得虚幻。祁绍庭大急,吼着:逃,快点逃,我爹来了。 未央美丽的笑容瞬间变得清冽起来,像一把出锋的剑,所有的美丽都凝成了剑气,连髮丝都尖锐的像针 不,不要杀他,祁绍庭愈加的惊恐,一闪身挡牢身后的人,尽管那鞭子如暴雨一般落在他的背上。 “好,我不杀他。”夜未央忽然笑起来,嘴角微微的向上翘。 祁绍庭闻到百合花的香味,看到门后跌出大堆大堆的百合,散落的雪白花瓣在黑暗中发出莹白色的微光,鹅黄的花粉四散开,将光线折碎成一片迷雾。 夜未央轻轻的靠过来,时间像是停止,他吻住他一半的嘴唇。 只有一半。 厮磨轻咬,细齿慢噬。 +++++++++++++++++++++++++++++++++ 听责编说明天要上架^所以尽量多更新吧^谢谢jms们的支持了^ 第二章 暗涌 25.所谓妥协 “你要干吗?学人投湖吗?” 祁绍庭忽然听到耳边有人低喝了一声,身体被人一拉,后退了三 步。 “谁?”绍庭直觉的大吼,转瞬便醒了,一转头,却看到未央在月光下淡淡流光的脸,顿时愣住。 “是我,怎么了?”未央一挑剑眉。 “没,没什么。”祁绍庭觉得半边嘴唇微麻发痒,一直痒到了骨头里,只得掩饰的笑笑,却发现自己竟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小湖边上,绍庭打量一下自己与湖的距离,想想刚刚被人拉开那三步,顿时有点心 慌。 他倒不是怕水,但问题是,他怎么会站在这种地方? 是那个叫冰的人搞得鬼吗?那么,是否只要他愿意,他也可以让自己往枪口上撞? 祁绍庭一想到这里,脸色便有些发白了。 “是冰吗?”未央倒是看出端倪来了。 “他是谁?” “一个认识的人。” “你以前,是个杀手吗?”祁绍庭小心翼翼的问,他不知道未央的底线在哪里,只能一点一点的摸索。 “不光是杀手,任何能达到目的的事我都会做。” “是怎样的目的?” “钱,或者别的,不知道,看他们要什么。” “那么,当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早一点明白未央的底线在哪里,未来会更安全些吧。 可是,祁绍庭在瞬间感觉到了杀气,足以破肤的杀气,他顿时心 惊:“你不想说?”他试着伸手去摸未央的头髮,手指穿行在几乎凝固的空气里,连心脏都似要缩紧。 未央点头,缓缓闭上眼睛,四下里尖锐的杀气顿时化于无形,绍庭松一口气:“不想说的话,就不要说吧。” 看来是很严重的事,想必自己是没办法对未央造成这么大伤害的,这么一想,马上对于当时主事者有了更深切的好奇:“那时候,你为什么要替他们做事?” “我不得已。” “你不得已?”绍庭大大吃惊:“他们用什么逼你?”
第106页 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可以要挟夜未央的东西吗? “毒药,以及从小养成的恐惧感。” “啊?”祁绍庭倒吸一口冷气,眼睛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怒色:“那混蛋现在怎么样了?” “死了啊!”未央诧异。 绍庭愣了愣,真是,一下子气晕头:“他很厉害?” “不厉害。”时过境迁,但未央的眼底仍有暗色的影子:“他只是很擅长用毒药和鞭子从小训练一个人做他的工具,但其实,他并不厉 害。” 再厉害的人也会死,人的肉体是如此脆弱,成心要杀,不顾一切的想要杀,有多少人可以躲过去?更何况一个拿别人当工具的人,到最 后,也只有为更上一层的人物做走狗的命运,这世道有时候也很公平。 “可是,你就这样呆在容川,日子还这得这么嚣张,不怕被人认出来吗?” “应该死的人,都已经死了。而且,我比原来难看了很多,可能也已经不太像了。”那一年没有防护的地中海阳光,彻底的改变了他的肤色和肤质,长发剪短,薄唇不再滴血似的红,眉毛也已经长得乱七八 糟。 美,是一种需要精心保养的东西,这些年未央虽然没有刻意去毁 容,但早已经任它自生自灭。 祁绍庭目瞪口呆,他被那句‘我比原来难看了多很’惊到,只觉得匪夷所思。 “你干吗这样看着我,像是在看妖怪一样。”。 绍庭感慨:“如果你原来还要更美一点,那就真的像妖怪了。” 未央想了一下,居然点头:“是很像。” 就是因为如此吗?不喜欢听人说妖精,是因为其实还会害怕,怕看到镜子里烟视媚行的人影,那种鬼魅的神情,会觉得还在梦中。 “之前我也查到一些消 :i一间定非常神秘的酒廊忽然失火,居然当天刚好是个聚会的日子,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死在了里面,包括一个叫须弥夜的人。” “那是我。”未央承认的十分坦然。 “其他人都是你杀的?” “对。” “为什么?” “我想走,他们不让。” “如果有一天,你想走,我不让的话,你也会杀掉我吗?” “会!”未央脱口而出,祁绍庭顿时脸色大变,在月光下亦看得分明,未央迟疑了一下,说道:“不过,可以先看一下你要把我留下来 吗。” 祁绍庭深吸了一口气,这已经算是妥协了对吗?对于这个人来说,可以妥协到这种地步,也应该要满足了不是吗? “你是不会骗我的对吗?”祁绍庭忽然转过身去,牢牢握紧未央的肩膀:“无论你是懒得骗人也好,不屑于骗我也罢,你总归是不会对我说谎的对吗?” 未央静静看他的眼睛:“但,如果是我不想说的事,我可以不 说。” “好,我也答应以后也绝不会欺骗你。”祁绍庭心里一松,忽然想起冰刚刚说起的,未央就像一面镜子的话,忙又加上一句:“如果说我愿意承诺,今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把你放在第一位,那么你能不能在你做事之前,先考虑并询问一下我的感受?” 未央在这夜色中沉静下来,默默不语。 祁绍庭顿时紧张起来,整个手臂都在微微发着抖,他一直都害怕 他。 夜未央,这个暗夜里的修罗,黑亮髮丝下透明而无情的双眼,他有最原始的美,也有最原始的狠,他像一面水晶墙显映出每个人心底的软弱,然后一一抓牢,揉碎,击破。 他是无可战胜的,除非——杀了他。 祁绍庭心中大痛,他害怕这一天,他害怕有一天,他会不得不亲手去计划如何将夜未央置于死地,他害怕有一天他将要面对两难的选择,一边是他近三十年的人生里最珍贵的东西,一边是夜未央。 而他站在中间,必须去做选择,选择捨弃那一方。 他不要! 无论如何他都不要! 未央几乎是有点无措的看着这男人死死盯牢自己的眼睛,这傢伙总是沉静的,即使不能够平静的时候也会要伪装得深沉如许。然而此刻,一贯停渊持岳的眸子像是失了火,明亮得像是要在这黑暗中放出光来,里面藏着最深的恐惧和最强烈的期待。
第107页 “如果,”未央觉得简直需要深唿吸一下才能把话继续说下去: “如果我要动你的人,我会先跟你说一声。” 未央看着绍庭的眼睛,心里有一点点忐忑,然而就在下一秒,那个紧张到快要崩溃的男人,忽然笑开了,像是雨过天晴云破的一角蓝空,缓缓的漏出阳光的温度。未央觉得那笑容似乎太刺目了一点,刺得他微微的眯上了眼睛,可是身体暖洋洋的,像是在沐在五月的霁风里。 后来,很多次,当未央想到妥协这个词的时候,都会不自觉想到这个笑容,于是扬起的刀锋,便不自觉偏开了一点点。 “好,好的……” 他,他竟答应了?祁绍庭在那一瞬间几乎热泪盈眶,一把将未央拉里怀里,埋头亲吻他颈侧细緻的皮肤。 “答应我,如果有一天你做了让我不得不要你命的事,不要告诉 我,先杀了我。”绍庭的头放在未央肩上,喃喃细语。 “好!”未央缓缓的闭上眼睛。 第二章 暗涌 26.最难消受美人恩 此时此刻,string正坐在沙发最边边的角上,随时都有可能一交跌倒在地。 此时此刻,他从未如此的懊悔过自己染了这头如此嚣张的红髮,无法成功的隐形。 此时此刻,他终于深切的认识到了一句上古先贤给出的哲理:色令智昏。 他早就应该要想到,一个夜未央怎么可能会让他伟大的队长谷琪小姐如此急切?会让她迫不及待的把车拉到超速的只会是那位妖怪级的存在——冰大人。 好吧,其实冰大人一点也不可怕,只要你别去看他的眼睛,可怕的是他的那位跟班,那只妖媚的狐狸女。 好吧,其实狐狸女平常时也不可怕,她妖娆的眼神从不会在小人物身上流连,可怕的是今天未央也在旁边。 当两只勾人的妖精凑到了一起,总是要生点事出来的,狐狸今天在夜未央手里吃了点鳖,便总想要从别人手里建立一点信心,当谷琪领着string从门廊里走进来时,狐狸大人一眼便看中了这位青春勃发的活力帅小伙。 在那一瞬间,string从美人柔媚的紫罗兰色大眼睛里看到一星光芒,后背上的汗毛全乍了起来,寒汗阵阵,唔,是吓的。 虽然说最难消受美人恩。 但是。如果你清楚地知道这位美人娇美外表下的冷硬手段,得罪她的后果很可能是你某天早起来,看到床头柜上放着自己被浸泡在福马林溶液里的jj。 同时,如果你还清楚的知道自家上司跟狐狸女是死磕到底的死对 头,让美人满意上司失意的下场很可能是一枚光荣的因工殉职奖章。 好吧,地确还有句话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但是,如果你从内到外都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弯弯。从小到大看 yboy只][ d的美胸只会联想到木瓜或者奶牛…… 那么,可怜的string看着美人那白晢若无骨的手指,似触未触地滑过自己的大腿,忽然觉得,这人生哪。还真他妈的就是一个荒谬而残忍的笑话。 string努力睁大无辜的眼睛,露出最纯洁最纯洁的笑容,竭尽全力的扮演出一位天真纯朴小正太的气质。未央在旁边看得好笑,伸手揉乱他的头髮。 帅哥!string眼含热泪,您就别来给我添乱了好吗? “他在哪里?”谷琪冷着一张不慡的脸,忍耐再忍耐,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句话。 “不知道。”狐心月眼角微微一挑,斜斜地看她一眼,又缓缓垂下去。 “你不知道?你不是一天到晚都腻在他身边吗?” “你羡慕我啊?”美人纤腰一拧,半个身子都软到string肩上。一双眼睛似睁未睁的看着谷琪。 “我羡慕你?”谷琪冷笑一声:“我才不要做他地宠物。” 狐狸眼中闪过一线精光,却还是笑:“宠物也不是长成你这样的人就能做地。” string胆战心惊的看到自家老大倒吸了一口冷气。天哪,不会吧。可不要在这里打起来,string用手肘碰碰谷琪的腰,做了一个口形示意:冰。 谷琪缓缓吐气,笑容越发甜蜜,牢牢的盯住狐心月完美无缺的五 官:“长这么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到床上倒贴都没人要。”
第108页 string大惊,打人不打脸啊!大姐!何必呢?这些女人哪! 狐心月胸口起伏,一双美眸,半点娇柔都不见。只余怨毒。 夜未央隔岸观火,看得兴致昂然。 然而正在这火气十足的暴点。一直坐在沙发角里缩成一团的猫女忽然一跃而起,蜷缩的四肢在半空中姿态优美地舒展开来,落地时已经站成了挺拔的身形。string看得一呆,心想如果那天迫不得已要跟个女人地话,他倒宁愿要猫儿这种没啥前没啥后的笔直劲瘦的女子。当然这种妄想是绝对不能让猫女知道的,他还不想被人一鞭抽断了脖子。 而冰大人黑色的身影恰在猫女落那一刻,刚刚好的出现在边门的入口处…… “冰!”谷琪欢唿一声,直冲了过去。 string心里一松,感动得几乎想哭。 “你怎么来了。”冰的身形一顿,将谷琪像炮弹一样撞过来的身体接住,轻轻放到旁边。 “我来看未央,然后,随便看看你。”谷琪睁眼说瞎话,说得眉毛也不抬一下。 “我完事了,一起走?”冰将头一偏。 “好好好……”谷琪自然忙不迭的答应。 冰一动,猫女自然是如影随形,而谷琪走了,string也就顺理成章的跟着他家老大去了,于是只留下狐心月一人,跟又跟不甘,留又留不 得,硬生生站在原地,几乎将一口糯米银牙生生咬碎。 string不要回头也知道那姑奶奶现在眼睛里的光可以杀死人。女人啊女人,为了男人而做梦,然后化为男人的恶梦,他十分困惑的好奇 着,那位传说中强悍的冰大人现在要如何摆平这两位针锋相对的兇悍女子。 冰一径的走,谷琪几乎将他缠死,说笑不休,不给他机会转头。眼看着人都要走到大门口了,狐心月面子丢光,心里一横正想抬脚,冰却忽然转过身来,道:“怎么了?你还有事吗?” 这简直是救命的稻草,狐心月紧绷绷的一张小脸顿时笑开:“没 有。” “那走吧。”冰微微一笑,恰在他转头的瞬间,string看到自家老大咬牙切齿的神情,可是眼见冰一回头,马上又换上了一副乖乖的笑 脸。 这这这……string倒退三步,从此对冰大人的敬仰有了江水涛涛之 势。 因为祁绍庭忽然消失,傅非明十分不情愿的代了主家职被拉去招唿客人,好在有肖格菲广袖善舞,玲珑通透,在一旁帮他张罗的滴水不 漏,否则以傅公子那张青白脸,只怕除了几个花痴他俊逸脸蛋的loli少女,满场宾客已经走得剩不下几个了。饶是如此他还是嫌累,一圈转下来便占在吧檯边上不肯再走,把手里的香槟扔一边,熟门熟路的找出一瓶名厂出品的威士忌。 第二章 暗涌 27.我叫陈长霖(上) “你啊!”肖格菲恨铁不成钢:“也就绍庭那个老好人肯用你。” “他?老好人?”傅非明哭笑不得:“是他拿我当财神剥削好不 好?” 傅非明姿式优雅的喝着酒,肖格菲倒不自觉十分劳碌命帮他看顾起场子来,一错眼看到角落里那群巨星集体性的要闪人,自然多看了几 眼,顿时眼前一亮,两只眼睛都成了心心状。 她最近接下一个国际大牌的年轻副线,广告构思,主题,摄影师等等万事都俱备,偏偏扫了一圈的模特就没一个能当东风。肖格菲这几天猎艷猎到几乎要吐出来,一眼看到那红髮帅小伙,眼睛职业性的往下 扫,蛮好,小麦肤色,浓眉星目。够年轻够活力够青春,可又没有小毛头的浮躁气,男孩以上男人未满。 老天爷,你果然还是爱我的,肖格菲心中大喜,马上就迎了过去,傅非明错愕的看着这女人一脸喜色的弃他而去,诧异的转头去看,登时脸色大变,扭头就走。 string正在认真而专心的景仰着冰大人的英姿,而且从另一方面来 说,他对女人总是有点视而不见的感觉。虽然余光有看到肖格菲冲着他走过来,直觉却是认定这女人不会是来找自己的,所以他停也没停就从肖格菲面前绕了过去。 肖格菲顿时傻了眼。虽说:先生你有没有兴趣做模特这话,傻是傻了点,但问题是,她这傻话也还没说啊!居然有人可以把她当成空气,这个打击实在非同小可,肖格菲一时转不回神去。可她不回神,后面一个女子却不乐意了,狐心月挟了一肚子地气。正是在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暴发边缘,冷不丁看到一个女人愣在自己面前,直觉的反应就不是让,而是手臂一隔,让她滚。
第109页 狐狸这一手其实给得是很巧妙的。基本上如果肖格菲是一个普通的弱女子,被她这一隔应该会踉踉跄跄跌开三步,可倒霉的肖格菲好巧不巧,是柔道黑带三段。 对,倒霉的是肖格菲,而不是狐狸。 肖格菲遇袭的第一反应就是反击,身子一扭手一扣压住狐狸地手 臂,膝盖已经飞起,狐心月万没有料到还会有反抗,电光火石之间也来不及细想。手上勐一加劲,抬腿与肖格菲对了一脚。便将她整个人抛了起来。可怜肖格菲一身的功夫都是在道馆里学的,一招一势套好。哪里见识这种奇门手段,当场吓得一声尖叫,身体一僵,竟忘了要调整角度落地。 这本是十分之一秒的瞬间,狐狸虽然知道自己这手重了,但是她心里不慡,不想做善事。string倒是也有点怜香惜玉的心思,只可惜他在回头到一半时被一个熟悉的背影截住了。正在痴痴凝望中,估计要等肖格菲五体投地地大动静来把他叫醒。猫女不会为任何陌生人出手。而谷小姐。她毕竟已经离得远了点…… 于是就在这十分之一秒的瞬间,谷琪看到自己的头髮被一道劲风带着拂了起来,猫儿眼中划过一道黑影,而狐狸角落颇佳的从正面看到了冰迅疾飞掠而来的身形…… 肖格菲什么都没有看到,她只是脑中一片空白的看着地板与她越来越近,忽然,在离地面不足一尺的地方生生定住,然后眼前一花,所有的景物连成了一道光圈,她觉得身体被人倒转过来,两脚便就这么着了地。 “你没事吧?”冰的声音里有异样的令人镇定气息。 肖格菲惊魂不定地点头,抬头看到一张脸,似乎是很英俊的,却连什么印象也没留下。 冰大人松开扶在她腰间地手,转身离开,他没有去看狐狸,但狐狸女已经被那一眼警告吓得够呛,再不敢别扭什么,低眉顺眼的跟在他背后。 这是一场持续不到一分钟地意外,基本上所有人都是被肖格菲那声尖叫吸引过来的,但是当他们找到声音的源头,却只看到肖格菲脸色苍白,惊魂甫定的靠在一个陌生的黑衣男子怀里,不住的点头。 ?这是谁啊,众人又都议论纷纷起来。 除了……某两个人。 傅非明听到肖格菲尖叫,自然马上回头去看,可是视线随着伊人的身体而下落,划过少年的红髮,浓烈地眉,落进一双深深凝视的眼睛 里。那一瞬间,傅非明被人定住,竟忘了回头。string没料到傅非明会回头看他,可是愣了一愣后,却是他先回神,嘴角弯一弯,一双星光大眼里流出欢喜无限。 傅非明吓一大跳,连忙转身,那背影里倒颇有几分仓惶逃窜地味 道。 “你叫什么名字?” “政……张……零……” “啊?” “政……张……零……”圆圆的老虎脑袋摇啊摇,圆圆的星光大眼睛眨啊眨。 “ok,告诉我英文名。” “政……张……零……” “我要英文名!!” “政……张……零……”可怜巴巴的握拳,可怜巴巴的咬牙,可怜巴巴的圆圆眼睛固执的盯着人看。 “你小子,怎么这么一根筋啊!”傅公子脾气上来:“算了,你也别要什么英文名了,你以后就叫string吧!” 圆眼睛笑起来,眯成了一条线。 其实,我是叫陈长霖,string有点无奈的想,你这傢伙居然是到了两年后才知道的,你就这么叫了我两年的哎,喂,和小鬼…… 一场享宴结束,主家的三人因为各自心怀鬼胎的缘故,十分默契的没有询问对方的私事。 傅非明上班的时间本来就迟,只是这天又更加迟了点,几乎没拖到大家都要下班了才出现,秘书小姐习惯性的不对老闆的作息时间多加评论,相当乖巧的把成堆的文件都扛了进去让他批阅。本以为一天的工作很快就能结束,却想不到恰恰卡在大家都快要打卡回家的时候,楼下大堂里起了一阵骚动。 “不好了,楼下打起来了。”秘书小姑娘没见过这阵式,急得连门都没敲。 “我是保安科的吗?打架也归我管?”傅非明冷冷横过一眼。
第110页 小姑娘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道:“但,但是那个人,说,是要找经理你的啊!” 找我?傅非明霍得站起身来,眸光闪烁不定:“那人长什么样?” “我没看清,就看到是红头髮……” 第二章 暗涌 28.我叫陈长霖(下) 傅非明眼中火光一闪,一抬手就把人拨开沖了出去,秘书小姐急得在后面跳脚:“经理……哎,经理,你别过去,那个人很能打的。” 等傅非明冲到走廊的时候,陈长霖正笑嘻嘻的与那群跟在他身边抓来抓去的保安们逗着玩,那样高大的身形,灵活的像只猴子一般的窜来窜去。 “陈长霖!”傅非明脸色铁青的吼了一声。 陈长霖闻声肃然起敬,啪得一下站得笔直,让那几个保安扑了个正着。 “哎……哎……我说你们轻点……我是真的认识你们傅经理。”陈长霖被人压得叫苦连天。 “先放开他。”傅非明冷哼了一声。 傅非明在公司里的罗剎名头重,一听他开口说放人,众保安登时便齐齐的松了手,陈长霖正与人角力,这下子全身用的劲都落了空,一个重心不稳便一交跌倒在地,唿痛不已。 “你给我滚起来!”傅非明一脚踹在陈长霖肩膀上,每根头髮尖上都在冒火星,妈的,生平就没有这样丢过人。 “非明!”陈长霖眨一眨眼睛,可怜兮兮的‘滚’了起来。 傅非明瞪他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人。 “非明,非明……”陈长霖跟在他身后,一叠声的叫,声音里喜欢无限。 众人一看傅公子发飈了,但凡有点脑子的,统统把自己的脑袋缩回了门后边,只在心中祈祷傅氏非明公子的眼睛可千万别在这当口落到自己身上。 傅非明刚刚把人带进办公室,祁绍庭已经闻迅赶过来。 “怎么回事?”他迎面看到这样的诡异情景,满脸的错愕。 “没事。”傅非明闪到绍庭背后去。 “非明……”陈长霖心里一急,正想去拉傅非明的手,祁绍庭虎虎生风的一掌已经噼了下来,长霖无奈,只得把手一缩,拧身飞起一脚踢向绍庭的脉门。 这小子?有点手段,祁绍庭吃了一惊,索性化掌为爪,去捏他的脚腕,想不到这傢伙竟直接送上去被他抓了,然后一跤扑到他身上,从绍庭的肩膀上探出头去,愁眉苦脸道:“哎……痛……痛痛……非 明……” 傅非明被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却还是只能万般无奈的说了一句:“放开他。” “这傢伙是谁?”绍庭把人推开,仍然警惕的挡在傅非明身前。 “我在麻省的时候,一个导师的儿子。” “啊?”祁绍庭莫明其妙,很显然单单这样一个身份,实在不足以对傅非明有如此的影响力。 “非明是我的家庭教师。”陈长霖兴致勃勃的开始做补充。 看到傅非明黑着脸点了点头,祁绍庭仍然诧异,因为这个理由好像也不充分。 “我对非明一见钟情,从我10岁的时候就喜欢他,一直 + + 陈长霖笑眯眯的继续补充。 哐当一声,祁绍庭差点站立不稳。 傅非明脸色苍白髮青,目光冷冽如白刃,陈长霖仍在不怕死的傻 笑,一双大眼睛里满是阳光灿烂。 “你,有什么事吗?”傅非明从绍庭身后走出来。 “我来看看你。”。 “看过了,可以走了 “我可以多看一会吗?”陈长霖鼓着嘴,眨巴眼睛,活脱脱一只被人欺负了的八公犬。 祁绍庭在旁边惊得目瞪口呆,如果傅非明不是他多年死党,他铁定会认为是这小子始乱终弃残害人类的幼儿。只可惜面对如此奇景,他偏偏还得绷出一张扑克脸来配合傅非明,差没憋笑憋出内伤来。 傅 默了一下,断然道:“不可以,我还有别的事。”i色过来,祁绍庭连忙正色道:“对,我们还有公事要谈。” “噢!”陈长霖委委屈屈的收起了笑意,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过身:“那我还是去帮夜未央的忙吧。”
第111页 夜未央这三个字一出口,另外那两人都齐齐被震到,祁绍庭一下子按住他的肩膀,问道:“你认识未央?” “嗯!” “你是冰的人?” “冰大人是我老大的老大。”陈长霖笑容可掬。 “你杀人?”傅非明的声音陡然森冷,眼神锐得像一根针。 “不,我没杀过!”陈长霖吓得急忙分辩,忽然庆幸自己技术员的身份,傅非明的眸光闪了闪,沉默下来。 祁绍庭微微诧异于傅非明的反常,只是他的心思全在另一边,急着问道:“未央他现在哪里?” “是这样的,我们队长请他帮忙解决一个人。” “谁?”祁绍庭声音一沉。 “常佑生。”陈长霖微笑。 “现在?” “现在!”这声音十分的肯定。 绍庭沉默了三秒钟:“非明,我有事先走一步,这小子如果有什么妨碍,你叫保安把他扔出去。” 傅非明闻言送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祁绍庭被那目光中的瞭然与通透杀得落荒而逃。 “你是西弥斯成员?”傅非明看着绍庭走远,锐利的长眉又拧了起来。 “嗯。” “你的组织允许你随便暴露身份?” “反正我不暴露你也会知道。”陈长霖笑出一口白牙。 傅非明不露痕迹的松了口气:“好吧,你把他哄走了,现在你也可以走了。” “非明。”陈长霖的声音沉沉软软,像一个无人认领的幼童。 “还有什么事吗?” “哦,那个,我最近弄了个小东西,但是有些地方老是搞不定,你帮我看看。”陈长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翻出一枚小小的硬币。 傅非明一愣,长霖已经讨好似的递了上去,傅非明把硬币拿在手里反来復去的看了半天,终于放弃似的嘆了口气,转身道:“跟我来。”陈长霖顿时笑逐颜开,像是在菜市口听到‘刀下留人’的死刑犯。 假如有人在他十岁生日的时候说,他这辈子都要和你在一起,你会有什么感觉? 觉得错愕?好玩?或者还有些感动,感动一个孩子的挚诚。 可是,如果那人从十岁到十四岁的生日都说着同一个愿望呢? 如果这个十四的少年在他的生日上吻你的嘴,并发誓说这一生都不想离开你呢? 如果,当这孩子长到了二十岁,却忽然出现在你面前,用六年前,甚至十年前一模一样的目光看着你,依恋而欣喜,在眼底的深处说:别再赶我走。 那又该是什么感觉? 傅非明万般无奈的看着那头触目张扬的红髮,浓眉下有一双阳光煦烈的大眼睛。 你要是个女孩子就好了,傅非明心想,这样,我索性娶了你也就算了。 可是……可是……如果陈长霖是女人……傅非明全身的寒毛倒竖,想像不能。 +++++++++++++++++++++++++++ 首先吼一声,长霖好可爱好可爱…… 第二章 暗涌 29.所谓商量 祁绍庭坐在敞篷车里迅速的被冷风吹透了神经,他当然不会笨到听不出来解决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常佑生,这人算是黑道上的前辈,靠走私军火发家,只是近期被警方盯得很紧,已经收手好几年,不过在道上的声名还在,尤其是在东南亚那块的走私线,这仍然是个说出去会让人侧目的名字。 解决他?这人家中的地下室里只怕没藏了100 ak47。 祁绍庭心急火燎,只是好歹还记得规矩,从车里拿了套备用的日常运动服换上,在闹市区逛了一圈,把车停好,利用公交线路到达常家的大宅。 这一区都是早年造得别墅,树木十分高大,常宅外面围着全封闭的高墙,根本看不到一点内部的情况,祁绍庭机警的四下张望一番,找了个摄像头的死角位置,几步助跑,轻松的跃过了墙头。 绍庭在落地时顺势一个打滚,把身形隐到一株石榴树的后面,可是很快的他就发现了情况的异常,这地方,太安静了。 做为一个黑道大佬的家,没有道理会这样安静,目之所及看不到一个下人和保镖,这房子安静得像是睡着了,绍庭疑惑从生,小心翼翼的往主屋方向走,从长窗看到大厅里横七竖八的人,倒了一地。
第112页 祁绍庭敏锐地看到那些人脸色发红。胸口微微起伏,知道不是死 了,只是昏迷。 未央呢?他是得手走了,或是还在? 祁绍庭不放心,一路往楼上找,四下里似乎很安静,空气里却瀰漫着一股让人生汗的气味,渐渐的他听到唿吸声。异常急促的唿吸声,还有几乎是低不可闻的呻吟,那种轻微的断续的在一瞬间就能点燃血液的呻吟声,祁绍庭在一瞬间脸色大变。 祁绍庭是踢门而入地,外间的地毯上躺着两个黑衣人,绍庭像没看到似的跨过去。推开里间的门。 房间很大,落地长窗的採光良好,于是大床上彼此纠缠的两个人地身形看起来是如此的清晰,清晰到绍庭可以在瞬间看清未央额角汗迹的微光。 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而论,常佑山的身材保持得相当好,深色的皮肤下有勃发的肌肉,脸上露出癫狂的表情。 祁绍庭的脸色玄青如铁,手掌一翻,一支异常纤巧的手枪已经落在他掌心。 夜未央堪堪回眸,幽暗地双眸里染了几分情慾的红。却清冷依旧,看到绍庭居然并不十分惊讶地样子。嘴角微微勾出一抹笑意。 绍庭的眼角地抽动了一下,缓缓的抬起手。那个在未央身上疯狂求索的男子仿佛已在极乐的边缘,浑然不觉死神已经在他背后张开了眼。未央的脸色微变,随手甩了一只枕头出去,将绍庭的枪口砸开。 “夜未央!”祁绍庭怒极失态,却看到未央反手一肘打到那人的喉骨上,一声低低的脆响过后,常佑生口吐白沫地倒在一边抽搐不止。 “你那把枪全世界能有几支?居然想用它杀人。有什么事要那么 急,就不能等我做完再杀吗?”未央翻身坐起。抱怨不已。 “你……”祁绍庭气得脸涨得通红,根本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干吗?”未央忽然微笑。眨一眨眼:“难道你有兴趣继续?” “没兴趣。”祁绍庭只想暴跳,唿天抢地,把眼前的一切都打成粉末:“走!马上走!跟我走!” 他不能在这个地方呆下去,这里地空气中瀰漫着一种奇异的味道,融合了未央与另一个男人的体味,他会疯掉。 未央的脸色微沉,倒没有反驳什么,迅速的穿好衣服,从酒柜里拎了几瓶烈酒出来浇到床上。 “来,借个火。” 祁绍庭脸色铁青,一言不发,未央悻悻然的摊一下手:“忘记你不抽菸了。”便从常佑生的衣服口袋里找翻出一只打火机来。 淡蓝色的火苗一触而生,迅速的漫延开。 夜未央站在一旁看所有的痕迹都被卷进火里,才拉着祁绍庭离开,出去的时候很方便,因为监控系统早就被未央给破坏了,绍庭回想起刚刚那小心谨慎的样子,越发觉得自己像一个小丑。未央有职业杀手的素质,翻墙而出后,迅速的带着祁绍庭远离现场,路线完美无缺。 “你很生气?”一入闹市区,未央的脸色忽然冷下来。 “难道我不应该生气吗?”祁绍庭只觉得自己的血都快要被怒火烤干了。 未央笑一笑,眼神冰冷:“今天是第一次,我原谅你,以后别再这样给我添麻烦。” “我?”祁绍庭一口血气堵在胸口。 “你要想找死,随便闯进哪家门里去,总有人愿意给你个痛快,只要别死在我面前。你以为你很厉害?什么都行?算了吧,你在这行里连入门都算不上,一出手就全是破绽,今天如果不是我在,你十条命都不够。” 祁绍庭目瞪口呆,顿时醒悟出自己刚刚有多么冲动鲁莽。 “为什么?”他的声音放软,气势已经弱下来。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跟他上床。” “为什么不可以。”吗?难道说你觉得我应该要为你守身如玉?” 祁绍庭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是,他一直知道夜未央是什么人,知道他会做什么事,可是知道与看到是两回事,是他妈的彻彻底底的两回事。他只觉得在那个瞬间他气得想爆,全身的血液都在冒着烟。 “你一直都用这种方式杀人吗?”绍庭深唿吸,声音暗哑。 “当然不。”
第113页 “那为什么对他特别。”祁绍庭眼中的火光又是一闪。 “因为他要求了啊,而且身材不错。”未央的眼神十分坦然,坦然到绍庭很想撞墙。 “我想掐死你。”祁绍庭咬牙切齿。 “你可以试一下,如果办得到的话。”未央微笑,眼中有不加掩饰的挑衅。 “别这样好吗?答应我,别这样。”祁绍庭又一次在与夜未央的对峙中败下阵来:“我受不了。” “凭什么?”未央微微 起脸。 “我答应你,以后除了你,我不会跟任何人上床。” 未央失笑:“这条件打动不了我,我并不在乎你跟谁去滚床单。” “那你要我怎么做才……” “好像怎么做都不行,”未央低头想了想:“我目前还找不到理 由。” ++++++++++++++++++++++++ 央央啊……哭了,怎么会有介么不守夫道又任性歪理大把的孩子 捏…… 第二章 暗涌 30.须弥之夜 绍庭沉默良久,再开口时声音又哑了一分,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 痛:“那……你至少答应我,别再让我看到,我受不了。” “我没想让你看吧,是你自己闯进来,还差点跟我在现场打起来,把我们两个都送进警察局。” “我知道。”绍庭苦笑:“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我应该道歉。” 未央没料到他转得这么快,顿时愣了愣,诧异道:“没事了?” “有事,但不关你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平衡。”绍庭郁得眼睛发红,只差没吐血。 未央沉默下来,间或的瞄他一眼,欲言又止。 “未央,”绍庭忽然道:“如果我说我会难过,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我知道你有你的原则,但,如果不太难的话,能不能为我改变一 点。” 未央有点迟疑:“最多,我尽量不让你知道,你自己要查……我也没办法。” “好……”绍庭无奈的苦笑:“各退一步,海阔天空,走吧,陪我去拿车。” 未央跟在旁边走,偷偷看祁绍庭沉默的侧脸,忽然道:“我们刚刚算不算是在商量啊?” 祁绍庭一愣,停下脚步:“好像是哦。”这么一想,他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虽然这番协商的结果很令他吐血。但毕竟他们已经开始有商有量地过日子了,而不是像之前你噼我一掌,我给你一爪的对峙。 祁绍庭的眼神缓缓凝聚起来,一伸手揽上未央的肩膀,兇巴巴的说道:“马上跟我回去洗澡。” “干吗?”夜未央莫明其妙。 “我讨厌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绍庭贴到他耳根,一字一字的用气声吐进他耳朵里。 未央一怔,耳垂上留下火辣的感觉。 祁绍庭嫌祁家大宅过份地空旷,大部分时候仍然住在自己山上的别墅里。反正如今的祁氏已经由他一人独掌,不再担心背后会有什么异常的目光,而当初给未央安排下的那间房,也已经空了很久都没有人住。 生活很平静,各司其职,如常的运转着。只有某个没工作地傢伙清闲的有点无聊,偏偏这傢伙还有种令人无法默视的存在感,让那些忙忙碌碌的人们时不时的就要为他停留。 于是英树又一百零一次的提起:“未央啊,不如你有空去店里转转吧。” “不要。”屏幕上血花一暴,一条人命葬身刀下。 “那个叫风凌月的傢伙风头越来越劲了,你也去镇一下嘛。” “还没查到背景?”未央换了一把狙击步枪。 “那小子藏得很好,不过他会说日语,可能跟那边有点关系。”英树愁眉苦脸。 “哦,继续查吧。”未央若无其事的开了一枪,歼灭! 他有一种预感。不太好的预感,那男人的姿态。令他觉得似曾相识,古怪地熟悉感。虽然他确定他之前从没有见过这人。 未央一直都习惯于独自走夜路,黑暗从不会让他觉得恐惧,夜色如水的环境甚至更令他安心,这是他地世界,五感都会变得比白天敏锐很多,所以虽然在背后追踪他的人非常地专业,可在未央看来这种级别的追踪术简直就和明火执仗差不多。
第114页 未央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办,甩了他。还是让他就这么跟着,这不是祁绍庭的人。小伟的手下比这还要再差一个档次,未央有点犹豫,可是直觉却带着他往偏僻的小路上走去,未央下意识的解开脖子上的围 巾。 “须弥……夜!” 来人的日语发音很怪,未央地身形一挫,蓦得顿住了。 “我不认识你。”夜未央慢慢的转身:“有仇吗?有怨?要怎么了结。” 时近深秋,夜风将墙边地铁皮垃圾筒吹着卡卡的直响,夜未央的声音清晰而冰冷,有一种割破长风的锋利感。 “我们想请你帮个忙。” “我不帮任何人的忙。” “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那人的咬字非常别扭,很显然用得不是母语,背着光,完全看不清神色,可是一字一字听来全是杀气。 未央微笑:“不想!” 说完,拨足狂奔,那人的瞳孔一缩,马上追了过去。未央跑得极 快,像风一样冲破夜色,然而后面那人显然更胜一筹,两人之间的距离在渐渐的缩短。 可是,在身影相交的剎那,夜未央勐然回身,手中的围巾已经卷过去缠到对方的脖子上。毛呢质的料子有点弹性,并不能使人瞬间窒息,那人在仓促间奋起反击,勐得一肘就砸了过来,未央抬手挡一下,撞得骨头髮麻。 这人是泰拳的高手,夜未央心中一紧,顾不及疼痛,扬手把围巾另一头抛过街灯的铁枝,将人吊起。 身陷如此困境,那人竟还能反抗,在灯柱上借了力,凌空一脚横扫大力袭来。这是他垂死的最后一击,未央不敢硬接,仰面往后倒去,柔韧的身体在夜色中弯出不可思议的弧度。然后,手掌在触地时用力一 撑,双腿卷上去,牢牢的绞住那人的下半身用力往下拉。 未央有点庆幸这burberry的围巾实在质量上乘,.:有断开。 感觉到两腿间的人体剧烈的抽搐着,终于瘫软下来,未央松开腿站起,微微喘息。 借着昏黄的灯光,未央看清楚那张脸,完全陌生的面孔,粗糙黝黑的皮肤提示出他有东南亚的血统。 这人是谁?未央有点头疼,不应该就这么杀了他的。 可是…… 须弥夜。 当听到那三个字的瞬间他只有一个念头,杀! 任何吐出这三个字的任何陌生人,似乎都应该要消失,陪着这三个字一起,永远的消失在过往里,那些黑色的,他完全不想再回首去面对的过往。 夜未央把尸体从路灯上解下来,用围巾包着手,仔细的把现场的痕迹清理干净,然后把这傢伙扔进路边的垃圾箱里。 很好,没有见血,未央还算满意,否则要是让绍庭闻到血腥气,恐怕又得追问半天。只不过对自己这一身的尘土,他还是心存疑虑,本打算快手快脚的熘回房里把衣服换掉,却想不到那小子今天竟回得特别 早,大模大样的守在楼下大厅,一进门就与他撞了个正着。 “未央。”祁绍庭眸光闪亮,一看到人便着急的迎过来。 难道?被发现了?夜未央一愣,不至于吧,小伟那几个手下早已经被他当成猴子,耍得没脾气了。 第二章 暗涌 31.幸福时光(上) 绍庭伸手抱住未央的肩膀,将一只黑丝绒的方盒递到他面前:“送给你的。” “我?”夜未央一阵错愕,这小子当他是什么人? “嗯,看喜不喜欢。”绍庭把下巴搁到他肩膀上,声音里有软软的期待。 未央有点无奈,赏脸把盒子打开。 一道湛蓝带紫的光芒划过夜未央的清澈的眼眸,未央一怔,神色柔软下来:“坦桑。” “你认识?”祁绍庭一阵惊喜。 “嗯!”未央把链子拎起来,透明纯净的晶体在半空中缓缓旋转,折射出迷离的光,湛蓝,浓紫,还有闪闪烁烁的金棕。 “这颜色跟你很像,觉得吗?就像我第一眼,在永夜里看到你的样子,就是这种光,浓烈而纯粹,不停的在变幻,捉摸不定,美得让人崩溃。”祁绍庭轻轻吻着未央的脖子:“你让我崩溃了。” 未央轻笑,微微的侧过头去:“是吗?” 夜未央幽黑的双眸里映了一点蓝光,越发显得深邃迷离。
第115页 祁绍庭失神的别开眼,轻声道:“我帮你戴上。” “这石头很软,这么大一块不镶不嵌的很容易碎掉。” “碎就碎了,碎了,再买一个。”绍庭的尾音有点长,带着几分任性地味道。将夜未央收进怀里,牢牢的抱紧。 未央只觉得从后背传来温暖的感觉,平和安定可靠,有如痛醉,可以沉溺。 那天夜里,绍庭半夜醒来时,看到那枚菱形的美丽晶体静静的卧在未央的胸口,像天边最幽深处闪烁的一颗星。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这种感觉算是拥有吗?终于可以拥有他了吗? 每年到年底的时候,祁绍庭都会在欧洲呆上好几天,总有一些乱七八糟地会要开,乱七八糟的山头要拜,于是每到这个时候。陪他的女人都会特别幸运一点,香谢丽舍大街,名牌衣服随便买。而今年的圣诞之行,祁绍庭则花了更多的心思安排,只不过,说句老实话,他对男人其实没什么好手段。于是走在名店区的大道上,看着两边华丽丽地橱窗,他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有点傻,尤其是当未央似笑非笑的挑眉看着他: “你打算陪我买衣服?” 祁绍庭额角冒汗:“哦……这个。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先看看吧。”夜未央笑起来,随手推开路边的一扇门。 一进门。迎面就看到标志性的黄棕色logo. .  在门口,有些僵。 “怎么了?”祁绍庭莫明其妙,他的歷任女友都大爱这个品牌,他皮夹里还有这牌子的vip金卡。 “最不喜欢这家。” “为什么?” “铺天盖地的logo,.间,整个店铺里都安静下来,从店员到顾客齐齐的转过头。 “哈。我忘记应该用中文说这句话。”夜未央笑眯眯的看着绍 庭。 祁绍庭无奈得看着这人笑得连鼻子都微微皱起来,也只能尽好一个老牌花花公子地本份。用无尽宠溺的口气问道:“你讨厌这牌子?” “这位先生……”一个店员皱着眉头走过来。 “你来得正好。”绍庭向他招招手,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地钱包,把里面所有的卡和现金都拿了出来,然后把这名牌钱包连同那张vip金 一起交到那店员地手上。 “先生?”那店员一怔。 “没办法,他不喜欢,只能麻烦你帮我扔掉了。”祁绍庭颇有些无奈的嘆口气,揽着未央的肩膀扬长而去,只留下了身后整整一店的人,个个呆若木鸡。 “你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夜未央笑得不停。 “没有,”祁绍庭凑到未央耳边:“但是,我有必要讨好你,有没有感受到?” 夜未央笑得越发明亮:“有。” 只可惜绍庭隐隐得从明亮背后看出几分诡谲,不觉心中忐忑。 又走出几步,夜未央忽然大笑:“哈,我最喜欢这个牌子了。”一边说,一边拉了绍庭的手就往里跑,祁绍庭在慌乱之中抬头,看到硕大的经典双c标志,顿时落了一头的 < “不如我给你买个钱包吧。”夜未央满眼的透明笑意,把手里地东西晃一晃。 祁绍庭不动声色的接过来,粉红色小牛皮,菱形车纹,中间镶了白色地双c标志:“好啊。”绍庭笑容款款,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哦,喜欢吗?那,这个怎么样?”未央又拎出一只,玫瑰红的亮皮,上面压了山茶花的图案。 “可以,都喜欢。”绍庭笑得连眼角都弯下去。 “哦,那……” “其实,我觉得这个更好……”祁绍庭先手下为强,挑出一只镶满水钻闪闪发亮的晚装钱夹。 “噢?真的吗?”夜未央眉花眼笑:“那就买这个吧。” “嗯,好。”祁绍庭镇定自若的开始掏钱。 两个男人跑到香奈儿的专卖店里来挑女式钱包,这种行为本来就引人侧目,远近的顾客们都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偏偏店员们要保持职业操守,脸色绷得十分辛苦。 祁绍庭一伸手,马上便有人来招唿。 “请问哪里付款?”祁绍庭风度绝然。
第116页 “请跟我来。”美丽的小姐眨着疑惑的眼睛,但笑容仍然十分周 道。 收银台那边不明就里,看到一出手就买华贵新产品的顾客照例都是要恭维几句的:您真有眼光,您女朋友一定会喜欢的,等等,云云。 夜未央一下子笑出声:“不是买给女朋友哦,是送给我男朋友 的。” 祁绍庭看着那只点到自己鼻子上的修长手指,脸色微微有些发青,但仍然很好的维持了风度,淡然一笑。 只是可怜了那收银的小姐,蓦然倒吸一口冷气,却又不能表达出惊异的神色来,忍得面容扭曲,偏偏未央不肯放过她,凑到她面前去问:“你觉得好不好看?你说他会不会喜欢?” 收银小姐呆视这近在咫尺的莹晶面孔,喃喃道:“我想,只要是您买的东西,他应该都会喜欢吧。” 祁绍庭觉得这回答实在是深得他心,便十分大方的一挥手:“不用找了,剩下的做您的小费。 第二章 暗涌 32.幸福时光(下) “要走了吗?”未央回身看这店铺,竟有点意犹未尽似的。 祁绍庭后背发凉:“你不会打算再给我买双高根鞋吧。”话音未 落,便看到未央眼睛一亮,绍庭后悔得几乎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我,给你买条裙子好不好?”夜未央充满期待的仰起脸。 祁绍庭寒毛倒竖,好不容易维持到现在的从容面孔终于被击得粉 碎,不由得哀告:“不是吧。” “你当年好像也逼我穿过裙子的。”未央偏着头陷入回忆中。 “不可能!”祁绍庭直觉的否认。 “不对……一定有,我想起来了,那时候……” “这里不会有我的尺码的。”祁绍庭觉得自己快要哭了。 “你能有多高?”未央不屑的横过一眼:“185死了,你看那边那个女的,明明跟你一样高。” “走啦……”未央拉拉绍庭的衣袖,祁绍庭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居然……是晚装区!!顿时两脚一软。 “慢,慢着……”祁绍庭再也顾不得众人探究的目光,一把将未央扯回自己怀里:“这样好不好?如果你一定要看,我们先回去,让他们把衣服送过来,我穿给你看?”祁绍庭已经在咬牙切齿。 夜未央笑眯眯地仰起脸看着。眼神中有温柔的痴缠与甜蜜,祁绍庭差一点便陷死里在里面,想说:随便你了,你想怎样我都随你去。 可惜未央宝宝在笑容最盛时,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不好!” 你…… 祁绍庭欲哭无泪,四下里看看,终于将牙一咬。弯腰将夜未央打横抱起。 未央大笑:“你要干嘛?” 祁绍庭也不回答,沉着脸对呆在一旁的店员小姐大吼一声:“帮我开门!” 可怜的女子如梦如醒的‘哦’了一声,冲过去帮祁绍庭拉开门,嘴角抽搐着,目送这个高大的男人落荒而逃。 “笑笑笑……当心笑死你。”祁绍庭郁闷的头上冒青烟,这辈子没觉得自己这么丢人过。 “怎么。不想看我笑?那我哭给你看好不好?”未央眨巴眨巴眼 睛,眸子里已经水汽瀰漫。 绍庭明知道他是在耍人,偏偏还是看得心疼,只得讨饶道:“老 大,你放过我可好。” “放过你,就不好玩了。” “不要玩了,还不饿么?我们去吃饭吧,好不好?”祁绍庭只差没跪下来求。 未央鼓着嘴沉默一下,却展颜笑道:“好!”说着,已经走到绍庭前面去。 祁绍庭看着那道修长背影。忍不住无奈地嘆息,他永远都猜不透 他。永远都看不清他。 这个人,他会在最不可能的时候笑。在最莫名的时候哭,他有着无与伦比的任性,却不会令人觉得恶毒。 这个人,就像在他身上挂着的那枚坦桑石,带着夜色的无尽幽蓝,浓烈而纯粹,光彩迷离。 这是一个美好地时刻,阳光正好。祁绍庭坐在靠窗的餐桌边研究菜单。他迷恋这种感觉,他与未央两个人与世相隔的感觉。只有他们两个,所有别的人都与他们无关,这样的状态会让他觉得轻松。然而老天爷似乎从来都不是眷顾他的,祁绍庭刚刚定下主食还在酒款的年份上的犹豫,便感觉到一只大手拍到自己肩膀上:“天哪,这是怎么了,像你这样英俊的男人竟然也会独自一个人吃饭?”
第117页 这声音很熟悉,熟悉到祁绍庭一不必抬头也可以在瞬间辨识出来。 托马斯;林克! 德意混血,美国制造,母系有黑手党支系的血脉,父系是货真价实地德国财阀,如此组合,如此成长环境,令他无论是价值观还是行为方式都混乱得诡异。 这人祁绍庭耶鲁的校友,一个无论是在任何时刻,他都不会主动想去接近地人,绍庭忽然庆幸未央刚才被柜檯边的甜食所吸引,正咬着手指在那里留连。 祁绍庭不动声色地吸一口气,缓缓抬头,脸上带了三分的不耐,还是尽快把这傢伙打发了的好,虽然未央现在的心情不错,但是谁也不知道他下步会打算要怎么办,万一他觉得林克长得很像个玩具,无论如何这都是件麻烦的事。 “祁,你的中国美人们呢?”林克仿佛浑然不觉绍庭神色间的拒客意味,竟自顾自在旁边坐下。 “那么,你的联合国美人呢?”祁绍庭挑高一边眉毛,郁闷地想起这傢伙生平最爱的就是与自己对着干,现在让他看出苗头来,会肯快点离开才怪了。 耶鲁法学院,是这个学校最风云人物聚集之所,祁绍庭与林克,都曾领过风骚。只是林克比较倒霉,他初到宝地时,正是祁绍庭最风光地时分,当他羽毛丰满了,祁绍庭已经退出江湖。 有什么对手会比一个江湖的传说更让人郁闷的? 他再好,也会有人拿他来与祁绍庭做比较,而一个传说,已经不会出错。 于是,那个英俊的东方人,成为他永恆的心病。 林克看出绍庭想要逐客,坐得越发自如,甚至装模作样的看起了酒单:“我听说你最近终于翻身做老大了?” “你有兴趣?要不要我教你几手?”祁绍庭冷然道,在思考把一个190公分的德国壮汉扔出门去的可能性。 “不不不,我们不需要,只有你们东方人爱玩这种取而代之的夺权手段,我和我的父亲沟通良好。” “是吗?不过我们两个之间沟通倒是不太良好。”祁绍庭开始权衡索性用丑话赶人吧,虽然在商场上面子很重要,虚假的繁荣也很重要,但就算是在这人面前输了风度,让他称心如意,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损失。 林克的眼神变了变,像是在疑惑一贯优雅到令人想要动用暴力的祁绍庭,为何忽然放弃他的高姿态,而绍庭趁势追击:“怎么了?没钱付帐,想让我请你吃饭吗?” “你在赶我走,”林克棕灰的眼眸微微的眯起来:“为什么?” “我为了你好。” 我说得是实话,祁绍庭无奈的暗忖,只是你可能不会相信。 如果有可能,他希望任何人都不会遇上夜未央,夜未央也不会遇上任何人,如果有可能,他想把未央藏到自己的口袋里。 +++++++++++++++++++++ 如果可能,一直年少,一直轻狂,一直有幸福好时光……   可惜,不可能 第二章 暗涌 33.你的眼神 林克的脸色突变,目光越过祁绍庭,落到他身后。绍庭微微的嘆了口气,认命的回过头去…… 于是这一眼,竟令他也愣住了。 未央不知何时已经点了一桌的甜品在他身后坐着,精緻的小银匙咬在他的齿间,薄唇上沾了少许细腻的奶油,而那双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过来,视线细密如丝,缠绕纠结,织聚成网。 绍庭没防备,一头栽进那网里去,眉目都宁定了下来,茫茫然不知所措,直到未央轻笑着沖他挥一下手.才像是又回到了人间。 祁绍庭起身凑到未央的耳边细语:“那人很烦,先等我把他打发了再说。”。、 未央轻轻点头,嫣红的舌尖探出去,舔食银匙上的淡黄色芝士,祁绍庭看得怔怔,心跳漏掉半拍。 再回到林克面前时,祁绍庭已经心中大定,一副停渊持岳的从容姿态,而且林克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你在向我炫耀。”他的眼中有点沉郁的恼怒: “你可以不要给我这个机会的。”祁绍庭的心情极好 “祁,我承认这次你赢了,”林克霍得一下站起身:“他坐在那 里,与世隔绝,好像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而他的眼睛里只有 你。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眼神。祁,我不知道你花了多少钱买到这些。但是你成功了,这一次我真地很嫉妒。”
第118页 祁绍庭颇为无奈的看那人高大背景消失在门口,不由得喃喃低语:不,这一切不是用钱就可以买得到的。 这一次,我把自己都赔上了。 “好了?”未央捧了一手的西点甜食。 “嗯!”祁绍庭笑得极为开心:“你把他吓跑了。” “是吗?想不到我也可以有驱鬼的功用。”未央毫不心为意。 “来吧,别去管他了?看看要吃点什么,这里的松露做得很地 道。”祁绍庭把菜单递给未央看。 “我不喜欢松露的味道,”未央露出厌恶的神情:“像精液似 地。” 祁绍庭爆笑:“这是我听过对松露最有创意的形容。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法国人会热爱这种食物。” “可能他们比较喜欢口交。”夜未央说得一本正经。 因为未央的一个眼神,祁绍庭的心情持续的阳光明媚,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酒店的门铃响起来。 门开了,外面站得却不是送早餐地侍应生,一个衣履光鲜的男人站在门口,递上一张银色纸卡。笑眯眯说道:“您好,我叫安东尼,很高兴为您服务。” 祁绍庭迟疑的接过来,注意到那男人的指甲修得十分精緻,而他身后是一整架多到夸张的衣服, 致我神秘的东方美人: 希望会你会喜欢这小小的礼物。 托马斯;林克 祁绍庭微笑,退后一步,把来人让进门。 这小子,果然心有不甘,玩出这一手。让他收也不是,不收也不 是。收了似乎就太过懦弱。给情人一个错误信息;不收又太过小气,惹得情人郁郁不欢。 这一招。除了比较破财,还真是绝杀。 只可惜,祁绍庭看着夜未央披一件白色毛巾睡衣从房里朦胧走出,忽然有一种悲哀的宽容与怜惜,一点点物伤其类的痛。 太可惜了,他们都遇上了未央,在这个人面前,一切的诡诈手段。姿态身式,都全然不重要。 世人营营碌碌。而未央,他冷眼旁观,他只取他要地那一部分,他总有绝决的勇气,一往无前,出手犀利而强势,于是无坚不摧。 他们都只是普通人,或者比一般人更强大些,但未央什么都不是。 他不是恶魔也不是天使,他是一缕最原始地灵魂。 “来吧,参观一下,昨天那位老兄,给你送来了一整季的 hommer。” 黑白灰地主色系,皮质的茄克闪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光滑硬朗的衬衫,纤细的领带,这些衣服放在架子上时,并不十分的抢眼。 祁绍庭从衣架上挑出一套来:“来,换上试试。” 未央还有些宿睡未醒的意思,乖乖的接过来,把睡衣脱到地上。年轻地线条流畅的小麦色皮肤沐浴在晨曦中,那是一种与金黄色地朝阳彼此相近的的色泽,融合,分不出边界。 安东尼的脸不由自主的红了一下,别开一个角度。 夜未央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气质最单薄的人,刚好, 来不是稳定,他们尖锐,而且飘渺如风,像剑一样冰冷高傲而忧伤。于是安东尼站在那里看着一个夜空的精灵在这旭日东升的时分换上他的衣裳。 这位先生……他想说,但是张了张嘴,却没能出声。 未央的头髮有点乱,脸上有点因为没吃早饭而显出的糖血偏低的苍白。 安东尼在庆幸,今天早上他听说有个疯子一下子订了五打新款去送人,他在想这人一定是疯了,不过这是hommer,一一下子送出数打hommer的人,他总得有些特别的地方吧,他总得要值得 吧,于是他亲自出马走了这一趟。 当他第一眼看到夜未央的时候,是有些困惑的,那是一个非常非常干净的孩子,空白,他裹在厚厚的白色毛巾睡衣里,迷濛的眼神中空空洞洞。然而当他一件一件的穿上衣服,当冰冷的色调与冷硬的剪裁一点一点覆盖他阳光色彩的皮肤,那个迷濛的孩子眼神中透出锋利的质感 来。 那是一种瞭然的锋利感,好像繁华世事在他剑锋般犀利的目光中已经剥去了一切的伪装,然而在他的眼中却没有任何练达折转的气息,只余一脉决绝的带着些微不耐烦的清冷。 那眼神令安东尼在一瞬间想到琉璃,有华美的色彩,但是冰冷,坚硬而脆弱。
第119页 安东尼心跳如鼓。他本以为阴郁而妖艷的吸血鬼式北欧少年,已经是品牌形象的极致,这些年来,这个品牌已经走到了繁华落尽前的最后一束烟花。 瘦?再瘦一点?妖?再妖一点?…… 风格不能变,变了是死,但是完全不变,也是死,死于审美的疲 劳。 然而此刻,阳光下清冷自持的夜未央令他茅塞顿开,原来,黑暗要在最柔和的阳光下展现,妖艷需要最纯净的气质来承载。 原来他们要改变得,不是风格,是思路!而他会是公司里第一个掌握这种思路的人,他的明天将不再是一个普通设计师。 第二章 暗涌 34.剑之冢(上) “真美!”他赞嘆,那目光像是在凝视神祇。 然而夜未央无动于衷,他在草草在镜子里看了一下自己,活动手脚像只是单纯的要试一下这衣服合不合身。 “我想冒昧的问一句,您愿意做我们模特吗?”安东尼说得克制有礼,虽然他不觉得有人会拒绝这样的诱惑,连好莱坞的顶级明星都不会拒绝这种诱惑。 “我?”未央失笑:“这么矮没关系吗?” 呃,安东尼这才注意到他的身高……但,没有180 t台是差了一 点,但是……:“你可以拍平面广告。” “是吗?”夜未央无所谓的笑笑:“没兴趣。” 啊?安东尼直觉自己是听错了,失声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被人观赏。”未央再一次转动他的手臂,对着祁绍庭皱眉道:“好看吗?” 祁绍庭正专心看戏,一听殿下点名了,马上调出诚恳面孔称赞道:“很好看。” “哦!”夜未央脸上竟露出失望的神情:“太紧了,不舒服,不过既然你喜欢……”祁绍庭被这意外的贴心感动到,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现在是应该对他这番好意表示心领呢,还是体贴得让未央换件大点的。 不过未央想了想,还是转头对安东尼道:“还有大一码地吗?帮我换大一号的过来吧!” 可怜的安东尼尚沉浸在被未央拒绝的打击中没的回过神。冷不丁又接收到让他更吐血的言论,这人……他说什么? 一个人可以把自己完整无缺的塞进hommer并完美演绎,然后那个人说他要换一件大号的!? 于是,他几乎是痛心疾首地:“这样才刚好,不能大了。” “可是,”夜未央的眼神异常无辜:“有点紧。” 安东尼一时哽住,茫然的看了一眼祁绍庭,后者非常慷慨的给了他一个关切的目光。用口形提示他:照作。 “你不能这样浪费了你的美!”安东尼像所有地艺术工作者一样对美丽的事物有执念。 而夜未央只是浅笑,眼中的每一点讥讽都在诏示着他的无所谓,祁绍庭在旁边不着痕迹的嘆了口气:老兄,你的话的确很动人,只可怜动错了人,这个人最不在乎的东西。就是他的美。 当一个人郁闷的时候,通常都很乐意有人陪着他也一起郁闷一把 地,林克持续性的表演给了祁绍庭持续性地好心情,他忽然发现夜未央这柄伤人利器的剑锋是没有指向性地,当年他试图把这柄剑锁在身边,结果未央先挑了他老爹又直指傅非明,吓得他除了求饶没有别的选择。可是现在看着自己身边的宝剑气定神闲的为他收拾对头,那种感觉,实在是非常的慡。 一笔砸下几十万用那样委婉的用词给别人的情人送上一份精心 ‘小’礼,那是多么令人心动的欣赏啊!礼物真正地价值其实并不重 要。重要的是那分浓情,你已经是别人地了。但是没关系,我仍然仰慕你。我对你的爱,不在乎占有。 祁绍庭暗忖,换了任何人,无论这份礼到最后收不收下,也总是会有一点心动的吧,无论那心动了多少,总也是要动一下的。只有夜未 央,坦坦然然的收下。坦坦然然的忘记林克是谁。祁绍庭不无恶毒的遗憾着,他居然没办法让林克充分的认清自己的失败。 这段日子过得实在窝心。花也好,月也圆。 当然任何的太平背后都有阴影,但白云的乌边,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得到。 傅非明正被他命里的克星纠缠得无瑕他顾,而夜未央正被人宠得上天下地只消他一句话,只要未央不去打傅非明的主意,祁绍庭什么都可以依他。
第120页 噢,当然,他没为未央担心过,这并不是他薄情,而是,他本以为这世上应该没什么事是可以伤到夜未央的,自然谁都是这样想的,也包括英树,所以当他发现有危险,直觉的第一反应便是找夜未央,反正没有未央摆不平的麻烦。 然而,当未央推开门,看清了那个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的男人,立时,脸色大变。 “出去,都给我滚出去。”夜未央压低了声音怒吼,声势逼人。 “未央,这人叫着你的名头,过来闹……”英树不明利害,凑过来解释。 “出去!”未央一把揪住英树的衣领推出门,一双璨黑的眼眸牢牢盯住他:“除非我叫你,否则不许任何人打开这个门。” 压力,那是一种带着绝大侵略感的像铁刃一样锋利的压力,未央的目光像是有形实体,穿透英树的双眼直入五脏六腑。英树从没见过这样的夜未央,一时之间,除了服从,根本生不出别的念头。 夜未央迅速的关门落锁,终于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转过身来。 “伊东剑冢!” 未央吐出这四个字,瞳孔渐渐收缩。 被绑在椅子上的男子缓缓的抬起头来,垂在前额的头髮,在他的脸上拉出一道阴影,轮廓深峻,斜飞的目似玄玉般华美,有冷光流动,像是在酿着剧毒的汁。然后,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冷冰冰的笑,那笑容是阴森的,或者阴冷。 “那泰国人是你派来的?”夜未央顿时瞭然。 “哦,”伊东似乎并不关心这个问题,只是懒洋洋的吐出一个词:“过来。” 夜未央的后背贴着门,一动不动。 哦? 伊东冷冷一笑,似乎只是活动了一下身体,绑在他身上的皮绳便断了一地,夜未央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活动手腕四肢,淬钢的目光锐利的刺过来,封死他所有的退路。 夜未央站得笔直,全身上下每条肌肉都绷紧,然而眼前一花,他看到伊东剑冢的长髮在空中划出一道直线,那个人已经停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一个过分接近的距离,鼻尖对着鼻尖,四目之间的距离不到五公分,但是未央却忽然松了一口气,的确,当你发现原来反抗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时候,放弃的同时,也是一种放松。 “你果然没死。”伊东贴在未央的耳边一字一字的吐出这句话,声音低哑而缓慢。 未央不言。 “怎么把自己晒这么黑?我不喜欢。”伊东的舌尖顺着颈动脉的走势,从未央的耳后滑到锁骨。 “我喜欢。”未央的眼睛平直的看着前方的某一点。 第二章 暗涌 35.剑之冢(下) “你喜欢?”伊东抬起头,居高临下的表情里有含着一点讥讽: “你喜欢!” 夜未央从那冰冷的目光中读出一丝危险,下意识的侧头,然而那挟着凌厉风声的手掌落到他脸上时,却如羽毛般轻柔,伊东用拇指磨挲未央的嘴唇:“这么美丽的脸,怎么可以有伤痕?” 他的声音很温柔,目光却猝然一利。 一重黑影在未央的眼底炸开,剧烈的钝痛从像闪电一样从小腹最柔软的部位传遍全身,他只觉得喉咙口发甜,鲜血带着铁腥的味道漫过口腔。 骤然而至的疼痛令未央忍不住弯下腰。 没事的,小事情……未央深唿吸,闭目苦笑,人要是安逸了太久果然是会变钝的,这么一点点肉体上的小痛居然也能让他动容了。 挨过最初的一波剧痛,夜未央站直身体,用手背草草的抹去唇角血迹,神色间又恢復了贯常的疏离,那种淡淡然,满不在乎的,仿佛并不身在人世间的疏离感:“你想怎么样?” “跟我走。” “现在?” “马上。” “多久?” “一辈子。” 夜未央抬起头,淡淡的笑了:“凭什么?” “不凭什么。”伊东剑冢捏着未央地下巴。缓缓的拉向自己,舔食他唇上的血:“从你第一次跪在我面前,让我看清楚你这张脸的时 候,就是我的,谁也不能带走你。” 伊东的手指修长而锐利,骨节分明,像某种兵器,然而事实上这的确是一种兵器。这根手指可以轻易的在任何地身体上刺出一个洞,而此刻,这枚兇器,正温柔的划开未央的刘海,从眉心往下,画过鼻尖。按在血迹斑驳的唇上,他看着未央的眼眸,声音魅惑,低声道:“你是我的,永远!”
第121页 “一辈子太长了,换个我能完成地条件。”夜未央不自在的偏一下头,耳根处传来火热的感觉,好在腹部的剧痛仍有余威,分散了这种不适。 “条件?”伊东大笑:“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你杀了师父,我为你杀光了所有人。所有,一切。没有我,你早就被撕成碎片了。你连命都是我的!” “他死了,你也得到了自由。” “我本来就是自由的。” “对啊……”未央失笑,瞳孔渐渐收缩:“你本来就是自由的,所以……” 伊东的唇贴上未央的,牙齿厮磨着用力,将夜未央的下唇咬破,新鲜地血渗出来,将双唇染得妖异万分。 “为了你。”他道:“我放弃了前半生的所有,你得用后半世来 还。一辈子。除非你死,除非我死!” “这样?”夜未央眼中地火星一跳,右手一翻,一抹银色的流光猝然而显。 伊东剑冢闪身,五指如电自一个不可思议地角度探出,搭到夜未央的右腕上,用力一扭…… 夜未央抑不住一声惨叫,右手已经被扭成了诡异的状态,月光刃自指间滑落,钉到地板上,似乎是下意识的反击,他左肘一横已经向前砸去,伊东就站在离他三寸之前,身形却快像鬼魅一般,一掌噼在未央的左肩上,然后五指箕张,一捏一拉,夜未央的整只左臂都被他卸下。 夜未央痛得几乎虚脱,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渗出一层细汗。 伊东退后一步,锐利长眉下一双冰毒的眼睛,此刻腾起一阵火光,声音却分外的森冷肃杀:“看来这几年里,你完全没有好好练功。不过也好,反正你也不会有机会再用到了。不过,为什么要激怒我?”伊东剑冢挑起未央地下巴:“想找死么?你还没有厉害到可以让我失手杀了你。” “我为什么要找死!”未央全身发抖,眼底里却带着笑意:“我想杀你啊,没看出来吗?” 伊东大怒,反手一掌,夜未央被打得斜飞出去,下意识的右手撑 地,一阵钻心地剧痛直入骨髓,未央蜷缩在地板上,低低呻吟。 “四年!”伊东剑冢抓住未央的衣领把人扔上床,一翻身压上,未央被他压到左臂的伤处,痛得眼前一黑,然而伊东却不放过他,牢牢的捏住未央的下腭骨,锁定他的脸,怒吼道:“看着我!四年,整整四年的时间,我找了你四年,每一天,每一小时我都记得,你欠我的,我会加倍讨回来,别惹我发火,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已经很克制,别让我伤到你。” “是吗?”冷汗流进眼睛里,刺出满眼的泪光:“手臂,先帮我接上。” 伊东冷哼一声,干脆利落的帮未央接上关节,但是这一番抓脱结 合,关节处已经肿得老高,略微一动都是钻心的痛。 “我不会跟你走的。”夜未央艰难的活动手腕,声音很轻,但清 晰。 “你不愿意?!哦……”伊东的手指扣在未央脖子上:“不过,为什么?这里有什么让你如此留恋?那个叫祁绍庭的男人吗?那个无能的傢伙,我用一个手指就可以捏死他。” 未央失笑。 “你不相信?”伊东眼中腾起杀气 “我相信,我用一只手也能捏死他,不过,那又怎么样?我喜欢 他。” 伊东剑冢蓦得一怔,像是没有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微微退后了 些,瞳孔渐渐收缩,未央微笑着与他对视,笑容坦然无忌。 “你太让我失望了!”火光,渐渐的熄灭了,斜飞的剑眉舒展开 来,眉目宁定成玄铁的色泽。 “你喜欢他?”伊东冷笑:“没关系,无所谓,你不会有机会再见到他的,我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 “你要怎样?”夜未央有些警惕。 “我会为你建一座庄园,在有温泉的地方,我曾经答应过你的。” “我不会跟你走的。” “为什么?为了他吗?”伊东剑冢终于爆怒:“如果我先杀了他 呢?” “你……居然用祁绍庭来威胁我?”夜未央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怎么?在你看来,他竟会有那么重要?不,不不……你搞错 了!”夜未央笑着摇头:“我不接受任何威胁,用任何人的命都没有 用。”
第122页 璨黑的眸,虹膜上的一点高光,似午夜的寒星。 第二章 暗涌 36.除非你死,除非我死!(上) “很好!这才像你,所以令人着迷。”伊东剑冢的声音低哑,那眼神仿佛不似人类,充满了掠夺感,嗜血而摄人:“刚好,我也不喜欢威胁,太麻烦,我要的,我直接拿走。”伊东一只手往下移,越过平滑的小腹,慢慢往下走,未央的眸光一跳,道:“现在就要?” “你在乎么?你不是一向都迫不及待吗?”伊东捏着衣角一振,未央衬衫上的扭扣四下飞溅,露出胸前的绯色,伊东伏下身去,含住其中一个,舌尖在上面细细的打着圈,未央的唿吸渐渐紊乱,眼中泛起水 光。 “还是一样那么敏感,”伊东剑冢的目光发冷:“四年!真是可 笑,我竟找了你这么久,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做这种工作,你不是拼了命要逃出来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是贱,离开了男人就活不下 去。” “我,没有讨厌过男人……”未央喘着气,将句子说得支离破碎:“我只是讨厌被强迫。” 伊东剑冢脸色一变,手上却加了劲,五只手指像是带着魔意,撩 拨、戳刺……痛感与快感同样的激越,在夜未央的体内肆虐,未央忍不住弯起上半身,细细的呻吟漫出来。 “受不了,哦?这么玩弄也会有感觉?”冷冷的语声中带着讥讽。 “你让我玩弄一下。我保证也让你有感觉!”未央轻笑,眼中波光流丽。 “你……”伊东咬牙,露出狠绝之色。 一种强烈地痛感从最脆弱的地方爆发出来,压过所有别的感觉涌进大脑中枢,未央勐得坐起身,失神的张着嘴努力喘息,像一条濒死的 鱼。 “现在呢?”伊东的声音冰冷而残忍。 “很痛,你要不要试一下?”抽尽了血色的脸苍白若纸。只有嘴唇染了异常妖艷的红,鲜血染成地红:“你只有这么点本事了吗?用这样的手段证明必然的肉体反应,于是就把这当成是种控制吗?” 未央的眼睛半合着,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沾湿,越发的黑亮,嘴角勾出美丽地弧度。 他在笑。不同于任何人在这种场合会露出的笑容,那不是恐惧与讨好,也不是倔强与傲慢,那只是疏离,困惑着,带着淡淡的不屑,那种神情,好像他已不在人间,又或者像是一个人,看着某只狗。在争一根沾满了泥土的肉骨头。 “为什么?”伊东剑冢终于失控,紧紧的扼住了未央的喉咙:“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你想让我杀了你吗?为什么……” 未央完全喘不过气来。只能在心里暗道:没有为什么,没有,其实他一直都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的,看所有人,所有的人……只是曾经他不敢直接的流露,而现在,他敢了,仅此而已。 当这个人间辜负了你。唯一地办法,便是别把自己当成是人。或者,别把他们当成是人!不是来自同类的伤害,所以不必在意。 只是当伊东剑冢真地放开他,将他扔回到床上后,他又忽然失去了解释的力气,只是轻轻张了张嘴。 “你想说什么?”伊东凑过去听。 “放过我!” 伊东剑冢缓缓地摇头,华美的双瞳流出绝望的光:“永不!”线条硬朗的薄唇,抿出一道绝杀的线。 看,果然……没办法!未央闭上眼睛,微笑,用那种淡淡的疏离的神情。 夜未央很擅长于昏迷,失去神志是一件很美妙的事,这是人类在漫长地进化中为自己选择的一种保护。当伤害达到一定地极限便让理智抽离,放纵肉体去做自然的反应。有人觉得放纵于欲望是一种堕落,或者是吧,但是那又如何呢,夜未央的生命并没有那么多的原则,如果有,他也活不到现在。 这世界上或者有很多条路,但未央的选择很简单,活下去,活得舒服点。 至于对别人的责任,对社会的交待,很可惜,从没有人对他负责 过,这世界也没给过他任何的交待。 于是那天再后来,他一直在离魂乍合中徘徊,好像会骨碎一般的冲击,激越的快感,太多的刺激交织在一起,令人在沉醉中清醒,又于清醒中昏迷。到最后,于后背传来的痛楚十分的模煳,夜未央挣扎着睁了一下眼,在镜中看到鲜红的血,细细的流出,滴在象牙色的床单上。
第123页 哦,没事,不会死就好,他放了心,过多的失血,令他顺利的一交跌入黑暗深处。 夜未央是在非常夸张的哭声中醒过来的,某人的号淘大哭之中。 他自问认识的人不多,会为他流泪得更少,会这样哭的应该只有一个,未央不满的皱起眉:“很吵。” 那哭声乍停,反而让他不习惯,于是缓缓的睁开了眼,不甚清晰的视野里有张很是憔悴的脸,原本白得有些过的份的皮肤失掉了光泽像陈年的旧瓷片,杏仁大眼睛肿成了两只烂桃,而髮蜡的力度过了时效,让那一头张扬的怒发东倒西歪。 未央看了一会,倒有些无奈的苦笑道:“怎么哭成这样。” “那……那……小子不是人,居然把你伤成这样!”英树醒过神 来,怒骂道,闪亮的大眼睛里燃烧着怒气。 “没事的。” “还没事?”封英树几乎暴跳,大颗的眼泪又滚出来:“吴醒给你治病的时候差点要报警,那小子玩真的,从来没这样的玩的,会出人命的!!” 无法形容当时开门那一剎那的心情。 满目的鲜血,细细的血痕交织成网,络住未央的整个后背。 那一刻,他只以为他死了,所有的气息都散尽了,所有的光泽都不见了,他的未央,一身浴血,干枯的死去了。 所有曾经的张扬,令人不可逼视的光芒,全都碎掉了,落了一地。 耳朵里只有血液从指尖滴下撞上地板时的单调声响,平淡而空洞,像死亡的回音。 他看到了伊东剑冢走出来,脸色阴沉:“给他找个医生。”极生硬的汉语,完全不容质疑的口气。 那时英树下意识的点头,却在瞬间反应过来,惊道:“你把他怎么样了?” 伊东剑冢转头,缓缓的靠近,英树只能咬牙硬挺,但不自觉的屏住了唿吸,他全身都在报警,每一个毛孔都被一股尖锐的压迫感所入侵,如逆风而行。 第二章 暗涌 37.除非你死,除非我死!(中) “怎样?”伊东停在英树眼前三寸处,那眼神中带着锋利的掠夺 感,凝眸而视时,周边的氧气全被那视线烤干:“三天后我来带他走,不想死,就安分点。”说完,他转身离开,竟没有一个人敢挡住他。 而封英树此时已经没心思去管这个人,恐惧在一瞬间将他的心脏束紧,他几乎是跌跌跌撞撞的,冲过去推开那扇门。 “这样就受不了……哦?果然是树宝宝啊!”未央的笑容被那泪光闪得越加柔和,伸手划去英树眼角的泪滴。 “我以为你死了。” “怎么可能这样就会死。” “怎么不会?那么多伤口,小醒给你缝了好几百针。” 未央沉默下来,半晌,问道:“他写什么了?” “我没看。”英树满脸的恨意。 “剑冢?” “你怎么知道?”封英树诧异,他在未央面前素无半点心防,七情上面,更不要说在这种情绪激动的时候。 “猜的。”未央的脸色发冷,像是隔了一层玻璃墙,闪着微光。 “愚蠢的人类。”夜未央轻声道,缓缓的合上了眼睛。 “未央,未央,你怎么了?”封英树大惊,未央伸手与他相握,将稳定的力量传递过去抚平他的惊惶。 “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他们人类在想什么。” 这是冰常常会说的一句话,那时坐在加勒比海的沙滩上,看着碧蓝的海水,音调不再是冷淡的瞭然,透着重重的困惑。 每当到这时,未央都会发笑,然后道:“我也不明白。” “你不好奇吗?”终于有一次,冰没有很快的就放弃这个话题,而是继续的又问了一句。 于是夜未央沉默了,他想了很久,却答道:“不!” “为什么?” “因为,与我无关。” “下场,就有关了。” “我已经退赛了。” “怎么,你退赛不是为了重开一局吗?如果不是,为什么索性死在上一场。” 这一次未央沉默了更久,他花了三天时间去思考,三天后,他带着一份完美的履歷出现在台北。
第124页 他从上一场退赛,整个系统格盘,清空记忆,重开了这一局。虽然这一次他仍然时时困惑,不知道那些npc.u .子过得比较自在了。其实他要得不多,只希望,不再被强迫,不再有伤痕。他是浴血重生过的,这一次,他换了新的人生哲学,一路纵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人类很愚蠢,虽然不是所有的人类都愚蠢,但是某一些,非常非常的愚蠢。 他们常常会有古怪的想法和行为,而未央并没有好奇心去明白缘 由,他不是冰,这样复杂的人类学课题他没兴趣,他只是偷了一段人 生,来享受生活的。 “树宝宝。”未央伸手抚上封英树的脸颊,眼中光泽柔亮,英树不自觉随着那只手的力量走,身子前倾,半跪在未央的床前。 “还是你最好了。”未央的唇角轻轻划过英树的脸,这是一个小小的拥抱姿势,彼此的头,放在彼此肩膀上。 夜未央微微侧了侧头,用几不可辨的声音在封英树的耳边说:“帮我联络傅非明。” 每个城市的繁华背后都会伴着一些牺牲,那或者会是一些幽深的后巷,有时,是一片盖不完的楼。 夜未央 幢危楼之上,十七层,曾经这是个会令这城市感到骄,可是现在,城市的中心向另一个方向移去,曾经的骄傲成了弃子。 有时夜未央会梦到自己在飞,在这城市的边缘,张开了肩上黑色的翅膀,手中没有任何梦想。天堂在哪里,是否就是城市上空灰白色脆弱的云层,来来往往的人群带着漠然的神气,擦身而过时捉不到任何的气息。 只有风,穿过钢铁的森林,穿过人群的荆棘而来,将他的脸庞点 亮。 夜风吹起未央黑色的衣角,他很少穿纯黑色的衣服,这种色调很容易就会把他包裹成某种锋利的兇器。这城市的灯火太过闪烁,天空是一片暧昧不清灰色,看不到星辰,连月光都是朦胧的。 这是一个已经颠倒了的世界,黑夜好似白天,天堂一如地狱。 “你来了。”未央听到脚步声,微微侧头,声音清冷,在夜空中迴响。 “你找我,怎么可以不来。”伊东剑冢停下脚步,这是一个骄傲的人,这些年来骄傲得越甚,他穿着白色的长风衣,在这夜色中,像一个靶子,醒目的靶子。 “不怕我杀了你吗?” “这个城市里,能杀我的人还没有存在。” “我可以安排狙击手,600之外,一枪。” “你不会。”伊东神色镇定。 “为什么?”未央有点惊讶。 “不为什么,用枪,那么远的距离,杀我,你不会。” 夜未央缓缓的回过头去,过了半晌,却嘆息:“对,我不会。” “伤不碍事吧。” “小问题!不过,有坏消息,有人不厌其烦的用美容针缝合了伤 口,所以,可能不会留疤。” “没关系。”伊东的目光徐徐流转:“我不介意再写一次。” “哦,的确。” 沉默了半晌,伊东道:“我不是故意要伤你。” “我知道。” “是你自己说了太过火的话。” “我知道。” “你变了,和以前不一样。” “不,我没变,只是以前你没认全。”未央顿一顿,声音有染了些许期待:“不过,既然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为何不放弃呢?” “不。” “你还是要带走我?” “对。” “我可以分一点时间还给你,这样也不行么?” “不行。”伊东剑冢的声音里带着金属质的决绝:“你是我的,我要的是全部,我想没有一个男人会同意这样的条件,就算是你的那个祁绍庭他应该也不会。” “对,他不会同意,不过,他拿我没办法。” “那是只是因为他无能。”伊东的眼中流露出不屑。 “可能吧。”未央有些慨嘆的:“不过,我好像就是喜欢这种无能的男人。” 伊东的瞳孔一缩,已经有了一些杀意。
第125页 +++++++++++++++++++++++++++++++++++++++++++ 有时候一个男人的无能只是因为他捨不得伤你。 很多时候,我们会在某个人面前一直的赢,也不要以为是真的自己很厉害,那不过是因为他爱你。 如果霸道才是不舍,独占才叫深情,那我也宁愿喜欢一个无能的男人。 第二章 暗涌 38.除非你死,除非我死!(下) “你说,你爱我?” “对。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也可以把一切都给你,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那你可以为我而死吗?”未央的声音清朗,在夜空中,像一柄 剑,刺破黑幕而来。 伊东的目光凝聚起来:“可以!”他的眼神也似剑,凝成了实质的杀伐之气,在半空中相遇,击出四溅的火星。 “证明给我看。” 伊东怔了怔,笑道:“我没有证明过吗?你还是不相信!怎么?你要我现在死给你看吗?” “你答应了的。” “我会为了你死,如果需要的话,一定会!” “真没意思。”未央慢慢昂起头,脸上有种似笑非笑的恍惚神气:“既然你不肯死,那就只有我死了,一辈子,对吗?” 夜未央的笑容很美,有种令人移不开眼的魅惑力,而身子却慢慢的往前倾,当最后一个字节落下,修长瘦削的身影蓦得扑进夜幕中,黑色的衣角被长风鼓起,像被折断的翅膀。 这是一个太过惊人的意外,伊东眼中的火星一下子爆开,将他的孤傲冷然炸得支离破碎,这……这,怎么可能? 满目都是血光,夜,夜?他跳楼?他死了? 在他面前,轻易的,随随便便的……就这么死掉了?他宁愿死……也还是不肯跟他走!!?? 他完全不能理解这件事,一时间,两条腿像是僵硬了,迈不开步。 怎么可以这样做? 伊东剑冢几乎是暴怒的扑到扶拦边,借着昏暗的路灯光,他看到一具黑色的尸体俯倒在乱石中,肢体折成扭曲的形状。 不,不可能!!! 一道雪亮的白光划过眼膜,伊东剑冢在震惊中失神,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像一个恶劣的玩笑。 须弥夜! 他的夜? 伊东忽然狂奔,不行,他绝不相信,这不是事实,他要亲眼看 到……这不会是事实。 然而,当他绕过破旧的天台小屋,一抹动人的黑影,笔直的站立在阴影中,脸上闪着微光,像晶莹的月,一双眼睛幽深无尽,是这城市所看不到的夜色。 “夜!?”伊东剑冢大惊失色。 夜未央弯一弯唇角,露出纯净的笑容。 “夜,你没死!”伊东脸上有强烈的狂喜,笑容却在最顶点处凝 固,一束坚硬的冰冷,从第三和第四根肋骨的间隙中滑入,薄薄的,却冰冷,像一片雪,而火热的血液,却就此冻结了。 “你……”伊东愕然的看着胸口的刀刃,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击,右手五指成爪,疾挥而出…… 夜未央仰面往后倒,到底还是躲避不及,被四指的余势扫在脖侧,留下四道深长的血痕。伊东剑冢一击不中,却也没有能力再出手,刚刚未央在闪避时,手腕一横,刀刃自右往左,割开了他的心脏,奔腾的血液狂涌出来,充满整个胸腔。 “夜?”伊东剑冢的脸上露出不置信的神情:“你……还是……不相信……” 刀刃,深深的陷在他胸口,鲜血一点一点的渗出来,染透牙色的衣料,像是某种玫瑰的图腾在缓缓开放,那花,有银色的蕊。 失去了力量的躯体无力的跪倒,夜未央一手握着刀柄,被那股力量带动着单膝跪下与他相对。 “我相信!”夜未央的神色宁定,声音却像破冰的泉,澄澈透明,一滴一滴落下,寒彻心痱。 “但,这不重要,”他说:“重要的是,我不爱你!所以 怒哀乐,生死存亡都与我无关,为什么你从来不明白 伊东剑冢的眸光闪烁,到最后,化为一片悲哀的绝望,一点一点的散尽光华…… 被抽去了灵魂的躯体向前扑倒,夜未央伸手接住,将他拦在怀中。
第126页 夜未央从不会害怕任何人,更何况是已经死掉的。 虎死威尤在,伊东剑冢有着一张与祁绍庭完全不同的脸,他的下巴很方正,脸颊瘦削,长眉与睫宇都乌浓如墨染。 未央的手指从伊东的睫毛上拂过,神色肃静。 而伊东剑冢的头则枕在未央的手臂上,长发有些散开了,在夜风中流动,初冬的夜,一切都是安静的,除了细细的风声,像是在呜咽。 一阵脚步声,急促的由远及近而来,未央缓缓抬头,看到傅非明目瞪口呆的怔在自己面前。 “死了?”傅非明一向缺乏血色的脸此刻白得像冷月,祁绍庭实在是将他保护得太好,他这辈子不仅没有杀过人,甚至连旁观的经歷都没有过。虽然他也知道他的同伴手上或多或少的都染着几笔血,但是知道归知道,听说归听说,当真实的面对,那种震撼仍然令他动容。 “嗯!”未央点点头。 “这么快?”傅非明喃喃,他坐在监视器前,忽然看到未央出手,那个人已经倒下去。 “要不然,你觉得呢?我们会大战一百回合?你实在看太多电视剧了。”夜未央的笑容很淡,像细柳拂过水面时沾出的一道水痕:“杀 人,又不是打架,一向都是很快的。”十招之内如果不能让对方死,那么很可能,你自己已经没有命在了。 傅非明看到伊东剑冢胸前一大滩尚未凝固的血,只觉得两眼有点发花,空气里有新鲜血液的味道,说实话,不算很腥,但是仍然令人作 呕。 “你干吗临死还要耍他一道,何必呢?这么歹毒?”傅非明皱着眉头,强压下胃里的翻滚。 “很过分?” 傅非明怔了怔,还是很硬气的点头。 “是啊!”夜未央轻嘆:“可惜,不这么干,我就杀不了他了。” “这怎么可能?”傅非明不置信,他见过这人出手,那种犀利杀 气,不是寻常人可以抵挡。 夜未央略略侧过头去,让傅非明看他颈侧的伤痕:“我要是少退开两寸,现在就会跟他同归于尽。” 呃……傅非明倒抽一口冷气:脱口而出:“这是谁?” “他……”未央凝神想了一下,终于找到一个合理的身份:“我的功夫,是他教的。” +++++++++++++++++++++++++++++++++++ 作一点解释,站在楼边的夜未央是由傅非明用全息光影做出来的,真正的夜未央一直藏在后面。 当然如果出动狙击枪,的确可以更方便的杀人,而且不会那么危 险,但我总觉得以未央的为人,和他对伊东剑冢的了解,他会选择想办法亲手让剑冢死在自己怀里。 p s. 了……看出来了,传统意义上的主角相,在我手上都没有好命。 第二章 暗涌 39.只相信自己 “哦!”傅非明自觉这样居高临下的姿式实在别扭,便在夜未央身边坐下,迟疑了半天,倒还是很坦然的问了:“我们查了很久,查不清你的背景。” “我叫须弥夜。” “真名?”傅非明有点郁闷,这个名字曾经是他们唯一的收穫,所有的线索都断在这个名字上了。 “什么叫真名?爹妈取的吗?那么,这不是!不过这是个真实的名字,因为它代表了很长的一段日子。”未央低头,看着伊东剑冢的脸:“他,是那个时候,对我最好的人。” “那你还杀他?”傅非明简直怀疑自己幻听。 “他说我欠了他一辈子,我不想还这笔债,也不想死,所以就只能让他死了。”未央的神色淡然。 傅非明觉得这逻辑十分完整,可偏偏就是听得心惊肉跳。 “有听说过鬼谷吗?” “忍术流?”傅非明想起绍庭曾说过夜未央用刀的方式有忍者的味道。 “是。” “没听过,我们有查过忍者流派,但没查到什么。” “所有见光的忍术流都是末流,真正还有实力的,都是藏在黑暗中的。”未央的手指沿着伊东的眉划开去:“他修近身攻击之术,而我,是媚术。” 傅非明错愕地张大嘴。露出一个非常不傅非明的神态。
第127页 “你觉得很搞笑?” “我想不出要怎么练?”傅非明有点尴尬,脸色发红,很显然,他有了不纯洁的联想。 “这只是一部分内容。”未央倒也不避违: 人都会有一些偏好,修练会让我最快的发现这种偏好,然后利用它。一个笑容要怎样表现,眼神应该怎么配合。我要知道怎样才是那个人眼中我最美的样子,然后准确的表达。” 夜未央缓缓的转过头,这是一个最平淡无奇地笑容,只在嘴角有一点点的笑意,眼中有冷峻的神气,一种傲然于世的睥睨姿态。 傅非明顿时怔住了。心惊肉跳,惊道:“够了,你少勾引我!我是不会爱上你的。” 夜未央的眸光闪了闪,神色柔和起来:“爱?这是什么东西?亲切关怀温暖?不,我要得不是爱,我要地是迷恋,很少有人会为了自己所爱的人牺牲所有,但他们常常为了自己迷恋的人而疯狂,我要人疯,不需要他们清醒。嫉妒与占有。人人都有,很好挑拨。威力巨大。” “那样很危险,你会被这种狂热吞没的。” “是啊!”未央的忽然冷笑。 是的。有时候他也疑惑,究竟是他遇上了疯子,然后把自己变疯 了,还是他自己是疯子,让别人疯狂了。 很难说,说不清,只可惜他在最黑暗处长出来,然后被送去面对人性最黑暗的部分。他有时候也想。那些疯狂沉迷于欲望的人们心中总有柔软的角落在,只是。没有留给他。他被炼成了一柄鱼肠剑,于是追逐他的人註定都是歹毒地。 “那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傅非明不置信。 “因为.没得选择。”无可选择,他只是一枚棋子被送到不同的人 面前,换取不同地东西,甚至,他还是一个污秽的棋子,专门为了挑逗人性最污秽yin妄地慾念。 “我无法想像你怎样熬过来,像你这么纯粹的人,这么直接,不肯受一点委曲,怎么可能?”傅非明一向有点惨绿少年的清贵气,他对未央有种隐密的激赏,心里满是物伤其类的痛。 “告诉你一个秘密,”未央看着灰濛濛的夜空:“如果这世界变得无可忍受,可你还不想死。那么最好的方法就别把他们当成是人,要不然,就别把自己当成人。” “不是人,那是什么?”傅非明哑然。 “鬼,幽灵,什么都好,做个旁观者,看愚蠢的人类如何被自己地欲望所吞没。”未央转头看着傅非明,:“你相信自己吗?” “当然。”傅非明说得很断然,他一向都是自负的少年。 “那就好!我也是。”未央微笑,天边地孤月映在他的瞳孔上,留下一个圆圆小小的闪亮的光斑。 “有时候,只要相信自己,就够了。” 在那些灭顶的黑暗中,在欲望的狂潮中,在旁人野兽一般充满了掠夺感的目光中。 有些人迷失,有些人死去,而夜未央,选择顽强的活下去,相信自己,也只需相信自己。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傅非明将刚刚得到的资料回味了良久。 “因为,不想对你说谎。”夜未央转头,微微一笑。 傅非明脸色一僵,又一次怔住。 “帮个忙,把他处理一下。”夜未央把伊东的尸体放平,站起身 来。 “啊?”傅非明大吃一惊。 “你不会告诉我祁氏的二当家搞不定一具尸首吧?” “我……会搞定!”傅非明本想说,我又不管这一行的,可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的看着夜未央那戏嚯的神情偏偏就是说不出口,罢了罢了,反正他一贯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嗯!”夜未央却又低头下头,再看了伊东一眼,神色间流出些许的哀伤:“我不想杀他的。” 杀都杀了……傅非明腹诽,忽然心底一寒,问道:“将来会不会有一天,你也会杀绍庭?” “会,”夜未央接得极顺:“如果他也这样找死的话。” 这么一说,傅非明倒又放下心来了,祁绍庭是绝对不会找死的,他一向最识时务。 “今天的事,别告诉祁绍庭。”
第128页 “为什么?”傅非明一时诧异。 “你那么为他着想,你觉得有必要让他因为死人烦恼吗?”夜未央笑得极诚恳。 傅非明虽然觉得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都有点假,但还是迟迟疑疑的点了点 “那么,交给你了!”夜未央转身,黑色的背景迅速的消失在夜幕中,再没有任何的迟疑。 伊东剑冢,从这一刻起,这个人就已消失在这星球上,不復存在。 不想杀他的,是真的。 四年前,夜未央杀性最重时曾一路横行寸草不留,却还是没想动 他,借了个金蝉壳子假死,从他眼皮底下逃开。 他这一身的功夫都是他教的,虽然为了换取这一切,未央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可毕竟是伊东令他更强悍更有资本,毕竟在那个时候…… 伊东剑冢,是唯一有保护过他的人。 第二章 暗涌 40.不是人 四年前,夜未央杀性最重时曾一路横行寸草不留,却还是没想动 他,借了个金蝉壳子假死,从他眼皮底下逃开。 他这一身的功夫都是他教的,虽然为了换取这一切,未央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可毕竟是伊东令他更强悍更有资本,毕竟在那个时候…… 伊东剑冢,是唯一有保护过他的人。 那人陪他遇神杀神,遇鬼杀鬼,击破了黑暗的束缚逃出来,虽然伊东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要完全的把他收在自己的羽翼下,但毕竟,他是那个时候有能力伤害他的人里,对他最好的。 四年前他下不了这个手,四年后,他却一击而中了,为什么? 夜未央苦笑,是因为已经遇到对自己更好的人了么?所以便不在乎来自他的那一点点的柔情?那么将来呢?将来的某一天,祁绍庭会不会也变成一个不那么好的人,然后…… 不,不会的,夜未央摇头:绍庭不会这样逼他,祁绍庭不会逼他做这种选择:在狭路相逢,非要求个你死我活的结局!祁绍庭永远不会把事情做到这么绝。 夜未央从暗门回到永夜,刚一推自己房门,封英树便像从地下冒出来似的一脸忧虑的贴到了他面前。未央被唬得退了一步,笑道:“搞什么啊?” “未央。我还是觉得这事情不对啊,我们不能就这么瞒下去,我们应该……”封英树眉头打结,偷偷地看了夜未央一眼,又鼓起勇气道:“我们至少应该告诉祁绍庭。” “为什么?” “未央,我知道你强,你厉害,但是。那傢伙本事那么大,你又打不过他不是吗?不过那小子一看就是日本人,祁家在日本的后台很硬 的……” “你已经告诉他了?”夜未央抱着肩,靠在门边。 “哪有!”封英树急忙撇清:“你让我不要说的,我怎么敢乱 来。” “哦……”夜未央很悠然的点着头:“说了多少。” “我没说!”封英树声音很高,人却往后躲。 夜未央伸手捧起他的脸来搓扁揉圆:“树宝宝!你为什么老是不听话!不过。我很高兴,你还是没有学会怎么在我面前说谎,来乖一点,说句实话,你告诉了他多少?” “沃就说了你阔能会有危险,让他总备一下……”英树的嘴巴被挤变形,说话含煳不清。 “哦!很好!”夜未央放开手:“不过,那人现在已经死了, 你……” “死了?”封英树惊道,口水四溅。 “对。死了……不要这么激动……喷了我一脸……”夜未央无奈的再退一步。 “怎么死地?” “我杀的啊?刚刚杀完,血腥味还在呢。你要不要闻一下?”夜未央的眼神有些飘忽。 “啊!”封英树紧张高悬的心一下放进肚里,却又苦起脸来:“那祁绍庭那边我怎么交待啊。” “你可以说。你是在耍他好玩,反正你也没什么名声好败坏的,自己搞定!”夜未央若无其事的摊一下手:“哦,对了,帮我把小醒叫过来。” “你又受伤了?哪里?哪里……” 夜未央被他缠得没法,只得把风衣领子翻下来给他看,四道血痕,深而长。一片血肉模煳。
第129页 “啊……”英树倒吸一口冷气,眼眶又泛了红。小心翼翼地伸了手过去,却又不敢碰,轻声道:“疼吗?” 未央的神色一下子柔下来,眼角眉稍都似笼了一层淡淡微光,轻轻摇一摇头。 做为一名职业的整容医师,吴醒对美丽的身体总是怀着很大的好感的,同时对于残害美丽身体的行为,也总是怀有极大的怨念的。而这一次三更半夜的出诊,等他看清了那四道伤痕,一声惨叫,叫得夜未央差点以为这伤是伤在他脖子上了。 “你怎么会搞成这样子地?你这样子会留疤的知不知道!” “实在不行留就留好了……”夜未央弱弱地为自己妥协。 “不行!”吴醒态度强硬的打断他:“让你在我手里留下疤来,我招牌还要不要了?” 吴醒一番清理,小心缝合,细细包扎,又将后背等其它几处地伤口换了药,只是一路骂骂咧咧火气极勐。 夜未央看着自己一身木乃伊造型,摸摸脸,诧异问道:“我最近是不是脾气好了很多啊!” 封英树与吴醒两人面面相觑,摇头:“有吗?” 未央愣了愣:“那怎么小醒骂这么狠,我也没觉得生气呢?” 封英树与吴醒两个再度面面相觑,英树茫然道:“小醒一向这种风格啊……未央……”说着,伸手去摸夜未央额头,莫不是发烧了? 真的吗?夜未央歪了歪脑袋,怎么以前没觉得? 吴醒被他看得后背一阵一阵的乍毛,支撑着收拾收拾东西,落荒而逃。 封英树坐着嫌累,索性也爬到床上去,跟未央并排躺着。 “小醒他,虽然嘴巴坏,但是没恶意的。” “我知道啊……”未央失笑:“随便说说罢了。” “你以前,不在乎这些的。”封英树有点发颤,小心翼翼的,好像每个字说出来之前都在心里百转千回过似的。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地脾气变坏了很多吗?”夜未央被他这种反常的谨慎地弄得有点莫名其妙。 “不……不是的……你以前……其实……”封英树顿了顿:“还记得吗?你刚到永夜那一阵,有个女人上门来骂人,偏偏她后台硬人又 泼,你一个新人又没人帮,只能由着她骂。当时骂得那叫难听啊,我在站在旁边都差点被气死,你就那么垂着头,坐在吧檯上喝酒,谁都以为你是胆小怕事。可没想到等她骂完了,你居然递了杯水给她,问她,渴不渴?我记得那女人当时气疯了,抬手就要打人,你头一偏就让过去 了,反手抽在她脸上,还记得那时候你说了什么吗?” “不记得了。”夜未央认真搜索,无奈是真的没有半点印象。 “我记得那时候她吓得不敢相信,不停的在那里嚷:你敢打我……你就那么看着她,对她说:‘你能打我,我就能打你,至于我能打到,而你打不到,这个不能怪我。’” 夜未央‘哈’得一声笑出来:没错,这正他的会说得话。 “可是,我到现在都记得你当时的眼神。”封英树忽然坐起身来:“你那时候,分明没有拿她当活人看。” 夜未央一怔,神志凝重起来。 “你以前,其实……是真的……不怎么把别人当人看的。”封英树鼓足了勇气,终于把句子说全。 第二章 暗涌 41.不是人(下) 良久,夜未央嘆了口气:“是嘛!” “除了我,你对我不一样。” 你会对我生气,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做错一点点,你就要生气;而旁人就算操了你十八代祖宗你都不介意。 一开始还失落过,愤愤不平过,正是那次之后才明白,明白原来对于夜未央来说,能让他介意的,才是重要的人。 “我本来以为,是这地方不对,任何人在这里呆了,都会变得没人心。后来就劝你出去,可是你在学校里呆着,好像对人挺好的,其实也一样,你照样没把他们当人来看。”封英树转头看了夜未央一眼:“你对祁绍庭不好,但是你当他是人。” 夜未央的眸光一下一下的闪,越发的明亮起来,笑道:“是啊!”
第130页 其实,何止是他。 祁绍庭! 这名字像一个开关,在他之后,这世界开出了一扇门,显出光彩陆离来。 一个又一个的人,鲜活起来,不再是单纯的符号。 “未央,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过去了的事,就永远过去吧,我也不问了!” “放心吧,都过去了,连最后活着的,也死光了,都死了。”夜未央的声音软软的。 封英树心里松了口气。回想起前两天还凶神恶剎似得一个人,一转眼间就成了枯骨,倒也不由得有点感慨:“说起来,那愣头青是谁啊?这么厉害?” “伊东剑冢!” …… …… 十秒钟后,夜未央听到一声震耳欲聋地惨叫:“伊东剑 冢??!!” 未央被吓到似的点点头。 “你杀了伊东剑冢?!”封英树手一伸要扁人,又发现夜未央全身绷带实在无处下爪子,只能握拳、放开、握拳:“你知道他是谁吗?” “呃?” “他是山口组的老二啊!影子组长,剑神伊东!你把他杀了!?”封英树绝望的惨叫。 夜未央点头:“嗯。这两年,他是爬得挺快的。” “那小子心狠手辣,又有铃木家的财力支持,怎么可能会爬不 快?” 封英树捶胸顿足,这事说出去谁信哪?山口组的副组长,权势通天的人物。毫无声息地出现在容川,然后花不动水不响的让人给灭了? “你怎么把他杀掉的?” “可能,是因为他以为我不会杀他。”未央有些迟疑。 封英树此刻急得团团转,忽然一骨碌爬起来就往外沖。 “你干吗去?” “我去查一下店里有多少人见过他,好早点处理!”封英树吼得气极败坏。 事情倒并没有封英树想像的那么坏,伊东剑冢第一次到永夜的时候是白天,走得是偏门,刚一被人发现马上便束手就擒,一点也没起什么大动静,离开得时候更是像风一样。第二次。封英树领了未央的意思就等在侧门口,更加没让他见到半个人。不过他为人生性谨慎。最后还是罗列了一份名单,只等着找机会把人一个一个地从永夜里踢出去。 可是压下伊东剑冢这死人的事先放一边。祁绍庭这几天却是让他吃足了苦头,一个执着的男人可以有多执着,他算是见着了,夜未央只想安心养伤,一个任性起来,不肯见人也不肯听电话。 偏偏祁绍庭被英树前两天那个警告吓了一下,虽然事后英树很欠扁的解释说这是只一个玩笑,但阴影总还是在的。而且恰在这种关键时 刻,夜未央死不肯露面。他自然只有对英树纠缠。封英树虽是正儿八经的真小人,可还是被他搞得焦头烂额。 到最后,祁绍庭索性绕过他直接硬闯了永夜,等封英树收到消息赶过去拦人,绍庭早摸对了房间进了门,英树看着门口几个兇巴巴的保 镖,乖乖的收起了跟进去看看的心,站在门外暗嘆着,祁绍庭你自求多福。 只可惜福薄的祁绍庭先生不等他把满天神佛从中东一路念到尼泊 尔,便又从里面狼狈地沖了出来。 衣衫零乱,双目血红。 封英树与他对了一眼,竟不自觉被那眼神杀得心里一抖,再不敢跟上去说点什么,眼睁睁看这人从自己身前走过。 封英树顺了顺气,心怀忐忑的把那房门打开。 果然,看到夜未央披了睡衣坐在床上,衣服揉得稀乱,扣子崩了一地,脖子上缠地雪白纱布上又隐隐的透出血色。未央地神色间有些茫茫然,转头看到是他,轻轻弯一下嘴角,笑道:“树宝宝,这回小醒又该骂人了。” 封英树眼眶一热,眉毛又皱成了一团。 在午夜一点钟贸然听到门铃响无论如何都是一件比较突兀的事,肖格菲刚好洗完澡准备睡觉,随手在睡裙外面又罩了件浴袍先去开门。 “失物招领,有没有人愿意收留无家可归的男人?”喑哑的声音里透出几份酒气,祁绍庭一手倚着门框,手里握了一瓶陈年的威士忌,模煳的视线带着一丝疲惫,下巴上隐隐发青,是纷乱的鬍渣。 肖格菲无奈到无力:“你的绝世大美人呢?被他踢出来啦?”眼看着此人摇摇欲坠地样子,只能先连拉带扶将这只醉猫丢到沙发上去。
第131页 然后抄着手静静的看了他一阵,终于放弃似地说道:“你先躺一 会,我去换件衣服。” “我会吃掉你哦?都已经包这么严实了!”祁绍庭不满的嚷嚷。 “是怕我会吃掉你呀!醉态可掬,春色撩人!你少考验我的定 力!”肖格菲横他一眼,再出来的时候换了一身清慡的恤衫牛仔裤,头髮也已经挽了起来。 “毛峰,还是碧螺春,要不然还有铁观音……”肖格菲从冰箱里拿了几个罐子出来晃一下。 “随便你。”祁绍庭看也不看,只开了酒瓶准备去找杯子。 “你坐好!先坐!我来弄!”肖格菲惊恐的看他举手抬足间拂倒沙发旁一盏水晶立灯,哗啦啦一声响。 “不好意思!”祁绍庭皱着眉凝视了一会,也觉得有点好笑,心情不好,酒量果然也会差。 “没关系,我明天会把发票和帐单寄到府上。”肖格菲笑得十分客套。 第二章 暗涌 42.爱情?(上) 茶香,破了酒气。 只是在这三更半夜里泡茶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阴森怪异,碧螺春最好的盛具其实是最简单的玻璃杯,因它气味清淡,汤色碧绿,只有用最无色无味的器具才能突显。 祁绍庭静静看她动作,渐渐觉得心绪稍宁。 肖格菲泡好茶,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冰来:“只有我平时镇果汁用的碎冰,不过好歹是用矿泉水冻的,你将就一下。”嘴上是说将就,口气里却满满的都是有得弄给你喝就不错了的意思。 “每次看你冰箱的东西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在party上怎么混的。” “如果在家还都是party上的做派,我还回家做什么?”一想到明天大早还有个谈判要开,肖格菲就没有好气。 先用冰将茶凉好,然后一份茶水加一份冰兑一份酒,在说话间已经放到祁绍庭手里。黎肖格菲拿起自己的那一杯茶,凑到鼻端,静静的开始感受茶香。 “你不来点吗?”祁绍庭举杯,一人独饮自然要比较无趣些。 “算了,我怕酒后乱性!” “就这么信不过我??”祁绍庭十分不满。 “是信不我自己,ok?还有你啦,扣子扣扣好!不要解个三颗两颗的,衣服又皱巴巴。引得我兽性大发了怎么办?你姐姐我正值虎狼之 年,对好身材地帅哥,十分饥渴!”肖格菲黑着脸,说得一本正经。 祁绍庭忍俊不禁,伏到自己手臂上闷笑不已。 肖格菲忽然觉得眼睛有点酸胀,暖热融融的,有种快要融化的感 觉,只能低了头。吹开水面上的浮茶,呷下一口去。 沉默了许久,祁绍庭忽然开口:“要怎样,才能让一个男人死心蹋地的爱上你!” 肖格菲怔了半天,忽然道:“怎么……你好像真的开始以一个gay角度来思考问题了。” “呃?”祁绍庭诧异。 “你以前那些曼妙可人儿的曲折故事,可从来没有找我商量过 啊!”肖格菲笑得意味深长:“难道。以前就没个女人会让你心烦 的?” 祁绍庭顿时被哽住。 肖格菲难得看到他这副窘迫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首先,你要是个美女。” 祁绍庭愣一下,苦笑:“如果是帅哥要不要紧!” 肖格菲随手拢了一下耳边地碎发,大笑:“我是不介意,就不知道那个男人介不介意!” “首先,你要善解人意。”肖格菲止住笑,正了正神色:“明白什么是他真正厌恶的,不要去触及;什么是他真正喜爱的,多多鼓励。在他开心炫耀的时候奉上崇拜的眼神。在他落莫的时候将他抱在怀 里……” 祁绍庭有用心在听,却没有启发。这一切他自16岁初恋时就知道。 “要怎样,才能让你死心蹋地地爱上我!”肖格菲忽然开口问。一双妙目清澈明亮,有咄咄逼人之光。 祁绍庭有些意外的惊慌:“我不知道!” “你看,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又能帮得了你什么?”肖格菲静静的看他:“爱,是一个太复杂的东西,要用心去感受,没有规则可以遵循。而且很多事情就算是你心里明白,也不一定会去做,也不一定会愿意做。那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要考虑对方的感受,要考虑自己的极 限。”
第132页 在肖格菲的眉宇间有一丝怅怅的阴影。轻轻舒了一口气,从祁绍庭手里拿过杯子来喝下一大口:“比如说我,我爱你,你可知道?” 祁绍庭顿时酒醒了大半,只得极有分寸的点头,很担心,今天大约是他地苦难日,所有的美好要在这一天终结。 “如果我能少爱你一点,我就会同你上床,将来再找一个适合地人结婚,婚后我们还可以偷情。”肖格菲顿一顿,眼神里竟没有半分扭捏做态,只余一派坦然:“如果我再多爱你一些,我就会放弃自己,只求在当下时分看到你就好,把所有的心血都给你,换取那一点点地温柔,在寂寞的午夜回味你的笑容,却甘之如饴。只可惜,我的爱,两头不着靠。我就只能维持像现在这种状态,因为这对你我都好。祁绍庭,有句话一直不敢问你,此刻可否坦白告诉我:你对我的感觉,到底是如 何?” “我自然是很喜欢你的!”祁绍庭已经放下心来,沉静的笑容里有一丝隐现的温柔,十分动人:“像你这么懂事又可爱地女人,又有什么男人可以拒绝?就是,太聪明了,这么聪明会很难爱上一个人!” “所以,我也很焦虑的,手头有什么青年才俊千万不要吝啬,只要是没主地就多多的往我面前领。”肖格菲微笑。 “墨凯已经有老婆了……”祁绍庭故做沉思:“傅非明怎么样?名校出品,家资丰厚!” 肖格菲免费送他一记白眼,不做表态。 只是这个男人把握话题的能力实在高超,不过两三句话,气氛已经完全转过来,不復刚才的尴尬。 “心情好些了?” “嗯?” 肖格菲又给绍庭杯子里继上酒,笑容淡淡,道:“我牺牲自己彩衣娱人,你的心情应该是要有所好转了吧!现在是午夜三点,一个适合说真心话的时间,我们是不是现在来探讨一下为什么你的大美人会踢你出家门。” 如果一切正常,那么,没有理由祁绍庭会在这个时候把自家的门板拍的山响。 但是祁绍庭未听她说完,脸色已然大变,目光忽得阴利起来,脸上隐隐的腾出一股黑气:“我来这里是想忘掉,你何必捅这马蜂窝。” “我不捅,由着它一直在你脑子里嗡嗡嗡叫,也不是个事。”肖格菲苦笑,她又何尝爱管闲事,只是看不得他自苦,会心疼,就是如此简单。虽然不敢爱,也总希望他能快乐一些。 “伤,一身的伤,很明显他被人用强!”祁绍庭的面容扭曲,眉宇间有疼痛的杀气。 “哗……”肖格菲吃了一惊,虽说刚刚看他神色不是一般的颓然,却也没想到竟是这么不一般的马蜂窝。 “然后呢?你不听他解释,摔门逃到这里来?”这比较像祁绍庭的做派,那个残忍决绝而又脆弱敏感的祁绍庭,他可以宽容一切错误,但是经不起最亲近的人背叛。 第二章 暗涌 43.爱情(下) “没有,”祁绍庭的声音沙得厉害:“我问他是谁做的,他说:我可不可以不解释!他不肯说!轻描淡写的对我讲,你不必知道!” 是错觉吗,肖格菲隐隐的看出祁绍庭的眸间有水光,这个惊吓太过严重,令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根本不在乎我,不在乎我这个人,不在乎我的想法,不在乎我是不是存在……”祁绍庭苦笑,眼眶里有破碎的水光。 肖格菲马上将脸转到别处去,不敢看,这样的神情太美,会被迷 惑。 “可能那是他厌恶的事,他急于忘记,所以不愿向你提及。”肖格菲谨慎的研究措词。 “你不会明白,你没有看过他说话的神情,你不会懂。他看我眼 神,有如面对物品,他不过是向我交待一句,甚至都很不耐烦。他根本不在乎我,或者像他说的,他只是要一个男人,一个会在漆黑的午夜抱紧他的男人。而我就是那么贱,明明知道这一点,却留恋不肯走。”祁绍庭缓缓闭了眼,脱力的倒在沙发上:“你知道吗,当时,我看他满身伤,我很生气!我那么痛惜他,捨不得让他有一点点痛,甚至看不得他皱眉头;没想到他完全不在乎,甚至放自己的身体去给别人这样糟 蹋。你能够体会那种心情吗?你所珍视的……原来,原来……”
第133页 “祁绍庭……”肖格菲心里发慌,不知道要怎样安慰他,原来聪慧如她也有无法开口的时候,就像沉稳如祁绍庭也有崩溃的时候。 “我想说好吧,与其让给别人糟蹋,不如就由我亲自来下手。但他说不要!而我,居然无法拒绝他!他说不要,眼神很不情愿,于是我就真的心软,下不了手。” “清,一个男人混到我这样,是不是很没用。” “没有啊,我觉得,你很好!” 祁绍庭霍然张目,满满的迷惑。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敢爱上你吗?” “为什么?” “因为你的心,一直是关着的,那里面只有你自己,你永远只会顾及自己的感受,自己的想法,你只做正确的选择。如果我爱上你,或者你会愿意为我打开一点两点,但那并不足以支撑一段平等的爱。到头来我会受不了,我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所以,不想去冒险。但是现在的你,让我惊讶,你竟会为了一个人委屈自己。你说他不在乎你,你又在乎他吗?你有真正在乎过那个他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也不懂!”肖格菲苦笑:“有时候我会期望遇到一个能让我忘乎所以的人,可事实上我又很怕遇上这个人。不过很明显你遇到了,是生是死,也只有看个人修行了。祁绍庭,既然是命中注定的,你就认命了又如何?” “你不是我,自然说得轻松!” “的确如此!”肖格菲顿一顿,忽然笑道:“可能,你还不够爱 他,就像我还不够爱你。” “还不够?要怎样才算够?要怎样……”祁绍庭立时激动起来。 “或者,你放弃一切抵抗,愿意被他伤害。” 祁绍庭顿时沉默,安静许久,忽然断然道:“我不要!” 果然,还是做不来是吗?肖格菲无奈的苦笑。 我们都是同一类的人。 太聪明太理智,永远不会爱一个人比自己更甚,永远不会因为爱情就晕了头。 投资,风险,收益……爱情在我们手里好似一笔生意 齐预案和可行性报告,还要年中财报,年底结算……于不败之地,我们要只赚不赔,我们註定不能陷得太深。 像我们这样的人最好便是今生都遇不上什么值得深爱的对象,否则放不开,又投不进——这才是真正的痛苦! 祁绍庭原本也就是求个发泄,不见得真得要找什么问题解决的方 式,于是酒疯发完,牢骚念完,趴在肖格菲的宽沙发上,已经开始有点犯迷煳。 肖格菲无可奈何的抱着茶杯坐在对面看了他半天,不免也觉得有点好笑,摇摇头很是有点拿此人没办法的意思。 是的,自从祁绍庭发现了她有一份多么不可救药的骄傲的时候,这小子就开始无孔不入的利用她的骄傲,而且利用得顺畅自如,因为他原本,就和她一样的那么骄傲。 所以骄傲的肖格菲怎么可以利用朋友的信任趁人之危呢?当然不 行! 妈的,这死小子!肖格菲心里暗骂,还好这人不是他男朋友,否则跟这种人谈恋爱还真是死没情趣,他们互知对方老底。 肖格菲看看钟,凌晨三点,换算成傅氏时间大约相当于普通人晚上6 7点钟的样子。自然,稍微通点内幕的人都知道这个时间段应该去找傅非明,而不是像许墨凯这种新婚燕尔并且早睡早起的老实人,更何况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她与傅非明的关系要亲切的多。 傅非明喜欢长辈,或者,应该这样说,他喜欢所有强大、可靠、愿意罩别人,并且能力被他认可的老傢伙们。 傅氏非明公子,惊才绝艷,但是万年王子命! 因为,他喜欢! 肖格菲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傅非明正在对着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发着呆。 肖格菲敏锐的听出对面那位言词素来尖刻的傢伙声音里失了锋芒,心中一阵诧异:“非明,你们家老大在我这里。” “你们……两个?”傅非明心里一惊:“你们没做什么吧?” 肖格菲一头的黑线:“我还不至于!” 傅非明松一口气:“出什么事了?”
第134页 “那小子喝醉了……你好像一点不惊讶?” “可以预料。”傅非明声音平静。 肖格菲晕倒:“那马上过来把人拎走……我还是单身,清白很重 要,不能留男人过夜,尤其是……还有主的!”肖格菲说得一本正经。 傅非明在另一头闲闲的听完,清晰响亮的出了一声:“你?” 肖格菲也场面上混大的,怎么可能被他这一句话就打倒,当下亲切有礼的问道:“怎么?你对我的私生活有什么看法吗?” “当然,跟绍庭比起来,你的确算检点。” “就是不能跟你比,对吧?” 傅非明一梗,倒是无话可说。 “非明啊!不是姐姐说你,你也二十多岁的人了,老这么憋着是会出问题的。”ok,顺利的转移话题开始反击,肖格菲心情愉快的弹了一下手中的玻璃杯。 ++++++++++++++++++++++++++++ 小傅啊小傅……让我怎么说你才好…… 你是我见过的,最女王最别扭最自恋最任性的一个受……偏偏你却一门心思要做直男……这……这……什么世道啊。 第二章 暗涌 44.你是不是喜欢祁绍庭? ... .祁绍庭? “个体是有差异的,请不要以已及人,谢谢!”傅非明声音疏离冷硬。 “圣人云:食色,性也……”肖格菲忍笑忍得脸上发红。 “圣人还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傅非明的声音冷冰冰,硬梆梆,阴气十足。 “错!”偏偏肖格菲不吃他这一套,干脆利落的打断他:“是,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你们理科生没文化也就算了,引用名言还要缺字漏字,这个就太说不过去了。” 肖格菲听着对面咯咯磨牙声,最后温柔关切的问了一句:“非明 啊,你不会长这么大还是处男吧!?” 咔!一声!傅非明直接挂了电话。 生气了? 肖格菲疑惑的看看电话,怎么反应这么大?肖格菲眼睛眨了眨,笑意一点点漫进眼底,一手託了下巴,笑…… 傅非明,你不会吧! 没错,他们两个就是这么相处的,否则肖格菲这么一个外来人又是凭着什么能在傅非明心里占下一席之地呢?说到底,傅非明这个人其实是很犯贱的。顺着他,崇拜他的人,他从来都看不见,只有逆他龙鳞还要逆得他无话可说的,才能得一记正眼。 傅非明手脚极快,肖格菲知道他受了气,这一路肯定飞车不止。早早地到楼下去等。 眼看着一辆纯黑色莲花跑车极速而来,一路奔驰到自己面前时嘎然而止,坚硬而刺耳的剎车声在寂静的停车场显得分外刺目。傅非明跳下车,穿黑色皮质长风衣,软皮的质地令衣形轮廓挺刮而流畅,在停车场惨白色的灯光下幽幽的泛着冥蓝的光。而恰在他下车的剎那,肖格菲发现自己地眼睛好像被什么东西闪到一下,再定睛看过去。脸上的表情便不由得有点无奈的无力。 “你是不是不嚣张就会死啊!”肖格菲抱着肩膀,简直有些头疼的在问着,老天爷,她还真没见过一个男的用两克拉的独粒全美方钻来做耳钉地,这只公孔雀果然不是一般的烧包。 傅非明一挑眉毛,镇定自若的回了一个字:“是!” “你怎么不打副黄金甲穿在身上?” “因为不好看!”傅非明的回答仍然理直气壮。 罢了罢了。肖格菲无言以对,傅非明喜欢所有冰冷、华丽到刺目的东西,比如说银,钢,还有钻石。一定要闪耀,引人注目,然后再由他不屑的把这种注目抛在脚下……这个,被宠坏了的小孩子! 肖格菲斜眼看了看傅非明清峻挺秀的侧脸,心里又翻起一阵恶质的柔软,笑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方钻又叫公主切割,你是在暗示什么吗?非明公主?” 傅非明身体一僵。脸色又青了一份,只是绅士的礼貌在限制着他。决不能,向女士失礼。 哈哈哈,肖格菲开心地大笑着走过,这傢伙,还真是单身得有道理啊。 一个男人顶着这么张脸过日子就已经很不应该了,偏偏姿态嚣张冷峻,带着出去该多抢镜头,底气稍弱一点的女人都不敢往他身边站;更要命地是说话刻薄。气量小,条件这么差。能骗得到女人要他才怪 了。
第135页 傅非明看她神情古怪,叽叽咕咕的笑,就知道这女人心里一定没什么好话,头上地青筋隐现,阴气十足的脸色又白一分,却面无表情的问道:“绍庭他怎么样了?” 没错,既然比口才无论如何都是比不过这位名校中文系出身的大才女,他傅非明也不是傻瓜,不会没事以已之短比人之长的自虐去,所以还是趁早转移话题吧。 一听到绍庭的名字,肖格菲脸色果然又凝重起来:“情况很坏哦,好像是与那位妖孽大美人吵架了。” 傅非明不言,重重嘆一口气。 “怎么?不高兴啊?” “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傅非明愕然。 “没什么……”肖格菲看看傅非明淡水红色的嘴唇,薄薄得像是有血在底下流动,便没来由地有点感慨:“说起来,当年在夜店里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还以为是见了鬼呢!” 傅非明郁卒,一头地黑线。 “后来看准了真的是人,兴奋的要死,马上想去招罗美少年,没想到踢上冰山铁板。” “你当时问我:先生,有没有兴趣去演吸血鬼!”傅非明眼睛里有一点笑意,像钻石星芒那样一闪。 “对啊……”肖格菲笑得尴尬。 “其实,我对吸血鬼倒是很有兴趣的,”傅非明脸浮出些许笑意:“只是我对hummer这个牌子非常没有兴趣。” “呃……”肖格菲愣了一下,按理说像傅非明这种吸血鬼式的美少年,应该是hummer家的死忠才对,不过转念一想,他好像是真的从来没有穿那个牌子的东西,顿时诧异道:“为什么?” “太弱了,我不喜欢!”傅非明喜欢尖锐,但那应该是强悍的尖 锐,他喜欢剑,不喜欢针。 “那你这身是什么……”刚刚那一错眼,肖格菲直觉的以为是 hummer,还在想这一季的新品有水准,现在被傅非明这么一说,倒是马上看出了其中的不同,衣服和人一样,都是有气质的,这衣服气质不 凡。 “x,一个独立设计师的作品,还没开业。” “这都能让你挖到?”肖格菲失笑。 “刚好碰上了。” 肖格菲退后一步,用专业的眼光上下打量一番,道:“给个联络方式。” “这人目前只做男装。” “有点意思,既然还是块璞玉,留给别人不如便宜我。”肖格菲由广告业起家,触角已经伸入了传媒领域,她的本业是娱乐这一块,做时尚杂志当然也是重要议题。 “好……”随便聊个天都能扯上公事,遇上这种工作狂女人,傅非明也有几分无奈。 电梯升上去,一路走到门口时,肖格菲却又停住了,傅非明随着她停下来,目光冷冷的递过去,意思是,怎么了? “非明啊,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祁绍庭?” +++++++++++++++++++++++++++++++++++++++++ 桔:哈哈,以前一直觉得傅非明是女王作派,格菲姐姐一出场,马上气势就比出来了,看来傅公子不是女王命,他还是王子命……人做女王还是要讲大气的,哪能这么任性的来…… 话说小傅同子才是这文里最幸福滴人啊! 人聪明,在家里有大哥宠着,出门有帅哥追着。 哭,为什么我不是傅非明?? 第二章 暗涌 45.谁让我喜欢他呢?(上) “呃……”傅非明一愣,哭笑不得:“怎么,我给很多人这样的误解吗?” “我也就是这么一问,你不用放在心上,只是现在的祁绍庭毕竟和原来不一样了。”肖格菲一双妙目,瞭然通透,而且温柔到怜爱的地 步。 “我知道!”傅非明脸上没有半点波动:“以前我是他最重要的 人,现在不是了。” 肖格菲没料到他说得这么明白,一时作不了声。 “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的,而且我觉得夜未央不错,我看他顺 眼。” 肖格菲仔仔细细的看,也没看出那张像是常年套了张白玉面具似的脸上有多少真心真意,有多少言不由衷,倒又困惑了,她一直拿他当小孩子看的,再聪明再利害还是个小孩子,心高气傲,依赖心重,也霸 道。于是冷不丁听到祁绍庭的心迹剖白,她第一个想到的倒不是祁绍庭本人什么劫数,反而是傅非明,那个偏执而骄傲的孩子,忽然失去了心中最重要的人,那是什么感觉,她没料到他能平衡得这么好。
第136页 “那就好!”肖格菲笑一笑:“说起来,当年看到你们两个,绍庭是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个会喜欢男人的主,倒是你,我一直以为你对他有意思呢!你们两个站一起,就是一副谁都插不进去地样子。把我都吓得束手了。” “实在不好意思,坏了您的艷福。” “算了吧。”肖格菲挥挥手。 “你在担心什么?”傅非明靠在门边,脸上有难得的笑意,颇有点活色生香的味道。 “我担心你以为这是个机会,要趁虚而入,反而把两边都得罪。” “我要是真想要什么,早八百年就下手了,还等得到现在?” “说不定哦。搞不好你以前不知道原来祁绍庭也能接受男人。”肖格菲摊摊手。 “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傅非明一双眼睛闪着冷硬的光芒: “我是个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人吗?我要是真对他有企图,要么就直接上了,得不到也不可能会退而求个其次吧?!” 肖格菲苦笑,有道理啊!是她多事了。 “而且,我想绍庭他。应该也不是能接受男人,他只不过是能接受夜未央不是女人而已。”傅非明难得的好脾气,居然对着肖格菲安慰似的笑笑,径直推门进去。 肖格菲一时受宠若惊,后背窜起一道寒气,不晓得什么时候,傅非明会把这个笑容连本带利地要回来。 祁绍庭趴在长沙发上,他醉得不算利害,当然睡得也不算深沉。 傅非明书生意气,扛不动这140斤的男人。只好在旁边挑了个位 置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点酒。从肖格菲的书架上随手抽了本《双城 记》开始看。既然这醉鬼已经有人打理,算算还有五个小时的觉好睡。肖格菲哈欠连天的进了卧室,继续补眠。 其实祁绍庭一直有醒着,只是一睁眼看到傅非明眉间微微皱起,凝神定目的在看书,却又觉得不好意思似地,不想开口说什么,只好闭回眼睛,继续混混沌沌的装睡。 这个肖格菲。他心暗骂,如果他想要通知傅非明。他何不直接沖傅非明家里去?祁绍庭有一种很奇怪的避讳,不想让自家兄弟知道自己为了一个男人搞成这种伤心落魄模样。虽说温柔乡总是英雄冢,但……但……他还是会觉得别扭,古怪的别扭,跟一个男人谈论他和另一个男人的感情问题,祁绍庭翻翻白眼,有点想死的冲动。 “我一本书都要看完了,你是打算要让我再去拿一本吗?”傅非明眼睛盯在书页上,声音又清又稳,但是绝对带着嘲讽。 祁绍庭翻身坐起来,苦笑着,摸摸鼻子。 “走吧!”傅非明把书往沙发里一扔,迈步走在前面,祁绍庭无 奈,在后面跟的有点灰熘熘的。 上了车,傅非明把车篷全升了起来,窗户合严,祁绍庭一愣,脸上那些颓然与惫懒都收了起来,眼神渐渐清明:“怎么了?” 傅非明发动车子,风驰电掣般的疾驰在大路上,这辆车由傅非明亲手改装,性能无与论比,祁绍庭看他不说话,神色越发郑重起来:“出事了吗?” “先说一下夜未央,你跟他怎么了?”傅非明专注的开着车。 “呃……”祁绍庭迟疑。 “很重要!与公事有关!” “他好像被人强姦,但是不肯说出那个人是谁。”如果傅非明说一件事很重要,那一定很重要,祁绍庭完全不假思索地说出事实。 “那人已经死了!”当然,有很多背景的故事夜未央没有告诉他,不过他一边听一半,也足以拼出完整地事实来。 “啊?” “我帮他干的,那小子要带他走,未央不肯,出手杀了他,确定已经死了。” “傅非明!这种事你瞒着我……”祁绍庭勃然大怒。 “他请我帮忙要杀一个人,我想先看看再说。” 祁绍庭冷哼一声,有十分地不满,全写在脸上。 “我本来想也不通,为什么他不肯让你知道,不过我刚刚查出来那人是谁了。” “谁!”祁绍庭的声音里火星四溅。 “伊东剑冢!” “谁?”
第137页 “山口组的副组长,伊东剑冢!” 祁绍庭眼中精光一闪,整个人迅速的沉默下来,像是时间与空间都为他而凝固了。 傅非明的视线不自觉的斜飞过去,偷偷的打量绍庭的神情,就是这种表情,令他折服,心甘情愿地追随。不过,这种折服,应该不是爱 吧,傅非明走神去想像了一下,一张床,全身赤裸的祁绍庭,全身赤裸地傅非明……纠缠……做……??…… ……傅非明心里一个寒战打出来,连头皮都炸了,身上的鸡皮疙瘩有如雨后春笋一般的暴出来,饶了他吧,让他去上祁绍庭,那还不如去上陈长霖! “非明,你还没有出手做什么吧?” “我在等你的意思。” “什么都不要做,按下来,收手,就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那,难道……”傅非明惊讶的转过头,难道事情闹开来,让夜未央自己一个人背? “要保未央一个人好保,大不了让他死一次再活回来,祁氏不能授人以柄。”祁绍庭已经做好决定,如释重负的微笑起来:“如果连我牵都在里面倒了台,又怎么去保护他呢?” 第二章 暗涌 46.谁让我喜欢他呢?(下) “你们这两个混蛋!这么信不过我?”祁绍庭思前想后的就是不 慡。 “是他信不过你,我可没有。”傅非明笑得有点幸灾乐祸似的: “看来还没调教好啊!” “哈……你还真看得起我,”祁绍庭苦了脸:“我调教他?那妖精看起来哪里像个会被调教的?他肯来调教我就不错了。”祁绍庭往后坐上一倒:“最怕他什么都不说就耍狠,偏偏我又狠不过他,心没他硬,手没他辣……” “真辛苦!” “还好,谁让我喜欢他呢?”祁绍庭抹了一把脸:“开去永夜 吧!” “这么急?当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有什么办法呢,总得摆事情讲道理,让某个不肯相信我的人,也相信我吧!”祁绍庭垂着头,眼睛里沉静着笑意,一点一点的甜蜜。 “犯贱!”傅非明颇为不屑。 “怎么?他都开始学会为我着想了,我不应该高兴一下吗?”祁绍庭一扬眉毛。 傅非明噁心的差点手下一滑,表情僵硬的说道:“应该,应该……真是太应该了。” 正是凌晨时分,天边露出一层灰色的鱼肚白,似乎再过不多会,那颗金红而盈润的朝阳就要跳出来了。 而此刻,正是永夜最疲惫的时刻,夜的妖兽耷拉了眼睛,当这世界在清醒的同时,夜要睡去了。傅非明在永夜的大门口把人放下,铁青色的歌特式装饰在清晨黯淡的天光中飘浮着,有种不真实感,门口散落着破碎的垃圾纸屑,在晨风中四散飞舞。 祁绍庭跳下车,自自然然的回头,笑着挥手。 傅非明坐在车里,看着那笑容,心中莫名的有了一丝悸动。 一般来说,当外人第一次知道他与祁绍庭的关系时,总会有些惊 讶,好像总觉得一个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听命于一个像他那样的人。其实他们谁都不知道,那个叫祁绍庭的男人,虽然偶尔会冲动,闹些小荒唐做点傻瓜事,虽然他看起来像个贪图享乐大少爷,终日在声色犬马中来来去去,香车宝马傍身美人如玉在怀;但骨子里,他是最谨慎的人。 他有放纵也会胡闹,可那一切都是预先设过底线的,他这一辈子要算起来,也不过是栽到了一个人手里,然而对于这个失败,傅非明觉得可以原谅,毕竟那人是夜未央,而且祁绍庭已经一步一步开始拿回他的控制权。 他相信祁绍庭最后会赢,没有什么理由,只是那么相信着,因为祁绍庭是那种很少的在自己赢过之后,也能让对方赢的人。既然连傅非明这样难搞的傢伙都能死心踏地的跟着他混,没理由他付出全部真心,暖不回一个夜未央。 傅非明的嘴角勾出一抹笑,初升的朝阳沐了一抹金红的光镀到他脸上,于是常年苍白不见血色的脸在瞬间鲜活起来。 封英树再度见到祁绍庭时,表情十分精彩,毕竟这回的事不能算祁绍庭有错,封英树小人是真,可到底不会颠倒黑白。只是回头一想,都是这傢伙出手没轻没重,害得夜未央身上的口子又崩开一条,虽说这伤倒也不是很重吧,可毕竟心还是疼的。于是英树一时拿不停主意是要对他吼还是对他笑,竟……扭捏了。
第138页 祁绍庭这回倒是坦坦荡荡,对着封英树笑笑:“别怕,我这次是回来道歉的。” “道歉?” “帮我开门吧,你还怕未央会在我手上吃亏吗?我拼了命也打不过他吧。再说了,我也捨不得让他吃亏啊!”祁绍庭低了头,脸上有一点红,竟是个略带三分羞涩的笑容,封英树惊得目瞪口呆,木手木脚的 把夜未央从里面反锁上的那扇门给打开了。 夜未央睡觉一向都非常的警醒,在封英树把钥匙插入的瞬间他已经醒过来,同时又在脚步声中判断了来人是谁,不过祁绍庭只是安安静静的在他床头坐下,未央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好,也只得安安静静的装睡。 封英树站在门口看了会,觉得不像是会再打起来的样子,悄悄的退了回去。 好累啊!可怜的树大人活动了一下脖子,回家休息去也。 夜未央睡着的样子很无辜,加上毕竟是装睡,总有几分心虚,姿态就越发的有点瑟缩,一张小脸被毯子遮去一半,鲜润的嘴唇微微开启,有一种半透明的果冻光泽。 祁绍庭静静的看了一会,轻手轻脚的爬上床去,夜未央全身的肌肉不自觉一绷,绍庭的手已经从背后伸过来,绕过他的肩膀把人揽进了怀里。 夜未央觉得后颈处有点湿湿的凉意,祁绍庭微凉的鼻尖顶着他的发尾,说话的声音低沉而柔软:“对不起!” 未央霍然睁开眼睛,漆黑的双眸盈盈颤动。 “对不起,我没能让你相信我。” 未央略动了动,箍在肩上的手臂加重了力道,将他的那一点小挣扎抚平。 “未央,相信我好吗?让我保护你,我是真的喜欢你,和你以前遇到的那些人不一样。”那声音很软,在耳边细细的迴响,丝丝缕缕的钻进去,缠到心头上打一个结。 夜未央挣扎着转过身去,看到祁绍庭紧紧的闭目,眼睛合成一道黑色的弧线,有不正常的光泽,湿润的。 未央轻轻凑上去,温润的舌头抿上绍庭的睫毛,祁绍庭缓缓睁开 眼,带着诧异的神色,夜未央略退后了一点,眯起眼睛似乎在审视。 “未央……”他有些茫然的开口,可是两片火热的唇堵上来,把下面的话全堵里嘴里。 仅仅是一个吻而已,已经有点燃血液的力量,暖热的舌头在口腔里翻搅着令祁绍庭的大脑在一瞬间空白,全身的血液分了两路,只往两个方向走,下半身迅速进入危险状态。 “未央……”低沉如轻嘆一般的沉吟,绍庭的眼中有水光,脸色发红。 未央的手指往下移,灵巧的解开皮带的扣子,手掌贴着平滑的小腹肌肉探进去……祁绍庭全身都颤了一下,唿吸顿时变得粗重起来。未央却又靠过来,湿漉漉的嘴唇贴到一起,像是会彼此融合,另一只手则伸上去,穿行在他的头髮里,用指腹婆娑耳侧最细嫩的皮肤。 “未……未央……”祁绍庭已经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腿上的肌肉绷得几乎要抽筋。 夜未央的身体往下缩了缩,却又有些迟疑似的,略略皱起了眉头。 祁绍庭伸出一只手来抚摸他的头髮,哑声道:“觉得勉强的事就不要做,我要看着你高兴才会开心的,再说……再说,我已经快被你搞疯掉了……” “真的吗。”夜未央璨然一笑,像一朵烟花在夜幕中盛放,祁绍庭在那笑容中失了神,又被灭顶的快感席捲过,一路沉溺下去。 未央的脸上有令人迷醉的笑容,灵活的咬开绍庭衬衫上的扣子,一口含住他胸前敏感的一点,用舌尖来回爱抚。 第二章 暗涌 47.爱上一只猫 房间里,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声,祁绍庭觉得自己在这一瞬间魂飞天外,全身上下就只有正在被爱抚着的部分是有知觉的,除了未央温热的口腔和灵动的手指,别得什么都不存在。 祁绍庭在那种激烈快感中颤抖,难耐的把未央的脸扳过来,额头,鼻子,深而重地往下吻,嘴唇……舌尖彼此勾缠,绵长的接吻,唿吸完全的失去了规律,大脑因为缺氧而变得晕沉,最后终于颤抖地在未央手里倾泻出来。 夜未央收了手,头枕到绍庭的肩上,嘴角带着一丝的笑,像一只心满意足的猫。
第139页 祁绍庭好容易喘均了气,声音变得无奈而宠溺:“你其实不必用这种方法来和解的。” “我知道!”夜未央低着头,笑得越深:“但是你喜欢。” 祁绍庭无言,沉默了一会儿,才认命的嘆息了一声:“对,我喜 欢。”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要瞒着我。” “因为你会很烦!很啰嗦!”夜未央的手指在绍庭胸口上点来点 去,像是在跳舞。 祁绍庭忍无可忍的把那只爪子握在手里:“我烦不是你瞒着我的理由!你不能这样子既不肯说实话,又懒得说谎来骗我,我也会难过 的。” 夜未央沉默一阵。脑袋像一只猫一样蹭来蹭去,终于停下来了,却还是沉默,再过了一会,绍庭探头去看他地脸,一双眼睛已经紧紧的闭牢,居然是已经准备好要睡觉了。 祁绍庭怒起,狠狠的把未央的头髮揉成一团。然而安眠中的小猫一言不发,唿吸匀净绵长。 良久,祁绍庭终于嘆口气,看着黑暗中天花板模煳的影子,无奈的笑了。 真是个任性的傢伙,可是在一起呆久了。却发现,也真地只是任性而已。这傢伙,有最锋利的爪子,有最诡异的手段,但是他却是真真正正的不算恶毒。 祁绍庭想,是我错了。 以前一直猜不透他,其实是把他想得太坏了,他不像这滚滚红尘中的任何一个,他没有那么多存在的理由,没那么多追求和欲望。他只是一个任性而纯良地孩子,他已经把自己封成了一块冰。当然顾不及身边的人会不会被他冻伤。 祁绍庭把怀里的人缓缓抱紧。 你会是我的吧,让我来保护你。谁也不能把你带走。 夜未央是一只猫,一只猫不能用绳索来捆绑,但是如果你张开双 臂,他会自己跳进你的怀里。 祁绍庭自那一日把夜未央从永夜回来,心情就持续性的大好,眼角眉稍都有喜气,看得许墨凯诧异不已。在外人看来祁绍庭一向都是纵情之人,夜夜笙歌。香车宝马里来去,人生享乐。不过如此,只有在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才会看到他的隐忧。 世人都觉得他出手果断,手腕动作如风雷,其实不是,很多事,他都早在好几年前就已牵线铺路,像这次一举夺回祁氏企业全部控制权,表面上看来简直就像一个浮夸公子的临时起意,冲冠一怒为红(蓝) 颜,其实这些事在三年前就已经开始策划,而各种证据的收集更是早在他刚刚独立那一阵就已经开始在进行。 他是那种谨慎成了习惯地人,很多时候很多事,最初的时候并没有存什么企图,他只是习惯性地为自己多保留一些筹码,习惯的想像如果这个人要害他,将会怎么做,而他又要怎么应对,他只是习惯性地想很多。 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不够好,从小到大最亲近的人都让他相信自己不够好。他没有他父亲那种果决的判断力,关键时刻一往无前的王者之气,他也没有傅非明的灵性,在自己专业的领域唯我独尊一般的自信。他只是一个资质平凡的人,努力地做一些事,让大家都可以满意,所以他习惯于出门先看天,随身都带把伞,他其实一向都不算太有自信,所以他喜欢在穷途末路之际放人一线生机,只因为他其实也不是那么有自信可以面对一个敌人临死前不计生死的那一击。 而夜未央可能是他成年之后算得最错地一个人,那人出现得太过突然,一下子从外围撞入了他的最核心,祁绍庭早已习惯了利用一切资源和限制与人周旋,利益制衡,彼此牵扯,冒冒然面对一个空白的人,他完全不知所措的一败涂地了。 未央的水太深,一般的调查根本查不出他的身世,他没想过一个在永夜做了多少年的mb,一一 人,会是如此可怕的一个人。祁绍庭没有轻视对手的习惯,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夜未央身上,将他查得彻底,可是当所有的资料回到手上,那个人……仍然是一片空白。 或者,他曾经有过充满了浓重色彩的血色斑驳的过去,但是那一页已经被他亲手撕下。 祁绍庭,他仍然在面对一个白纸似的夜未央,心中充满了惶恐与不安的渴望。 爱他吗? 在那个夜里,祁绍庭长久凝视着天花板,脑中一遍一遍的迴响这个问题。
第140页 爱一个人是有成本的,有得高,有得低,爱上渡边绫子,那甚至是一种收益。 然而爱上夜未央的成本是巨大的,那很可能是全部的心血和精力,这一生会为了他旋转,只为令他开颜,值得吗?真的值得吗? 不值得! 可是他已经这么做了! 祁绍庭轻声嘆息,这世上总有一些事情,是明知道不值得也会去做的,比如说爱情,或者亲情,但凡叫情的东西,都是算不清楚帐的。 爱他什么? 最初的时候或者只是一种欲望,对快感的渴求,征服的欲望,不甘心挫败的倔强。 那么现在呢? 祁绍庭收一收手臂,夜未央正枕在他的胸口熟睡,细细的唿吸声静得几乎听不见。所谓刺激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看得久了再美丽的容颜也不再惊艷,经歷得多了,再汹涌的激情也变得平常。可是仍然会有快感,仍然会有满足,虽然这些感触已经渐渐的与性本身无关。祁绍庭有些遗憾,为什么剥开华美的外表,这个叫夜未央的男人没有一颗恶毒的心,如果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全身而退,而不像现在这样,留恋不舍。 ++++++++++++++++++++++++++++++++++ 任性而纯良的孩子…… orz 我不得不承认的是,情人的眼睛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离奇的存在 啊…… 第二章 暗涌 48.喜欢的人(上) 年关将近,种种生意上的事被渐渐被放到一边,而种种应酬上的往来成为了工作重点,每到这种时候就是傅非明同学最伤心的时分。一方面,他是最不喜欢和陌生人纠缠的一位,另一方面,无论是祁绍庭和许墨凯都会强烈的要求他与自己一起去参加酒会,因为傅非明公子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只要有他在,基本上人们的目光都会被吸引过去,而只要有他在,无论他身边站着什么人,那人的面目,都会看得来非常和蔼可亲。 祁绍庭在生意场上一向都被称赞有容人之量,其实,不过是指他居然能容得下傅非明,这个看起来比老闆还要嚣张,还要高贵冷硬的家 伙。没人知道祁绍庭自己躲在背后偷笑了多少声,从古到今的戏码都是如此唱,有人做红脸,就要有人唱黑脸,他傅非明天生一张傲气的寒冰脸,这角色他不演由谁演? 祁绍庭照顾永夜的生意,把一些隐秘的年会全搬到永夜去搞,封英树狠狠敲到一笔赚得合不拢嘴,当然众人都难得的看到了永夜大厅里灯光明亮的样子,也算是全新体验,再加上还有俊男美女如云。 因为是自己的地头,夜未央参加得十分自然,容川城虽然够大,但纸永远都包不火,几个月一过,祁绍庭那一场家变究竟是因为什么而起的,风声也都渐渐的透了出来,只是大家都聪明的心照不宣。如今大家都知道夜是会让祁家家主发疯的人,如此招摇的场合,也是像往常一 样,虽然时时有目光在身边交错成网,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搭讪。 封英树在一边招唿客人,看到他走近笑嘻嘻的凑过来:“哎!什么时候再回来开工?” 过年这一个月,照往年算起来应该是夜未央回永夜坐檯的日子。 夜未央却只是笑:“就算我回来开工,恐怕也找不到人肯买我钟点了吧。” “怎么不会,悄悄的买而已,只怕价码会冲破天去!” “算了吧!” “怎么,你还要为他守身啊?”封英树唯恐天下不乱。 夜未央眼珠子转一转,笑容暧昧,偏过头去轻声道:“我觉得一般人技术没他好。” 呃……呃……英树眨眨眼睛,终于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一声闷 笑,笑得面容扭曲。 “好吧好吧……不做就不做了……反正过年赚完这一笔,我也想抽身了!”封英树笑容满满,一双大眼睛闪闪发亮,有种名叫快乐的东西溅出来。 “你有事瞒我!”夜未央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明天,明天下午四点,到我家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封英树微微抬起下巴,神色间有一种骄傲的自得。 什么叫神采飞扬,夜未央这次算是见着了,不由得心中一软,伸手揉扁他的脸。 封英树毕竟是永夜的经理,和未央聊了不大一会又被员工叫走。夜未央肚子有些饿,一个人蹭到放甜品的桌边去吃东西,刚刚在琉璃碗里盛了一大勺杨枝甘露,便听到一个清亮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是夜未央么?”
第141页 未央心中一动,慢慢的转过身去,这声音很陌生,从来未曾听过,可是这声音又太熟悉,与他自己的太像,于是一瞬间,便想到了那人是谁。 风凌月! “是的!”未央道。 “久仰大名!”风凌月笼了一丝似笑非笑的玩味在唇边。 “彼此彼此!”夜未央看着眼前这个人,有种别扭的感觉,两个太似相的陌生人面对面,总会觉得不自然。 老闆常常和我说起你!” “是吗?刚好他也常常在我面前称赞你!” “谬赞了!” “不,完全不会!”夜未央审视着眼前这人的笑容,无懈可击,这是一种太假的,训练出来的笑容,足可以隐藏一切情绪,曾经,他也常常这样笑。 “对了,听说,马上就是你要回永夜的日子了。” “不,我今年不做了。” “哦?为什么?是因为我吗?”风凌月微微眯起眼睛,狭长的凤目眼角斜挑,媚眼如丝。 “懒得做了,”夜未央轻笑:“反正我也不缺钱花。” 夜未央不太确定风凌月想要做什么,他对这人有点没底,可是对方怎么过来,他可以怎么应付回去,有时候顺流而下,也是种很好的应 对。 “你不怕,我把你的老客人都抢走?” “呵!这样!”未央失笑:“那辛苦你了。” 风凌月倒也不以为意,宝光流华的眼波微微一闪,说话的声音里便抰了一点温热的潮气:“哎,有没有兴趣和我做一次?”他们呆得这地方偏僻,再加上夜未央的禁区效应,方圆几米之内没有半个人,是以这句话虽然说得又轻又飘,他还是清清楚楚的听明白了。 夜未央笑得自若:“我只在下面。” 风凌月有点愕然,却道:“我不介意做上面那个。” “可我介意你在我上面。”夜未央笑意越深,伸手抚摸风凌月的 脸,缓缓的靠过去在他耳边轻声道:“和你,不好玩!” 风凌月脸上一僵,未央已经扬长而去,风凌月看那背影,脸上的笑容终于渐渐消失不见。 夜未央从那角落里走出来,祁绍庭手里拿着香槟状似无意的渡过去轻声问道:“你认识他?” “不认识,怎么?” “不认识最好,离他远一点。” “你知道他是谁?”夜未央心中一动,封英树即使再消息灵通毕竟比不上祁绍庭这般专业系统化的情报网。 “具体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和铃木家的人碰过面。”祁绍庭看着未央的眼睛。 “铃木劲雄。”夜未央瞭然道。 “你认识?” “我说不认识,你会不会相信?”夜未央一挑眉毛。 祁绍庭不语,有点讪讪的。 “祁绍庭,我有时候很搞不懂你究竟在担心点什么?如果你一直都对我很好,我为什么要伤害你?”未央低头,从绍庭的杯子里喝了一口酒。 祁绍庭愣了一下,眉目都变得柔和下来,轻声道:“有时候,并不是你专心对一个人好,他们就不会伤害你。” “我知道……但我不是这样的人。”夜未央说得很淡然,不像一个承诺,像是在说我叫夜未央这样简单而明了的事实,就像是在说一个事实。 祁绍庭忽然觉得眼眶发热:“这样,如果将来出现比我对你更好的人,你会不会为了他对我做点什么?” 未央很认真的在想:“我说实话,应该会。” “哦!”祁绍庭眼中有种意料之中的黯然。 “可是,你为什么不去做那个对我最好的人?”未央的手指温柔的插进祁绍庭头髮里,把他的脸抬起来:“而且我喜欢你,一个对我好的人,不会要求我去伤害我喜欢的人,明白吗?” “呃……”祁绍庭有些发怔,张口结舌,过了一会儿才又应了一 声:“哦!” 第二章 暗涌 49.喜欢的人(下) 靠!祁绍庭悄悄的松领带,他果然是犯贱,夜未央折腾他折腾了太久,现在稍微给点脸色都像是天恩一样,听到耳朵里几乎不可置信,想要哭!于是就连一些最简单的道理,听起来,都像是奇蹟。
第142页 “那个叫风凌月的人究竟什么背景。”夜未央显然没意识到祁绍庭此刻的心情激盪,他更关心风凌月其人,英树既然都已经打算要收山 了,别在最后关头出什么事。 “具体的,是真的不知道,只是和铃木家脱不了关系……”祁绍庭有点愤愤然:“那老头子真是晕头,找这么个傢伙派到容川来,我他妈的一看到他那张脸,不把他查个底翻天就睡不着觉。” “可能……他觉得你会比较喜欢长成这样的人。”夜未央笑嘻嘻 的。 祁绍庭愤恨的扫了他一眼。 “你有没有跟他试过?” 祁绍庭对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瞪了一会,终于决定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不是嘲讽,而是纯粹的好奇,不由得有点无奈道:“我这人酒量不好。” “呃?” “我知道自己酒量不好,喝醉一次头已经很痛了,所以,不会再去随便开下一瓶,我没那么自虐。” 未央有点想笑,只是看着某人悲愤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过了一会儿,笑道:“原来我是酒。” “是啊!”祁绍庭苦笑:“还是毒酒。” 第二天下午四点,夜未央把自己收搭整齐,提前到了。 封英树早早的换好了衣服在家里等他,穿灰色的连帽衫,白色板 鞋,松松的牛仔裤,一头张扬的怒发用一顶黑色线帽全部遮牢,夜未央看着那身行头愣了三秒钟,笑道:“你……这会把上了高中生小白袜 吗?” 封英树瞪他一眼:“老子还没那么没品!” 一路说说笑笑的走,夜未央越看那英树那副眉毛都会笑的模样就越觉得诧异,嚮往得要死。英树走到中途忽然一把拎了未央的领子,兇巴巴的警告说:“到时候不许抢我风头,也不许欺负她。” “好好好……我怎么会动你的人呢?”未央失笑 英树很是警惕的盯着未央看一阵,想想又从背包里拿了个髮蜡出 来,把未央的短髮抓得一团乱,这才满意了。夜未央无奈的任他毁容,好在封英树包里的装备不足,要不然估计真的会再给未央打一层黑粉,再上两个腮红。 从小巷里出来,又走过一个街区,需要夜未央盛妆出场的女主角终于出现:街对面,一间小小的花店,一个挑出的铁枝招牌上写个四个妖娆的花体字:东方百合。 “漂不漂亮?”封英树一脸的期待。 “呃……漂亮!”夜未央有点语塞,清水杏仁眼,小嘴巴,栗色的长捲髮,小公主似的长相,漂亮是漂亮的,但……也仅仅只是漂亮而已了,永夜里随便拉个女子出来都要比她炫目十倍,怎么,原来封英树喜欢的是这一型? “很漂亮吧!”封老弟一脸的得意和满足:“她说话的声音才好听呢,又轻又柔,温柔的要死。” 他兀自在街对面发着花痴,另一边的女主角倒是先一步看到了他,笑得甜甜柔柔的一招手:“哎?你来了啊。” “哎,哎……是啊……”封英树乐陶陶的扑过去,全然忘记了身边还有夜未央这号人存在。 果然,重色轻友,男人的通病。 东方百合顾名思义,百合就是店中的主打,夜未央因为上次被花香 醉过一次,对这味道有点敏感,只能站在店门之外。而百合花的女主人, 小公主闺名朱明明,从名到实都非常之公主。夜未i为生的,对于造型太好的人总有点冷然旁观的味道。 朱明明说话声音柔细,小鹿似的眼睛怯怯的看了夜未央几眼,才敢靠近来问话:“你就是夜未央么?英树一直都说起你。” “呃!” 封英树感觉到夜未央的冷淡,悄悄的拉他衣袖,未央只能笑,绽放美丽的温柔笑颜:“是吗?他都说了我点什么?” “他说,你是这世界上最美的人,”朱明明脸颊薄,轻易就红了 脸:“我本来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呢,哪有说男人长得美的,不过……你真的……呃……” “哦……好了好了……”英树吃味的过来打岔:“未央不喜欢别人盯着他脸看。”
第143页 “哦,哦,不好意思!”小鹿似的清水眼睛闪了闪,焦急的道着 歉。 这两人的生意经很快谈好,封英树又从她手里订下一大批花,未央终于明白最近永夜充斥四处的大型插花都是来自何方。封英树还要赶着上工,私话聊不了多久,便又依依惜别,夜未央在旁边看他那一步三回头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问:“她知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 封英树一怔,脸上的眉飞色动都收敛了些:“还不知道,反正,我也不想做了,我打算将来开个餐厅,做正经生意。” “老闆会放人吗?” “看你面子,不放也要放的。”封英树狡猾的笑。 “我的面子?”夜未央怔一下才反应过来:“祁绍庭应该会很开心你捞回正途。” “是啊……哈哈哈。” “可,有些事,瞒不了一辈子的。” “哦……再说吧!”封英树刚刚还在大笑的脸一下子又梗了,不无怨恨的瞪着未央。 “她不像是个能撑的女孩子,她会被你吓死。”在必要的时候,夜未央总是残忍的可怕。 “未央……”封英树哀怨的撒娇,只是夜未央却不出声,一字不发的看着他,英树无奈,这次却是真的黯然了:“其实,其实我也没想过结婚这种事,什么过一辈子,一生一世,对我们这种人来说都挺远的不是吗?我只是……想找个理由。” 夜未央伸手,用手背轻轻的磨挲英树的脸:“不要怕。”他柔声 道。 男人会变态,女人会变心,你我兄弟永远在一起。 封英树一向容易动情,眼眶一红便向未央扑过去,夜未央张开双臂搂住他,亲昵的用脸颊贴一贴他的脖子。 “你这个混蛋!”封英树在未央耳边郁闷的抱怨。 “怎么?” “连梦都不让我做到慡。” “我怕你陷太深,拔不出来。” “你怎么不怕自己陷太深拔不出来?” “我么?”夜未央轻笑:“我已经不会再坏一点了,我还怕什么,而且如果我陷太深了,伤得人总是他,不会是我。” “怎么可能,”封英树笑道:“总有一天,伤了他你会心疼。” “会有这一天吗?”未央有点疑惑。 “看这情形,应该会吧。” +++++++++++++++++++++++++++++++++++++++++ 男人会变态,女人会变心,你我兄弟永远在一起。 我好像从来都不是兄弟命,可能是因为我觉得,兄弟其实要比爱人来得更稳定吧!把一个兄弟变成爱人,有时候,挺不合算的。 第二章 暗涌 50.禁色 当这一对兄弟还在诉着衷肠的时候,另一对难兄难弟正坐在一架从容川飞往京都的飞机上,惶惶不安的忐忑着,三个小时前,一叠机票还有一封亲笔信送到了祁绍庭的桌上。落款是铃木劲雄,内容简单而又明了:某年某月某日,诚邀祁绍庭君于也力亭一聚,云云。 祁绍庭把这信看了三遍,错愕莫名的问到:“今天几号?” 傅非明沉着脸,冷冷道:“就是今天,机票都帮我们订好了,居然给了十张头等,绍庭,我们的朋友很客气呢。” “他完全不想留一点时间给我。” “打算带谁过去?”傅非明拿着一叠机票在手里甩。 “就我们两个吧,既然约在也力亭,人多人少,也都一样,去机 场,你开车……”祁绍庭已经陷入沉思里,把这么多年来收集的任何一点蛛丝马迹,慢慢拼凑。 差不多三年前,山口组高层变动,原来的组长渡边一族日见式微,而以伊东剑冢为代表的新兴一代借着铃木家的财力迅速上位,表面上来看来似乎是新老交替,其实幕后的老闆始终如一。 当年,就是铃木家一手扶植了渡边弘,现在渡边家族势力庞大,继承人的能力却不足以服众,正是铃木劲雄再支一脉,用以取代旧势力的大好机会。一番换血,除掉异已,回收产业,帝皇之术全都在此。 如此风起云涌的局势,祁家一直都在密切的关注着,当年祁氏与渡边家订亲,正是渡边一族最风光的时候,现在渡边家光芒变弱,退婚这种事,江湖人不屑而为,否则只怕会是一辈子的污点,更何况渡边弘和祁德隆的私交非同一般。而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渡边家再今不如昔也是黑道大族,地位崇高,渡边建司不是个强人,可有时候不是强人反而好,守成之君不必太有才华。
第144页 这样的局面仍然可以很稳定,一直到,十几天前……夜未央杀了伊东剑冢之前。 牵一髮而动全身,可要命的是,祁绍庭不能确定,失去了伊东剑冢这个点,这张图会变成什么样子,他没有好好准备过。和祁德隆不同,铃木劲雄从来都不是祁绍庭的假想敌,他们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甚至不是一个领域里的,就像一个开房车赛的车手不会成天想着要怎么打败舒马赫。 现在,如此莫名其妙而又隆重的一纸请柬令他心惊肉跳,是有什么消息泄漏了吗?铃木家已经知道伊东剑冢是怎么死了的吗?如果是,那为什么不直接动手,为什么要先约会面,要谈,谈什么? 难道有关于伊东剑冢的事,被走漏了消息? 祁绍庭把手里的筹码排一遍,有些不安,他没多大胜算,而且他也不知道会怎么打。 去机场,登机,下飞机……人生,有时候也像一个旅途,把身体交给外物,一路的颠簸。傅非明看到祁绍庭一直发呆,忍不住笑笑:“怎么最近胆子越来越小。” 祁绍庭苦笑:“被吓的……你不怕?” “还好,没你怕。” “为什么?” “有什么事情你先撑,天塌下来你来顶,要死也是你先死,我为什么要比你怕?”傅非明一脸的理所当然。 祁绍庭失笑,无奈的摇摇头:“有道理。” 有些话,有些表情,只可在亲近的人面前做,一进也力亭庄园的大门,祁绍庭的面具已经完美的戴上,脸色沉静如铁,傅非明有常年扣在脸上的青玉面具,戴着的时候多,脱的时候少,都不用再去仓库里翻 找。 也力亭,是一间在日本十分着名的茶社,位于京都 园甲部的一条小路上,那里有精緻的日式园林和地道的茶艺,以及最当红的艺伎表 演,而且这一切都不足以支撑它那显赫的名声,也力亭的地位来源于一个词:谈判! 也力亭是一个被默认了安全的谈判之所,没有人可以在也力亭动 手,否则得到的,很可能是一个阶层的整体报復。 一场设在也力亭会面,那代表着隆重,一场需要在也力亭的会面,更暗示 。 他做了什么?需要铃木清玄在也力亭等他? 祁绍庭捏着手里精美的请柬,心中仍然迟疑未定,然而,时间却一分一秒的走到了终点。 “应该下车了。”傅非明提醒他。 “嗯!” 站在门口专程迎接他们的居然是一位舞伎,穿着美丽的和服,纯黑底色,左肩和裙幅上画着古拙的梅花,祁绍庭有些惊异的看着她和服的领色,这明显是一位当红的舞伎。那老头子想干什么?何必用这么高的规格来对等他。 祁绍庭心事重重的跟着那黑色的裙袂走,穿过石径与花巷,总觉得越走越黑,像是要走进黑暗里,然而前路一转,拉开一扇门,冬日的暖辉,洒了一室。 ——第二章完结—— ++++++++++++++++++++ 第二章后记 看过很多虐来虐去最后爱上的文,为什么……因为性,因为感情逃不过身体的反应,因为那所谓的敏感被调教过的身体,只要一挑逗就会起反应,于是某某小受便认定自己是爱上了…… 真是orz,,则而言的。 爱情,应该不单单是如此吧。 一样是做爱,一样的快感,我相信总是要有一个人,会是和别人不一样的。不单纯是理智臣服于生理的欲望。 在某一刻,是不一样的,那种快感不仅仅是生理上,我希望如果是两个相爱的人,在那种时候会有幸福的感觉,而不是好像说一味的追求刺激到神志不清了,才是最高境界。 总觉得这个事情,技巧是一方面。对象才更重要,面对着心爱的 人,总是不一样的。 当年写的一段文案,虽然有点恶搞,但也很可爱—— 曾经当我还年少无知时,看过很多黑暗系的虐文,愕然得看着漫漫黑幕中开出一朵朵晶莹百合花。 那些百合,有些慢慢尽染,变做比夜更深的黑,而更多的,他们始终纤尘不染,他们纯洁善良而又单纯,壮烈用最原始的强大生命力去抵抗。 于是这世上有了莫名其妙的虐,有了百折不死的人,到最后还会有一段匪夷所思的爱。
第145页 我困惑…… 然后,慢慢的,我听说了一个字,叫做雷。 我一直都爱幻想,那些被五雷轰顶过的小百合们在he或者be之后,要怎样继续去走未来的路? 也一直都幻想,假如真的有那种重重黑幕的生活,那究竟要怎样,才能走出一个不被雷焦的人? 你是否也有过同样的幻想呢? 那么,就随我一起去看那漫漫长夜的尽头吧! 随我去试试看,最后是否会有阳光。 试图写现代人类史上最强受 第一 第二 第三 未央的过去,这一章里算是交待的比较清楚了,如果还是觉得不过瘾,随便找一篇黑暗狂虐系的文来看,应该也差不多,太虐的东西我写不来,真的,放弃了,随便写一点点,都像死过一遍一样。 我其实是个最庸俗的人,总希望大家都会幸福美满,原来的未央是很好,很强大,可我就是心疼他,觉得不好,不开心,就是要他做普通人,要他去学习很多感觉很多—— 珍惜,总是要等到有了值得珍惜的才会学着珍惜! 委屈,总是要等到有了值得委屈的才会愿意委屈! 后悔,是一种心痛,心痛当时为什么就是不肯委屈一下,去珍惜本该珍惜的。 如果一个人从来没有后悔过,那一般做事情会比较不计后果。 比如说未央! 因为,他从来没有尝过这种心痛。 因为,他之前的生命里,没有出现过什么会让他后悔的东西! 因为,还没有什么值得他去珍惜。 第三章 禁色 1.交易(上) “祁君!”铃木清玄跪坐在房间的正中央,面前放着一张矮几,他没有起身,只是以跪坐的姿式,缓缓的行了个礼。 “铃木殿。”祁绍庭不敢怠慢,用最标准的姿势鞠躬,然后端端正正的跪坐到铃木清玄的对面,傅非明没有祁绍庭那种本事,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索性一开始就盘膝,铃木清玄只是略略扫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祁君喝茶吗?”铃木清玄的声音低沉而和缓。 “不敢当。”祁绍庭小心的打量着面前这人:他有着一张保养十分得体的脸,如果不是细看他眼角的皱纹,和眼底的沧桑几乎会觉得他不过是个比祁绍庭大不了几岁的中年人,而绍庭手上得到的确切数据是,五十五岁,呵,真是神奇。 “祁君不用客气。”铃木清玄用眼神示意,一直跪坐在屋角仿佛不存在似的一个待者,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要谈些什么?有什么事?铃木不说,祁绍庭也就不问。 为他们做茶地艺伎姿态安静而从容。素手纤纤翻飞如蝶,茶香,带着一丝植物的涩味,在这空气里丝丝缕缕的飘散着,伴和着一下下的三弦清音。祁绍庭找了很久才找到门外庭院里那位奏琴的艺伎,半个身子都隐在树丛里,与周围的景色像是融合了一般。专门请了一位艺伎来放在门外弹琴,这是怎样的奢侈和兴致?祁绍庭对这位铃木家主充满了困惑与好奇。 为了做渡边家的女婿。祁绍庭受过完整地日式礼仪训练,铃木清玄的仪态自然法度严合,而祁绍庭也算是应对得体,于是最先撑不住的,反倒是这两位在沉默中对峙的双雄之外的另一个,傅非明。 傅非明一向讨厌那种临界点似的气氛。更讨厌长久地呆在临界点,当第二碗茶放到他面前时,他没有选择像之前那样学着绍庭的样子一口一口缓缓喝下,而是有些夸张的一仰头,一口饮尽,把茶碗放回到几上时,磕出了清脆的一声响。铃木清玄挑眉看了他一眼,傅非明并不示 弱,冷冷的对视。 “傅君不喜欢喝茶吗?” “不喜欢。” “哦,那傅君喜欢喝什么?” “咖啡。威士忌。” “哦!”铃木清玄轻轻点头,冲着屋角的那位沉默的侍者。微微抬了抬下巴。 傅非明几乎有崩溃,无奈道:“我白天不喝酒。现在也不渴。” “呵,等不急了吗?”铃木清玄微笑,轻轻挥一挥手,做茶的艺伎会意,流畅的收拾好茶碗和各种工具,悄然的退了出去。 “我本来希望你们可以先平静一些,再来聊我们地话题的。”
第146页 “谢谢。”祁绍庭一直保持着十分严谨地礼仪,心里却早骂光了此人的十八代祖宗。 “好吧。”铃木清玄道:“我说得直接一点,我想从祁君手里买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须弥之夜!” “未央?”祁绍庭再镇定也忍不住吃惊:“你要他?” “是地。请您开个价。”铃木清玄的语气平和。 “很抱歉,”祁绍庭迅速的冷静下来:“那不是我的东西,我没有办法把一个不属于我的东西卖给您。” “我想祁君应该明白我花钱向你手中卖什么。” 祁绍庭怔了怔,脸色又阴沉了几分:“我想提醒您,他是一个很危险的人,并不好控制。” “我知道,但我更知道要怎样控制他。” 祁绍庭眼角微跳,完全不敢抬头,因为不能保证自己的眼中会看不出杀意:“那么,可以冒昧的问一句吗?您为什么想买他回去。” 铃木清玄没有说话,却从矮桌下拿了一只长木盒推到祁绍庭面前,盒面上是光洁明亮地黑漆,上面用螺细做出梅花的徽记,精緻地手工彰显出不菲的身价,祁绍庭忽然忆起,梅花,其实是铃木家的家徽。 “打开看看。”铃木清玄原本沉寂的眼中闪出一丝尖锐的精光,几乎是有些刺目的,带着神经质的兴奋。 祁绍庭定了定神,伸手打开了木盒,长木盒里放了几捲纸,质地很厚实。绍庭挑了一幅打开,刚刚展到一半,眼睛就已经被定住了,好像失了神似的把图展到底,傅非明看他神色不对,马上凑过去看,顿时被图上的画面惊得目定口呆。 “这……这……”傅非明惊叫。 “傅君认不出来了吗?” “不!”傅非明强做镇定:“可怎么……” “美吗?” 祁绍庭失去光泽的眼睛从画面上移开,几乎有些茫然的同傅非明对视了一眼,又沉默的低下头去。 是的,很美! 傅非明在心里说,美到残酷,近乎于凄绝。 那是未央的脸,未央的身体,在闪烁着微光的黑色丝绸上妖娆的盛放着。 浓黑的长髮,雪白如瓷质的皮肤,滴血红唇,暗绿的琥珀色眼睛茫然回望,好像没有焦点似的,只余一脉烟尘,这是一副没有灵魂的躯 体,最美丽的人体,模煳了性别的存在,极致的堕落与放纵,因为,已经无心。 那张图,做得与人一般大小,祁绍庭拿在手上,几乎像是真的拥了人在怀中,连每一点皮肤的纹路都清晰可见,真实的可怕。 祁绍庭的手指发颤,差点就捏不牢手里的图,却还是固执的从盒子里又拿了一幅出来。深唿吸,展开之后,眼神却越发凝固了。似乎是同一系列的图,夜未央无力的半跪着,妖异的绳索像蛇一样勒进他的皮肤里,胸口散布着零乱的鞭痕,玉质的皮肤有一种奇异的光感,好像半透明一般,暗红色的伤痕是沁在玉上的血,右辱上扣着一只金色的辱 环,雕作梅枝的形状,一丝鲜红蜿蜒着,流过平坦的小腹。 那张美丽的脸上,有着平静的笑意,疯狂的,压抑着极致的痛苦与快感之后空茫的微笑,仰着脸,长发被不知何处的一只手撕扯着,暗绿色的眼眸像宝石那样闪烁着,一滴泪凝在眼角,光华流转。 祁绍庭蓦然有种想要窒息的感觉,眼睛酸涩的胀痛着,模煳的视线让一切的景象都变得更生动,一种可怕的狂暴欲望在胸口冲撞着,让全身的肌肉像是绷断一样的疼痛,而大脑则陷入了沉重困顿里。 2.交易(下) “每个人心理都住着魔鬼。”铃木清玄伸手抚摸夜未央辱环上的 纹理,脸上带着迷醉的气息:“把最美丽的污毁,把最脆弱的捏碎,多么美丽……握在你的手心里,无力挣扎。” 祁绍庭缓缓抬起眼睛,视线慢慢的上移,落到铃木清玄的脸上,那张脸是平静而安然的,可是眼中光芒却是刺目的,像是压抑的烟火在一瞬间全部暴发那样的烈度。 铃木微微扯动嘴角,得意的笑容带着残酷阴影:“真是幸运,你把最美的,留到了最后。” 他拿起盒子里最后剩下的一幅照片,展开……
第147页 最初的时候,祁绍庭只看到一双眼睛,漆黑如子夜一样的眼睛,空茫茫的,像一个黑洞,宇宙的黑洞,把所有的一切都吸进去,连光线都不放过……于是再没有什么荣耀与美妙,别再去管什么生存与死亡。 放开吧……没什么是有价值的,不如一起去沉沦。 那只是一瞬间的画面,未央的长髮在半空中划中弧度,被停格在胶片里,脸上是高潮时最极致欢愉的表情,眼睛里却空茫得好像亿万年前就已经焚尽的星尘…… 像是一个妖物。 非人间的存在,无关乎美丑,也不存在伦理与道德,像是七重羽纱之后的莎乐美,最赤裸裸地情慾。最原始的诱惑。 祁绍庭微微低下了头,视线往下移,落到浅色的榻榻米上,凝滞。 那画中的男子,有着一张与未央一模一样的脸,于是情慾翻涌反而变得不那么强烈,祁绍庭闭上眼睛,他还记得未央曾经的微笑。舔食奶油时满足的神情。 他说:你是我喜欢的人。 他说:除非我死,我带着你一起走。 来自掌心地刺痛,传到了大脑里,祁绍庭不自觉松开拳头,终于有些松动的神经迴路开始接收外来的消息,于是他听到了耳边低沉而急促的唿吸声。 “非明?!”祁绍庭勐得转过头。错愕的看着傅非明微红的脸色,一贯冷硬地眼神变得朦胧,泛着潮湿的红意。 傅非明仿佛受惊似的,视线慌乱的在祁绍庭脸上一掠而过,尴尬的把头别向门外。 “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祁绍庭逼视着铃木清玄的眼睛:“这是威胁吗?假如我不同意这交易,你就会公布照片?” “公布照片?”铃木清玄大笑:“不,不不,你搞错了,这是我最珍贵的藏品,我怎么会与世人分享?我让你看这个。只是想让你明白,他的美可以达到怎样的程度。而这仅仅是照片而已。他在你手上,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美人罢了。甚至……”铃木有些轻挑地看了傅非明一眼:“不会比傅君美丽多少,只有我,只有我才不会辜负他,天宇受卖命之舞,连天照大神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我们以前只是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更不会放手。”傅非明冷笑道。 “不!”铃木清玄断然:“只有我才可以,这是天照大神地礼物。你们根本不懂得怎样去创造他,只会浪费了他珍贵的天赋。” “那。谈一下价钱吧。”祁绍庭忽然道,声音已经恢復了平和。 铃木清玄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从容道:“1亿日元。” 祁绍庭冷笑,沉默而淡然。 “1亿新台币。 祁绍庭仍然沉默。 “1亿港币。 祁绍庭的眸光一颤,但安静的等待。 “你在等我说1亿美金吗?”铃木清玄笑道。 “不可以吗?我还以为在您心里,他是无价。” “夜当然是无价的,只不过,你是有价的。”铃木清玄把画卷捲起收好,动作缓慢而优雅,神色间亲昵的像是面对恋人,跪坐在屋角的侍从恭敬的走过来,手上地托盘里放着一叠厚厚的文件,祁绍庭会意地接了过来。 “这里面有500美金现钱汇票,其它的,是铃木名下可以用于换股的公司和比例,我用1亿的资产换你6000万,按当时的巿值计算,祁君,我相信以你的才能,用不了多久,一定可以赚到那一个亿。” 祁绍庭匆匆翻了一下资料:“我需要带回去审计。” 铃木清玄点头。 “一周后给您答覆。”祁绍庭站起身,深深施了一礼,准备告辞,铃木清玄坐着回礼,笑道:“我等待着您的好消息。” “希望会是好消息。” “哦,祁君。”铃木清玄忽然拿起那只黑漆的方盒,递给祁绍庭:“如果不嫌弃的话,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祁绍庭没去接那盒子,反倒目光灼灼的盯牢了铃木:“不敢与您分享。” “好东西,也要交给识货的人,祁君,是朋友。你们中国人有一句话,叫锦衣夜行,我并非是独占之人,希望将来在方便的时候,祁君可以来我们庄园里度假。”
第148页 祁绍庭沉默了几秒钟,伸手接过了那只木盒,转身离开。 傅非明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件事如此迅速的急转直下,忽然发现自己的脑子也有不够用的时候,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祁绍庭已经开门而去,只好连忙爬起来追上他。 “绍庭,祁绍庭……”傅非明追了几步,发现那小子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越走越快,只能勐跑几步,一手搭上祁绍庭的肩膀,怒道: “你搞什么搞?那点钱算什么?我们穷成那样了吗?” “闭嘴。”祁绍庭怒斥道:“走。” “你!”傅非明这辈子没被祁绍庭这么骂过,顿时一口气梗在喉咙口,几乎说不出话。 “走!快点!”大概是实在不耐烦,祁绍庭一手扣住傅非明的手 腕,拖着往前走。 “餵?你搞什么?”傅非明是那种手上没什么力气,嘴巴比骨头硬的傢伙,被祁绍庭甩进车时角度没控制好,一头撞上车窗玻璃,只差没撞出包来,顿时骂道:“你有病,沖我发什么疯?” 祁绍庭一言不发的坐进车里,只沉声低喝了一句:“开车。” “祁绍庭,我警告你,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别想把……” 祁绍庭目不斜视,随手把那只在旁怒指的手压到车坐上,傅非明拔了一下没拔出来,越发火冒三丈:“干什么?炫耀你力量大是不是?你有种怎么不去揍那个变态?” “因为,我打不过他!”祁绍庭转过头来轻声说了一句,声音很平静,眼睛里却有泪光在闪,傅非明愣了愣,一肚子火气被浇得连火星都不剩下。 3.商品 傅非明走了会神才感觉到祁绍庭在他手心里划字,诧异的递了一个眼色过去,祁绍庭会意,将动作放慢,一字一字。 小 心 窃 听 器 啊!傅非明心底一凉,视线不自觉的落到那只黑漆的木盒子上,这年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长路漫漫,祁绍庭和傅非明两个,一路相对无言,闭目养神。去机场接人的车一路把他们送进了傅非明的别墅,祁绍庭看看自己的衣服,有点莫名其妙的说道:“我先去洗澡,最好你也去洗一下。” 傅非明苦笑:“好的。” 事实证明,多一手,永远都要比少一手来得好。 两个小时以后,将所有的衣服都换过,傅非明向祁绍庭展示了几个令人精嘆的小东西。追踪、窃听,做得非常的薄,藏在照片的夹层里,他们的衣服,被证明,没有沾上什么非卖品 祁绍庭在白纸上写了几个字:神乎其技。 傅非明在下面回了一条:班门弄斧! 只是心中不免懊恼,早知道对方如此无耻,有来无往,真是非理 也。 所有的小东西都得到了妥善的保管,坐在傅氏别墅最底层最安全的密室里,祁绍庭的声音疲惫得有点虚弱,:“把人找回来,我们需要碰个头了,你通知墨凯他们,我来通知未央。” “你要告诉夜未央?”傅非明愕然:“你打算怎么说,就说 4500 万把他给卖了??” “傅非明?!”祁绍庭有点不耐烦的恼怒:“你怎么搞的?忽然变傻了吗? 4500是买他的吗? 4500买我的好不好!那死老头子在买一个让我不要去干涉的承诺。” “所以你给他了?”傅非明眼神发冷。 “我有得选择吗?好 4500万的确多了,但我敢肯定,这笔钱足够买兇灭了我们两个,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如果我死了,还怎么保护未央?” “你在骗他?”傅非明的眼睛又亮起来。 “我都不知道原来我的信用记录这么好……我又不是尾生,就算 是,也没他那么老的佳人。”祁绍庭抚摸那只墨漆的木盒。 傅非明联想到盒子里的内容,不自觉耳根发热,轻声道:“很可怕的美,不是吗?” “你觉得这很美吗?”祁绍庭勐然抬头,眼神锋利。 “绍庭……”傅非明莫名其妙的被他唬了一跳。 “你觉得这很美?”祁绍庭试了试,到底还是没勇气再一次打开木盒:“未央最讨厌被人观赏,他也从来不在乎他有多美。”
第149页 傅非明心里一松,笑道:“所以他是夜未央啊。” “非明,”祁绍庭声音放缓,有点犹豫的:“告诉我实话,你是不是也喜欢未央,你看着那些照片有反应。” 傅非明语塞,顿时血气上脑,脸红得滴血,尴尬的结巴了起来: “这……正常的吧,你当年看武腾兰还有反应呢。” “但问题是,你看武腾兰没有啊!” 傅非明以手扶额十足的无力,骂道:“靠!!” “非明,我是担心你,这种时候,我们再也经不起……” “好好……ok!我是喜欢他,为什么,因为他是你选的!他是你的人,也就是我们的人,我关起门来再怎么看不惯他那副死腔调不管,在外面,你祁绍庭的人就不能让别人这么欺负!明白吗?我傅非明的兄 弟,就不能做这么丢人的事!”傅非明斩钉截 祁绍庭愣了愣,有点惭愧:“我现在神经过敏,还不知道要怎么向未央交底。” “他会有什么反应!” “天知道!”祁绍庭苦笑:“一切都有可能!不过……”祁绍庭眼神渐渐变阴利:“就算是他自己想再回去,我也不会放的,他想跟谁都行,就是不能跟那个老变态!” “这话倒是说得满口的牙,去咬死他吧!” “非明。”尾声有点点的拖,疲惫而柔软。 傅非明面无表情的回头看了一眼:“开工吧!” 大家都是一条绳上蚱蜢,拎起一个,带起一串,事情还好,也还算明确,几个心腹们虽然意外,但马上同仇敌忾,毕竟,这种撬老大墙脚的事,没人容得下。 许墨凯是正宗的金融出身,双a头衔,将那份资料翻了两遍之后,疑问渐渐成形:如果单纯只是要有个合理的理由支付巨款,那为什么要换股,而不是直接融资呢?只要随便挑个没上市的空壳公司卖给他们,钱就可以很顺利的流回来……现在这样。 “绍庭,不对啊!” 祁绍庭从复印件上抬头:“他想双鵰。” “胃口真大。”傅非明马上被点醒,只有国仲眼涩涩的在啃字,完全的陪客,反正他也不过是犯求一个参与感。 “当我是白痴!”祁绍庭冷笑。 “陪他玩……拖……他家大业大,我们船小好掉头,不要亏损,不要出事!”祁绍庭重重的把那资料砸在桌子上,一手揽了一个人的脖 颈,对傅非明和许墨凯道:“全靠你们俩了。” 许墨凯认命的点头,傅非明刚想质疑他这种临阵脱逃的行为,忽然想到他另有紧箍咒,眼神顿时从锋利化作同情,伸手指了指那只墨漆盒子子,轻声道:“good 祁绍庭神色间有一种莫名的茫然,勉强一笑,把盒子带走。 有时候我们会对一件事,做上一百种猜测,可是当事情真的发生 了,又会发现,现实有一百零一种! 因为祁绍庭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这件事,于是,他只能剩下一个选择:说真话!于是他也就看到了那第一百零一种的反应。 完全没有反应! 夜未央只是很随意的看了照片一眼,哦一声,似乎是有些惊讶的:“怎么原来他还留着?” “你都知道?” “那么大个相机在我面前拍,就再怎样,也会有点意识,怎么?你喜欢?不过现在拍出不这种效果了。4500万美金……”夜未央轻笑: “想不到我还蛮值钱的。” “不是你值,是我值!”祁绍庭固执的重复。 ++++++++++++++++++++++++++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最初看文的时候建立起来的好恶,一直不太喜欢那种凄绝的脆弱未日之美,印像中的日本,应该是最迷恋这种未世凄绝的国度,从川端到春树,从《雪国》到《失乐园》。我承认那种美动魄惊心,樱花最盛时离枝那一刻的无尽灿烂与繁华…… 但,仍然不太喜欢。如果让我选,我宁愿看野蔷薇,有红有绿生机勃勃,花开花落自得其乐。 …… 我果然还是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手握马列主义小册子……高举邓爷爷的伟大旗帜…中国特色的庸俗同人女。
第150页 4.不许你死 未央故意上下左右的看看,笑道:“他亏了!”想一想,把照片丢开,笑得越发甜蜜动人:“我饿了,我们晚饭吃什么?” 祁绍庭气血上涌,几乎想要掐人,他连破釜沉舟的心都有了, 这……这……边儿的正主儿居然还在关心晚饭? “你……他妈的,倒不如帮我想想现在要怎么办?” “多好办啊,反正是他要白送你钱,你就收着;至于我的事,我自己处理。” “你能怎么处理?”祁绍庭警惕。 “杀了他,或者,让他杀了我!”夜未央微笑,漂亮的黑眼睛里映着天花板上水晶吊灯的暖光,难得的温柔。然而祁绍庭却在一瞬间暴 起,一把掐着未央的脖子把他压到沙发上,咬牙切齿:“不准死!我不准你死!!这么不要命,与其便宜那个死老头,还不如我现在就掐死 你!” 夜未央安静的看着绍庭的眼睛,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长长的睫毛像蝶的翼,缓缓的翕动,在脸上留下变幻的光影,而眼泪却又这样毫无徵兆而又无声无息的滑出来,落到祁绍庭的指尖上,烫得他顿时松了 手。 祁绍庭话虽然说得狠,可到底没敢用力,却还是被吓得惊问:“怎么了?疼吗?” 夜未央无声摇头,水亮亮的眸子里,空洞而茫然,好像什么都抓不住。 生,或死,于夜未央来说,都不是那么重要的东西,能活着当然是好。如果太难,那死了也无所谓。可是刚才那一瞬间,祁绍庭兇狠愤然的眼神令他心头一空,忽然间,一直以来坚持了这么久的原则变得模煳了,褪色了…… 忽然觉得,死,不应该是这么无所谓的一件事,至少,在祁绍庭还会这样看着他的时刻。 夜未央有种不知所措的茫然,透不过气来似的重压。 “绍庭!”半晌,未央轻声道。 “哦?” “抱我!” “怎么了?”祁绍庭从背后圈上未央的肩膀。 “有点儿累!”夜未央闭上眼睛,靠在祁绍庭的肩膀上,唿吸安静得好像已经睡着了一般。 祁绍庭哭笑不得,气得差点要撞墙,他那边火上房都要通宵达旦 了,这位出去熘达了一整天,回来说了三句话就要睡觉?靠!!这什么世道?祁绍庭郁卒,站起身来就想去,可是身体一动,才发现衣袖被未央捏在了手里,五个手指都用上了力,捏得很紧。祁绍庭轻轻拽了一 下,没拽出,心却化成了一滩水。 夜未央啊夜未央……我应该拿你怎么办? “夜;未;央!” 铃木清玄看着自己手里的清酒,透明微青的色泽,上面飘着一点绯色的樱花,现在不是樱花季,但他手里仍然会有樱花,别问他是怎么弄来的。 矮桌上有极为精緻的怀石料理,一叶一盏都堪为图画,铃木清玄用银筷指了指身边的侍从:“听说是他自己给自己起的,好名字!我喜 欢!” 河野涛低着头,轻声劝告:“老爷今天已经喝了太多酒了。” “不,今天很高兴,未央,夜未央,长夜未央,呵呵,无处是乡 晨……我喜欢。” “可是您的身体!”河野涛不死心。 “身体……哈哈……都是要死的,人都是要死的……春之樱,夏之荷,秋之红叶……都是会落的。”铃木清玄沾起那一点绯红,托在指尖上,细细的看,忽然间,狂笑 “四年了,希望他还没落尽,樱花最后的凋落。” 河野涛欲言,却止。 “剑冢还是没有消息。” “完全失踪,伊东桑是有交待过有点私事要办,但是十几天前就应该回来了……”河野涛犹豫了一下:“您看,会是谁下得手?” “他的仇家很多啊,可是,能干成的……” “祁君?” “他?如果真是他,我很佩服!居然可以无声无息的杀了我最有本事的手下。” “如果夜未央帮他呢?” “不可能的,夜未央是伊东手心里的一只猫,须弥之夜,须弥之 剑。你看,夜未央丢了他的主人,就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管了,连伊东剑冢就是须弥之剑这样容易查的事,都不知道。”铃木清玄冷笑道:“剑冢不在了也好,要不然,难保不跟我闹,那小子是怎么餵都是不会饱的。拖了我这么多年!人找到了,却不敢动,现在好了……好 了……”
第151页 河野涛有些恻然:“老爷,医生让您……” “医生只让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铃木清玄忽然凑到河野涛的面前,直接逼视他的眼睛:“你跟我说实话,医生说,我还能活多 久?” “老爷?” “不,别说了……还是不要知道的好。”铃木清玄脸上带着神经质的笑,眼睛亮得惊人:“告诉你一个秘密,我送给祁绍庭的那几张照 片,是处理过的,要不了多久,就会风化成一堆灰。都是我的,全是,我的!你知道,所说唐朝的皇帝临死的时候,把兰亭集序也一起带走 了,我年轻时不明白是为什么……现在知道了!” 铃木清玄低头,衣袖上,沾了几点水迹。 河野涛斧凿一般坚硬沉默的脸上流露出压抑的悲伤气息,却还是安静的跪坐在旁边,一直陪到了铃木清玄酒醉睡去。 这是最精緻而传统的日式庭园,河野涛走在鹅卵石制的小径上穿过一扇扇的石门,黑暗中有一些影影绰绰的影子,细看时又像是和花木融合在了一起似的。 “涛叔!”一个粗嘎怪异的嗓子在黑暗中蓦然响起。 “你怎么会在这里?”河野涛皱眉。 “哈哈哈,真是讽刺,我父亲的家,我最多只能进到这里,还是犯禁的?” “老爷现在不想看到你!” “现在?”铃木劲雄冷笑道:“他已经很久都不想看到我了,自从那一场火。” “老爷的脾气,您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他活不了几天了,对吧?” “您怎么可以这样子咒自己的父亲?!”河野涛不觉提高了声音 “父亲?等他当我是他儿子再说吧,”铃木劲雄嘿嘿的笑:“他快疯了吧?” “少爷!”河野涛终于恼怒了。 “他死了,要便宜谁?”铃木劲雄忽然把自己的帽子拿下来,昏暗的灯光中露出一张怪异的脸,好像曾经被人打散了又重新拼装起来似 的,仅有的一只眼睛在黑暗中仍然闪闪发亮,只有这束光,令人相信他是铃木清玄的儿子。 5.疯子 铃木劲雄冷笑着逼近:“谁?你的那个狗儿子?还是伊东剑冢那个混蛋?还是小仁,那个只凭一张脸过日子的娘娘腔?” “少爷!”河野涛武人出身,全身都硬像钢,只是铃木劲雄再无 礼,也是主人家的儿子,他做家臣的,能做这种程度的怒吼已经是极 限。 “别叫我少爷了!我很快都要叫你儿子少爷了,涛叔!别瞒了,我已经不在乎了,把钱给我准备好就行,我知道自己的分量。说说吧,我好有个底,是伊东吗?我已经好几天没见他了,怎么了,你们想让他做点什么?” “很抱歉,我完全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河野涛声音冷硬:“还是请少爷快点回去吧,万一让老爷看到了,恐怕不太好。” 铃木劲雄眼中的精芒暴长,河野涛条件反射性的全身警觉,可一眨眼的工夫,铃木劲雄却又笑了:“是啊,我这张脸,还是别让他看到得好。” 河野涛看着黑暗中渐行消失的背影,压不住满腔疑惑的皱起了眉 头,这位少爷虽然近年来行事荒唐,但从没有如此莽撞过,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人人都变得不正常。 有些人在黑夜里反而会放松,铃木劲雄也已经渐渐的变成了这种 人,自从他渐渐的发现光线造成的明亮视野对自己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东西之后。 而这一切的改变,源于一场火,一场莫名其妙的就烧了起来,毁了他一生的祝融之怒。 火焰吞噬了他的一只眼睛,一只左手,还有所有的,来自父亲和家族的爱,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在半昏迷中哀号,矇眬的视野里,匆匆而 来,却又匆匆而去的铃木清玄! 那是多么简单明了的道理! 铃木清玄不会要一个毁了容的儿子,而铃木家族,不看好一个残废的家主。 一夕之间,一交跌倒,由天到地…… 伊东剑冢……铃木劲雄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不要背叛我! 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 山口组丢了副组长,整个日本黑道猜忌四起!然而还有更为强劲 的,谁都不知道的消息隐藏在暗地里,铃木清玄,铃木家族的这一代家主,身患胰腺癌,最多,不过一年的寿命!
第152页 要天下大乱了,多好,浑水才能摸鱼,铃木劲雄冷笑着,摸回原本就属于他的那条鱼。 天下大乱……好像就只是一个瞬间的事! 许墨凯刚刚按祁绍庭的意思玩开拖字诀,没想到,前脚刚刚向行内通报了可能会与铃木集团合作的消息,马上另外那边就开始了疯狂收 股,祁氏的市价顿时被炒得又高又飘,连续几天的涨停,许墨凯看着那根大阳线,吓得心惊肉跳。 “疯子!”三个年青人面面相觑,不能理解某个唯美主义的变态怪老头的疯狂念头。 “妈的!到个这点上就给我抛!”傅非明忽然蹦出一句国骂,在记事本上写下一系列的数字。 “抛售?多少为限?” “不设限,抛到降下来为止!”傅非明松领带:“妈的,我自己家的股票值多少钱我最清楚。” “不设限全抛?”许墨凯有点转不过弯来。 “抛!”祁绍庭冷笑道:“有种就买光老子手里的股,我就当套现了,我就不信他能有这么多钱来烧着玩!!” 当然不会这么多钱来烧着玩,这不过一份小小见面礼罢了,双方在某一个节点上胶着了几天,一方资金悄然退市,许墨凯有策略的回收股票,拉着股价缓缓回落。 很稳定很老练!铃木清玄听着下属的报告。 “很好啊!” 铃木清玄笑得含意莫名,现在连河野涛都已经有点搞不懂他这个追随了一辈子的首领了,只得出声问道:“您这样做……” 如果只是要一个人,绑架,暗杀,等等手段,那是铃木家的 戏,可是打商战,在一个成熟的市场,在对方不犯错要将一个大集团的控股人打跨,那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更何况,有这个必要吗? “阿涛,小仁,还是太弱了一点,我不放心剑冢。”铃木清玄轻 笑。 “您想要扶持祁绍庭?” “算不上什么扶不扶,呵,他本来就是渡边家的女婿。帮我通知 他,乖一点,这边的果子也分他一份,该把人送过来了,一个男人罢 了,吊起来卖也有个限度,要不然我自己去拿,脏了手脏了脚的也不 好,他要是不肯,我就说是他灭了伊东剑冢。” “那……如果伊东君听到这个消息,又现身了怎么办?” “多好啊!”铃木清玄大笑:“那我们至少把这傢伙给逼出来 了。” 河野涛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主人,本原清雅严谨的古典美男子,似乎在一层一层剥落着他的面具。 “让小仁去办吧,给他点甜头,我要回九洲了,江山……”铃木清玄凝固的视线似乎可以穿透屋顶,直视到青天:“江山,已经不是我的江山了,铃木,我会尽到本份的。” 梅花的徽记。 背负了一生的家族……终于可以扔开了,最后的时光。 河野涛从房间里退出来的时候听到纸门后面有一声一声奇突的笑,听得让人毛骨悚然。 铃木清玄少年成名,完美的手段,细密的心机,令他成为铃木家最成功的家主之一。 而河野涛一路追随麾下,看着身边人来人往,他不是聪明的,也不是最能干的,他只是最忠诚的!于是他留到了最后,服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深入骨血,没有条件的服从,即使曾经那个精明犀利从容优雅的男子,已经变得越来越疯狂,但是,服从仍是河野涛最坚定的选择。 更何况,这个疯子依然拥有着惊人的判断力与非同于常人的恶毒。 +++++++++++++++++++++++++++++++++++++++++++++++ 由于事件的主角,伊东剑冢,介倒霉孩子一出场就被人给灭了,所以导致了这一段可能会让人觉得,噫?怎么铃木清玄和夜未央说得话对不上号呢? 其实,我们要注意到,对于同一个事件,不同的参与者有不同的说法,那才是正常的,如果一样了……那才不正常。 但是由于伊东剑冢已经被人灭了,所以他当年搞得鬼,只能由桔某鬼上身代他回答。 那场火,是未央放的,烧死了很多人,同时也烧残了铃木劲雄。 所以,一直以来伊东剑冢都尽力隐瞒了这个事情,并且也让清玄相信,未央已经挂了,只是他自己一直暗底在不断的寻找夜未央。
第153页 当年伊东剑冢带着未央杀出来,一方面是为了独占未央不假,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已经越过某人和铃木清玄有了某种协定,后来,须弥之剑假死后,化名为伊东剑冢成为清玄的义子,然后开始公开的露面做事。 伊东剑冢和铃木清玄是分别从两个不同的渠道找到夜未央的,原 因,当然是因为祁家的家变,看到照片就可以认出来了。至于清玄认为夜未央因为逃出升天之后知道了剑冢的假死,而自暴自弃甘于堕落, 那……真的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了。不过这似乎也很说得通。 一个被虐的可怜小受,爱上带他出头天的人,很正常,很正常……(汗,这么说来,果然是我比较不正常……) 如果还有什么地方,让大家想不明白的,可以回贴,我会尽量的解释一下。 另外,剧透一下,风凌月其实不算是铃木清玄的人,他是伊东剑冢的人。 6.怕死的人 铃木仁是个很俊秀的人,典型的日本清俊少年的长相,白皙,纤 瘦,有仔细精修过的双眉。 祁绍庭很不喜欢这样的长相,虽然傅非明也很白,也一样的瘦,但傅非明看起来却好像单单称骨头也会比他重三斤,当然,未央也一样轻飘飘好像没分量,但是未央有灵气,他没有! 不过,有时候讨厌一个人,真的是没有半分理由的,真心讨厌起 来,连半根头髮都很讨人厌,然而正是这个讨厌的傢伙,带来了一份当相动人的合约,之前铃木清玄开玩笑似的1亿对6000万的交易已经抛到了一边去,这是一个真正的併购计划,条件开得很优越,在董事会上十有八九会通过。只是合同一签,从此,整个祁氏,将与铃木家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天上会掉馅饼吗?不会! 天上掉下的馅饼多半都难以下咽,谈判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祁绍庭理直气壮的以消不良状纠缠了几天,铃木仁忽然在某个旁人不注意的角度,附在祁绍庭耳边轻声说:“我叔父同意,在方便的时候,与您分享美人。” 祁绍庭的瞳孔急剧收缩,声音平稳如昔:“太客气了,不敢当。” “是啊,我也觉得太客气了,所以您也这么客气……”铃木仁垂着眼帘,一张脸干干净净的,没有半点多余的情绪:“我叔父已经在催 了。” “未央是很难说服的一个人。” 铃木仁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我们不需要你说服,他只要人,他已经有些急了。” 人急了,总会有点手段,比如说谣言,据说说伊东剑冢的死与祁家有关(这倒不是谣言);铃木集团忽然暂停谈判,投资人猜忌四起,有人低价抛市,股价大跌;工地,场子里有人闹事,林明远居然说没有办法,不是他的人,他管不起…… 从黑到白,各项生意都被生生断了档,祁氏像是被卡死了一样动弹不得。 汝欲夺之,必先予之,再怎么小心不上当,还是进了套。 是的,这年头谁也逼不死谁,任何的狡兔都有无数窟,撑也不是撑不住,但是局面只会越来越差,让一群狼去对抗群狮,失败是时间的问题,但如果单单只是挑战头狮呢?祁绍庭很快调整了思路,对铃木仁的态度有了180大转变。铃木仁虽然是一付纤弱少年样,骨子里却是非 常的从容大气,竟是没有半点趁势拿乔的意思,倒是颇为诚恳的告诉 他,铃木清玄派出来的人已经在路上了,谈不成就抢,总之,这次铃木清玄算是疯了。 他不惜成本,不惜名声,他只要一个人! 身陷在困局里,前方无路,只能求变,走一些险棋,一个退一步再发力的理由,但问题是空间在哪里。 夜未央! 众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想到这个名字,但……祁绍庭坚持沉默。 傅非明是祁氏里唯二的两个特权分子,他可以进出一切地带,当然也包括他自己的家,最近祁绍庭把未央藏得很好,最好的地方莫过于傅非明的别墅。 傅非明一直在想,他应该要怎样做入情入理的劝说,可惜要命的 是,他这辈子就没有作过劝人的事。看到夜未央的时候面红过耳,觉得自己像一个逼良为娼的老鸨,他傅非明可以做很多坏事,但他不能损伤自己的骄傲。 然而夜未央透明的眼睛里似乎总可以看透一切表象,他只是懒洋洋的啃着蛋糕,懒洋洋的笑着问:“祁绍庭已经躲了我好几天了,他是不
第154页 不住了?” “撑个几年没问题。” 未央一手撑着下巴:“我能帮上什么忙?” “他好像完全不希望你去帮忙。” “哈,你说这叫什么心理啊!” 傅非明苦笑:“男人的心理。” 男人的心理,要证明自己,有能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就是这么么简单。 “其实这是两码事,祁绍庭管他的公司,我管我自己。”夜未央吃掉最后一口蛋糕,在房间里转一个身:“你不打算放我出去吗?” 傅非明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会不会逃走?” 夜未央想了想,道:“好吧,我不逃走。” “哦!”傅非明有点心虚:如果这两码事,那么,你为什么不能逃走。 “哎,别用这种表情!”夜未央笑嘻嘻的捧起傅非明的脸:“我要是撑不住了自己会跑,要是觉得不好玩,我会发飈。替那老头找个接班人吧,他命不会太长。” “帐目!我们要帐目,最原始的那一笔帐,听说一直都由铃木家的家主来保管,只要拿到了那笔帐,我们就有办法可以逼铃木清玄下台,让他侄子上去。” “长什么样子?”夜未央有点兴致。 “不清楚,尽量弄到手。” “好的!”还是那样,答应得很轻易,好像是在商量晚饭。 “呃,好……”傅非明打了一肚子的腹稿来劝,一句都没有用上。 “你爱过什么人吗?”未央看着傅非明发怔,笑着逗他。 呃?傅非明一愣,直觉的摇头。 “果然,问你也白问,”夜未央随手摸摸傅非明的头髮,傅非明一向微有洁癣,全身上下都碰不得,这会儿终于醒过来,头一偏躲了过 去。未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你怕不怕死!” “当然怕。” “为什么?” “因为还想活!”傅非明莫名其妙。 哦……夜未央慢慢的应了一声,脸上渐渐浮出笑意:“有道理!”他眨眨眼睛,偏头在傅非明唇上轻轻一碰,傅非明完全愕然,被亲完了才知道闪,怔怔然:“你,干什么?” “一个奖励!我对你的答案很满意。” “啊……” “因为还想活着,所以不能死!”夜未央轻声低语。 傅非明看着未央的背影消失,心中忽然升出一丝忐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他有点怕。 其实谁都不知道,不会知道比自己眼前那块地更大的地方……生 活,像一场洪流,每个人只能看到自己眼睛前面那一点点。 就像夜未央不知道铃木清玄已经今非昔比,不知道等待着他的是怎样的未来。 祁绍庭不知道那变态色老头已经不过一年命,他只要咬牙扛就能扛得过。 铃木仁不知道他的叔叔在背后默认并引导他的背叛。 铃木清玄也不知道,对于夜未央和祁绍庭来说,彼此的名字已经那么重要。 每个人,知道一些,不知道一些,理解一些,误解一些,混在一 起,像一个漩涡! +++++++++++++++++++++++++++++++++++++++++++ 可能,怎么看怎么算……未央都陷得不如绍庭深,可是如果夜未央愿意为了某个人而怕死,那是不是也算一种表白了呢? 7.风起云涌 虽然早有准备,可是当铃木仁第一次看到夜未央的时候,还是惊讶了,他见过很多美人,但是未央不是,夜未央不是个美人,他是妖精。明明灭灭的瞳光,似有似无的笑,如果仔细去看,每一秒钟都在变幻 着,看上一生都不会累,简直可以当成一份事业来做。 铃木仁有点警觉了,他来之前曾经和铃木清玄开过玩笑,这样不惜成本的要弄到一个人,等到手了一定要让他看看到底有什么出众。他记得那时候清玄的脸上的笑容有点渺茫,却摇头:“小鬼,我不会给你看的。” “为什么?叔父……”铃木仁天真的撒着娇。 “为了你好!我等了他很多年,知道为什么吗?怕陷进去。”
第155页 “那现在您怎么不怕了?” “因为花要谢了……要来不及了。” 花要谢了?真的吗? 铃木仁小心的打量未央的容色,干净的麦色皮肤,光洁到看不出一丝的细纹,如果这是一枝凋谢的花,不知道盛放时是什么模样,不过,樱花最美的那一刻就是离枝的瞬间,不是吗?他强行把自己的视线从未央身上调过来,他还年轻,不要尝试危险的毒药! 夜未央不见了,祁绍庭当然知道是谁干的,不过傅非明保持了沉 默,而他也没有追问。 追问没有意义。说到底是他自己本事不够,无力回天,兜兜转转,事情还是回到了本来地样子。未央说,他去灭了铃木清玄,要不然,就被他杀掉。很多事,未央都是最好的执行者。找不到比他更强悍的杀手,而另一点更重要的是,目前也只有他可以走进铃木清玄深居简出的庄园。 听说那里面防守严密的像一个要塞。 这会是一条很好的路吧,至少目前看来是如此。 可铃木仁给他的笑容总是很暧昧,客气地,疏离的。以表明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在做渔翁,也只想做渔翁。原本所有的障碍都解除 了,铃木家忽然高调的接受了祁氏,虽然连圈内人都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但这不妨碍祁绍庭藉此机捞到更多的好处。然后,他像疯了一样的扩张势力,一面期待着未央快一点动手,一面又祈祷他忍耐,因为自己还不够强大。 祁绍庭与渡边绫子地婚礼在正月里进行。中式的,西式的。日式的,从此他正式成为贴有山口组和渡边家标籤的人。两夫妻像是演技绝佳的演员,一步一拍都很和谐,向世人秀出完美的恩爱。 而另一方面,由于伊东剑冢的忽然长期失踪所造成的高层空位令渡边家收回大把影响力,也给祁绍庭留下了很大的空间,在某种程度上,渡边健司几乎是用妒嫉地心理在看他的这位妹夫,恰到好处地出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风生水起,被业内地大佬赏识提携。前途无量! 谁都觉得祁绍庭应该春风得意马蹄疾,除了他自己,还有少少的几个身边人。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而且夜未央一去之后就完全失了音讯,虽然铃木仁一直号称他很 好,但很好是怎么个好法,祁绍庭完全不能信服,他已经等不及,要玩一把狠的。 看来要努力去帮某个人挣上位,反正夺宫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只是他当孤注一掷的把整个想法亮给铃木仁看的时候,相交几个 月,他第一次从那个故作纯良的青年眼中看到一丝凛利的光。 铃木仁愕然:“你真的爱他?” 祁绍庭失笑,几乎说不出话来:“要不然……你以为,是怎样?” “这很可能是个阴谋,诱惑我背叛我地叔父,我无法相信像您这样的人会为了某个人,放弃自己地一切。” “我会让你相信的!” “不必了!”铃木仁长长的睫毛垂下,声音放轻:“祁君,我很欣赏您的为人和能力,但是您已经得到很多了,太性急并不好。” “不会让你有损失的!” “好吧!我很感动于您的爱情,至于别的,我态度就是没有态 度。”铃木仁站起身:“先告辞了。” 铃木仁走得很坦然,这件事,他已经没有必要参与太多,大盘已经赢下来,剩下的不过是小鱼小虾,他只要做得不让祁绍庭怨恨就好。 没有态度不算最好的态度,但已经是不错的表态了! 而且祁绍庭怎么都不相信一个年青人会这么忍得住,当路铺到脚下了还不往上走。圈子里很快谣言四起,说铃木清玄长久不出来主事,是因为能力已经跟不上,不如索性让给年轻人云云。前一阵祁氏与铃木清玄闹得不愉快,全靠铃木仁中间调和,摆平两头,能力令圈内人测目。 有流言就会有纷争,兜兜转转的小冲突,再上加有心人煽风点火摩擦不断,祁绍庭趁机示意国仲去黑吃黑,从日本到容川有一条隐秘的走私线路,是铃木清玄的心腹控制,无论是彻底的吃了它,还是把它打 散,对于铃木清玄来说,都是打击,现在形势倒转,他们在暗,铃木在明,动起手脚来方便了许多。 祁绍庭耗尽心血将计划定得极为细密而隐蔽,本以为万无一失,想不到消息传回来,竟然是中了埋伏,惨败……而且……
第156页 “死了?”祁绍庭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只是他看着小伟完全不能相信这是事实,只能又轻声的问了一句:“国仲?” “是的!”小伟大大的眼睛里含了泪,像一个瞬间失去了天地的孩子。 祁绍庭的那班兄弟,傅非明和许墨凯是一路的高才高知,小伟和国仲则是同一路的草莽,平时相交极深,都是过命的交情。 这怎么可能? 祁绍庭有点天旋地转的感觉,中伏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说消息走 漏,他身边,一直藏着一条蛇! 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傅非明第二个得到消息,飞车赶到之后,盯着祁绍庭的眼睛看了半分钟,咬牙切齿道:“有内鬼!” 祁绍庭疲惫的垂着头,闷声道:“说一下你的猜测。” “我。”有时候傅非明的理性思维简直会到了变态的地步。 “不可能会是你,下一个!”祁绍庭连头都没抬。 “为什么不可能会是我?你倒了,我的收益最大。” “不要闹!”祁绍庭有点不耐烦的:“如果连你都要害我,那我还不如去死。” 傅非明一时愣住。 8.盛怒之下(上) 傅非明愣了愣,才道:“中村俊辅,消息是他给的,他会知道。” 祁绍庭眸光一闪:“这么多年了。” “许墨凯!” “墨凯不可能吧。” “不是可不可以的问题,而是,谁都有可能!甚至连你自己在 内。” 是啊……叛徒是最打击士气,祁绍庭颓然的仰面瘫倒在椅子上,为什么会这样,他自问不曾辜负过他们,为什么,在他最难的时候下刀 子?连未央都会说:如果你一直都对我很好,我就不会伤害你。 可是…… 未央? 祁绍庭忽然眼前炸开一团火光,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未央!” 如果真的有内鬼,未央的事虽然隐蔽,他应该也会猜得到,那么现在未央他…… 祁绍庭的心口忽然一搅,像是被生生扯碎了那样的疼。 可能从来都没有算无遗策这种事,然而,这一次,似乎算错的太多了。 他本以为铃木仁野心勃勃,本以为夜未央神通广大,本以为自己身边,是铁桶一块,想不到,都错了! “非明,我想动手!”声音有些哑,像一只受了伤的兽。 “动手?怎么动手?”傅非明疑惑,勐然对上祁绍庭近于狂乱地眼神。顿时急道:“不会吧,你想硬碰硬?冷静点好不好,赢面很低 的。” 赢面很低?何止,就算是赢下来,也是惨胜吧,一起伤筋一起动 骨,鹬蚌相争让渔翁得利。 为什么会这样,祁绍庭觉得疲惫刻骨。好像每一下的挥拳都有无数的弹簧扣在自己手臂上,要将他往回拉,这辈子好像就没有自由过。每一场战争都千头万绪,带着镣铐跳舞,不敢破釜,不敢沉舟。 要是未央在就好了。未央什么都不会管,他只会说:除非我死,我带着你一起走。 夜未央!! “赢面?”祁绍庭冷笑:“算来算去,所以牺牲他?” “你这是在怪我吗?”傅非明忽然站直了身体:“你在暗示什 么?” “是你劝他去的。” 恨自己,不过是抓着自己的头髮撞墙,恨别人,可以抓着别人的头髮撞墙,一个人压抑太重,爆发时枪口常常都是对外的。 只可惜傅非明是那种连一根头髮都不会受气地主,心情好的时候没理都要挣三分。更何况现在心情早就降到了冰点,当即冷笑着反驳: “我不过是代你去劝的而已。” 祁绍庭怒极:“你胡说!” 情急之间人手下都没轻重。祁绍庭一伸手就把人挥得倒退了几步。 傅非明的腰侧磕在桌子的锐角上,疼得两眼发黑。他这辈子都没让人在自己身上加过一指之力,登时勃然大怒,满脸的惊痛莫名,吼道:“好好……真有本事!我胡说?我胡说什么了?他本来可以走地,远走高飞,那老头子不一定抓得回他,他为什么不,就因为我对他说了几句好话吗?算了吧祁绍庭。别在我面前装,你如果是真的不肯。怎么会把人交在我手上。是你没有保护好他,不是我!”
第157页 傅非明用刀枪来做言词,一针见血,一枪制命,祁绍庭不是没有被他这般冷嘲热讽过,他早就应该习惯,然而这一次,却忽然不可忍受 了,因为这是事实,他一直以来想要迴避的事实。 祁绍庭两眼发红,一根根爆出血丝来:“你敢再说一遍?” 傅非明琚傲的冷笑:“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刚愎自用,心浮气 躁,成事不足……” “你给我闭嘴!”祁绍庭正自心浮气躁,胸口一团火气烧得他心尖发痛,那里还经得起他这样的指责,当下一拳击出,傅非明也不避让硬生生被打倒在地。 随着一声沉重的闷响,房间里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你打我?”傅非明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嘴角边一片淤青渗出血丝,眼神中一片惨痛的光。 “你不如索性杀了我啊?”清峻俊美的面孔上有琚傲神情,眼中却满满得都是不置信。 “你给我滚!”祁绍庭厉声低吼,双目布满鲜红地血丝。 “你应该明白当我走出这个门你会失去些什么!”傅非明昂起头,逼退眼底的泪光。 “你给我滚!”这一声几乎是嘶吼,带着血。 傅非明清冷地黑眸中似有火焰一颗颗暴开,身体微微发颤,忽然牙一咬,大步走出房门。 祁绍庭看着那道背影消失,忽然像是被抽去了嵴梁骨那样的脱力,一跤跌坐在地上。 黑色地莲花跑车在公路上飞驰,傅非明两耳灌满了唿啸的风声,远处,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起来,青黑色的路面上慢慢的染上了一点金红的光。傅非明勐然一脚剎车到底,轮胎在公路上留下长长的剎车线,他看着那轮新日怔怔的发了一阵子呆,忽然调转车头风驰电掣一般的往回开。 最近东亚这边不是很太平,祁家和铃木两家地关系复杂又暧昧,陈长霖担心傅非明牵连其中会有什么危险,于是一有休假便往容川跑,虽然不敢时时的去打扰,一天三条简讯问安是少不了地,当然,傅非明一般不会给回復。 陈长霖生活习惯好,睡眠质量上佳,大清早的模模煳煳的听到有人拿钥匙在开他的门,朦胧中睁开眼睛看了看窗外灰濛濛还不算是大亮的天,有些疑惑的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今天打扫的大妈可来得真早啊。 只不过,三秒钟后他便马上发现了事情不对劲,那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绝对不属于那个笑呵呵的打扫大妈,陈长霖警觉的闭着眼睛装睡,右手伸到了枕头底下去…… “起来!”傅非明一声暴喝,直接就去掀被子,陈长霖被那一声天外飞音吓得全身僵硬,等冷空气浸体了才醒过神来,连忙去伸手去抢来往肩上一披把自己裹牢,两只手紧紧的攥着被角,像是生怕傅非明再发飈。 开玩笑,他可是习惯祼睡的,自己被看光光倒没啥,吓到非明就不好了。 “你,您……有什么事吗?”陈长霖小心翼翼的看着傅非明那张怒气勃发的脸,原本苍白的脸颊上带着因为剧烈运动而染上的红晕。 好帅好帅……陈长霖激动的心心眼,为什么他们家非明就算是发火也会这么帅呢? ++++++++++++++++++++++++++++ 虽然我也知道这不是重点,可我还是想说一句……长霖好可爱好可爱…… 9.盛怒之下(下) “帮我!”傅非明一把揪住被角把人往床边拖,陈长霖只能顺着他的力气四手四脚的移过去,等傅非明一张寒冰脸近在咫尺间才知道惊 愕,脑子顿时慢了半拍,茫然道:“呃?” “我是说,帮我!告诉我怎么联络你的上级,有什么条件尽管开,你想要什么?嗯?”傅非明整张脸都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只有那双发红的眼睛和急促的唿吸能够显示出,他现在是怎样一副气得神智不清的状态。 “非明……你……”陈长霖完全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只看到他嘴角的淤青,急切的伸出手去试图安慰。 傅非明拍的一下把那只手拍开,站直了身子,冷笑道:“你要我,是吗?好,可以……反正你也想了这么久了,我还你一次,也不冤 枉……” 傅非明说得咬牙切齿,一边撕扯身上的衣服,大衣一下子就甩开 了,倒是衬衫的纽扣纠缠了半天,只差用上了蛮力去扯,差点把扣子都绷掉,然后双手一分,白皙而柔韧的皮肤便沐浴在了晨曦里。
第158页 陈长霖登时魂飞魄散,眼珠子像被定住了几乎不会动,唔……是吓的。 “来啊,你不是想很久了吗?要怎么做?嗯?”傅非明伸手去扯陈长霖的被子,再呆木的猴子也是一只猴子,长霖几乎是触了电似地往后一缩。傅非明伸手捞了一个空,怒火越烧越旺,索性扑上去扯着他被子把人提起来,怒气沖沖的盯着陈长霖那双星光闪闪的大眼睛:“你干什么?怎么还要我求你吗?” 傅非明虽然从不做运动,但是他有天生的好体质,再加上挑食忌腥 ,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半点赘肉,腰线柔韧而纤细。皮肤白得只剩下一点点代表人种的微黄麦色,细緻光滑,带着盛怒时泛起的淡红血色。 只可惜如此大好春光,陈长霖完全错过,一双呆愣愣的大眼睛盯牢了傅非明的双眼,看着那双清亮眼眸里映出来地。自己呆如木鸡的脸,脑子里空成一片雪白。 我一定是疯了!陈长霖心想,要不然就是做梦还没醒,我要不然再去睡一下,睡醒就好了。 陈长霖呆呆的把被子角从傅非明手里抽出来,仔仔细细的把自己裹好,慢慢的又闭上眼睛:神啊,快点让我醒过来吧,这个梦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傅非明被他气得差点吐血。拳头握紧又放开,放开再握紧。抡起一只凳子就要砸人…… “阿嚏……”极响亮的一声,划开这房间里暴点地空气。傅非明尴尬的举着凳子,脸红髮烫,陈长霖疑疑惑惑的睁开了眼睛,忽然发现一切原来不是梦,勐然被眼前的风光吓得又倒退一步。 “阿嚏……” 人生有两样东西是不能由自己控制的,一个是出生,一个就是打喷嚏…… 春寒料峭,陈长霖习惯开窗。冰凉的晨风直接扑到傅非明祼露的皮肤上,顿时就让他着了凉。喷嚏打起来便再也止不住。傅非明只觉生平就没有这样丢人过,窘得耳朵上红得可以滴下血来。长霖还以为他是冻的,连忙把自己身上的被子展开披到他肩上,围得严严实实。 那被子上还带着体温,暖融融的像一个拥抱,傅非明虽然觉得别 扭,只可惜刚才是真地被冻着了,皮肤有贪恋温暖的天然属性,贴上了便不肯放手。 “怎么了,非明?”陈长霖把人包成只粽子了才敢看他,大脑cpu好歹恢復了不到10%。 傅非明眨了眨眼睛,没说话,视线慢慢往下滑,滑过肌肉扎实地胸膛和线条流畅的小腹,滑过白色地四角内裤边沿,然后,停住…… 陈长霖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一看,看到小陈长霖正昂首挺胸的支着帐篷,顿时臊得满脸通红,连滚带爬的捲起床边的衣服往浴室里跑,一路退一路强笑着:“我……去穿衣服,等我啊,我去穿一下衣服。” 傅非明无奈又无力的看着这小子笑得一脸的阳光,头痛欲裂,你拿他有什么办法?就算是豁出去了要做个了解,他也可以耍赖混过去。 穿衣服??穿个鬼啊! 陈长霖在浴室里转圈,像个困兽一般,一想到面外呆着的某人,全身地血液就只往两个地方走,亏了亏了,怎么就没多看两眼呢?那漂亮的锁骨,精緻地腰线…… 唔……陈长霖继续爬回淋浴间,再沖一遍冷水。 再这么下去,会不会精尽人亡啊? 靠!也太亏了吧?好歹也要真的做过再死吧……陈长霖对着镜子挥拳,当然也只是挥拳而已,让他真的实践理想冲出去办事,借他八个胆子也不敢。 陈长霖磨磨蹭蹭磨了近半个小时才从浴室里爬出来,傅非明早已经把窗子关上,空调打高,正当他出来时,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那一颗,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透过半透明的白色衬衫,勾出身体的轮廓。 陈长霖顿时看直了眼睛:好萌,好萌……又冷峻又禁慾,为什 么……为什么…… 因为下面已经缴械了,血液全部往上涌,陈长霖只觉得鼻子一热,嘴巴里就尝到了咸鲜的味道,傅非明刚好偏头看过来,眉毛一挑,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惊愕表情。可怜的孩子狼狈的捂着鼻子又缩回去,听只得水声又一次哗啦啦的响。 至于嘛!傅非明愕然的把自己上上下下的打量一遍。 于是,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傅非明已经把大衣都套上了,甚至仔仔细细的把大衣扣子完全扣牢,坐在靠窗边的小沙发里,两条长腿交插着搁在几上,怔怔然在发呆。陈长霖咽了口唾沫,心道:没用的,你这 样,只有更让人受不了。
第159页 刚刚在浴室里,他倒是把方才一团混乱中没有听清的话,又在脑子里回放了一遍,起因,经过,结果,虽然还摸不太清,但好歹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陈长霖走到傅非明的面前才站住,见他没什么回应,心里松了一口气,便攀着沙发的扶手蹲下来,仰着脸看着傅非明的眼睛,道:“有人惹你生气了吗?” 傅非明的眼睛动了动,视线在陈长霖脸上扫过一下,又掠开。 10.不了结! “是祁绍庭?”陈长霖问道。 “这么好猜哦!”傅非明自嘲的笑笑。 “要是你别人惹你,你一定就扁回去了,怎么会冲着我发火。”陈长霖把下巴搁在自己手背上,声音软软的,委屈之极。 傅非明知道理亏,有点儿没辄似的:“我没发火。” “还没发火,连衣服都脱了,你要吓死我啊。” “你不是一直想要吗?”傅非明一挑眉毛。 长霖愣了愣,盯着傅非明的眼睛看了一阵,又慢慢垂下眼帘去: “我不跟不喜欢我的人做。” 傅非明无所谓似的摊手:“随便你,反正你也错过了,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了。” 陈长霖歪着头,趴在扶手上不说话,傅非明心够冷,就随他耗着,过了一会儿,还是由他自己转回来,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已经没水 气:“你要我帮的那个事,我可能帮不上忙。” “哦?” “说到底,我不过是微软研究院里的一个小工程师,比尔盖兹没可能会为了我去改变什么项目计划。” “当然有好处,随便你们提,只要我们给得起。” “合作的条件很苛刻的。”陈长霖提醒他。 “不会比较现在更难了,绍庭要撑不住了。我……”傅非明深吸一口气,忽然转过脸来看长霖,有些困惑地:“你到底想要什么。” 陈长霖愕然的眨了眨眼睛,倔强的一咬牙:“我要你!” “给你又不要!” “不是这种要法!”陈长霖站起身,双手撑到沙发背上,把人牢牢圈在里面:“我要你喜欢我,我要你爱上我!” “很难耶!”傅非明眉头皱紧:“你看,我连绍庭都不爱。连夜未央都可以为了别人牺牲,我好像为谁都不行,我们了结吧,你说个条 件,我看看能不能接受?” “不行!”陈长霖摇头,却又微笑起来:“我不要了结。我一辈子缠着你,我不和你了结。” 傅非明无奈,抬脚把人踹开,陈长霖夸张的倒退了两步,飞身倒在了床上,翻滚哀号……傅非明只觉得很无力,这小子就是如此,不远不近的跟着,滑不着手的感觉,太近了可以踢走。太远了就能忽略他的存在,偏偏。他站得刚刚好。 “咝……你轻点!”傅非明疼得在抓狂! 没,没法再轻了。陈长霖沾着药膏往傅非明嘴角上抹,像哄小孩似的哄着:“乖,乖啊,上了药就好了,就不疼。” 傅非明气结,嘴角一抽,又牵到了痛处,陈长霖再次被吓到。只能草草了事。 “不疼了哦?”陈长霖最后靠近了轻轻吹一口气,唿吸里很淡地菸草味道。轻柔扑过傅非明的鼻端。 也不知道是什么奇方,冰冰凉凉的药膏涂上去,瞬间就有一种清凉感,带着一点点微微的麻木,火热的灼痛顿时就降了下来。傅非明试着动了动嘴角,道:“还好!不过,腰上可能也青了。” “靠?!他真的想揍你啊!”陈长霖大怒,眼睛瞪圆。 “桌子上撞地……不过,也是他推的!”傅非明愤然:“老子饶不了他。” 于是空气里又瀰漫起跌打酒的味道,傅非明腰上有很大的一块淤 青,他皮肤白,看起来分外恐怖,陈长霖自然是任劳任怨的在帮他揉 着,事实上这种劳,他多多益善。 傅非明沉默了一会,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便起了个话题来聊:“如果让组织出手是这么难的,为什么当初你们会帮夜未央。” “哦……因为,那是小忙啦!我们只是帮他调了一下资料,做了点分类和目标的确定,这些事小棋一个人就可以搞定,另外帮他介绍了两个杀手,钱也是他自己结的。而且有冰大人的面子,所以……”
第160页 “冰?”傅非明对这个名字十分警觉。 “今年是冰大人失踪的年头,没有用地,连狐狸和猫女都找不到 他,要到年底才会出现,要不然,铃木那边逼这么紧,夜未央应该已经去找他帮忙的了。”陈长霖机灵通透,随便一点,就把背景全交待了。 “知道地比我还清楚,真是神通广大。”傅非明黯然。 “非明,不是啦!”陈长霖被他欺凌惯了,听不得他声音里有一点点的灰,连忙解释道:“其实没那么神奇,是未央託了小棋保护封英 树,我们才确定了消息,本来一直还想不通……” “算了,怎么知道得都无所谓了。”傅非明负气,他是赢惯了地 人,难得输一场,只想快快的揭过去,不肯面对。 陈长霖自然不会去揭他逆鳞,继续往手心里倒了点酒,小心翼翼的揉着。 四下里寂静无声,傅非明鼻际绕着一点酒气,身体便越加放松了一些,他是昼伏夜出的人种,太阳升高了,正是他困的时候,虽然也警觉了一下,不要睡不要睡……可是慢慢的,还是睡了过去。 陈长霖倒了三趟酒,实在不好意思继续揉下去,也担心拖得太久惹傅非明心烦,只能恋恋不捨的移开了手,轻轻推推人,道:“哎,好 了。” 傅非明早就睡熟了没什么反应,陈长霖疑惑起来,爬到床的另一边去看他地脸,果然,双目紧闭,唿吸匀净,是真的睡着了。 这……这……陈长霖嘴里发苦,至于吗?何必这么放心他,没必要这样考验人吧! 陈长霖帮着他把衣服拉好,脱了鞋,翻身,盖好被子。 傅非明睡眠很沉,完全安安静静地躺着,长霖撑起一只手,躺在他旁边,这样的时光很珍贵,每一秒都不能浪费。记得还是很小的时候有过这样的福利,那时候如果他做题太慢,傅非明会不耐烦的靠在沙发上睡着,而且一旦睡着了就不容易醒,醒了会脾气变更坏。 那时候陈长霖常常故意去找最麻烦的题来让他教,一通演算拖上半个多小时,等他做完,傅非明早会周公去了,然后就能靠在他身边玩,或者枕在他腿上睡觉。 他从小就是个孤单的孩子,工作到疯狂的父亲,完全受不了愤然离开再也不回头的母亲,天才的光环下众人奇异的眼神,只有傅非明是他的知已与标杆,那个总是冷冷的敲着他的头说笨蛋的傢伙,那个笑起来比任何人都要好看的傢伙,那个假如有人敢欺负自己一点点,绝对会十倍帮他讨还的傢伙。 是的,从一开始就喜欢他,无论什么原因,总之,喜欢! 11.连;累 傅非明在睡梦中偏了一下头,把脸转到了陈长霖那一面,长霖收了手,慢慢把头放到枕头上,面对面与他躺在一起。有很微弱的气息扑到脸上,极清淡,没有一点味道,傅非明是没有体味的人,像水。黑色的睫毛画出两道弧线,嘴唇是淡淡的水红色,薄薄的像是有血液在下面流动似的。 陈长霖屏住了唿吸,小心翼翼的靠上去,唇贴着唇,轻轻相碰,极为细滑的质感,干躁的,有一点点涩,让他从口腔一直干到喉咙口去,火烧火燎的,五脏六腑都被抽干了水分和空气,肺部压抑得开始疼痛。陈长霖忍不住翻身坐起来,怔怔的继续愣了三秒钟才知道开始唿吸,不自觉的苦笑,像一个傻瓜。 管他呢! 长霖转头去那张安静的睡颜。 管他呢! 小心翼翼的继续倒下去,隔着被子一支手臂轻轻的搁到傅非明的肩上,然后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傅非明睡到晚上自然醒来,一睁开眼睛就开始发飈:什么时候了,你居然不叫醒我!!! 陈长霖委委曲曲的说:“我怕叫你,你会打我!” 自己的脾气自己最知道,傅非明一时无语,把大衣披上就想往外 沖,陈长霖敲着碟子从厨房里踱出来:“吃饭吗?有很好吃的银雪鱼 哦!” 鱼的鲜,裹在芝士的浓香里缠了人一身,傅非明迈不开腿,只能一伸手接过来,三口并作两口的往嘴里填,他是真的饿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味道很棒,令人惊讶! “哦?呃!还好,不是很难!”陈长霖看着傅公子难得不顾形象的扑食举动,笑眯眯的弯了眼睛,做饭是不好学,点外卖可是真的不难 哦!
第161页 傅非明急急忙忙的冲出门,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开机,果然……通知未接电话的短消息无数。 都什么时候了,傅非明诧异,他居然就这么安安心心的在那里睡了近九个小时?太不可思义了,这些日子来他已经继续多少天睡眠不足四小时,有太多事情要管,千头万绪,有时候闭上眼睛,眼前都是一串串的数字。 傅非明快速的翻简讯,翻到某一条,手指停滞了下来:非明,对不起,我在你家等你。 傅非明看了一会,定定神,把下面的消息看完,跳上车飞驰而去。 祁绍庭一直都坐在厅里操作他的笔记本电脑,就连看到傅非明从外面走进来,也只是淡淡的抬头看了一眼,轻声道:“再给我十分钟。”傅非明没说话,抱着肩膀在旁边等着。 差不多八分钟后,祁绍庭把电脑合上,慢慢站起身来:“你要不要先打我一下出气?” “嗯!”傅非明答应的十分利索,活动了一下手指,随手操起一张方凳来砸过去,绍庭侧身避过要害,用后背硬抗了下来,傅非明力有不逮,而他家的凳子质量也太好了一些,没能出现象电影里常常会有的那种四分五裂的效果。祁绍庭闷哼了一声,喘了一会气,哑着声音问道:“还要吗?” 傅非明皱起眉头,松手把凳子扔到地上,有些泄气似的:“算 了。” “哦……”祁绍庭声音拖得很长,一手撑着沙发慢慢滑下去,却直接坐到了地上,仰着脸很疲惫似的看着他:“你失踪了一整天,跑哪去了。” “我找了个地方去睡觉。”傅非明贴着绍庭坐下来,看到茶几上有烟,抓了过来点上。 “你气管不好!”祁绍庭闻 ,提醒了一句,却没有阻止。 算了,这种时候! 祁绍庭自己也是几乎从不抽菸的人,一天下来抽光了三包,如果不是担心大麻会影响判断力,他会让人给他找毒品。 傅非明抽了两口就开始咳,咳得脸色发红,到最后眼泪都咳了出 来,只能愤愤然把菸头压在地板上掐灭了。 “没退路了!”祁绍庭声音很轻不知道在说给谁听,他仔细分析了一下局面,发现陷在一个不合逻辑的环境里,杀敌一千自毁八百,铃木清玄这么逼他,自己的损失也不少,难道真的就为了一个夜未央?他这一次伏击失败,虽然表面上铃木家还没有任何的表示,但背地里,两个人都明白,这就是彻底的决裂。 傅非明没说话,伸手揽过绍庭的肩膀。 是的,这傢伙刚才是急疯了气疯了,一个人冲动的时候什么事干不出来,自己不也头脑发热跑到陈长霖那边大跳脱衣舞?这算是什么心 理?伤害自己报復别人,故意去做些会让人内疚的事! 幼稚,幼稚透顶!可是潜意识里,他总是放纵自己这样一直的幼稚下去。 “我刚刚把帐又盘了一下……今天一整天都在打电话,呵呵,你知道的,我最怕这种事,我最怕摊牌,最怕有人死……” 最怕,所有不可挽回的事。 能力不算最强,才智不是极品,所以习惯了,也喜欢修修补补的过日子,一分一分的出力,时时留下余地,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力量分散了容易逃走,可力量分散了就不够强大,谨慎的人,不容易 输,可谨慎的人,也不容易赢! 可是这一次,他不要不输,他要赢,他要夜未央平安无事! “你卖公司,我卖身,算了吧,别那么计较,最多就是以后得听人差遣,其实现在不也一样要看别人眼色生活。”傅非明故作轻松。 “非明,我曾经答应过要让你只做自己喜欢的事。” “算了吧!你还发誓再也不打我呢!”傅非明失笑,语带讥讽: “你那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的?七岁?这么多年破过几回了?” “我长大了可没……” “是啊,所以一拳把什么都讨回来了。”傅非明摸摸自己的嘴角:“不过,也到了我可以报答你的时候了,我去了长霖那里,请他帮忙联络西弥斯。” “你明知道他们……”祁绍庭顿时有点着急。 “要我,是嘛?说到底,也没什么的。”傅非明笑笑:“反正又不是要卖身,而且长霖劝了我很久了,说他们那边条件怎么怎么好,我还不是担心你一个人撑不住。”
第162页 祁绍庭低下头去,黯然不语。 “你也没得好!”傅非明随手拍拍他肩膀:“那群人心狠手黑,雁过拔毛,这么好机会,不把你血喝干是不会放的,不过好歹,会给我们兄弟俩留条命。” “连累你了!” “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以为我愿意被你连累?” +++++++++++++++++++++++++++++++++ 唉...傅非明这种朋友阿…… 真是很难讲的朋友 说他好,他一点气也受不得,明知道你伤心欲绝了,也一定要你来哄他 说他不好,他可以陪你去死 所以……傅公子是极品 12.十字火焰 陈长霖虽然只算个研究所的小职员,但小职员也有小职员的工作效率,其实在傅非明睡觉那一会,一切资料和情报都已经传了出去。而西弥斯做决定的速度是惊人的,这是件大案子,他们一直有专人小组在关注,等待最佳切入点,以便于为组织谋求最大的利益。而现在很显然正是个好机会。 傅非明离开不久,当天晚上,第一拨解禁的情报已经送到了陈长霖手上,他与傅非明关系匪浅,是最自然的联络员,西弥斯一向人尽其 才,陈长霖只看了三条就吓得冷汗连连,不敢用手机做联络工具,直接往傅非明的别墅里跑。 而这三条消息的第一条便是:铃木清玄患胰腺癌晚期,只有半年寿命。 祁绍庭从陈长霖的臂上电脑里看完所有的情报,一时间不知道是悲是喜,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是要动手还是忍耐,倒是马上明白了铃木仁为什么会保持沉默,如果只需要忍耐半年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得到心目中的位置,何必要去冒险。 不过源自于上层的判断很快传过来,连同一份极高额的酬金,西弥斯会以一个风险投资公司的名义向祁氏注入一大笔资金,祁绍庭必须放弃手上60%的股权,而事实上这笔资金中的的很大一部分, ~ . 付西弥斯为帮助他而进行地行动费用。因为高层的判断是:尽快营救夜未央。他有生命危险。 没有人知道一个已经快要死的疯子会做什么!祁绍庭连夜招集了三个身手最好的手下与傅非明一起经由特殊渠道偷渡去了日本,在鹿儿岛的一间小小家庭旅店里,焦急的等待着。 差不多天亮的时分,祁绍庭刚刚敏感意识到院子里有人,陈长霖已经先行一步,推门进来了。 “我们队长最近心情不太好,注意你的态度,不要惹怒她。”陈长霖急匆匆凑到祁绍庭耳边压低了声音关照道。 心情不太好?靠?! 祁绍庭顿时大怒?我花钱请你们来办事而已。又不是开游园会,难道还要照顾情绪问题不成?感觉到祁绍庭地怒气,陈长霖尴尬的赔笑,道:“暂时忍口气没坏处,不要硬来。” 祁绍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强压怒气。 谷棋抄着手站在一边。对这两个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鬼鬼乐乐的行为视若无睹,只是冷淡的说了一句:“不介绍一下吗?” “啊,哦哦,这位就是祁绍庭,傅非明,这是我们队长。”陈长霖如梦初醒,连忙把两拔人马拉到一起。 谷棋平静的听长霖介绍完,伸出一只手来:“好地,从现在开始你们完全受我支配,你们可以提问。但不许擅自行动。” 祁绍庭没有伸手与她相握,事实上他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个似乎还不满二十岁的小姑娘。肤色微黑的脸上甚至还带着稚气。好吧,即使这女孩高挑精悍的身材和过分犀利的目光都显示出她绝非寻常的娇滴滴乖宝宝。但,队长? 祁绍庭完全无法放心让这样一个人来决定夜未央的生与死。 谷棋等了三秒钟,手掌在空虚中握牢,收回手去,陈长霖生怕她发飈,可怜兮兮的盯牢了谷棋,不过谷棋平静的脸上依然是一派公事公办地淡漠:“因为还有别的公派任务,我地行动队人手不足。祁先生最擅长的武器是什么?” “m9型手枪。” “长武器呢?也是m系列,或者ak?”谷棋三个一身剽悍之气地武人。上下打量了几眼:“把你们的身材尺寸报给长霖,还有趁手的武器,装备会在一天之后送到。” “我们有武器。”大概是实在吃不消老是被这么个小姑娘指手划 脚,终于有人不服气的蹦了一句。
第163页 谷棋冷冷的挑眉扫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的转身离开。 “这是怎么回事?”傅非明看到谷棋一出门,马上发飈。 “非明,”陈长霖头大如斗:“是你们命不太好,最近队长遇上件超级郁闷的大事,偏偏现在冰大人又不在,所以,暂时忍耐吧,反正她公私一向很明的,最多是态度差一点,该做地事她不会怠慢的。” “不是怠不怠慢地问题,问题是我出这么大笔钱,你们就找这么个小姑娘来唬弄吗?还有,她刚刚看我们的眼神是什么意思?瞧不起?”祁绍庭的声音里火星四溅。 “稍安勿燥,大家都冷静点好不好!”陈长霖头疼得都要裂了: “队长她当然年纪不大,但……她会瞧不起你们也很正常的,总而言 之,等人员到齐了,武器装备到了位,你们就会明白,西弥斯是从来不会去唬人的。” 祁绍庭他们当然不服,只是现在贼船已上,也只能暂时忍耐。 傍晚时分,第一批的装备和另外的四个队员都已经到达,祁绍庭他们被请去商谈。 绍庭一进门,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站在桌边和谷棋一起在研究地图的一个男人,个子不很高,但身形中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流动质感,桀骜的短髮一根根乱翘着。那人应该是听到脚步声,仿佛很随意似得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一双幽黑的眼睛像是某种武器的瞄准镜一般,瞬时间让祁绍庭有种已经被枪口锁定的感觉。 那人的目光很快的就扫开去,祁绍庭不自觉松了口气,转头去观察这房间里别的生人。 除了桌边那位,还有三个。一个是金色短髮的白种人,耳骨上戴着两个耳钉,神色很柔和,发现了祁绍庭的目光之后甚至转头沖他笑了一下;另一个应该也是亚洲人种,个子不高,坐在一边安静的擦着手里的枪,一寸一寸,细緻而悠然,像是在抚摸宠物,祁绍庭的视线在他身上停了很久,那人显然是知道的,但是却始终没有转头去看过他一眼;只有最后那一个,看起来最普通,个子不高的棕发少年,看年纪最多不过20出头,有很有活力似的在桌边转来转去。 “介绍一下!”谷棋很配合的等着他看完了才拍手表示集合。 介绍的过程非常简洁,不过是每个人站过去报两个字,那个目光犀利的男人叫典其轩,金髮的那个叫西姆,棕发的叫奥兰多,最后那个沉默平静到几乎像一潭死水的傢伙,叫徐恆。 而同时,祁绍庭也想起了他一直在擦的那把枪是什么: 号称世上单发最准的狙击步枪。 祁绍庭忽然对这群人有了一点信心。 13.不打不相识 “计划订在后天晚上,今明两天的主要工作是分组磨合与倒时 差。”没什么废话开场白,谷棋上来就说任务。 “为什么要拖这么久?”祁绍庭马上反对,既然是请了人,当然越早越好,他原本就对这帮人拖拖拉拉的态度有不满,没想到居然还要再拖两天。 “因为天气预报显示后天晚上是阴天,而且,你们这些生人需要先摸摸底,至少要得先学会怎么说话和走路。”谷棋既然心情不好,说话公事公办,一派铁血冷硬,典其轩在她背后无奈的一勾嘴角,不着痕迹的笑了一下。 谷棋说得话其实没有任何问题,唯一的问题可能仅仅是,像这样嚣张犀利的话原本就不应该由一个像她这样年轻的小姑娘来说,尤其是在一群自负身手还可以的成年男子之中。 于是,马上就有人冷笑了一声,不屑道:“呵,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一直都不会走路啊?” “当然!”谷棋连眉角都没抬:“希望两天的时间对你们来说还够用。” 武人的尊严不容轻侮,而受到了侮辱时他们也更习惯于靠武力来解决问题,那个站在祁绍庭的精悍男人立马上前一步,风声唿啸着一拳已经砸出去。祁绍庭没有拦着他,其实他也有点想看看这群人的底。 谷棋在他起动地时候就已经在往后退。拳风擦着面颊而过,那人顺势就化拳为掌斜角的噼下去,这是个非常狠毒的招数,如果真的被他一掌噼到颈动脉上,不死也要毁了半条命。谷棋还是退,足尖点地的往后一倒,又退出去一米远,那人还想再追击。金髮的西姆已经准确的插到了这个空当里,而且一出手就是致命招数,一只手锁喉,一条腿抬膝就往下阴撞去……
第164页 稳!准!狠! 这两个陌生人居然一碰手在做搏命的格斗,不是那种在电视上可以看到地,看似血腥其实花招不少的所谓职业摔跤。更不是古装片里漂亮的武术套路,每一拳都是用手指的关节做着力点,每一拳都是奔着要害去,不到一分钟的工夫两个人的脸上就都见了血。 “行了,住手!”典其轩忽然低喝了一声,西姆马上收手,护住自己地要害往后疾退。 绍庭的手下倒也没追,只是站在原地不停的喘着粗气。 一分钟,仅仅一分钟,这便成为了他习武生涯里最危险的一次比 试。那强劲的拳风里甚至带着死神的笑声。 任何哪怕是一次的放松,被击中。不死即残! 太可怕了!他完全是促不及防的被人引入到这种状态,而那心理上的一丝丝恐惧和茫然则令他完全的居于下风。高手过招,一招被制,招招被制,只有他自己知道就在典其轩喝破地那一剎那,他已经萌生了死念。 当然,可能并非只有他自己知道。 “小兄弟,功夫不错啊。”典其轩温和的看着他:“叫什么名 字?” “我叫……二弟!”这种时候说外号显然更适合。 “哦,那三弟在吗?”典其轩微笑。 “在!”另外有人应了一声。居然真地在。 西姆忽然笑起来,用不熟练的中文对着最后那位问道:“你是大 哥?” ‘大哥’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我叫太欣。” 哦…… 反正不过是个名字,大家有个代号就成,免得要用哎啊喂得做交 流。 很奇怪的,如此生死相搏的打了一场,两边人双双挂彩,这房间里的气氛反而好了起来,所谓不找不相识,大概就是指这个道理,男人之间有时候用拳头更好交流。 在这里,陈长霖和傅非明两个算是文化人,只得彼此对视一眼,颇为无奈似的。 气氛和谐了,陈长霖开始发一些先期带过来的通信装备,祁绍庭到这时才真正意识到他们有太多东西要学,两天,可能真的连最基本的说话和走路都不学不会。 比如说:耳麦地使用和频道调节,12点钟的方位指示法:协防和侧应,手语,与狙击手的配合,红外夜视镜的使用……等等等,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祁绍庭越学到后来越是心惊,这些人是谁,完全职业化,根本不像黑道人物会有的水准。 典其轩一直把他们训到第二天天黑才放人回去睡觉,因为预订的行动时间是晚上1点,所以这两天时间他们要把时差调一下,以保证在这个时间段的清醒度。 祁绍庭走的时候一直对陈长霖使眼色,长霖多么玲珑的人物,知道祁少爷最想问的人铁定不是自己,马上拖了谷棋出来。 祁绍庭看四下无人,便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是军人?” “我们是佣兵!”谷棋回答的很坦然。 啊……这种素质的僱佣兵?西弥斯居然拥有一群这种素质的僱佣 兵?这些人的气质、行为、思路,简直和那些大国的特种部队没有什么分别。难怪他们能信誓旦旦的保证可以救出未央,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有派出人手来探查未央的下落,却一直都不能得门而入。自己的手下与这群人,简直有着根本上的巨大差异。 “那,”祁绍庭定定神:“能不能告诉我一句准话,未央还活着 吗?” “活着,至少现在活着,我保证!”谷棋斩钉截铁。 “凭什么?” “当年他离开的时候我们曾在他的皮肤组织里植入过一个追踪器,如果他的体温长期保持在30度以下,追踪器会有反应,而目 .:反应,现在的气温,只有21度,如果他死了,不可能会被一 个30度以上的恆温环境里。” “你们一直知道他在哪里?”祁绍庭倒吸一口冷气。 “对!” “为什么不救他?” “因为没人付帐。”谷棋说得很自然,像是在说百货公司里的某件商品。 “他不是你的朋友吗?”祁绍庭愤怒的低吼。 “你会为了你的每一个朋友去死吗?”
第165页 祁绍庭顿时被问住,为了营救未央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他自己最清楚,不要说普通朋友,就算是为了关系亲密的好友,他也绝不会花这样的代价去救,这世上能让他不惜一切的,不过是那么几个人而已。 这世界就如此吧,你的心头好,就只是你的心头宝,在别人眼中,不过泛泛。 14.不是个战士 祁绍庭沉默很久,问道:“那现在呢,你们会为他卖命吗?” “收了钱就要完成任务,这是职业道德。” “如果失败呢?” “我们死了,会有后备组,这个你可以放心,不会涨价,另外如果夜未央因为我们的原因而死亡,我们会赔给你等额的酬金,并且负责捉回兇手。” “我不要钱,也不要报仇,我只要未央!”祁绍庭讨厌她那种公事公办的语气,他们像是在谈生意,冷冰冰的讨价还价。 “任何事情都会有意外,更何况这本来就是高风险的行为。” “算了算了……”祁绍庭不想纠缠:“你们这种冷血的怪物根本就不会懂!” 谷棋冷漠的双眼猝然一利,陈长霖见势不妙马上冲上来抱住她: “老大,那小子关心则乱,不要和他计较。”谷棋一声不吭的从陈长霖怀里挣脱出来,转身就走。 “像你们这种为了钱杀人的人永远都不会懂的,有些人的命比多少钱都重要。”祁绍庭偏偏就是恨她那种冷淡,完完全全把未央的性命当商品的那种冷淡,好像是一种亵渎。 “我当然懂!”谷棋脚步一停:“我也有可以为他去死的人,只是那人不是夜未央,这总不是我的错。另外……关心会乱。所以我劝你最好一切听典老大地安排。” 典其轩? 这个目光如鹰的男人其实是祁绍庭最放心的一个,而且很显然,他是那四个男人里的头儿。 只是…… “那位典老大很厉害吗?”祁绍庭看着谷棋的背影消失,装作无意的提了这一句。 “那是当然,典老大经验丰富得要死,技术也是一等一的,偷偷告诉你,枪就是他的一只手。他能用m16打出m21地  觉,都不用瞄的。” “那很奇怪啊,为什么像你们典老大那样的人会听谷棋的话?” 陈长霖愣了愣,似笑非笑的看了祁绍庭一眼:“因为像典老大那样的人,队长手下还有好几个。所以她最适合。” 这话说得有些不合逻辑,但是祁绍庭作为一个长期居上位地人,却迅速的理解了其中的含意,如果高手太多,那么硬要从中挑出一个人来做头,很可能会引发对立和矛盾,于是找一个可以让大家都心软的二流人物,显然是更有弹性的选择,只要那个人自己明白自己的位置,不要太过得意忘形。 而。在那样冷血杀伐的佣兵世界里,像谷棋那样年青的小女孩只会让任何大男人都心软的吧! 这简直是个完美而精妙的用人之道。 为了掩人耳目。傅非明连夜动身回容川主持大局,而祁绍庭则坚持要求参加行动。典其轩对他进行了一些简单地测试。得到结论是:还不算太碍事。祁绍庭虽然气结,但毕竟还是被留下了。 武器和装备是第二天凌晨时份送到的,当二弟他们看到全套装备展示在自己面前时,已经连惊嘆地心情都没有了,一个一个像看到了钻石的拜金女,飞身扑上去,抚摸不已。 那些东西包括: 一套纯黑色地连体夜行衣,膝盖和手肘的重点部位有金属材料的加厚防护。而胸口、肩上等容易被击中的要害部位则覆盖有轻型的避弹 衣,可以一定程度的抵挡手枪子弹和榴弹碎片的袭击。靴子的底上有特殊地海绵处理,完全消声。 一个设计精巧的背囊,用来存放子弹和急救药品、防毒面具等。 一把m4手枪,连同消声器,一把m16突击步枪,配榴弹发射器。 而最让人惊嘆地是头盔,那个外形看似普通的level头盔里整合了一台微型电脑,可以记录安装在m16上的热成像瞄准 步传送回后方的指挥台,然后通过一个像墨镜似的随时可以收起的显示屏把分析过的图解数据反馈回去。 什么叫心服口服?祁绍庭心想,他那笔钱花得不算冤枉。
第166页 由于时间和场地的问题,典其轩对绍庭他们不能做更多的培训,由于二弟和三弟无法适应团队的配合,被指定为接应组,谷棋和陈长霖构成指挥台,为前方随时提供信息方面的分析。做正式潜入的只有六个 人,典其轩、祁绍庭、西姆构成a组,b组则由徐恆、奥兰多和太欣组 成。 铃木清玄的庄园其实是铃木家的百年旧产,建在风景秀丽的山区,而同时为了保密和安全性的考虑,这一带的整个山区全是铃木家的产 业,方圆十里之内都没有人烟。据说他在自己这庄园里投了巨资,整个庄园的保全设置非常的严密。用卫星虽然可以拍到庄园的俯瞰图,但没有人知道那些看似优雅的建筑下面到底隐藏着怎样的杀机。 一切,都要进去了才明白。 入夜,一辆看起来开得歪歪斜斜的小货车开进了附近的山区,如果有人注意去看,或者会看到一团团的黑影从这辆慢吞吞的小车上滚下 来,转瞬间便消失在了草丛里,不过就算是有人看到了这一幕,应该也会摇一摇头,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吧。 徒步潜入,要比用机动车辆安全得多,祁绍庭这一行人全身上下每一寸裸露的皮肤都用迷彩涂黑,甚至连同整个枪械会反光的部分也都覆上了厚厚的一层迷彩,整个人像是隐形了一般,消失在浓黑的夜色里。 祁绍庭靠夜视镜里模煳的影子判断着下脚,极小声嘀咕了一声: “需要这么麻烦嘛!” 他话声刚落,耳边已经传来一个清晰低沉的声音:“你根本不了解你的对手。” 祁绍庭一怔,忽然明白是他们的通讯联络已经打开了。 因为并不太紧急,不到十三公里的山路他们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然后便是战前的修整,一干人在做着各式各样希奇古怪的事:徐恆像是有强迫症似的在第一百零一遍的擦着他的枪,调准瞄具;太欣在拜四面佛,典其轩盯着臂上电脑像是可以把地图看得吃下去,奥兰多则不停的把鞋带解开,又重新抽紧系牢,一遍又一遍的检查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搭扣…… 只有祁绍庭,茫然不知所措的坐着,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摆,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他其实根本不适应这里,他枪法不错,他身手也上 佳,但是,他仍然与这群人格格不入。 他不像个战士! 在血与火之间闯过,每一步都是绝境,子弹漫天飞舞,死神的降临轻率得像一个玩笑。   他没经歷过! 15.花落如泪 绍庭当然也玩过枪,对峙时一样杀过人,但现在看来经歷过的大大小小的战斗都不过是不起眼的械斗罢了,他觉得紧张。忽然记起谷棋听到他强烈的要求要留下来时,曾经冷淡的看着他的眼睛说:“如果有人会死,你应该是第一个。” 他当时有点愤慨,但压住了火气没说什么。 可是现在想来……那丫头说得很可能就是事实吧,虽然这个事实听起来这么的不可爱。 “a2……a2?祁绍庭,祁绍庭请回话!” 一个清亮的声音在绍庭耳边响起,是谷棋!绍庭从迷梦中惊醒,疑惑的向四处看看,见大家都没有什么反应,知道用得是单线。 “嗯!?”祁绍庭唿吸沉重的应了一声。 “你应该说祁绍庭回话!”谷棋的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平平板板的像机械音。 “祁绍庭回话!”绍庭这次倒没别扭,很听话的重复了一遍。 “你现在是a2,记住你的编号,并且保持频道清洁不要走神,  外,你刚才心跳和唿吸很不稳定,你在想什么?” “你知道我的心跳……”祁绍庭又吃一惊。 “a2回答问题。” “我……”绍庭迟疑了一下,选择坦白:“我在害怕。” “a2是否要求退出任务?” “不,当然不!” “不要硬撑,你死了我们也一样会收钱。”谷棋这句话简直像讽 刺。 祁绍庭沉默了良久,频道里只有咝咝的电流声,久到谷棋几乎以为这小子已经气晕过去了,或者索性拔掉了耳机,他低哑微沙的声音才又响起:“我……这次,想亲手救回他!想……” “这样很不安全。”
第167页 “我明白,可是,我想为了他不安全一次。”这一生,祁绍庭都不曾站在危檐下,只要背后还有一步可以退,他都会退下去,站稳,在离开危险最远的地方谋划着名下一步。可是现在真实的站在悬崖边,感觉到疾风如刀刃般割过自己的脸,切肤之痛,却不想后退。 电流的咝咝声又一次充满了耳际,过了一会,绍庭听到谷棋道: “祝你好运,祁绍庭!” 那声音略微变得柔和了一些,金属里带了一点点的温度。 午夜一点,典其轩做了一个手势,潜伏在草从里的众人马上围到了他的身边,一行两列人马像风一般掠过春末的草丛。 西姆和徐恆几步助跑,然后在队员的手上垫了一脚,扒上高高的墙头,利索的破坏了设在墙头上的监控系统。绍庭和太欣用同样的方法上了墙,最后那两位助跑后在墙上踢出几步借力,一手捞住队员从墙头伸下来的手臂,被拉了上去。 刚一落地,两组人便按原计划兵分两路,奔着各自的目标而去。 由于未央身上追踪器功率的限制,他的信号精度不高十分模煳,所以虽然可以肯定他就在这间庄园里,却没有办法确定他究竟在哪一个房间,为了节省时间,当然是分组比较快。 a组由典其轩领头,祁绍庭居中,西姆压后,像鬼魅一般的穿过假山和丛林。西姆听到祁绍庭唿吸沉重,便笑道:“a2,别紧张,你只要别拿枪口对着我就行了。”这个金髮的西姆是位语言天才,英法德全 能,还统收了一堆欧洲小语种,和祁绍庭他们相交不过两、三天,他的中文已经由相当蹩脚进步为了比较蹩脚。 祁绍庭还没来得及反应,看起来完全不会开玩笑的典其轩也插了一句:“也别对着我。”祁绍庭一愣,顿时明白这两个人是在逗他放松。 不等他顺势说点什么,走在最前面的老典忽然把手一压,示意:有人 一组两人的哨兵从游廊的一头巡逻过来,老典和西姆飞身扑过去,那两个人便无声无息的倒在了地上,两人把用过的麻醉枪头放回到包 里,把晕倒的哨兵拖进树林里。 祁绍庭一边帮助警戒,一边忍不住心想,看来这群人和未央倒是一个价值体系的,杀人是件值钱的事,不值钱的人,尽量不杀。他们一路都前进得很顺利,顺利得有点对不起这身装备,除了有一个哨兵意外的挣脱了西姆的钳制,被老典赶在他高声唿救之前一枪击中眉心之外,他们甚至连人都没什么必要去杀。 而手上的仪器显示,夜未央的信号已经越来越强了,祁绍庭紧张的心口砰砰直跳。 “这里?”西姆听到了仪器的报警声,有些惊讶的问道。 “是啊,这里!”祁绍庭自己也觉得茫然,他们转出一丛枫林迎面就看到这幢房子,本以为用来关押未央的地方怎么也得是防守严密的,想不到竟会这样光秃秃无遮无挡的就这么搁着,屋前屋后只有几株高大的山樱树,在暮春里挂着寥寥无几的残红。。 “进去看看,注意警戒!”老典观察了一下地形,指出行进的路 线。 没有人看守,四下里,静悄悄的,连一个人都没有,典其轩和西姆在门前两侧蹲下,专心警戒,祁绍庭则靠过去小心翼翼的拉开了移门。 迎面就是一股浓腻的香味,祁绍庭连忙屏住唿吸,凑到那一线门缝往里看,整个房间都是空荡荡的,传统的日式陈设,窗边放着原木色的柜子,榻榻米中间有一张矮桌,祁绍庭的眼睛勐得一颤,看到裹在丝质的黑色和服里的起伏人体…… 是未央! 他会把全天下的人都认错,也决不会认错这个人!是未央,夜未 央! 祁绍庭勐然把移门拉开,同时顺势翻身滚到一旁去,枪口对准了门内。 安静! 什么事都没发生,屋子里的吊灯渲染出温柔的暖黄色灯光,从门口泄出来,照亮了一方檐廊。 “未央?未央是吗?”祁绍庭试探着轻唿。 那倒伏的人体略动了动,从纠缠的黑丝和服里慢慢伸出一只手来,纤长而秀美,白皙光滑,莹然如玉…… “未央?”祁绍庭大惊,这应该是未央的手,但……但这又不应该是未央的手,这……,勐然间他回想起铃木清玄当年送给他的照片,惊出一身的冷汗。
第168页 夜未央缓缓的把自己撑起来,慢慢抬起头,零乱的长髮遮住了半张脸,祁绍庭只看到一只眼睛,雾蒙蒙的黑眼睛,茫然的,没有一丝光 彩,也没有一丝色彩,一切外来的光线都似碎在了里面,折射成一团迷濛的雾气。 “未央,你怎么……你到底怎么了?”祁绍庭顿时心疼如绞,连忙丢开手里的枪扑上去,夜未央却向后退了一寸,只一寸,便让祁绍庭不敢去强行碰他,只能柔声去哄:“未央,我是祁绍庭啊,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夜未央微微歪一下头,却没有看他,好像浑然当这人不存在似的站了起来,黑色的丝袍从肩膀上滑下来,露出背上莹白如玉的肌肤,祁绍庭顿时惊呆。 暮春,繁花落尽,他却看到一角山樱,凝固在花事最绚烂的凋谢处,花落如泪,艷到凄,美到绝。 16.生死之间(上) 未央?”祁绍庭在剎时间眼泪夺眶而出。 夜未央微微侧过身,点点绯红从他肩头一路点染下来,像是山风吹乱了他背上的樱花树,花瓣越过他的肩膀沾到身前,慢慢的,融在了一起,那淡粉的绯色,染透莹白的肌肤,像沁在玉里的血。 未央……祁绍庭惶惶然站在他身前,根本不敢去碰他,胸口疼得像被人踩到了脚下辗碎了又抛进炉里成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的夜未央怎么会被人搞成这样?那人对他做了些什么?他全身的皮肤都似被换过,还有,连同神志一起,也一併被人洗掉了吗? 夜未央安静的看了他一会,柔声道:“你想死?” “你要我死吗?”是的,让他死掉算了,这种没用的男人,不必活在世上。 “你想死!”未央柔若无骨的手慢慢的缠上绍庭的脖颈,缓缓收 紧,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用似的,又加上了一只手,祁绍庭没有动,任他这样掐着,窒息的感觉一层层漫上来,视野慢慢变黑。 夜未央神情很专注的看着自己的手,似乎已经用上了全力,祁绍庭在半明半昧中看着那双没有焦点的眼睛,视线飘移,却永远移不到自己的脸上。 原来……已经是这么恨了吗?连死都不能换他再看一眼吗?祁绍庭终于放弃。吐尽了最后一口气嘶声道:“未央,我……我是……是绍庭啊!” 来自脖颈上地压力骤然间消失了,祁绍庭勐得吸进一口气,呛得不住咳嗽。 “绍庭?” 夜未央神色呆滞,轻轻的念诵了一遍这个名字,忽然间失去了全部的意识,祁绍庭看到夜未央倒下来,也来不及细想。伸手将他接到怀 里。 “未央?”祁绍庭吓了一大跳,满腹的疑惑不解。 然而,夜未央只是闭着眼睛,唿吸匀净,宛若深眠。 “怎么了?有事?a2……”西姆终于在外面等得不耐烦,探身一看。顿时就愣在了当场。 “不知道,他,他好像晕过去了。”祁绍庭手忙脚乱的抓起地上的和服把未央裸露的身体给裹上。 “你最好把他脸也盖上,他的脸很可怕……”西姆又瞄了一眼,马上把视线错开,从背包里取出一个人形地大袋子来扔给祁绍庭,这是战时抢救伤员专用的设计,祁绍庭利落的帮夜未央穿好,利用袋子的绳扣把未央绑在自己的背上。 “你背他?”西姆有点迟疑。 “我的战斗力最低。”祁绍庭道。 “好!走吧!”西姆想想也有道理。 离开时和进来地路线一样,典其轩在前。西姆押后,祁绍庭背着未央居中。 长期经歷生死的人常常会有一些特别的感应。这不是玄之又玄的奇谈,有时候十米之外一声轻微的枪械开保险的微响。传到某些人的耳朵里就足以让全身的汗毛都报警。 老典忽然把手一抬,祁绍庭埋头赶路,没及看清,差点一头撞到他身上。 “怎么了?”祁绍庭脱口而出,看到老典的目光在黑暗中猝然一 利,再一细看,才发现原来手势已经明明白白的指出了:小心! 怎么了?有埋伏吗?祁绍庭顿时紧张起来。 这三人依託假山石为隐蔽,而典其轩和西姆则把枪口探出去扫描四下环境。周围都很安静。但是有太多地唿吸声混杂在风里,以及人在潜伏时不自觉调整姿势而产生的摩擦声。
第169页 “有人!”典其轩压了极低地声音说道。 “a组注意。 !”这时谷棋的警告也已经到达了:“a1,.u..向有近五人在埋伏。建议主动出击。a2续隐蔽,保护好任务目 标。” 谷棋地话音刚落,老典和西姆已经一排连发扫了过去,而祁绍庭则马上往后躲,背靠着山石,把夜未央护在怀里。 上当了,很显然对方的火力极强而且准备充分,典其轩在一排连发之后,开始凭感觉对着对方开火的位置打点射,很快便听到有一声声的惨叫,然而,在惨叫声之后,对方的火力压制变得越来越强了,子弹密集的像漫天暴雨。 “shit “a3,报告状态。” “左臂中弹,还可以动。” 继续……火力太勐,没有时间可以包扎伤口,如果让对方有了喘气的机会,完成合围,就真的要冲不出去了。 “a组需要撤退!” 强攻?不,生死关头,谨慎是第一位地! “b组已经发.; .;)种枪弹横飞的关头,谷棋地声音仍然平稳而清晰,祁绍庭听着耳边的对话,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而一颗子弹打到石壁上反跳回来,在祁绍庭手臂上擦出一道深痕,骤然而起的疼痛令他勐然醒悟过来,哑声道:“我,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枪口不要对着自己人,往有火光的地方开枪!”谷棋简直像是在对白痴说话,不过有时候在战场上,遵循得就是这样白痴的法则。 祁绍庭把未央藏进一个死角里,然后靠到典其轩旁边去帮忙。m16他完全不熟,索性连着弹夹一起扔给了西姆用,反而把手枪拔出来装上消声器,屏气凝神的等待,典其轩在百忙中诧异的瞄了他一眼,当然也来不及说什么。 几秒钟后,极轻的一声枪响,在这漫天无际有如炒豆子一般的枪林弹雨声里完全不值一提的一声轻响划过,典其轩在对方枪口的火光消失的瞬间,敏锐的发现一个人的倒下。 很准!老典心里一宽。 祁绍庭不擅长专业战术配合,纯粹用枪却是他的专长,大不了不过是把真人当成是靶子打。 在生死关头,每一秒钟都好像有一万年那么长,短短几分钟,也熬得像天长地久,等他们几乎都要弹尽了,才听到谷棋的声音又响起: “a组全体注意!现在往3点钟方向突围,四十米之后有一道墙,翻  过,墙外无人,往t4区与b组会合 这时候无论这丫头的语调是多么平静没有人情味,祁绍庭都觉得这是天籁。 17.生死之间(下) 其轩连续打出数枚榴弹,把整个目标区域炸得草木横庭早已经把未央背好,只听得老典一声令下,典其轩在前开道,西姆双枪在手封死后路,四十多米的距离,几乎是一眨眼就冲到了,祁绍庭从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跑得这么快过,尤其是在背着一个人的情况下。 老典第一个窜上墙头,在高处压制对方火力,祁绍庭在西姆肩膀上借力,也顺利的翻了过去,最后才是西姆,那小子敏捷得不像真人,掠墙而过的时候,在半空中回首,又射出一组三连击。 果然,墙外无人,西姆马上凭记忆往t4区域进发,而典其轩拖后了一步,在那面墙下面设下了几颗定向雷。 祁绍庭在狂奔中听到背后有剧烈爆炸声,而前方代表集合地点的t4区,也是一片火光。 “目的地转向,t6区,五分钟之后会有人接应。” 两则的火光带都在转移,最后收官的地步了,成败在此一举。 祁绍庭勐得看到一个黑影从斜刺里冲出来,条件反射的抬手就要开枪……谷棋在他耳边炸响一声:“住手,自己人!”祁绍庭定晴一看,果然……是太欣,背上和他一式一样的绑了一个人。 2 目标?祁绍庭脑中闪过一丝疑问,然而还等不及他转神,只听得一声闷响,太欣已经一跤扑倒,右脚的脚踝处迅速的泛出浓重的水光。 西姆马上送出一颗榴弹把那个放冷枪的傢伙轰上天,然后干脆利落的几下搭扣的拆合,已经把太欣背上的人质背到了自己身上。 “走!”西姆拉着祁绍庭头也不回的狂沖! “那他呢!”祁绍庭大惊。
第170页 “先救出自己再管别人!典哥会照顾他,如果……”西姆脚步不 停:“他能撑到那时候。” 祁绍庭心下测然,却也知道现在不是他乱发同情心的时候。 他们到得稍微早了一点点,西姆马上寻找藏身之处,追兵就在后 面,一步之遥而已,这里没有假山石,子弹削得古木的枝叶横飞,这是个很不牢靠的避难所。 “a3需要支持!”西姆的声音像被噼开了一般的哑,这里有幽路灯照明,不必用热成像也可以看出前面影影绰绰的人。真是见鬼,那么多人在牵制,他们怎么还是能准确的把火力集中到这里来? “1分40!”谷棋的声音永远简洁而明确。 1分40,甚至是一个罗嗦的人来不及说完一句话的时间,可是此刻却漫长得仿佛没有止尽。 “见鬼!我没有子弹了!”西姆低声咒骂了一句,开始连续的发射榴弹,但榴弹本来每个人就只带了十颗,祁绍庭把自己包里的榴弹全扔了过去,可是很快的,也宣告用尽,西姆不得已,只能用手枪回击,火力压制顿时弱了下去,原来勉强还可以对等的较量马上变成了一方的狂扫,祁绍庭和西姆两个被压制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在这样的密度下,被击中根本就只是个时间的问题。 祁绍庭绝望的把未央抱在怀里,蓦然间,觉得后背有一丝火热的痛楚咬进肉里,祁绍庭闷哼一声,知道自己是中了流弹! “精神点,我还不想跟你死在一起!”西姆低声怒喝! 生,死? 这是真正的生死关头,漫长而又短暂,求生与求死好像只是一念之差,看上帝的手,拂过哪一面。 西姆往旁边一窜,贴到另一棵树的后面,同时甩出一只定向雷,而恰在手雷脱手的瞬间,一枚子弹从他的手臂上穿过,疼痛带来的撕裂感并不明显,但是整个手臂却顿时麻木起来,子弹伤到了肌 上。 “靠你了!”西姆迅速把自己的身体伏低,几乎是像一张纸似得贴在草地 背上还有人质,相信没人敢在这种状态下对他开枪。 祁绍庭会意的点头,探头出去,砰砰两枪,有两个沖在最前面的傢伙顿时中弹倒地,折腾得久了,祁绍庭的枪法却反而更可以发挥。当 然,也就是这零点几秒的一亮相,他已经听到几声脆响在耳边炸起,如果不是头盔够厚,他应该已经在阎王面前报了好几次到了。 然而这样的阻击只是让对方暂时的缓一缓,枪声仍然越来越近。 来不及了吗?祁绍庭下意识的隔着袋子抚摸未央的脸,我们会死在一起吗? 电光火石的瞬间,有一种难言的平静心绪在心头漫延,好像是忽然间瞭然,心更稳,手也更稳。 祁绍庭再一次出击,连续的三枪,这一次甚至没有听到惨叫,统统眉心中弹一声不吭的倒下了。 算了吧!不管了! 祁绍庭心想,总之,还能活多久,就保护你多久吧。 想不到这还会有这一刻,是你软弱无力的靠在我怀里,而我可以用我手里的枪,来保护你。 似乎所有的救世主都是在最后关头出现的,好像不这样就不能显示出他们存在的价值,所以当墙头上忽然架起了两挺机枪开始勐扫的时 候,祁绍庭几乎是愣了两秒钟才知道兴奋。 救兵!天哪,他的救兵到了! 火力的对比顿时倒转,而这时徐恆架着太欣从另一边冲出来开始夹击,重火力压得对方抬不起头来,祁绍庭顿时大喜过望,抱起未央就往墙边沖。二弟从墙上倒挂下来,把未央接上去,祁绍庭翻过墙头便看到下面停着两辆性能超群的改装越野车。 绍庭把未央暂时安顿好后又跳上墙去拉人,这几乎是本能的反应,这种时候自我变得不那么重要,重要得是整个群体。 西姆抛出他最后的一颗定向雷做掩护,凭着一只手攀上了墙头,祁绍庭马上把他拉了过来,西姆伤了一只手不好做平衡,跳下来的时候角度失准,疼得一阵鬼叫。 “a2,a2注意……祁绍庭!”谷棋无奈的一声大 ~震得耳鸣,连忙喊到。 “你带人先走,西姆指路你开车!”谷棋已经认命的不用代号了。 “可是他们……” “他们比你厉害!”谷棋说话仍然完全不留面子,但是这时候祁绍庭学会正面理解她的想法了。
第171页 +++++++++++++++++++++++++++++++++++++++++++++++++++++++ 不知道为什么,奇怪的想法,觉得好像是男人就应该要见过点血,是男人就要在战场上走过一遍才好,毕竟在生与死的关头更容易领悟。 祁绍庭作为一个黑道的老大,他当然是够格的,但真正的,高烈度的战场,不是普通的黑道人物扛几把ak47 可以玩得转的。 靠五六个人,对抗上百名持械敌人的伏击,想要逃出升天……那需要非同一般的勇气和能力,毕竟,这是桔子的小说,不是在拍《天堂 口》。话说,那本电影里,某男主角手拿一柄左轮,潇洒的踱着步子,一路灭掉n人(n 10,他左轮的子弹真多啊!当有人要灭他的时候,他同样的潇洒的把头一偏,于是子弹就被避了过去…… 惊嘆啊,原来子弹还是长眼睛的。 小7(怒指):为什么别人家的主角这么有优势……你……你个后 妈…… 好像每一次在月初的时候我都在虐啊,这是为什么呢? 18.回到人间 绍庭开着车在山路上狂沖二十多公里终于转上了公路陈长霖用于接应的车也已经在前方等待。因为担心未央或者人质身上有追踪器,长霖又特别为给这两个穿上了一层电磁屏蔽罩,随后大摇大摆的开着这辆外型看来普通得要死的小房车消失在公路上。至于西姆,他刚刚在车上已经把自己的伤暂时包扎好了,反正此人一只手也能把车开得飞转,当下兵分两路,各人奔着各人的前程去。 车门一关,刚刚的战火硝烟也像是被关在了门外,祁绍庭这时才感觉到痛,手臂上一抽一抽的,鲜血早就渗透了防护服凝成暗红色灰乎乎的一块。 “换衣服,把自己处理一下。”陈长霖一边开车一边扔了个密封袋给后座。 祁绍庭撕出里面的湿纸巾对着镜子擦脸,把身上所有的油彩和血污一一擦净,然后草草包扎完伤口,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休闲服。脱去战甲,卸了征尘,绍庭摇身一变又做回了他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深夜三点,正是这个普通的小城上最沉寂的时候,一辆丰田小车规规矩矩的开进城里去,好像不太认识路似的慢吞吞的在城区转了几圈,然后在某间外表看来毫不起眼的小诊所门口略一停,祁绍庭已经抱着未央下了车。陈长霖看着后视镜对他做出个ok的手势,继续慢吞吞地把车开走。 所有的资料都已经拷到了祁绍庭的掌上电脑里。这间诊所里的接头人叫千山贺,女,公开的职业是整容医师。 祁绍庭从偏门进去,黑漆漆的走道又深又长,迴响着他一步一步的回音。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初歷生死的人都会有这样地体验,看着走廊尽头处的那一点灯光,绍庭有种从地狱走回到天堂的感觉。 而天堂的入口,是一架电梯! 金属门关上的剎那。祁绍庭看着门外的黑影里似有幢幢地鬼魅在向他袭来,可是叮得一声,那些魑魅魍魉都被拦在了银白色的门外,祁绍庭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把未央抱得更紧了些。 门,关了又开。再一次打开时,门外有柔和的灯光。 一位个子不高圆脸的女子站在门口,看到他出来,像是早就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似的一挑下巴,道:“我是千山贺!” “祁绍庭!”绍庭把掌上电脑递给他,千山三下五除二的解开电脑里的密码锁验明了正身,然后剽悍的扛起未央放倒在急救床上往诊所深处推去。 祁绍庭看得发怔,暗自惊讶于此女的过人臂力。 “金属防护?有追踪器吗?”千山贺一眼就看出了包裹着未央地那件半透明衣用料特别。 “嗯!是的!可能有。”祁绍庭微汗,这么重要地事,他居然忘记了说。 “哦!”千山贺一面脚步不停。一面却偏了头去闻了闻绍庭身上的味道,顿时皱起眉。指了一个方向道:“祁先生,浴室在那边。你可以先去洗个澡。” “我不需要洗澡。”祁绍庭不觉一愣。 “你身上有很重地硝烟味,天亮后会有别的工作人员上班,我不想向人解释为什么我的病人像是刚刚拍完《拯救大兵》。”千山贺一挑眉毛,说话的方式是一种带着刻薄味道的冷幽默。 祁绍庭无奈,只好先送着未央进了手术室,便转身向浴室的方向狂奔,说实话,这种时刻他一秒钟都不想和未央分开。灵魂还留在刚刚的死境里没有出来,总是担心一错开眼去。就成了两茫茫。
第172页 既然是美容诊所,这方面的设施自然十分齐全,各色地产品在架子上罗列着,祁绍庭急于求成,挑了个薄荷味最重的沐浴露。 有时候,热水很容易就会让人有种放松地感觉,温如体温的水流滑过身体的表面像某种安全的拥抱,祁绍庭跪在淋浴间的瓷砖地上,忽然有种迷炫的放松感,枪声与火光终于开始远去了,肌肉的疼痛一层层的漫上来,手臂上的血痂被水流沖脱,又开始渗出新鲜的血液,而背上某个自己看不到的部位,也传来了灼热感,祁绍庭试着摸过去,掌心被染了一片殷红。 于是,这个澡,他洗得比想像中长了很多,一直到有人在门外唿 喊,他才像是勐然醒悟了似得匆匆忙忙开始涂沐浴露,却不想沐浴露里过度的精油成份顿时将他刺激得一声惨叫。 在门外等待的护士小姐闻声吓了一跳,莽撞得冲进去瞧,祁绍庭仓促间只能尴尬的先转身,那女孩子第一眼就看到绍庭背上一个殷红的血洞血流不止,马上惊叫了一声:“天哪,你中枪了。” “是的……没事!可不可以先让我穿上衣服?”祁绍庭暗自叫苦,这世道真是变了,年幼的小mm坦然的看祼体,走光的男人尴尬不已。 “血还没有止住,你怎么穿衣服?”护士小姐转过眼,看到祁绍庭手里的沐浴露包装,马上又是一声惊叫:“天哪,你怎么可以用这种沐浴露?” 搞什么啊?祁绍庭恼怒,哪里来的这么个鬼叫鬼叫的小丫头? “你……你你……跟你说话呢!马上把你身上的东西冲掉,哦……来用这个洗,我去拿东西来给你缝伤口。”护士小姐兇巴巴的发号施 令。 “谢谢!”祁绍庭无奈的转过脸去道了声谢。 小护士看到绍庭手臂上那道深痕,又轻声嘀咕了一句:“看来得多拿点线。” 遇上这么个怪异的主,祁绍庭再也不敢磨蹭,匆匆沖净的身上的泡沫,把身体擦干,至少把下半身先穿戴得整齐了。 那小护士说话像风雷,动作倒也雷厉风行的很,马上就託了一个白瓷盘走了进来,一手指了浴室中间的一条长凳,气势极足的喝道:“趴下。” 今天晚上发生了太多事,令祁绍庭的心态变得出奇的好,他完全懒得计较,乖乖的趴下去,感觉到一根冰冷的针刺进皮肤里,某处的肉体开始麻木。这小护士的技术极好,利落的缝合完全部伤口,得意洋洋的向祁绍庭炫耀说:“放心绝对不会留疤。” 祁绍庭一阵无奈,心想这完全不重要好不好,只不过花花公子的本性作祟,他还是柔声问了一句:“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千山何路!”护士小姑娘高傲的昂起了头。 “哦……”祁绍庭释然了,原来,是那个剽悍女医生的亲戚吗? 祁绍庭担心未央,急匆匆穿好衣服就往外走,何路见他跑得急,没心没肺的在他背后喊道:“哎,你跑这么快也没用啊,你朋友情况很严重,现在在检查室里,你又见不到他的。” “你说什么?”祁绍庭听得心跳都漏掉一拍,原地怔了怔,马上拔足飞奔。 19.无声的眼泪 术室上而的红灯还没有熄,千山何路上气不接下气的庭背后喘着:“我说了,让你不要跑这么快嘛,你看……” 祁绍庭心急如火,厉声问道:“他到底怎么了?” 何路顿时被吓着了,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具体也不清楚啊。” 不清楚?那你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祁绍庭又急又气,偏偏拿一个小姑娘无可奈何。 千山贺刚巧从手术室里出来,好死不死的看到这一幕,顿时不悦的喝问道:“祁先生?你想在这里对我妹妹使用暴力吗?” 祁绍庭双手一松,无奈表示道歉。 “算了!”千山贺硬邦邦的把祁绍庭的话锋截断:“请问,究竟是谁把他害成这样的?” “未央他怎么样了?” “先告诉我谁做的?”千山贺一脸的怒气。 祁绍庭愣了愣,却轻声道:“是我!” 是的,他就是这么觉得的,是他害的,无论最后下手的人是谁,但真正害得未央沦落于此的,是自己,如果他有足够的强,如果他可以强到让夜未央可以安心的吃着蛋糕做一只猫咪,那么,这一切的伤痕都不会存在。
第173页 “很好!”千山贺抬手就是一巴掌抡过去,祁绍庭凭直觉倒退一 步,一手捏住这女子的手腕,怒道:“你要干嘛?” “没什么,替他还你这一下,不过分吧?”千山贺双眉一挑,圆圆的杏仁眼睛里颇有几分萧杀的意思。 “不……不过分。”祁绍庭缓缓的松开了手:“他?情况很差 吗?” “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吗?还是说你只知道做,不管后果?”千山贺一击不中,倒也没有再战的意思,只是冷笑着翻开手上的夹子:“好,我来说给你听。他的整个内分泌系统完全紊乱,各式各样的麻醉剂和兴奋剂在他身上开展览会,雌性激素超标四倍,你要干什 么?造人妖吗?你怎么不索性送他去泰国?还有,我没有见过像你这么残忍的人,居然可以把人的皮肤一层层腐蚀剥离,他全身几乎都没有一点角质层……杀鸡取卵,做得真彻底,不过我敢保证你再这么玩下去,他撑不到半年以上。” 祁绍庭听得目瞪口呆,脸上一点点血色都无! “哦,还有,他的最后一对肋骨被人用手术磨过……好技术啊,连我都差点没看出来,只是我想不通,一个男人的腰粗点细点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吗?” “我要去看看他。”祁绍庭喃喃道,他已经听不清千山在说什么 了。 “不许你进去!”千山贺大怒伸手就去扯祁绍庭的衣服,千山何路马上跳过来帮忙,把手上的白瓷盘一古脑儿的向祁绍庭砸过去,祁绍庭抬手一挡,被盘子里的一柄手术刀划破了手背。 何路毕竟年纪还小,看到大股的血流出来,也有点慌张起来: “这……这个……” “没事!”祁绍庭虚弱的微笑,转过脸来温和而又客气的问千山 贺:“我只想去看他一眼!可以吗?” 千山贺看着那双哀伤的眼睛,心里莫名一软,默不作声的退开一 步。 夜未央的睡颜乖巧而安静,白色的毯子遮住了他半张脸,像一只静谧的猫,祁绍庭的右手一直在滴血,他怕弄脏了未央,只能用左手笨拙的去轻抚未央的脸。 触感温润而细滑,像丝……会粘住人的手指,令人不忍放开。可是当绍庭一想到这样的触感需要用怎样的代价得来,顿时手指像是被火咬着一样的弹开了。 “既然这么爱他,怎么捨得让他吃那种苦?”千山贺抱着肩膀站在门边。 “是我害了他。”祁绍庭喃喃低语,将未央的手背放在唇边轻吻。 是啊,这么爱你,既然这么爱你,那还有什么不能为你做?还有什么不能为你失去,为什么,当初竟会傻到要用你来换时间? 夜未央的手背上有一点淡淡的绯红,一开始绍庭以为是不小心沾上了血,擦了一下才 一瓣樱花纹身,真是绝美的设计,只是……太过残酷道巨大的伤口,在讽刺着自己的失败。 “他身上的纹身可以去掉吗?” “可以,用雷射打,重新植皮,索性把他全身都换一张好了,还新鲜点。”千山贺不觉又怒,纹在身上的东西还问能不能去掉,他以为这是铅笔画吗? 祁绍庭心里一阵抽痛,马上道:“那算了,不用了。” 千山贺有点迷惑,忽然意识到事情可能并不如她最初想像的样子。 “为什么他一直不醒过来。” “我不知道,我没用镇定剂,不过他睡得很深,是深度的沉眠。”千山贺也觉得疑惑,扫描脑电几乎扫不到什么东西,这简直像是个被催眠的静寂状态。 天快亮了,祁绍庭帮着千山贺把夜未央转移到普通病房,虽然一夜激战,身体却很奇怪的不觉困顿,祁绍庭只是安静的陪在床边,未央的手被他握在掌心里,不曾放开。 千山贺拿纱布来帮他包扎伤口,可是一看刀伤颇深,只能再去拿针线和麻药,大概是美容医师的职业病,看到裸露在外的伤口就不自觉的要做无痕,美容针一点一点的细细绣,祁绍庭被上了局麻药,只觉得一点木木的刺痛,好在他的注意力全不在这上面,并不在意。 “你给他吃了什么药最好告诉我一下,会方便今后的治疗。”或者所有的女人都会对深情的男人心软,千山贺的口气虽然还是有点沖,但语气已经柔和了很多。
第174页 “可是我不知道他吃过什么药!” “怎么?那些东西不是你给他的,难道会是他自虐?” “当然不是他自己,别人做的,是有人逼他。”祁绍庭的牙关咬 紧。 “可……你不是说,是你害得他……” “是我害他的,是我害他落在那个人手上。”祁绍庭咬着牙,眼睛却泛红,转回头时,一滴眼泪在半空中闪了一下消失在衣服里。 啊……千山贺顿时大窘,尴尬的红起脸:“这……这,刚才,太失礼了……” “不,你说得对,是我害他的,我是该打,我没有保护好他,让那个疯子把他搞成这样。想知道,他原来的样子吗?” “哦!”千山贺看着祁绍庭压抑在眼底的泪光,不自觉点头。 祁绍庭拿出内袋里的钱包,从伪造的身份证下面抽出一张照片来递给千山贺,微笑着说道:“很帅哦!他就喜欢吃甜食,最甜最油最腻的东西,吃起来没够。” 千山贺百感交集的把照片接过来,照片上的男人有漂亮的小麦肤 色,眼神清澈而纯净,一支小小的银匙咬在嘴角,笑得甜蜜又满足。这看起来似乎是张用手机抓拍的照片,画面的色彩不算明丽,颗粒感略 重,可是那个男人眼睛里的光却有着一种神秘的感染力,光彩动人。 “唔!很帅。”知道这是别人心里的宝贝,千山贺也不敢多留,马上又还给了祁绍庭。 祁绍庭见千山贺一直盯着他手里那只华丽丽的香奈儿晚装钱夹瞧,便拿起来晃了晃,勉强的笑道:“很搞,是吧,他买的……他还想逼我在coco的店里试晚装,我没肯,就抱着他跑掉了……” 最后一个字,祁绍庭的声调节器忽然岔了音,像一记喑哑的嘆息,而压抑了许久的泪水顿时汹涌而出再也止不住,绍庭只能把脸埋在自己的手臂上,无声痛哭。 千山贺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如此高大硬朗的男人哭成这样一团颤抖的模样,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 我好像一直都很萌男人哭耶! 小7好像一直也没哭过吧……可怜的孩子,连哭都不肯出声,也不肯让人看着。 20.妖精(上) 家姐妹大的直小的憨,但归根到底还是正常女子,一女人应该是怎么样呢? 她们会对帅哥心软。 她们会对深情的帅哥心更软。 她们会对一个哭泣着的情深一片的帅哥心软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两姐妹在门口守了一阵,实在是看不过眼,只好七手八脚的去哄。祁绍庭一夜劳顿,再加上失血过多,情绪波动太大,千山贺担心他悲伤过度,把安眠药混在消炎药里骗他吃下去,祁绍庭不知根底,没多久就迷迷煳煳的失去了知觉,被千山贺扶到外间的长沙发上去睡。 谷棋一直到临近了中午才出现,勐一看到夜未央裹在毯子下面的平静睡颜也堪堪愣了三秒钟,惊嘆道:“他怎么会被搞成这副鬼样子?” “怎么会像鬼?”千山何路顿时不满的反驳:“我觉得他很美型很美型耶!连漫画里都没有这样美型的人。” “你……给我小声点!”千山贺吓得马上去捂小何路的嘴,低声怒骂到:“你当心被那个祁绍庭听到,看他不打死你。” 千山何路扁了扁嘴,哀怨的不敢出声。 “不过,真是奇怪啊,好像目前就只有你我对他比较免疫。” “怎么?你让他们看到他了?”谷棋顿时一惊。 “怎么可能!”千山贺送上白眼一记:“不过,管内科的洋介来帮他检查时候呆了十分钟,手里捏着听诊器不敢去听他的心跳。” 谷棋苦笑道:“居然可以被整成这个样子,贺姐姐,你们业内有高人啊。” “你以为他是整出来的?”千山贺失笑:“你还真看得起我们,你出一个亿我也没办法把安俊整成他这样。” “你倒贴我两个亿,我都不可能把小俊整得这模样。”谷棋不屑,低头细细看那张脸,果然,虽然有些细节变了,但脸还是原来那一张 脸,只是一眼看过去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第175页 “你不喜欢?觉得不好看吗?”千山贺奇道。 “哦,太怪了,不舒服。”谷棋老实回答。 “果然他好像对男人更有吸引力。 谷棋被她这么一提,倒又想起件狂汗的事,无奈道:“西姆刚刚问长霖如果自慰的时候想着一个男人的脸,那算不算变成g 是被他害的……” “除了那个祁绍庭吧,他刚刚哭着问我能不能把他变回原来的样 子。”千山贺感慨。 “能吗?” “内科方面还好办一点,虽然乱用激素的后遗症很大,只要肯花时间,应该还可以调理到正常的水平,倒是他的皮肤,被毁得太彻底了,今后应该不能再晒太阳,不能受任何刺激……” “哪……”谷棋若有所思:“那岂不是变成像小俊一样。” “比你家安俊糟糕多了。他的皮肤很快就会变得很粗糙,而且癌变的机率要比正常人高得多。”医者父母心,千山贺唏嘘不已。 夜未央一直不醒,而祁绍庭也在药力的作用下沉睡着,谷棋留下来等,千山贺只能推了整个下午的工作来陪她。 夜未央醒来的时候,刚好是傍晚,略略睁开迷濛的眼神,气若游线的吐出了一个字:“水。” 千家小妹一直守在帅哥床头,听到这个字如蒙圣召,马上去倒了水来调好温度送到夜未央唇边。未央低着头喝水,千山何路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安静的下垂着,随着唿吸一起微微翕动,小女情怀顿时萌动,一颗心跳得乱七八糟。 未央的长睫毛略略一顿,像羽毛 轻扬起,露出一双纯净明泽的眼眸来:“谢谢!” 颜容如玉,声音也轻柔温润的像玉一样,沾了水的又唇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啊,啊,不用谢……”小姑娘吓得退了一步,脸红得像熟番茄。 “你怕我?”夜未央眼中有一丝黯然:“连你也讨厌我吗?” “没,没有,怎么会!”千山何路急忙分辩。 “那过来一点啊,靠近我……”夜未央微笑着,笑容美得像一个轻柔的梦。 …… 千山贺和谷棋在高级病房的外间聊天,忽然听到内间一声玻璃杯落地的脆响,两人疑惑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站起了身。 “何路?何路你在里面干嘛……”千山贺一手推开门,却马上被门内的景象惊呆在当场,谷棋在她身后,马上厉声喝道:“夜未央,你在干嘛?” 千山何路的上衣已经被褪到腰际,青涩的身体泛着情慾点染的薄 红,唿吸急促得像是马上要断气一般。夜未央闻声从何路的胸口抬起头来,露出一双像鹿一样清澈而无辜的眼睛,受惊似的往后退开了一点,谷棋看着那双眼睛顿时有火也不敢再发。 “何路……你……你这是在干什么?”千山贺羞得面红耳赤,马上冲上去把千山何路一把扯下来,七手八脚的帮她把衣服拉好。小何路愣了足足有一分钟,忽然尖叫一声,撞开房门跑了出去 最尴尬的时候,对着亲人反而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谷棋把千山贺拦下,独自追了过去。 千山贺在房间里呆了几秒,困惑的走到床边,质问道:“你怎么会对她做这种事?她还是个小孩子啊。” 未央仰起脸来看他,眼睛清透得空无一物,没有一丝光彩,也没有一丝的神彩,千山贺心中一软,不由自主的把手伸出来,夜未央小心的把脸贴到她掌心,细细磨挲。 不对!有问题! 千山贺心头一震,敏锐的发现了夜未央的神色异常。 “你叫夜未央?”千山贺在未央的床边坐下,试着尽量温和的问 道。 “嗯!”未央乖巧的点头:“你喜欢我吗?” “当,当然喜欢……”千山贺是那种母性泛滥对任何可爱柔软的东西都完全没有抵抗力的人,夜未央的一句话就问得她想缴械,马上又强打起精神来:“是这样的,未央,我要先问你点问题。” “可是我冷,你能抱着我再问吗?” 千山贺顿时溃不成军,张口结舌的看着夜未央呆了几秒钟,马上落荒而逃。天哪,那样一个美丽而脆弱的精灵对着他说冷,让她死掉算 了,要不然,她一定会出丑的。
第176页 谷棋的身手敏捷,千山何路还没来得及跑出套房的大门就被她逮住了,现在正缩在沙发里哭,谷棋一抬头看千山贺也慌慌张张的跑了出 来,便诧异道:“你怎么了?” “他……他,是个妖精!” 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们这边鸡飞狗跳闹成了一团乱,祁绍庭药劲再大也被吵醒,模模煳煳的听到一声惊叫说妖精,顿时不悦道:“谁说他像妖精,未央最恨别人说他是妖精!” “现在不是妖精的问题,”千山贺急道:“我怀疑他的精神状态有问题,我们需要一个精神科的医师。” 什么??祁绍庭粘成一团的大脑在瞬间恢復清醒,颤声道:“你,你的意思是?未央他?疯了?” 21.妖精(下) 不疯,不是由某个人说了就能算的。 谷棋动用了一切可能的手段,调来一名资深心理医师,然而一个小时之后,这男人慌乱的从内间走出来。 “又怎么了?”谷棋无奈。 “很抱歉我没有办法对他做心理评估。”那心理医师虽然眼神躲 闪,但说话倒还算坦然清晰:“我没有办法让他配合我,事实上我一直在被他的思路带着走,我的注意力被他吸引……” “事实上就是假如我不呆在旁边,他可能会打算和未央上床。”祁绍庭阴骛的从门内走出来,冷冷的刺了一句。 靠!谷棋抱头,这是什么品种的万人迷?男女老少通吃? “祁先生我承认被他诱导这是我的疏忽,但我不可能失控到去和我的患者做爱的地步!”心理医师气愤的反驳:“另外,我觉得他的心理确实不太对,他似乎努力在诱惑每一个人……” “你完全搞不定,对吗?”谷棋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心道,真是废话,看他这种万人迷腔调也知道他在努力诱惑人。 “对不起!”那位医师90度鞠躬:“我的判断力对他会 建议你们换人,最好是女医师,年纪越大越好……” “你的意思是?”祁绍庭疑惑。 “尽量减少他的性吸引力。” 祁绍庭顿时恼怒,偏偏这小子说得是事实又没理由发作,只能挥挥手让他快点滚蛋。 人来,人往,夜未央像完全没了心肺,全然没有半点在意,从绍庭手里吃了点东西,大约是觉得疲惫了,就靠在绍庭怀里沉沉的睡了过 去,从那匀净的唿吸里,就知道他没有在装。 “怎么会这样呢!”谷棋站在床边,她做过很多种预案,独独没有考虑过这种。 “不知道!”祁绍庭轻柔的抚摸未央的头髮:“现在外面怎么样 了。” “铃木清玄现在在我们手里,不过他那个侄子好像并不乎他的生 死,他倒是更关心昨天的事是谁干的。” “你们的破坏力吓到了他。” “是我们的破坏力帮到了他,铃木清玄号称是铃木家史上最强的家主,统领日本黑道几十年,根深蒂固,手下强将无数,那个叫什么仁 的,虽然是他亲订的接班人,但是毕竟服不了众,现在好了,像神话一样的老主人在自己的城堡里被人绑走,一个神话破灭了,于是人们会更容易接受现实。”谷棋的嘴角边有一抹冷笑,人们因为权利和势力而生的种种贪念丑态,她已经看过很多。 祁绍庭沉默了一会,忽然抬起头逼视谷棋的双眼:“你们和他也有接触吧。” 谷棋眉角一挑,没有出声。有时候沉默代表不否认,而不否认, 则…… 傅非明有脑子,于是你们拿走了他的技术;我有钱,于是你们分走了股份,那么铃木仁有什么呢?你先别说,让我猜猜……”祁绍庭凝视那双傲然斜飞的凤目:“铃木家是百年基业,江湖地位不可动摇,你们要分那一块权力。借我的手,已经摸清了他们的底细,现在那小子江山不稳,是引狼入室的好机会。所以,是否就算我早一点肯放弃一切,你们也不会帮忙?” 谷棋背负着双手,沉默了一阵,方才开口:“首先,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所以我们一般不会接手保护人的工作。其次,这件事不是我们策划的,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我们也不清楚,我们只是在等着看;最后,如果我说是,会让你的愧疚少一点的话,那么,我就勉强承认:是的,我们不会帮忙。”
第177页 谷棋顿了顿,看到祁绍庭眼底的眸光一颤似有负痛:“但是,凭着我对夜未央不深的一点了解,我不觉得他会感谢你牺牲一切去保护他,因为他不会觉得自己需要被人保护。另外,不要以为他疯了就什么都没有做,至少他把我们带到了正确的地方,而且他居然可以在铃木清玄的身上装追踪器,他还用一把火,毁掉了那个庄园里最重要的一间房 子。” “他一向都是那么厉害的。”祁绍庭低头看未央的脸,光滑润泽如山羊脂玉,泛着淡淡的青色。是的,夜未央一向都是那么的厉害,有时候祁绍庭对他几乎有一种盲目的崇拜和信任,没有他做不成的事,也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他。 可是…… “我想带他回去,可以吗?我觉得回去会比较好,他可能会更适应一点,可能他只是一时想不 逃避什么的……” “可以!我会派人保护你们,而且,我想暂时没人敢轻举妄动,而且……”谷棋迟疑了一下:“回容川,我有一个很好的心理医生可以介绍给你。” “一个老女人吗?”祁绍庭苦笑。 “哈,不,不是……”谷棋有点尴尬:“一个小孩子。” “哦?”祁绍庭一时诧异。 “奇怪啊!为什么他在你面前这么安份,一点也不做烧风点火的 事。”谷棋指着夜未央问道,此刻,他正以一个极度暧昧的姿式枕在祁绍庭胸口,可是沉睡的脸上一片宁静安然。 “我也不知道。”祁绍庭偏过头去轻吻未央的额头,目光盈盈,全罩在他一个人的身上:“那是不是代表着我对他来说还是特别的,他跟所有人做,却只在我身边睡着?” 谷棋一时无言,这种问题谁能回答?留给他自己去头痛吧。 铃木家出了大事,风声却一点不露,祁绍庭没有费太大的力就从日本偷渡回容川,由于夜未央的心理状态非常不稳定,所以即使绍庭再心存不满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谷棋为他用镇定剂,一路昏迷着回了家。 傅非明原本就守备森严的别墅被进一步改造,能够名正言顺的进出傅宅这样的好事并不多见,所以无论他乐不乐意,陈长霖都死皮赖脸的把这活揽到自己身上,当然还包括了一些别的守卫,以一名从国外专门调配来的狙击手。反正祁绍庭付了重酬,谷棋怎么打预案都不容易超 标。 然而江湖毕竟不是一个人的江湖,很快的,各式传闻就开始满天 飞,据说是铃木家的百年基业被人一夜之间破了个彻底,连铃木清玄本人也折损在里面。铃木仁又惊又怒,竭力的想要平息言论,却堵不了悠悠之口。 祁绍庭当然是铃木仁的头号怀疑对像,只是每一次交锋都是被绍庭含煳的混过。很多事,大家心照就好,说得太明了,将来共事时会尴 尬,反正事到如今铃木仁也不敢和祁绍庭撕破脸来干,毕竟他们两个也没什么仇怨。只是事情闹到后来,铃木仁终于收不了场,只能拿出铃木清玄的病歷和遗嘱来做幌子,宣称老爷子已经命入膏肓全面的退出家族事务。那些病歷都是真的,有理有据可查,质疑的声音总算慢慢被平息了下去,当然,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此时此刻摆在祁绍庭面前的当务之急是夜未央,他的精神状态非常诡异,整个行为和语言都变得非常的没有目的性和逻辑感,好像独自被封闭在某个与这人间不相交的平行世界里。心理医生与精神科的大夫们对他束手无策,他像一个充满了诱惑力的自闭症患者,他乖巧,顺服,令人心动,但完全不可捉摸。 像一个美丽的黑洞。 祁绍庭对此心急如焚,却又无奈。 虽然谷棋认定对方在局势未明朗之前绝不敢对他下手,但祁绍庭基于安全考虑大部分时候还是躲在家里,利用通信设备处理公事,当然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能更好的照顾未央。只是这天祁绍庭从书房里出来,却意外的看到陈长霖无所事事的守在未央的病房外面,因为傅非明的缘 故,长霖对祁绍庭也十分讨好,马上笑嘻嘻的打起了招唿。 “有事?”祁绍庭不觉疑惑,这小子是傅非明门下万年忠犬,如今傅非明躲未央就像躲鬼,从不接近方圆十步之内,他怎么会抛开傅非明跑到这边来? “没办法,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第178页 “哦!”祁绍庭应了一声,正要伸手去推门,却一时怔住了。 为了方便照看,夜未央病房的整个门都是用单向的钢化玻璃制造,从里往外看不出什么端倪,从外向内看却是一目了然。祁绍庭手指搭在门把上,迟迟不敢推门,因为他看到未央在说话。 这些日子来,夜未央几乎完全不说话,即使说,也是很少的几个句子,几个字,而且多半充满了意味深长的复杂暗示,像这样神色平和有问有答式的聊天和交流,那几乎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 祁绍庭牢牢盯着坐在未央的床边微笑倾听的少年,问道:“这人是谁?” “这就是我要向你介绍的,安俊!新来的心理诊疗师。”陈长霖做了个夸张的手势,见祁绍庭不卖帐,只好讪讪的放下了。 22.安棋(上) 未央似乎笑得很开心,神色平和而轻松,那样的笑容贪恋,站在门边,不敢进,又捨不得退。 “看起来很年轻。” “不是看起来,是本来就年轻,十九岁,容大医学院大一的新 生。” 呃?祁绍庭吃了一惊,却看到陈长霖冲着他挑挑眉毛。 祁绍庭苦笑道:“你们那边倒是人才济济。” “不,这不是……”陈长霖话说到一半,忽然看到祁绍庭神色大 变,连忙跟着转头,却看到未央衔了一枚蛋糕上红色樱桃不依不饶的要餵给安俊吃,安小俊无奈只能张口接了。 祁绍庭脸上怒意一闪,抬手就要推门,陈长霖吓得连忙拦住了他:“你……你,你冷静点,你要干吗?” “你放心,我不会打小孩子。” “靠,你还想动手?你一动嘴就死定了!”陈长霖连忙把他往后 拉:“我专门呆在这里就是要警告你,千万千万不能动安俊,连一根头髮都不能动,否则当心我们家老大发起飈来会跟你拼命。” “谷棋?她男朋友?”倒是想不到,那么个杀伐凛利的女孩子,居然会喜欢这种温和弱质的男生。 “男朋友倒好办了,那是她弟弟,唯一的弟弟。” “长得不像啊。” “不知道。”陈长霖见绍庭已经没有出手训人地打算。也放松了下来,做了鬼脸笑道:“谁知道呢,可能一个像爹一个像妈吧。” 祁绍庭点点头,可能吧,反正他自己不也是长得完全不像他爹。 “总而言之呢,就是一句话,”陈长霖这孩子自来熟,三句话一 过。已经揽着绍庭的脖子做好兄弟状,开始面授机益:“我们家老大这辈子只看重两个人,一个呢,是冰大人,另一位就是这个安公子。其实得罪冰大人是没什么关系的,那就一半仙的级别。万事不会同我们凡人计较,而小棋呢,也自认没资格替他出头,所以,这个完全不用怕。唯一要注意的,就是这位安公子……” “他很容易得罪吗?” “呵呵,全世界也不会有比安小俊更好说话的人了,所以,小棋觉得她非常的,必需的。紧迫地,要代他出头。”陈长霖笑得苦哈哈。想必也曾经有不少惨痛的教训:“而且更要命的是,虽然我也不晓得她最近为什么心情不好。不过这世上能让她暴跳的人并不多,不是冰就是这位,非常时期非常敏感,总而言之小心为上。” “明白了,谢谢!”祁绍庭很是无奈,这简直就像是给自己请了个爹,好在他倒也不是个不知好歹的傢伙,知道陈长霖是好心。仍然道 谢。 他们两个正在这边说话,安俊却已经推了门出来。小心的从嘴里吐出一颗樱桃。 “不会吧,你连这个都不能吃?”陈长霖大惊小怪。 “我最近对罐头食品地防腐剂都有点敏感,小心一点好,现在还是春天,过一阵就没事了。”安俊可怜兮兮把手心里的樱桃交给陈长霖:“帮我拿到外面去扔掉,别让他看到……唉,紧张死了,刚才对他说 谎,我怀疑他已经看出来了。” “情况怎么样?”祁绍庭见陈长霖离开,忍不住拦下了安俊。 “很不好!哦,你是……”安俊这才发现有陌生人。 “祁绍庭。” “哦!我叫安俊。”安小俊笑容温和平正有如五月霁风,一看就知道是良好家教出身的乖学生。
第179页 “未央他到底怎么样了。”终于遇到一个可以和夜未央正常交流的人,祁绍庭迫不及待的要听结论。 “我怀疑他是精神分裂!” “你说什么了?”祁绍庭就连听到自闭症都觉得别扭,安俊贸贸然嘣出个如此血腥的词来给他,顿时令他大惊失色,一伸手揪住安小俊的衣领拉到自己面前:“你说话要负责。” “你,您其实误会了,”安俊试图解释:“精神分裂是一种最常见的精神类疾病,我发现,他有思维联想障碍,整个思维过程缺乏连贯性和逻辑性……” 安俊一张口就是大串的专业词,祁绍庭听得一知半解,心里却明白这小子是想坐实了精神分裂这个名头,火气越发大起来,怒道:“那你的意思是指,他是个疯子喽……” “呃……疯子具有歧视性,但……”祁绍庭怒气冲天地眼神像要杀人,难得安俊一个看起来干净文弱的少年,脸上居然没有太多地恐惧,却反倒固执的辩解道:“我确定他现在精神异常,迴避这样地……” “够了!”绍庭气得差点想扁人,冷不防一道锐风扑面而来,逼得他不得不马上放手,闪开到一边。 “祁绍庭,你想干吗?”谷棋拦在安俊身前,冷冷的喝问道。 靠!怕什么来什么,祁绍庭无奈,他最近果然是在走背运。 安小俊连忙出来打圆场,拉着谷棋笑道:“我没事,真的,他只是有点激动,是我自己不好,说话太莽撞。” “你就会说没事。”谷棋气唿唿的瞪他一眼,目光落到安俊的脖子上,伸手去解他衬衫的领口:“让我看一下有没有伤到。”安俊只能乖乖的让她检查。 这样就会受伤? 祁绍庭站在一旁翻白眼,果然所有的女人都拥有着天使和恶魔两张面孔,就看她对你祭出哪一张来用,若不是亲耳听到,打死他也不相信那个在血肉横飞中依旧声音平稳清晰地谷队长,也会用如此轻柔的语调说话。然而,在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是缺少意外地,只是看你有没有遭遇意外的人品,谷棋把领扣解开,安俊白皙的脖子上浮着一道红色的血痕,效果十分的惊人,像是刚刚有谁要掐死他。 “这不可能,我根本没用这么大力。”祁绍庭矢口否认。 “是的,这不是您的问题,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的问题?”谷棋不满的嘀咕:“难道是你自己送上门去让他掐的吗?” 安俊抱歉的对祁绍庭笑了笑,低下头去哄谷棋:“好了啦,别那么小气,又不是很疼。” “你就会说不疼!你什么时候说过疼?” “那是真的不疼嘛,你也知道不关他的事,不要吓到人家。” 谷棋闷了一阵心不甘情不愿的应道:“我车上有药膏,我去帮你 拿。”说完好像还不放心,又转回头冷冰冰的指着祁绍庭威胁道:“你再敢碰他一下试试看。” 祁绍庭无奈,这丫头的两张脸,似乎也变得太快了一点。 23.安棋(下) 安俊看着谷棋的身影急匆匆消失在转角,这才一手捂上了脖子嗞唿 “我知道,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体质比较特别,表皮结构有缺陷,微血管比较薄,所以比较容易产生淤血。”安俊医学生本色,不自觉就会往专业上靠,好在这个病比精神分裂要直观得多,祁绍庭马上听懂 了,恍然道:“难怪她这么紧张。” “是的,让她担心了。” “其实……”祁绍庭有点迟疑,虽然他对这少年印象极佳,但毕竟交浅,有些话说出来可能反而冒昧。 “你想说什么吗?”安俊笑容温和,这孩子有一双异常清澈澄明的眼睛,像阳光下的一泓清泉,会令人有坦白无畏的勇气。 祁绍庭被这样的目光笼罩,莫名的有种可以放松的感觉:“其实,没什么……,不过她的方式太激烈,可能反而更容易让你为难。” “哦……这样啊。”安俊笑一笑:“是有点。” “你应该劝劝她。” “没关系,这是心意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式,让她换个方式她可能会不习惯。其实也还好,毕竟这世界上还是像您这样明理的人比较多,而且,她只是对陌生人凶而已,只要大家熟悉了就好。”
第180页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祁绍庭总觉得安俊说这句话时有点不自然地躲闪,不过最近他的整个人生都一团混乱,而判断力也约等于零,更加无心去细想陌生人的心事。 “没什么别得事的话,我进去了……”安俊略一偏头 “嗯!”祁绍庭也很好奇这个名叫安俊的少年有什么魔法,居然可以骗得未央开口。可是好奇归好奇,真得坐在旁边听才知道这两个人的对话有多么的无厘头。几乎只有上句与下句之间还存在一点微薄的逻辑感,三句话之外。就完全是风马牛不及了,甚至有时候安俊根本不是在说话,只是用极温柔地语调说一些毫无意义的句子,未央却可以很专注的倾听。额角上贴着各色用来记录电脑波的感应器。 怎么会这样!祁绍庭觉得眼底发热,他想过很坏的结局,但唯独没有想到过这一种。 他的未央没有死。全身上下什么都没有缺少,却,独独…… 丢了他地魂! 祁绍庭转过脸去,把眼眶中的潮意,擦干净。 谷棋拿了药膏进来帮安俊擦药,无论这药有多灵验,擦上的瞬间总还是有些疼的,安俊一边和未央说着话,一边不自觉皱起了眉头。夜未央上脸上的笑意却慢慢敛尽了,伸手抚摸安俊的脸颊。吻上他的眉心,谷棋和绍庭齐齐大惊。 尤其是谷棋。手指上沾着薄荷味的透明膏体,凝固在半空中。茫然的回头看绍庭,完全不知所措。 安俊却抬手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都不要动,柔声的反覆问道: “怎么了,你想做什么呢,哦?怎么了?……”声音极轻极柔,像羽毛一样柔和温软,祁绍庭听着这些音节在脑海里反覆。大脑渐渐变得有点晕沉。 夜未央凝眸盯着安俊眼睛看了良久,忽然轻声问道:“疼吗?” 安俊微笑。轻轻摇头:“不疼。” 未央又开心起来,笑容甜蜜目光痴缠,缓缓地靠过去,温润如花瓣的唇,轻轻地压到安俊嘴唇上。 顿时,这房间里的气氛像是凝固了一般,祁绍庭看到谷棋握拳,以为她要打人,吓得连忙冲过去;谷棋见绍庭杀气腾腾而来,还以为他看不过要发泄暴力,连忙拦在前面,这两个人拉拉扯扯,又不敢出声,到最后相互使了个眼色,纠缠到门外去。 “你弟弟怎么搞地?”祁绍庭顿时怒了 “这关小俊的事吗?是你家未央强吻他好不好?”谷棋马上不满的反驳。 祁绍庭瞪了谷棋一眼,懒得与她计较,转去看房间里部的情况,这两人守在门口看了两秒钟,忽然又觉得怪异,彼此打量了几眼,又齐齐转过身去。 “什么嘛!搞得来像偷窥一样。”谷棋抱怨:“完了,小俊会不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你什么意思?” “我告诉你,祁绍庭,万一小俊从此以后开始喜欢男人,我饶不了他。” 这两人吵得正浓,听到身后有开门声,急忙转回头,安俊一出门,迎面撞上四束锐利的目光,顿时尴尬起来。他皮肤生得白,一点点血色都看得清,连耳垂都红得滴血。 “到底怎么回事啊。”谷棋脱口而出。 “我也不知道!”安小俊一脸无辜被欺负了的可怜相。 祁绍庭看这表情不慡,道:“他也没硬拉着你。” “我,主要他是忽然间……我根本没有时间去诱导他转移注意力,如果我转头,会让他感到被拒绝,我花了一个下午才和他建立起一点信任,不能冒这个险。” “那你就这么被他白亲了?”谷棋郁卒:“纸巾?有没有?”她在自己身上翻了半天没翻到,安俊应了一声,从口袋里拿了一包给她。 “给你用的,擦一下口水。” “哦,哦……”安俊刚刚退下去一点的血色,马上又腾了起来。 “你觉得他为什么这么做?”祁绍庭倒还清晰记得夜未央纠缠别人时地神情,似乎刚刚有些不同,可是,偏偏又说不出来是什么不同。 安俊也困惑,想了半天才道:“可能,是一个安慰吧,他觉得我在疼。” 有些事,只有当事人可以体会,那是个不带任何情慾的吻,细腻地触感与贴和里有一种温和的怜悯,安俊仔仔细细的回忆,表情却有点沮丧:“而且,我发现他完全不接受催眠,他刚才的状态非常投入,可是我仍然没有成功。”
第181页 不接受催眠,不作自我表达,夜未央像一只被严密包裹的茧,安俊这些年来从没有遇到过这种的病人。他还年青,医术有待磨练,还不能算是个很好的脑神经科医师,但与生俱来的气质足以令他成为一个顶极的心理安抚师,就连狂躁病发作的病人都会在他面前平静下来,可是对于夜未央身上那层茧壳,他却完全不得门而入。 如果身边没有人出现,夜未央可以安静的,不吃不喝不言不语的一直这样下去,他的灵魂好像是被封印上了,只余一具肉体,只靠着本能存活。 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一个人变成这样? +++++++++++++++++++++++++++++   对手指,我承认好像萌了安小俊! 24.转机 据说自闭症的患者,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沟通的,但是在祁绍庭看 来,冷漠和拒绝也是一种态度,可未央是没有态度的,他很乖,很安 静,完全没有目的性,有时候他会主动讨好陌生人,而那仅仅只是为了不被伤害。安俊总结了很多未央的症状特点,然而这对治疗全无帮助。 这是一个能说话的自闭症患者,一个爱说谎的失忆者,他只会按照你希望的样子给答案,无论是真是假。 祁绍庭所有的期待,一点一点,被时光磨灭。 看着这样的爱人,像一种漫长的绝望的折磨,如果可以欺骗自己,或者也能伪装成一切正常的过下去,只可惜,那不是! 那是一只有爪子的猫,他冷漠无情温和善良,他在最不可能的时候哭,最莫名的时候笑。他狠毒,但从来不恶毒,他说一不二,他从来不欺骗。他开心的时候会笑,满足的时候会闭上眼睛,做起事来没有人料得到他下一步会怎么走。 那样的一个男人,才叫夜未央,而不是现在这个美到不真实的木头娃娃。 傅非明现在忙得像吃了火药一般暴燥,却不敢催绍庭回去做事;封英树只出现过一次,闪亮的大眼睛里全是泪,而未央,则失神得陪着他泪流满面,这种场面没人受得了,从此他只用电话询问病情;祁绍庭渐渐断绝一切的外事活动,长久的抱着未央在大厅的长窗前晒太阳,初 夏,园子开着五色地玫瑰。叶子绿得很轻。 有时候安俊觉得如果他再不想出什么办法来。将来可能要面对两个病人。 但心病从来只有心药能医,精神科地大夫,可能是这世界上最沮丧的医师。 原来祁绍庭送给未央的那枚坦桑丢了,于是现在又花了重金琢磨出一枚一模一样的。 东西丢了,再买一个,只要做得一式一样,就可以假装没有丢掉 过,可是为什么一个人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 祁绍庭仍然用当年一样的手法,帮他戴上。一样的黑皮绳。一样的湛蓝色晶体,如今落在了莹白如玉的胸口,祁绍庭一直都希望能把未央晒黑一些,但是如今夜未央脆弱的皮肤经不起太多紫外线的洗礼,所以晒了近一个月也不过有一点点黄种人应该有地血色。 手指拂过漂亮的耳垂,那个敏感的部位有一点点微红。祁绍庭俯身吻上去,用齿尖小心的逗弄。即使在这种时候未央的眼神仍然是空洞 的,水蒙蒙没有任何地焦点,但是至少肉体是愉悦的吧,高潮时,仍然会有近似于满足地神情。 好吧。有时候。祁绍庭会想,如果这就是你要的,总之。我陪你。 沉溺了太久,束在茧里的人需要一点刺激,傅非明紧张而焦虑,只希望这一次他带来的是一个恰到好处的刺激。 然而…… “是墨凯?”祁绍庭听完所有地话,看完了所有地证据,居然并没有露出傅非明预料中的万分痛心的表情,而是有点迷茫地,好像在思考这个人是谁似的。 “绍庭,未央现在变成这样,我也很难过,但你现在这是打算要去陪他吗?” 绍庭固执的笑笑,道:“我会一直陪着他的。” “那也应该用祁绍庭的方式吧?” “哦?” “祁绍庭就应该用祁绍庭的方式去爱一个人吧,嗯?”傅非明很紧张,这是想了很久的说词,却不知道是否真的会有效。 “怎样才像祁绍庭?祁绍庭应该是 子呢?”祁绍庭的声音疲惫而苍凉:“祁绍庭是活在 中的一个人,你们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子,我就是什么样子,可是现在我只想陪着他。”
第182页 傅非明蓦然感觉到后背在发凉,极慌乱的恐惧感,他要失去这个人了,这种恐惧与当初知道绍庭爱上夜未央时的失落完全不可相提并论。那时只是失去了一点地位,应该的,这个日子早晚会到来,可是现在,他似乎会彻底的失去这个人。而这,是他绝对无法忍受的一件事。 “这……”傅非明智商超过200大脑的在急速的运转:“那……你总应该要做一个符合未央期待的祁绍庭吧。” “他的期待。”祁绍庭忽然笑了:“如果我能知道他在期待什么就好了,你想知道吗?帮我去问问吧。” 傅非明一直怕见未央,直觉的要逃避,却被祁绍庭一把扯住了胳膊拖到了房间里去。 一切都很正常,未央在发呆,安俊在整理数据,监视器一跳一跳的蓝线代表着脑波的活动。 祁绍庭走到了床边,轻轻的招一下手,夜未央转过头来,脸上浮出精緻的笑容,慢慢的爬到他面前,手掌贴着祁绍庭身体的轮廓往上滑,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在他胸口亲吻厮磨。祁绍庭眼眶渐渐发红,温柔的抚着未央的头髮柔声道:“好了,乖,先睡一会吧。” 那双美丽却没有焦点的眼睛眨了眨,安安静静的闭牢,在床边蜷曲成一团。 “这……”傅非明知道情况很糟,但没有想到会是如此诡异的局 面。 “不要佩服我,居然可以让他这么听话,其实谁都可以的,任何 人!现在明白了吗?他不需要我,他不期待任何事,他没有任何心 愿……他什么都不要,连我也不要,他根本不需要我……我还能做什 么?你觉得我还能做什么……” 祁绍庭越说越是激动,他压抑了太久,需要一个出口,安俊知趣的不去打断他,傅非明却怎么都看不下去,嘴张了又合,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你……这样,绍庭……真的,绍庭……” “绍庭?” 蜷缩在床边的夜未央忽然动了一下,慢慢站起身来,小声的复述着这两个字。 “什么了?”傅非明困惑的看着这房间里另外的那两个男人一起弹了起来,然后一个马上盯牢了电脑,另外那个声音颤抖的问道:“未 央,你在叫我吗?我是绍庭啊,祁绍庭?” “绍庭!”夜未央最后一次復诵这个名字,像是忽然被抽去了魂魄似的倒下,祁绍庭连忙伸手接住了他,却发现斯人已经陷入了晕迷中。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祁绍庭不及把未央安顿好就一叠声的追着安俊问。 “你们刚才做了什么?”安俊回放刚才那一整段的电脑图,非常的特别,尤其是像现在这种瞬间深眠的情况。 “绍庭!” “对了!”祁绍庭忽然眼前一亮:“对了,那天他第一次晕过去的时候也是这样,我说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他跟着说了一遍,然后就……为什么会这样?” 祁绍庭焦急的盯牢安俊:这会是一个转机吗?索性绝望了也就算 了,绝望中看到一点点希望再又重新绝望,那种感觉,太残忍。   真的,真的,这一次可以作期待了吗? 25.催眠(上) 安俊沉默不语,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变化,只是不停的回放着刚才那组脑电图。祁绍庭不通医术完全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先……” 安俊忽然抬手,竖起食指贴到自己嘴唇前示意安静,然后专注的陷入到自己的深思中。 祁绍庭恨得握拳,却不敢再说话,傅非明呆在一旁,连唿吸都不敢大声。熬了仿佛有半个世纪那么久,才看到安俊忽然露出些许懊恼的神色,低声喃喃道:“天,我怎么会犯这种错。” “怎么了?”祁绍庭紧张声音像是随时会绷断掉。 “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安俊已经理清了思路,恢復了他一贯的温文平和的表情。 “说!” “夜未央,他是不是一个很不怕死的人,或者说,他的求生意识并不强烈。” “对,是的。”祁绍庭莫名其妙,不明白这个有什么关系。
第183页 “那,他当初是不是有答应过你什么,比如说:一定不会死,无论如何都会活下去之类。” “他没答应,但是,我有这么对他说过。”祁绍庭完全迷惑了: “有什么关系吗?” “有,我现在怀疑他可能不是因为刺激过深而导致了精神障碍,而是做了深度的催眠,因为他怕自己撑不下去会自杀。” 祁绍庭目瞪口呆,一时间,回忆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不准死!我不准你死!!这么不要命,与其便宜那个死老头。还不如我现在就掐死你!” 对。这话是自己说的! 然后那该死的傢伙就睡着了,一直以为他没心没肺,听过就算。其实不是的,他答应了,然后,用了如此惨烈地方式来遵守诺言。 他说他累了,他说那句话地时候是真的,像脱了力似的累,只是当时的祁绍庭还不明白,自己逼着一个人做了怎样的辛苦的决定。那一刻他捏着自己的衣角睡着。像一个任性的孩子。 “对不起,这是我的错,他的状态很特别,我却没意识到。”安俊越想越是自责。 “为什么……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傅非明还是不明白,仍然记得当想夜未央对他说过地话:如果这世界变得无可忍受,那么最好的方法就别把他们当成是人。要不然,就别把自己当成人。 夜未央。他是有着这种觉悟的人,为什么还要如此危险而辛苦的对自己做这种催眠,他到底遇上了什么事? “为了安全吧,我想。其实我应该早点发现的,你看他现在的状 态:完全地服从。却很怕疼。抗拒一切肉体的伤害,而且对所有地陌生和有敌意的人都特别的顺迎和讨好,他可以直接感受到别人心底的欲 望。并且顺从的帮他们做出来。这是一个非常极致地弱者地存活策略,我甚至想不到比这更安全的方式,没有人会刚好疯成这个样子,只有作催眠来理解才更合理。至于‘绍庭’是一个安全词,说出这两个字代表安全,所以他可以在安全的人面前晕倒,也避免自己在神志不清地情况下,会伤到什么重要的人。” “既然是催眠的话,他应该会好起来吧。”祁绍庭问得小心翼翼。 “啊!应该会,不过……”安俊第一次觉得说实话是件如此艰难的事:“说实话,这样长久而彻底的催眠我第一次遇到,而且,以我的技术很难解开别人施的术,更何况我连解除的指令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怎么办?” “我们需要更强的催眠师。” “谁!?” “据我所知道的话,冰!”安俊说得很无奈。 祁绍庭顿时颓然,冰是这世上最强悍的催眠师,但……很可惜,现在没人知道他在哪里,什么时候才会出现,之前谷棋告诉他起码要到年底,可是……年底…… 祁绍庭心疼不舍:“再拖下去,会有危险 安俊面带不忍,却又不想说谎,只能无奈的点头。 “最坏会怎么样?” “其实他已经拖了太久了,就算是冰先生现在能到,也不一定可以唤醒他。”安俊的心肠一向软,看着祁绍庭神色越来越绝望,自己眼眶倒先开始泛红:“但,其实,你可以这样想,他现在等于是睡着了,他并不会觉得痛苦。” 祁绍庭怔了半天,却笑了,是啊,他不过是睡着了,他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也好,真的,这样也好。 “不过,祁先生,凭我的能力,可能很难会成功……这样……” “没关系。”祁绍庭不是苛难的人,他看得出那孩子脸上的为难与迟疑,但是安俊却说出了一句让他意外的话:“可以让我试试吗?” “当然可以!”绍庭道,他想不出什么理由来拒绝,反正一切都不会更坏了不是吗? 因为愧疚于自己误诊的缘故,安小俊通宵达旦的查起了相关的资 料,但是这种完全控制人类意识的高段催眠术本来就十分罕见,相关的案例都是寥寥,更不要说谈及如何去解。 安小俊忙了两天,眼睛红得像只兔子,却一无所获。 没有关键词,没有相关的指令,安俊就像是面对着一扇铁门却找不到钥匙。他不像冰那样可以凭藉强大的意念直接达到人类潜意识,作为一名普通的心理医师,一次成功的催眠关键是患者的信任,可是这世上再不会有比夜未央更不配合的病人,在他面前甚至无所谓信不信任,他的意识已经被深深隐藏。
第184页 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想,如果‘绍庭’是一个有特殊意义的词,那么应该还有别的指令,于是祁绍庭花了两天时间把他所有能想到得的,曾经对未央说过的话全部又说了一遍,从最初的冲突说到慢慢和解,从没有爱的纠缠说到有爱的生活,好似电影回放,一幕幕一。 人们总是到老了才会好好做回忆,然后唏嘘不已,祁绍庭回忆得早了些,于是忽然发现,原来一直以来不配合,不合作,别扭又可恶的人是自己,爱了不肯承认,承认了不敢付出,付出了不懂表达……他做了半辈子的花花公子,其实一直只学会了怎么谈恋爱。 早知道是不必那么矫情的,当然人生没那么多早知道。 但是当他回头说了一遍回忆录,害安俊陪着他掉了不少眼泪,可是夜未央却仍旧懵懂无知。 “没了吗?”安俊红着眼睛发问。 祁绍庭缓缓的摇头,有时候他很羡慕随时都可以哭出来的人,欲哭无泪的感觉非常糟,当胸口被悲伤浸透,眼泪却没有办法流出来的时 候,心就像是被腌了起来一般。 “没什么别的特别的话了吗?”安俊不甘心:“比如说,我爱你之类的。” 祁绍庭顿时脸上发烧,没有,这话他没有说过,甚至,他都没有对自己承认过。 “类似的呢?” 类似的?我喜欢你?不,也没有! “没说过,”祁绍庭黯然:“你看,你也知道,我是个很糟糕的情人。应该说的都没有去说,不配说的话,说了很多,我明明不能好好保护他,却对着他吼着说不准你死!他竟然真的会答应我。” 对一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孩子讨论自己的爱情,这事听起来有点丢 人,但安俊并不是普通的孩子,他有一双好耳朵,还有一颗宽容的心,但是此刻这个孩子有一点无力,因为太多的悲伤。 安俊正在犹豫着如何做安慰,记录脑电波的仪器却忽然间报警,安俊大吃一惊,却在转瞬间回过神来:“你刚刚的话,快你刚才说得那 句……” 夜未央仍然安静的靠在祁绍庭怀里一动不动,可是眼神,却慢慢起了变化。 26.催眠(下) 继续!”安俊盯牢了夜未央的眼睛。 “夜未央,我不准你死。”祁绍庭只觉得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像是要炸开来。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变化,像是一个在沉睡中的人慢慢的睁开眼睛,有点迷惘,有些迟钝…… “未央,是我,我是安俊,是我,我是安俊……”安俊小声低诵,语调轻柔而和缓:“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是谁!” 祁绍庭紧张得满心手里都是汗,却又不敢妄动,生怕会打扰到治 疗,只能看着安俊的神色来判断,可惜很快的,看到他脸上露现出失望来。 “不行吗?” “他很抗拒,不肯听我的,不过……再试一次吧。”安俊犹豫了好一会,不肯放弃。 这一次更为专业而正式,夜未央坐到催眠床上,祁绍庭则在他的正面说出指令,然后看着安俊的手势离开。 关上门,里面的一切就不由自己控制了。 隔着一扇玻璃门,里面的一切都能看得很清楚,但夜未央的表情有如隔世,绍庭看了一会,心情竟奇蹟般的缓缓平復下来,靠到墙边去从口袋里拿烟来抽,这是刚刚染上的习惯,至少无聊的时候可以有点事情干。可是手指伸到衣服口袋里时,碰到了另一个冰凉的东西,是那枚坦桑石的项鍊。 祁绍庭嘴里衔着烟,却没有点上,午后的阳光,从走廊尽头的长窗里照进来,落在湛蓝色的宝石上,折射出迷离地光。最浓重地蓝。最魅的紫,有金棕。 夜未央皮肤还没有调养好,任何的贴身饰物都会引起过敏,于是戴了不到两天便又拿了下来。祁绍庭捨不得收起来,一直放在口袋里。他们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久,但认真回头去看,一草一木里都有回忆,更不要说这枚精心挑选的链坠…… 啪! 很轻的细小的一声,一小朵微蓝的火焰在绍庭眼前燃起来,祁绍庭惊讶的抬头。却看到谷棋沖他一挑眉头示意他点菸。 “你也抽菸?”祁绍庭把烟引燃,心里有点诧异,倒是从来没见过这女孩子抽过烟。
第185页 “以前抽过,后来遇到小俊就不抽了,不过这打火机是别人送的,一直带着。”谷棋把打火机拿在手里抛来抛去:“怎么站在外面?小俊在吧。我进去看他。” “别去。”祁绍庭一把拉住了他:“你弟在里面做事。” 谷棋一下子笑出来:“跳大神么?挺帅地吧。” 春末夏初的阳光,少女快乐的笑脸。这些,都是会发光的东西,烧灼的祁绍庭微微眯起了眼睛。 “哎,大法事么?” “嗯。” “怎么可能,看你一点都不紧张。”谷棋不信 “是啊。不敢紧张。” 祁绍庭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平稳地就在喝英式下午茶,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习惯了,紧张到了一定地程度就会冷静。因为已经不再抱期望。不敢紧张,不敢有期待,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没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就不会绝望。 他仍然是那个善于保护自己的男人,一点都没有变。 本性江山,从来都难移。 祁绍庭嘆一口气,目光落到谷棋的脸上,小姑娘正站在门口张望,脸上有不自觉流出的温柔笑意,将一身地锐芒折去了好几分。其实陈长霖说得不错,谷棋不是个难相处地对像,虽然兇悍时冷淡得像兵器,可是熟悉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是柄软剑,只有抖起来的时候才会硬。 “你,上次说你也有愿意为他去死的人,是他吗?” 谷棋诧异地转回头来,愣了愣,方点头道:“哦!” “你爱他吗?” “他是我弟弟!”谷棋顿时变色,脸上隐隐有怒意。 “我知道啊!”祁绍庭笑意清浅:“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们姐弟感情很好。” “哦,是啊,他是这世界上,我唯一的……人了。” “保护好他,不要像我一样。还有,不要他有机会失落,爱他要让他知道。” 这么酸熘熘酸到倒牙的话,原本,以谷棋的尖牙利嘴,反唇相讥是最顺理成章也不过的事。可是,谷棋愣了半年,却还是应了一声: “哦。” 半晌,却又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他是个好孩子。” “那是当然的。” 后来,祁绍庭偶尔试图想要回忆谷棋当时的表情,但永远都是空 白,因为就在那一秒,夜未央忽然从房间里冲出来,像一阵风似的从他们面前掠过去。谷棋和祁绍庭面面相觑,居然忘记上去拦住他。 “追啊……快点,跟上去。”安俊脸色煞白的从门里撞出来,只来得及看到转角处夜未央的一片衣角一闪而逝,顿时急得大喊,祁绍庭顿时如梦初醒,匆忙追了上去。 “他要去哪?”谷棋看他这样子吓了一跳,连忙上去扶住他,一触手才发现身上居然是湿的,五月的天气,寒得彻骨。 “地下室,那个叫铃木清玄的……” “他怎么会知道的?” “我,我告诉他的,你也知道我不能对他说谎。” 却还是撑着一口气勉强追了上去。 祁绍庭刚下到地下最后一层,迎面就看到一个守卫已经被未央打倒在地,另一个正举枪与他对峙。 “不要开枪!让他进去。”祁绍庭连忙喝止,他生怕夜未央会受 伤。 那人闻言,马上枪收起,去开门上的密码锁。 夜未央脸无表情的等在旁边,嘀的一声轻响过后,大铁门无声无息的滑开,他便毫不迟疑的走了进去,绍庭本想身跟在他身后,却不想夜未央蓦然回头,冰冷的看了他一眼,眼神冷淡而肃杀,吓得祁绍庭生生顿住了脚。 安俊晚到一步,连忙闪身跟进去,未央仿佛视他如无物,反手关上了门。 “这怎么回事。”那位守卫完全摸不着头脑,拉着谷棋询问,谷棋无奈的沖他摊一下手,意思自己也一无所知,可怜的傢伙只能低声骂了句脏话,把躺在地上的兄弟拉起来,检查伤势。 出于很复杂的心情,祁绍庭没杀掉铃木清玄,并且为他提供了相当不错的医疗。 那原因可能是出于对一位前辈的尊重,又或者对一个将死之人的一点心软,再或者是为了可以留做筹码牵铃木仁(虽然这小子已经向全世界宣布了他叔叔的死讯,并且成功的取而代之。)当然更有可能的是,以上所有的原因都有一点。
第186页 现在,祁绍庭忽然又想起了一个理由,或者,他潜意识里想要留下那人的一条命,交到未央的手里,让他处置。 27.血债 时间过得很缓慢,谷棋的耐性不及祁绍庭,已经开始在 的外间里团团转。 “这么担心?不如去机房看监视器。”绍庭看得她的心意。 谷棋脚下一停,却摇头:“我在这里等他。” 数着秒过日子的感觉极糟,一分钟像一天一夜,等到谷棋几乎要暴走,才忽然听到门内传来急促的拍门声,她就等在旁边的,马上运指如飞的开锁。门开一线,安俊迫不及待的从门内扑出来,靠在墙边吐得天昏地暗,好像整个肠胃都被人翻转过来似的,谷棋大惊失色,一叠声的问:“怎么了,怎么了……” 安俊吐了半天,连黄水都吐光,呛得满眼泪光,终于艰难的抬起头来解释:“不好意思,有时候生理的反应很难控制。” “到底怎么了?”祁绍庭看着门内,空气里隐约的血腥气,让他心慌。 安俊用手背胡乱的擦了一下眼睛,神色犹豫。 “他没事吧,能让我进去看看吗?” “这样,你跟我去劝劝他,不过,姐……”安俊伸手拦住谷棋: “你留在外面,千万进来……也别去看监控。” “哦。” 安俊不敢怠慢,马上又跟进去。 血腥气,极浓极重的血腥气,一进门就可以闻到,还带着温热的潮湿触感,像是会把人包围。 祁绍庭往床上扫了一眼,他只看到一团模煳的血肉,被折断的四肢像破败的布条一样垂落在床边,像一条濒死地鱼那样抽动着。被割开地喉管里发出低哑的呵呵声。那场景太过惊悚,让他在一瞬间愣住,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夜未央平静的站在床边,脸上连恨意都是冰冷的,映着军用匕首泛出的青色幽光,凛然像死神的来客。 空气里迴响着刀刃切割内脏时发出的粘腻声,未央动刀的方式很平稳,像一个冷静的外科医生,绕开要害和大动脉,一寸寸的切割这具干枯地肉体。 胃里一阵抽痛。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拧了一把似的令祁绍庭勐然醒过神来,吼道:“够了,未央,够了……让他死吧,算了……” 夜未央恍若未闻,刀锋向上移。与胸骨相摩擦,发出渗人的声响。 “够了。未央……真的。”祁绍庭强忍着胃里地翻搅抽痛,冲上去想要抱住他。 风声传来,夜未央顺着绍庭带起的气流闪开去,身形一转,带血地钢刃已经抵在祁绍庭的脖子底下。愤怒的双眼里带着浓烈的杀气。青色的刃,红色地血。 “未央!”祁绍庭试着开口,脖颈处地皮肤随着声带微微颤动。被锋利的刃口割开,流下一线殷红的血。 “不要硬来!”安俊急忙提醒他。 祁绍庭做了个手势让他放心,眼睛却盯着夜未央地,温柔而坚定:“未央,是我啊,我是绍庭,祁绍庭。” 夜未央迷惑的偏了一下头,手上放松了一些,祁绍庭握住那一只匕首的柄,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掰开未央的手指:“够了,让他死吧,都忘掉吧,好不好?” 夜未央没有说话,也没反抗,却微微张开了嘴欲言又止,神色恍 惚,茫然如梦。 祁绍庭心口发软,像是破开了一角,有源源不断的温柔涌上来,伸手抚上未央的脸颊,柔声道:“别怕,有我在。”说着轻轻吻上去,给那双冰凉而颤抖的唇一点温暖。 “绍庭!”夜未央的声音极轻,有如梦呓,:“你来了。” 祁绍庭蓦然的睁大了眼睛,欣喜之中几乎带着惊恐。 太多的狂喜,一时之间涌上,反而辨不出滋味,祁绍庭只觉得胸口一下子满得要涨开, 速的泛出一层水光,视线全部都模煳掉,却在朦胧中 笑,声音疲惫:“我想,你一定会来的。” …… 谷棋看着祁绍庭抱未央走出来,神色迟钝,好像全然不知所措的样子。 “小俊呢?” “哦,在里面吧。”祁绍庭漫不经心答了一句,心思已经在九天之外,与谷棋擦身而过。
第187页 “见鬼!”谷棋怒沖沖的跺脚,刚要推门,便听到安俊哑着嗓子在里面喊道:“别进来。”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谷棋莫名其妙,安俊却一身浴血的从里面走出来,她顿时吓得脸色大变:“你……你怎么了。” “我没事,不是,我的血,只是,看他很可怜……”安俊的神色惊惧而疲惫,声音抖得支离破碎的,甚至没能说完一句话,终于眼前一 黑,一头栽倒在谷棋怀里。 夜未央睡得很安静,像人疲惫后的一场沉睡,一次次昏迷然后醒 来,却没有什么改变。祁绍庭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可以作期待,又或者还是什么都不要太期待会更好一点,只是安静的陪在他身边,闻着熟悉的味道睡着。 当未央从迷濛中醒过来,四下里都是黑蒙蒙的,可是生物钟却固执的认定这已经是清晨,一个可以醒过来的时间,而身体被一种气息包裹着,十分安心的感觉。 据说嗅觉是人类记忆里最清晰的一种感觉,比任何别的知觉都要来得更长久,他熟悉这个古龙水的味道,混合了特殊的体味,在记忆里留下痕迹。 脖子上有一点麻麻的痒,夜未央小心的转动了身体,看到祁绍庭埋头睡在他颈边,下巴上有青郁郁的新生的鬍渣,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祁绍庭不走颓废路线,他一向是有为的花花公子,光鲜夺目,干净整 齐。 夜未央纤长的手指落到绍庭的嘴唇上,软软的干燥的薄唇,微微的有点翘皮,带着粗糙的质感。 祁绍庭就这样毫无防备的睁开了眼睛,最初的时候他看到一双像黑玉琉璃一般明润的双眼,在暗色的背景里闪着幽光。 “你醒啦。”夜未央微笑。 他看到那双眼睛里的光芒柔和的流转着,带着笑意,一点点照亮整个脸庞。 祁绍庭忽然从床上跳起来,惊道:“你……” “怎么了?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高兴的样子。”夜未央莫名失落,郁闷的发力去拉绍庭的衣服,把他扯倒。 “我……,未央,我是谁,告诉我,我是谁……”祁绍庭用力捏住未央的肩膀,手指几乎嵌到他的肉里去。 “你是祁绍庭啊?怎么了?”夜未央看着绍庭惊骇到变形的脸发 笑,轻轻碰一碰绍庭的嘴唇:“怎么了?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吗?” 是真的忘记了,一瞬间,心脏开始狂跳,跳得耳边一切的声音都像是在九霄云外。 夜未央感觉到有水滴砸到自己脸颊上,才知道是泪,在黑暗中一闪而逝,落到皮肤上时,仍然有温热的触觉。 “怎么了?” “对不起!”隔着一层层的水膜看出去,夜未央的脸变得细碎而模煳,那神色平静,不见半分怨恨,却更加令他心酸。 一滴泪悬空落下,刚好砸到未央的眼睛里,热烫的压力令他觉得眼眶发热。 “你做什么事,对不起我了?” “是我没保护好你。” “哈……”夜未央一挑眉笑起来,手指沾着绍庭眼泪放到嘴里品 尝:“可是,我为什么得要你来保护呢?” 28.禁术 说重色轻友是每个男人都会犯得错,不过,祁绍庭这 太过份,当时他居然就这么抱着夜未央走掉,留下安俊一个人呆在那个炼狱里,和一团气息奄奄的可怕血肉做伴。 过了不久,陈长霖一个电话打到,劝告他最好尽快前来陪罪,同时趁着谷大小姐心无旁骛,还无暇去追查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赶紧把所有的影像记录全部销毁,否则,整个祁宅都不够她大小姐发火时烧着玩儿。因为从那天起,安俊就一直昏迷不醒,发高烧,说胡话,冷汗不 停,到最后引起急性胃出血,吐得一身殷红,场面极为惨烈揪心。谷棋吓得连发飈都顾不及,不眠不休的陪在他旁边,却又不敢自己动手,指使得护士团团转。 似乎老天爷总是如此,世界末日永远不会真的到来,也永远不会真正过去,祁绍庭对安俊的印象极好,而且这次绝对理亏,探病这件事自然再顺理成章不过,另外……他也想问明白,夜未央是不是真的完全失忆了,为什么现在居然变得和以前一模一样,好像中间那几个月的分离完全不存在一样。
第188页 本来祁绍庭是做好了准备去面对谷棋的冲击的,没想到谷棋对他根本视而不见,却是单刀直入的问夜未央:“你对他做了什么?他做梦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祁绍庭听得一愣,夜未央却马上笑了:“是恶梦吧。” “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说呢……”夜未央想了想,像是在找适合的形容词:“应该算是反噬吧。” 谷棋顿时冷笑:“你开什么玩笑?他姓安又不姓安倍!!” “他用了冰的禁术。” “冰?”谷棋一下子愣了,脸色开始发白。 “应该是吧,他有教过他吗?” “你胡说。他根本就用不来。” “哦……可能是……”夜未央表情无辜:“歪打正着了吧。只不过那时候我控制不了自己,他好像也没法控制,所以,看到了一些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比如说……”谷棋地声音有点抖。 “你知道地,你看过我的档案,某些会让大家觉得不舒服的东 西。” 祁绍庭听得一头雾水,搞不清楚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迷,偏偏又不好插进去问,而谷棋的眸子则变的冷利了起来,恨声道:“如果他有什么事。我一定会杀了你陪他。” 情势急转直下,祁绍庭惊得回不过神,夜未央却越发笑得无辜: “公平一点好不好,我曾经亲身经歷过那些,现在还是好端端站在你面前,他不过是陪着我看了一点回忆的片断。这样就受不了,也要怪我 吗?” “他怎么好跟你比!”谷棋怒气沖沖。 “怎么?”夜未央挑了挑眉毛。 “他是我弟弟。你又不是。”再兇悍的女孩子也仍然是个女孩子,嘴上说着狠话,眼底却泛着水光。 至于公平?从来就没有什么叫公平,若是人人平等,一般重要。那还要上帝何用? 夜未央看看躺在病床上的那人。原本可爱的包子脸瘦得见稜见角,容色一片惨澹。 “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他很厉害,只是还需要一点阅歷。”夜未央地声音放柔,细声的哄道。 “可我宁愿他什么都不要经歷。” “那是不可能的,你不能把一只鹰关在笼子里,这样,他会不高 兴。” 谷棋倔强的瞪回去:“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 确不知道,”夜未央笑得淡然:“猜的。” 大约是药效快要过去了,安俊又开始混混沉沉地挣扎起来,双眼紧紧的闭牢,眉头拧成死结。 “去陪着他吧。”未央道:“握着他地手,让他知道他不是一个 人。” 谷棋有些困惑的看了他一眼,夜未央摊开手掌,道:“当时,他就是握着我的手,告诉我,还有人在等我。有时候,孤独本身会比灾难更可怕。”祁绍庭一直沉默,一言不发,却忽然伸出手来,把夜未央的手握住,十指纠缠相扣。 “去吧,我想,等他醒过来之后,短期之内应该不会想要看到我,所以麻烦你告诉他,我夜未央欠他一桩人情,欢迎随时讨还。” “好吧,等完事了再收拾你”谷棋忽然抽抽鼻子,趴到安俊床沿,把脸埋到自己胳膊上,小心翼翼的把手指伸进安俊紧握地拳头里,一点一点地缠绕。 祁绍庭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未央,夜未央无奈的摊手,道:“随时等着你。” 一出门,祁绍庭已经忍不住惊嘆:“我真是搞不懂这女人。”一时兇悍如刀,一时软弱如绵。 夜未央挑眉毛:“你为什么需要搞懂她?” 祁绍庭被他问得一梗,笑道:“我只是好奇而已。” 夜未央笑眯眯地歪了一下头,并没有再追问。 祁绍庭与他同行,一边走,一边小心的观察未央的神色,很平静很正常。可能就是因为太正常了,反而让人觉得诡异,又或者,是这些日子里发生了太多事,祁绍庭自己已经变了心情。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实在是忍不住,祁绍庭还是问了出来。
第189页 夜未央一愣,有些无奈的:“没有。” “那为什么……” “你觉得我不正常吗?” “当然不!”祁绍庭凭直觉的否认。 “那就不要再问。”夜未央忽然张开手臂把绍庭抱进怀里:“什么都不要问,陪着我,让我自由。” 祁绍庭一瞬间觉得眼眶发热,像是听到了精灵的咒语,用力张了张嘴,吐出一个字:“哦!”声音谙哑。 有些事不想提,有些事不想要记起,过去的永远过去,未来,从不知晓。 夜未央常常会觉得自己站在一个河流的中央,没有渡船,也不知道要去向何方。茫然的生活,似乎也算是一种风格。他收紧手臂,怀里抱着的这具身体很温暖,富于存在感,十分诱人的存在,让他会愿意从重重的黑幕里走出来。 生命是不知道终点的旅程,而这旅程于夜未央来说,甚至连风景都不重要,可是,人总还是要找点东西去爱吧,否则,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或者,他应该试试爱这个人。 不知道,痛苦和惊惶、绝望与软弱这种种的可怕的情绪是否可以传递给别人,那一刻,安俊握他的手,他毫无防备的把自己心底所有的脆弱都一一表现。其实从来没有真的无畏过,无畏只是因为不能害怕,害怕更多的恐惧。躲藏在黑暗里是一种很好的选择,把自己催眠,安静的沉睡,没有痛也没有苦,没有喜就不会悲。 可是,为什么还是会觉得不舍呢?当听到说,有一个人在等待的时刻。 难道说,其实每个人在心底,也都是在渴望着另一个人的陪伴吗? 29.埋葬 未央回来了,于是祁绍庭也全面回归。虽然这转变有 扭,可是生活毕竟开始向着好的方向而去了。而铃木仁竟也刚刚好的,挑了这个时候给他道了一声喜。 祁绍庭长久的盯着这一纸贺文,没头没脑,无缘无故,可是他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知道这声祝贺代表了什么意思,夜未央的事,从一开始就完全隐没在世人的视线之后,被铃木清玄带走,抢回来,治疗,甦醒……这一切的事都在秘密中进行,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人知道缘由。铃木仁远在千里,他的消息不应该会这么快,可是他却如此及时的做出了反映,这代表着什么呢? 祁绍庭长长的嘆了口气。 这些年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日子过了很久,眼线和耳目把大家都连在一起,不动声色的清除着暗藏在身边的蛇,然后同样不动声色把‘眼睛’和‘耳朵’送到别人那边去。这种事已经做过很多次,多到麻木,只有这一次,无比的犹豫和愤怒,因为那个人太重要。 祁绍庭不太确定铃木仁到底要做什么,试探?威胁?还是他已经知道这只耳朵已经暴露,不再有价值,于是索性当成一份厚礼相赠,也算是将上一代的恩怨一笔勾销了事。不过无论如何,铃木仁的隐忍和理智都令祁绍庭心寒,铃木清玄再变态,可毕竟也是这傢伙一手扶了他上位去,如今这人的死活,他似乎是完全不理会了。 不过,无论怎样都好吧!到了要收官的时候了。把该弃的子弃掉。该废地棋废除,重新洗牌,重新对抗,一代人老去,一代人起来。 祁绍庭心想,可能真地直到经歷了这一场,他才算是真正子承父业了,他那位强悍的父亲,却是当真在最艰难时也不曾伸出过援手,用最残酷的方式逼着他成长。 本性江山。他们都习惯了。 傅非明上车的时候,只问了一句话:“他会不会死。” 祁绍庭摇了摇头作为回答,死亡并不是最终级的惩罚,经歷了这么多之后,更让他明白这一点。 一个不该死却死了的人,一个应该死却不会死的人。 墓地。一个很不错的解决之地。 许墨凯一直都知道早晚会有这样一天,所以他并不算惊慌。这样的态度让傅非明有些欣慰,他一直担心墨凯会跪地救饶,这样他会觉得很愤怒,因为太没有面子,那人毕竟曾经是他的一个兄弟。 上香。上酒。 这天刚好是七七之数。对于祭奠亡灵,似乎是个不错地选择。 “为什么?”终于,还是小伟忍不住第一个发问。 “我没得选择。”
第190页 每个人做坏事的时候。都会说他没得选择,可是最常常忘记了,他其实可以选择不要走进那条绝境。 “你们要杀我,我抵命,但云妮是无辜的,放过她。”许墨凯说得很认真,像是曾经无数次共同面对困难时的讨论那样,慢条斯理的逻辑分明。 “她无辜?如果不是她烂赌欠钱,你根本不至于……”小伟激动的声音有些变调。 许墨凯低着头,默声不语。 “我不会杀你地。”祁绍庭忽然开口。 “什么?老大……”小伟惊叫:“这傢伙害死了……”祁绍庭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令他闭嘴。 “你为了女人,不要兄弟。” “我没有不要兄弟,那是意外……”许墨凯脱口而出为自己分辩,可是马上又沉默下去,是不是意外都不重要,重要地是,人已经死了,不可再復生。 “我不会杀你,我想跟你打一个赌,女人和兄弟,看看哪一个更可靠。”祁绍庭缓缓的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掌心里有一把枪,极小巧,但一样可以致命。 面对枪口,世人有共通的恐惧,许墨凯咬牙硬挺,但身体仍然发着抖,说到底,他只是一个书 生意气,虽然他能用数字做武器逼得人家破,但面对 害,肉体一样的脆弱。 祁绍庭用过去国仲最喜欢地熊抱地方式把许墨凯拉里怀里,偏着 头,靠在他在耳边低语:“云妮说她愿意把一切都交出来换你一条 命。” 许墨凯的眼睛蓦然间瞪大。 “她很爱你,不枉费你为了她……可我还是想看看,她到底能爱你到什么地步。你所有的户头我都接管了,云妮签了份单子,她还欠我37万,我不急,你们可以慢慢还,只是你,许墨凯,从此以后你要靠她赚钱养家了。”祁绍庭冷冷地微笑,食指一动,墨凯的惨叫声盖过了枪 响,而在那一声的惨叫中,他右腿的膝盖被打得粉碎。 祁绍庭牢牢的钳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平静而清晰:“你将变成一个瘸子、穷光蛋、一无所有,你美丽的妻子和女儿将会跟着你受苦,用她漂亮的手工作养家,我会派人跟着你,这辈子别想再靠你自己来赚钱,否则我会让云妮在你面前死得很惨。” 许墨凯因为剧烈的疼痛而面容扭曲,可是那些冷冰冰的话语却更加令人心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为了女人和钱,害死我一个兄弟;于是我想让你的女人为了 钱,抛弃你。就是这么简单,这是你应得的。”祁绍庭的声音很轻,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像有形的实体,薄薄的泛着金属光泽的刃口,迴旋着钻进耳朵里一路割下去,将他整个人割得千疮百孔。许墨凯看到眼前的一切一点一点的暗下去,像染了他名字的颜色,而晕倒之前,他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不许自杀。” 那声音是傅非明的,这小子永远周道,逻辑严密。 这是最狠的报復,把你曾经想要换取的,毁掉了给你看。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云妮对他不离不弃,我们要怎么办?”事 后,傅非明问了祁绍庭这个问题。 “如果这样的话,我承认国仲死得不冤,云妮值得。” “未央也值得。”傅非明咬着字眼,十分郑重:“他一定会比谁都值得,你会不会为了他,出卖我们。” “我不出卖自己人。”祁绍庭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相信你们会帮我到底。” 自己人,傅非明听着这个词觉得由衷欣慰,这样很好,既然是自己人就不会有误会,其实这世上所有的背叛只是因为还不够亲密,而所谓的误会,也只是因为……人们不想解释。 祁绍庭看着墓碑前的那一道血痕,这些日子里,发生了太多的事,可是生活……只要还没结束,就会继续下去! 未来,会越来越好吧! 连未央都开始有要求,要他陪着他一起。 “不提这个了,倒是你,最近跟那个红头髮的小鬼发展得怎么样 啊?” “哦!啊?”傅非明沉浸在刚才的血色冲击中,冷不防遇到这个问题,很是惊惶,不知道要怎么做回答。
第191页 “发展的不好吗?其实我觉得他很配你。”祁绍庭最后看了一眼那道已经深深渗入到花岗岩石壁里的血痕,转身离开。 “为什么?啊?为什么你会这样想!”傅非明的大脑一时之间完全被这个问题所占据,非常意外,非常紧张。 “这样啊,我只是单纯的觉得,他是个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人。”祁绍庭伸手拍一拍傅非明的肩膀:“连墨凯那样稳的人,都会做这种事,其实我也会担心……有一天你会为别人出卖我。” 傅非明愣了愣,松一口气,忽然恨恨的骂道:“我出卖你还用为了别人吗?我为自己还不够吗?你死了,天下就是我的!”   祁绍庭低着头闷笑。 30.血亲(上) 虽然表面上未央的精神状态似乎已经完全恢復,但是祁然不放心,抽出一切可能的时间来陪他。任何经歷都会在人的生命中留下痕迹,即使夜未央一直号称着遗忘,但仍然变得沉静了许多,而这样转变令祁绍庭非常欣喜,人们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爱上一个精灵,然后却希望他回到人间。 那天,祁绍庭从墓地里回去,进门的时候无意中低头,看到裤脚边被溅上的暗红色血点,一直紧绷在心口的那根弦勐然铮的一声响,忽然觉得疲惫入骨。手上还沾着血,兄弟的血,他刚刚用最残忍的方式惩罚了一个人,但是报復没有带来一点点的快感,报復只是因为不得不报 復,为了惩戒后人。 夜未央抱着肩靠在墙边,眼中有些茫然的迟疑,轻声问道:“你有没有十万美金?我要现钱。” “有,怎么了?”祁绍庭有点奇怪,未央从来没有向他要过钱,他自己就有钱,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是真的花钱不多。 “先借我。” “十万块而已,跟我还用借吗?”祁绍庭失笑,为了你几千万都花了:“什么时候要。” “马上。”未央的双手环着胸口,把自己又抱紧了些:“我忽然想起来,今年忘记给我爸妈送钱去了。” “你还有爸妈?”祁绍庭大吃一惊,这话说出口才知道别扭,连忙解释道:“哦,我的意思是,你们还有联繫。” “有。一年十万。用钱来联繫。”夜未央冷笑,有嘲讽的意味。 祁绍庭眼中有些怒气一闪而逝,却没有发作。 十万美元的现金很快地就准备好送了过来,整整齐齐地淡绿色纸钞装在黑色的小皮箱里,小伟办事的能力已经越来越值得称道。 “一起去?”祁绍庭把箱子交给未央的时候小心的问了一句。 夜未央犹豫了一下,微笑着点头。 车子一路绕拐,越走越是脏乱破败,最后停在一幢旧得已经看不出外墙本来颜色的老式旧公寓房旁边。 “到了。”夜未央在驾驶位上呆了几秒钟,开门下车。 “这里?”祁绍庭跟着他下来,心里有点诧异。一年十万美金无论如何都已经是中上层的生活水平,实在没有道理会住在这种贫民区。 夜未央嘴角弯一弯,眼神却渐渐冷硬下来:“就是这里。” 楼道里照例是拥挤而杂乱的,不知谁家的晚饭做了油炸的食物,劣质植物油地腻人气味凝结在空气里化不开。头顶上的灯炮大约被谁偷走就再没人装上,眼前灰濛濛的一片。只能依稀看到楼梯的轮廓。 祁绍庭经不住皱起了眉头,他一生富贵。吃过苦,但没受过穷,心中更是免不了疑窦从生,不过比起一个正常的父慈母爱的家庭来,他也不得不承认。像这样诡异地地方。更有可能住着夜未央的父母。 夜未央对这地方似乎也不太熟悉,时不时地踢上一只纸箱,或者是某个横在楼道里的破烂家俱。一路跌跌撞撞的往上走,终于在一扇门停了下来,他没敲门,直接用脚把它踹开,门锁有如虚设。 房间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带着腐败的气息,像是有什么正在死亡。 “爸,我回来了。”夜未央抱着肩,站在门口问了两遍,却没有人回应。 “没人在?” “不会的。”夜未央冷然道,抬脚跨进了门里。 这地方越是往里走空气越是浑浊 凝滞了一般,结成浑浑顿顿地一团,祁绍庭开始觉得 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搅,可是隐隐地一丝陌生而熟悉的气味在鼻端萦绕,像是太过成熟的荔枝,甜蜜到腐烂地味道。
第192页 内间卧室里亮着灯,夜未央足尖一点,房门便缓缓的滑开了。 “爸,怎么,已经聋了听不到我说话了吗?”未央的声音极尖锐,像一根针一般,入耳时会令肌肤生痛。 祁绍庭看到房间角落里有一个影子蓦然抽动了一下,那个干瘦的人影像是被火烧到了似的弹过来,哑声惊叫:“晴,晴你来了……你怎 么……” 祁绍庭顿时被被惊到,不自觉拉着未央往后退开一步,那个人带着一股腐败的死味,这个地方像坟墓,让他感觉非常的别扭。 “是啊,出了点事,今年来晚了。”未央的笑容冷冷的:“怎么?断粮了吗!” “钱,钱呢,有没有带来?”那人只是急切的看皮箱,从头到尾没有扫过自己亲生儿子一眼。 祁绍庭终于看清了这老男人的样子,干枯破败,脸上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青色。 毒品,祁绍庭恍然大悟, 祁家不做毒品生意,但是长年在这圈子里混,耳濡目染间也看过不少吸毒的例子。眼前这位,分明就是个晚期的吸毒者,人瘦到脱了形,手臂上浮着大片大片因为静脉注射而产生的黑斑,眼神混浊而空洞,像无机质的物体,这人,应该已经活不了太久了。 但是,为什么不带他去治疗呢?祁绍庭有点诧异,给吸毒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的人送钱? 祁绍庭不觉得这会是一种爱。 也可能,这里面本来就没有爱吧! 祁绍庭看着未央的眼神,知趣的选择了沉默。 “妈呢?”夜未央把手里的皮箱扔到地上,那个男人勐扑上去,把它抱在怀里,灰黑色的嘴唇兴奋的不停颤抖,过了好一会,他像是刚刚听清了夜未央的问话似的,茫茫然答道:“死了,死了,死了……早死了……” 夜未央眼前一片眩晕,所有的光与暗像是都连到了一起,祁绍庭不动声音的揽住他的肩,轻声道:“走吧。” “哦?”夜未央茫然回顾,看到祁绍庭深褐色的眼睛里燃烧着火光,眉目凛利,有嗜血的杀气。 “唔!”夜未央低了头:“走吧。” 心里很空,空落落的,不知道应该是怎样的感觉。 悲与喜,恨与罚,好像一下子被抽空,忽然间找到不一点点理由,只余下疲惫,刻骨的疲惫。 憎恨是需要理由的,爱也是,报復是需要理由的,原谅也是。 只有疲惫不需要理由,它深入骨髓,让人累到甚至抬不起一根手指。 夜未央长久的坐在驾驶位上,不点火,也不动,只是那样静静的坐着。 “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夜未央低头看自己的手指,轻声道:“我不知道,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他真的是你爹?” “如果从血缘上来讲的话,是的!八岁,或者是九岁,那时候我刚刚开始念小学,不过他们已经开始沾毒了,家里还有点钱,按说不至于就到了要卖孩子的地步。” 祁绍庭吃了一惊,勐然转过头,未央却笑得极淡。 31.血亲(下) 知道我的第一笔身价是多少吗?”夜未央眯起眼睛, 中:“500海洛因!其实也还好,没多少钱,只不过毒贩们都很可怕 吧,而他们,太过懦弱,无能的人总是欺善怕恶。” “为什么要买你?” “我也很好奇,一个小孩子能看出什么来,神奇的眼光。然后我换了一个名字,过奇怪的日子,十三岁,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 “还很小,记不清了,一场混战,你死我亡。”祁绍庭不太喜欢回忆这些,他并不嗜杀。 “我记得,那年我十三岁,个子还很小。那是一个很软弱的男人,被绑着手脚扔进我屋里,长着漂亮的眼睛,睫毛很长很长,就那样看着我,我把刀插进他的胸口,匕首很薄,没有血流出来,他的嘴里塞着东西,不能出声,眼睛不停的在眨,像羽毛一样,慢慢的,闭牢了。” 祁绍庭忍不住探身过去,把未央揽在怀里。 “杀人其实是很容易的,一眨眼的事,只是,别看着他们的眼睛,不要记得他们。我那时候很乖,很努力,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进步很 快,然后十四岁,我终于可以出任务了,不过那次我杀了目标和同伴,一个人逃回容川。你知道吗,一个小孩子,再怎么样都是小孩子,只有要机会,唯一想要逃回的,只有家。”
第193页 夜未央怔怔的睁大了眼睛,好像可以透过车顶的铁皮看到星空,他的眼中有一层清浅水雾,带着异常地光彩。当他茫然地凝视。有种令人眩晕的美。 祁绍庭不知道此时还可以做什么。只觉得心口发痛,忍不住加重了唿吸。 夜未央静默了一会,才继续往下说:“我妈妈看到我哭得很伤心,伤心到我马上就忘记了,我是怎么被他们卖出去的。我在想,他们一定不知道我走了之后过着怎样的生活,他们搞不好,还以为我去到了好人家,在做乖宝宝,我想。不应该再让她哭下去了,那个时候她已经不年轻了,可我仍然记得她的脸,她流泪的样子非常美,我永远都会记 得。” 可是后来呢?为什么又会变成这样,祁绍庭心里的疑惑更深。 好像回忆是一件很难的事。像是要从沼泽里一点一点的把一个灵魂拔出来,夜未央说得很慢:“后来我们一家人去了乡下。很偏僻的地 方,可妈妈还是一直哭,看到我就会流泪,我想不通,我以为她是在心疼我……当然。可能她真地是在心疼我。那时候她喜欢做那种很软的面苏给我吃。放很多很多的糖,做猪油来和面,很油很腻。可是很好吃,我以为我的生活就是如此了,困在某个小村子里,一辈子,我不在乎!但是有人在乎……” “那个混蛋,后来找到你了?” “对,找到了,不过,不是自己找的,我第二次被卖得很贵哦,美金,十万,在那个年代,是很值钱的了,他们带着我藏了一个月,谈出一个好价钱,一个月,最后地一个月……” “什么?”祁绍庭失声低吼,那两人毕竟是未央的父母,心中再厌恶,他也一直都强压着火气试图安静地倾听,可是忍到这时,却是真的忍不住了,虎毒不食子,居然会有这样狠心的爹妈? “你也觉得奇怪?是啊,当时我也想不通,我爸妈无权无势,鬼冢好好的为什么要白送他们十万块,可是马上我就明白了,原来他是想让我亲眼看到自己被出卖,彻底的变成一个孤儿。这手很毒吧,他一向都那么狠。”夜未央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微弯地唇角里含着三分嘲弄: “我妈妈当时一直哭,哭得像是要断气似的,搞得来我也不好拿她怎么样了,她给了我一大包面苏,我吃了很久,居然也没有坏掉,我想她可能不是不爱我,只是她还有更爱的东西。” 一个彻底地孤儿!! 如果未央不提,祁绍庭可能一时也想不到这一层,然而此刻蓦然听到这个词,顿时连心底都凉透。 傅非明现在是孤儿,无父无母,当年傅家出了事,祁绍庭整整守了他半年,那个夏天傅公子吃什么吐什么,见什么砸什么,然后身边所有的人原谅他,只因为,这可怜的孩子,他现在是个孤儿。 那么,未央呢? 如果失去的只肉体,思念可以伪装那些爱还存在。 如果失去的是所有的爱和信任,那么,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世界还剩下了什么? 祁绍庭俯身靠过去,把夜未央抱进怀里:“你现在有我。” 很轻的,他用很轻的声音在未央的耳边说:“你现在有我了,算 了,了结吧,让这一切都过去。” 夜未央一直沉默,一动不动,像是被冰凝住了一般,绍庭低下头去看,未央澄明的眼睛里像是含了一朵剔透的冰花,明艷而冰冷,如果用最热的心火来暖,不知道可否融得开。 过了良久,夜未央轻声道:“怎么了结?” “交给我,你只要都忘记就好。”祁绍庭伸手捧住未央的脸,拇指划过他的眼角,触手是干燥的,没有泪,他的未央不会为了这种事而流泪。 “要放开吗?你不会要我去原谅吧。”夜未央的嘴角有些弯起来,祁绍庭看到那朵冰花颤了颤,光芒又变得锐利了些。 “都交给我,我来处理,就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以后也不要再来了,一年一次,看着他们这样子,就算是报復你也不会好过,他们早就和你没关系了。不是什么都可以算清楚的,算不清的东西就别算了。”祁绍庭轻轻的亲吻未央的额角,把那个人揽到自己怀里抱紧:“你等我一下。” 祁绍庭回身,打开车门出去,夜未央从车门里探出头来,手指搭到绍庭的衣袖上。
第194页 “怎么了?”祁绍庭回过头,神色平静而柔和。 夜未央定定的看了他片刻,缓缓的收了手,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低了头,不发一言。 恍惚间,暗青色的空气里有一点什么晶莹璀璨的东西悬空落下,可是一闪而逝没有后续,祁绍庭在车边站了一会,转身上楼去。 很快,非常快。 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离开的人又回来了。 车门关上,重重的一声,所有的吵杂和脏乱都被关在了门外。 祁绍庭把那只黑色的小皮箱递到未央面前:“以后不用再来了。” 未央的眼眸中映着窗外的灯,带着青暝的色泽,幽幽暗暗:“你怎么做的。” “一了百了。”祁绍庭扭转钥匙,点火,发动汽车。 夜未央往后靠,从喉咙里嘆息一声:“也好。” 那只箱子还放在膝上,颇为沉重的质感,打开,淡绿色的纸币映得他眸光更幽,未央的唇色原本就淡,身体经歷了浩劫还没有恢復,连原本的一点点红都似要褪尽,淡如山樱,映着一点点淡淡的绿光更有几分诡异,缓缓的勾起来,似笑非笑。 夜未央拆了封条,把那一叠叠厚厚的纸堆到手上,摇下玻璃,手掌从车窗里伸出去。 蓦然而起的夜风打着旋从他手边划过,于是一蓬蝶从他的掌心飞 起,闪着淡绿色的翼,在半空中流散开…… 第二天清早,阿凌迷迷煳煳的站在窗边刷牙,低头时,视线茫然无意的从窗口探出去…… 顿时,迷濛的眼睛瞪到了最大,她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清凉牙膏泡沫喧闹着从她的食道里挤下去,钱,全是钱,整个楼下绿蒙蒙的一 片,像是初春时新生的草色。 32.两个人 未央一直沉默,垂着眼,不清眼底的冰花散了没,祁 扰他,索性把车开到海边去兜了一圈,高高的海堤下有白色的浊浪在翻滚,自然并不是所有的海水都是蓝的,但海风会让人觉得开阔,毕竟黄色的海水也是海。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一进门便看到陈长霖大摇大摆的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傅非明抱着肩,脸上有无奈到几乎愤怒的神情,但是长霖却仿佛没有查觉似的,笑嘻嘻的仰着脸同他说着话,浓长的睫毛在侧面看时,像细小的羽翼。 傅非明听到响动,转头看到是他们,顿时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夜未央,你总算回来了,这小子在这里赖一夜了,说是有要紧事和你谈,”傅非明顿了顿,眼风扫过陈长霖失落的脸,恨恨道:“你们谈完了帮我赶他走,对了,别让他碰任何东西。” 通常,太阳升起就是傅非明睡觉的时候,偏偏这小子赖了一夜不 走,困得两眼打架也只能守在这边陪他,要不然,搞不好一个转身,某些高新而隐蔽的探针就已经按在了最可怕的地方。自从陈长霖他们对夜未央的保护被撤走,傅非明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把整个屋子翻了个遍,搜出来的脏物不计其数,多到让他差点要放弃这块经营了多年的宝地。现在旧货还没拆干净呢,怎么能放心把罪魁祸首单独留下来? “有什么事吗?”夜未央见长霖不开口,只是郁闷的看着傅非明背影一步一步往楼上走,只能自己先出声。 “啊……哦哦……”陈长霖终于回神,毫无歉意的笑出一口白牙:“我主要是来告诉你一声。安俊他已经醒了。” “这么久?”夜未央有点意外。 “也不是。好几天前就醒了,只是那时候有别的事缠着,找不到 空。” “哦,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了啊,我就是过来告诉你知道,他醒了,没事 了。”陈长霖眨一下眼睛。 呃,就这样吗?这就是他地要紧事? 夜未央不自觉抬眼看了一下傅非明地背影,那道瘦削身影在楼梯的尽头停顿了三秒钟。然后用更快的速度转过拐角,消失在人们的视野 中。 陈长霖顺着未央的视线看过去,又笑,摸摸自己脸颊,用一种极为无辜的声音道:“看,我又为了你得罪他了。” “怎么?”夜未央挑眉。 “嗨。知道吗,我和安小俊是过命的交情。所以你欠他的那个人情我可不可以借来用?”陈长霖一双大眼睛闪啊闪,浓烈的深棕里像是挟了碎金。
第195页 “如果他同意,我没意见,不过,你要我怎么报答你?”夜未央偏头想了想。微笑:“不如。我把他绑到你床上去好不好?随你要先jian后杀,还是先杀后jian。” 噗…… 祁绍庭累了一个晚上,劳心劳力。刚好现在的话题与他无关,便乐得在旁边喝茶休息,可是冷不丁听到这样一句话,顿时一口水全喷了出来,咳嗽不已。 “你,你……”祁绍庭急着说话,不小心又被呛到,夜未央靠过去帮他顺气笑得一脸地无辜:“哎,你要是不肯,我不做就是了,干嘛把自己的搞这么惨。” “你……你不会真想做吧。”祁绍庭咳得无力,顺势枕到未央肩膀上。 “如果你们两个都不介意的话,我无所谓啊。” 于是,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满头黑髮如黑线的摇头:“我们当然介意。” “那我就帮不了你什么了。”夜未央摊摊手:“是你自己不敢,你怕他什么?” “多来。”陈长霖郁闷的掰手指:“怕他生气,怕他不理我,怕他不管我,怕他不想见我,怕他死给我看……”一个一个数下来,长长十指都竖起来,还是不够数。 祁绍庭一只手垂下去,揽着未央的腰,把脸埋到未央地颈窝里,只有半张侧脸对着人,眉眼弯弯,是在笑。而另一只手,藏在背后对着墙边某个隐密的角落摆出手枪地样子,一枪,击中。 傅非明坐在监视器后面掀桌子,把键盘摔得乒砰响。 傅非明睚眦必报,寸仇必究,更何况现在风波也快平息了,夜未央的身边也不是那么的危机四伏,如今找到了由头,更是一分钟都等不 得,陈长霖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冲下来赶人,手里只差没拎了把扫帚。祁绍庭心情好,不同他计较,临出门时甚至俯到他耳边调笑了一句: “哎,我看那小子不错,你不如就从了他吧。” 傅非明冷着脸,面无表情的飞起一脚踹过去,他动作虽然快,但祁绍庭明显要比他更灵活,连衣角都没有让他扫到半片。 大清早的就这么奔波,也算是命苦,但是晃当了一夜了,觉总是要睡地,只能开车先回了云山紫园自己地老家,这地方好几个月没人住 了,只留下几个守卫看管。祁绍庭喇叭按了半天,才有门卫探头出来张望,一看到是自己家大少爷,马上忙不迭的去开门。祁绍庭坐在车里 等,看着那扇黑色的铁枝大门缓缓地滑开,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似乎还是一年前,又或者是两年,他也曾载着夜未央这样的等待 过,那时候他还在开着拉风的敞篷车,完全不担心会有子弹从不知名的地方射过来,那时候他踌躇满志,以为身边的这个男人会像之前所有的那些人一样,顺服的依偎在他身边。 时间过得很快,快得不可思义,剎那间风起云涌,天地变色。 祁绍庭转过脸去看未央,手掌温柔的贴到他的脸颊上,轻声道: “只有我们两个了。” 夜未央有点错愕,茫然不解的眨了眨,祁绍庭温柔的重复了一遍:“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哦……”未央恍然,有一些些失神。 两个人,就剩下了我们两个,这一路走过来,把敌人打败,从朋友身边离开,然后一步一步,站到一起,恍然间回头,才发现,原来只剩下你我二人。 “我这个人,做了不少错事,也会做点好事,那么,到现在,你对我可还满意?”祁绍庭深深的凝视未央的眼睛,想看清那稀薄雾气背后的光彩,是坚定的,还是模煳的。 可是夜未央却缓缓闭上了眼睛。 满意? 不满意? 这要怎么做回答? 夜未央是触底则死的人物,可是在他的底线之上,他很好说话! 满意吗? 从来这世界的人或事,只要能做到不让他不满意就已经足够,他其实,是真的没有想过要有一个满意的答案。 沉重铁门开到了尽头,祁绍庭放开手,发动车子,缓缓的滑进去。 33.从人间开始 未央一直没有回答,事到如今,祁绍庭毕竟已经不再 骄横的大少爷,他拉着未央上楼洗了个澡,便抱着他沉沉睡去。在朦胧中,夜未央似乎听到了祁绍庭的低语声,但是太过深刻的疲惫包裹了 他,让他在睏倦漩涡里沉浮,睁不开眼睛。
第196页 你对我可还满意? 这句话一直模模煳煳在耳边响起,夜未央一直空荡荡的心变得沉 重,满意,或者不满意,这不是他会去思考的问题。生活,于他而言更像是一方流水,顺水而下,合则来,不合则散。 对于未来,他一向不做要求。 夜未央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身边的半张床空着,枕头残留的痕迹证明了曾经有人存在过,未央慢慢爬起来,抱着自己的胳 膊,茫茫然想了一会,终于对自己的思绪论放弃。 满意,或者不满意,管他呢,反正他还是会这样过下去。 祁绍庭在厨房里忙碌,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夜未央有点诧异,空气里有一种甜腻的味道,很甜很腻,似曾相识。 “在做什么?”他故意贴到祁绍庭的背后发问。 祁绍庭被他吓了一跳,勐得转过身把锅子里的东西遮住,就要把人往外推。 “到底什么东西啊?”夜未央的好奇心起,掂起脚来张望。 “未央,你饿不饿,我找人做晚饭给你吃啊,乖……”祁绍庭顾左右而言它,一个劲就是要把未央推出厨房去。 夜未央眨了眨眼睛,却笑。蛇一样的缠上去。吻住了祁绍庭的嘴,柔软滑腻的舌头往里面伸,轻轻地扫过绍庭地牙齿。 祁绍庭一时被吻得怔住,自自然然的抱着他转了个身,等再分开的时候,夜未央回头去看,惊讶,低低的叫了一声:呀…… 是面苏,已经蒸好了的,正在撒白糖。 夜未央伸手拈了一个放到嘴里。有点烫,他小心的抽着气。 “好吃吗?”祁绍庭满怀期待。 面没发好,糖没渗透,油浸了太多,不过…… “很甜!” “真的吗?”祁绍庭很没信心的自己拿了一个来吃,脸色有点尴 尬:“未央你真宽容。” “是真的很甜。”夜未央挑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好的,拿在手里慢慢地咬:“怎么想起来做这种东西?” “你不是说喜欢吗?你什么都不要。什么都有,我都不知道还能给你什么,我想让你快点对我满意起来。” 祁绍庭继续拿了糖罐子在洒白糖,夜未央被他圈在这小小的方寸空间里,眼前的蒸锅里还有余温在。脸上便有点发热。 “为什么是我?”夜未央问道。 之前。他是猎人他是勐兽,他们追逐他们撕打,他们彼此防备。彼此侵略,可是忽然现在,他的勐兽对他放下了尖爪,对他说:请你驯服 我。这样的关系对夜未央而言实在太过陌生,他没有心理准备,不知道要怎么来面对和应许。 “什么是你?”祁绍庭的声音里带了笑:“怎么可能不是你,是你套了我,哦?不记得了吗?” “是你,是你先来招惹我地。”夜未央有点固执的分辩着,虽然他并不明白自己在争什么。 “是啊,是我,所以说,我是一个自投罗网地笨蛋。”祁绍庭圈着他的腰,垂下头,贴在他耳边说着:“为什么,当时不杀了我?” “因为,你比较好玩。” “那现在呢,还想玩下去吗?” 夜未央一口一口的啃着手上的面苏,说实话,他并不太明白祁绍庭想要什么,一句怎样的承诺,当然他更不明白自己有什么,能给出怎样地承诺,所以他沉默。 旁边地锅沿上又冒出了热气,祁绍庭连忙放开了他去揭锅盖,白生生的蒸气蒙了他一头一脸,夜未央侧过头去看,祁绍庭原本冷峻的轮廓像是被蒸气蒸得都化开了,睫毛上甚至都带了点水珠。 “这锅比较好。”祁绍庭有点得意地宣布。 “你到底买了多少面粉?”夜未央失笑,转头却看到垃圾桶里白生生的一堆:“第几锅了?” “不记得了。”祁绍庭仔细看了一会,这次是真的挺得意:“好像真的不错,我出师了,本来想今天要是做不成,让小伟把那个师傅给带过来。” 夜未央默默的从旁边那个锅里挑好的装了一盘,从厨房里退了出 去。 黄昏已深,太阳似乎已经下去了,可是天边的云还在烧着,像火一样。 园子里的玫瑰,已经开得很艷了。
第197页 窗边,他熟悉的位置,不熟悉的是心境,难得的烦乱。 夜未央只是坐着看,看红影一点一点的染透天际。 “未央。”夜未央转头,看到祁绍庭静静的站在他面前,手指缠绕着他的发尾,未央偏过头,脸颊在他的掌心里磨蹭了一下。 祁绍庭半蹲到未央前面,将他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胸口:“这颗心就在你手上,我不再反抗了,我让你伤害。” 夜未央一时愣了,清亮如冰花的眼眸,一点一点的融开。 “值得吗?” “不值得!”祁绍庭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不值得,但是我试过了,逃不掉,要怎么办?” 夜未央的眼神渐渐迷离,揉杂着一点点怜惜,浓到化不开,迷濛水汽在融化的冰花上面凝结出来,一滴泪自眼角凝聚,悄然滑落,在残阳中染上了绚丽夺目的红。 未央的手指很干燥,轻轻触上祁绍庭的脸,手掌贴合到他的脸颊 上,这是一张会让他有点心疼的脸,有温柔而坚定的眼眸,嘴唇的线条很坚毅,可是弯起来的时候有可爱的弧度。 “祁绍庭,你知道吗,像我这种人是永远都上不了天堂的!” “天堂太遥远,我们还是先从人间开始吧!” 祁绍庭温柔的笑着,挑起未央的下巴吻上去,最温柔的吻,只是唇与唇的轻触,却的彼此的灵魂在舌尖上跳舞。 天堂太遥远,不如留恋人间,趁现在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本章完—— 后记: 禁色,是写得最累的一章,发生了太多的事,写得很吃力,当然,也很过瘾。 然后俗气的桔子终于成功了让这两个冤头对头彼此深爱了。 撒花吧……撒花啊……我累了…… 我是可怜的桔子树。 今后几天我要休息一下,更新一个小番外,和大家念叨一下傅非明公子和陈长霖小猴子曾经的爱恨纠缠,哈哈。 有爱的八卦——傅非明与陈长霖不能不说的故事 有名词的解释: bh:剽悍 rp:人品 nb:牛(消音) bt:变态 jp:极品 bg:异性恋 fh:腹黑,狡猾 1. 首先需要说明的是,小陈他爹是很nb滴的一个人,超级nb,傅公子最初去麻省就是为了投在他滴门下。 此人不止是教授级的,普通一个教授傅公子是看不上眼的,是那种技术型牛人,而且很疯狂的那种,会每天不停的想事情不停的想事 情……想到自己都觉得要崩溃,然后要去干重体力活来平衡的牛人。至于他老婆,是混血滴,十足大美人,所以陈dd长得很欧式,大家也可以看出来,四分之一欧洲血统滴大帅哥啊,傅公子不吃亏啊!真的!! 当年捏,美女嘛当然很崇拜牛人,像那种高技术的学术圈子,暴nb的男人是很吃香的,然后陈妈妈就倒追了。陈爸,上面说了,就是一个疯子,女人的事他都没想过,现在忽然有大美人垂青,当然……正常男人都不会拒绝的。 然后就结婚鸟,然后就生了小孩,就是红毛猴子同学。 插播一个,陈同学那头红毛的确是染的,不过他本来的发色也不是黑的,是很深的棕红色,比较难看,所以……他就一直染红髮了。然后他是那种棕发棕眼的人种,琥珀色瞳孔,不是很黑的。 他是长得浓眉大眼,鼻子很挺,轮廓很深的那种帅哥 骨架很大的……嘻嘻阳光啊 好。现在继续。那老话怎么说呢,温柔乡就是英雄冢,但如果英雄进了温柔乡还要做英雄,那就轮到温柔就要变冢了,陈家老爹就是那种搞起科研来不要命地人,他吃饭睡觉都可以不顾,更加不要说老婆孩 子……然后,大美人地英雄梦,就华丽丽的碎鸟。 陈家妈咪是什么人啊,她是美女啊。美女天生就是比较有想法有活路有选择滴,于是美女妈妈一气之下,就离婚走人鸟!她对这个男人失望透顶,所以宁可孩子都不要,也要离婚。至于陈老爹为什么硬要有个儿子,请注意。不是因为他有多爱这个孩子,主要是他觉得结婚生小孩太麻烦了。他这辈子也不想再搞一次了,那么……有个后代总是好滴,中国男人嘛!(靠,八得我想抽他)
第198页 然后,陈家dd就很悲惨的进入了一个没有人鸟的。自生自灭滴状 态。也就是说,自打他妈妈走了之后,他就是靠他爹实验室里的师兄师姐们随便照看着。长大滴。 然后的然后,时间进行到了他十岁那年……孽缘啊,华丽丽的孽缘就上场了。 上面不是说傅公子去麻省就是为了陈家老爹嘛,话说,傅氏非明公子,14岁华丽丽滴就考上了大学(和祁绍庭同界,汗……遥:_ 祁大少开心滴背着小书包去上小学的时候,傅公子还是个三岁的小毛 头,然后这个小毛头一路开始跳级,祁大少在他的人生路上就眼睁睁看着他如此bh:u 班同学……哭,好心酸啊!) 傅公子在大学里念了一年,把教授都鄙视得差不多了之后,就决定去追随牛人,于是一怒之下考去了mit, , 小陈他爹地。 问题是,傅公子当时自己觉得自己很nb,但是牛外有牛,人外有 人……陈家老爹觉得自己更nb,于是很bh的跟他说,你,基础不行,去把本科念完了再说!我最低只收硕士! 傅公子这个人本质上是犯贱的,人家越是不鸟他,他越是来劲。 靠!你居然敢不鸟我!我就一定要做出点东西让你看看,于是他就老是缠在实验室里。 事实上,小傅那张脸还是很有说服力的,而且想想当年才15 啊,身体都没长开那种,绝对地美少年一只(口水),随随便便走一圈,师兄师姐们眼睛都是跟着他转的,再加上傅家有钱嘛,他对银子冷感,刷卡这种事大方得很,于是……整个实验室全让他买通鸟。 当然,更包括陈长霖小同学。 到了这种时候就不得不重点八一下小陈同学地心理了,介个,傅公子比他大五岁嘛,听起来好像这个人恋父(bg里男人爱上比自己大的女人不是都说恋母情结嘛)。其实不是滴,要想想他爹地那个实验室里长年呆着的那都是什么人啊,那是男博士和女博士的集中营啊,那是东方不败和灭绝师太的黑木崖啊! 然后……再对比一下15岁地花样美少年傅非明,天哪! .+. 多么容易滴事情!! 陈长霖热泪盈眶墙裂地感觉到,他终于遇上和他一辈的人了!! 于是,小陈同学联合了整个实验室的哥哥姐姐们一起施压,要求他老爹同意把傅非明也收到组里来,可以参与课题。陈家老爹虽然疯了 点,但基本上还是一正常人,就这么一个儿子还被他气走了妈,那有不疼地,于是乎……就答应了。 然后陈小弟弟还提了一个附加条件,要求傅非明做他的家教!陈爹对此当然全无异议,马上把这要求就被转达了。 虽然傅非明怕麻烦,但是鑑于这小子是他nb导师的儿子,鑑于这小子在他进组这个事情里居功甚伟,当然更鑑于陈小弟本身的阿谀逢迎,尾巴摇得叭叭响……于是,一念之差,一念之差啊,开始了他终生都无法摆脱滴宿命啊。 所以综上所述,千万不要被陈长霖那副万年忠犬的皮毛唬住了眼 睛,在那忠字当头的红心下面,包藏着华丽丽的fh之情。要知道那时候人家才十岁啊!十岁的小孩子!!就知道用曲线救国了啊!! 至于傅非明这个人嘛,本性大家还是比较清楚的,比较有代表性的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他不答应做这个家教也就算了,他答应了,那陈长霖在班上就不能考第二的!!完全以自己为标准,不能达到就是笨蛋一只!(可怜的陈小同学) 而陈长霖呢,他这辈子有爹妈和没爹妈一个样,从来就没人管过 他,可是他身上流着他爹的血,也是nb的一代传人,自然是不可能会笨的,被傅非明拎着一调教,马上小宇宙狂爆发,突飞勐进啊。 当然,另一方面,傅非明当时和他差5,单独看看算是差得比较多了,可是大家把眼光放开阔一点嘛,他和身边那些人可是差了华丽丽的近15岁啊!再加上小傅这傢伙感情和人际关系双白痴,eq成熟度也就和一个小破孩差不多,所以实际上两小孩子还是比较能玩到一起去滴。   好,今天先八到这里,我们明天继续。 有爱的八卦2 今天,让我们换一个角度重点8一 傅非明是从小被人宠着长大的,你家有个长得漂亮得要死的天才儿童你也会宠他上天入地的。细数一下他的好习惯:爱念书,考试狂人,洁癖,好面子,死硬,喜欢用礼貌来跟人保持距离……
第199页 我靠,这根本就是传统东方家族里终级好儿子的模板嘛! 所以他那身烂性格都是被爹妈宠出来的,一点表怀疑。 在家有爹妈宠,在外……有祁绍庭罩! 祁绍庭是什么人,黑道大哥的儿子,祁家脚踩黑白两道,小7上初高中那阵,他整个班的同学都可以横着走,街上的小混混看到他们要绕开跑。所以傅非明别管再得罪多少人,也别管有多少人背底里看不上他那张狂样儿,至少表面上,还是没人敢拿他怎么样的。当然,再加上傅非明对群众心底的唿声一向很无视,他自己也感觉不到他的行为有多招人不待见。 所以,基本上,陈长霖是他第一个花了点心思去照顾的人,原本都是别人来照顾他嘛。 然而他照顾人的方式,从本质上来说和养一只宠物狗没有两样: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神气活现的出去见人啦,因为8丢了他傅公子的脸(--);绝对不能被别人欺负: =来耍着玩玩啊……(汗,狂汗) 但是对于陈长霖来说,那……那就有了相当相当非凡的意义啊! 很简单,傅非明的出现让他从一只吃百家饭的野狗。变成了一只有人养活地家狗! 这是多么革命性地转变啊!(泪) 然后……长霖小弟弟就从一见钟情。到日久生情,再到了情根深 种!当然不排除陈小弟是天然g ., 的时候大唿小叫嘛,傅公子自然就当他是在抽风,一小破孩子能懂点 啥? 可是后来就不对鸟,因为他叫嚣了一年又一年,行动越来越bh,等到了13 4已经是初二初三的岁数了,初恋早恋什么的一对一对发芽的年纪,在那个年岁上。他放着身边的青春少女不yy, ,(陈:因为非明比她们好看!桔:当然这也是一部分原因!)傅公子就开始慌鸟。 你要想想看,他连跟女人在一起都觉得噁心,要让别人睡自己的 床,狂噁心(你个bt)。现在居然有个男的说喜欢他。那更加噁心加十倍,然后再一打听。男人和男人要怎么做,顿时小脸就绿得冒烟了。 本来嘛,如果这男人是哪个犄角个拉冒出来怪叔叔,他找人海扁一气,扁到这傢伙看到他就两脚发抖两股战战嘛。也就算了。 偏偏陈长霖这小孩子。他就算是当狗来养吧,养了四年也养出感情来了,要扁是绝对捨不得的。可是劝……凭陈小弟那古城墙一般厚的脸皮,大号钢丝一般粗地神经,怎么可能是傅非明这种eo 的。 于是两个人就耗着。 插播一下,重点说明为什么我说陈长霖自从跟了傅非明之后就成了家犬呢!因为自打傅非明成了他的家教之后……做了很多bh的事。 第一、衣服,他看不惯陈长霖的破衣服(一小破孩子跟着一个工作狂爹,你能指望他穿成什么样?)所以他把陈小弟所有地衣服全扔了,拎百货公司去买了一堆新的。回想当年换装那次,介个bh啊!外套买 好,原来地直接扔掉,裤子买好,旧的扔垃圾箱,当场换,旧的进去,新的出来。然后是内衣,拎出一打走人。 第二、吃饭,陈小弟从小受条件限制,当然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但傅非明绝对挑食,从来不吃食堂,陈长霖跟着他混嘛,自然就带上了 他,反正多个人就是多双筷子,那点小钱,傅公子不放在心上。 第三、学费,这个比较汗,当然这应该是他爹出的,但当时他爹地财务助理走人了,陈老爹自己也搞不清自己地帐面怎么理,陈小弟找傅非明哭诉,傅非明一个心烦扔给他一张副卡,然后嘛……那张卡到现在还在陈长霖手上捏着。 所以后来傅非明逃出mit,] .:.才意识到那几年他没给儿子花过钱,orz,一  啊。陈长霖这孩子没有bt,也不容易滴说 当然,其实捏,同一个环境看你自己怎么选择了,你可以觉得我怎么什么都没有,觉得自己很悲惨,你也可以因为本来一无所有,所以得到任何一点点都很快乐 好,现在重点来8一 ,~ 语言调戏,这个不是重点了,反正陈长霖反反覆覆从小孩子开始说到大,hc来hc去,他也习惯了。 当,不好意思,又要插播了,在这里要膜拜一下陈老爹的态度,陈长霖说喜欢傅非明,他当然是知道滴,但是,但是……他觉得木有关 系!!因为同性恋也是符合自然规律滴,这奏是科学家啊!orz,
第200页 好插播结束,重点是,陈长霖后来长大了,14岁滴小男  嗯,,是……开始会有生理需求滴了,当然这个念头他也就是心里想想就算了,他怕被傅非明扁死。 但是,有了冲动就会有行动,有意无意的吃点小豆腐啊,拉个小 手,摸个小脸啊,他装着小孩子天真无邪嘛,傅非明也没有什么感觉,于是,邪恶滴种子就一点一点滴的放大了。 陈长霖14岁生日,生日滴愿望就是:他要傅非明亲他一 那傅非明明显是不会肯的,但是他低估了陈小同学在实验室里的号召力和特殊的地位(共同宠物),也低估了米国的八婆八叔们的邪恶程度,于是……悲惨的被人七手八手的按住,强吻! 当然只是在脸颊上碰了一下,这小子洁癣发作,回去刷了半小时的牙。 陈小同学逆天作案,低眉顺眼的做了几天的孙子,发现小傅也没拿他怎么样……顿时,胆子就抖豁了起来。 这人哪,永远都是不满足的,得寸进尺,坐三望四,于是就犯下了灰常灰常严重滴,激进派滴的错误。   好,休息一下,喘口气,让我们明天接着再8 有爱的八卦3 上一回说到陈长霖同学由于年幼无知,犯了左倾激进主 这一回来具体的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非明有个好习惯,就是很容易睡着,而且睡眠质量很高,睡着了就不容易醒(可能说到底,他其实本质上应该是个非常单纯的孩子吧,没有什么太多的心事),起床气超级大,如果没睡好就叫醒了他, 那……呵呵! 春天嘛,人容易犯春困,然后陈小弟就故意找那种很难很烦的题目来问他,傅非明做得快,做好了就拎了本书随便挑个舒服点的地儿,一边看着书在那等着,陈长霖仗着题目很难,就在那儿拖,拖啊拖,拖啊拖……拖久了……好!傅非明靠在哪儿就睡着了。 然后,嘿嘿,海棠春睡嘛……不吃点豆腐就太不陈不长霖了。 原来呢,他胆子小,随便趴在边上看看也就算了,最多就是蜷在他旁边跟着他一起睡。 等到傅公子自然醒过来,当然要发飈,于是陈小弟就会委委屈屈弱弱滴说:我怎么敢叫醒你。 傅公子自己的脾气自己知道……回头一想,闷!不好发作。 但是,上面说了嘛,人的胆子,尤其是男人的色胆是会越来越大 滴,要不怎么说色胆可包天呢,而且彼时这小孩年幼无知,于是很快滴他从看看小脸,进军到摸摸小脸,再进军到亲亲小脸……最后,进军为亲亲小嘴!(傅非明,你睡觉还真叫一个没心事啊!) 老话怎么说得来着,那叫上得山多终遇虎! 而且。一个人睡觉再死。你蜻蜓点水的干吻一下,他没感觉,学人家玩湿吻……你,你……介不是找死嘛。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年幼无知年幼无知……他就是一情窦初开的小破孩,跟着情色片+gv+言情小说来学技术,第一次实战,当然自己也不知道,干这事到后来会天雷勾动地火烧成什么样。 于是。镜头拉回来,回到作案现场,本来嘛,他也是很cj的打算轻轻碰一下小嘴就完了(靠,c=.时好死不死,大概是迷迷煳煳地觉得有点痒。于是……舌头伸出来小舔了一下…… 于是,轰地一声。某一颗c + 想想看,想想看,华丽丽的美少年,粉嫩嫩的嘴唇啊……泛着一点点诱人水光……嗷,狼血沸腾了! 于是。再于是……陈长霖小同学在那一刻。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得错误。 傅非明只是睡得比较死,又不是真的死了……有人往他嘴里伸舌头哪还有不醒的,只是眼睛一睁开就石化鸟。 他石化没关系。但是通常一个人傻掉的时候会怎么样? 张嘴…… 宾果,你答对了。 陈小同学专注的闭着眼睛正销魂着呢,这下寻到了空子,怎么可能不攻城略地千军横扫一番?等傅非明醒过神来,开始反抗……晚了,另外那一小只已经慾火焚身了。 8 这里,我们不得不要把镜头拉开,8一点往事(众: 要啊,我们要看和谐镜头。桔:乖,要相信我拉开是为了更好的拉回 来。)
第201页 案件发生地那一年,傅非明19岁,陈长霖14, 一 说,这两个人pk,怎么着,傅非明也是不应该会输的,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有很多非正常滴人存在。 一方面,傅氏非明公子,他非常讨厌流汗,因为流了汗会臭,他会崩溃……所以,傅非明唯一肯做的体育运动就是游泳,因为游泳不会流汗,也不会臭。但是,但是……我们要注意到,以傅公子的脾气,他怎么可能会去公共场合和别人泡在一起呢?让那流过别人皮肤的水再流过他的……噫……这当然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地事。 所以,傅非明从小到大唯一的体育运动就是在家里地室内游泳池里游两个来回。 下面有人问,为什么非得是室内? 答,很简单,因为傅公子不喜欢晒太阳(看书不认真,拍回去重 看) 好现在来分析一下,一个不肯吃肉,不肯晒太阳,一年就游的男人,他能有多大的力气?当然……如果没有意外……也就是比缚鸡多一分力,可以缚个鹅吧。 而另一方面,陈氏长霖同学,他拥有着华丽丽bh的北欧血统,虽然传到他身上时已经打了2.5析,但那却是起着决定性关键作用的啊!并且,作为一名标准地米国街头少年,带着滑板上课是必须滴,在篮球场上耍帅一定要滴,在后巷里和黑人白人小混混练拳是偶尔要为之滴…… 好了好了,我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要阐述一点,虽然案发当时,陈长霖比起傅公子来还小矮了那么寸把,但是,单纯从力量地角度分 析,不说两个,至少一个傅非明是绝对不够看的。 所以,镜头拉回来,当是时,傅公子拼命滴,竭力滴,激烈滴的反抗……未果! 热血少年慾火焚身,力气牛大,然后,傅非明又不肯唿救(怕丢 人,想想也是蛮丢人地),结果纠缠来纠缠去,衣服扯开了一大半,终于傅非明忍无可忍……只能用牙……(orz,说你不是女王)。 这一口咬下去真是咬到见了血都不松口,这下子陈长霖慾火再盛也好痛醒了,当然,只要他自己一清醒过来……马上,就发现了事态的极端严重性。顿时,连哭都不敢哭了,摇摇晃晃滴只差要给傅非明跪下 了。 傅非明没什么力气,但那不代表他没暴力倾向,既然脱了身,马上抓到什么都是武器,有什么砸什么,直到把这只披着狗皮的色狼打出家门,任在他外面哭天抢地,绝对不开。但是,光光这样还是不能解气,盛怒之下看到什么都像陈长霖那张可恶的脸,索性把家里能砸的东西全砸一遍,整个一颱风过境。 然后,第二天,立马上了一个辞职书,那孩子他不管了,当然也是真的管不了,再管就真的要失身了。 本来呢,陈长霖还指望着,这次虽然事情很大条,但还能像以前那样低眉顺眼的认个错,死皮赖脸的装小可怜,混他十天半个月就给混过去……可是没几天,他就发现,完了,这次点儿不对了。 傅非明是真真正正,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不理他了,于是这下子,天塌了地陷了……世界崩溃鸟。 有爱的八卦4 通常,一个小破孩子,通常会以什么方式引起别人的注意? 很简单,你把你念初中那会谈恋爱谈失恋了的事翻出来看看,其实……人类的思绪是共通滴,年少无知啊年少无知,无知的时候当然要做无知的事,比如说:一哭二闹三上吊,寻死觅活装可怜。 当然……这件事,从情理上来讲,是陈长霖的不对,但是,你挡不住他人缘儿好啊,挡不住他年纪小啊……于是,大哥大姐们,眼看着本来一特搞笑,特开朗,特傻冒的阳光少年,嘎嘣一下子,变成个哀哀怨怨凄悽惨惨戚戚的维特式小孩。 顿时,怒鸟! 为什么?因为傅非明始乱终弃,玩弄纯情少年! 你要说他没始乱? 靠!怎么可能?你没始乱人家至于陷这么深吗? 这感情的事……对于看客来说,永远都是从结果往前推的逻辑,傅兄……苦了你了。 当然,这其中有很重要的一个事情谁都不知道,那就是……傅公子差点就被强暴了的事。这个嘛,陈长霖是绝对不会去说的,他还要利用舆论压力,而傅非明自己……老实讲,这种丢人丢到太平洋,坍台到下辈子下下辈子的事,你断他头他也是不会说的!
第202页 所以嘛,傅兄,你看……还不是你自己要讨这个苦吃? 好嘛,这么一来,傅非明当然是有苦说不出,舆论压力一边倒,连nb的陈家老爹都暴郁闷的质问他为什么欺负他儿子(陈爸爸,我爱 你)。于是陈家小弟继续的哭啊哭。忧郁啊忧郁。拉着傅非明道歉啊道歉,心里面阴暗地邪笑啊邪笑…… 一般人,如果遇上这种情况,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旁边有个沙包任打任骂任出气,搬着凳子让你下,那么,多半也就是顺势而下了。 但是,傅非明是什么人啊!华丽丽地bh个性,绝好嘛。居然敢不待见我!!老子不呆了! 一个报告一打……他退学了! 等陈长霖得到消息,早就斯人已去空悠悠,唯见长江天际流了,于是眼睁睁滴看着晴天霹雳在头上滚啊滚……乌云压城,那城终于摧了。 当傅非明从mit退了学,刚好祁绍庭去  了。当然,他投奔的时候没有把这么bh的事件报告过什么都可以不要,就不能不要面子。 于是,在那遥远的青葱年代,傅非明与陈长霖不能不说的故事,就这么令人遗憾滴。告了一个段落。 好吧。环环相扣的大戏8了,既然篇辐还有剩,再来8 小段子。 插播~~。对了,不知道正文里有没有提到过那帮人的身高,汗……我自己也忘记了。 简单点评一下,嘻嘻。 祁绍庭其实不算很高滴,180一点的样子,如果要算赤脚可能就要用上约等于了,不过要说他滴身材,那是相当的好啊,一方面当然是家教地问题,另一方面,作为一位花花公子,没有腹肌六块泡起妞来会很丢人耶。 傅非明要比他矮一点,差个3 4公分的样子吧,属于肉 有明显差别滴距离。身材方面,汗,这个就见人见智了,毕竟这年头那种要啥米啥,细细白白的美人也是很吃香滴,对吧! 夜未央还要再矮一点,连175不到,他是真的不高,不过气场啊,气场这个东西是不可以常理来推定滴。 其实安小俊倒是个很高滴孩子,货真价实的有185虽然文章里好像也看不大出,谁让他这会儿老坐着呢。不是祁绍庭那种健身房里一块一块肌肉专业打造的好身材,不过也是运动少年一名,肩宽腰细,两条腿华丽丽地长。喜欢打篮球,控卫,传球相当厉害,可惜完全不经撞(可怜啊,天生的基因缺陷)。不过羽毛球打得很nb,其实游泳也游得很 好,自由游泳和蝶泳地高手……基本上所有的室内的木有冲撞的运动他都弄得蛮好滴。足球没踢过,因为不能晒太阳,他紫外线敏感。 个子最高的应该是陈长霖,自称有190,估计也和安俊差不了多少,绝对是肉眼不可分辨地高度差。汗,这年头地小孩子怎么都这么大个捏? 另外,各位看官,广大滴兄弟姐妹们,请注意这一点!!一个报身高用滴是光着脚的净高,一个是穿了鞋掺了水的毛高……这就是家教 啊,这就rp!这人和人地素质咋就差得这么多捏? 肖格菲jj大概上应该是165左右,不过她是永远会穿 . <走天涯的bh牛女子,所以基本上,看起来和傅非明也  orz,jj的脚默哀一下。 谷棋很高,有170,而且她是那种长期训练过的,精悍瘦长型的身材,看起来就更高,所以身材还是很有特点滴,至 ,在这里我们又要讲到气场这个概念了,如果说夜未 美到让别人都可以不在乎他的身高……那么……当谷大小姐的bh小宇宙放出来的时候,各位看官,她究竟是生得如花似玉还是东施无盐,在那个瞬间……还重要吗?当然,眉目清朗这种基本要求还是过关滴。 嗯,好像就这么多了吧……啊,不对还有树宝宝那一对。 英树基本上和夜未央的身形差不多,只是他要更有肉一点,而且占点头髮的便宜,在髮胶的功效还没有消失的时候,他看起来要再高个 两、三分分。(唔,树宝宝,你是故意的吗?) 既然8了封英树,那就不得不8一下他的白痴lp朱明明,这个女人bc到什么地步呢,简单说来。如果有一款以她为原型的网游角色。那么控制面板调出来,属性那一栏里面应该是:天然呆! 真地,纯天然,绿色,就是呆。 比较经典地段子就是有一次,那是后来了,这两位的餐厅开了之 后,有人告诉朱明明说:哎,你真的不知道啊,你lg原来是做夜总会老闆的啊。他是混黑道的捏!
第203页 于是朱明明鹿眼做惊骇状:啊,真的吗,真的吗?好可怕啊,我要回去问问我lg。 omg,lg, lg!! 她lg是什么人?封英树封大老闆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的经典代表啊! 于是可以想像的,那一场谘询到最后成为了封老闆一个人的独角 戏,他老人家从杜琪峯地江湖演到了琼瑶阿姨的烟火……那般虐身加虐心的经歷,端得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绝代旷世大虐男主。非他莫 属。 于是同样可以想像的,故事的最后,朱小鹿泪流满面的高唿一声:lg你好可怜!然后一头扑进封老闆地怀里。 封老闆一边温柔亲切的拍着自己bc老婆地娇躯。一边在心里os:太没战斗力了,太没战斗力了。 然后,如果还有人要再去向她挑拨夫妻关系,纯洁的小鹿会瞪大一双清水杏仁眼,怒气冲天的说:我lg说了,你是坏人,让我不要听坏人说的话! orz,, 基本上,朱明明是那她那一挂天然呆种系里,我笨,我自己也知道自己笨这一分支的成员。 所以在她地人生中,基本上在家靠父母,嫁人随lg,渡,内事不决问lg,能够不拿主意,绝对不拿主意。 而且,由于朱家爹妈对女儿地过份溺爱,她在年过25的 分可耻的相信这世界上基本上还是好人多,坚定不移地护短,自己的lg是天上宝,别人不可以说他半句坏话。爱心同情心大爆棚,餐厅的后巷里全是野狗野猫,个个都有名字,吃得油光水滑。 所以夜未央一开始不喜欢她,觉得这女人装b, +< 傻,是真的傻,黯然无语之际,终于发现了一个真理,原来,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那帮子不要命的,怕白痴! 同时朱明明同学秉承中国传统女性的优良作风,烧得一手好菜,业余爱好是整理家务,闲时无聊和英树两个在厨房pk菜色,到最后只要树宝宝打个电话说:哎,我和明明又战上了!祁宅上下,有一个算一 个……全部会死皮赖脸的爬过去蹭饭。 夜未央曾经做过一个很经典的邀情:不如你嫁给我做lp好不好,你看我比英树帅,还比他有钱,我保证一定不会骂你笨,只要你每天给我做饭吃。 封英树暴起,把未央拉到一边海扁,扁完回来看到天然呆犹豫依 旧,众人好奇一问,曰:我……虽然他老是嫌弃我很笨,可我还是想嫁给他做lp,那不然你也嫁给他好了,我也一样可以给你每天做饭吃。 轰隆一声……众人狂倒,因为不能扁女人,本着妻债夫偿的原则,祁绍庭把封老闆拖走狂扁。 啊……下面有人问,我8这么多,对这女人到底什么评价……介 个,深沉状向您简单说明:作为女人,我十分不齿于她的智商。但 是……问过身边的男人,ms个个都羡慕封老闆的艷福。 所以,我对她无法评价,不过……话说回来,有一句名言说得好 (别问是谁说的):女人白痴不要紧,只要她会挑lg;就像老闆傻冒不要紧,只要他会挑经理。 哦,怎么一不小心就8么多了,得,傅公子的jp事件没空间了,还是明天再说 节目预告一下,下一章将八卦一则傅公子当年被n(n>5个bh女子群tx的极品事件,敬请期待。 有爱的八卦5 上面说过了,陈长霖小同学是一位篮球少年,而且是个美少年,街球意味着什么?酷!帅!炫! 总之输赢是次要滴,耍帅是首要滴,球传得飞掉没关系,重点是姿势一定一定要好看!陈小弟人长得帅,球打得炫,场外美女啦啦队一把一把,每一次出场都拉风之极。于是,这人吶,当他混得好的时候,他在本质上总是倾向于向人炫耀的,要不然怎么会有锦衣夜行这么个词 呢?对吧! 所以,每当陈长霖站在球场上,看着场边的花花草草们争奇斗艳的喝彩声,他就觉得非常的迫切的要把自己的英姿在傅非明面前得瑟一 下。但是这个得瑟,从一开始就碰了钉子。 看什么?打球啊? 嗯!(弱弱的) 不看! 为什么?(泪) 看不懂! 很好懂的,只要看到把球扔到了筐里就成。(不用看懂,不用看 懂,只要看到我很帅就行)
第204页 哦……(傅非明在犹豫中) ……(陈长霖在忐忑中) 还是不行。 为什么??(泪泪) 太阳太大了,我晒了头晕。 靠!那我晚上打不就得了! …… 去吧去吧!(星星眼) …… 去吧去吧!(心心眼) …… 去吧去吧!(猩猩眼) 哦,好吧,有空就去看看! 结果到了那天晚上,陈长霖左等等不来。右等等不不来。一直到开了场,傅非明还木有出现,自然,状态大失。 于是他队友就抱怨上了:靠,你那什么朋友,耍大牌啊。 错,陈长霖郑重的向他说明:傅非明这不叫耍大牌,他本来就是大牌,不用耍。 但是那位不用耍的大牌,继续着大牌的迟到。一直到……一声刺耳地剎车声,打破了球场地喧嚣。 纯黑色,莲花! 陈长霖鸡冻了! 当,在这里插播两则内幕消息: 1. 事迹。 2. 果。而是。而是,他的gps坏了,指不了路,于是他在那个街区绕了十 圈……orz,,你们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好内幕插播完继续开始 话说,傅非明当时把车停好。施施然从车上走下来,那气势,那气场,那气质……哪里像是个来看球的,分明就是个来砸场子争风头的。马上,场边的花也好草也好,眼神儿开始斜了,偷偷的瞄一眼,再偷偷的瞄一眼,于是很快滴,傅非明公子面前横七竖八地全是视线结成的 网。 我们曾反覆的研究讨论过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气场,而属于傅非明的气场就是:吸引全场目光,同时凛然不可侵犯。 所以,周围一大圈子的人,看归看,没一个敢下手地。 于是陈长霖心里那叫一个得意啊,虽说他在傅非明面前得瑟自己的本意没有实现,倒是意外实现了在狐朋狗友面前得瑟傅非明地惊人效 果。 虚荣啊,你融合了嫉妒和傲慢,居然不是桩原罪。 好,等到到一节打完,陈小弟当然马上凑到他主人身边去摇尾巴,一般来说hc是一群只要有个媒介物就会集体大爆发的可怕生物,陈人缘儿好嘛,十个里有九个都跟他熟,大家一看,哇,这位神人原来是小陈的朋友。再看着 在傅非明身边蹭来蹭去的摇头摆尾,就想当然的认为 聚人以群分,13点地好朋友当然也比较13,, 气只是拿来装酷用地。 于是唿啦一下子,所有的hc八婆都围上来了,陈长霖他拎着傅出来纯粹就是为了得瑟,当然有一个算一个,来者不拒的把傅非明介绍了。傅非明迟到了嘛,有点理亏,所以虽然心里不大慡,还是给了点好脸色,而且他在陌生人面前一向都是很礼貌周全地。 介绍完了,也休息完了,陈长霖一时失策,把傅非明一个人留在了hc堆里……冤孽啊! 在这里我想说得是,人云亦云,是一种很危险的习惯……照着别人怎么做,就以自己也能这么干,那就更加滴危险加三级,各有前因莫羡人,人家前面多少功夫花下去了都不知道。结果……众hc女们就犯这么个华丽丽的错误,她们误以为连陈长霖都能向傅非明套近乎,她们青春美少女,当然更能向傅非明套近乎。 结果,结果……很明显傅非明不鸟她们。 请永远不要小瞧了初中小mm的bh,尤其是那些头髮染得五颜六色,脸上钉钉环环一大堆的小姑娘们,顿时,假睫毛一翻,怒鸟:你丫,表给你脸不要脸啊!(请各位看官自行把这句北京国骂转换为南方公园版米国国骂。) 她们这一怒不要紧,傅非明是那种一毛钱亏都不会肯吃的傢伙,当场,一个脏字不带的全反击了回去! 好嘛,这下子,一边操南方公园版的米国精粹,一边操英伦剑桥牌的英式刻薄,顿时撞得是噼里啪啦火星四溅,傅非明一人舌战群雌,气度从容自若。 一把火烧下去,两把火烧下去……不良少女们的头髮里都蹭蹭的往上窜着火苗,好嘛,舌头不行换拳头。 就凭傅非明那小身板对待一个两个淑女当然是没有问题的,可现在他面对的那可都是n名未来的泼妇啊!顿时连个泡都来不及冒就咣当一声淹没在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了,等到傅非明在球场上发现下面气氛不对赶过去救架……傅公子已经被扯得头髮纷乱,衣裳不整,灰头土脸鸟。
第205页 事情大条,问题严重,陈长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傅非明脸色发青,冷冷的把兇手们扫视一遍,意思是我记得你们了,然后跳上车激动的离开。鑑于全世界的落水狗都会有这姿态,所以除了陈长霖没人把这当回事。 一天、两天、三天…… 半个月后,几个全身刺青的肌肉男逐一拜访了那些伸过爪子的bh小姑娘,留下了两条路任君选择,一个:让n大于等于5的壮汉海扁一顿;另一个,自己找地方把头髮给剪光,然后在一个月之内把《格调》一书背熟。 当然,看着那鼓噹噹的肌肉没有人会选第一条路……于是……华丽丽的另类读书会诡异开班。 至于为什么傅非明会对头髮有怨念,哦……这个主要是因为当时他被群压的时候,有好几只爪子扯到了他的头髮,由于当时兵荒马乱他实在无力分辨到底是哪位下的毒手,所以…… 经此一役,傅非明在后街隔巷里地位尊崇,无论男女再也不敢觊  。 对于这一纯属歪打正着的结果,陈长霖十分的满意。 好了,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就这样吧,不8……大家往前看。 第四章 长夜乡晨 1.繁花地 虽然只有很少的人会知道祁绍庭之前的深居简出所为何,祁家大少又重回社交圈的消息还是一下子就传开了。然而一轮应酬走下来,人们惊讶的发现,原本预料中会隆重推出的新婚妻子竟然完全的不见踪影,祁大少仍然是一个人进出,即使偶尔会带上旁人,那也不是他妻子,而是一个异常美貌的男人。 “我想让未央慢慢的参与到我的生活中去,我总觉得这辈子,我和他已经分不开了。”祁绍庭笑着解释,只是那笑容太过甜蜜,让傅非明看了心里发堵,冷笑着回击:“你当心渡边那家的人找你算帐。” “他们不会的。我和绫子积怨太深,早就对不到一起,现在我找男人总好过找女人鬼混,毕竟男人又不会结婚,更不会生出小孩来分遗 产。” 傅非明无奈的望着天:“很好,那么,你小心未央也去找个老婆来结婚玩。” 祁绍庭顿时失笑:“我才不担心呢,未央的思路还没那么正常!而且,如果他觉得结婚很好玩,无论我有没有老婆他都是会去玩的,再说吧,如果将来他很介意,我再想办法离婚。” “一脚踏两船……”傅非明不屑的摇头。 祁绍庭怀疑的眯起了眼睛,威胁道:“不许去煽动夜未央。” 傅非明立即做出无辜样:“你放心吧,我虽然不齿你于的卑劣行 为,我还是会记得谁是我兄弟。” 祁绍庭笑得颇为得意,眼见着傅非明已经走到门边了,才忽然想起来一事。连忙叫住他:“对了。今天晚上有一台秀,一起去看吧。” “秀?时装?”傅非明皱眉头:“我没兴趣。” “格菲把贴子都下过来了,单子上有你,真的不去,她会发飈 哦?”那女人发飈可是很恐怖的哦……祁绍庭笑得阴险而又期待。 而傅非明却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片刻,回头笑道:“我会去 地。” …… 真没种!祁绍庭有点失望。 祁绍庭知道这次主打地设计师是肖格菲眼下的红人,全心力捧,可是车子开到会场才知道捧得有多厉害,城内的名流齐汇。名媛淑女宝马香车云集。肖格菲亲自站在门前迎宾,穿一身银灰色晚装,贴身的裙摆下面用同色系的水晶珠缀出璀璨星河,气质高雅,仪态万方。 “这是我这辈子见你最美的一次。”祁绍庭上前握手,亲昵的俯到她耳边轻声称赞。 “是吗?”肖格菲笑容甜蜜。满面含春,祁绍庭看得不觉一愣。格菲大美女已经转头过去,娇声唿唤:“ 辰,过来一下。” 祁绍庭看着那名叫 辰的男子在灯火最盛处回头,灿然一笑,那笑容好像会发光。 祁绍庭禁不住有点感慨。 不同于傅非明带着阴郁气质的俊美。也不是夜未央那种几乎是非人间的空灵。这人有标准地五官,英俊而华丽,整个人都闪闪发光。像带着热度的明亮光源,让人无法忽视。 “很帅嘛。”祁绍庭意味深长的笑,将声音压低。
第206页 肖格菲只是笑,眼神甜腻如蜜,把 辰拉到身边介绍道:“祁绍 庭,祁氏现任董事长,想在容川混,这位的码头可是不得不拜得哦。” “久仰久仰!” 辰微笑着伸出手,那笑容里有恰到好处的尊敬与矜持,不卑不亢。 祁绍庭伸手与他相握,只一个照面,就可以断定此人也是社交动 物,而且段数颇高。  +; 别处去。 祁绍庭笑嘻嘻地打趣道 这次不会玩真的吧!” “我要是近期之内发婚讯,不要惊讶。” 不惊讶?怎么可能不惊讶,祁绍庭脸上几乎变色:“结婚?他得镇得住吗?” “配我总够了。是真地有才,人也大气,我不帮他,要红也红得起来,最难得的是风度好,肯花时间陪我,又能给我自由的空间,不在乎我是肖格菲。”格菲的语声中有万般感慨,看来是真的爱了,一双眼睛只看着他地背影走,如胶似漆。 虽说这女人在几个月前还在用平静地口气说着:“我爱你,你知不知道?”但是这一点也不影响祁绍庭的由衷欣喜,无论男人女人,变心的速度总是很快地,陷入爱河的速度也是很快的,有时候你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可是一转头,一脚踏空,扑通一声就没了顶。 这种事,祁绍庭有切肤之痛,他对此十分宽容,并且乐见其成。 “看中了什么贺礼?早点发单子给我。”祁绍庭十分大方:“价钱好商量。” “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对你手软的。”肖格菲笑眼弯弯,只有恋爱中的女人才会有如此美丽的笑容。 祁绍庭对于时装没有什么热情,但是肖格菲给他面子,安排坐在t台最前排靠在自己身边的位子。傅非明直到开场时分才赶到,格菲照例要逗他,但是笑意盈盈说什么都是柔的,那样凛利的一个女人,在爱情中也柔和了锋芒。 再然后,音乐响起,一场大秀开场。  + . .白晰纤瘦的少年,脸上带着冷漠的疏离感,连嘴唇都用粉底喷成白色,身上穿着最朴素硬朗的衣服,厚茄克,硬质的衬衫,一件件轮廓有如刀削。 傅非明看到一半,忽然恍悟道:“啊,怎么是x?” 肖格菲哭笑不得:“你不看贴子也就算了,难道进门的时候连广告都没有看一眼?” 傅非明有点惭然:“没注意……哦,不过怎么这小子衣服做得更冷了,最近过得很不顺吗?” “拜託,没事不要乱猜测。”肖格菲有点不大高兴:“你是他肚子里的 虫吗?” 傅非明眸光闪了闪,有些若有所悟的样子,脸色阴沉下去。 男装过后,压轴的是女装的晚礼服,不算特别的美,但胜在雍容大气,一看就知道是谁的品味,傅非明终于忍不住,一挑眉毛盯着肖格菲道:“怎么,把人给收了。” “我现在做他的公关代理。”肖格菲说得含蓄,但是眼底的甜意早已将她的心思出卖。 这时候忽然掌声四起,傅非明往台上一看,原来已经是尾声, 辰单单穿一件黑色短t,, ,,对于他来说,年青的皮肤是最好的服装。 傅非明看到格菲眼底的晶光,只觉得心惊:“格姐,你这次玩真 的?” “我娶他回来做你姐夫,你觉得好不好?”肖格菲笑盈盈,粉面含春。 “这种男人你玩玩就算了,结婚?我没听错吧!”傅非明神色冷 硬。 肖格菲脸色微变,冷淡道:“这是我的事,我自己会拿主意。” 傅非明眸中光花一跳,沉默下来。 2.烟花夜 未央跑脱了没有去看秀,倒是出现在了庆功宴的会场 是祁绍庭以两块顶级提拉米苏为诱饵,把他招唤过来的。所以说肖格菲会做人,只要能被她认定为贵宾,那份细心周道会让人赞嘆。 夜未央出现的时候,整个人都乱七八糟,乱七八糟的衣服,乱七八糟的头髮。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原本被接上的那一头完美长发早让他拆了个精光,现在连自己本来的头髮也不放过了,剪得极短,七七八八的翘着,祁绍庭看得心惊肉跳,肉痛的捏着他的发稍:“你哪里剪的?”
第207页 明天去拆了那个招牌! 夜未央埋首于美食,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让明明帮忙弄了一 下。” 祁绍庭一时语塞,明明,即朱明明,封英树封老闆的未婚女友是 也!最近这两个人的主题餐厅正要开张,夜未央一直泡在那边,美其名曰是作为主要投资人他必须为自己的项目负责,实际上是在严格的挑选甜点师。 是的,这家店把白米饭煮得夹生也不关他夜未央的事,但是必须要有一批强大的甜点师,从浪漫的法式到清甜的港式,夜未央口味很杂,但是舌头挑剔。封英树最近已经在哀嘆他不如索性开个甜品店算了。 祁绍庭没办法对朱明明下手,心有不甘,转来转去的看未央的发 型,看看似乎还有得救,便圈着他的肩膀哄道:“明天,找个专业的,帮你再修一下吧。好不好?” “很难看啊?”夜未央扬起头来笑。令祁绍庭唿吸一顿。 这张脸,是看不厌的,无论看过多少遍,冷不防重温时仍然令人惊艷。 因为祁绍庭不惜血本地用精华液给夜未央当洗澡用,再加上千山贺地神医妙手,未央的皮肤总算是没有朝着继续恶化的方向走,虽然已经不復曾经的丝滑质感,但至少还是维持在了正常人的水平线。 而另一方面,不知道那变态的怪老头到底用了什么药方,未央的肤色再也晒不回来。虽然他们两个都无比的痛恨这种雪花石膏似的色调,但是为了未央的健康考虑,祁绍庭仍然严格地控制他晒太阳的时间,毕竟千山当年的一句让他的印象太深刻:夜未央得皮肤癌的机率会比正常人高数倍。 于是此时此刻的夜未央,是真正地华肤血唇,一双斜飞的凤目。摄魄夺魂,光艷如中天之月。 太美了。像妖孽,望之不祥,祁绍庭如今真正心疼他,已经宁愿自己怀里抱着地,只是个资质平平的普通人。 夜未央见他不答话。笑一笑又埋头下去继续吃。祁绍庭看着那嫣红的舌尖灵巧的搅动着浅黄色的芝士,活色生香地暧昧,极之动人。未央感觉到绍庭地视线。困惑的眨了眨眼睛,用手里的银匙挑了一勺,送到祁绍庭嘴边,祁绍庭不吃甜食,勉勉强强地咬下一半,脸上已经有点 皱。 傅非明在旁边喝酒,拎着杯子乐呵呵的看好戏,耸耸肩,意思是:看,连你的面子他都不给。 夜未央斜斜看了他一眼,低头把勺子上剩下的芝士挑在舌尖,勾着祁绍庭的脖子递了上去……傅非明冷不防看到如此香艷的画面,差点一口酒喷出来咳死。 舌头都送进来了,祁绍庭又怎么会轻易放他离开,皱着眉毛快快咽下那些甜腻腻的东西,祁绍庭一手扣牢未央的腰,贴上去吮吸亲吻。可怜傅非明一个大好青年,一边被逼无奈的观看现场限制级镜头,一边还要站过去一点,帮忙挡挡光,好在他们呆的这个地方本来就偏。 傅非明总觉得自己这人肉屏风已经做了长久,可是一回头,竟然发现那两个人还在纠缠,他这会儿有郁闷心结,受不得这样缠绵的刺激,忍不住愤愤的咳了几声。 夜未央无辜的转过头:“小明今天怎么了?” 小明?傅非明一阵恶寒,不敢反抗。 “小明今天失恋了。” 贴在夜未央的耳根边上说道。 “失恋?”夜未央大诧:“陈长霖居然敢甩你?” 傅非明阴测测的冷笑,视线不自觉投向了宴会的中心地带。 在这场庆功宴里 辰是当然的主角,肖格菲又换了一身衣服,象牙白的硬缎长裙,大气的立领,裙摆上是黑色丝线手工串珠做的精美花 纹,气势凛然如女王,而 辰则换了一身深墨绿的丝绒长礼服,俨然就是高贵的王子样,一步步随在肖格菲身后,陪着她周旋在宾客中。 祁绍庭是收了山的花花公子,金盆洗了手,可是道行还在,于是冷眼旁观中也对这个姓 的新人赞嘆不已,难得细心周道,气质温文,殷勤却不显卑弱。肖格菲那样无敌的女王气质,在他那带着三分宠爱似的笑容中也变得缠绵了起来,有谁敢对着肖格菲女士这样笑,可就是他 敢,而且笑得动人。 夜未央跟着傅非明的视线走,笑起来:“呵呵,我原想在长霖这么乖……原来是有新人?唔,长得不错啊!小明,你是在生气他没有追你吗?”
第208页 傅非明脸上僵了僵,到底忍往了没开口。 “不过,我还是觉得长霖比较适合你啊!”夜未央挑挑下巴:“这傢伙长得虽然帅,不过看起来心冷,小明你已经很冷了,你们两人要开冰箱吗?” 他还欠着安小俊一份人情没还,陈长霖号称是转到自己名下了,那么只要能找到机会夜未央还是很不遗余力的帮长霖兄吹风打气的。 “冷?”祁绍庭一时没听清,惊讶于像肖格菲那样的烈性女子,居然会被夜未央用上这样一个字。 “他很戒备。”夜未央凝神去看,半晌,抛出这样一句话:“不 过,长得不错,小明,长霖会伤心的,他现在去整容还有没有用?” 傅非明终于回过味来,惊道:“你以为我看上了那个男的?” “啊?难道不是?” “你哪个耳朵听说过我喜欢的是男人?”傅非明大郁! “没听到过……哈哈,不过……”夜未央忽然大笑:“可怜的长 霖,对了小明,不如你去劝他把那份人情转给你,我帮你解决了那个男人。” “你想怎么解决?”祁绍庭很是警惕,这小子出手一向不凡。 “随便解决一下,我怕麻烦!”夜未央笑得淡然:“傅非明,你到底要不要?我索性等会就去帮你搞定好了。” 傅非明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什么叫随便解决一下,脸色顿时变得尴尬了起来:“要必要这么彻底吗?” “这样比较省事,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夜未央眨一眨眼,像一个诱惑人心的小恶魔,祁绍庭忽然伸手去扳他脖子,把人拉到自己眼前,声音发沉:“未央,别拿人命随便开玩笑。” 夜未央从他手里扭出来,不置可否。 祁绍庭拿他没办法,只好去瞪傅非明……傅非明苦笑:“不必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搞定。” 夜未央摊摊手:“你最好尽快考虑,万一我要是跟他熟了,就不好下手了。” “未央!”祁绍庭低喝了一声,脸上发绿。 夜未央沖傅非明狡猾的挤一下眼,调出一副嘻笑的脸去给祁绍庭 看,绍庭无奈,只能揉揉他的头髮做罢,眼中却有隐忧。 很难界定夜未央现在的状态,祁绍庭背地里也与人讨论过,很难说他是变得更暴烈了,还是更温和,现在的夜未央,有点一言难尽。不过好在,这个傢伙现在对自己,倒是真的不错,祁绍庭一想到这里,心里放宽了不少。 3.慕华颜 一场大战之后的生活,有时候会有一种心惊胆战的违和感这方面,夜未央适应得比谁都好。毕竟属于他的那份坦然无畏不是普通人可以想像。 警报解除,封英树开始了他的新事业,未央闲下无事,于是总爱呆在他的店里捣乱,封老闆欲哭无泪之余也就只能由着他为所欲为。那天下午,夜未央正以考验手艺为由敲了大厨子一份港式细点,心满意足的呷下一口香浓的普洱消了消食,自自在在的出门熘达。封英树的餐厅开在城中一处十分有名的文化街上,清一色的四十年代老建筑,以古做 古,极具风情。两边林立着各式各样的餐厅和酒吧还有精品店。 夜未央悠闲的熘达来去,却被一间酒吧门口的一张海报吸引了目 光。 清天! 这是一个乐队的名字,夜未央的视线久久的注视在海报边缘的一道黑影上,长发,深蓝色的眼影斜斜的往上飞,一个男人浓妆成这样子,居然仍可以帅得没有半分媚气,除了小江这位爆炸的重金属小孩,还能有谁? 夜未央伸手摸摸画中人的脸,一推门,走了进去。 下午是一个酒吧刚刚开始营业的时分,夜未央径直的往里走,居然也没有酒保来招唿他,大家都还没有开工,舞台上空空一片,未央正想问人,角落里已经有人试起了音。 细听之下不是普通的吉它贝司声,竟是大提琴,拉琴的是一个女 子,长捲髮。低着头看不出五官。把一支电子大提琴架在腿上,一个一个音的在试音响地效果。试了一会,大概是满意了,抬起头来抒了口 气,冷不防看到夜未央站在近处,顿时怔住了,半晌,醒过神来展颜对他一笑。
第209页 这也是一张浓妆地脸,雪肤红唇,黑森森的眼影。犹如森林一般浓密的睫毛,下巴尖尖的,像一个娇艷的娃娃。 夜未央对着她微笑,那女孩眼中流出嚮往的神气,问道:“你喜不喜欢唱歌?” “一般。” “你好美,我叫慕华颜。我想写歌给你唱。” 夜未央看着舞台:“我不喜欢被人观赏。” “啊……”慕华颜失望:“那很可惜,人们会你疯狂。” “我不喜欢有人为了我疯狂。” 慕华颜想了一会。又笑起来:“应该是这样,人们总是会对轻易就能得到的东西不放在心上,我想,一定有很多人为了你疯狂过,所以你不在乎。” “你喜欢有人为你疯狂吗?” “我喜欢与人分享我的音乐。” 夜未央想了半天。摇头:“我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与人分享。” “怎么会?厨师分享美食。而我分享音乐,每个人都会有专属于他自己的那一部分独特的东西可以与人分享,你也一定会有地。” 夜未央很认真的想一下。仍然摇头,缓慢而坚定:“我没有。”他张开手:“我空无一物。” 慕华颜愣了一会,润泽的眼眸里盈盈的泛出泪光,像是黑森林里升起的明月:“那你做什么工作呢?” “我以前是一个体育老师。” “你分享健康,这是很不错的分享,那现在呢?” “我现在……在学习去做某一个人地爱人。” “你爱他吗?” “我不知道。” “去爱他吧,把你的爱分享出去,你就不再是空无一物了。” 夜未央垂下眼眸,华颜看到他纤长地睫宇颤动着在眼下投出阴影,那一瞬间的脆弱让人心动,未央的嘴角慢慢弯起来,微笑:“我在试着做。” 慕华颜洋娃娃似心形脸上,露出甜腻的笑意,冲着夜未央身后招招手:“小锋,来看看我新认识的美人。” 夜未央轻笑着转过身去,江小锋一张素颜笼在酒吧间昏黄地灯光 里,仍然带着浓丽地华美。 “晴宇?”他怔怔,伸出手去触摸未央的脸:“怎么,搞成了这 样。” “有些事情,是命!” 江锋嚮慕华颜低声交待了几句,便拉着夜未央走出去。 “我听说剑死了。” “我杀的。” “你最后还是杀了他。”江锋无法分辨自己地心情。 “他找死!”夜未央干脆利落的说出原因,语调却有点黯然。 “听说铃木也死了。” “也是我杀的。”夜未央忽然笑起来:“要不要索性一下子告诉你我最近杀了多少人?” “谢谢!”江锋忽然转过身去与他面对面,郑重其事的扶着夜未央的肩膀。 “怎么了?”夜未央有些疑惑,看着那双在一瞬间火光焕然的眼 睛,像映着烈焰的琉璃。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佑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吗?”江锋的语调里有着浓烈的恨意:“他干的。” “你一直瞒着我。” “我不想报仇,要杀他太难,我不想为了过去而失去未来。”江锋倔强的笑了一下:“我还要照顾佑佑。” “我明白的。”夜未央安慰似的拍一拍江锋的肩膀:“我们的杀神现在怎么样了?” “他现在也在这边,想不想吃他做的饭,今天刚好轮到他。”江锋笑着挑眉,将方才浓烈的杀意散去。 夜未央吃惊:“真的假的?” “不过你得先吃点填一下肚子,还有……”江锋忽然低头浅笑,难得的羞涩姿态:“我快要结婚了。” “你,结婚?”夜未央惊诧:“那佑佑怎么办?” “我们住一起,你知道的,我们是一体的。” 夜未央放心了一些,转而问道:“谁?” “华颜,你刚刚见过的。” 夜未央开心起来:“我喜欢她。”
第210页 “佑佑也喜欢她,你们都喜欢她,她像个天使。”江锋的脸上有着沉醉似的幸福甜蜜,夜未央失神的抬手抚摸他的眼角:“真好,你终于开始有幸福可以分给我了。” “幸福靠人施捨是不够的。”江锋吻了吻未央的指尖:“你得自己去找。” 夜未央的眸光跳了跳:“最近遇上的每一个人都在和我说这种 话。” “那你觉得呢!” 夜未央笑一笑,不回答。 江锋大方的张开手臂揽他的肩膀,推着他往前去:“走吧,先去吃点东西填一下。” “不是说今天佑佑做晚饭吗?” “靠他是不够的,天一笔地一笔,他有时候会把醋当成酱油放进 去,你要赌一赌你的运气吗?” 夜未央苦笑,坚定的摇头。 4.幸福是一种满足 他们在路边随便找了一家意式的小餐厅点下两份套餐,吃饱,作怪的心思远远大过吃饭,缠着江锋问他们两个现在的近况,严刑拷打与慕华颜的罗曼史,他最近最爱听这个,偶尔会缠着祁绍庭陪他看八点档纯美爱情剧,搞得祁绍庭崩溃不已。 一顿饭就此吃得零零落落,等到例份的浓汤上桌,夜未央又有了折腾人的新武器,江锋不喝牛奶,而且不光光是牛奶,他对所有辱白粘稠的奶味食品都敬而远之,原因不明,夜未央一直都很想逼他吃一次,看看到底会有什么后果,这回刚好遇上过,便怎么都不能放过。 他先是拼命劝说,这汤里没有奶,江小锋舀起一勺略闻了一下,马上嫌弃的皱着眉头丢开。夜未央见欺骗无效,又开始诱哄,硬生生颠倒黑白说味道好,江锋只得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嘴角几乎抽搐,像是不能相信为什么卫晴宇会忽然变成了这样。 夜未央见好说歹说这兔子就是不上勾,自然而然的,他上了杀手 锏,嘴里含上了一小口,偏过头去就要餵他。 江锋大惊,格着他的脖子左躲右闪,两个人在这个方寸之地玩起了小擒拿,两个男人这样玩疯,照理说还是很噁心的,可是挡不过美貌无敌,店员们竟直愣愣的呆着看好戏,没有一个上去拍桌子,说上一句:有伤风化!以拯救江小锋于水深火热之中的。 搞到后来,江锋终于发怒,低声喝了一句:“卫晴宇!” 他这人七情上面,尤其是怒这一款特别的鲜明。一旦生起气来。整张脸都黑下去,眉头一拧眼风锐利如刀。 “生气啦!”夜未央最近被祁绍庭宠得上天下地,没料到有人会对他动真怒,骨嘟一口咽下嘴巴里的汤,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江锋不理他,伸手招来waiter买单。 “不要生气嘛!”未央眼明手快地扑下那只手,换上一副可怜兮兮地样子:“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江锋看着这张脸简直哭笑不得,闷声道:“我没生气!” “还没生气呢!脸绷成这个样子!”夜未央嘀咕着,食指落在他的鬓角处,从脸颊上擦过。 江锋一把捉住他的手。无可奈何道:“我真的没生气,ok?” “那你笑一下给我看看!” 江锋无言。 “那我先笑一下给你看看?”未央毫无预兆的在灯光下绽放灿烂的笑容,还竖起两根手指在脑袋旁边晃来晃去。 江锋有一种很想倒到地上去死的无力感,苦笑道:“谁有本事生你的气!” “那,不生气咯?”未央依旧笑得灿烂夺目,伸手招waiter来买单。因为电力太强了难免伤及无辜,结果多找了20块钱回来。 “哎。江锋你慢……呃……咳咳……”江锋一出餐厅便大踏步的往前走,未央在后面追了两步,本想叫他走慢点却不想一张嘴就呛了一口风,咳嗽起来。 江锋无奈的转过身来,拍着他地背帮忙顺气:“你小心一点!” “我怕你甩了我嘛!”夜未央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打定主意更是要让这人过意不去。 日影西沉。夜未央的脸在绚烂的霞光中被染上了颜色,江锋静静的看这张脸,眼神渐渐温柔:“晴宇。我总希望你能幸福。” “怎么又说这个?”夜未央故作轻松的耸一下肩:“不如你先告诉我怎样才算是幸福。”
第211页 “幸福是一种满足,会让你不想再要别地东西。”江锋的眼睛映着晚霞,像失了火地天堂。 “江锋,你和佑佑还有那个女生在一起的时候 得幸福吗?” “嗯!”江锋慎重的点一下头。 “佑佑需要你,你喜欢慕华颜,你的人生多么充实,可惜,我好像没你这个命。” “你什么都不在乎,又怎么会满足?你把世人都当玩具,兴致来了就玩一玩,考验他们的极限,然后坐下来欣赏。就像刚刚,我是不喝牛奶,可也没到怕地地步,但是亲完了你让我怎么办?万一我迷恋上那种感觉,你让我怎么办?” “我!”未央有些呆:“没想过这么多。” “你当然不会想这么多,就像你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多美一样。晴宇,人都是经不起考验地,放过他们好不好?也放过你自己!” “我早就放下了,是你对我的要求太高,我已经不想要什么幸福 了,我只要快乐就好。”未央笑吟吟的。 “那你现在,很快乐么?” “江锋,”夜未央苦笑:“让我想想,我需要有一点时间,去找我未来地路,小锋,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讨人厌?” “我本来就不讨人喜欢,”江锋顿了一顿,又嘆口气:“那你现在还要不要陪我去看那个比较讨人喜欢的傢伙?” “好啊!”未央又眉花眼笑起来。 江锋深深的看他一眼,彻底无言:总觉得劝他是没用的,可是,又总觉得,他们只是隔着一层窗户纸,只要一捅就会破。人与世,都只是一层薄薄的纸,只看你接不接受,曾经,他也像孤狼一样的生活过,可是后来却发现那些孤独,全无道理。 只是自己做得茧,自己被缚住。 虽然江锋事先和夜未央打过预防针,要准备好被天野佑一相见不相的识的局面,不过夜未央的运气好,佑一今天的精神不错,一看到夜未央就扑上来,大叫一声晴宇,抱着他的脖子勐亲。 夜未央被他沾了一脸的口水,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再回头看看佑一水光 滟的桃花眼,那里面正流荡着温柔浓丽的波纹,顿时心头苏软,像棉花似的化成了一堆。佑一笑得甜腻,固执的吊着未央的脖子不撒 手,江锋躲在一旁笑得尽了兴,才上前去帮未央谋求脱身计。 “佑佑,你的晚饭弄得怎么样了?晴宇饿了……” 佑一眼睛眨了眨,高唿一声,直冲进了厨房。 “我们吃牛排好不好?”佑一不肯放夜未央离开他的视线,一手拖着人,一边展示他冰箱里的存货。 “什么都行,我什么都能吃的。”夜未央心想,反正我早有准备。 佑一乐呵呵的把肉拿出来解冻,夜未央看到江锋向他使眼色,一点一点的从厨房里退了出去。 “怎么了?” “小心一点!”江锋挑一挑下巴。 夜未央看到佑一从架子上抽了一把刀下来,随手玩了一个刀花,开始切配菜,一刀刀下去连绵不断迅捷如闪电,蒜头被切得纸片似的薄,未央顿时失笑:“他现在用这个练刀?” 夜未央话音未落,佑一已经把蒜片和姜末都切好,归到一个小碗 里,右手一挥,头也不回的把手里的东西飞甩出去,银亮的蔬菜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准确的插进刀架里。夜未央被吓了一跳:“他一直这么干?” 江锋苦着脸点头。 “没失过手?” “有,一般来说,扔一百次会扔飞掉一次,如果扔飞了,十次里面会砸到自己一次,目前他只去过一次医院。”江锋又把夜未央拉后了一点:“所以我们要小心。” 5.因人而异的满足 幸福是一种满足,会让你不想再要别的东西。 但是,如果你本来就不想要别的东西呢? 夜未央的运气算是不错,佑一这次的牛排没有放错任何东西,当然主要原因也是因为有江锋随时在旁边把关,虽然调味还是有点怪,而且他习惯的三分熟被佑一煮成了外七内二的惨烈局面,可是勉强一下,也并非不能入口,江锋以眼神示意他:应该要懂得知足。
第212页 佑一现在的思维和智力与一个十年的儿童无异,像个好奇宝宝那样问来问去,记性却差,刚刚才说过的话,一转眼就不再记得。不过,能忘记总是好的,更何况他现在还懂得知足。 幸福是什么?只是因人而异的一种满足。 江锋家的刀具不是什么上等材料,夜未央一边慢悠悠的锯着牛筋,一边和江锋聊天,顺势也是拖点时间,佑一看他半天锯不断一根筋,就起了帮忙的心思,夜未央便眼睁睁看着一抹银光擦着自己的手指飞过 来,叮的一声,停在自己的碟子里,刚刚还在自己手下负隅顽抗一截老筋被斩成了两段。 夜未央张开手,看着雪白餐盘上的银色餐刀,这次是真的有被吓 到。 像刚刚那样甩刀入架,夜未央自问也可以做到,可能不会像佑一的准确率那么高,可是十之九中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是现在这一手,已经近乎是神技,这样一刀飞来,准头先不要说,单单就是那种对力道的把握就已经令人啧舌。不多不少。少之一分则肉不会断。多之一分就会连餐盘一起打碎。 江锋见夜未央在发呆,淡淡的笑了一下,说道:“他现在很专 注。” 夜未央看到客厅中间架子上的一长一短两柄太刀,刀柄上有陈旧地磨损痕迹,若有所思:“你让他玩这个?” “其实我本来是不想地,毕竟太危险,可是他总要有点事情做……你知道的,我们并不擅长别的事,他只喜欢刀,我拗不过他。” 佑一没了餐刀。只能拿叉子直接举着肉啃,鼻子上沾到了一点卤 汁,江锋宠溺的拿纸巾由帮他擦干净,佑一仰起脸,桃花眼笑起一条 线,像一头娇憨的小兽。 夜未央看着心动。喃喃道:“我也想被你这样养着。” 江锋听得手上一抖:“谁敢啊?我不要命了?” 夜未央皱着脸哀求:“我会很乖,你要不要养我。虽然我不会做饭也不会洗衣服。” “那你会做什么?” 夜未央想了半天,脸色忽然一冷:“我会杀人。” 江锋一时无奈:“晴宇,别老是想着过去,你现在不是也有人养 着?那个叫祁绍庭的,看起来对你不错。” “你也知道了?谁跟你说的。英树吗?” “不必问封老闆我也能知道。报上都传开了,说是祁家的少爷冷落新婚妻子却和男性情人关系亲密。晴宇,他为了你牺牲不少。应该值得信任。”江锋看着未央的眼睛:“让他养你不好吗?” 夜未央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又错开去:“好像谁都可以,就是他不太行。” “为什么?”江锋诧异。 “我也不知道。”夜未央自己也有点疑惑,人们的心思,总是自己最难明白。 江锋已经嚮慕华颜打好招唿,临时排后了演出地时段,吃过饭,仍然有空陪着坐下来聊会儿天。夜未央和佑一居然在看电视的口味上面找到了共同语言,他们两个都狂爱小白剧集,画面最是温馨甜美,情节越是白痴搞笑就看得越欢,只是可怜了江锋一个正常品味的人士,在一边陪看,陪得嘴角抽筋不已。 差不多呆到九点的时候,江锋 子,夜未央则顺便送了他一起走,反正清天的演出他 过。 走到半路的时候,江锋引了他去看书报亭,祁绍庭和他地秘密男友是最近城中八卦周刊最耸动的话题,随随便便一个封面,就是夜未央模煳地半张脸,戴着黑色的大墨镜站在祁绍庭旁边,只露出尖尖的下巴,嘴角往上勾,极致的妖艷魅惑。 夜未央无视小贩偷窥的视线,若无其事地翻着报纸杂志,半晌,慢悠悠开口:“我还是觉得你比我帅,佑佑比我美,我长得最不起眼。” 江锋无奈,摊开手,表示不与他争辩这个问题。 夜未央最后买下了几份杂志,镇定自若地付了钱。 “他是故意的吗?”江锋问到。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所以要回去问问他。” 夜已深,江锋领着未央挑小路往酒吧赶,小巷子地角落里,黯淡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有无数暧昧的人影在纠缠,几个穿异服的少年从他们面前走过,夜未央刚好抬头和江锋说话,与其中一人打个照面。
第213页 “嘿,我说,以前没见过你。”那几个人缠上来,嘻皮笑脸的围着他们打转。 “不想死的就快点去逃命。”江锋冷下脸来,活动起手指。 或者越是年少的孩子越是大胆,又或者是黑夜和夜未央双重的魅力令人疯狂,江锋怒气勃发的脸色居然没有吓到人,他又上前一步,却被夜未央拉了回来。 “有事吗?”夜未央挑眉笑,黑亮的眼睛映着月华,小小的光斑在他眸子里颤动。 “靠,你这叫什么表情啊……”为首的一个少年兴奋起来:“老子看到你这张脸就想射了。” 夜未央轻轻一笑,嘴角扬起更深的弧度。 “靠,xx”这几个小混混兴奋的骂起脏话,一个个围上来:“玩玩吧,啊……老子一定让你慡到,别装了,看你这张脸也知道……装什么纯情啊……” “不好,”夜未央笑嘻嘻的摇头:“我不和你们玩。” “为什么?” “因为你们长得太丑,我没冲动。”夜未央一本正经的回答,江锋忍不住,一时笑喷。 “你他妈的你什么意思……”呆了一秒钟,对方有人暴怒。 夜未央微笑着迎上去,张开一只手臂抱住他,在他耳边呢喃:“没什么意思。” 那个少年最初流露出迷醉的神色,忽然全身一震,眼睛瞪得滚圆,夜未央按着他的头,把他的下颚压到自己的肩膀上,让他出不了声。 江锋只听到一声闷响,像是肋骨断裂之后又插进了内脏的声音。 “晴宇!”江锋有点激动。 夜未央松开手,那傢伙像一个破麻袋似的滑到地上,双眼紧闭,看样子是已经晕过去了。 四下的人顿时像看到鬼似的弹开,迷惑而惊恐,没有人知道夜未央是什么时候出的手,而他又是怎么做到的,同伙的几个人明显想要逃,像兔子一般警觉的挪动着步子。 “回来!”江锋怒喝了一声,对方有一个人脚软,卟通一下跪到了地上,江锋神色冷然的踢了踢脚边的麻袋:“你们不管他了吗?” 那几个人如梦如醒似的扑过来,架着就要往外跑,江锋无奈之中只能又喝了一声:“都给我站住,放平了他打120, :你们整死了。” 夜未央抱着胳膊在旁边看着,笑道:“小锋现在很善良啊。”   江锋瞪了他一眼,拉着他匆忙离开。 6. 我该怎么爱你 “你的杀气不见了。”江锋拉着夜未央在暗巷里狂奔, 好几个街区才停下来,剧烈的运动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喘,可是惊异却是明明白白的写在其中的。 “什么意思啊,小锋?”夜未央笑嘻嘻的故意闻了一下自己。 “你的杀气,你以前要动手的时候,就算是藏得好,也是有杀气 的,可是刚刚我完全没有感觉到你会下杀手。” “我没有下杀手。” “可是,如果他死了,你也不会介意就是了。” 夜未央笑得无辜:“为什么我要介意他的死活?他又不是我的什么人。” 江锋无奈,可是又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表达他的观点,想了半天也只能说:“我觉得这样不好。” 夜未央摊手,不与他争辩。 夜已深,夜未央一想到祁绍庭书房里那盏灯,便觉得让人等待似乎也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于是陪着江锋走到门口就离开了。有人可以牵挂的感觉似乎不错,新的生活新的感觉,夜未央有点兴致勃勃的。 祁氏最近的发展又走向了平稳,虽然失去了大半的股份,但祁绍庭仍然是祁氏最大的个人股东,而且在实际的操作上掌握着主动,合作久了也会发现,西家其实并不如想像中那样的苛刻。 夜未央摸进书房时候绍庭正专心的在看文件,以至于未央在他身后站了很久他才发现。 绍庭一伸手揽过夜未央的腰,把头靠在他的小腹上:“如果你要动手,刚才够我死上一百次了吧。” “可是我为什么要对你动手。”未央低头玩弄绍庭的头髮。 祁绍庭微笑:“我可以把这当成是一个承诺吗?未央,你最近说话越来越动听了。”
第214页 “我最近没有故意说什么话啊。”夜未央莫名其妙。 “那就是你越来越爱我了。”祁绍庭有花花公子执业证书。甜言蜜语本来就是他地本行。 夜未央失笑。坐到祁绍庭地腿上,绍庭一手揽着他的肩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文件,看了一会儿,大概自己也觉得看不下去了,索性把东西理理丢开到一边,抱着未央商量道:“明天有空吗?我想把大宅收拾一下住进去。” “我不喜欢住那里。” “不喜欢也装样子住几天,要是完全荒废着,搞得来那些老头子们会觉得我不务正业。” “你现在还怕他们吗?”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祁绍庭有点无奈:“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夜未央其实永远都是有空的。收拾房了这种事,他也是无可无不 可,一转眼就丢在了脑后,第二天祁绍庭只好又提了一次,他反正闲,便也挺有兴致的跟过去了。 祁绍庭对家居其实没有什么花哨的要求。建筑行当他是大客户,专门指派了一个知名的设计师给他。可是看看那左一张右一张的设计图,他真是觉得什么算还好,到最后索性让夜未央闭着眼睛点了一个,反正他只是要简简单单,舒服柔软就好。于是老房子里那一熘的红木古董全部被清了出去。祁绍庭没有收藏癣。便一併托给了拍卖行代卖,临到了估价地时候才知道老爷子的收藏价值连城,随便几把椅子已经可以支付他整个的装修费用。 大宗的家具有搬家公司负责。不过一些私人的小东西还是由自己亲自动手会比较好一点。 于是,当天下午夜未央便陪着绍庭在老头子的书屋里整理文件和书籍之类地东西,当然,祁德隆走的时候已经把重要地东西都带走了,留下的,也只是一些琐碎的细物,然而即使是如此,仍然勾起了祁绍庭无尽的回忆。 某一个桌角他曾经在上面碰破过头,某一张小几,他曾经在趴在上面罚抄书,某一个抽屉的角落里他曾经在里面藏了一个玻璃弹子,而如今找过去,东西居然还在。 夜未央捏着那个晶莹剔透地圆球对着光看,笑嘻嘻地收在了手里:“送给我吧。” “你喜欢?我下次买一盒给你。” “你……好像太纵容我了。”夜未央把弹子往口袋放。 “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只能纵容你想要的一切。” “可是如果这样话……”夜未央忽然想到了慕华颜说得话:“我对你需要做点什么呢?” 到底,我可以分给你一点什么呢? “你最近怎么了?”祁绍庭有点莫名其妙。 “我最近在学习做人。” 祁绍庭顿时大笑:“然后呢?未央你真的越来越可爱了。”他忍不住伸手揉乱未央本来就乱七八糟地头髮:“你只要乖乖的,让我爱你就好,如果愿意的话,也爱我一点点。” “要怎样做,才算是爱上你了?” “比如说……”祁绍庭想了想,手里捏着未央的发梢:“把头髮修一下。” “这个没问题。” “然后……”绍庭把一堆沾了灰的文件,报纸之类的东西砸到他面前:“把这些东西理好。” “原来爱你就是帮你干活吗?”夜未央嘴角弯弯,小声嘀咕着,把东西分类摆开。 日影西垂,祁绍庭转过头看到未央就那样坐在窗边的地板上,安静的垂着头,落日余晖里他脖颈的弧度,在风中摇摆的窗帘,像一幅带了潮气的油画。 祁绍庭只是那样看着,便有点恍惚起来。 夜未央像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起头来对他微笑,金红色的落日给他的皮肤染上了一层颜色,看起来亲切了很多,纤长的睫毛在他的脸上投下阴影,根根分明,不折不扣的一个美人。 即使夜未央一无所有,他仍然美得不可救药。 祁绍庭忽然感慨,这人,居然,是他的。 他竟然想为了自己学习做人,缠着他问,要怎样,才算是爱上了。 何得何能啊!? 身随心动,祁绍庭不知不觉的走到他背后,弯下腰伸手搂住他的肩膀。
第215页 “你在妨碍我爱你。”夜未央叽叽咕咕的笑。 祁绍庭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闷声闷气的说道:“那你等会儿再爱我好了。” “不要,……我要先爱完……”未央挣扎着,继续手里的工作。 7.不像父亲的孩子 砰的一声脆响,祁绍庭惊讶的发现自己怀里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怎么了?” “她,她是谁?”夜未央指着地上一个已经破碎了的相框,声音里有无法掩饰的颤抖。 “怎么了?”祁绍庭第一次看到夜未央这个样子,惊慌中顾不及他在问什么,只是急着把夜未央转回来看他的脸色。 “她是谁?告诉我!”夜未央反手揪住祁绍庭的衣领。 “她……”祁绍庭凑过去看那张照片:“她是我妈。” 夜未央的眸光急剧的闪动,眼中情绪复杂难言,过了一会,他忽然大笑,几乎连眼泪都要笑出来。 “未央,未央,你到底怎么了?”祁绍庭被他吓到,小心的拍着他的脸。 “没,没什么。”夜未央擦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你长得和你爸爸一点都不像。” “是的,我比较像我妈。”祁绍庭有点莫名其妙。 夜未央低头沉默了一会,撑着地面站起身来:“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情要办。” 祁绍庭一头的雾水,可是看未央的神色,却没敢拦他。 一个长得不像父亲的孩子! 夜未央站在墙角,双手捂着脸,记忆中的黑幕忽然间打开,原本被他刻意的忘记了面目的脸,忽然间变得清晰起来。 不像,至少,不太像! 夜未央松开手,看藏在手里的照片,很美丽的女子,可能不算绝 色。但是美丽。 这不是一个美人。但是会让美人倾倒,她是丽人。 而夜未央上一次看到这位丽人也是在一张照片上,他看到记忆中的恶魔长久地凝视着这张照片,露出唯一地温柔眼神,他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峨绘理,华族后裔。 他们找过她很久,这是鬼冢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女人,然而她却在人间彻底的蒸发再无痕迹。 夜未央的手指间缠着一根头髮,不太长,祁绍庭的头髮。 他拿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嘿,亲爱的,我好像又要被你宰钱了。” 夜未央早出晚归了几天,他时不时会有心情不对的时候,祁绍庭问了他几句,看他不说。也就算了,毕竟即使是如此。比起最初来,他还是可爱了很多。 有时候祁绍庭也会想,他这算不算是惯着惯着,把人给惯坏了? 这次的活计不算复杂,很快就有了消息。不过夜未央收到手信的时候倒是被惊了一下。急匆匆赶到碰面的地点,冰已经在包厢里等着了。 “怎么会是你?出什么事了吗?” “我只是来道歉而已,很抱歉。在你需要地时候我不在你身边。”冰微笑,淡色的唇角微微勾起来。‘ 夜未央抒了一口气,坐到了他对面:“我还以为那鬼诈尸了呢,搞到你亲自出马,结果如何?” “和你猜想的一模一样。” 夜未央抚着额,一言不发,四下寂静,冰低头喝茶,并不急着催 他。 过了好一会儿,夜未央忽然有点迷濛的问道:“我应该怎么办?” “你想要怎么办?”冰反问。 “就照我想得办吗?”夜未央托着脸,似乎在思考的样子。 “那你觉得呢?”冰伸手把未央的下巴挑起来,看着他地眼睛: “我总是帮你的,你还怕什么?” “帮我把鬼冢地尸体毁掉,挫骨扬灰,一寸不留。”夜未央微笑起来,笑容很可爱,连鼻子都有点皱起来。 “你打算瞒着祁绍庭?” 夜未央搓搓脸,坐直身体:“我会让他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件事。”他忽然顿了顿,若有所思:“你觉得我们应不应该把祁德隆也处理掉 呢?这样,他就真的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这样不太好吧?” “你出手,没有人知道是我们做的。”
第216页 冰想了一下:“如果他死了,你觉得祁绍庭会难过吗?” 夜未央被他问得一愣,忽然回想起不久之前的那个午后,祁绍庭说起的那一个个故事,那个暴力地父亲,虽然暴力,但毕竟是父亲吧。至少,他曾经保护他不被任何外人伤害!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放弃。 “这算是宿命吗?”旁人地生死,从来不在夜未央的世界里占太大的份量,他更关心自己,然后……祁绍庭。 这算是宿命吗? 难怪他可以解自己身上地毒,因为他有他一半的血! 宿命的纠缠,难道,他们註定要相见? “你介意?”冰有点好奇。 “介意什么?” “祁绍庭的生父是你的仇人。” 夜未央鼓起嘴:“那我还是他杀父仇人莱……”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空洞起来,了远无际:“我只是觉得很有趣,如果我没有遇到他会是怎么样?现在又是八月份了,我应该在一个温泉旅店里,泡着水冻得发抖,然后,靠男人的精液为生,我讨厌这样的生 活,我很厌恶。” “那现在很好啊!” “不好!”夜未央皱起眉:“很麻烦。” “我听谷棋说他什么都答应你,还有什么可以麻烦的。” “这样也麻烦,我不知道他要什么,或者有一天,他什么都不想再要。”夜未央有点黯然:“我太依赖他了,我很担心,这是我第一次这样依赖一个人,我很怕。” “你怕他离开你?” “不,”夜未央摇头:“我怕他离开我之后,我会杀了他。” 冰这一下子沉默了很久,巨大的墨镜遮掉了半个脸,于是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过了一会儿,他抚着未央的脸颊问道:“你需要我帮你什么?” “你好像帮不了我什么。” “那么,顺其自然吧……”冰指着夜未央的心口的位置:“你的 心。” “可是我怕心会痛!” “ ,你是夜未央啊!”冰有点无奈的捧着他的脸。 “可是有了心,都会痛,”夜未央微微一笑:“那你呢?还想有心吗?” 冰摸着胸口,难得的迟疑:“其实,一样东西,总是要到有了之 后,才能判断他是不是值得。” 是吗? 比如说爱情?或者继续随心? 祁绍庭对最近夜未央的心情时好时坏,抱着非常大的困惑,不 过……好在,这孩子很快就转回来了,他有点庆幸的在想着。 8.我的爱人 一下子,各色的花边新闻都在满天飞,杂志的主编们一开跑路,生怕祁绍庭会带人来杀上门去,可是很快的他们发现祁绍庭对此似乎并不在意,甚至隐隐的都有一点纵容的意思,剎时间,各路的狗仔开始纷纷出动。 一个刚刚娶了美娇妻的钻石王老五,居然有一个地下的秘密男情 人,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异常耸动的好题材。 夜未央对追踪这种事非常敏感,可是毕竟敌不过一天24 时明目张胆的围攻,祁绍庭怕他爆发,只能时时劝他保持克制,可是到头来美人儿还是大爆发,一时怒起,砸了十几台相机,把一干子记者打进了医院。 不过好歹总算是有留力,都不过是皮外伤,几天就可以出院的那 种,只是如此一来,他的形象便越发的吸引眼球,绝代美人,浴血修 罗。这平凡世界里难得传奇人物,是普通人一贯的嚮往。而夜未央的生世,则在各种不同的八卦上得出了各种不同的面目。 傅非明对于这场狂潮十分的有兴趣,冷眼旁观,乐得开心,时不时调笑两句,让祁绍庭十分的挫败。 自然,这个八卦事件一开始是他纵容的,他本想慢慢的让夜未央从黑暗中走出来,习惯公众的视线,可是没想到未央的魅力太过惊人,当控制超过了一个临界点,便出现了像现在这样收拾不了的局面,此刻虽然大半的报社都被祁绍庭打过招唿,但是风波一时之间还是很难平息。 祁绍庭难得挫败的抓着头髮,郁闷的同傅非明商量:“要不然找格菲接手吧。媒体那边还是她地天下啊。”
第217页 傅非明脸上一僵。冷冰冰地不肯搭话。 祁绍庭最近后院安稳,心底十分强健,对于某些小同学的别扭心 理,也是十分的瞧不上。 于是悠悠然的靠着椅背:“你不会是真的看着肖格菲了吧?” “这和你有关系吗?”傅非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喜欢就去追,把人抢回来,你难道还怕了那个姓 的?”祁绍庭忽然顿了一下,倒有点底气不足:“不过,其实有时候女人们的想法是很奇怪的,非明,你其实……” “你是不是想说我拼不过他?” “这种事。不是拼不拼的问题。”祁绍庭忽然觉得他正在干傻事,傅非明io 题,他真地很闲啊。谁不知道傅非明是把爱情当成股指来分析的? “那是什么问题?我哪里比他差了,他不过是一个小设计师还要靠着格姐的势力往上爬。我真是想不通,她怎么会看上这种人。”傅非明阴着脸,郁闷之极。 祁绍庭想了半天,忽然想起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还没有问,顿时疑惑非常的问了一句:“你……真的看上肖格菲了?” “这和你没关系。” “对。这和我是没关系。问题是,这才是关键啊,你到底想要什 么?还是说。你仅仅是在意又有了一个不相称地傢伙,抢了你的人。” 傅非明一愣,沉默下来。 祁绍庭拍着他地肩膀问道:“如果夜未央不是夜未央,那是不是你也不会容他?” 傅非明有点支唔:“格姐是女人,搞不好,我会和她结婚呢。” “ !!”祁绍庭哭笑不得:“你以为结婚是什么?随便找个还算顺眼的女人就算是结婚了吗?” 傅非明笑起来:“你以为呢?你还挑了个不顺眼的呢。” 祁绍庭无奈,忽然咬牙道:“我会离婚的。” “真的假地?”傅非明这会是真正吃惊,毕竟和渡边家拆伙不是一件小事,虽然之前他一直嘲笑祁绍庭一脚两船,可是并不代表他真地希望祁绍庭离婚了事,归到根底上,他和祁绍庭都差不多,无节操的骄傲人士,伦理道德在心中的位置,远远比不上他们地高傲。 “我记得当年墨凯结婚的时候……”祁绍庭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顿了一下,却还是顺极而流的说了下去:“我问他为什么要结婚?一个人不好吗?有什么事,是一定非要结婚不可的。他告诉我,当出现了一个人,让你觉得实在没有什么可以给他了,只想把下半辈子全和他绑在一起,你就会明白,为什么人们要结婚了。” “夜未央?” “我想把我的下半辈子和他绑在一起,为此,就算要付出一些代价也在所不惜。”祁绍庭撑在桌子上,仰头看着傅非明:“你呢?你打算好了要把你的下半辈子和格菲绑在一起了吗?” 傅非明的眸光跳了跳,有点躲闪的意思,咕哝着:“我又没有遇上过夜未央。” “那陈长霖呢?他对你真的一点不特别吗?” 傅非明一怒:“我不喜欢男人。”他的脸色有点发青:“我要是喜欢男人,我为什么不喜欢你?这个话题不讨论。” 他拂袖,转身扬长而去。 祁绍庭无辜的呆在他背后摸鼻子:一说到这个名字就翻脸,还硬撑着说一点不特别……有时候真是不明白一个高精密度的脑袋是怎么想 的。 因为有太多的异样眼神,夜未央现在已经变得极度讨厌一切的社交活动,可惜祁绍庭软硬兼施磨人的功夫越来越强大,而同时他也渐渐摸到了未央心底的软穴,时不时做小伏低一下,也哄得美人儿无奈应从。 这次是大宅重新装修,祁绍庭正式入住的日子,按常理自然是要开一个party大家热闹热闹,而这一次是自己家里开酒宴,夜未央百般抵赖未果,只能十分哀怨的留了下来。傅非明难得看到未央吃鳖,老实不客气的去调戏他,说祁绍庭要造反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云云总总。 夜未央正心情不好,听他啰嗦来去,越发的心烦,可惜这个人现在已经晋身为他的重要小姑子,再加上傅非明手无缚鸡之力,一个指头都戳得倒,他一时之间还真不敢动手。
第218页 于是,心里一烦,拿出了最常用,也最好用的一个招数,来堵人的嘴! 吻! 傅非明看到他凑过来的时候还浑然不觉得,等到真实的碰上了才知道瞪大眼睛,可惜……已经晚了…… 9.我要赢下这世界给你 未央和傅非明两个虽然是呆在角落里说着小话,可是 堂的宴会场所,忽然有一个女人尖叫起来,指着他们的方向,顿时宴会厅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齐刷刷的射了过去。 祁绍庭正在跟人交际,一转头,看到这种场面,真正哭笑不得,还不等他走过去,夜未央已经把人放下了,可怜傅非明红着一张脸,张牙舞爪的扑过去,却被夜未央拎着领子隔在身边,一点沾不到他的边。 “行了行了,别闹了!”祁绍庭万般无奈的赶过去,一手拎一个,把人拎开。 夜未央早就不慡这里的气氛,马上跳起来:“我出去透透气。” 祁绍庭看这小子已经在抓狂的边缘了,到也不敢拦着他,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这次不是我的错!”傅非明马上推卸责任。 “你不惹他,他会惹你吗?”祁绍庭瞪了他一眼:“少废话,帮我去招唿客人。”再不容这小子清闲,祁绍庭拉着傅非明的手臂就往人堆里扎。 傅非明的高傲有时候可以近乎于变态的程度,所以虽然他也承认刚才那事实在有那么一点儿丢人,可是他可以不承认这事有发生过,他的逻辑就是那么简单。在场的都是些知情知趣的人,大家相对面打个哈 哈,不约而同的把这章揭过,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祁家大宅的年代深远,那些房啊楼的,其实不值得什么,倒是花园里那些古木。十分的有气势。夜未央挑了一棵树爬上去,把自己挂在上面。 他不喜欢这样地生活,归根到底,他一点也不喜欢。 他喜欢更直接地生活,喜欢就要,不喜欢就丢掉,他不喜欢去思考什么叫不得不为,什么叫别人的目光,什么迫不得已,那样的思考太麻烦。让他觉得累,心累。 他的心累过很久,然后他不想再累下去。 所以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祁绍庭要策划这一切,他想要什么,他想做什么? 夜未央想了半天,索性还是丢了去。他把两条腿挂在树木的横枝 上,用倒悬的方式。看这个世界,一切都是颠倒的,天,地,人! 不远处慢慢传来有人在细细私语的声音。未央不想再换地方。他只把身子坐起来,靠到树杆上。 “哎,你说。刚才那到底是什么回事啊。” “不知道……不是说那个妖男是祁少的人吗?怎么连傅非明也敢下手啊?” “对啊对啊,好奇怪啊,他们三个人的关系?” “哎,你记不记得,当年坊间一向都传傅非明是同性恋,他根本对女人就没兴趣,其实一直都暗祁少,所以才从来没绯闻。” “真地假的?” “我骗你做什么?你怎么时候看到过傅非明身边有女人出没?” …… 夜未央听不清楚有多少人的声音,三个,或者四个,有男有女……他们的声音压抑而兴奋,窃窃错错,像夏夜里的虫鸣。 他其实不想去听的,可惜,靠得太近了,想不听也不行。 “哎,你们有谁见过祁少那个老婆吗?” “见过地见过的,很漂亮,是个大美女啊……” “可惜了……” “是啊!唉两个男人搞不清楚也就算了,现在看看好像是三个男人搞不清楚啊……”这声音说到最后有点含煳,压抑着,最后化为叽叽咕咕地怪笑。 “对了,你们说,他们三个怎么分上下啊?” 又是一通轰笑,这次似乎是有些放肆了,声音传得有点远。 祁绍庭低声咳嗽了一下,树下的讨论声剎时间顿住了,这些社交动物们停滞了三秒钟,忽然不约而同的讨论起晚宴上的食物:这小牛排很地道,葡萄酒年份不错。 祁绍庭等了一会儿,等话题变得更热烈了才从阴影里走出来,脸上有若无事的笑,寒暄着迎上去,笑道:“怎么都跑出来了。”
第219页 “啊,早就听说祁家地花园有水平……” “是啊,是啊……果然啊……” 社交动物,最敏感地动物,戴着伪虚的面具,甚至,彼此都知道对方戴着多伪的面具,相互客套,相互吹捧,即使他们在一秒钟之前刚刚才用最恶毒地语言诅咒过你。 祁绍庭忽然觉得噁心,胃中翻滚,只是脸上还挂着笑容的残骸,毕竟是很尴尬的场合,那些人又再客套的虚迎了几句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话,然后一个接着一个的熘走了。 祁绍庭冷笑了一声,正准备要走,从树上倒悬下一个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他顿时吓了一跳,等看清楚了竟然是夜未央时,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你在?” 夜未央以为绍庭是来找他的,有点疑惑:“你不知道我在这儿 吗?” “未央,乖,不要和那些人生气,他们都是无聊的傢伙。” “我没生气。”夜未央一个挺身,从树上跳下来。 “对不起,是我没控制好。” “我不在乎这些的,你也知道。”夜未央有点为难的样子:“说实话,我完全不明白你想干嘛,你到底想什么样?我有时候会觉得我是个麻烦,你的麻烦!你知道的,我和你是不同世界的人,我不懂你们的规则,我也不想懂,我和你们,格格不入。” 祁绍庭捧起他的脸:“我以前听过一句话:输了你,赢了世界又如何!但我却觉得这话矫情,我要你,也要这世界!我要赢下这世界来成全你。未央你信不信得过我?” “你打算怎么做?” 祁绍庭把夜未央拉进怀里:“未央,你是永远不会背叛我的对 吗?” “我想是的吧!” “其实我的这个世界,真的,没什么好,我也不喜欢,我也很累,但是我没有办法摆脱。那么,我想,索性不要去管别人,我和你,就是一个世界,我们的世界,没有人可以来干涉,没有人有权利指手画 脚。” 夜未央想了想:“这样听起来好像不错。” “那么抱紧我!”祁绍庭贴着他的耳根说道:“我们结婚吧?” “哦!” 没听到意料之中本应该会出现的激动和意外,祁绍庭顿时有点沮丧,不过再一想,如果他可以猜准夜未央的每一个反应,那也真的,就不是夜未央了。 10.逃婚 说实话,祁绍庭的确是来找他的,只是激情的表白没有福利,他便郁郁的把手上的盒子亮了出来,很精緻的小银盒,里面放着一块纯正的芝士蛋糕,用最顶极的奶油。 夜未央欢唿了一声,噼手伸过去就要抢,祁绍庭顿时有点沮丧,他祁大少诚心诚意的一声告白,居然抵不过一只小小的蛋糕,他忽然意识到糕点师以后会成为他的大敌,所以要严密的控制夜未央和他们的接触。 祁绍庭把手里的银盒往旁边退开了一些,夜未央顿住手,十分困惑的看着他:“怎么,你不是拿给我的吗?” “是给你的,不过……”祁绍庭把未央往前推,未央后退了一步,后背贴到粗糙的树干上,却笑了,眼睛闪闪发亮,勾着绍庭的脖子堵上他的嘴,纤长的手指在祁绍庭的手腕上一划,一丝麻而苏软的感觉从右手上传过来,祁绍庭不自觉的手一松,东西已经被他顺了过去。 夜未央留恋的舔一舔绍庭的嘴唇,笑嘻嘻的扬手:“我抢到 了……”然后一转身,消失在夜幕里。 祁绍庭无奈的看着他最后狡猾的眨眼,清亮的目光妖娆无比。 这是一只彻头彻尾的妖精,可是他却愿意伏在自己胸口,这人生间多无聊,好在有未央,他大概可以一世不寂寞。 离婚的事进行得还算顺利,绫子是足够聪明的女人,聪明到明白什么叫做危邦不入,他和渡边家订立了新的协定。双方卖买不成仁义在。祁绍庭一直在犹豫是不是要把离婚证书给夜未央过一下目。可是又觉得那小子多半会淡淡然地扫一下,让它随风飞走,再一次伤透他地心。 不过,还好还好,一切尽在掌握!直到封大老闆横空出世的一次拜访。 祁绍庭和英树一直有点对不板,这种微妙的关系其实可以参考夜未央与傅非明之间的永恆别扭,所以祁绍庭一看到封老闆那一头怒发,马上热情洋溢的赶过去迎接。但是封英树却以一种怜悯的姿态退开一步看着他,那眼神让祁绍庭心里发毛,三秒钟之后树老闆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封信。两手平举,递到了祁绍庭面前。
第220页 祁少有点迷惑,从信壳里抽出一张薄纸,看到上面纷纷乱乱的写了几行字: 我不知道应该写点什么,真的,虽然我也觉得其实应该要写点什 么…… 我在想。我应该是 我被搞乱了,乱七八糟的 我得想想。让我再想想 是夜未央的字迹,可是祁绍庭翻来翻去看了三遍,一头地雾水不解其意,莫名其妙的问道:“这什么意思?” 封英树闪亮的大眼睛里含了三分的泪光:“你还不明白吗?未央他走了。” “啊?”祁绍庭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又跑到哪里去玩了?” “不是跑到哪里去玩了,他走了。真的走了。他害怕了……明白 吗?” “他,怕什么?”祁绍庭还是不明白,脑子有点僵硬 “他怕你啊……哦。不对,应该说是他害怕了你的爱情,”封英树在说最后两个字地时候故意加强了一点语气:“他害怕了,所以他逃走了。” 祁绍庭脸上一白,有点狐疑:“你是说他信不过我?” “不,他不是信不过你,他是信不过他自己,他害怕有一天他厌烦了会把你杀了……所以。”封英树眨了一下眼睛,一滴眼泪恰到好处的流了下来:“他走了,他怕伤害你。” 祁绍庭终于变色,一把揪着封英树地衣领,眼神肃杀:“他去哪儿了?” 封英树心虚的把眼睛避开,祁绍庭马上卡住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咬牙切齿的问道:“他去哪儿了?” “我,答应了他不告诉你的。” “那么,也就是说你知道?”祁绍庭冷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抽出支票本:“300和我把你地餐厅抄平,自己选一样,我现在心情很差,你下决定要快。” 封老闆犹豫了三秒钟,终于决定还是要遵从生意人地本色,决然 道:“300!” 祁绍庭迅速的签好名把支票扔给他,喝道:“哪里?” “日本,今天下午3半的飞机飞成田机场。”英树帮着他看了一下表,有点同情似地:“还有30分钟了。” “妈的!”祁绍庭怒骂了一句,连外套都顾不上拿,便从门里沖了出去。 封老闆看着他的远去的背影,慢慢蹲下去把机票捡起来,轻轻弹了弹,笑容有一点诡异。 然后,他舔了舔自己嘴里的某颗牙,挂着他诡异的笑容回去了。 俗话说关心则乱,祁绍庭开着车子狂奔了一大半才意识到他应该要找帮手,一边挂着蓝牙耳机打电话找小伟,一边用手载电话不停的敲夜未央。 未央没回应,手机关机! shit!!他怒骂,一路闯着红灯而去。 他通知得实在太急,就算是小伟的手下也没有刚好在附近的,祁绍庭一路风驰电掣,居然是第一冲到的,随随便便的把他的保时捷停在机场大门口,祁绍庭拉开车门就直冲了进去,后面一个保安模样的人追着他喊:“哎,先生,先生……这里是不能停车的,这车会被拖掉 的……” 祁绍庭看也不看的把手上的车钥匙砸给他:“随便去拖!!” 可怜的保安捧着钥匙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只以为是精神病院开大 门,起了暴动。 那趟航班的登机已经结束了,祁绍庭在闸机口上纠缠了几分钟,软硬兼施未果,一怒之下差点要硬闯,唿拉拉一下子一大群保安拥了上 来,组成一道严严实实的人墙。 倒是检票的一个小姑娘为人机灵,忽然指着机场大厅一面的大玻璃墙冲着祁绍庭喊到:“先生,那就是你要上的那架飞机。” 祁绍庭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纵身跳过两座椅,扑到玻璃窗前。 天地良心,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居然让他在这么远的距离也认出了正站在机舱门口的夜未央,祁绍庭马上向他挥手,斯人似是有回头,却看不清神情,然后却头一转,毅然决然的钻进了飞机里面。 祁绍庭心头大恸,一拳砸在玻璃墙上。 11.反偶像剧定律 飞机按时起飞,直入云天而去。祁绍庭贴在玻璃墙看了半天,转身走回来,那边一排的保安还在,个个胆战心惊的看着他。
第221页 祁绍庭深吸了一口气,用尽量温柔敦厚的语气问道:“请问下一趟航班几点钟起飞?” 检票员结结巴巴的告诉他: 4: 50。” “好的。”祁绍庭咬牙切齿的跑去售票口买票,一边打电话给小伟,命令他在夜未央落地之前,把日本所有的眼线全部发动起来,有一个算一个,盯死了夜未央,一秒钟都不能让他离开视线。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误会,哪有那么多的错过,又不是在拍偶像剧! 误会不过是因为不想解释,而错过,也不过是因为不想追寻。 祁绍庭手里捏着机票,恶狠狠的虎着脸坐在候机大厅里等待:夜未央,你好歹也得给我一个解释吧!! 傅非明是在小伟向他报帐的时候听说此事的,当他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眼睛停滞了三秒钟。 “真的假的?” “真的……”小伟忙不迭的点头。 傅非明继续愣了三秒钟,忽然仰头大笑,小伟被他笑得发 ,可也只能等他笑完了再问:“明,明哥,你到底在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这么邪门的事里面一定得有一个人在发傻,不过无论发傻的是哪个,都是我的好戏!”傅非明的一双眼睛闪闪亮,心道:老子最近正当心情郁闷着。 当然,生活。从来不是偶像剧。夜未央一下了飞机就搭上火车往京都赶,小伟地手下最算是会办事,祁绍庭落地地时候车票就已经放到了他手里,这时,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几个小时,条条缕缕的想来想去,隐隐的,他已经觉得不对。 他是在京都的樱花大道上截往夜未央的,此时已经花期最后的未 尾,满天的飞花。满街的游人,让他总觉得前面那个就是了,可是一恍眼,又消失在人海里,到最后,却是有人在背后拉他的衣角。清甜而腻的声音就这么响了起来:“你怎么也在这儿呢?” 祁绍庭一时怔住,不知道要回头。 “你不至于这么想我吧。我就出来玩几天,你也要跟过来?”夜未央从背后抱住他地腰,把脸贴到祁绍庭宽厚的背嵴上。 祁绍庭忽然觉得牙痒,牙根都在倒。 妈的,阴沟里翻船了! “未央……”他转过身。把手臂从夜未央头上圈过去:“对了。封英树给我看了一个纸条,什么我不知道应该要什么的,是你写的吗?” 夜未央脸上有点红:“啊!” “什么意思啊!?怎么会想到写这个。” “是……明明啦。吃她一碗甜粥真是不容易,她硬要说我跟你都快结婚了,居然还没给你写过情书是不对的,所以……逼着我在那里…… 对了……”夜未央一时诧异:“你怎么知道这个事?” “没什么,我有内线而已。”祁绍庭地手臂收紧,把人压在自己胸口。 “内线?什么内线?”夜未央大不满,挣扎着从他手臂里脱出来:“英树?明明?你搞什么……” “不是的。”祁绍庭笑着挑起他地脸,转头看了看,这地方游人如织,可是那又怎么样?反正两个人在一起了,那就是两个人的世界。于是他收回手臂把未央往自己面前带,微微偏头,用力的吻了上去。 未央呜咽了一声,闭上眼睛,手臂缠上了祁绍庭的脖子。 有人在看?不会吧……这种事需要去提醒夜未央吗?当然是不必 的! 日本,对,这里是日本,最邪地地带,所以……不要怕! 祁绍庭尽兴而收地时候发现身边围了一圈人,各式各样的闪光灯在闪,手机,或者照相机。忽然间惊讶的发现,原来这年头比轻蔑地目光更可怕的是好奇的目光。他努力傲然的扫了一下众人,终于心虚的挟着夜未央落荒而逃。 未央一直跟在他的身后笑,祁绍庭握他的手,紧紧的捏牢:“以后要做什么先和我说一句,我会担心的。” 夜未央匪夷所思的瞪他:“你很烦!” “我就烦!”祁绍庭恶狠狠的瞪回去,忽然又笑:“你说,我们两个怎么会变成这样?如果换成一年前,有人拿枪指着我,我也不会相信有这种事。”
第222页 “未央……你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夜未央眨了眨眼睛,笑:“我没变过啊!” “是啊,你没变过,是我变了!”祁绍庭把未央的手掌摊开,五指插进去,牢牢握紧,两人十指交缠,指尖轻轻挠着对方的手心,那痒痒的感觉,温柔而甜蜜,在心底渐渐蔓延。是跟身体纠缠到最高潮的时候那种快感截然不同的东西。 却是同样的美妙,如春雨般缠绵。 夜未央来日本其实是做监工的,一时兴起,想要看看鬼冢的墓地让人给平得怎么样了,如今既然祁绍庭也跟着过来了,索性就拉着他一 起。站在那片荒土之上,未央顿时觉得有点亏,这个男人一辈子没有对他有过一丝的恩惠,他却在他死后给他看到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可是转念一想,或者,祁绍庭就是那人这辈子唯一行过的善,专为了赎他的罪而生。 夜未央捏着绍庭的手指,恶念横生的加了一点力道。 祁绍庭吃痛,愕然的看着他。 夜未央心头一软,把他的手掌拿起来吻了吻。 祁绍庭莫名其妙,小心翼翼的问道:“又怎么了?” “唔!”夜未央含着他手指,清亮的眼睛里带着一些水汽。 祁绍庭顿时看呆,轰的一下,全身的血都只两处涌,头晕脑涨的问道:“到底怎么了。” “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说啊!” 祁绍庭欲哭无泪,老天头,十指连心这个词学了这么多年,终于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一道道电流噼里啪拉沿着手臂烧上去,搅得他脑子里一团煳涂,忍不住的求饶:“你先收收手好不好,你也不想在这里做吧?” 夜未央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道:“你让我上一次好不好?” 祁绍庭一愣,错愕的呆住了,石化…… 12.樱花树下(上) 绍庭愣了一阵,终于惊醒,破石而出:“就这样?” “好吗?”夜未央难得的乖巧,笑意盈盈,十分的讨好。 “就这样,就可以了。” “不可以吗?”美丽的凤眼在一瞬间眨出了水汽,当夜未央开始自如的运用他的种种武器时,没有人可以抗拒他的任何要求。 祁绍庭嘆了口气,摸摸未央的头髮,柔软的髮丝在他掌心里滑动:“就这么点事,你至于求成这样吗?吓死我。” “你同意?”夜未央一时有点转不过神。 “嗯。”祁绍庭看看四下无人,扳过夜未央的下巴来轻轻碰了一 下,拉着他的手腕:“走,带你去个地方,一直想带你去的,只是……本来以为你是不来日本的。” 夜未央被他拉着走,有一点愣愣的,总觉得祁绍庭这样慡快的答应有一点奇怪,可是转念一想,似乎还真找不到什么不答应的理由。谁上谁下这个问题,祁绍庭在之前就考虑过,想来想去,实在找不到理由去拘泥,做爱的要意是要两个人都能得到快乐,更何况当他还是社交圈子里的祁少爷的时候,性爱游戏场上,谁会比谁更有节操呢? 只不过,他原本以为夜未央是这辈子都不会提出这种要求的,蓦然间听到,只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这代表了什么?他忽然一点欣喜,这是否代表了那个没有心的孩子,夜未央,他也想要追逐求索些什么吗? 祁家在京都附近的山区里有一间小小的别墅,建在一个小山谷里。很简单地几间日本地传统木屋。宽宽的廓檐,灰黑色的木墙,屋后有一个小小的露天温泉池子。 这地方所有的一切都布置的恰到好处,没有一点繁华的色彩,只是一种纯粹的享受的舒适,据说这间别墅的图纸是和设计都是祁绍庭那位古典贵族出身地美丽母亲所画,只可惜没有等她看到心目中的小屋成 真,就已经香消玉殒,祁德隆在万般悲痛之际,也就只能以物思人。每一草每一木都力求符合佳人的描述。 祁家一直派专人看管这个地方,所以即使长久的没有人住,一个电话过去,不过几个小时的功夫,一切就都安排好了。 夜未央对这个地方很是惊奇,可是他现在的注意完全不在环境上。事实上他一直都很紧张,莫明其妙地紧张。因为一些他不习惯的事。祁绍庭镇定自若地从柜子里拿了浴袍出来,笑眯眯的问他要不要先去泡一下温泉,夜未央愣愣的点头,几乎有些仓促的把自己脱光,滑进了温水里。
第223页 这温泉池子不大。四周用圆石围出。池底铺着干净细腻的白沙,夜未央白净地皮肤被热气一蒸,泛出微红地粉色。背上妖娆的樱花树纹身像是忽然间活起来了似的,带着水艷地色彩,鲜明的可怕。祁绍庭一直都很怕看到这个纹身,因为百感交集,对美丽的敬畏和渴望与对未央的心疼交错在一起,让他难以分辨自己的心情。 然而这一刻,极致凄艷的美让他忘了一切,春日的清风中,温泉水池边一树山樱正在无声的飘落,淡粉色的花瓣落满了未央的头髮和肩 膀,与他背上的纹身融在一起,似幻似真,看不分明。 “未央?”祁绍庭一开口,就发成自己的嗓子已经哑得不像话。 夜未央受惊似的动了一下,花瓣从他的眼前滑下。 “过来啊……”祁绍庭的眼神逗挑:“你刚刚求我什么来着?” 夜未央怔了怔,缓缓的游过去。 不似人间,是的,在水汽氤氲中,缓缓的破水而来的夜未央像一只美丽的山鬼,皮肤上泛着半透明的淡粉色泽,唇色如血,修长的手臂圈到祁绍庭的脖子上,夜未央明泽的凤目中有一点茫然的怔仲,呆呆的看着他,那目光会令人心悸。 祁绍庭指着自己的唇,轻轻挑眉。 夜未央迟疑了一下,慢慢靠过去,四唇相接,裸露的身体在水波之下细腻的贴合着,火热的部位相互碰撞,略一摩擦就会带来一阵触电般的快感。祁绍庭禁不住喘息,火热的唿吸喷散在未央的耳根处,烫得他身全发颤。 未央有些迷濛,眼神一点一点涣散开,含着无尽的水汽。 缱绻,眷恋,耳鬓厮磨,最轻柔的动作,最虔诚的膜拜,祁绍庭的唇在他颈前和耳后流连往返,未央呜咽了一声,仰起头,低哑的呻吟在喉间流转。 这一刻,谁点燃了谁的火?谁焚烧了谁的灼热? 谁知道?没有答案,也无从去想像。 只需要放任身体,遵从最原始的也是最本能的召唤和诱惑。 致命的快感在体内流转,,甜蜜而悦愉的气息渗透进每一寸肌肤,然后是内脏,深入骨髓,像一种病,病入膏肓,已不可救。 “未央?未央……”祁绍庭捧起夜未央的脸,看着他的眼睛,水光 滟的双眸里清晰的映出自己的脸,同样迷乱的,渴望着更多的,更深入的契合的脸。 他们两个,两个人…… 究竟是谁掉入了谁的陷阱在沉沦,谁的飞蛾扑了谁的火,谁知 道…… “未央,你是要在这里做,还是回房间里去?”祁绍庭轻轻啄着他的唇。 “我随你!”夜未央有些留恋那唇与舌的轻触,固执的着不肯放 开,吮吸着祁绍庭的嘴唇。 祁绍庭从岸上拿了长条形的旅行装润滑剂递给他,故意咬着未央的耳朵,把话说得挑逗而直白:“收敛点,我可是第一次,别搞死我。” 夜未央咬着包装口的边沿,呆呆的衔了一会儿,忽然扑上去狠狠的咬祁绍庭的嘴唇,粉嫩柔腻的舌尖挑开了他的齿关,捲起绍庭的舌头往自己嘴里带。 祁绍庭被他咬得生疼,含含煳煳的抱怨:“哎,哎,你今天得对我温柔一点……” 夜未央拉开了一点距离冲着他微笑,水汽盈然的凤目里闪着细碎的波光,笑盈盈的:“我不玩了。” “啊!”祁绍庭愕然。 “不好玩。” “啊?” 夜未央耍赖似的笑:“我才不要照顾你,我要你一辈子都伺候我。” 祁绍庭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到底是在说什么,登时郁卒,扣住夜未央的脖子狠狠的吻他的嘴:“你小子,你玩我啊……” 13.樱花树下(下) 你玩我??”祁绍庭咬牙切齿。 “我没有……”夜未央狭长的凤目挑起来,修长的手臂,慢慢的缠上了祁绍庭脖子。 “那现在怎么办?”祁绍庭用拇指挑起未央的下巴,细细的吻着他细嫩的唇。 夜未央的回应含煳在细细碎碎的亲吻里。 祁绍庭忽然间退开,戏嚯的看着他的眼睛:“你不会做到一半又要上我吧!” 夜未央笑开,眼中星光闪烁:“会又怎么样呢?”
第224页 祁绍庭咕哝的着在他唇上咬一口,双手攀着温泉池边的圆石一撑,就要往岸上爬,夜未央眼明手快的揽上他的腰,把脸颊贴到绍庭宽阔的背肌上磨蹭,小声喃喃:“你在说什么呢?” “我说这日子没法过了……”祁绍庭的声音里带着笑:“我不跟你玩了,我惹不起你……” “你不玩了……哦?”夜未央的手掌往下滑,握住,借着水的润 滑,上下滑动。 祁绍庭一时气喘,撑着石岸的手上一软,人又滑了下来。他慢慢转身,十指插进夜未央的髮根里,让那个折磨人的妖精与自己对视。 “妖孽!”他咬着下唇,不自觉微笑,眼神缠绵。 “那你是什么?”夜未央挑衅性似的扬起下巴,粉唇微张,色泽鲜润的舌尖在牙齿后面若隐若现,夜的精灵,终于破石而出,展开他颠倒众生的风情。 “我……我是你的俘虏。”祁绍庭喃喃低语,就着未央微张的薄唇吻下去,迅速地寻获他地舌,纠缠着。吮吸着。搅动着,舔压着,索取的动作近乎于横蛮,扫荡着掠过所能够触及的地方,灼热到发烫的气息烈焰般迅速蔓延直至笼罩全身,进而侵蚀着所有的感知和神经。 夜未央嘤咛着,鼻腔里哼出动人的呻吟,牢牢的抱紧了祁绍庭的脖子,彼此交换着最浓腻的亲吻,身体紧紧相贴。摩挲中火烧连营。 祁绍庭的手掌在未央光滑地嵴背上磨蹭,慢慢往下,借着一点水的润滑,手指侵入进柔软的入口。未央的唿吸骤然变得急促了起来,绵软低哑的呻吟在唇齿的碰触之间来回流淌,曲折地旋律在明灭中令神思荡漾。祁绍庭有点晕眩昏沉。指尖的触觉变得分外鲜明了起来。被丝一般软滑地触感所紧紧包围感觉,进出时的粘腻吸附。轻易地唤起了他对眼前这具绝妙身体全部记忆。 蚀骨消魂! 祁绍庭的唿吸火热,每一下喷出的气息都像是带了火星似,他几乎要用尽全部的意志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会马上把未央撕开。而夜未央地身体已经软了下来,手臂柔顺地抱着绍庭的脖子,脸埋在他颈边。舌头无意识的舔吮着他锁骨地位置。柔韧的腰微微扭动着,迎合着绍庭的手指,像是要求着更多。 他偏过头。看到未央莹润的肩膀,纯净的肤色在热气和情慾的熏蒸下显出半透明的粉色,像一方上好的羊脂玉。 祁绍庭顿时失了神,他的未央,长夜未央,永远不愿意醒来的梦 境。 感觉到体内手指的停滞,夜未央困顿的抬起了头,柔靡的眼神像水波一般流淌缠绕,困惑的,急切的……柔嫩的嘴唇贴到祁绍庭的嘴角,小声催促着:快点,嗯……给我…… 有一瞬间的寂静,祁绍庭的眼神凝滞,眸色深得可怕,像是要吞噬一切的强烈欲望,浓烈的情慾暧昧氤氲在水汽中,夜未央呆呆的看着他的眼睛,轻笑,手指划过他的眼角。 有一点火,在眼前爆开,满天樱飞如雪。 祁绍庭勐得把未央抱出了水面,推到石岸上,伸手捞起在水面上漂浮着的润滑剂,撕开,尽数涂抹了进去,蓦然间被异物侵入体内的刺激让未央忍不住惊喘出声,妖娆的扭着身体,背上那一树樱花,颜色鲜艷的可怕,在风中招散,衬着粉红到滚烫的净色肌肤,那暧昧之极的艷丽足以击毁任何坚定的意志。 祁绍庭近乎于疯狂把夜未央翻转过来,拉下水,双手箍紧了他细韧的腰。 火热的欲望抵在天堂的入口处,试探着,推挤着,缓慢的推进,温柔而坚定,那分绝妙的滋味顿时从敏感的前端不断地回传过来,湿热滑腻的触感,每推进一分便收紧一下,越来越紧窒,也越来越让人失控崩溃。 夜未央的头颈往后仰,拉出完美的弧线,低婉的呻吟在喉间流转。 只不过才刚刚开始,祁绍庭却觉得已经将他所有的意志都消磨尽,扳过未央的脖子,他堵上那粉嫩微张的唇瓣,然后,没有迟疑地用力一挺,完全地进入到未央的身体深处。 夜未央扶在祁绍庭肩膀上的手指骤然掐紧,肩膀上的刺痛像催情剂一样在绍庭的血液中融化,化为新一轮的渴望。 致命的快感! 祁绍庭的眼眶发红,一时间所有的外事外物去远去了,只剩下包裹着自己的这具美妙肉体,心中狂飙欲望正在叫嚣着,想要从体内汹涌着奔腾而出,征服一切。
第225页 最原始的律动,最强烈的爱抚,最直接的欲望,生命之初最本能的欢愉的索取。若有似无的吟哦声混杂着低沉的急促的喘息流转在这明媚的春日里,无限风光,比春风更撩人。 未央的双手脱力似的从祁绍庭的肩头滑下,身体后仰在泉水中飘 浮,胸前淡绯的体色在水中若隐若现,柔软的躯体伸展开来像一幅绝世的画,刻印进绍庭的心板之上。 勐烈的挺进,不知疲倦地无休止的索取着。 一下,两下……更多更多…… 象在回应着他似的,夜未央细碎的呢喃声顺着绍庭低哑的喘息声纠缠一气,交叠着溶化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 +++++++++++++++++++++++++++++++++ 泪光闪闪,这段真的很难写……害我卡了一天的文,真是对不起大家了……我……我……请满足我想要让他们两个好好甜蜜一下的心愿 吧,上一章打打杀杀了几万字了……我心疼我家祁少耶。 14.相依一刻 或者是因为这里的山泉太热,或者是因为这一刻的未央 是因为害怕失去的感觉太过心惊,或者……或者已经没有什么或者。 祁绍庭忽然有了一种情愿溺死其中万劫不復的冲动,身体连接的地方融合得如此紧密,细腻湿滑的高热,被内里挤压包容的感觉能够让最理智沉着的人变得疯狂,每压进一分喜悦也跟着成倍地增加,每退出一秒空虚就疯狂地扑天盖地,色魂神授,身随心动,唇舌再次贴合,纠缠辗转。 他想要更多,更多更多……直到吞没! 夜未央已经有些迷醉了,连呻吟都被撞击成断断续续的毫无意义的单音节,他张大了眼睛望向天空,纯净的蓝,透明到底,他放开手跟随绍庭的节奏起伏,如空中的飞鸟。 祁绍庭觉得焦虑,怎么会这样,他快要疯了……他忽然有了一种想要把未央做晕过去的渴望,他看到他令他死去,令他生转,把他的身与心都吞噬,一点不剩。 怎样都不够,多少都不够。 他疯狂而焦虑,眼泪无意识的流下来,零乱的吻上未央的唇。 未央,未央,他想,我怎么会这么爱你,我为什么会这么爱你…… 夜未央忽然微笑起来,垂下头贴到绍庭的耳边…… “我爱你啊!” 缠在心头的最后一根弦绷断了,所有的堤坝都被冲垮,所有的阻碍都被抹平,最后的那一刻,他看到未央闭着眼睛。嘴角。凝固在最美地弧度上。 祁绍庭托此处地守园人熬了一锅粥,他拿粥回来的时候,看到夜未央已经醒了,穿着白色的毛巾浴袍,怔怔的坐在榻榻米上愣神,听到背后有响动,便转头一笑,伸手要去接碗。 祁绍庭躲了一下,坐到了他背后:“我餵你吃。” 夜未央夜舒舒服服的往后仰,靠到了祁绍庭的怀里。 清清白白的一碗清水糯米粥。因为夜未央嗜甜,绍庭特意让人放了大量的冰糖,还有切碎的话梅蜜饯丝。 夜未央吃了几口,眨了眼睛笑:“你不吃么?” 祁绍庭盯着手里的勺子盯了半天,一仰头慷慨就义似地,一大勺填进了嘴里。囫囵咽了下去。 夜未央笑得开心,伸手摸了摸他的嘴角:“这么乖。都不好意思欺负你了。” 祁绍庭嘴角抽了抽,不说话,一勺一勺的递到他嘴边。 终于把一碗粥乖乖吃完,祁绍庭抽了纸巾递给未央,有点瑟缩的。垂着眼睛问道:“没弄疼你吧。” “没关系。还没你第一次厉害。” 祁绍庭无奈的圈着他的腰:“这事,你是不是打算记一辈子了?要不然等下我让你强上一次,当是我还给你?” “我才懒得上你。”夜未央一下将他扑倒。伸出粉嫩地舌头滑进绍庭的唇间。 柔软而温热地丁香小舌上带着桂花糖的甜蜜味道,软而粘糯,像是最诱人的糖,让人不忍放开,唇齿厮磨间,祁绍庭忽然想到,为什么沾在夜未央舌尖的糖,他就这么爱吃呢? 没心没肺的孩子最容易安眠,那夜,夜未央伏在绍庭地胸口睡得香甜,夜晚地清风卷着樱花的飞絮,从半开的纸门中飘散进来,祁绍庭看着天际那半轮明月,长久地凝视。
第226页 夜未央是没有自己味道的人,他遇上什么就会沾上什么,他温泉里洗过澡,在池边的走过,樱花瓣落到他炽热的身体上,一切的一切,在他的身上融合,轻新而明媚,春天的味道。 相识是一场意外,第一次,第一眼,魂与神授,他挣扎过,放弃 过,争取过,然后到了现在这个样子,却有了一种想哭的欲望,因为这从未期待过的美好。 未央是不留痕迹的风,穿过身体的风,他是透明的,当光线穿过 他,什么都留不下。 他说,他爱他! 属于夜未央的爱情承诺会有多久?没有人知道! 可是,他已经不打算去计较,就算是从头到底这一场宿命的纠缠沉沦的只是自己,那其实也不错,至少现在他还在他的怀中深眠,静静的唿吸,那柔软的身体与自己紧紧贴合,一寸都不分离。 相依一刻,如此漫长,仿佛千山万水俱已走过,一生从此抵补。如果还有未来,有生之年,此情此景,都埋在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细心保存。 “未央,未央……”他小声在他耳边轻唤。 “唔?”夜未央睡眠一向浅,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转醒。 “和我结婚吧!” “唔!”他困顿的睁开眼,有些不耐烦的:“你不是早就说过了 吗?” 祁绍庭笑眯眯的。 “你要我答应几次才可以啊?”被吵了睡眠的人有一点郁闷。 “一千次,”祁绍庭把他的脸埋进胸口:“千千万万次。” 夜未央报復性的在绍庭胸肌上咬了一口,然后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其实夜未央是不介意在小屋子里再呆几天的,只是祁绍庭临时跑出来千里追夫,公司里一大摊子工作没有交待,更郁闷的是傅非明最近心情绝坏,他不发飈不做喷火龙殃及无辜祁绍庭已经很谢谢他了,指望他帮自己顶两天,真是连梦都不要做。 而中村最近一直在关注伊东剑冢残余势力的动态,守在日本不能迴转,而且毕竟他的日籍身份也限制了在他在祁氏本部的发展,做一个外围的助力可能反而会更好一点。 总而言之,只有一句话,那就是祁少的好日子暂时不能延续,他还得事必躬亲的做老黄牛,任劳任怨上一阵子。 打电话通知了小伟买机票,两个人从山里开车出来,悠悠闲闲的在京都的大街上闲逛。反正不是自己的地头,想来狗仔也不会邪门的跟到这里来,祁绍庭大大方方的握夜未央的手,十指交扣,嚣张非常。来来往往的行人,自然也颇多注目,只不过,美貌永远是任何异类异形的通行证。 如此帅哥美男的组合,看了养眼的成份,真的远大过于噁心。 游过一片街区,转过拐角,祁绍庭一抬头,便看到前方某块闪闪亮金字招牌,tiffany + 他耳朵旁边低声道:“我们去买戒指吧。” 夜未央挑眉沖他笑了笑:“好啊……我可不可以要求七克拉粉红钻……” 祁绍庭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给你戴……” 15.戒指 品牌珠宝店的实木大门被无声无息的推开了,空闲的店员,职业的把脸转向店门口,露出最温柔的笑容。 两个男人? 其中的一位身材高大,穿着妥贴的休闲西服,另一位个子要小一号,穿着宽松的高领毛衣,莹玉似的一张脸,精緻的不似真人,会让人忍不住有种冲动,想去看看他的耳朵上是不是有尖角。 这样的组合看起来有点奇怪,只不过如此美人,无论怎样的举动,那画面总是养眼的。 夜未央一下子扑到柜檯前,嚣张的一拍桌子:“把你们店里最大的钻戒给拿出来。” 店员们面面相觑一下,不敢怠慢,抽了最高档的那一只戒板出来,夜未央草草的扫了一眼:“有没有粉红钻?” 粉红钻? 温文尔雅的店员小姐嘴角抽搐了一下,一个男人要戴粉红钻戒?她正要解释奇色的钻石一般都是订制,分店里没有现货,祁绍庭已经万般无奈的从背后贴过来捏了未央的手:“那么大颗钻穿什么挂什么,你烦不烦啊,戴不了三天就得让你扔了。” “所以啊,是给你买的。”夜未央笑嘻嘻。
第227页 “你给我买的?”祁少眼睛一眯,声色不动:“你送给我?” “啊!我送给你,你戴不戴?你放心,我有钱。” 有些事不提及也就算了,话到了嘴边总是怒,祁绍庭马上指着未央威胁道:“你的那些钱最好烂死在封英树那里,别让我知道你动了一毛,尤其是动在我身上!!” “绍庭。你歧视我!”夜未央哀怨起来不是人。 “我没歧视你。我鄙视你赚钱的方式。”祁绍庭磨练得久了,心肠也就跟着一起硬了。 “我这可是人类最古老的两种赚钱方式啊……” “除非你有别地钱可以用,要不然我给你买什么你就戴什么,我出钱地人是老大。”祁绍庭挺霸道的揽着未央的肩膀。 夜未央绞了一下手指,颇为惊奇的说道:“绍庭,你现在胆子变大了啊,已经敢威胁我了。” “我持宠而骄。”祁少从鼻子里哼了一下。 他们两个这样放肆无忌的说着私房话,全然不顾旁边的店员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听得一鳞半爪心痒难耐。 夜未央备受威胁了之后,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对了。我还是有钱的!我做过老师啊,你记不记得?” 祁绍庭在遥远的回忆中纯洁的望天:“然后呢?” “我那时候一个月工资多少钱来着……”夜未央埋着头掰手指,可惜数学从小就没学好地孩子,算来算去怎么算不明,到后祁绍庭无奈的以对待白痴的方式算出了他的总收入,近两年的工资。大概在一万美金不到的样子。 夜未央唿了一口气,很得意似地:“你看。我还是可以给你买的 啊。” 祁绍庭心中感动,温声柔言地对店员小姐说道:“麻烦拿一万美金这一档的出来给我们挑吧。” 名店毕竟是名店,美丽的小姐笑容不改,从柜子的另一边抽了一张板子出来,夜未央一看之下就有些失望:“钻石这么小?” 祁绍庭实在是忍不住去掐他肩膀。贴在他耳边怒道:“我戴上了就不能拿下来了。你给我挑个可以戴一辈子的款好不好?!” 夜未央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脸上竟慢慢红了起来。 乱乱地短髮里露出一点点地耳朵尖。现出半透明的血玉色泽,祁绍庭只看得牙根发痒,恨不得凑上去咬进嘴里,细细的舔。 “那么,这个呢?你会喜欢吗?”夜未央挑了半天,终于拈出了一只。 祁绍庭原本是做好了十足地心理准备会看到一个奇门的款式,可是没想到定睛一看,竟是一个很质朴的样子,干干净净的 金戒圈上有一道深槽,中间镶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方钻。 “好好,就这个。”祁绍庭早被他粉红钻粉红钻的给弄怕了,只要能看到个还算正常的,他都觉得喜欢,马上就噼手抢了过来递给了店员小姐,细细量过了手寸,店员拿了一个适合的新品出来,祁绍庭生怕未央反悔,接到手便藏进了自己口袋。 夜未央对自己的衣饰一向都不怎么上心,一甩手推给了祁绍,懒得再挑。反正祁少爷财大气粗,预算无上限,最后听着店员小姐的蛊惑给未央挑了一只可以和自己相配的款,只不过那一款戒圈上的深槽里镶了整整一圈璀璨的圆钻。 浅蓝色的小方盒,洁白的缎带,祁绍庭送过无数个这样的盒子出去给人,大的小的,有时候他也会觉得诧异,像这样的冷冰冰的金属小 物,有什么值得让人迷恋心动的,他本人对珠宝的喜爱,完全的源于那些闪闪发光的小东西背后的价值。 于是平,生第一次他对这种银白色的金属小环产生了的特别的眷 念,超越了金钱的眷念,曾经有人对他说过,无论他送什么给她都好,都是心意,她都会开心。那时候他心想,这真是一句动人的情话,这会是一个聪明而又上路的伙伴,他们可以相伴一段好日子。 蜜语甜言,对于祁绍庭来说,情话从来只有动听与不动听的分别,没有真诚与虚情之间的分别,他听过很多很动人的情话,配合着如丝的媚眼和如兰的气息,他本以为这一辈子,他应该不会再被语言所打倒。 可是,原来兜兜转转,他漏下了一句最简单最单纯的表白。 我爱你啊!
第228页 那一刻祁绍庭几乎以为是幻觉,他震惊的转过头去,看到夜未央微微翕动的嘴唇,最后的尾声往上扬起,好像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把那个‘你’字拖长,化成一记轻轻的嘆息。 祁绍庭心满意足的拉着夜未央从珠宝店里走出来,一只手始终插在裤袋里,指尖碰着纸盒的硬角,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宁的喜悦在心头漫延。 夜未央习惯性的没心没肺,手里握着小蓝盒子抛上抛下,直到祁绍庭拿眼睛瞪了他半天才不情不愿的塞进了口袋里。一转眼,又开始欢 唿,因为街边的一家和果子店。夜未央看那家店里挤得人多,便甩开了祁绍庭往里面冲杀,绍庭笑盈盈的站在路边等他,低着头,手指拨弄着口袋里的纸盒子。 夜未央战得英勇,捧着一大堆的战利品开心的回来,嘴里嚷着: “绍庭,我给你买了抹茶味的……” 轻盈而和悦的声音骤然一紧,夜未央许久未露锋芒的眼睛里闪出了淬利的光-- 街边的台阶下,跌落了一个浅蓝色的小纸盒,面上沾着灰,雪白的缎带看起来有点脏…… 16.偶 绍庭已经失踪了24个小时,24个 非明像失了火似的赶到京都,让陈长霖被人催得像失了火似的跨越大半个地球,甚至于,及时的惊动了冰。 此刻,在京都巿一个小小的牙科诊所里面,聚集着这世界上最顶尖的僱佣兵团体,可是如果没有线索,那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没有用。绑匪一直在沉默,没有电话没有一点联络,没有人知道他们要的是什么。 祁绍庭的身手不算特别好,可他毕竟也不是傅非明那种无能的书 生,普通三两个大汉都近不得身,怎么可能在几分钟之内让人绑走无踪影,出手的那人,一定有着极为周全的准备和非常不俗的帮手。 如果有人花这样的功夫搞出这样一桩事,想要的应该就不会仅仅只是祁绍庭的一条命。 只希望他们不会仅仅想要祁绍庭那条命。 夜未央倒还稳得住,傅非明已经在暴走抓狂的边缘了,大家都在道上混,你欠我一点,我欠你一些,利益牵扯,要说谁会忽然下个毒手,很难说,真的很难说,虽然明面上,他们不觉得现在会有这样一批人,毕竟祁氏倒了台,高层一片混乱,谁的日子都不见得就会好过,谁也不能说真的能从中捞到便宜,而且真正资深的人士都知道,夜未央没有 心,傅非明是疯子,这两个人,为了祁绍庭可以把天翻过去,真的要绑人做威胁,还不如绑走傅公子更实际点,好歹要留下个讲道理的来谈道理。 那么现在。对方是打算好了要不讲道理吗? 拥挤在一堆人的室内完全没有灵感。夜未央独自出来,一个人在祁绍庭失踪地那家和果子店门口徘徊。 不知何时,一辆中型地面包车从街角开过来,在他身边嘎然停止,夜未央转头一看,嘴角淡淡的勾起来,笑了。 车子里坐了一个陌生的人,穿着熟悉的衣服,袖口上别着一个熟悉的袖针,海蓝色的蓝宝石为主。边上用碎钻拼出别致的图案。夜未央清晰的记得这枚袖针,因为这原本是一个耳钉,他在一个拍卖会上莫名其妙的看中了,一对买下,本来是打算逼着祁绍庭去打耳洞的,可是三哄两哄。拿去改成了袖针,戴到了现在。 夜未央眉眼弯弯地一笑。弯着腰走进了车里,果然……是冲着我来的,他模煳的这样想着,陷入了昏迷里。 穿着祁绍庭外套的男人缓缓的放下自己的手,手掌里握着一个针 头。 很热。被烈焰焚身地感觉。包裹在血管里的每一滴血都像在燃烧,有人在撕扯他地衣服,光裸的皮肤接触到空气的瞬间有一种由然而生的清凉舒畅感。一只带着茧子的手从他光滑地背嵴上滑下去,肆无忌惮地插进他的裤腰里…… 夜未央对药品有着超出于一般人的耐受性,他先早就已经醒过来,却一直安静地忍耐着,像一个沉沉深眠中的人,可是一记沉闷的呻吟让他蓦然惊动,压抑的,负痛的,愤怒的呻吟,属于祁绍庭的声音。 “你在?”夜未央忽然站起来,甩开贴在背后的人。 眼前一片漆黑,他头上被蒙了头罩。 “夜未央?你居然醒了。” 不算熟悉的声音,可能之前有过牵扯,只是,夜未央不记得,他对于不相干的人一向都忘记的很快。
第229页 夜未央站定着分辨了一下方位,抬手去解自己头上的罩子。 “哈哈哈,别急,别这么急,你会后悔的,后悔自己看到的东 西。”那个声音的主人显然很兴奋,音调中带着跃跃欲试的冲动。 “你在?”听他这么一说,夜未央反到是不急了。 过了一会儿,压抑而痛苦的喘息声骤然响起,夜未央心中一紧: “绍庭,是你吗?” “未央……别看我,把头转过去。”极轻的声音,仿若游丝。 夜未央真的闻言转过身去,把手上的罩子解下来,这房间里的光线不算强,他的眼睛很快就适应了,抬头是一张铁网,他被关在一个精铁制的笼子里,栅栏上蒙着特别的金属网,是很好的电磁屏蔽物。 “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对方在他身后嘿嘿的冷笑。 “铃木劲雄?”夜未央忽然道。 铃木劲雄顿了一下:“想不到你还记得我。” “你的声音变了很多,我一时没想到。” “拜你所赐……”铃木劲雄的声音哑得有一种撕裂感。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夜未央慢吞吞的说着:“没有索性烧死你。” 祁绍庭一声尖锐的惨叫撕破了夜未央的耳膜,铃木劲雄阴冷的笑 着:“嗨,转个身吧,美人,和我的布娃娃打声招唿。” “未央……未央,别……”祁绍庭支离破碎的句子断成零散的片断淹没在痛苦的呜咽中。 “别这么嘴硬,苦头还没吃够吗?你得习惯这种生活,我可爱的小木偶。” “有必要吗?你恨就冲着我来就好了。”夜未央极慢极慢的转身,垂着头,想给自己平静的时间。 地面上有一滩血水,已经干涸了,祁绍庭赤足站在地上,脚背苍白而浮肿,夜未央的视线一寸一寸的往上移,掠过裤子上暗色的血迹,平坦小腹上的血色鞭痕…… “小木偶,向你的情人招招手。” 夜未央忍不住目光一错,离开了他原有的路线……璨黑色有如曜石一般的眼眸骤然缩紧! “未央……”祁绍庭的声音疲惫而惨痛。 雪白的尼龙绳,从关节处穿透了肢体,在赤色的血液沿着绳子的罗纹渗上去,染红了靠近皮肤的那一端,祁绍庭虚弱的举着右手,掌心的伤口在扯动中再次撕裂,滴下新鲜的血。 做这样一个动作需要用到三根绳索,肩胛,手肘,掌心! “喜欢我的新玩具吗?他很听话哦!”铃木劲雄站在铁笼子之外,丑陋的脸上挂着残忍而快乐的笑,手里握着绳子的未端向夜未央挥手示意。。 17.永不妥协 未央安静的沉默了片刻,眼神渐渐温和润泽。 “疼吗?”他的声音很轻,语调缓缓,柔淡如风。 “嗯!”祁绍庭缓缓的眨眼,回应声淡得像在嘆息,精神和肉体双重的折磨,他已经在崩溃边缘。而夜未央的出现让他莫名的安定,永远强大的,绝然,冷酷,屹立不倒的夜未央,在这灰暗血腥的空间里像一枚冰刃一般强硬的存在着,划开暧昧的空气。 有时候祁绍庭甚至觉得他应该是崇拜他的,至少在某些特别的时 刻,像崇拜一柄上古的神剑那样崇拜着那种最纯粹的暴力。 生,或者死,手握着他人生命的控制力。 如此冷静而淡定的对答让旁边的打手心慌失措,其实这很好理解,祁绍庭已经疼得神志模煳,而夜未央,他从来不关心旁人。 夜未央的外套已经被撕扯得差不多了,他整理了一下,索性把外套脱下,露出内层贴身穿着的黑色无袖t-恤,他的鞋子已经被脱掉了,长裤很贴身,有弹性的牛仔布料,贴合而柔软。 肩膀和脖子上没有衣料覆盖的部分露出美丽的樱花纹样,在药物的刺激下色泽鲜润,栩栩如生。众人的视线都被胶着了过去,移动不开。 夜未央很悠然的站在那里,镇定自若,像平常一样,他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而他自己却浑然不为所动。 “你想要做什么?”他的视线缓缓的掠过,极漂亮的黑眼睛,像无机质的宝石那样没有一丝代表着生命地光。
第230页 “你说呢?”铃木劲雄笑得很疯,可是莫名其妙的心惊,因为夜未央无畏。 他不怕?! 真是太见鬼了。他居然会不怕?? 他捉了他的情人,吊成木偶那样吊在那里,他把他也捉了,现在十几个慾念从生的男人如狼似虎地在瞪着他。然后……他不怕,一丝胆怯都没有! “对了,打听个事。我和你有什么仇?”夜未央抱肩站着,很直白的问题,看起来他似乎是真的在困惑。 铃木劲雄在一瞬间涨红了脸。因为愤怒。 “你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夜未央笑了笑:“我有对你下过手吗?我不记得了。” 牙,咬得卡卡地响,他说他不记得了,用很淡然处之的表情,几乎有点无辜。 铃木劲雄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逆着流,他地人生因为这个人的存在而一步步走向崩溃,直至一败涂地,然后始作俑者无辜的站在他的面 前。很坦然的张开手。 “哈哈哈哈……”他忽然大笑,用笑声挤压肺部几乎要燃烧起来一般的火焰:“你不记得了是吧,那让我来提醒你。” “当年,你离开日本的时候在银座放了一把火。” “对,是我烧的。这个我还记得,我不是要烧死你地。” “我当时在里面。” “你的运气真不好。” 铃木劲雄搓着他脸上的伤痕。恶狠狠的喝道:“然后,我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你父亲再也不想看到我。再也不肯认我。” “真抱歉。” “好好……”铃木劲雄已经有点疯狂:“你知道我最恨你的是什么吗?你居然杀了伊东!!我跟他在准备这么久,我们快要成功了,你莫名其妙地杀了他!我一败涂地。” “是他来找我,我也不想。”夜未央把手腕捏在手心里,一点一点的揉搓,他挑着眉梢在笑:“那现在是要怎样?要做吗?一起来还是一个一个上。” 夜未央勾起嘴角,不带情慾地,冷冷的笑,有点嘲讽的味道,却更深地挑动了人类的欲望。 铃木劲雄有种蓦然而生的火热,真是奇怪,他对男人没有兴趣,从来没有过,但是夜未央不一样,当他站在那里,那是一种无关性别的挑逗,会挑起男性心底可怕的征服欲,压倒他,掠夺,撕咬,看着他流 血,流泪,如果有话。 “很美!”一直站在铃木身后阴影里的一个高大的男人忽然发出了呵呵的笑声,他上前一步,走到了灯光下,金髮捲曲,瘦削的 廓显出鲜明的西西里血统。 “皮科洛,我答应过的,我只要他们两个生不如死,别的随便你怎么玩。”铃木劲雄懒洋洋的转过脸去,他不太想再看着夜未央,对一个男人产生慾念这让他觉得噁心,他宁愿坚持做一个报復者。 皮科洛搓着手,脸上兴奋的发红,打开了牢门走进去。 夜未央半侧着身看着他,脸上有淡淡的微笑,不置可否的笑。 “未央……”祁绍庭虚弱的唿唤:“你想做什么?” “唔?”铃木劲雄忽然有了新的兴致:“我的小木偶人好像有意 见?” 他大力的扯动着绳索,祁绍庭不由自主的随着绳索动作,发出尖锐的抽气声。 “哦,那个……”未央扬起手,眼神痴迷而留恋:“让我跟他说句话好吗?” “行啊……哈哈,你想说什么……”铃木狂笑着,全身的血管都被兴奋充满着,好像要破裂一般,他只是想报復,越彻底越好,他已经没有机会赢,他只想拉着他最恨的人一起死,那个人莫名其妙的,在无意中毁了他的整个人生。 夜未央,原本只是一缕孤魂,无论怎样的虐待,怎样的折磨用到他的身上都会失去效果,他冷冷的逼视会让人发疯。可是现在,祁绍庭成了他最初也是最后的柔软,多么动人的柔软,刺下去,会有鲜红的血冒出来。 他只希望这两个人可以更依恋一点,于是他报復,才能更成功。 夜未央试着走过去,站到绍庭面前,轻轻碰一碰他的唇,拥抱这染血的身体。
第231页 “别做,反正都是要死。”祁绍庭的声音很轻,虚弱有如呻吟: “你答应过的,不会再让我看到这个。” 夜未央把嘴唇贴在他的耳垂上,轻轻的咬:“你还记得吗?我发过誓,这辈子不会再接受任何强迫。”他转过头去看祁绍庭的眼睛:“我刚刚想了一下,好像是真的不行了,就算是为了你也不行,你能原谅我吗?” 祁绍庭的眼神开始有些凝滞,慢慢的转过神来,深茶色的眸子焕出明泽的光,他笑,嘴角微微勾起。 “帮我报仇。” “我会的!” 夜未央低喃着吻上他,双手吊住他的脖子,如此的珍惜与依恋。 火热的吻,在濒死的那一刻燃烧开来,带着鲜血的味道……有多甜蜜就有多悲伤,舌尖紧紧的勾缠在一起,一丝一分都不肯放松。 祁绍庭的舌尖忽然间僵硬,大量的血从喉咙口涌上来,夜未央重重的吮吸,把那些带着铁腥味的液体都咽进腹中。 嘴唇在颤抖,而舌头固执的挑动,想要发出声音,夜未央退开了一些,看着祁绍庭吐出最后三个字节,没有声音,他已经发不出声音。 手起掌落,在他转身的瞬间,夜未央的手掌落到绍庭的后颈上,铃木劲雄大吃了一惊,然而更让他吃惊的事却在后面,夜未央随手一抹,食指从一名守卫的颈上划过,激射而出的鲜红血液模煳了半个视野。 夜未央像鬼魅一样的移动,黑色的人影,在血雾中穿行,皮科洛根本来不及反映,一片薄到透明的刀刃已经按到了他的颈动脉上。 “放我走!”夜未央的声音和他手里的刀刃一样的冷,一样的锐。 “你……”铃木劲雄下意识的大力去扯祁绍庭,绍庭被他扯得一 晃,仰头,露出颈上深长的血痕。 “你杀了他!!!”铃木劲雄尖声惊叫。 “他是我的,只有我能杀他。”夜未央表情淡漠:“放我走!” “你做梦!”铃木劲雄操起手边的机枪。 夜未央手上动了动,皮科洛的脖子上马上涌出血来,他痛得惊叫,马上高声喝道:“不要乱来,住手!” “让你的人退下。”夜未央挟持着他,往铁笼的门口走,铃木劲雄气得发抖,可惜偏偏调不动皮科洛的手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出铁 栏。 18.一生一世(大结局) 未央用余光看到几个打手正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悄悄将手伸进了皮科洛的外套内。 果然有枪,很好! 枪声骤然而起,一篷一篷的血花爆裂开来,夜未央不常用枪,但是这样近的距离,自然可以弹无虚发。他边打边退,一直退出仓库的大 门,出乎意料之外的,门外是一条很深长的走廊,看来是这一个复杂的大型废弃厂房。 夜未央在门口大喊了一声:不许出来。 随即一脚踢翻了门侧的杂物,让它们横七竖八的倒在门口,然后拖着人质迅速的跑开。 皮科洛被他卡得上气不接下气,挣扎着叫嚷道:“你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是你的敌人。” 夜未央一路退到转角,用手肘卡着他的脖子把人顶到了墙上。 “你说得对,我们不是敌人。”他没有笑,没有任何的表情,眼中甚至没有血光,他就是那样平平淡淡的说下去:“不过,我们也不是朋友。” 冰光的刀刃在眼前一闪,眉心有一点凉意,剎那间已经失去了知 觉,没有血,千分之一秒的瞬间,死神收走了一条生命。 夜未央把刀刃拔出来,转头的余光中看到仓库门口有人正在冲出 来,抬手,一枪毙命。他抬头四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看到头顶上宽大的排气管道,几步助跑,跃起,抓住了一个破损的排气口的边缘把自己翻了进去。 他低头看着刚刚从皮科洛那里解下来的手錶,小心的读秒,左臂上有一道小小地血痕,不算深,渗出细细的一线血迹。脚下有慌乱的人群跑过。他听到了惊叫和怒骂,还有纷乱的脚步声。 夜未央安静地坐在阴影里,闭上眼。 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下来,落到唇边时令他蓦然惊觉。伸出舌尖舔了进去。 差不多十分钟以后,他听到了一声爆炸的巨响,连绵地惨叫声由远及近而来。夜未央从排气口的边缘探头出去,看到了乱蓬蓬逃命的人 群,他嘴角弯起。璨然而黑地眸子,终于滑过了一丝兴奋的光,尖而锐的利芒。
第232页 夜未央伸手一撑,从排气口跳落,双膝直接落到一个人的肩膀上,压住,夹牢,将腰一拧。已经把那人的颈骨折断。 锋利的剑芒从他面前闪过,匹练似的光华,尾部染上了艷丽的血 光。 夜未央略有些怔忡,这个人每一次出手,都令人震撼。 “接着!” 冰从腰间抽出了一柄半长地太刀抛给他。夜未央在半空中接住刀 柄,横身一甩。长刀已然出鞘。 站到冰的对立面去面对他,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因为他的速度像风一样快。而刀锋精准的有如机械运算,即使是在极近地距离,子弹也很难击中这样高速移动的人。而即使偶尔有流弹落到他身上,也会在黑袍上滑开去,这件黑袍由特殊地材料制成,是西家科技的精华。 所以冰在近距离时从不用枪,因为刀比枪快。 死亡的恐惧逼得人不得不后退,最后终于全线溃败,像逃命一般地往后跑,仓库的门口已经架起了枪,四人一组,两跪两立,锁住了全部的退路。 绝望,一瞬间燃起,再没有生的念头。 放下武器! 一个持枪的人沉声道。 这是死地里求生唯一的路,果然,没有人再反抗。 夜未央甩净刀尖上的血迹,从这伙溃军之中跑了过去,仓库的一面墙已经被破开了一个大洞,夜未央第一眼扫到铁笼里的架子上已经没了人,顿时大惊,扑过去抓着谷棋的衣领问道:“他呢,他现在在哪 里??” “被直升机带走了。”谷棋一手指着天:“我们联络了当地特警,有时候充分利用警务资源是纳税人的权利。” 夜未央看她的表情轻松,试探性的问道:“他还活着?” “至少在我手上交出去的时候是的。”谷棋赞嘆:“你那刀下得太好了,声带和气管几乎全割断,却没有伤到血管。” “但是时间太久了,血会呛到肺里去。”夜未央急匆匆往外面走:“我要去看他。” “哎,等一下。”谷棋一手拉住他:“这个人怎么处理?” 夜未央回头,只看到铃木劲雄有如死灰一般的脸,绝望而惊惶,在一支m16黑洞洞的枪口下发抖。 “哦。”未央应了一声,快步走过去。 “你……你想要干……”铃木的话才说到一 未央长刀一甩,已经流畅的割开了他的脖颈,一刀到 泥带水。 谷棋有点意外:“你这次怎么忽然这么好说话?” 夜未央随手扔了刀:“麻烦,我没空料理他。” 夜未央是坐车去的医院,自然慢了一步,手术室的红灯长明不熄,他在墙边的长椅上坐下来,双手抱着肩,安静的像是不存在。过了似乎是极为漫长的一段等待,一个穿着绿袍的医师从里面走出来,夜未央仰着脸看他,没有太多的询问和哀伤表情,那个医师居然一阵心悸,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他还活着吗?”夜未央轻声问道。 医师松了口气,点头:“活着。” “那就好。” “不过他缺氧太严重,脑部受到了一些损伤。”医师怯懦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一直站在一边旁听的傅非明瞬间爆怒。 “脑是人类最神秘的器官,我们不能判断他的脑损伤到了何种程 度,所以……很可能完全不会被影响,也可,可,可能会昏迷不……”医师看着傅公子白到骇人的脸色还有愤怒逼视的眼,终于吶吶的停了 口,会被打吗?这个男人好可怕? 陈长霖生怕傅非明怒到极处时会向夜未央下手,于是反受其苦,连忙跑过来从背后抱住他,埋头在他耳边低声细语的小声哄着。 夜未央慢慢站起身,平静的看着傅非明:“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傅非明近乎绝望的嘶叫:“我把他交给你,我信任你,你居然让他变成这样!” 陈长霖马上架着傅非明倒拖着退开去,一边走还一边赔着小心:他是急煳涂了,你不要介意,别介意。 夜未央转过了脸,发现谷棋看他的眼神似乎也有一点瑟缩。
第233页 冰揽上他的肩膀,拉着他坐下来。 夜未央有点诧异:“你们都怕我?” “是他们,不是我,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未央摸摸自己胸口:“是应该叫心痛吗?可我觉得还好,真的,他还活着。” “他可能会再也不能拥抱你。”冰的声音悠远,像是想起了旧事。 “但我还可以拥抱他。”。 “知道吗?曾经有人对我说,为什么一个人不能随便被杀掉,那是因为,有人会心痛!可是我一直到那个人才死掉,才明白什么叫心 痛。”冰摸了摸夜未央的头髮,有些爱怜的:“你比我好一点。” 夜未央转过脸去看他,努力弯了弯嘴角,那笑容很美。 有多美丽,就有多哀伤。 半个月之后,祁绍庭所有的外伤都平復了,但是却一直没有醒来,不是彻底的脑死亡,但是脑电的活动并不算明显,于是没有人可以说清楚,到底什么时候,他会真正醒过来。 一个月之后,夜未央找到谷棋提出一个要求,他想要个孩子,一个祁绍庭的孩子,从出生到长大,他想要看一看是什么样子的。谷棋一开始反对得很激烈,可是到后来被他最单纯的一个理由所打动,因为想看看,想知道曾经自己不曾参与过的往昔,那个人,是什么模样。 不过由于复制人的自我认知常常会出再问题,很容易造成新生命的困扰,所以谷棋坚持只能做传统的试管婴儿,拥有祁绍庭一半的血脉,另一半从捐献者那里随机提取。 夜未央对此并不太满意,所幸小孩子出生之后眉目间与祁绍庭有八分相似,让他忘记了初衷。傅非明一开始对这个计划不屑一顾,可是真等看到了活生生的粉嫩肉糰子,他又勐然惊觉起这小孩的血脉渊源,决不肯放任夜未央一个人负责这小孩的教育工作。 凭心而论,一个让夜未央教养长大的小孩,的确是有些惊悚的;然而换句话说,一个让傅非明带大的孩子,其实也绝好不到哪里去,一番争论的结果是,大家都比较信任中间人。 于是封大老闆的可爱老婆朱明明责无旁贷的做了干妈,其实两个干爹里,倒是傅非明的手比较长,老是想要从思想上引导小傢伙的发展。而夜未央看他神情,更多的时候像是在看一棵植物,他要什么就给什么,不要就不管。 夜未央唯一的坚持只是名字,祁野,叫祁夜不好,太过深沉浓重,一个野字,倒是刚刚好。 尾声 祁野很聪明,两岁的时候就会跑会跳,会脆生生的叫妈妈,叔叔,爸爸,哥哥,这一样堆乱七八糟普通成年人也分不清楚的复杂人际关系。 当然,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会慢慢开始疑惑诸如: 为什么干妈的老公不是干爹而是叫叔叔 为什么那个陈哥哥老是不服气的想要让自己叫他叔叔 以及为什么两个干爹总是会不咬盘……等等等更多的让成年人也解释不清的事。 而此时此刻他更关心的问题是,为什么别的所有人都是会动的,会说会笑,会给他东西吃,唯一的爸爸,永远在睡觉。 这让他有点郁闷! 而且要命的是,最疼他最宠他,而且也是最漂亮的那个干爹,总是坚持要求自己每个星期都得去看爸爸。好吧,祁野心想,他是个懂事的乖孩子,而另外一点更重要的是,央央干爹坐在爸爸床边的时候,总是笑得非常非常的好看。 其实每一个小孩子都是势利鬼,他们疯狂迷恋一切浅薄的美丽。 夜未央抱着祁野在祁绍庭床边玩了一阵,然后放那个灵活的小鬼跟着护士出去撒野,傅非明常常说祁野和祁绍庭小时候简直就是一个样,但这话说得其实很没根据,因为当祁绍庭两岁的时候,傅非明其实还没有出生。 夜未央侧身躺在祁绍庭身边,指尖从他的眉心一路划下去,掠过鼻尖,唇角和下巴。 他们有这个能力,请了很好的护理士,可是祁绍庭仍然不可避免的虚弱了下去,原本结实的肌肉变得松驰,然而,他仍然是英俊的,甚至更加的英俊了一点,因为眉目间的单纯与坦然。 夜未央有时候会想,自己算不算是变了很多,可是细细回头,好像又没有什么变化,或者唯一的改变是对这个人的迷恋,在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时候,已经深得刻骨。他抱着怀里熟悉而温暖的身体,安安静静的闭上眼。
第234页 是的,只要你还活着就好,能活着就好。 即使你已经不能再拥抱我,至少,我还可以拥抱你。 这是一个初夏,明亮的午后,空气里瀰漫着新割完的清草的香味,窗外有孩子的笑声,欢笑着,由近而远。 祁绍庭茫然的睁开眼睛。 困惑,极度的困惑与疲劳,不知道今夕何夕,不知道身在何地。 他微微偏过头,看到夜未央埋在他肩头沉睡的脸,面容沉静而温和,他于是轻轻的靠过去,一个吻,印在他的眉间。 ——全文完—— ( 附:本作品来自网际网路,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