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侠饶命》 第1章 城外剑侠 雨水。 细雨如柳丝,打在官道两旁刚刚抽出的嫩芽之上,万雪消融,天地复苏。 春雨潇潇之中,有一名白衣男子持着一柄白色金丝之伞,随着绵绵细雨,缓步踱过树旁,向着官道尽头而去。 白衣男子持伞走了不知多久,忽的察觉眼前有微光闪动,他下意识的抬伞向前看去。 那是道旁的一处驿站,门前的灯笼在春风吹拂中忽明忽暗,陈酌看着驿站的牌匾,上面似乎是由手书着迎君驿三个字。 白衣男子眼眸微微一凝,他下意识的抬头极目远眺,果不其然,远处的夜幕中,有万家灯火映照出一国都城的轮廓。 那是大楚皇都,长安城! 陈酌驻足远眺,心绪却不像表面上那样平静,来到这个世界十数年,他还未曾来过这个传闻中的天朝上都,现在心情自然有些激荡。 因为他是临王世子,乃是大楚境内最有实权的异姓王世子。 大楚屹立中洲百年,大约五十年前,天下有枭雄起势,国号为青,自南方云漠侵袭而来。 不过数月,南青便直接攻破宁临二州,饮马沧河,眼见常州岌岌可危,南青兵锋就要直指长安。 无奈之下,大楚成景帝只能重新启用已经被削去一品王爵的开国元勋之后,武威郡王陈巍带兵平定南青兵势。 而陈巍也确实不负众望,以三万精兵就在常州城下大破青军主力,随后追亡逐北,将南青大军彻底赶出中洲。 甚至将云漠西域也一并收复,不过因为大青国土皆在大漠群山之中,陈巍没能完成一战灭国的壮举。 但大楚皇帝也不得不封陈巍为临王,以示褒奖,且派其镇守大楚南边的门户临州,以防南青再度举兵北上。 可时光流转,南青近二十年来都未有异动,而大楚的皇帝也开始对临王这个手握重兵的实权王爷动了别样的心思。 陈巍此时早已去世,现在的临王陈鸿哲自然察觉到了朝廷的态度转变,而陈酌也就是在此时来到这个世界。 可却在接下来的十多年中被陈鸿哲限制了出行,别说出临州城,就连临王府都出不去,被父王严厉的要求修行武道。 说是外面危险重重,稍不留心就会身首异处。 就这样,陈酌在临王府中修习武艺十几年,饱览天下武学,就连门客苏老也说自己已经算是高手,陈酌这才得以有生以来第一次,走出自己那一方小天地。 一滴春雨顺着刚刚抽芽的柳树“滴答”一声,打在油纸伞上。 陈酌从思绪中回神,迈步走至迎君驿前,抬手敲门。 “叩叩……” 数息之后,门后有脚步声响起,门开,有一大汉手拿大碗,一边大口喝酒一边看向门前的陈酌。 陈酌也抬眼看向驿站之中,待看清场中情形,不禁有些错愕。 驿站中喧闹无比,热闹非凡,无数江湖人士身处其中,亦有不少锦衣官员端坐其中。 长安作为大楚国都,其周边的驿站也自然气势盛大,自然不像自己这一路上所见的小驿站那样只是一个单纯的落脚点。 这迎君驿说是驿站,更像酒馆客栈,而且还是那种京城最有名的酒馆。 就这么一晃神,驿站中的人也被门口的动静吸引,纷纷侧目望了过来。 就这一眼,场中不禁响起一片哗声,不为别的,只因这门口的白衣男子太过俊俏了。 陈酌一席白色金丝长袍,腰间挂着一枚青竹玉佩,长发用红色发带高高束起,面如冠玉,身姿挺拔,显得那叫一个英姿焕发。 甚至场中有不少女侠士与官员女眷都变成了星星眼,花痴脸。 当然,驿站中更多的人则是将目光放在了陈酌腰间别着的两柄剑上,在场不乏眼力出众者,纷纷看出两柄都是上好的宝剑。 见众人目光望来,陈酌下意识的伸手拂过剑柄,对着门口的大汉点头示意感谢,随后举着油纸伞迈步踏入其中。 陈酌扫视一周,毕竟父王天天在他耳边说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江湖中有多么的险恶。 被这么一群江湖人士盯着,他自然要做好防备,毕竟虽然苏老说自己已经算是高手。 但这一路听着各种江湖评书及传言,得知这世上还有很多绝世高手,出手能惊动天地,他自问做不到,所以一路行来非常小心翼翼。 摩挲着手指传来剑柄花纹的凹凸感,他心下稍安,这两柄剑乃是临王搜集天下名剑,精挑细选出来,然后交给陈酌护身的。 长的那柄,剑长约有三尺有余,剑鞘上有麒麟花纹若隐若现,名为“天河”。 乃是前朝匠圣樊僳的遗作,倾注了其一生的心血,是临王手中最为有名的神剑。 短的那柄,长约两尺还多,刀鞘上有一句名诗刻于其上,其名“巍临”。 没错,短的那柄,乃是一把刀,而不是剑,虽然形若长剑,但确实是一柄短刀。 这刀则是陈酌祖父陈巍佩刀,后来经由数位临王府匠人重新打磨铸造,得名“巍临”,意为刀中之龙。 好在众人经过初始的惊讶后,也就收回了目光,陈酌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毕竟自己貌似穿的富贵了点。 传闻江湖中人最喜欢劫富济贫,自己可不想被这一群高手群起而攻之,那可就完蛋了。 为了避免事端,他向驿卒打听了一番,迈步向着驿站后院走去,没错,这迎君驿不仅有普通客房,甚至还有后院上房。 陈酌走入后院,这里就安静的多了,有点像是四合院的后院与各种奇珍异草,显示着这些上房的精致。 他想了想,觉得这有点像是那远久记忆中的头等舱或者豪华包厢之类的? 不过陈酌还没来得及仔细观赏这后院之中的各类奇花异草,就忽的耳朵一动,似有若有若无的打斗声自远处的山林中传来。 这么一听,陈酌赶忙甩了甩头,虽然他很想过去凑凑热闹,可临行前父王的叮嘱犹在耳边,他连忙按下了这些纷杂的念头。 雨势渐大,寂静的夜色下,雨幕忽的被破开,一道黑衣人影忽的越过墙头,飞速向山林深处而去。 ………… 夜幕笼罩大地,有光芒自远处的驿站发散而出,手中长剑映着月光,略微照亮蒙面黑影那朗若明星的双眸。 她的气息粗重,经过一番追杀,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跳出包围,这才有些许缓气的机会。 可远处再度传来的衣袂破空声,那是追杀之人中的高手凭借高明的轻功再度追来。 她微微摇头,再度起身飞速逃窜,身后的人也察觉到了她的身影,速度竟是再度提升了几分,追了上来。 但她终究受了伤,更何况被众人围杀,不过数息后就被人追上,有一柄铜锤直击后心。 蒙面人没有办法,只能停下飞逃的脚步,回身提剑格挡,但她本就是强弩之末,铜锤又是重武。 她提剑硬挡自然不是对手,从剑上传来的力道震得她虎口发麻,差点将手中长剑震落。 不过她反应也快,顺着这个力道飞快撤身而走。 可这一交击的停滞,已经又有数人到了近前,纷纷出招攻来。 蒙面人也不是善茬,竟然以诡异的身法轻功避过数招,再轻轻架了一下悍然攻来的一刀。 凭着巧劲化解攻势,身形几乎没有停顿,再度逃出十数步。 可还没等她高兴,就有数道暗器从身后飞来,她自然也不可能用身体迎接。 只能再度回剑挡住,可这么一来,她好不容易拉开的距离就再度消弭于无形。 而且这下是真的无处可逃了,被一众人等团团围住,自己又已经是几乎再无余力,这下是真的九死一生了。 蒙面人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 ……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背负白玉长剑的蒙面女子根据情报指引来到长安城郊的一处破庙之中。 当她进入破庙中时,已经有数十人分布在庙中各处,见她进来,众人纷纷回神,有人站了出来主持大局。 “好了,人到齐了,规矩大家都懂,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 说着,他拿出一枚价格不菲的玉佩,放在庙中破桌之上,眼神扫过众人,眸中闪过异样的光芒。 看见这玉佩,在场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蒙面女子也是眼眸微缩,江湖规矩,像这种接活的交易,牵头人在众人面前拿出的东西越贵重,表示任务越复杂,越困难。 而这枚可以说是价值千金的的玉佩背后代表的东西,简直不言而喻。 她心中一惊,要知道江湖传言,曾经震惊天下寒江派灭门的惨事,当时江湖中的一众好手聚集在一起。 牵头人也不过拿出了一个千金难求的镯子,要知道,寒江派可是有武道宗师坐镇,虽然比不得如神枪门,南山派这样的顶级门派。 可也是算得上是一流宗派了,而这次的信物虽然没到千金难求,但也很是贵重了,这究竟是要对付谁呢?难道也是宗师高手? “此行会有生命危险,诸位可有异议?” 蒙面女子心绪翻腾,牵头人却没有停下动作,开口说道。 此话一出,有几人抱拳告退,纷纷出了破庙,飞速向四周离开。 牵头人点了点头,将玉佩收回怀中,再度开口: “这次的目标不是孤家寡人,若是有妻儿老母的,亦可离去了!” 这话的意思很明白,目标有一定的权势,若是事情败露或是身份泄露,事后是会迎来报复的。 这话说完,又有数人退出庙中,蒙面女子其实也心生去意,但剑心一往无前,既然来到此地,怎么会因此退去,更何况她的家人估计也不害怕什么报复。 可还没等她想清楚去留,那牵头人神色一凝,扫视了一周,最后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再度开口,可那话语却是令她不寒而栗。 “动手!!!” 第2章 英雄救美 饶是蒙面女子心思再活络,思维再敏捷,也没想明白为何这群人会突然暴起发难。 但身体本能还是飞快的做出反应,急忙出剑抵挡,但终究寡不敌众,随后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逃了出来。 ………… 蒙面女子立于林中,即使落入重围,她的眼神依旧淡漠无比,如星辰般的双眸扫过一众黑衣人,轻启因受伤稍显苍白的唇瓣,开口道: “什么意思?” 牵头人手持双锤,并未开口,只是更加谨慎的盯着她。 一行人并未出手,众人都知道眼前的女子已经身受重伤,每多拖一会,自己这一方就多一份优势。 反倒若是此时一拥而上,引起对方临死反扑,常言道困兽犹斗,以对方刚才在追杀中展现的实力,怕是自己这一群人得损失惨重。 见对方不答话,蒙面女子也渐渐察觉了他们的打算,心下一沉,原本还想趁着他们一拥而上时,借机再度突围。 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怕是没有机会了,她能感受到自己周身的伤势正缓缓的剥夺着她的力气与生机,这下可以说是十死无生了! 虽然她的武道修为也算高手,但没人能禁得起被一直放血,更何况此时正下着细雨,虽然不大,但对重伤之人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心念刚刚闪过,她就感觉心神有些恍惚,连眼前的场景都有些模糊了。 有雨水伴着不知谁的血水自额头滑落,令她一瞬惊醒,眼前似有刀光闪过,她下意识的向后闪身躲避。 原来是黑衣人中有人察觉到了她的微微恍惚,在那一瞬间悍然出手,杀招频出,她本就身受重伤,再加上本就落于后手,一瞬间她便险象环生。 更何况附近还有人再度攻来,蒙面女子微微皱眉,不再去管那持刀人,转身扑向正欲上前帮忙的黑衣人。 可这样一来,就是将自己完全暴露在那刀修的攻击之下,刀锋划过,在她背上留下一道长长的伤口。 但女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以伤换取一线生机,她持剑劈开拦路之人,想要逃出生天。 可刚跑出数步,身后便有数道攻击袭来,而已经是筋疲力竭的蒙面女子再无余力抵挡,只得凭借身体本能转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顶斗笠带着强横的劲力破空而来,想要将众人的攻势挡下来。 能在一瞬之间追上蒙面女子的,都是江湖好手,纷纷察觉到了危机感,撤去攻势。 可那斗笠的速度却超乎他们的想象,有两人来不及收手,手中武器居然被竹制的斗笠径直一分为二。 这个场面令杀手一方纷纷倒抽一口凉气,甚至有人撒开腿就跑,也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了。 就连强撑着打起精神的蒙面女子也是心中一惊,这样的功力与把控力,远远在自己之上,恐怕直逼阁中长老了吧? 在场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斗笠的来处,夜幕的阴影中,走出一道头戴斗笠的黑衣人影。 他们的目光都下意识的落在陈酌放在天河上的手,牵头人瞳孔微缩,虽然黑夜蒙蒙,看不清对方手中武器的模样。 但就凭对方刚才那一手,手中武器恐怕不是凡品,其实他已经打起了退堂鼓,但此行有任务在身,他还是咬了咬牙,出声询问: “阁下是何人?莫非我们有什么仇怨?” 陈酌自然察觉到对方这一群人似乎被自己刚才那一手震住了,于是也轻咳了一声,做出一副高人姿态,变化了音调道: “不过路见不平,你们一行人欺负一个小女娃,真不害臊,若是不想我出手,就快些退去吧!” 这话一出,差点没给在场众人呛死,就连蒙面女子也是眼神怪异的看了他一眼。 这场面傻子都知道是江湖仇杀之类的场面,世上这种事千千万,说白了,要是和其中一方没什么关系,哪有人会擅自出手。 毕竟都蒙着面,谁知道哪个人是铁板,贸然出手岂不是让自己陷入险地? 更别说路见不平了,若是看见有人仗着武艺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出手相助,那叫侠士。 像陈酌这样冒冒失失出手救人的,那叫傻子,不过,现在却是一种例外。 因为陈酌刚才露的那一手实在太过令人惊悚,这样的路见不平可就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虽然知道大概率不是对手,可在场众人也不是那种被一吓就跑的人,要是那样还练什么武,跑什么江湖? 这不,人群中就有身影上前了一步,抬手抱拳道: “阁下未免太过自信了,龙虎轩冯志西,领教阁下高招!!”说着,做出一副迎敌的起手式。 此话一出,他身后的同伴纷纷色变,这样的场面,蒙面爆出名号可是大忌,这个冯志西胆子还真是大。 陈酌一听这话,陷入了沉思,这可不是他在考虑要不要接受,而是在脑海中寻找关于龙虎轩这个势力的情报。 毕竟他习得天下武学,自然对江湖各方势力都很了解,本来还想着龙虎轩这名字这么霸气,以为是个很大的门派呢。 结果他思索了很久,才从记忆深处记起了这龙虎轩是个什么鬼,南方宁州的一个三流门派,喵的!!! 陈酌气不打一处来,亏他还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结果就这么个小喽啰,正要出手教训对方一番。 余光瞥到站立在一旁的蒙面女子身形一晃,这下他也顾不得什么教训喽啰的心思了,脚尖一点,整个人飞身而起。 在一众杀手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陈酌瞬间从数丈外来到近前,抱起了摇摇欲坠的蒙面女子,向着密林深处跑去。 众人虽然震惊于他的速度,但一行人反应也很快,哪怕有些忌惮陈酌的武功,但怎么说自己这边这么多人,也不可能因为对方一句话就直接认怂了。 而那冯志西因身位本就在前,再加上刚才那番郑重其事的请指教的话语被直接忽略,心中愤懑。 本来不算轻功高手的他居然是还领先牵头人几步,冲在了最前面。 陈酌轻功很好,但此时抱着个伤员,自然慢了不少,因此并没有办法彻底甩开身后的追兵。 不过陈酌还是很有自信在一个时辰之后彻底甩开追兵的,但他可没心思陪这群亡命之徒玩绕圈圈的游戏。 他略微回头看向身后追的最凶的冯志西,心中微微一动,一个三流宗派的弟子居然敢这么追自己。 再怎么说他也是苏老头亲口承认的江湖高手,这什么冯老西只是个三流弟子,怎么也不能算是高手吧? 他眼神一凝,忽的停下步伐,伸手将头顶的斗笠取下来。 原本因陈酌忽然停下都觉得如临大敌的杀手们看见这一幕,脸上都有些错愕。 不是因为别的,只因陈酌已经取下了一顶斗笠,他的头上居然还有一顶斗笠,再加上之前用来拦截攻击的那一顶。 就连陈酌怀中有些迷迷糊糊的快要晕过去的蒙面女子,也是神色怪异,毕竟哪有人出门戴着三顶斗笠的,有毒吧? 可就当蒙面女子又觉痛感上涌,眼神逐渐恍惚之时,她看到了她此世都难以忘怀的场景 陈酌手中握着斗笠,眼神凝实,抬眼看向面前的冯志西,手中劲力一吐。 这回没有将斗笠甩出去,而是将斗笠斜斜劈出,无尽的黑暗密林之中,宛若有剑光闪烁,一道似有似无的剑气直奔冯志西而去。 凌冽至极的剑气惊的一众杀手飞快的抽身后退,甚至有人直接转身逃跑,毕竟能用斗笠斩出剑气,这是何种境界不用多说。 众人眼中满是惊惧之色,语气略带颤抖:“剑道……宗……宗…师…?” 他们是惊惧,冯志西则是无力,他看着那冲着他而来的凌冽剑气,想要撤身躲开,可那剑气却将其死死锁定,让他避无可避。 嗡!! 似有剑鸣声响起在冯志西的耳边,他能感觉到,似乎天地在这一瞬间都宛如静止,他甚至能看得清眼前的丝丝细雨。 他知道,这不是什么神仙术法,而是一个人死前能看到的最后一点画面。 砰!! 一群杀手看着眼前缓缓倒下的冯志西,皆是眼皮狂跳,看着已经逃遁向远处的那道背影,哪敢再追上去。 蒋贤握着双锤的手都有些许颤抖,眼神微微眯起,看着陈酌的背影,若有所思:剑道……宗师吗? ………… 再说陈酌,他斩出那一剑后立马将斗笠戴好,再度抱起蒙面女子,飞速向密林深处逃窜。 他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既然已经敌对,自然要下死手,这也是修武之人对敌手最大的尊重。 不过他看的出那什么冯志西挡不住自己那一剑,估计现在是非死即伤,但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借此吓住追兵。 以自己的轻功完全能够甩开他们,想到这,陈酌回头看了下来时的方向,发现并没有杀手追上来,他这才松了口气。 脚下再度用力,绕过杀手所在,向着迎君驿的方向纵越而去。 第3章 女侠饶命 夜幕已深,陈酌看着不远处的驿站灯火稍稍松了口气。 毕竟那群杀手人那么多,虽然自己应该能打过,但能不能保住怀中女人的安全就不一定了。 想到这,陈酌下意识的看向怀中已经昏过去了的女子,这才感觉到手上传来的柔软触感。 刚才在逃跑,精神紧张,现在才发觉怀中女子的身子并不像习武之人那样硬邦邦,反而是玉软花柔,让人有些想入非非。 就连正人君子陈酌都有些恍神,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再度抄起女子的腿弯,几个闪身便越墙而入。 推门进入房中,他的动作都很轻,毕竟这可是他出世以来第二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前一次是在一个小县城救一个正在被欺负的老人。 而且这回可完全不一样,这回是实实在在的江湖争斗,那是有生命危险的,这要是被人发现踪迹,那可就不妙了。 好在他轻功很高,进入驿站后更是为了保险,飞速跑进了房中,路上一滴血迹都没有,密林之中的血迹也会因雨水冲刷而消失不见,应该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陈酌轻轻的将蒙面女子放在床上,刚要松手,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后将女子整个人翻了过来,趴在了床上。 入眼便是女子背后那一道长长的刀痕,就连陈酌都不禁眼皮一跳,不得不说这女人看着柔弱,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强行动武。 简直恐怖如此,陈酌觉得,要是自己受了这样的伤,肯定疼的龇牙咧嘴。 胡思乱想了一阵,陈酌伸手想去脱蒙面女子的衣服,可手伸到一半,他就顿住了。 毕竟这可不是那个遥远记忆中的世界,这个世界的女子对名节看的很重,虽然不至于到看下脚就羞愤欲死的地步。 可像现在这样要褪去衣物给她检查伤势与治疗,那可就是大大的失节了。 但陈酌也就犹豫了一瞬,毕竟现在这女人生死一线,来不及纠结这些了,他心中默念病急不讳医,然后再度抬手。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片刻之后,陈酌看着眼前那令人心神激荡的粉白玉背,微微一怔,虽然因伤势有些血污,但还是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虽然自认不是喜好女色之人,但他还是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好在我们的正人君子陈酌定力不错,下一刻便甩去心中杂念,开始给伤口做处理,什么伤药啊之类的纷纷往上招呼。 忙活了半天,总算是将女子身上的伤口处理好了,接下来就是包扎,手臂上的划伤还好,这背上的刀伤就不好弄了。 陈酌定了定神,将女子稍稍抬起,绷带绕过女子的腋下。 可这样一来,手掌就不经意间划过对方胸前的饱满之处,软软的触感从手中传来,令陈酌微微一怔。 咳咳…… 陈酌轻咳一声,压下心中旖旎,将纱布与伤药固定好,来来回回的仔细检查了一番。 然后又拿出一枚治疗内伤的丹药,塞进女子苍白的嘴唇之中。 做完这一切,陈酌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滴,你别说,这当医生其实还挺累。 屋中渐渐安静了下来,乘着烛光,离开医生状态的陈酌看着眼前身体微微斜躺在眼前的女子。 眼神下意识的微微下移,那高耸入云的山峰看的陈酌稍稍咽了下口水,不过他很快移开目光。 刚才一直没注意看,现在他才发现这女人的身材属实不错,简直不像是武人应有的大小。 “咳咳!!” 陈酌轻咳了两声,微微偏过头去,不再看令自己心猿意马的画面,从一旁的包裹中拿出一套女子衣装,开始给蒙面女子穿衣。 哈?你问陈酌为什么随身携带女装,这就有的说了,就是上回他在小县城中救得那个老人,家中乃是做裁缝的。 临走之时,老人硬塞给了他一堆衣物,看着做工精细,用料不菲,挨不住老人一番好意,陈酌只能带着衣物一块上路。 事后才发现其中居然有女装,不过当时已经走出很远,也不可能随手扔掉,没想到在这派上了用场。 他将屋中东西全都处理干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和刚才空旷的房间比起来唯一的差距就是多了两个人。 一个坐在床边扶着额头摇摇欲睡,一个趴在床上还在昏迷不醒。 ………… 春风拂过窗沿微微作响,屋外的细雨已经渐渐变小,几乎细弱微闻。 “唔…………” 床榻上趴着的女人发出一声轻声的呢喃,虽后才缓缓睁开双眸,感觉到浑身暖洋洋的,仿佛躺在一片云朵之上,她微微一愣,察觉事情不对的她就要翻身而起。 可背部传来的微微疼痛让她眉毛轻皱,也完全的清醒了过来,身体下意识的进入戒备状态。 余光处察觉到床边正坐着一个白衣男子,男人年纪看着不大,但模样生的确实俊俏,就连心静如水的自己也觉得有些惊艳。 就在此时,本来就处于浅层睡眠的陈酌忽的睁开眼睛,整个人的气息也变得肃杀,这是他睡眠时有人靠近的下意识反应。 若不是没有察觉到危险,估计马上就要一掌劈到女人的头上了。 他微微转头,看着床上撑起半个身体看着他的女人,眼神一怔。 昨晚把眼前的女人完全当伤号,除了后来稍稍瞄了两眼,倒是没注意女子的长相,只是将其脸上的面巾取掉,然后就全身心的给她疗伤去了。 现在细细看去,这简直是仙女下凡啊,肤如凝脂的瓜子脸庞,淡淡的柳叶眉,虽然此时她的脸庞上带着一抹淡漠,但还是仙姿玉貌,让人移不开目光。 尤其是那如星辰般的眼眸,让他觉得这女人虽然近在眼前,却仿若天上星辰,仿佛镜里观花,看不真切,令人深陷其中。 女人看着眼前男人微微失神的目光,心中却毫无波澜,毕竟在阁中,这样的目光她不知道感受了多少次,她移开目光,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自己那一身夜行衣早已不知道飞到哪去了,身上穿的是寻常女裙。 她的心思敏捷,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心中悲愤之感渐起,眸中凌冽之色一闪而过,瞬间从床头抓起佩剑。 白玉长剑呛啷一声猛然出鞘,剑锋忽的横在陈酌脖颈之前。 陈酌刚刚收回心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长剑就忽的横在了自己眼前。 你别说,这么近的距离,陈酌还真没反应过来,虽然其实他现在一抬手就能弹开长剑。 毕竟女子重伤在身,说实话对他没什么威胁,不过他也明白对方为何出手,这事自己毕竟占了便宜,确实不好说些什么。 他稍稍偏头,然后就对上了女人羞愤的眼眸,他赶忙抬起双手摆了摆,轻声道: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你别冲动,昨日也是事急从权,正所谓病不讳医,总不能看着你死在我眼前吧?” 听了这话,女人微微一愣,眼中的愤怒之色稍稍褪去,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的情形。 她迷迷糊糊的被眼前的男人所救,当时她就已经身受重伤,甚至有着一种油尽灯枯的感觉。 如今除了觉得有些虚弱,和背部伤口的微微疼痛,内伤近乎完全好了。 说起来,眼前的男人还是她的救命恩人来着,这么一想,女子眼中的愤怒之色完全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羞赧之色,她将长剑缓缓收回,日常清冷的脸庞罕见的浮现一抹红晕,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再度变为了淡漠的神情: “抱歉,是我唐突了,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姜雁箐日后必当回报!” 姜雁箐说着,还抱拳行了一个江湖礼。 可陈酌听见这话却是微微一愣,眼神奇怪的看了眼姜雁箐,再看了看其手中的白玉长剑。 这一看之下,果然望见白玉剑身上刻着白鹤二字,这让陈酌整个人都愣了楞,心道不愧是长安城,连城门都没进去,就已经遇上了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高手。 名剑白鹤,武道魁首三宗之一,凌剑阁少主姜雁箐佩剑。 传闻姜雁箐剑术通神,乃是宗师之下第一人,那在江湖中可谓是年青一代的佼佼者。 虽然陈酌其实昨夜在暗中潜藏之时,就已经看出了对方的武功路数属于凌剑阁,若不是如此,恐怕陈酌还不会出手相救,却也没想到这一救居然救到个凌剑阁少主。 “原来姑娘是凌剑阁少主,倒是在下眼拙了,昨日多有冒犯,还望姜少主见谅。” 话是这么说,其实姜雁箐的逼格已经在陈酌的眼中掉的没边了。 毕竟书上看的这什么凌剑阁少主清冷孤高,剑术通神,可昨天自己看到的可是凄惨兮兮,重伤昏迷的脆弱女人。 更何况现在对面的姜雁箐其实也好不到哪去,看着还是脸色苍白,尽显虚弱之色,完全不是想象中仗剑天涯的女侠形象。 再配上这一身官家小姐的衣裙,除了她手上还握着白鹤剑之外,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受了伤的柔弱女子嘛。 听了这话,姜雁箐的脸色微不可查的微微一红,也是想起了昨天自己的狼狈模样。 “惭愧,雁箐学艺不精,有辱师门威名。” 陈酌倒是不置可否,毕竟作为凌剑阁少主,被一群江湖人追的抛头鼠窜,说起来确实有点狼狈了,但话自然是不能这么说的。 “没有没有,杀手人数众多,姜姑娘已经很是厉害了。” 话锋一转,陈酌问起了另一个很是好奇的问题。 “对了,姜姑娘为何会被那一群杀手追杀呢?” 说到这,姜雁箐也从羞愧中回过神来,眼中也闪过些许不解之色。 “我也不知道,昨日我原本前去林中破庙参与信杀之事……” 说着,她将昨天发生的时说了一遍,听得陈酌暗暗心惊。 这才明白,可不是人姜雁箐学艺不精,连一群杀手都解决不了。 而是这群杀手太过不讲武德,不仅背后偷袭,还是一群人一起背后偷袭,简直不要碧莲。 第4章 公主招婿 不过陈酌的注意力很快放到另一件事上,那就是江湖信杀。 江湖信杀,以往也没这个统一的名称,最开始只是简单地江湖聚会,后来因为有一个信物代表任务对象的习惯,就起了一个信杀的名号。 这也是陈酌在临王府最为好奇的事情,一听姜雁箐参与过信杀,不由好奇的开口询问。 姜雁箐闻言微微摇了摇头,苦涩道: “其实我比公子了解的也没多到哪去,以往参与的江湖信杀大多都是给人当护卫,算是一种江湖历练。” 她归剑入鞘,续道:“也就这次来长安城有些手痒,又找了一个江湖信杀,没想到遇到了这样的事。” 听了这话,陈酌摸了摸下巴,既然是江湖信杀,那不应该会出手偷袭参与者才对啊。 毕竟要是参与者个个都有参与就被偷袭的风险,那还有谁愿意参与? 如此说来,只有两个可能,第一,长安城里的信杀聚会提供者想要借此除掉姜雁箐。 但估计不太可能,先不说姜雁箐死后来自凌剑阁的猛烈报复,一个违背了信杀规矩的据点如何抗的住。 估计江湖中人都会自清门户,即使以上设想都不成立,还有一个天大的问题。 那就是凌剑阁阁主,当世十大武尊之一的剑尊,她可是姜雁箐的师父,这样一个传说中的人物要是前来报复。 别说一个据点了,甚至就连整个运作信杀与刺杀的地下江湖,估计都要直接散架。 所以这个可能性被陈酌排除,那么就只剩下第二种情况了,想到这,陈酌下意识的看了看姜雁箐,又看了看她手边的名剑白鹤。 “姜姑娘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参与的这次信杀,目标其实是你?” 话音刚落,坐在床上的姜雁箐神色一怔,然后日常淡漠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一种“你在逗我?”的表情。 !!!!\\u003d????(?o?o ?)? 其实陈酌说完也有些觉得离谱,这也太逗了,哪有人自己去参与围杀自己的江湖聚会? “你想啊,这可是长安城,其中的江湖据点本就该收敛行事,又怎么可能敢出卖身为凌剑阁少主的你。 所以只剩下一个解释,那就是这场信杀的目标本就是你,牵头人和几个知道任务目标的可能根据什么认出了你的身份。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见到他们出手,一下就想通了来龙去脉,所以跟着一块追杀,毕竟这要是把你放跑了,他们的下场可好不到哪去。” 他这么一说,姜雁箐倒是信了几分,毕竟这样说来倒是通顺得多,可一想到自己居然傻到跑去参与围杀自己的江湖聚会,就不禁有些羞愧的想捂脸。 “是白鹤剑?”姜雁箐的脑子也不笨,很快想明白了为什么暴露了身份,她全身上下包裹的很严实,但手中的名剑白鹤却是不好做掩饰。 “多半是了。”陈酌点头。 姜雁箐默然,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毕竟身为凌剑阁少主,手中的白鹤剑可以说是自己凌剑阁少主身份和荣耀的代表,没想到差点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其实她也想不明白自己遇到这样的事究竟是好处还是坏处,毕竟若是日后被一群人突然袭击,说不定比现在的形势好不到哪去。 而且……想到这,姜雁箐看了眼坐在一旁的白衣君子,额……不是,白衣公子。 要是自己没有机缘巧合参与这次信杀,也不会遇到这么俊俏的公子。 别误会,自己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眼前的男子很帅罢了。 “对了,还不知道恩公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这样若是以后有报恩的机会,也好有的放矢。” 陈酌原本正看着眼前女子陷入沉默,美人蹙眉的样子滋滋有味,就听到这话,才想起来自己确实还没做自我介绍呢,于是轻咳一声。 “在下沧南临王世子,乃是临州江湖第一人,江湖人称‘沧河剑侠’,不过在姜姑娘当面,就不鼓吹自身剑法了。” 本来听着这一大串名号,姜雁箐都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听到他后半句话差点没一口气噎住。 还我当面,就不鼓吹自身剑法了,就你昨晚那一招剑气外放,估计都够自己学一辈子了,更别说那一剑还是用斗笠斩出来的。 你堂堂一个剑道宗师,说这样的话,也不知道是故意给自己难堪,还是故意显摆来着。 可这实实在在的是冤枉了陈酌了,毕竟说起来其实昨晚才算是陈酌第一次大打出手。 之前一直听父王和母亲说着江湖中多么险恶,高手众多云云,就是以往跟苏老切磋也并不用全力,昨天那一剑可以说是他第一次出手。 而且陈酌还真不会什么真的剑气外放,只是当时敌人离得太近,这才让陈酌一击得手,他的实力还没到宗师之境,不过也快了,或许应该叫半步宗师? 姜雁箐的吐槽心理一闪而逝,她很快意识到了些什么自己忽略了的东西。 沧南临王世子? 这么长一串名号,还真差点把姜雁箐忽悠过去了,什么沧南,就是沧河南边呗? 正确的称呼应该叫,大楚临王世子,陈酌。 饶是以姜雁箐不苟言笑的性子,听到这个称谓也是愣住了,恍若坠入梦中。 要知道,整个大楚,除了北方应对蛮族的三州之地,临王手中的二十万大军就是最强大的军事力量。 前临王陈巍的赫赫威名更是倒现在依旧流传在江湖之中,经久不衰。 现临王陈鸿哲也是兵法大家,在与南青的战争中也是屡占上风,虽然没到百战百胜的程度,但也是胜率惊人。 而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居然就是临王世子?救自己命的人,居然是临王世子? 这太魔幻了,比她自己参与围杀自己的江湖信杀还要离谱!! “原来是战神之后,是雁箐有眼不识泰山了,临王镇守大楚南疆数十年,师尊时常提起,若是没有临王横空出世,天下很可能要陷入重重战火之中。” 说着,姜雁箐抱拳行礼,甚至微微躬身。 但陈酌可不敢受此一礼,微微侧身,笑道:“姜姑娘言重了,凌剑阁身处并州,在朝廷对西蛮的军事行动上贡献颇多,尊师其实也是一位伟人。” 二人互相商业互吹了一阵,然后齐齐沉默了下来,场面稍显尴尬。 不过陈酌很快打破沉静,他起身给两人各斟了一杯茶,好奇的道: “对了,姜姑娘怎么会到长安来,我听说你常年都待在凌剑峰上修行,不常出门来着。” 闻言姜雁箐微微点头:“确实如此,不过此行是受了好友邀请,前来长安做客的,至于参与信杀,其实……其实是想试试剑法。” 说到这,姜雁箐其实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真实的目的是去凑热闹,换句话说,说白了就是贪玩来着。 陈酌其实也察觉到了姜雁箐的情绪,不过他也没开口揭穿,反倒是开始思考另一件事。 堂堂凌剑阁少主被邀请来长安城做客?怎么可能?姜雁箐此行一定有另外的目的,不过既然是别人的秘密,陈酌也就没有再问。 “原来如此,那姜姑娘还是小心些吧,这次江湖信杀的幕后之人一击不成,一定还会再对你出手。” “雁箐明白。”姜雁箐拱手,随后开口询问:“不知陈世子前来长安又是做些什么呢?我听说,世子也是常年待在临州城之内,不喜出门。” 这话让正在轻抿茶水的陈酌差点没一口噎住,神不喜出门? 我也想出门啊,可惜父王像是养鸟似的,除了偶尔出去放风之外,根本不让他出临王府。 不过自己此行的目的倒是不必隐瞒,于是开口回答: “哎,月前圣上昭告天下为常宁长公主招婿,我受父王之命前来参与竞选。” 这话一出,姜雁箐的神色就变得有些怪异,首次认真的上下打量了陈酌一番,随后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不过陈世子乃是人中龙凤,想来这次竞选自然成竹在胸。” 嘴上这么说,姜雁箐却是奇怪,这天下招婿诏书说是月前,实则该是数月前了。 再过几日都要开始竞选了,这临王世子居然用了这么久才从临州赶到长安? 这速度也太慢了吧,难不成?他其实不想参与驸马竞选? 想到这,姜雁箐的神色更加奇怪了,居然还有人不愿意做驸马?不过想到对方的临王世子身份,也就释然了,毕竟做驸马哪有做临王来的逍遥自在。 “过奖过奖,这话说得我有些惭愧了,父王时常说大楚人才辈出,在下还需好好努力,距离真正的才子还差的远呢。” 其实姜雁箐的感觉非常对,陈酌当然不想当什么劳什子驸马,她作为一个江湖中人,对政治的敏感度没那么高。 但陈酌不是傻子,以父王那护鸡崽似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因此让他前往长安参与竞选,不说一路上会遇到多少危险。 就说长安城的危险程度就不下于龙潭虎穴,毕竟那可是天子脚下,皇帝的地盘。 作为实权异姓王,或许在战争年代,与皇家还能和睦相处。 可现在距离上次与南青的战争,甚至说是边境摩擦,已经过了整整十年,和平让人陷入安逸,而安逸令人滋生猜疑。 临王与皇家的关系也逐渐从开始的蜜月期,渐渐开始互相猜疑,临王担心皇帝削藩,皇帝担心临王造反。 无论事实真相如何,人的思维这种东西,始终是一眼看不穿的,这便代表着危险。 可父王还是让他前往长安,不知道暗地里经过了什么博弈,或许也有大势所趋。 毕竟一个藩王世子,按照祖训,本该入京求学,实则作为质子节制藩王。 但陈酌出生之时,正值楚青两国第二次战争,皇帝还需与临王合力共抗强敌,陈酌因此没有入京。 可一直这样总是不行的,陈鸿哲能坚持一时,坚持不了一世,陈酌不入京面圣,他便没有机会继承王爵。 倒时候除了造反这条路,还是只有造反这条路,陷入死局。 也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父王依旧还是派他从临州北上长安,入京参与驸马竞选。 陈酌想到这,抬头望向窗外,在清晨朦胧的光晕中,长安城的轮廓若隐若现。 他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这次长安之行,恐怕不会太安稳。 第5章 长安城 其实陈酌磨磨蹭蹭这么久才到长安,自己心中也是有些担忧的,虽然他的身边有苏老随行。 可长安城鱼龙混杂,危险重重,王府最强的高手左先生,又要随身保护父王,这一次出行,就是全靠自己了。 想起父王临行前的叮嘱,陈酌幽幽叹了一口气。 “小酌,这次长安之行不会太平,虽然你武道修为还算不错,可到了长安切记不要肆意妄为,要知道藏锋。 那什么劳什子长公主你也就别惦记了,齐睿他倒是想的挺美,想用一个女人锁住我陈家,你可别为了想出风头真的当了驸马,到时候回来我不抽死你。 对了,长安沈家那边有些状况,有空你代我去拜访一下,要是遇上什么麻烦,也能找沈家帮忙…………” 陈酌收回目光,看向已经离开床榻,穿戴整齐坐在床边的姜雁箐,有些疑惑地道: “你要走?” 正抬手拿剑的姜雁箐一愣,不走那还能干嘛,难不成和你一个男子一直共处一室,还要再过一夜? 不过她还是非常礼貌的行礼道:“多谢陈公子救命之恩,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叨扰了。” 话音刚落,姜雁箐身上的气息忽的变化,有凌冽剑意四散而出,脸庞上的神色也逐渐趋于淡漠与冰冷。 陈酌甚至被这凌冽剑意刺的下意识想要闭眼,心中却是有些惊讶,不愧是凌剑阁少主,想来这才是人家的常规形态。 刚才那什么临王世子和江湖民女的对话才是不寻常的场景,有可能是她身受重伤,也有可能是因为面对救命恩人?才看着柔柔弱弱的。 话语也从世子变成公子,雁箐变成了在下,从民女再度变回了凌剑阁少主,不过看在陈酌眼里却是微微点头。 对嘛,这才是印象中的凌剑阁少主嘛!星眸中淡漠冰冷,周身凌然剑意环绕,宛若出鞘寒光,此即凌剑。 不过到了这份上,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也起身抱拳行礼: “也好,那我就不多留姜少主了,救姜少主实乃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我们后会有期!” 姜雁箐扣剑于背,拱手行礼:“后会有期。”随后大步向门外走去。 可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后面男人突然说道:“对了,姜姑娘有伤在身,还是小心一些,毕竟我不一定次次都恰好能救你!” 这话说得姜雁箐差点没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冰山剑侠的气质瞬间破功,清冷面容再度染上了红晕,不过对方这话确实是好意,只得回过头来行礼道: “多谢陈世子好意,雁箐自然会注意自身安全的。” 随后微微抬头,入眼便是陈酌正笑眯眯的盯着他,不过她却从陈酌的笑容中看出一种戏谑的感觉。 那意思好像在说,你一个昨天才自己去围杀自己的人,跟我说你会注意自身安全?你自己信吗? “告辞!!” 饶是姜雁箐也是有些扛不住了,急忙告辞,然后逃也似的推门而出,身形消失不见。 陈酌盯着姜雁箐仓皇而逃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还冰山女剑仙呢,简直就是个萌萌哒小菇凉嘛。 回过头来看着已经空空荡荡的房间,似乎还有着淡淡清香,陈酌微微叹了一口气。 不过他很快注意到了些什么,眼神微微一愣。 只见桌上的角落正静静躺着一个银白色剑穗,陈酌可以肯定,这玩意指定不是自己的。 看起来应该是“白鹤”上的,估计是昨晚的打斗中不小心损坏了,后来自己也没多注意,把剑放在桌上的时候,一不小心给人弄掉了? 再加上姜雁箐风风火火的,离开时也略显急促,也没注意到这个落在角落的东西。 不过现在人家都已经走出去“好久”了,说不定都已经进了长安城了,罢了,反正日后总有再见之日,到时候再把剑穗还给她好了。 想着,陈酌伸手将剑穗挂在青竹玉佩之上,你别说,还真的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境,给这青竹玉佩多添了几分雪梅之意。 ………… 滴答……滴答…… 春雨未停,油纸伞上偶尔有雨滴打在其上。 陈酌手持油纸伞,抬眼望向百步之外的长安城。 巍峨雄伟,高城深池,城墙上隐隐透露出的战火痕迹,透露出这三朝古都的厚重与底蕴。 给卫兵看过路引,陈酌迈步走入高大城墙之中,抬眼看向眼前这个富丽堂皇的一国都城。 虽然此时时辰尚早,却依旧能从纵横交错的坊市中看到长安城繁华景象的冰山一角。 陈酌看向脚下的道路,那是贯穿整个长安城的朱雀大街,一眼望不到尽头。 但他还是顺着朱雀大街看到了尽头之处的皇城轮廓,那是整个帝国的核心所在,也是此时他内心中最大假想敌的所在。 虽然这样说有些大逆不道,但此行他的假想敌真的是皇帝,毕竟有着两世记忆的他,可太懂防微杜渐的道理了。 若自己是皇帝,有这么一个手握兵权的异姓亲王卧榻在侧,然后人家的儿子现在可以说是独自进了京城,那自己指定会把此人除掉,不论用什么方法! 当然,也有可能是陈酌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万一这什么齐睿其实是个千古明君呢? 毕竟父王对皇帝的评价其实还是不错的,除了近两年双方关系变得有些紧张,然后父王才不时的说皇帝的坏话之外,倒是没什么其他的。 所以说,还得是小心行事,在人家地盘上,还是得夹着尾巴做人才能安全离开,而且这个过程用不了几天,自己参加完驸马竞选就可以直接跑路了! 因为过几日竞选就开始了,也就是说,自己用不了一周就能直接开溜了! 想到这,陈酌的心情好了不少,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咚!!!咚!!!咚!!! 结果刚迈出几步,就有钟声从长安城远端传来,整整九声钟响………… 咚!!!咚!!!咚!!! 而随着钟声结束,整个长安城也仿若从沉睡中苏醒,原本只有零星行人的朱雀大街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坊市与各种小贩全都开始营业,霎时间长安城就变得热闹起来,陈酌看着眼前热闹繁华的一国都城,都不禁微微咋舌。 不愧是一国都城,这种繁荣之景,比之朦胧记忆中的霓虹都市也不遑多让了,只是表现形式不同罢了。 他正在感叹长安城的繁华,就见旁边的街道中走出一位身着布衣的老者,他微微一笑,招手示意。 “苏老头!!” 苏老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为啥,自己这个少主,就是喜欢叫自己苏老头,明明自己也就不惑之年,不算老吧? 不过随后他就露出了笑意,迎了上去: “世子,您总算来了,您要是再不来,我都要传信回临州说你不愿参与竞选,已经跑路了呢,现在看来,是老头我多虑了!” 陈酌无语,丫的,说的我现在就愿意参与竞选一样,不过他还是开口解释道: “怎么可能,只是路上遇见了点事,这才拖延了行程,倒是苏老头你早来这么多天,打听到些什么好玩的消息没?” 他才不会承认他真的是故意磨蹭了好久,才赶在竞选开始的几天前赶到长安城。 若说遇到什么事拖延了行程,那也就是救了姜雁箐耽误了点睡觉的时间? 听了陈酌的问题,苏老头呵呵一笑,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害,我还不了解世子?这几天我打听了一下,这长安城之中的凝香院乃是天下第一青楼,肯定符合世子的心意!” 此话一出,陈酌瞬间退后两步:“我不是,我没有,你可别瞎说!!!” 苏老头也不多说,只是斜睨着他。 ?乛?乛? 看他这表情,陈酌顿时炸毛,“我都说了,那次闯花魁房间只是意外!!” 说着开始比划了起来:“意外!你懂吗?我再说一遍!!那天你带着我出门,然后………” 听他一副真的要再度开口解释,苏老头直接抬手打断道: “诶诶诶,我信!!我信!!您这故事都说了几十遍了,也不知道为啥到现在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听了这话,陈酌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啥叫故事?丫的我说的是实话好吗? 还为啥记得这么清楚?因为那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啊!! 不过自己解释了这么多次了,也没成功过,估计自己这个lsp的形象是在苏老头心中根深蒂固了!! 所以他果断岔开话题,急忙问道:“先别聊那什么青楼了,先说说在长安城有什么其他发现没?” 说着,果断迈开脚步朝着长安城中的临王府而去。 苏老头紧跟在后面,闻言笑呵呵答道: “好,那等会再聊青楼的事……”眼看陈酌回头慈(yao)眉(ya)善(qie)目(chi)的盯着他,苏老头全当自家世子气急败坏了,赶忙续道: “最近在北城宣平坊内,倒还真有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陈酌脚步微顿,倒还真有些好奇了,问道:“什么事?” 苏老头抚掌一笑,嘿嘿道:“那些劳什子的江湖人,说什么日后驸马竞选,可不是什么臭鱼烂虾都能参加的,于是在那整了个江湖擂台擢选,美其名曰驸马预选!” 好家伙,陈酌直呼好家伙,这群江湖人还真会自嗨啊,神驸马预选? 虽然圣上的诏书确实是招婿于天下,照理来说那是谁都能掺和一脚,可实际情况怎么可能如此。 能参加驸马竞选的,不是书香门第就是官宦世家,就算是江湖人士,那也得是底细清白的江湖人士,而且你背后还得有靠山,不然不可能参与其中。 “宣平坊在哪?长安城北边?” 苏老头一愣,随后才反应了过来:“害,看我这记性,忘了世子没来过长安城……” 话说一半,陈酌就回过头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苏老头这语气中带着点炫耀和鄙视呢? 苏老头对他的目光置若罔闻,接着道: “说是北城,官方点的说法其实是北市,长安城北边,那是皇城,说是北市,其实偏西一点,要不我们现在就去看看热闹?” 这么一说陈酌倒是点了点头,毕竟出门之前,他可是把长安城的舆图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 “我们现在都已经到了东市了,再掉头去北市太麻烦,还是先安顿一下再去瞅瞅,怎么,苏老头你对这事这么感兴趣?” 苏老头的笑变得奇怪起来,双手一拍: “那是当然,因为凝香院就在宣平坊啊!!” 第6章 坊市惊马 陈酌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喵的这喜欢青楼花魁的名声是丢不掉了,于是再度开始解释: “苏老头,你真的误会了,那天你带着我出门,然后………” 苏老头逃也似的向前跑去,摆手道:“嘿呦,到地了到地了,您的故事还是等会再讲吧!!” 果不其然,陈酌的眼前已经出现了临王府的大门,临王府从外面来看倒是没什么特殊的,与东市富贵之人的府邸没什么多大区别。 可能最多有一点象征王爷府邸的富贵之感,看着倒是还没自家临州城的王府气派。 苏老头说着,抬手推开临王府的门,陈酌迈步走入,就听他说道: “世子,这临王府还是不错的,比起临州城那个漂亮多了!” 这话倒是引起了陈酌的好奇:“怎么说?” 苏老头走在前侧带路,笑呵呵道:“临州地处南方,又靠近云漠,虽然临州王府建的富丽堂皇,但还是略显荒寂,远不如长安王府中的繁华多样。” 正说着,苏老头带着陈酌转过走廊拐角,于是眼前豁然开朗,宛如江南水乡般的荷花池苑浮现在眼前。 虽是荷花池,却给人一种茫茫云漠山岳之感,而池中小亭,又带着北地冰霜雪梅之意,偏偏这么多要素合在一起,却完全没有违和感,也算是设计巧妙了。 陈酌点了点头,不愧是一国都城,这种繁华可不是表面现象,从整个王府与一路行来看到的景象来说。 这大楚此时确确实实算是处在盛世之中,虽然皇帝的行事作风与政令模式太过严厉,照陈酌的说法就是恐怖值太高。 虽然大楚确确实实处在繁荣昌盛之中,但暗中的各种风起云涌不少,尤其是皇帝对江湖中人的态度并不和睦,再加上近些年又有削藩意图,各方势力其实都处在惶惶之中。 可以说,其实现在整个国家就像死死绷紧的弦,只需要一点外力,整个大楚就会彻底维持不住,将繁华圣景变为满目疮痍。 ………… 春日当空,小雨已经停了,只有滴滴雨水从屋檐垂下。 有徐徐春风拂过脸颊,陈酌随后扯下街边的柳条拿在手中把玩。 苏老头就跟在他身后,正兴致勃勃的说着: “世子,那凝香院确确实实不错,老头我去过一回,您就是不去做些什么,听听花魁唱曲感受也是不错的!” 听了这话,陈酌不禁捂脸,“行了,行了,苏老头你还是说说那什么驸马预选的具体情况吧!” 苏老头闻言点了点头:“好嘞,不过世子您怎么对这种小打小闹感兴趣了,也想上台试试?” “那倒没有,就是对这种江湖私斗很感兴趣,毕竟在临州城没看过,有点好奇罢了。” 陈酌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心里对这种江湖人自嗨的东西没有那么有兴趣,顶多就是想过去看个热闹。 可不这么说,苏老头估计还要继续给他科普凝香院的事情,只能做出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果不其然,听了他这话,苏老头又开始兴致勃勃的说起了驸马预选的事: “害,老头我前两天可是看了一整天,没什么厉害的人物,要非说起来,有的人您还见过呢!” 呦呵,陈酌这回是真的来了兴趣,“怎么说?我见过的人?难不成是临州江湖的人?” “那倒不是,严格来说不算临州之人,不过确确实实到过临州,甚至还和您交过手呢!” 这话一出,陈酌立马就知道他在说谁了,那是他在临州城遇见的一个江湖中人。 “就那什么‘惊虹枪’蔺震?” 说起来其实两人也算不打不相识,当时蔺震“误闯”临王府,陈酌还以为是刺客,当即大打出手,两人过了十招不分上下,最后王府护卫给他吓走了。 之后再遇上,陈酌和蔺震一见如故,时常切磋武艺,然后得知蔺震是听说临王世子武艺卓绝,然后才跑进王府中找他切磋。 搞得他哭笑不得,切磋就切磋呗,像个刺客一样闯进来,真不怕被王府护卫和客卿直接宰了?太虎了吧! 蔺震枪法卓绝,混号“惊虹枪”,可以说陈酌的枪法都是在与他的切磋中,慢慢变强的,有种亦师亦友的感觉。 但这也算是陈酌为数不多的朋友了,没想到在长安还能再遇上。 “对咯,就是那什么‘惊虹枪’蔺震,而且据老夫来看啊,他已经隐隐有了小宗师的实力,与世子差不太多了。” 小宗师,就是陈酌意义中的半步宗师,比一流武者强,比宗师高手弱,于是就叫小宗师。 “这么快?他一个二流门派的弟子,居然二十岁出头就小宗师了?” 蔺震出自江湖二流门派:断空庙,实在不算是什么名门出身,陈酌一听现在他居然和自己一样厉害了,有点不可置信。 苏老头还以为陈酌受到了打击,急忙开口解释道: “世子也不用妄自菲薄,世子武道博学,且天赋卓绝,各类兵器都有涉猎,要是真打起来,蔺震多半不是世子的对手。” 陈酌倒没有苏老头所说的妄自菲薄,他虽然“行事谨慎”,可对自己的武艺还是非常自信的,毕竟那可是他十余年日夜不休所练成的。 可以说是比那些江湖上的人还要努力,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习武,击败蔺震这种小宗师,底气还是有的。 毕竟他自觉半步宗师,可不是因为不知道小宗师这个概念,而是自己真的比小宗师强,但似乎只能和苏老头打个平手,还是人家稍稍留力的情况下。 “那倒没有,不过蔺震那个浓眉大眼的,居然也会参与这种江湖人自吹自擂似的私斗?难不成他还真想凭此搭上招婿的快车?” 苏老头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世子您又不是不知道蔺震的性子,完全就是冲着和人打架去的,反正是江湖私斗,也不用留手。 前日蔺震立于擂台之上,打退挑战者二十余人,其中不少江湖中的少年才俊,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理应如此,蔺震的枪法确实精妙,有时候我都怀疑他那里学来的那些枪法,这长安虽然鱼龙混杂,但蔺震应该也算年轻人中数一数二的了。” 嘶!!!!!!! 苏老头颔首,正要说些什么,就有萧萧之声响起,有马匹嘶鸣在二人身后。 陈酌与苏老头下意识回头看去,有惊马拽着身后的车厢从远处疾驰而来。 马车上正站着一名车夫,面色惊恐,手中紧紧拽着缰绳,想要将惊马停下来,但却没有任何作用,反而激的马匹从原本的直线冲锋,开始横冲直撞。 于是有街边小摊被马车直接撞翻,好在小贩们跑得快,这才没受伤。 可惊马撞到东西,反而更加慌不择路,整辆马车都飞在空中,倾斜过来,随后又被飞速奔跑的惊马强行拉平,重重的砸在地上,激起一阵烟尘。 苏老头看着眼前的景象,正要转头说些什么,陈酌却早已不在原地。 陈酌在刚刚看到惊马之时,身形就动了,脚下劲力一吐,径直冲着马车而去。 闹事惊马可不是小事,陈酌虽然没遇见过,但模糊记忆中可是明白惊马甚至能一直跑半个时辰,这要一路撞过去,说不定还会伤不少人。 就在他飞身向着马车而去的时候,狂奔的马车上也发生了变化。 那车夫因为又一次冲撞过后,再也把握不住缰绳,整个人从马车上跌了下来。 “啊!!!” 从飘扬的车帘缝隙中,看到车夫跌下马车,整个人倒在马车之前,脖颈对准了车轮,车厢中的女人发出一声尖叫。 砰!!! 与此同时,那一直向前狂奔的马车忽的重重的落在地上,随后在惊马的拉动下稍稍向前移动了稍许,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马车下,意外摔下去的车夫此时正满脸惊恐,死死的闭着双眼,发现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于是小心翼翼的睁开了眼睛。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却再无寸进的车轮,他猛地呼出一口气,开始大口大口的吸气,脸上显露出仿佛劫后余生的表情。 “嗝……” 而车厢中的尖叫直接戛然而止,似乎还似有似无的打了个嗝。 而东市仁安街道路两旁的民众们却没人关注她们,纷纷惊呆的看着此时正立于马车之上的白衣人影。 稍早之前,陈酌见车夫跌下马车,脚下速度更快了几分,随后整个人飞身而起,重重的落在马车前侧,然后马车就瞬间止住了向前狂奔的态势。 陈酌脚下气劲流转,以巧劲瞬间将马车截停,以此救了马车之下的车夫一命。 但惊马依旧还想奋力向前冲去,于是陈酌将马缰一把握在手中,开始想要驯服惊马。 嘶———— 马匹依旧挣扎,口中嘶鸣不断。 陈酌抄起马鞭,手中气劲一吐,周身气势暴涨,一鞭子打在了马身之上。 惊马瞬间安稳下来,连一点挣扎也没有了,只是垂首吐气。 也不知道是被这一鞭子打疼了,还是因为陈酌此时的气势太过骇人,哦不对,骇马,所以害怕的安静了下来。 “好!!” 也不知是谁带了头,人群中发出一阵阵欢呼,民众们对这种一瞬逼停马车,然后制服惊马,救人于生死一线的江湖高手自然是非常崇敬。 第7章 沈家有女 陈酌被欢呼声唤回神来,刚才他的心思全部放在驯服惊马之上,毕竟虽然自己武艺不错,但这惊马也不是善茬。 而且自己主要目的是救人,这样一来要消耗的力气不算少,还真有点小累。 正想着,巷道中急匆匆跑出一队黑衣轻甲卫队,四下检查了一番事发之地,随后就有领头之人来到马车前。 伸手拿出一枚猎鹰与刀剑花纹相间的令牌,看向陈酌,嚣张道: “你是何人?如此武艺,入长安是何目的?” 这事从外人看来非常离谱,毕竟这白衣公子刚刚才出手救了这一马车人,怎么看都是行侠仗义的少侠。 怎么这一群官面捕头一上来就开始质问少侠的身份来历?简直不讲道理! 但在场的众人都没对此表达什么异议,陈酌看向来人手中的令牌,微微一怔。 大楚缉查司!皇帝用来管控整个江湖的国家机构,对江湖中人有着先斩后奏的权利。 如果陈酌是寻常江湖中人,估计还得低声下气和小心翼翼的搭话。 可看着对方略带嚣张的表情,他可不惯着对方,你豪横?我更豪横!! 伸手从腰带上解下青竹玉佩,对着缉查司头领道: “临王世子陈酌,前来长安竞选长公主驸马,你还有什么疑问?” 这语气淡漠,但其中的嚣张之意非常浓烈。 哗——— 在场的民众哗然,居然是临王世子,怪不得看着面生。 但却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原来是临王世子,在场的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战神陈巍的赫赫威名。 如今看到其子孙武艺高强,风流倜傥,而且有侠义之心,纷纷都有一种该当如此的感觉。 什么?太嚣张了? 呵,早就看那群缉查司的黑卫不顺眼了,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现在有人出来治他们,没叫好都是轻的了。 那黑卫领头人也是眼神一凝,看向他手中的青竹玉佩,随后脸色大变,快速的退后了两步,单膝跪倒在地,额头之上隐隐有汗水浮现。 “缉查司黑武卫乐虎,参见世子殿下!!” 这可不是他欺软怕硬,见人下菜,虽然严格来说确实如此,但主要还是临王世子的名头太大了。 说句大不敬的话,大楚人心中最尊敬与害怕的人,甚至不是当今圣上,而是临王! 那是战神,是令南青闻风丧胆的地狱阎王,可止南青小儿夜啼,在大楚民众的心中,自然不会害怕,都是尊敬。 但对缉查司黑卫这样的官方机构人员,显然比民众更明白临王世子这四个字的恐怖。 现今的临王陈鸿哲当年在长安,那简直就是混世魔王,将豪门世家得罪了个遍,谁敢得罪他就打谁。 曾经有监察司武卫不长眼,被陈鸿哲一刀砍了,事后都没地找人哭,从此以后,监察司、缉查司不能得罪的名单上,又多了一个名字:临王世子! 其实就连陈酌都有些意外,看着眼前甚至有些瑟瑟发抖的乐虎,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刚才的语气过于嚣张和严厉了?这娃怎么跟吓破胆了一样一直抖啊? 想不明白,不过陈酌也懒得管这些,摆了摆手道:“行了,赶紧把街道收拾一下,让民众也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吧!” “是!!”乐虎俯首。 说着,陈酌便跳下马车,向着苏老头的方向走去。 就在乐虎带着黑卫前去收拾烂摊子之时,身后的马车中却忽的传出轻柔如水的女声。 “世子殿下留步!” 陈酌下意识回头看向马车,只见车帘忽的被一只纤手撩开,身着淡雅浅粉百合长裙的身影从中探出头来。 旁边还有个身着丫鬟服饰的小丫头扑通扑通下了马车,拿出轿凳扶着自家小姐下了马车,向着陈酌缓步走来。 “这位小姐有什么事吗?”陈酌一礼,很是礼貌的道。 毕竟他确实不认识眼前的女子,白皙的鹅蛋脸,碧眼盈波的眼眸,一头乌黑的长发轻轻拢在身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异感觉。 “小女沈轻梦,多谢世子殿下救命之恩,世子要前往何处,不如小女带世子一程?”沈轻梦双手叠于腰间,微微一礼。 这话倒是把陈酌弄的一怔,心道这小妹妹还真心大,居然随便喊男子同乘马车。 当然,其实陈酌也明白,这个世界倒是没缥缈记忆中古时那样的各种限制。 对服饰束发之类的东西没什么特定的规定,对于女子也没有那么多限制,不会有什么不能随意出门之类的规矩,与男子同乘马车当然没什么问题, 可陈酌哪来那么大的脸,真的凑上去跟人一个未出阁女子同乘一架马车,于是拒绝道: “这倒不必了,在下不过举手之劳,而且也没到救命之恩的程度,若是姑娘真想报恩,不如以后注意着些,别再闹市惊马了!” 若是有旁人在此,可以明显看到沈轻梦原本恬静的面容抽搐了一下。 这是……什么情况? 沈轻梦人都傻了,虽然自己不算神仙容貌,但也应该不算丑吧,自己只是提出要请对方共乘一架马车。 结果对方先是出言拒绝,然后甚至呛了自己一句,简直是,钢铁直………… 有些淡漠,对,这临王世子实在是有些淡漠了,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刚才因为惊马之事导致气质与颜值下降了? 可自己明明让秀荷仔仔细细的检查过了呀,难不成是秀荷偷懒了? 这么想着,沈轻梦回过头来凶巴巴的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秀荷。 小丫鬟察觉到自家小姐凶巴巴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委屈。 呜呜呜,您在男人那里被忽略了,瞪小秀荷干什么呀!! “嗯~小女受教,那我就不打扰世子殿下了,轻梦告辞!” 以为自己形象不好的沈轻梦,哪里还敢在陈酌面前一直待着。 “好,沈姑娘慢走。”陈酌淡淡一笑。 沈轻梦此时正好抬头,对上了陈酌如清泉般的澄澈笑容。 饶是作为沈家嫡女,她曾见过无数世家才俊,可都不如眼前白衣男子的轻轻一笑。 唰的一下,白皙的脸庞就窜出两抹嫣红,沈轻梦心中似有小鹿乱撞,让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不忍移开目光……… “小姐?小姐?别看了,世子殿下都走出去好远了!” 直到秀荷的小手在她眼前晃啊晃的叫她,这才回过神来。 “啊?……哦,没事没事,你说什么呢~我又没在看世子殿下,别胡说!!” “哦哦,好吧,可是小姐一直盯着世子的背影,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这话听得已经走回马车上的沈轻梦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整个人栽下来。 还好秀荷及时出手扶住了她,等进了马车之后,沈轻梦拿出手帕煞有其事的擦了下嘴唇。 “不会吧,我真流口水了?” 秀荷小脸严肃,郑重点头:“当然没有,小姐怎么可能流口水,顶多是一脸花痴样还被正主看见了而已!” 沈轻梦绝倒,趴在马车里脸色涨红,口中嗫嚅道: “完了完了,这下脸丢大了!!” 随后她猛地想起什么,急忙拉过秀荷的手,快速的问道: “话说你真的把我脸上的灰清理干净了吗?不会连漂亮的脸蛋都没给世子看到吧?” 秀荷这回倒是没让她失望,“那肯定清理干净了啊,小姐现在简直是闭月羞花,貌若天仙!!” 这下沈轻梦总算舒了口气,不过想到自己一脸花痴的样子被人家看到了,就再度捂住了脸: “唔……太羞耻了…………” 话分两头。 那边陈酌迈步离去,接着向宣平坊走去。 苏老头不知道又从哪凑了过来,笑呵呵道: “世子不愧是临州第一美男,连‘长安荷君’都倾倒在您的绝世容颜之下!!要是老头我是个女子……” 陈酌见他越说越离谱,赶忙抬手制止: “打住!!后面的话就不用说了,就连前面的话我都听着有点恶心,苏老头你还是正常点吧!” 说着,陈酌眉毛一挑,想起了什么,声音略微小了些,问道: “沈家,‘长安荷君’沈轻梦?那岂不是……” 苏老头点了点头,也是轻声道:“不错,就是此行来长安要去拜访的那个沈家之嫡女。” 没想到陈酌听了这话,猛地一拍大腿,口中还说着: “靠,你不早说,那我刚才还那么钢铁直男!!” “这……您也没给我机会说啊?” ………… 书房中檀香缭绕。 有男子坐在主位上轻抿茶水,听着下属汇报着。 “陈酌轻功卓绝,一身功力浑厚无比,真气四溢可平惊马,恐怕已经迈入小宗师之境。” 黑暗之中,半跪在地的下属似乎朝着上位之人身旁站着的锦衣男子瞄了一眼。 “而且那种气势,让属下……让属下有一种面对方先生的感觉!” 这话一出,主位之人眉头微皱,偏头看向方先生,问道:“陈酌真能强横至此?” 方先生微微摇头:“绝无可能,就算陈酌真是宗师,也无所谓,我们志不在此,不必在意陈酌武艺如何,此番试探,只是为了好做布置而已。” 男人点头:“也是,罢了,快些下去准备吧,要快…………” 第8章 驸马预选 锵!! 有兵器交击声响起,擂台上忽的抛飞出一道身影,直接掉落下了擂台。 “好!!” 台下有江湖人叫好,而后有人蠢蠢欲动,想要上台试试手。 这里是宣平坊太山武馆,乃是长安城中有名的武馆。 也是此次江湖中人自嗨……咳,驸马预选的擂台所在地。 太山武馆占地不小,可以容下数百人,此时的太山武馆几乎可以说是占满了江湖人。 喧闹声中,白衣公子从侧门走入,顺着苏老头的指引来到二楼的类似雅间的房间。 “不错不错,苏老头,说是江湖私斗,其实还挺有牌面的嘛!” 苏老头随手关门,笑呵呵的坐在陈酌旁边。 “牌面是有牌面,可田鹏涛自己心里也明白,这种所谓的驸马预选是不合官面规矩的。 真说起来,缉查司借着“驸马预选”这个名字的由头,就能直接查封他整个武馆。” 闻言,陈酌点了点头,刚才一路上苏老头给他详细介绍了“驸马预选”的情况。 田鹏涛就是太山武馆的馆主,原本是一位也曾在江湖中有些名气的拳师,安定下来之后到了长安城开了一家武馆。 经过数年经营,已经隐隐有着长安武馆前三甲的架势,可以说也算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武馆。 可这回让江湖人在他的地盘上,搞什么“驸马预选”这种吃力不讨朝廷好的东西,实在不算一步好棋,于是陈酌也开口询问了。 “既然如此,田鹏涛为何还要让出武馆场地给江湖人,这要是被有心人举报了,不是数年心血毁于一旦?” 听到这问题,苏老头收起笑容,微微摇了摇头,叹气道: “哎,田鹏涛再割裂与江湖的关系,再说自己是武馆馆主,始终摆脱不了自己依旧是个江湖中人的事实,只要还是江湖人,就避免不了这些事情,势不容人啊……” 这样一说,陈酌倒是有些明白了,这田鹏涛说着是长安城官方武馆馆主,可依旧是江湖中人。 若是有他跑江湖时的朋友或是欠过人情的人前来,你说田鹏涛是直接严厉拒绝,直接和这些人断绝联系?还是好言相待,真的把缉查司和朝廷视若无物? 两种方法都不行,只能和稀泥,所以只能取折中之道,江湖中人出银子租下自己的场子,田鹏涛自己啥也不知道就完事了。 到时候黑武卫找上门来,自己就说一概不知,拿钱让地而已,顶多给点银子打点上下。 当然,那些整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江湖人,究竟能不能付得起武馆租金还是两说,可能到了最后田鹏涛自己还要亏不少钱,于是势不容人。 陈酌沉默了,这便是真实的江湖,人情世故多于所谓行侠仗义。 不是陈酌所想象的那种,武人自幼习武,然后出门行侠仗义,高喊一声天下英雄出我辈,随后打遍天下无敌手,老来感叹一声年轻人后生可畏这样的江湖。 真说起来,陈酌有些失望,没想到自己刚刚走出自己的那一方小天地,就意识到了江湖的真相,原本还想行侠仗义的心思似乎都淡了不少。 不过他很快驱散心中的小郁闷,毕竟他很清楚,自己作为临王世子,原本就没有踏入江湖的可能。 庙堂之人,踏入江湖,除了恩怨仇杀,几乎没有其他可能,很残酷,但也真实。 铛啷————!!! 有兵器落地之声响起,将陈酌脑中的胡思乱想驱散,他抬眼下望,便看见令他有些许讶异的场景。 方才进来时,擂台上的那个胜者此时已经倒在擂台边上,一柄铁叉落在一旁,这人手臂之上,还有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以陈酌的目力,自然看的一清二楚,方才进来之时,这人的身手他可是看见了的,虽然不算一流高手,但也还算可以了,至少比那什么冯志西厉害。 可就是这样的人,居然被人一招秒了,而且是在手持武器的情况下被人一招打成这个样子。 这么想着,他转头看向擂台的另一边,一名手持铜柄九环刀的男子抗刀立于台上,非常不屑的看向台下众人。 “就这?” 场中哗声四起,有不少人怒骂道: “聂高达!!你莫非真以为你自己天下无敌?” “就是,聂高达,莫要以为目空四海,这江湖中的高手多着呢!!” “聂高达!!你简直…………” 这种声音此起彼伏,惹得台上抗刀而立的聂高达不禁失笑,随后眼神不屑的道: “在下确实不是天下无敌,江湖中比我厉害的高手也大有人在,可你们不是,若是真有本事,不如上台一叙!!” 说到最后,真气震动,他的声音犹如洪钟一般敲进武馆中每个人的心中,震的人心神恍惚。 二楼雅间中的陈酌听着这名字微微一愣,神他喵高达?只能说……好名字!! 而旁边的苏老头见他看着聂高达,以为他好奇聂高达的身份,开口解释道: “聂高达,落枫盟刀客,算是年轻一辈中不错的苗子,和姜雁箐、郑天宇、风顺这种江湖中的年轻高手一个级别,也算是天骄级别的武者了。” 其实陈酌听到名字的时候就知道了,而且就算他不认识聂高达,也认识聂高达肩上扛着的九枫刀。 这是落枫盟的专用武器,原本是九环刀,但九环却被九个枫叶状的飞刀替代,必要时还可以摘下来当暗器,算是个不错的创意。 反而是苏老头的话令他有些惊讶,“这聂高达居然也是小宗师?没看出来啊!” “害,世子想多了,说他算是天骄,只是说日后潜力应该不错,江湖中哪来那么多年轻的小宗师。” “嗯~” 陈酌点头,这才对嘛,哪有自己一出门,遇到的不是姜雁箐这种三宗少主,就是聂高达这样的天骄。 还都是小宗师?自己也就比小宗师强一点,原本以为宗师之下都是垃圾的格局,变成了全是同等级别的对手,这也太打击人了吧!! 好在没到这种程度,“我就说嘛,这聂高达出手我看的清清楚楚,一看就不是我的对手,还以为我眼花了呢!” 苏老头立马拍起马屁:“那是当然,世子博学天下武道,而且天赋异禀,区区天骄之姿,怎么能与世子相提并论!!” 好家伙,陈酌直呼好家伙,这苏老头还真是会拍马屁啊,自己都没这么想过,毕竟能被称为天骄的,那确实是万里挑一,天赋异禀。 可苏老头的马屁还在继续:“更何况我们世子貌比温旭,才貌双全,正人…………” 温旭是这个世界有名的美男子,有点类似于记忆中潘安的感觉? 陈酌见苏老头还在接着说,急忙抬手打断:“诶诶诶,停停停!还是好好看斗武吧!”,随后便将目光转向擂台之上。 此时下面的擂台上已经又过了好几轮较量,聂高达依旧傲然立于场中,后来的人,几乎没有人是他的一合之敌。 陈酌看了一会,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转头又看向苏老头,问道: “这也太无聊了吧,你不是说蔺震在这吗?以他那种性子,能让聂高达这么跳腾?” 其实苏老头也很疑惑,他稍稍在场中搜寻了一下,没见到印象中的身影,轻咦了一声。 “咦,小老头我就说少了点什么,蔺震今日居然没来,真是奇了。” 倒是陈酌似乎想明白了,说道:“我看估计是前几天赢得太多了,觉得此处没有高手了,就直接走人了,说不定都离开长安了。” “这倒是符合蔺震的心性。”苏老头摸着下巴点了点头,续道:“但离开长安应该不会,毕竟断空庙背景清白。 又有浩州官场作后援,说起来参与这次驸马竞选都有资格,应当不会这么快就离开。” 这话一出,连陈酌都觉得有点道理了,不过很快持反对意见。 “我看蔺震对这种什么驸马竞选完全没兴趣,有这功夫还不如去南山派找几个道士切磋一下来的通透。” “哈哈哈,还是世子了解他,老头子倒是想少了一层。”苏老头抚掌一笑。 叮!!!! 尖锐兵器交击声传来,将二人目光拉回擂台之上。 只见擂台两边此时正站着两道身影,似乎刚刚对过一招。 令陈酌有些意外的是,聂高达此时持刀的手居然在轻微的颤抖,显然刚才那一招没占到便宜。 他好奇的将目光转向擂台另一侧,一个满脸浓密络腮胡,赤裸铜皮铁骨般的上身,一身横肉的巨塔汉子立于场中。 那身高近七尺的汉子手持一黑铁巨斧,甚至连一点晃动都没有。 看着两人的反应,陈酌眼神微凝,武人过招,除非死战,只是切磋的话,几乎可以说一个照面就能知道最后的结局。 此时的场面,答案非常明显,聂高达要输了,除非他要把这场擂台战变为死斗,那自然另说。 苏老头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看着场中的高塔大汉,眼中闪过莫名的光采,口中道: “世子,这回的驸马竞选,应该会比想象中有意思的多!” 陈酌莫名,问道:“怎么说?” 苏老头再度回归笑呵呵的样子,抚掌道: “喏,那个铁斧汉子,北蛮国皇子,赫连虎是也!” 第9章 黑卫武使 闻言,陈酌眼眸一缩,北蛮皇子? 大楚身处中洲,南北各有敌国。 南方云漠中西部,南青虎视眈眈;东部百岳坐落群山。 北方极地冰雪连天,蛮族三国分裂西东,时常袭扰大楚边境。 若是陈酌没记错的话,就在一个月前,自己还在常州境内赶路之时,三蛮还曾一同南下劫掠过! 转头就大大方方的派皇子到了长安?难不成还真想参与驸马竞选?然后娶走大楚长公主? “呵呵,功夫不错,但还差点意思。”陈酌语气微冷,淡淡的道。 苏老头却是一副确实如此的表情,依旧笑呵呵的道: “那是当然,不过这浑身横肉倒是让人心惊,这光是肉身力量就高过江湖中不少人。” 话音刚落,擂台上的两人再度交手,这回聂高达长了记性,没有再去真的硬碰硬,而是稍使巧劲一个小小的撤步弹刀,反倒将赫连虎打退两步,而自己只是身形微晃。 “好!!”台下有人叫好,别国武者到了自己地盘上,一击打退自家天骄,自然是心中愤懑的。 此时见聂高达占了优势,方才把人家骂个半死的人,此时也都开始为他叫好。 刚才说你聂高达别把自己当天下无敌了,现在看见对手是赫连虎,恨不得聂高达真的天下无敌!! 就连雅间坐着喝茶的苏老头也不禁叫好: “好一招‘狂风反叶’,这聂高达倒是比老头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几分,这分火候都快赶上世子了!” 坐在一旁的陈酌默然,聂高达这一手乃是“落枫刀”中的巧劲刀法:“狂风反叶”。 他自己也会用这招,并非落枫盟不传之秘,而且自己用的比眼前的聂高达还要好一点。 当然,其实是因为陈酌主攻剑法的缘故,这种巧劲轻击的招式,更加适合自己。 而落枫盟虽然不走狂猛爆裂的路子,但这种轻巧的技巧,还是不太适合一往无前的刀客们。 但用这招对付靠蛮力占据优势的赫连虎可谓是百试百灵,但这也代表聂高达自认不如赫连虎的隐在表现。 毕竟人家还在纯力量对抗的阶段,而你已经用起了武道招式。 这在武道争锋中,其实算是一种落后,而一步落后,步步落后。 雅间的两人都已经可以看到,聂高达最终落败的结局。 铛!!!! 交击声再度传来,场中两人不再试探,很快战作一团。 很快全场的人便可以看到,聂高达开始有些招架不住了,而赫连虎一柄巨斧挥的虎虎生风,好不轻松。 聂高达脸色涨红,浑身气血翻涌,虎口都被九枫刀上传来的力道震的发麻。 可他却没任何办法,这让他有一种在面对盟中护法的感觉,可赫连虎的年纪其实与他相差无几,难道就这么一直被动挨打,最后惨败出局? 作为一名刀客,怎么甘心就此落败,聂高达的眼中闪过坚定之色,在又接下赫连虎的连环一斧之后,整个人的手臂肌肉膨胀,周身真气灌于脚底,不再用刀背去抗击铁斧,而是猛地一跃而起。 这种跃起的速度非常之快,在场的人近乎完全没能看清,就连陈酌都只能捕捉一二,更别说对面的赫连虎了。 估计在场之人,只有苏老头看清了全部过程。 铛!!! 聂高达半跃空中,九枫刀猛地下劈,将此时还在连环劈来途中的铁斧猛地劈了回去。 巨大的力道将赫连虎整个人击退数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这回轮到他双手发颤了。 陈酌看着这招,倒是豁然起身,虽然只是简单地跃步下劈,可这份对劲力与刀法的把控力不知道要耗死多少刀客。 “这是什么招数?看着有点意思。” 苏老头轻抿了一口茶,淡淡道:“落枫盟‘枫扫寒林’,乃是不传之秘,原本是用来破解寒刀门的‘寒地狂刀’的,后来经过改良,便成了这一招。” 闻言,陈酌点了点头,忽的抬手将“巍临”带着刀鞘整个解下,随后猛地跃起,举刀下劈,正是“枫扫寒林”!! 虽然没有动用任何真气与劲力,只是普普通通的微微练手,却让旁边的苏老头拍手笑道: “世子这下倒是有点雏形了,再试两次应该就能成了。” 雅间中的交谈平淡如水,好像这样的事情很是稀松平常。 这要是有外人看到,估计得眼珠子掉下来,毕竟习武习武,那得习了才能成武。 可陈酌只是看了一遍,便能抓住其中关窍,瞬间练成招式雏形,这简直是开挂一般的习武方法。 就这样,落枫盟所谓的不传之秘,专门用来对付寒刀门的“枫扫寒林”就被陈酌学了过去。 要知道,陈酌连聂高达跃起的动作都没能看的分明,这种对武学之敏感与自我领悟的天赋,简直惊为天人。 这边陈酌正练着刀法,擂台上却风云突变,方才因为“枫扫寒林”占据上风的聂高达,此时再度落入了下风。 赫连虎依旧高举铁斧,依旧是连环斧重重砍下,但却比之先前更迅猛,更暴力。 聂高达已经从单手持刀变为双手持刀,这才勉强抗住攻势,但他的虎口都已经震出血迹,显然支持不了多久了。 锵!!!!! 九枫刀与铁斧再度交击,聂高达又暴退两步,已经到了擂台边缘,赫连虎却没想放过他的意思,再度举斧攻来。 嘭!!!!! 就在此时,太山武馆的正门忽的被人一脚踹开。 引得在场所有人全都转头望向了门口,就连正举斧下劈的赫连虎和抬刀抵挡的聂高达都同时止住了动作,看向武馆大门。 只见武馆大门有数队黑衣轻甲卫队鱼贯而入,纷纷手持绣春刀,将整个武馆的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有青袍中年自缉查司黑卫中走了出来,双手背负,眼神冷冽的扫过武馆中的所有江湖客,厉声道: “有人举报太山武馆有江湖客聚集,正欲密谋造反,如今看来,确有其事。” 说着,中年人伸手一挥,“全部拿下!!”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神色大变,若不是知道黑武卫可能已经将武馆包围了,都有人想要破窗而逃了。 大楚缉查司,当今皇帝从监察司分离出来的机构,专门用来把控江湖各类人士。 而这十数年来,缉查司仗着先斩后奏的权利,不知道惩治了多少江湖人,手段狠辣至极,落到他们手里,几乎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可以说,只要看见黑武卫的轻甲黑衣,不论你在江湖中是什么身份,都会胆战心惊与惶惶不安。 而现在,太山武馆的大多数江湖客都是神色绝望,就连聂高达这种小有名气,且背景清白的人都是神色铁青。 毕竟刚才冷肇的话太过严重了,“密谋造反”四个字太过沉重了,若是真的这样细究,在场的所有人都要掉脑袋,说不定连亲属都要被株连。 反倒是赫连虎面色如常,将铁斧交给手下人,穿上衣服之后,抬步走向堵在大门前的黑武卫。 看到冷肇负手而立的样子,似乎不愿让路的样子,很是轻蔑的一笑。 “冷武使,本皇子可不是你口中的乱臣贼子,只是过来凑凑热闹,难不成你还想把我抓起来不成?还不给本皇子滚开!!” 冷肇眼眸微微一凝,但却没有去看赫连虎的嚣张神情,背负的手指微微用力,近乎要掐进手心里。 片刻后,冷肇微微侧身,还是为赫连虎让开了道路。 见到他让行,赫连虎不屑的哼了一声,迈步带着手下昂首阔步的走出太山武馆。 那样子,简直嚣张的没边,但冷肇却没在意,只是再度提声纵气道: “怎么?我的命令也不听了吗?全部拿下!!” 在场的黑武卫们都是神色凝重,看着眼前乌泱泱的江湖客们,虽然持刀在手,但却是没人上前。 大家心里都很无语,这场中起码有上百号人,自己这边不到二十个,还动手抓人,这怎么抓啊。 冷武使您亲自出手制住他们,然后大家一拥而上还差不多,现在这情况,没看聂高达此时背抗大刀已经走过来了吗? 要真把对面这数百号人逼急了,倒时候自己这一群人还不得完蛋? 于是整个武馆突然安静了下来,场面一度变得非常尴尬。 “呵。” 就连在二楼雅间的陈酌都不禁轻笑了一声。 然而,就是这一声轻笑,却将武馆中寂静的氛围打破了。 有怒骂之声从人群后方传出:“冷肇!!你个乌龟王八蛋,对蛮夷皇子倒是点头哈腰,却对自家人耀武扬威!我看不起你!!” 这话像是点燃了引线,怒骂声此起彼伏。 “冷肇,你枉为武道宗师,我看不过就是一条欺软怕硬的小狗!!” “说的不错,还他妈的黑卫武安使,我呸!!你不过就是朝廷手下的一条臭…………” 望着乱哄哄的武馆,陈酌挑了挑眉,对着苏老头道: “你看,我就说准出问题,这什么‘驸马预选’的名头太容易被人拿去做文章了,也不知道谁出的这么个馊主意。” 苏老头也是失笑,摇头道:“那没办法,这种噱头确实是最能吸引江湖客的,反正最后也轮不到他们背锅。 对这些江湖客是馊主意,对他们说不定还是好主意呢。” 闻言,陈酌点了点头,正待说些什么…… 却见武馆大门之前的冷肇忽的提气纵声,“够了!!” 声音犹如狮吼,震的人耳膜作痛,效果也立竿见影,武馆瞬间安静下来。 陈酌转头:“这什么?狮吼功?” “南山派的‘定林气’,据说是某个无聊的道人用来以声止住随风摇曳的竹林,后来衍生成了这个法门。” 第10章 江湖中人 聂高达将扛着的九枫刀归鞘,看向门前神色严峻的冷肇。 见他还没有大打出手的架势,知道这件事应该还有的聊,落枫盟身处定州,算是与朝廷关系亲密的江湖门派了。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凑热闹的原因,让落枫盟背上谋反罪名,然后被朝廷清剿,那叫欺师灭祖,大逆不道。 于是笑呵呵的开口道:“冷武使,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江湖擂台。 哪里会有什么谋逆之人,冷武使要不要再去确定一下消息来源的可靠性?在下定州落枫盟聂……” “不用!”他话没说完,冷肇直接抬手打断道:“我管你是聂高达,还是赵高达,都与我无关。” 说着,他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续道: “本使听命而行,你们最好识时务些,若是真动起手来,刀剑无言,我可不敢保证各位的人身安全。” 虽然这话在二十对数百的人手对比下,似乎有些自大了,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冷肇没有自大,因为人家是实打实的宗师高手。 估计真动起手来,聂高达在他手下过不了五招,更别说他们这群普通的江湖客了。 被忽视的聂高达神色铁青,随后再度恢复正常,强行挤出一抹笑容,再度开口: “冷武使,我乃是定王门下聂高达,您真的误会了,此处确实没有什么乱臣贼子,要不您回去再看看?” 这回冷肇倒是听他说完了,在场的人还以为他被定王的名头唬住了。 结果冷肇听完之后,将目光落在聂高达身上,神色更冷: “定王门下?呵,就是定王亲临此地,也要给一个能证明你们清白的证据才能善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聂高达怒目而视:“你!!!!” 可冷肇却没理他,他合手拜天,身上宗师气势四溢,淡淡道: “缉查司受天子节制,替天子巡狩江湖,便是定王到此,也得守规矩!!” 他再度看向在场的江湖客们,狠狠的道: “莫说定王,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都救不了你们!要是不想受苦头,最好束手就擒,若是日后查明真相,还能还你们自由。” 可这话可没让在场的人松了口气,反倒更紧张了些,毕竟谁都知道只要进了缉查司天牢就没有机会再出来了。 聂高达终于忍耐不住,怒声道:“冷肇!!你莫非真以为我们不敢反抗?” “哦?”冷肇斜眼看他,“你想反抗?” 语气中的轻视之意让聂高达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抽刀而出,径直冲向冷肇,声势骇人,甚至让人有些看不清他的身影。 下一刻,聂高达就到了冷肇身前,九枫刀此时刚刚出鞘,从下至上斜撩向冷肇胸口,这是落枫刀的起手式,“落枫起叶”。 可面对这一招声势惊人,撩刀速度快如狂风般的一刀。 冷肇竟然再度踏前一步,看着像是把自己送向刀口一般。 之后只是微微伸手,居然后发先至,直接一把按在刀柄边缘,死死地将落枫刀的这一记起手式压制。 聂高达也是眼皮一跳,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伸手转刀折身,想要将冷肇逼开。 但冷肇似乎早就知道他的应对一般,轻拍九枫刀身,让聂高达的反击直接胎死腹中。 随后顺着与聂高达交击的反震之力,一掌拍向聂高达心口。 如此近的距离,近乎可以说是避无可避,可聂高达不愧是年轻一辈中有数的高手。 他也借着反震之力,在对方手掌临身之时,将九枫刀反手挡于身前。 可这最多只是一些缓冲,冷肇手掌上附带的磅礴气劲还是猛地拍在聂高达胸前。 “噗!!” 聂高达喷血跌飞,被身后的江湖客堪堪接住才稳住身形,脸色时红时白,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全场的江湖客尽皆沉默,再怎么说冷肇是朝廷养的臭狗,话说的再难听,也改变不了对方是武道宗师的事实。 方才还在擂台上呼风唤雨的聂高达,在他手上连三招都撑不过,更别说他们这群臭鱼烂虾了。 也许在江湖中他们的武功还算不错,可在当下的情形里,真的不够看!! “落枫刀?不过如此!”冷肇轻弹胸口因交手染上的灰渍,淡淡道。 听了这话,聂高达目眦欲裂,厉声道:“冷肇!若是陆盟主在此,汝安敢如此犬吠!!” 可冷肇却是微微一笑,点头道:“确实如此,可那又怎样,你不是陆仇,只是一个连刀都拔不出来的废物。” “你!!!”聂高达气急,“咳………咳………”可却是猛地吐出了两口鲜血,显然是气急攻心了。 倒是二楼雅间的陈酌看了这么久的戏,知道了冷肇的打算。 “你别说,之前听说这黑武卫都是眼高于顶的狠辣之辈,没想到还有冷肇这么有脑子的人。” 一旁的苏老头笑呵呵点头:“那是当然,黑武卫虽然‘无恶不作’,但却不是大傻子,二十打数百,就算外面也有近百黑卫,这么小的武馆,也不可能一拥而上。” 他看了看抬手抹去嘴唇鲜血的聂高达,续道: “而且这种‘谋逆’的罪名本来就是无中生有,可缉查司却又不得不管,要我说,冷肇那小子现在估计心里也在骂娘。 现在直接出手制住聂高达,也可以做到震慑众人的目的,后面的事就好说多了。” 冷肇现在确实在心里骂娘,他现在都开始怀疑从元明那个老六是不是知道,这趟过来会面对这么个吃力不讨好的局面,所以才一早跑路了。 其实他把武馆大门一脚踹开之后,看见里面数百号人的时候都有一种转身就走的冲动。 不是他怂,要知道这回可是来查所谓“谋逆之人”的,若是其他罪名,估计大家还能聊聊,自己解释明白就好了。 可“密谋造反”这话一出,要是这群人知道无路可逃或者必死无疑,临死反抗,自己这二十多号人能不能剩下个全尸都是个问题。 更别说他还看见赫连虎和聂高达,还有一群背后有些靠山的江湖客,这些人的时候,那心情真叫一个哔了狗。 可他还得冷冷的说出自己是来抓“逆臣贼子”的,他说完这话的时候,心头都是一跳,生怕这群群群人直接死前暴起反击,把他直接带走了。 不然你以为黑武卫真的这么好说话,还给你骂人的机会?还跟你过招?想得挺美!! 好在现在自己出手击败了聂高达,应该能做到震慑宵小的作用了吧! 可还没等他再说什么,就见原本蔫了的聂高达站起身来,再度持刀劈来。 “受死!!” 聂高达气急败坏,作为一名刀客,被人嘲讽连刀都拔不出来,人可忍,刀不可忍。 虽然他其实拔出刀了,可起手式打到一半,就被人一掌按住,属实是丢了大人!! 可他连全盛都不是冷肇的对手,现在又怎么可能威胁到一位宗师。 冷肇只是抬手一击,就把聂高达再度打退。 可聂高达仿佛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继续提刀而上。 然后又被打飞,然后再度挥刀,然后又被打退,接着又飞身攻去。 砰!!聂高达再度跌飞,重重砸在地上,随后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但他依旧没有放弃,再度撑刀在地,颤悠悠的站起身来。 他的眼中闪过狠厉之色!随后有气劲磅礴绕于全身,气势比之先前全盛之时还要强横。 聂高达浑身血污的立于场中,他眼中的狠厉之色逐渐消失不见,变得有些淡然,然后伸手轻轻的归刀入鞘,周身磅礴的气劲缓缓融入体内,有苍凉刀意喷散而出。 当周身气劲全部融入体内之后,聂高达忽的再度踏地飞身,抽刀而出,还是“落枫起叶”,刀锋斜斜上撩。 可这回冷肇却再也不能稳坐钓鱼台了,他的眼中闪过讶色,两人交手以来第一次移动了身形。 九枫刀蹭着冷肇胸前一寸的位置划过,这是冷肇撤身后退的效果,不然就已经被一刀砍成两半了。 但聂高达却并未停手,回刀下劈,冷肇因方才的一瞬讶异落于后手,此时只能下意识抬掌相抗。 虽是轻飘飘的一掌,却有掌风猛地拍出,将劈下的九枫刀直接震了回去。 先手优势已然没了,可聂高达反应也快,顺着力道半跃而起,再度砍下,“枫扫寒林”。 但他的反击也就此结束,冷肇感受着附带猛烈刀罡的九枫刀重重劈下,只是双掌合一,给全场观众表演了一个空手接白刃!! 哗!!! 全场哗然,就连陈酌都有些意外,要知道,这是能让以肉身蛮力出名的赫连虎后退两步然后双手发颤的刀法。 而且这还是聂高达领悟出落枫刀意,跻身小宗师后的“枫扫寒林”,可就这样被冷肇轻轻松松的直接接下来了? 还他喵的空手接白刃?你在逗我?知道冷肇你牛逼,可没想到牛逼到这种程度了! 雅间,苏老头摇了摇头,“虽然临阵突破,但聂高达方才受的内伤又不会直接好了,还是影响了发挥,不然冷肇应该不至于这么轻松。” “还真有临阵突破这么一说啊?看来这聂高达比我想的还要天赋异禀啊!” “呵呵,倒也不是,只是冷肇刚才的话让他感觉十分耻辱,即使聂高达明白不再负隅顽抗,靠着自己落枫盟的后台,就是真的被抓走,也能安然无恙。 可刀客一往无前,所谓人能忍,刀不能忍便是此理,于是心有所悟,立地升阶,这是刀客之心,不愧天骄之姿。” 苏老头说着,看向聂高达再度被一掌拍飞的身影,续道:“也不愧江湖中人。” 这话一出,倒是引得陈酌会心一笑,“不错,这样的江湖还算有点意思。” 第11章 面子果实 “噗!!!” 聂高达重重落在地上,捂住胸口猛地吐血。 他感觉体内的气血乱涌,真气紊乱,已经没有再战之力了。 这是绝对武力上的差距,自己虽然突破了普通顶尖武者的瓶颈,迈入了此世武者前列的境界。 但却依旧不是宗师的高手,依旧是三招,不论他突不突破,冷肇都是三招打败自己。 聂高达愤然握拳,心中的不甘、愤懑满溢,身体中原本乱涌的气血逐渐平息。 随后,聂高达非常诡异的再度站了起来,随后紧握九枫刀,居然再度举刀攻向冷肇。 这个变故让冷肇神色微变,他可以确定,刚才那一掌已经让对方失去了战斗力,可现在对方居然还有力气提刀攻击。 二楼雅间的陈酌也是惊讶不已:“这是什么情况?看着也不像强行压制伤势的样子啊!”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苏老头,希望对方能解答自己的疑问。 可没想到苏老头也是面露疑色,摇了摇头:“看不分明,应当是落枫盟的秘法,可惜没什么用,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聂高达再度被打飞,这回连手上的九枫刀都拿不住了,铛啷一声落在地上,整个人也如断线风筝一般向后抛飞,边飞还边吐血,那场面,惨不忍睹! 可与之前的交手不一样的是,冷肇这回没在原地负手没动,而是欺身而上,追在聂高达身后,这是准备下杀手? 冷肇此时的表情冰冷无比,泥人都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作为黑武卫武安使的他。 缉查司在江湖上的恶名可不是假的,刚才客客气气,那是因为对面人太多,而且这次的事情不好解决。 再加上忌惮于有些人背后的势力而已,还真当他冷肇没点脾气?真当他“黑面无常”的称号是开玩笑的? “聂少侠!!” 在场众人眼睁睁看着冷肇后发先至,径直一掌拍向聂高达。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从二楼雅间窜出,在场所有人都没能看清陈酌的身影,就连苏老头都只是捕捉到一点点而已。 陈酌一步踏在窗沿上,身形如炮弹般飞出,瞬间就到了二人身前,手按“巍临”,一招“落枫起叶”,将墨色短刀带着刀鞘猛地上撩。 虽然他上撩的动作不算快,可冷肇却是警兆大起,急忙收回攻向聂高达的手,双臂交叉护在身前。 在场的黑武卫和江湖客们,皆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抽身飞退的冷肇,虽然落地之后轻抖衣袖的样子很是潇洒。 可刚才那副稍显狼狈的抛飞模样可是被大家看的清清楚楚的,这可是宗师啊!! 众人的目光看向突然出现在场中的白衣公子,眼中闪过惊艳之色,真帅啊! 冷肇此时也抬眼看向来人,见他一席白衣,正慢慢地将手中黑刀重新挂回腰间。 他眼眸微微一眯,他总感觉自己在哪见过这白衣公子,但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砰!! 聂高达落地的声音响了起来,陈酌虽然打退了冷肇,可没有去接聂高达,谁稀罕扶着个汉子! 要是个妹子,估计陈酌还有可能揽腰入怀,再慢悠悠的转上好几圈再落地,电视剧都这么演的嘛。 “阁下是何人,为何干扰我缉查司办案?” 冷肇淡淡问道,虽然对方刚才那一手“落枫起叶”还算不错,但只能说有点威胁。 可对方的穿着富贵,自己作为黑卫武安使,自然明白天子脚下,不能随便得罪人,于是很和气的询问。 陈酌看着对方背负双手,面沉如水的装逼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很好,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他伸手解下腰间的青竹玉佩,对着冷肇道: “临王世子陈酌,领教冷武使高招!!” 哗——— 武馆中哗声四起,一群江湖客们眼中都是不可思议的模样,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位临王世子? 常听临州的江湖客们说,这临王世子武艺高强,乃是临州江湖第一人,人称“沧河剑侠”,有着天骄之姿!! 而一众黑武卫看见青竹玉佩后纷纷半跪行礼,齐声道:“参见世子殿下!!” 冷肇看到青竹玉佩也是神色一变,再度看向陈酌的面容,他这才猛然惊醒,这不就是自己曾经见过的临王世子画像吗? 虽然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可细细回想的话还是能想起来的,于是他也抬手行了一个官礼。 “缉查司黑武卫武安使冷肇,参见世子殿下。” 陈酌却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在这地方行什么礼,说吧,你们是一个一个上,还是冷武使一个人来?” 这话听得在场众人都是一愣,这临王世子说啥呢?怎么每个字都认识,合一起就听不明白了呢? 冷肇也是有些不解:“世子这话的意思是?” 此话一出,陈酌脸上露出疑惑之色:“诶?你们不是来参加擂台比武的吗?那这么大张旗鼓过来干嘛?” 对面冷肇和一众黑卫嘴角一抽,神他喵缉查司黑卫来参加擂台比武,你在逗我? 就连那些江湖客都是神色怪异,虽然隐隐知道世子殿下这是在为他们说话。 但还是觉得世子殿下胡扯的有些离谱,刚才冷肇进来时候高声说的话,您在二楼雅间也能听得到吧,难不成真就隔音这么好? 看看您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样子,那说话不打草稿的云淡风轻模样,我直呼好家伙。 冷肇心里也是郁闷至极,觉得今天出门忘记了看黄历,赫连虎、聂高达也就算了,临王世子是什么鬼?这也太倒霉了吧!! 但他还是得咬着牙道:“世子殿下,我不是来参加擂台比武的,而是受命前来缉查谋逆反……” “放肆!!!” 陈酌原本略带笑意的面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眼眸冷冷的盯着冷肇,沉声道: “你说此话,莫不是你冷肇!! 觉得我陈家是逆臣贼子?” 这话一出,冷肇差点直接吓跪了,他的额头隐隐渗出汗水,尴尬道: “下官……下官自然不敢,可确有人举报说此处有江湖人聚集于此,密谋造反,下官也只是听命行事!” 听了这话,陈酌立马又变回了笑呵呵的样子,问道: “那现在冷武使查清此处的状况了吗?此处究竟有没有乱臣贼子?” 冷肇哪里还敢说些什么,行礼道:“既然世子在此,此处自然是没有的。” “那还留在这干什么?难不成也想上台打擂?”陈酌却是一挑眉,轻声道。 这话倒是给冷肇说怔住了,心中把撂挑子不干了的从元明骂了个半死。 这他能回去啊?回去怎么交差?说临王世子阻止了他? 事实可能确实如此,但这么交差可是不行的,但是陈酌拦在前面,总不能真的冒着惹火临王世子的风险去抓两个人交差。 于是陷入了两难,这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硬着头皮道: “早就听闻世子武艺通神,冷某自然不是对手。” 他抬头瞄了眼陈酌身后的江湖客们,小声道: “但世子,这数百江湖客,您也不能,全然保证其中没有居心叵测之人吧?” 闻言,陈酌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江湖客们。 江湖客们听了冷肇的话皆是神色一变,毕竟人家临王世子可没什么必要管他们的死活。 “呵呵,这我倒还是真是不能确定,不过据我这么多天的观察,这些人都不像谋逆反贼。” 陈酌嘿嘿一笑,双手一摊,淡淡道:“希望冷武使能在此卖我一个面子!!” 冷肇嘴角抽搐,还这么多天的观察,你当我不知道你今早才入京? 还给你一个面子?你的面子有这么值钱吗? 你别说,还真值!! 想起自己刚才说过的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都救不了你们这句话,心情非常复杂。 事实证明,天王老子来了,还是救得了这群江湖客的! 冷肇知道事不可为了,自己做到了这个地步,事后应该也没人会说什么了。 上报是临王世子所为,再拉上从元明说说情,自家上司应该也不会说些什么,顶多有点小惩罚,毕竟自己这一趟一点收获都没有。 “既然世子已经亲自勘察过了,下官自然是信的,既如此,冷肇告辞!” 说着,不等陈酌再回话,直接招呼人手落荒而逃。 陈酌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失笑,刚才进来的时候嚣张成啥样了,结果现在一溜烟跑没影了,感觉这缉查司黑卫也没多厉害嘛! 他转过头看向一群面面相觑的江湖客们,淡淡道:“好了,此事已了,大家接着奏乐接着武!!” 随后便脚尖一点,整个人再度跃入二楼雅间,翩然落在软榻上,举起茶杯轻抿了一小口。 场中刚刚习武的江湖客们皆是面露羡艳之色,这风采,这气度,潇洒无比,不愧是临王世子! 可雅间中陈酌此时说的话却不是很潇洒:“好家伙,这冷肇练得什么功夫,方才交手居然震的我手掌发麻,他有这么厉害?” 苏老头闻言一笑,摇了摇头道:“倒是没那么厉害,若是生死相斗,赢得多半是世子才对。 冷肇一身武艺已经没有再进之可能,不过初入宗师之境罢了,江湖中将他与从元明共称‘黑白无常’是有原因的。 二人合击之技娴熟无比,能从二人合击之下逃出升天的,便有宗师道行,独自对上其中一人,能够稳占上风的,也是宗师高手。” 陈酌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好奇的问道:“那我岂不是已是宗师?你不是说我打的过他吗?” 苏老头闻言讪讪一笑:“害,我说的那是生死相斗,毕竟世子您还能现学对方的招式然后破解,一般人可没这一手,所以我才说赢得应该是世子。” 陈酌默默点头,这意思就是自己多半不是冷肇对手,若是生死一线,或许能凭借惊人的武道天赋,找到转败为胜的契机。 第12章 鸡毛令箭 这边陈酌在雅间摸着下巴琢磨,是不是要找冷肇去切磋一下。 武馆中此时又再度恢复了刚才擂台比武的情形,但是有不少人在回味陈酌方才的那一招“落枫起叶”的风采。 苏老头正笑呵呵的看着下方重启的比武。 而就在这时,叩叩的敲门声响起,雅间中的二人纷纷回头看向门口。 “进来吧。”陈酌随口答道。 门被推开,已经换了一身武馆练功服的聂高达走了进来。 他神色苍白,周身气息不稳,显然伤势未愈。 “今日多谢世子救命之恩,聂某感激不尽!!”聂高达抱拳行礼。 陈酌挑了挑眉,和苏老头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讶异两个字。 “聂兄弟言重了,我可没救你的命,你应该也知道,冷肇应该不会下死手,顶多是把你打的再无反击之力而已。” 虽然讶异聂高达的友好态度,但陈酌还是笑着答道。 可没想到聂高达听了这话反倒姿态更低了:“话是这么说,但若是没有世子出手相救,在下此时恐怕连行动都困难。 对我来说,若是连提刀的力气都没有,对我来说无异于死了,所以确实是救命之恩。” 这回苏老头倒是没什么惊讶之色了,反而是理当如此的点了点头。 而陈酌却是被聂高达这话弄的哭笑不得,这该说人家思路清奇呢,还是该夸聂高达刀客之心坚定呢? 无奈的摇了摇头:“聂兄弟倒是个趣人,不过你来我这,不单单是为了谢所谓救命之恩的吧?” “世子殿下果然才思敏捷,聂某确实还有要事想要禀告世子。” 这话一出,苏老头很是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毕竟苏老头对江湖中事很了解,可对庙堂上这种事的敏锐度不高。 而恰好此时聂高达也偷偷瞄了他一眼,苏老头一怔,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对陈酌说道: “也好,那老头我出去转转,世子您和这位聂小友好好聊聊。” 说完,便悠哉悠哉的走了出去,顺便还把门锁上了,毕竟两人接下来聊的事情,应该不太好被旁人听去。 等到他彻底离开,陈酌转回目光,看向聂高达:“好了,现在人也走了,有什么重要的事,说吧!” 只见聂高达突然半跪在地,抬手行了一个官礼,沉声道: “去年冬,监察司于定州掀起腥风血雨,将定州官场搅得天翻地覆,搞得定王焦头烂额……” 陈酌正悠悠品茶,等了许久,见聂高达没有接着往下说的心思。 抬头看了他一眼,疑惑道:“然后呢?这就没了?不是说很重要的事吗?” “这便是最重要的事!”聂高达神色不变,坚定的说。 “呵呵…”陈酌轻笑一声,“定州官场之事,你跟我一个临王世子说什么?我又帮不上忙。” 话音刚落,聂高达面色微变,似乎在挣扎着些什么,咬牙道: “监察司直属于皇帝,若是之后临州重蹈定州覆辙,不知道世子殿下是否依旧能如今日一般淡然。” “哦?”陈酌露出疑惑之色,“临州官场被监察司搅得天翻地覆,与我何干? 监察司受天子节制,替圣上监察百官,若是我临州有人违法犯忌,监察司自然有权利出手惩戒。 莫非聂兄弟觉得此事有何不妥?还是定王……” 聂高达见他越说越没边,急忙出言打断道: “自然不是,只是聂某想提醒世子殿下,今日定州血腥,岂非亦是临州未来之景?” 可陈酌听了这话,却是毫无反应,只是淡淡道: “聂兄弟这话有些危言耸听了,临州在父王治下,可谓是海晏河清,风平浪静。 就是有什么贪官污吏也早就被处理了,哪里会劳烦监察司出手呢!” 这话的嘲讽意味很足,你定州会惹得监察司找上门,那是你家定王管理不善,我临州可不会重蹈定州的覆辙!! 但聂高达听了这话却没觉得被嘲讽了,只是嘴角抽了抽。 他要说的是这事吗?你身为临王世子,难不成真的听不懂自己在说啥? 可既然话说到这了,确实没必要接着在说什么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聂高达站起身来道: “既如此,聂某没什么要说的了,只希望世子预想的风平浪静能一直持续下去,聂某告辞!!” “承你吉言,聂兄弟一路好走!”陈酌摆了摆手,也不恼聂高达的无礼。 已经走到门口了的聂高达脚下一个踉跄,还一路好走,听着咋那么不对劲呢!! 走的时候,和苏老头擦身而过,见他晃晃悠悠的走进雅间,心中腹诽不已。 这是什么临王世子,还以为是翩翩佳公子,旁边那个以为是江湖前辈,王府门客。 结果一个是什么暗示都听不懂的愣子,另一个是永远傻笑着的小老头,一个比一个怪异! …… 可雅间内的场景却不是他所想的逗比场面。 “你怎么看?”陈酌轻抿茶水,问着苏老头。 “害,您这不是为难小老头我吗?您还不知道我几斤几两,给您说说江湖故事还可以,这些事,不是老头我擅长的事啊!!” “定州的状况似乎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些,难不成定王这些年来的布置被监察司一锅端了?居然开始找寻我陈家的帮助。” 苏老头这回倒是不搞怪了,细细思考了一阵,问道: “或许情况确实严重,可今日聂高达只是一个试探,若是之后定王再派人来,您准备怎么应对?” 陈酌倒是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淡淡道:“不用应对,定王如何,和我临王府何干,就是真的要做些什么,陈家也不需要任何盟友!!” 说着,他迈步走向门口,续道:“好了,今日已然尽兴,可以回府好好休息一番了!!” “好嘞。”苏老头紧跟其后,在身侧问道:“这么说来,莫非今日之事,其实是定王特意设计的?” 陈酌摇头:“那倒没有,那个聂高达恐怕是专门跟着你来太山武馆的,毕竟谁都知道你是这次与我一同北上长安之人,碰碰运气而已。” 苏老头闻言点头:“也是,缉查司受天子节制,是最不可能被收买的,若是冷肇都是定王的人,那也不至于想找其他人做盟友了。” “算了算了,也别想的太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还是好好回家睡大觉的好!!” 可这话一出,苏老头却是神色怪异,在他身后细声道:“那也不太一定!” 陈酌回头:“苏老头你嘟囔啥呢?” “没啥没啥。” ………… “这么大一箱子书,你让我这几天全部看完记下?” 东市临王府,悠哉悠哉躺在荷花池苑的北地雪亭中享受生活的陈酌,正看着眼前苏老头搬来的一大箱书籍目瞪口呆。 苏老头站在一旁,笑呵呵道:“不是我,是王妃让世子这几日好好提升一下文学素养,也为几日后的驸马竞选做些准备。” 陈酌无语,神呢?自己又不用真的努力在驸马竞选中胜出,还读书?你在逗我? “这就不用了吧?我又不用真的参加驸马竞选,何必呢?反正母亲又不知道我在长安做些什……么…么……” 陈酌一边说着,一边瞪大了眼睛,看着苏老头慢悠悠的从箱子里拿出来一个玉牌,上面刻着一个蔷薇图案。 苏老头嘿嘿一笑:“世子,这也不是苏老头我不懂变通,只是王妃出发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好盯着您,还给了这块令牌。” 靠!陈酌抚额,原来苏老头你个浓眉大眼的也叛变了? “害,这就不用了吧,苏老头,我俩是什么关系!这点小事就不用上报了吧?” 说着,他伸手去拿苏老头手里的蔷薇令牌,可苏老头退后半步,避开了他的手。 陈酌一拍桌子,当即气急败坏:“苏老头!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我的命令都不听了?” 苏老头却是将蔷薇令牌往前一推,亮在陈酌面前。 “世子,还请快快看起这些书籍,以便驸马竞选之时有所应对!!” 陈酌哪里吃这一套,见苏老头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当即就要出手抢夺蔷薇令。 可连动都没动呢,却见苏老头面色一板,收起一直笑呵呵的神情,严肃开口道: “苏义,小酌那孩子到时候肯定会让你秘而不报,然后自顾自的玩去了,你可要把他给看好了,若是他要是对你有什么意见,你让他自己回来之后跟我说!” 听了这话,陈酌一瞬跌回座上,整个人都蔫了,看着眼前一大堆书,都快无语了,学习什么的,最讨厌了! 苏老头说完这一整句王妃的原话之后就又恢复了笑呵呵的表情,可怎么看都觉得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世子您也不必如此灰心,以您的天赋,一天时间便可把这些东西看完了,之后不还是可以在长安里肆意驰骋?倒时候想玩什么玩什么!!” 闻言,陈酌都有些觉得要被说服了,下意识的问道:“有什么好玩的?” 话说一半,就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补充道:“你可别说什么凝香楼啥的,我对那些没兴趣!” “是凝香院!”苏老头出言纠正道。 陈酌很是无奈:“别扯犊子,快点说还有别的好玩的没?要是说不出个名堂来,就是你拿着这个鸡毛令箭我也不会听你的!” “行吧行吧,西市那边,有许多奇淫巧技的卖艺摊子,很是新奇,过后两天还有长安城一旬一次的晚夜灯会,怎么样?老头我没骗你吧!” “行吧,这倒还听着有点意思。” 听了这些,陈酌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始满脸绝望的看起书来。 第13章 我练枪的 长安城,临王府。 荷花池苑,陈酌依旧非常认真的看着苏老头送来的书籍,经过一天的时间,他就已经解决了大半,只剩下一点点了。 他眼睛滴溜溜一转,在苑中找了找苏老头的身影,发现没有对方的踪迹。 陈酌嘿嘿一笑,王府事宜众多,苏老头虽是门客,但能在此处理那些想要巴结临王的小官小吏也只有他一个人了。 现在这情况,估计是被请到那个官员家中做客去了,这么想着,他忽的合上书页,然后噌的一下消失在座位上,直接跑没影了。 从临王府翻墙而出,陈酌落在东市的街道上,弹了弹并没有灰尘的青色长袍。 然后转身朝着西市走去,准备先去看看苏老头说的卖艺摊子,虽然临州城其实也有类似的地方。 可长安城毕竟乃是一国都城,这些玩意应该比一州首府要繁华多样的吧? 正这么期待的想着,他忽然觉得背后有目光注视,下意识转头向后看去。 可却只看到长安城人声鼎沸,商摊小贩与顾客们正交谈着,层层交叠,有长安城卫巡逻来往,预防着任何可能发生的危险。 见没有发现什么,陈酌便再度折身向西市走去,不过他还是多长了个心眼,以防有什么突发危机。 虽然那个目光中并无任何恶意,但小心行事总归是好的。 身形渐渐远去,在仁安街的尽头,正停着一辆马车,而一只纤手刚刚放下窗帘,坐回车里。 “小姐小姐,怎么样?看见世子殿下了吗?”秀荷坐在一旁,有些焦急的道。 沈轻梦双手叠于腰间,端坐于马车正中,只有脸颊上微微泛起的红晕昭示着,她此时心情的不平静。 见一旁的秀荷那焦急的小脸,她轻轻弹了下秀荷的额头,娇声道: “看见啦看见啦!你个死丫头,比我还激动着急,怎么啦?难不成想当临王世子妃?” 这话听得秀荷满脸通红,支支吾吾道:“秀……秀荷不敢,我是小姐的丫鬟,自然……自然是跟着小姐一起……一起入门才好!” 沈轻梦闻言瞪大了眼睛,一瞬也羞红了脸,伸手在秀荷红扑扑的脸蛋上捏了一把。 “你个死丫头!!在瞎说些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要……要入门了!!羞不羞啊!” 秀荷羞怯的把头埋在胸前,然后糯糯的嘀咕道: “那小姐今天梳妆打扮了一个时辰,然后一大早就跑到仁安街上来等世子是要干嘛呢?” 沈轻梦本就心中羞意浓浓,再加上秀荷的声音极小,她没能听清,只是下意识转头问道: “啊??秀荷!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秀荷急忙摆了摆手,这种话哪敢让小姐知道啊! 好在沈轻梦本就心神恍惚,没有在意她异样的表现。 于是主仆俩就这么纷纷羞红着脸坐着,而心思早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 已经来到朱雀大街的陈酌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事情。 他抬眼看了看对面西市的坊道,虽然临近朱雀大街,街道两旁大多都是酒馆茶铺这类正经的店铺。 但还是有着零零散散的杂技铺子,陈酌饶有兴趣的迈步走了过去。 看着街边一个正表演着木偶戏的戏店,这不是普通的小摊。 而是店面作为幕后,门前有摊位作为舞台,陈酌点了点头,这玩意有点意思哈。 那摊位上有两个木偶人,身上有着各种关节,身体灵动的在舞台上表演着一出戏剧。 陈酌看那样子,应当是一出改编自江湖故事的武打戏份,而且还有模有样的,看的陈酌啧啧称奇。 武打木偶戏,这可是个新奇玩意,虽然各种招式只有其形,没有其神,可摊位上的只是两个木偶啊。 陈酌上一世没看过木偶戏,不过他觉得应该没细致到这种程度,不错不错,这苏老头没骗人。 这一整天,那么多书应该算是没有白看,这一上来的木偶戏就没让他失望。 正看着,旁边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呵,这一招能这么打?不早被人打死了?” 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的陈酌侧目看去,入眼便是一道身着红色轻甲的俊美身影。 他的面容十分帅气,甚至跟陈酌都不相上下,只是陈酌那是翩翩佳公子。而他虽也是君子如玉但却有着别样英气。 最令陈酌嫉妒的还是对方那离谱的身高比,一双腿长的出奇,但却显得红衣男子更加英气勃发。 看见这人,陈酌挑了挑眉,“那不一定,只要身法够好,向后略退半步,就能险中求胜。” 话音刚落,舞台上的其中一个木偶人果真略微退后,一剑横扫,对面的另一个木偶人仿佛真的被剑划到了一般,武器掉落在地,双手捂住了脖子。 有沙哑的声音自幕后传出,“你……你……!!”然后猛地倒在地上,像是真的被抹了脖子死去一样。 一场武戏也就此结束,店铺后方传来谢幕的敲锣打鼓音乐声。 陈酌笑呵呵的看着身侧站着的红衣男子,开口道:“蔺兄,此招如何?你又输了!” 闻言,蔺震也是一笑:“此招确实不错,可陈兄就此断言我输了,未免有些武断了吧?” 听着木偶戏店铺中再度传来新的报幕之声:寒江河畔,解英才力战神秘高手的武戏再度开幕。 可陈酌却是没有改口的意思,反而肃声说道:“诶?蔺兄这话有失偏颇,若是方才你是那个原本占据上风的。 若是还存留着刚才那个想法,岂不是死的很惨?这不就是输了?” 这话听着非常有道理,可蔺震却是一拍身后背着的长枪,反驳道: “我是练枪的,不会落入刚才那种境地,就算真的如此,也不是退半步就能避开的。 再退一万步来说,就是你避开了,也没法像戏中那样,瞬间一剑抹过我的脖颈。” 陈酌哑然失笑,但想了想,人家说的还真有道理。 枪乃百兵之王,攻防速度快,富于变化,虽然剑也大多主走灵巧之道。 可比起枪来,还是短了一寸,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正是这个道理。 他摇了摇头道:“不错,蔺兄说的有理,不如我们找个空旷的地方做过一场?” 他本以为蔺震会欣然接受,毕竟对方可是一个武痴,只要有能切磋的机会,就一定不会放过。 岂料蔺震摇了摇头,开口道:“这就不必了。” “哦?为何?蔺兄难道已经不再执着于武道了吗?”陈酌奇道。 “那倒不是,只是昨日陈兄于太山武馆击退冷武使那一手属实厉害,在下自认不是对手,这时交手,不是切磋,而是自讨苦吃!” 这话一出,陈酌直接愣住了,这还是那个遇见谁都要切磋一二的蔺震吗? “数月不见,蔺兄倒是改了性子,不过切磋而已,那聂高达都能有知耻而后勇的刀客之心,莫非蔺兄连这点勇气都没有?” 原本以为这番话总该能激起对方的切磋之心了吧?结果蔺震再度伸手拍了拍身后背着的长枪。 “我是练枪的,用不着刀客之心。” 陈酌一脸无语,彻底没话说了,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 “既然蔺兄知道昨日武馆之事,难不成其实也在场?” “当然。” 这让陈酌更好奇了,像是连珠炮一样发问:“那我为何没有看见蔺兄?而且那聂高达在擂台上耀武扬威,蔺兄就没有上场打擂的心思?难不成是怕了聂高达?” 又是开口激将,说蔺震怂了,居然连个擂台切磋都不敢上。 而蔺震也不恼,解释道:“我躲在人群中,数百号人,你又如何能一一细看?” 随后他转头打量了一眼正笑眯眯看木偶戏的陈酌,续道: “至于聂高达,实力比我要强,上台打擂,那是自找不快!而且……” 说着,他就再度抬手拍了拍身后的“鸿鸣枪”,随后微微张口… 陈酌察觉到他的动作,赶忙摆了摆手道: “停停停,我知道你是练枪的,不用再说了!” 心中却是嘀咕道:丫的这蔺震怎么回事?之前在临州是那种见谁都想切磋一二的心性哪里去了? 而蔺震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顺着刚才的话接着说道: “数月游历,我又有所悟,突觉瓶颈桎梏,自然不能随便找人交手。” 他转回目光,看向眼前正激烈交手的两具木偶,眼中闪过刚毅之色。 “聂高达此人,眼高于顶,刀法不算精妙,不配与我交手;而陈兄进步飞快,已非此时的我能抗衡,若是与你交手,对我毫无益处。” 这话一出,陈酌反倒松了口气,这才对嘛。 聂高达不配与其交手,而与自己则是无益,这才是他认识的“惊虹枪”蔺震。 “不错,这两句话总算有点蔺兄应有的性子,若非如此,我还以为蔺兄被什么东西夺舍了呢!” “陈兄说笑了。” 听了这话,原本一直板着脸的蔺震微微一笑。 这一笑看的陈酌都微微一愣,不过他马上甩开这离谱的念头,心中惊诧: 靠!这男人也笑起来太好看了吧?这一笑,看的自己都有点心动了。 他微微的摇了摇头,我靠,难不成自己喜欢男的? 怎么可能!一定是错觉,自己明明是喜欢黑长直妹妹的!! 第14章 沈府有约 一旁的蔺震自然是不知道陈酌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是默默的看了一会木偶戏。 戏目是有名的寒江派灭门之战,解英才力战群敌死于神秘黑衣人之手的故事。 看两具木偶你一招我一招的对抗,倒是比先前的那一场更专业些,看着更有意思了。 “陈兄入京,所为何事?临王居然肯让你出临州城?简直不敢相信。” 过了一会,蔺震开口问道,这是他非常好奇的事。 毕竟之前在临州城时,自己每次想要找陈酌出门切磋都不容易。 连出临王府门都困难,更何况出临州城,所以才觉得不敢相信。 听了这话,陈酌也是擦擦汗,毕竟父王先前那种护鸡崽似的做法确实有点离谱。 “哎,我为临王世子,本就该入京面见圣上,如今只是晚了一点而已。” 陈酌顿了顿,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还有参与那所谓的长公主驸马竞选,都是身不由己啊!” 蔺震闻言一愣,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陈酌。 “身不由己?若你这个临王世子都是这样,那我们这些平凡人该如何自处?” 陈酌一笑:“并非如此,只能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你非我,焉知我之苦?” 这话倒是说的蔺震点了点头,然后还真的低头沉思了起来。 陈酌倒是没去想他在思考些什么,好奇的问道: “怎么?蔺兄没有兴趣参与一下驸马竞选?应该会有不少青年才俊前来,总能找到符合你目标的切磋对手吧?” 蔺震摇头:“我对当驸马没兴趣,而且我已经走遍长安城,能交手的都已经交过手了。 原本以为太山武馆那个擂台会有些别的收获,结果不过是一群臭鱼烂虾,甚是无趣。” 啧啧,陈酌该说这蔺震目空一切呢,还是说心中只有武道,才不管这些有的没的。 不过蔺震这样倒是挺习惯了,毕竟他就是这么个性子。 比如现在他打不过自己,人家也是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了,被他连挑二十多人的太山擂台,不是臭鱼烂虾又是什么呢? “蔺兄既然已经走遍长安城,难道没有一点收获?所谓瓶颈桎梏,可有突破?” 蔺震闻言点头:“并无所得,当今皇帝上位以来,制裁武人,强压武者奋进之心。” 说着,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续道:“长安乃天子脚下,顶尖武者本就不多,除了这两天入京的各地武人,还算有点意思,其余的人,甚是无趣,如此长安,就是持枪挑过一遍,又有何意?” 陈酌肃然起敬,这是比聂高达所谓的刀客之心更为纯粹的武者之心,一心武道。 这本该是此世武者应当有的坚定心性,可惜被世事所误,再加上当今圣上刻意压制江湖人,这样的人也越来越少。 而这也是陈酌能与蔺震做朋友的前提,因为被一直锁在临王府内,他很是向往画本故事中的江湖。 后来遇见蔺震,觉得江湖武人本该如此,而且蔺震可不是武痴,只顾武学,还有侠义之心。 而陈酌自己,却是因为身份原因,没法像对方这么纯粹,也算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其中一本经。 “陈某受教!” 这话却是惹得蔺震抬手示意他打住,居然破天荒的开了个玩笑: “诶,陈兄这话可就是取笑于我了,你现在比我还厉害,你受教个什么劲? 嘴上说受教,心里估计在想,说的挺像回事,还不是打不过我。” 陈酌闻言哈哈一笑:“哈~有趣有趣,我倒是没料到蔺兄除了没事就找人切磋,还会开玩笑呢?” 似乎也是觉得方才那话不像自己,蔺震的脸色一红,随后很快正色道: “我可不是开玩笑,方才那些话,也就只能和你说说,和别人提起,他人多半便是这种想法。” 虽然这话题转移的很生硬,但陈酌却莫名的觉得对方话语中有一种微弱的孤独之感。 “所以你我才是朋友,而他们不是。” 蔺震闻言一怔,偏头瞄了他一眼,又转回头去,点了点头道:“嗯,说的也是。” 陈酌没注意到他这个动作,看着已经临近尾声的木偶戏,那个代表解英才的木偶人已经节节败退,开始招架不住了。 过了一会,他才想起些什么,开口问道:“那蔺兄的意思,是准备要离开长安了?” 舞台上,解英才缓缓倒地,一代名门宗师就此陨落。 蔺震看的微微摇头,随后向着朱雀大街走去,陈酌一愣,迈步跟了上去。 “当然,长安已经没有我想要的对手,我准备前往南山派观其道法,此行前来,便是知晓陈兄入了长安,前来辞别!” 陈酌点头,这就是了,蔺震游历大楚,自然不会在长安久留,长安既然没有他想要的对手,蔺震自然要接着踏上游历之途。 可陈酌却是摇头,对他的这个想法不报希望,淡淡道: “南山派虽为道家魁首,却也是圣上心腹,你此行估计不会有什么收获的。” “嗯!”蔺震点头,“或许如此,但总要看过才知道,若是南山派不行,我便北上并州拜会凌剑阁,应该能有所得!” 这话听得陈酌一愣,好家伙,你还真准备走遍大楚各宗各派啊? “凌剑阁乃武道三宗剑道魁首,蔺兄前去定能有所突破。” 说话间,二人已经行至朱雀大街之上,蔺震停住步伐,转过头来对着陈酌抱拳一礼。 “既如此,那便借陈兄吉言,蔺某告辞,希望日后江湖再遇,你我能酣畅淋漓的打一场!” 陈酌正色抱拳:“好,陈酌期待蔺兄游历归来,再与我好好切磋一番,保重!” “保重!” 话毕,蔺震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蔺震离去的身影,陈酌微微叹了一口气,这才刚与故友重逢,话都没说两句呢,结果就又互道珍重,拱手而别。 他这边正感叹世事无常呢,只见旁边却突然冒出个小老头挡在他的眼前,笑呵呵的道: “世子,您不在府中好好看书,在这发什么呆呢?” 听见这声音,陈酌吓得一步跳出老远,这突然冒出来的人不是苏老头又是谁呢? 见对方一副要去拿鸡毛令箭的样子,陈酌指着他道: “诶!你先别冲动,我这可不是偷跑出来的!” 说着,他又示意苏老头看向已经走远的红衣身影,续道: “我这是出来送蔺震兄一程的,可不是来看木偶戏的!!” 苏老头无语,我也魅说您是来看木偶戏的啊,怎么还不打自招了呢? 不过他还是顺着陈酌的示意,朝着朱雀大道远端望去,隐隐约约的,苏老头还是能看到那一身红衣的高挑身影。 哎,蔺震这丫……这孩子也是,得知世子如今比他强了之后,就说着别让陈酌知道,他来长安了,结果整了半天,你这不还是自己来见世子了? 虽然总的来说自己其实还是把蔺震卖了,但这也怪不得自己,是吧? 苏老头微微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很快又变回笑呵呵的道: “害!!世子您这是什么话,难不成小老头我还真的拿蔷薇令来命令世子?怎么可能呢?” 陈酌没理苏老头的笑容,也不说话,只是斜睨着他。 ( 乛?乛) ~ 丫的是不是你苏老头自己心里没数吗? 苏老头被这目光看的尴尬一笑,连忙转移了话题: “对了对了,被这么一搅和,险些忘了正事!” 说到最后,苏老头已经凑到了陈酌旁边,面色严肃,声音也逐渐变低。 陈酌见对方这么严肃,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问道: “这么严肃?什么事?” “沈家那边,知道您入京了,想要请您去沈府一叙。” 陈酌很是疑惑:“这有啥的,有必要这么小声的密谋吗?” “当然要小心行事,因为我先前已经拜访过沈家了,若您再大摇大摆的前去,恐会引来猜忌!” “沈家这种家族不该由我亲自拜访吗?怎么我还没到,你就拜访过了?” 大楚庙堂之中,贾、沈、杜、康并称四大家族,在朝堂上的势力庞大,可以说的上是呼风唤雨,当然,还是有其他的家族能够与其争锋的。 而沈家,便是与临王合作无间,亲密至极的忠实盟友。 苏老头听了他的话,摇头道:“您是世子,就是要与您见面,也是他们前来拜访您……” 说着,他虚指了下天,续道:“可当今圣上对各路藩王态度暧昧,若是此时前来主动拜访您,指不定因此招来圣上猜忌,那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这话很有道理,是了,四大家族或许各有压宝,但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是一定不会做的。 而自己身为临王世子,自然不可能去这些世家大族一个一个拜访。 “那什么意思,我难不成还得乔装暗访沈府?” 这回苏老头倒是没再悄咪咪的说话了,一拍手,笑道:“对喽!!” 陈酌却是笑不出来,丫的我堂堂一个临王世子,居然要乔装潜入沈府和盟友密会? 怎么感觉更没有逼格了,他的脑中忽的想起沈轻梦的恬静容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自己要是夜行衣潜入沈府,如果不小心被沈轻梦发现了,不会把故事引向奇怪的方向吧? 陈酌在这边胡思乱想,那边苏老头已经掏出了蔷薇令,对着他邪邪一笑。 “既然世子已经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如现在先回府看书去吧!!” 这话让陈酌猛地惊醒,下意识的想要转身开溜,可才动了半步,就听苏老头在身后振振有词: “苏义,小酌那孩子到时候…………” “停停停!!我跟你回去还不行吗?”陈酌哭丧着脸。 苏老头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嘛!世子早些把书看完,我也好向王妃回禀嘛。 况且看完书之后,您还不是想去哪就去哪!就是想去凝香院也是可…………” “停!!”陈酌赶忙抬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还是快点回府吧。” “哎~”苏老头很是失望,“行吧。” 第15章 秋家密事 长安城,临王府。 正午过后,荷花池苑,陈酌百无聊赖的翻着眼前仅剩几本的书籍,感觉整个人都要无聊死了。 自从稍早的时候被苏老头拎回来,陈酌已经在这里枯坐了半日。 “哎,无聊死了,总算要把这些无聊玩意看完了。” 就在胜利即将到来之时,苏老头不知何时又站在了荷花苑的廊道里,对着他招手道: “世子!秋家有人来访,想要见您!” 陈酌茫然抬头,刚说完应该不会有人在这种时候找上门来,以免引得皇帝猜忌。 结果这才没过半天就立马打脸了?秋家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而是仅次于四大家族的世家。 甚至有人将秋家与其余三家也颇有权势的家族,照猫画虎的称为四小家族。 当然,这个秋家与其他七大家族比起来,还有一个最特殊的地方…… “秋家?这个时候他们为啥会找上门来?”陈酌起身,走到了苏老头身旁。 苏老头也是摇头:“小老头我也不知道啊,不过秋家嘛,应该是与太后娘娘有关之事。” 陈酌向外走去的脚步一顿,他这才想起来,当今太后与临王妃冯蔷,也就是他的娘亲,那是闺中密友,情同姐妹。 就这么回忆了一下,两人已经到了前厅,有一对华服夫妇此时坐在其中饮茶,想来这两位就是秋家来访的客人了。 见陈酌走了进来,二人纷纷起身,对着陈酌行礼道: “下官参见世子殿下!” “民妇参见世子殿下!” 陈酌摆手示意免礼,在主位上坐了下来,笑呵呵道: “不必如此,不知二位今日造访我临王府,是有什么要事吗?” 听了这话,夫妇二人对视一眼,中年男人讪讪道: “世子殿下,我们确有要事想要禀告,但这事下官知道的不多,还需要拙荆向世子禀报!!” 说着,他抬眼看了一下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苏老头。 苏老头非常无语,怎么最近这么多人喜欢说秘密给世子听,还每次都不许自己听,行吧,咱自己滚还不行吗! “行吧,秋济你个臭小子,上回我去秋家拜访的时候你居然不在,走走走,咱们哥俩好好叙叙旧!” 秋济只能满头冷汗的被这个自己并不算熟识的小老头拉走了,于是场面变得一度很是尴尬。 陈酌看着眼前的妇人,心中有一万个草泥马跑过,丫的就是对女子名节这种事情没那么严厉。 可一男一女独处一室真的好吗?难道你们大楚的人都这么开放?究竟我是后世人还是你们不是古代人啊? 不过还没等他吐槽完,就见面前的妇人嘭的一下直接跪在了地上,面容上也是泪眼婆娑。 陈酌吓了一跳,连忙虚扶了一把,正声道: “秋夫人这是何意?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可妇人却是没有起来的意思,只是边哭边道: “还请世子殿下能救太后娘娘一命!!民妇知道这个请求太过冒昧,可我们实在不知还有什么人能救太后娘娘了,只能来求世子帮忙了!!” 其实秋夫人开口第一句话就给陈酌整懵了,救太后娘娘一命?太后好好地待在宫里,怎么会有危险? “停停停!!秋夫人,您先起来,先起来,冷静一下……冷静一下,将事情说清楚,太后究竟出什么事了?” 妇人这才站起身来,被陈酌虚扶着坐了下来,可眼泪却是不止,开始哭诉道: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怕是要不行了!!” 陈酌瞠目咋舌,太后不行了??什么鬼?完全没有一点消息啊?若是一国太后已经命若悬丝,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什么意思?若是太后娘娘已经快不行了,自有太医诊治,你们来找我又有何用?” 哭了一会,妇人总算稍有消停的意思,听到陈酌的问话,开始给陈酌讲述她的惊天发现: “上月,我去仁寿宫见太后娘娘,本来还好好地,可太后娘娘却忽然有头晕之感,然后便叫了随侍医女医治。 后来私下问起,说是太后娘娘常年幽居深宫,又无人陪伴在侧,于是积怨缠身,心神日渐虚弱,才导致如此。 若是日后自己常来与太后娘娘聊天,便能缓解这些症状。 当时我以为真的是这样,于是常进宫陪着太后娘娘说体己话,可太后的身子却日渐虚弱与消瘦,我知道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可问医女又说是积怨过深,还需要好好的休养,我意识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直到几天前,太后晕倒在了宫中,原本我以为又是前几次那样的症状,可太后的身子越来越冷,气息越来越弱。 之后太医来了,总算将太后救了回来,可他们的诊治结果居然与医女并无异处!” 说了好长一段话,妇人才停了下来,第一次直视着陈酌,语气狠狠的道: “世子殿下,您觉得有这个可能吗?明明太后娘娘每次与我交谈时都喜笑颜开,怎么会是那些庸医口中的怨……怨妇姿态。” 说到这,秋夫人的声音小了下来:“可我只是一介妇人,无法解决此事,我想到太后娘娘常说与临王妃是闺中密友,于是便起了找世子殿下帮忙的心思。” 说着,她又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还请世子殿下救太后娘娘一命!!” “好好好,我知道这些……事情了,您快快请起,太后与我娘是挚交好友,此事我会想个办法查清楚的。” 秋夫人收了礼数,又是千感万谢的道:“多谢世子殿下!多谢世子殿下!!” …… 送走秋济夫妇,陈酌陷入了沉思。 太后娘娘的身体状况出了问题,而且还很不乐观。 至于秋夫人的话,陈酌没有太过怀疑。 毕竟太后便是秋家的人,若是太后因此出了什么问题,对秋家可不是什么好事。 况且这秋夫人跟太后的关系不错,他可不相信一国太后,自己母亲的闺蜜,会是个大傻子,连一个居心叵测的人都感觉不出来。 只是…… 太后这个状况自己也有些想不明白,可照秋夫人所说,太后平时的状态其实还是不错的,可精神状态这个东西本就不好说。 毕竟他不通岐黄之术,而且医女与太医的诊断也不能全然当做胡诌。 可秋夫人所说的太后身子越来越冷,气息越来越弱。 这样的状态,应当不是心如死灰这种类似的精神状态能够导致的吧? 其中必有蹊跷!! 太后年少时在南山派修道,后来经过多番故事,坐上皇后之位,可人刚刚千里迢迢的入了长安城,先皇就已经瘫痪在床。 之后便是当今圣上靠着贾家、杜家、南山派等势力发动宫变,登临九五。 而当时的皇后秋蔓,便就此成了皇太后,与皇帝的生母也就是现在的太妃娘娘,共享一国富贵。 诶?想到这,难不成就是太妃娘娘想要除去太后? 可不对啊,虽然秋蔓只是名义上的太后,但秋家也因此对皇帝忠臣的很,几乎可以是圣上的马前卒。 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作为一国之君,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不是内忧,难不成是太后以前在南山派修道时,走江湖的旧敌? 可也不对啊!如今太后身处皇城,层层防护,怎么可能有江湖人能做到这一点。 有些想不明白,陈酌便将此事与苏老头说了一遍: “这事你怎么看?有没有什么想法?” 显然这种事也把苏老头难倒了,捋着小胡须考虑的好久,都没能想出个一二三来。 过了不知多久,苏老头才一拍手道: “世子!我知道了,这一定是蛮族巫蛊之法!!” 哈?陈酌满脸疑惑? “蛮族巫蛊之法?还真有这东西?不是已经失传了吗?” 苏老头闻言一愣,随后才道:“是哦,那还能是什么?真是诡异!” 两个人一左一右蹲在后院门口,似乎有一种不把这事想明白就不走了的架势。 又又不知过了多久,陈酌一拍双手站起身道: “一定是百岳无色无味之毒,而且还是极高明的那种!这才毫无痕迹的影响到了太后的身体!” 苏老头立马纠正道:“皇宫吃穿用度皆有专人负责,试毒试药这些事不知有多少重防护,显然不是这种东西!” 于是两人再度沉默,又开始蹲着想事情。 又又又双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同时起身,纷纷拍手道: “我(老头我)知道了!!” “世子你先说!!”苏老头笑呵呵道。 “一定是太后曾修习道法,而现在困于深宫,对功法不利,这才造成了太后的身体问……” 可话没说完,就被苏老头打断道: “不可能!小老头我还从没听说过南山派有此种诡异的功法道法,绝不是此种原因。” “那你说说你的想法!”陈酌努了努嘴。 苏老头又尴尬的一拍手掌,小声道:“没有,小老头我突然觉得刚才那个想法有点不现实了!” “哎~~” “哎!!” 两人又又又双叒叕蹲了下来,在墙角边怀疑人生!。 第16章 暗访沈枞 长安城的夜幕降临,远处天际似有残阳微光。 隐隐打入幽静之中的临王府,荷花池苑的小亭中。 苏老头正收拾着一整箱书,陈酌坐在一旁品茶赏景。 两人想了好半个时辰,都没想明白太后的状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世子,太后娘娘的情况,还是得您亲眼去看看才知道。” 苏老头合上箱子,对着陈酌说道。 “嗯!”陈酌点头,“还是给我娘去信一封,说明情况,此事涉及重大,记得要注意隐秘。” 苏老头随手拎起箱子,答道:“好嘞,小老头明白,定不会泄露此事!” 说着,他便提着箱子要回去收好,忽的又想起什么,回过头来说道: “对了世子,您别忘了要去沈家之事,这才是当下我们的重中之重,王爷那边还等着我去回禀呢!” 陈酌闻言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你快点把这一箱子书拿走,看着就头疼!” “哈哈哈,世子您也别怪我,这是王妃特地交代的事情,小老头我哪里敢违逆王妃的意思啊!” 说到这陈酌就来气,反驳道:“那反正我们人在长安,就是真的不看这些书,我娘也不会知道啊,有什么怕的!” “嘿~~”苏老头一副很是惊奇的样子,“世子这么说,那您昨日为什么要坐在这非常听话的看书呢?” 陈酌反驳的心思戛然而止,好你个苏老头,本世子不要面子的吗? 于是僵着脖子道:“你可别乱说啊!我什么时候听话的看书了,明明偷偷跑出去逛长安街市了好吧!!” 可话一说完,他就一拍脑门,坏了!这不是说漏嘴了! 果不其然,就见苏老头笑眯眯的道:“哦~~~!原来如此!” 说着,便抱着箱子折身离开,口中还续道:“不过世子放心,老头我一定不会将此事告诉王妃的!” 虽然他话是这么说,可却将“一定”两个字说的很重。 陈酌栽倒在亭中小榻上,靠!好你个浓眉大眼的苏老头,居然这么阴险,本世子记住了! 呱—— 似有蛙叫响起,陈酌从小憩中睁开了眼睛,起身四望,前方的桌案上放着一套夜行衣,应该是苏老头来过了。 想到这,陈酌抬头看了眼天色,应该已经不早了,偶有鸟鸣之声从苑外传来,更显得荷花池苑寂静无声。 月黑风高时,最适合杀人放火……额不是,最适合夜探沈府了! 不多时,一道黑衣身影便从临王府中越墙而出,穿行于长安坊市之中。 精准的绕过城卫、黑卫各种防卫,来到东市的锦宁街,这是名门世家聚居的地方,八大家族的府邸都在此处。 陈酌几个跳跃,便找到了沈家的庭院,他想了想,未免暴露行迹,还是慢慢地潜入最为安全。 毕竟这附近皆是世家大族,谁也不知道人家府里面是不是藏了个很厉害的门客,这要是被人家发现了,暗访沈家的事情就直接泡汤了。 好在直到他轻轻落在沈家的院中之时,都没有人发现他的行踪,他能感觉到稍远处有沈家护卫在巡逻。 不过这种巡逻,自然难不倒他这样高手,随便几个闪身,便来到了沈家内苑。 只是他一进来,就能感到有人将气机锁定在了他的身上,陈酌心中一惊,急忙那人所在之处看去。 假山之后,那里正站着一名碧色长袍的男子,面上带着笑容,对着他招了招手。 陈酌微微眯眼,在脑中回忆了一下,这位似乎是沈家的二爷,也是沈家唯一一位,没入仕途之人。 他更让世人熟知的,其实是另一个身份:江湖人称“青柏荣”的武道宗师,沈柏!! 陈酌迈步走了过去,这才发现内院之中没有其他任何护卫,连个看守内外廊道的人都没有。 想必是沈家知道自己今夜会来访,于是外院巡逻之人众多,但却拦不住自己。 而内院则有沈柏亲自坐镇,即使真的有人乘机钻空子,也不可能过得了沈柏这一关。 “沈世叔。”陈酌抱拳行礼。 沈柏呵呵一笑,“多年不见,世子殿下这一身武艺,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境界,实在令老夫佩服!” 这话却是说的陈酌一愣,多年不见?我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你。 以自己的记性,要是真的见过沈柏,那肯定一眼就认出来,怎么会还要想一会,从江湖传闻册中的画像联想起来! 他也确实这么问出来了:“沈世叔是不是记错了?我并不记得曾与您见过面啊!” 闻言,沈柏却是摇头轻笑,伸手在假山某处轻轻运劲拍了一下,二人眼前的假山内侧一分为二,密道大门就此打开。 沈柏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世子请,我们边走边说。” 陈酌抬眼看了一下眼前开启的密道,不算宽敞,能同行二人就已经是极限。 二人并肩走入密道之后,身后假山之门缓缓关闭。 两人走出数步,沈柏这才开口道: “呵呵,自然是见过的,年轻时游历江湖,正巧到了临州,得知临王喜得贵子,便前去拜访,那时你才两岁,一个小不点而已,自然是记不得我的。” 陈酌面皮一抽,好家伙,两岁见过我?那不就是完全没见到吗?就这还跟我说多年不见? “原来如此。”不过他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只能转移话题道:“沈世叔,如此阵仗,沈世伯究竟有何消息,需要如此小心隐秘?” 这也是让陈酌最疑惑地事情,其实来沈府之前,原本以为要在书房会面来着。 结果没想到是沈柏亲自带路,而且还是要前往隐藏的密室之中,这种防护等级也太严密了吧? 可沈柏却是摇了摇头:“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世子也知道,老夫没入仕途,从不涉政,所以也不知道大哥知道了什么,不过想来严密如此,必是大事。” “嗯!”陈酌点了点头,二人一路顺着密道朝着深处走去。 走了不知多久,陈酌与沈柏走下几级台阶,来到一扇石门之前。 沈柏停下脚步,立于石门之前:“行了,你进去吧,大哥在里面等你。” 陈酌微微颔首,“好,劳烦沈世叔了。” 他抬手推开石门,眼前豁然开朗,不再是幽暗闭塞的密道,而是犹如书房一般的地方。 正中的位置,放置着一幅金戈铁马之画,左右却又是山水画幅,可却毫无违和感,显得整个密室很是古香古色。 而书桌之前,站着一位手戴墨玉扳指的中年男人,此时正上下观摩着那一幅沙场图。 察觉到有人推门而入,沈枞缓缓转身,看向此时已经摘下面部黑巾的陈酌。 看到对方剑眉星目的样貌,不禁点了点头,开口道: “你来了?” 陈酌下意识点头:“嗯,沈世伯,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可沈枞却是微微摇头,叹道: “你本不该来!” “我已经来了……额,不是。”陈酌下意识答道,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连忙道: “沈世伯此话何意?是说我不该来沈府?” 陈酌有点搞不明白了,沈枞捎消息给苏老头让他前来相见。 结果他来了,沈枞莫名其妙来了一句“你本不该来”,要不是知道对方不可能知道这个梗。 都会觉得沈枞是在逗自己玩了,可既然不是开玩笑,这话能是什么意思呢? “世子不该来长安。”沈枞语出惊人。 陈酌皱了皱眉,轻笑道:“沈世伯此话何意?我来长安是受父王之命,前来参与驸马竞选的。”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希望世子北上长安。” 陈酌微微眯眼,这话的意味可就有点深了,他拱手一礼,道: “请沈世伯赐教!!” 沈枞却是看了看挂在右边墙上的山水画,说道: “这幅画,乃是当年我夫妇二人出游沧河时遇到你爹娘时,拙荆所作,那时我还是初出茅庐的少年,与当时还是世子的临王一见如故。” 见对方忽的讲起了故事,陈酌也是非常无奈,然后听到对方说夫妇出游,结果还自称初出茅庐的少年这矛盾的话,差点没笑出声。 “后来一别经年,等到南青二次北伐,圣上亲至临州前线,我亦随军南下,见到了那时尚在襁褓中的你。” 呦呵,又是一个见过年幼自己的人,不过这个比沈柏还早一点,毕竟南青二次北伐时,他才刚刚出生。 “战事持续了整整两年,我也常常到临王府上议事,也时常见到世子,那可爱的模样,我到现在还记得。” 说着,他抬眼看了下陈酌,眼中的慈爱之色浓郁,接着续道: “说起来,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后来我到临州城时,也时常去看望你,世子应该有印象吧?” “昂。”陈酌点头,实在不明白对方说了这么一大堆是想表达些什么,“可沈世伯说的这些往事与之前说的不该来长安有什么关系吗?” 沈枞再度叹了一口气,“当然有,也许世子不信,但我确确实实觉得世子,就像我的干儿子一样,所以才不想您以身犯险。” 哈???陈酌大惊,丫的我把你当世伯,你把我当儿子?? 第17章 长安暗涌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刚才那句话的重点不在干儿子,而在以身犯险四个字。 “沈世伯的意思是?我此行在长安会有危险?” “嗯!”沈枞轻轻点头,“而且比世子想象中的或许还要凶险。” 陈酌有些疑惑,开口道:“我不明白,长安乃是天子脚下,重重防护之下,何来凶险?” 听了这话,沈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轻笑了一声道: “长安城重重防护?那你是如何进入我沈府的?” “额……”陈酌愕然,是哈,那些黑卫和城卫抓个一般的高手还有可能,遇上自己这样的顶尖武者或是轻功大师,可以说是毫无办法。 “可就算如此,我一身武艺也不算弱,遇上同级对手我能稳胜,就是遇上宗师高手我亦能抵挡,再加上身边还有苏老随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这话一出,沈枞微微有些惊讶,似是有些讶异于他的武艺。 “可能确实如此,但世子能一直龟缩在临王府中吗?总有您落单或被人设计的时候。” 说着,他抬眸与站在门口的沈柏对视了一眼。 陈酌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说道: “沈世伯不必担心,我此行入长安,一直警惕各种危险,应当不会陷入那种境地。” 可却见沈枞的神色忽的变换,淡淡道:“可世子,您此时不正是落单之时吗?” 话落,陈酌神色微变,感受着身后呼啸而来的劲风,来不及多想什么,赶忙闪身躲避。 可沈柏这一拳却好似会拐弯一样,拳劲也偏头追了过来。 陈酌心中一惊,急匆匆双手成十字形招架了一下,可拳劲却仿若隔山打牛一般,透过他的防御。 泄露出一丝丝气劲冲着他的心口而来,但陈酌经过刚刚慌乱,此时也镇定了下来。 “呵!!!” 他轻呵一声,却有阵阵声波回荡在密室之中,那本就强弩之末的丝丝气劲,被此声波硬生生的定住,随后慢慢消散。 不远处,沈柏面露惊讶之色:“南山‘定林气’?世子竟然会此种内功,按理说南山派应当不会把心法外传啊?” 陈酌此时也站直了身子,与宗师相斗,即便只有两招,也是把他累的不轻。 “沈世伯这是何意?”见对方没有再动手的想法,陈酌松了一口气,沉声问道。 沈枞哈哈一笑:“哈哈哈,世子不必如此警惕,只是方才听你说武艺已经可以挡住宗师,于是便想让柏弟试你一试。” 沈柏也接过话头:“如今一看,世子的武艺确实已经趋于圆满,依我看,冷肇从元明二人多半拦不住你,已有宗师之形了!” 沈柏这话一出,就连沈枞都有些意想不到,面露喜色:“世子居然厉害到了这种地步?” “不错!”沈柏也是面露欣慰之色,“外面那些所谓天骄的年轻一辈,多半不是世子的对手,若是遇上一般的宗师,估计也能抵挡,就是遇上贾玉书那样级别的人,应该也能逃出生天。” 这话让陈酌和沈枞都愣了愣,贾玉书? 黑武卫定文使,缉查司副使贾玉书?那个令江湖人闻风丧胆“御笔判官”? 陈酌自己都不太觉得能在这位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手上逃生,可沈柏都这么说了。 估计自己还真有可能这么厉害,他挠了挠头,这属于是有点离谱了。 要知道,作为替皇帝管控江湖与庙堂的监察司与缉查司合起来,共有十几名宗师高手。 贾玉书虽然不是最强,但也是名列前茅了,而且其武功路数狠辣无比,可能遇上同级对手没什么。 但这样的功法路数,有着一个非常厉害的特点,那就是虐菜无敌!! 所以沈柏说陈酌未入宗师之境,能从其手中逃得性命,令沈枞二人非常惊讶。 见二人的神色,沈柏出言打击道:“我只是说能跑,但跑了之后能不能活下来还得看运气!” 害!!! 两人绝倒,沈枞有些无语,“柏弟啊,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啊,这样大喘气,是会被打的!” 沈柏一副很是新奇的样子,居然想打架?握着拳头道:“没事,你俩打不过我!” 陈酌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他都有些怀疑人生了,丫的自己走错片场了? 眼前这俩人加起来,有一百多岁了吧?这么逗比的样子对劲吗? 难不成兄弟之间说话,不论到了多少岁都是这样的?真就男人至死是少年? “咳咳。”沈枞也注意到了气氛的不对劲,急忙咳了两声,对着沈柏道:“行了,像什么样子,赶紧出去看你的门去,我还有话和世子说呢!” 沈柏这回倒是听话的快步出了密室,又开始守门去了。 沈枞清了清嗓子,续上了之前没说完的话题: “方才我们说道长安城的危险,世子觉得长安乃天子脚下,是安全的地方。” 说着,他摇了摇头道: “但在我看来,恰恰是因为长安乃天子脚下,才危险重重!” 这话可就是直接明说了,陈酌也认真了起来。 “沈世伯这话,难不成是皇帝有什么动作?” 既然已经聊到了这,沈枞也不说谜语了: “没错,昨日我得知,圣上要对景王动手了!” 陈酌眉头轻皱,皇帝已经忍耐不住,要对各路藩王下手了吗? 景王封地澹州,靠近海都联盟,青山绿水,景色宜人,有寒江自此出大楚境内汇入远海,武安山坐落其中,在陈酌的印象中,近似江南之景。 虽然如此,可景王其实没什么实权,除了掌控一点海运、河运的权利,也就没有其他了,远不如定、临、承三王有权势。 可这也代表着,如果皇帝想要找谁开刀,这就是最好的目标! “沈世伯这个消息可靠吗?”陈酌有些不敢这么容易就相信。 可沈枞却是非常笃定的点了点头:“老夫可以保证,这个消息非常可靠,说不定明日,或是后日,世子您就能知道了。” 这下陈酌不信也只能信了,毕竟不信的话,反正过不了两天就能印证了。 于是他接着说道:“所以世伯是觉得,皇帝既然已经动了削藩的心思,甚至已经有了行动,所以我这个临王世子的安全也就得不到保证了,是吗?” 沈枞点了点头,随后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没错,尤其是,世子您现在这个时候入长安,简直……简直是……”沈枞眉头紧皱,似乎想找个形容词。 “送货上门?”陈酌一笑,轻抿了一口茶水。 “额。”沈枞略显尴尬,但还是点了点头,“是这个意思。” “好吧,这么一说确实有点这个意思,可此行是父王派我来的,想来应该是与皇帝达成了什么默契。” 陈酌摸了摸下巴,续道: 而且皇帝应该不会对我下手才对,不然要是父王直接跳反到南青去,临州陷入敌手,他找谁哭去?” 可没成想,沈枞听了这话却是直接拍案而起: “正是如此,我才要将你叫到此处!因为临王根本不把你当儿子!与皇帝的默契?” 沈枞越说越气,“呵!哪有把儿子送到别人刀子底下的默契?而且不派任何人保护与你,你伯母听到这事都是气的不行,陈鸿哲根本不配做你的父亲!!” 好家伙,陈酌直呼好家伙,这么长一段话,直接给陈酌听傻了! 自己虽然和沈枞见过很多次,而且也当对方是个很亲切的长辈,实在没想到对方居然真如他所说把自己当干儿子! “额……额……”陈酌非常尴尬,也不知道该作何回应,难不成真的和沈枞一块骂老爹? 虽然貌似想想还挺爽……额不是,跟着别人一块骂自己老爹,这不太好吧! 沈枞一番情绪宣泄之后,也渐渐冷静了下来,淡淡道: “当然,我也知道,王爷身在其位,自然要为很多事情考虑,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将你派到长安来参与那什么劳什子的驸马竞选!” 说着说着,他渐渐又有些激动:“你说临王会跳反,将临州整个献给南青,可就算如此,关圣上何事? 大楚二十一州之地,即使除去灵武军所控制的武州飞地,也还有二十州之地,区区一个临州,就是丢了又能怎么样?” 陈酌心中一惊,这话有些道理,但还是有些漏洞,于是反驳道: “可临州一丢,南青兵锋前方一马平川,除了沧河天险,再无屏障,即使有沧河天险,绕路东北从文州直抵长安,一甲子前南青势起,不就是这个形式吗? 更何况,临州军是大楚南方最强大的军事力量,皇帝怎么会做这么蠢的事?难不成真要迁都?或是调北部三州之军南下?将北地五州全部送给蛮族?” 这个漏洞太大了,临王的存在对大楚来说几乎可以说是不可或缺的,牵一发而动全身,更遑论这么重要的势力直接投敌?除非皇帝是个沙碧。 “不错。”沈枞听了这话也是点头,显然也认同这话,但随后便话锋一转: “可世子忽略了一个问题,您也说了,所谓临州之后,南青兵锋直指长安这事,是一甲子前的旧事了。 自从经历那次险些灭国之祸后,常州沧河防线便一直在加固,近年来更是以战时标准防备。” 说到这,沈枞无奈的摇了摇头,续道: “也不知道是防着南青呢,还是防着临王,而文州也是修筑了多处关隘,虽然不可能全然防住绕河突袭,但却能滞缓大军行进的速度。 这样一来,就有机会抽调各路兵马勤王,形式如此,您觉得单单临州一地的得失,还重要吗?” 第18章 扑朔迷离 是啊,虽然陈酌之前所说的,分析的也不是全无道理。 可时代变了,临州之地确实重要,但在此时的皇帝眼中,究竟是南青的威胁大,还是临王对他的威慑大都是两说。 陈酌越想越心惊,虽然他此行确实也觉得皇帝可能有所动作。 这是陈酌两世为人的各种经验总结而出的,而且他也想到了其他各方势力的窥伺。 毕竟身为临王世子,暗中盯着他的人太多了,虽然可以说是纵横长安,但是却也危险重重。 但陈酌依旧还是犯了经验主义错误,因为觉得临王与皇帝尚在博弈之中,至少两方都没有直接掀桌子的可能。 可其实,真要到了不得不做的时候,皇帝是能掀桌子的,因为常州与文州防线的布置,临州军想长驱直入直取长安的可能性很小。 反倒是自家父王不好直接翻脸,毕竟临州只有一州之地,若是直接自立为王,到时受青、楚两面夹击,那还不直接完蛋。 而直接叛变到南青这种事,更是不到最后一刻不可能采取的方法,不仅会身负骂名,在南青作为降将的地位可能更低,这是政治。 军事上,虽然临州兵强马壮,可若是没法一战直取长安,又变成南北对峙的场面,然后又因盘踞临州而引发皇帝猜忌,岂不是什么都没改变,只是所属换了个名,从大楚变成大青而已。 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大楚皇帝与自家父王直接和解,不再互相忌惮,那么皆大欢喜。 可这种事情是完全不可能的,皇帝虽然有常、文两州防线,但也是真害怕临州军长驱直入的,这种忌惮只会愈演愈烈,前些年只是小摩擦而已。 虽然陈酌自己知道,父王其实完全没那个造反的心思,只是想一家人和和乐乐的生活罢了,可屠刀来临,总不能带着全家引颈就戮吧? 所以其实,现在皇帝是真的有可能对他下狠手的,虽然不可能明面上动手,但私下里刺杀是大有可能。 而自己之前虽然有所提防,但心中还是下意识的觉得皇帝不会此时翻脸,若是真的遇到危险,继续怀着这种想法,可能会吃大亏。 “沈世伯教训的是,小酌知道了,日后行事会更加小心的!” 沈枞方才见他低头思索,也没打扰,现在听陈酌的话,总算松了一口气。 “世子言重了,你能想明白其中关窍就好。” 他叫陈酌前来,其中之一的目的就是让陈酌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害怕陈酌年轻气盛,真的因为想当然的原因,真的吃了大亏,甚至命丧于此,那他可就没地后悔去了。 想到这,沈枞又在心里痛骂了临王陈鸿哲一番,丫的把儿子送到龙潭虎穴里来,还拜托我保护好他。 老子沈家放出去能在江湖上有点东西的,总共就一个沈柏,其他的门客虽然也不弱,可傻子都知道能来对付临王世子的,都不是俗手。 自己手下的人估计还没有陈酌的随行之人好使,到时候被人一刀一个,不知道是去捣乱的还是帮忙的,而沈柏也不可能真的时时刻刻保护陈酌,若是那样的话,估计没过几天陈酌就能给自己收尸了。 而方才的试探,知道陈酌自身武艺不差,甚至远超了自己的想象。 那就更别说对临王世子只有粗略印象的皇帝,还有甚至只能从传闻中了解他的那些居心叵测之人了。 这些人对陈酌实力的误判一定更深,所以自己只要让陈酌意识到此时的险恶境地就好了。 沈枞见陈酌想明白了,于是便开口说起了另一件要事: “其实今日请世子前来,是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禀告。” 陈酌自方才一席话后,便一直紧锁着眉头,反思觉得自己似乎确实有点不太把那些暗中窥伺之人当回事了,应该摒弃这种想法。 一听沈枞的话,陈酌却是一愣,重要的事? 景王要完蛋的消息,不算重要的事,给自己说明真实危险状况的事情,是私心之事。 对了,这两件事虽然确实重要,但还不至于在此密室相会,而且还用了禀告二字。 “沈世伯请说。”陈酌真的有些好奇了。 “我要说的事,其实是关于秋家的……” 陈酌闻言眯起了眼眸,早些时候才有秋济夫妇前来告知太后的消息,现在沈枞又说秋家的重要之事,真的有这么巧? “今晨传来的消息,秋家在常州的各类布置行事都暗中收敛了不少,我觉得他们一定得知了什么,才会放弃自己苦苦经营沧河产业。” 话落,陈酌也是陷入了沉思。 沧河自文州始,经过辖地似长条的常州,最后至涉州流出大楚境内,汇入远海。 秋、沈两家根源皆在常州,两家互相争斗数年,互相争夺常州资源与河运事业,秋家掌握沧河下游,把控顺河而下涉州的海运闸口。 而沈家则控制沧海上游,把控河运与文、定二州的联系。 虽然沈家在朝中的地位超然,是四大家族之一,但秋家也有太后作为后台,而且更加注重于本家发展。 在常州官场与势力中,甚至还隐隐压了沈家一头,而就是这样的大好形势之下,秋家居然开始收敛了? 这正常吗?反正沈枞觉得太不正常了,虽然秋家表面上还是在争这争那的。 但沈家与其争锋数年,立马就看穿了秋家的掩饰,这就更不正常了! 要是秋家直接收敛行事,那还能用害怕沈家于官场之上给秋家找麻烦卖好。 但这样的欲盖弥彰,反而让沈家敏锐地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秋家一定是有了什么重大的变故,才会如此行事。 这事陈酌倒是有些思路,应该是与太后身体状况不佳有关,可应该不止因为这件事。 肯定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这事,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但他也没开口把太后的事情告诉沈枞,毕竟沈枞和秋家算是敌对关系,知道这事之后可能反而坏事。 “这事确实诡异,世伯有什么想法吗?” 沈枞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我细细想了一天,始终没能想到任何能促使秋家,做出此种自损一千行为的原因。” 闻言,陈酌便知道太后身体有恙的事情被封锁了,只有少数人知道,即便是沈枞这样官拜右尚书令的人,都没有收到一点消息。 毕竟谁也不可能闲着没事去怀疑有皇城宫闱团团防护之下的太后安危与状况。 “也罢,此事就劳烦沈世伯多多费心,若有什么消息,可遣人告诉我。” 沈枞点了点头,“那是当然,今早我已去信一封给临王,说明了情况,希望临王能有所得……” ………… 阴暗昏黄的密道之中,沈柏在前方带路,沈枞与陈酌走在其后,两人还在交流。 “今日还要多谢沈世伯的提醒,若非如此,我还对此行的形式有些轻视。” “世子言重了,其实世子自有考虑,我也只是让你再小心一点罢了!” 眼看假山石门就在不远处,陈酌行了一礼:“既如此,小酌告辞!近期长安暗涌,沈世伯自己也要小心些!” 沈枞闻言一笑,慈祥的道:“好,多谢世子,我会注意的,世子自己也要当心,若是你爹知道你在长安出了什么事,还不得把我的皮都扒下来!” “哈哈哈,沈世伯说笑了!”陈酌哈哈笑着。 假山石门洞开,陈酌再度与沈枞告了别,便顺着来时的方向闪身离开。 沈枞看着陈酌离开的背影,眼中尽是担忧之色,显然对陈酌的安全并不放心。 “有时间,还劳你多看护一二,沈家这边,一般来说不会遇见什么问题。” “好。” ………… 再说陈酌,他这边几个闪身到了沈家内院墙边,他一跃而上,轻轻落在墙上。 也就在这个时候,内院廊道的拐角忽的走来一名身着轻裙的恬静女子。 女子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的朝墙上的陈酌望了过来。 两人眼眸对视,目光交接,陈酌大呼不妙! 眼看沈轻梦一副想要张嘴尖叫的样子,他也顾不得其他了,瞬间闪身而下。 在她快要大喊出声之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呜——呜——呜——” 沈轻梦奋力的挣扎,眼中尽是惊恐之色,想到自己只是睡不着出来转转,竟然遇见这样的事。 想到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她的脑中闪过临王世子殿下于马车前的灿烂笑颜,眼眸中闪过一抹哀色,眼眶微红。 “是我!是我!你别害怕!”说着,陈酌将脸上的黑巾揭了下来,“临王世子陈酌,你还记得不?” 其实陈酌和沈轻梦对视的时候,他就知道要坏事,心中有一万个草泥马在奔腾。 还真被自己说中了,先前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乔装夜访沈家,要是被沈轻梦撞见,会把故事引向奇怪的方向。 结果这不就撞上了?而且看沈轻梦那泫然欲泣的样子,估计是把自己当淫贼了! 自己在人家妹子印象里都变成啥样了,先是钢铁直男发言,又是淫贼闯府,本公子的一世英名啊! 第19章 黑衣淫贼 而当他拉下面巾之后,沈轻梦的挣扎也就停止了。 她怔怔的看着眼前这副方才还想到了的面容,似乎思维有些宕机了。 可当她的视线再度落到陈酌的一席黑衣上,眼睛瞪得更大了,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呜——呜——” 再度剧烈的挣扎起来,口中倒是没有再想要大喊了,似乎是有话想说,但陈酌依旧捂着她的嘴,所以还是发出呜呜的声音。 看见对方小白兔一样瞪得老大的红眶眼睛,陈酌一拍额头,靠,这下真是形象全无了! “停,沈小姐,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先不要想着大喊大叫,我可以把你放开,如果你同意的话就眨眨眼。”陈酌轻声道。 沈轻梦的挣扎渐渐变小,随后呆呆的看了一阵陈酌,随后微微点了点头,同时又眨巴了两下眼睛。 看着她的样子,陈酌差点没笑喷出来,这妹子有点呆啊! 陈酌缓缓将手移开,见沈轻梦没有要叫喊的意思,总算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松了一半,沈轻梦却红着脸结结巴巴的开口了: “世子殿下,您……您怎么……怎么…”说着,沈轻梦脸色一红,偏过头去,嗫嚅道: “能做这种……做这种淫……淫贼之事!!” 陈酌送的这口气差点没把自己呛死,靠!结果我在你眼里还是个淫贼是吗? 随后他更奇怪了,不对啊,你都觉得我是个淫贼了,怎么还这副模样?不该立马尖叫起来,引人来救吗? 想到这,他略带打量的看了一眼身前的沈轻梦,见她头扭到了一旁,脸也红扑扑的,颇有一种受歹人威胁的娇弱小姑娘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陈酌忽然想到一句话,沈姑娘,你也不想……… 咳咳!!收回发散的心思,陈酌轻咳两声,正色的解释道: “沈姑娘,这你就误会了,我真的不是淫贼!” 陈酌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额不对,不是做出,是本来就是正人君子的样子。 “你想啊,哪有淫贼跟你说话聊天的,不直接把你点到然后……哈是吧?所以我真的不是淫贼!” 虽然陈酌放开她后,退后了两步,但两人其实离得还是挺近的。 此时陈酌说话,男子的阳刚气息打在她的耳边,沈轻梦只觉心中羞涩,连抬眼去看对方的勇气都没有了 听见陈酌的话,沈轻梦呆了呆,觉得好像很有道理,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依旧偏着头,脸蛋红扑扑的,轻哼了一声道: “世子殿下这么……这么熟稔淫…咯…之举,还说自己不是……” 她的话含糊不清,淫贼两个字都是咕哝过去的,可陈酌还是把这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满眼震惊的看着沈轻梦,这也行?小姑娘,你的脑回路是不是有点问题啊! 怎么还跟你说不明白了呢?丫的喜欢说我是淫贼是吧,那我就淫给你看! 陈酌把心一横,欺身到了沈轻梦面前。 感觉到男子气息扑面而来,沈轻梦脸唰的一下更红了,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半步。 可陈酌却没想就这么放过他,随后忽的凑到了沈轻梦的耳边,似耳鬓厮磨般的轻轻吐了一口气道: “既然沈小姐觉得在下是淫贼,那陈酌当一回淫贼给你看看!” 说着便伸手搭上了沈轻梦的肩膀,当然,陈酌也只是吓吓她,就没了之后的动作。 可沈轻梦却被陈酌这一口气拂的耳朵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 她直觉浑身一软,还好陈酌扶住了他的肩膀,没让她倒下去。 她心中更加羞涩,感受着男人手掌上传来的阵阵热意,弄得她心神荡漾,有些迷迷糊糊。 沈轻梦抬眼看了一眼陈酌,那近在眼前的俊俏面庞让她心中一跳,迅速地把头扭了回去。 而陈酌的话,落在她的耳中,则仿若梦呓一般,轻轻的,柔柔的…… 虽然说的话好像有些不堪入耳,可她却没有反感之意,朦胧道: “世子殿下,不要在这里……”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话语有些不妥,沈轻梦猛然惊醒。 迷蒙的眼神忽的清明,急匆匆地改口道: “不是,我是说……世子殿下乃是……翩翩君子,怎么做此等……淫乱之事!” 虽然改口的很快,可陈酌依旧还是听到了她的前半句话,给他直接整不会了…… 眼神震惊,也不是震惊,是很复杂的看着沈轻梦,有一种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的感觉,连放开她肩膀的事都忘记了…… 这妹子,已经不只是呆了,而是有点……有点傻?但却意外的有点萌。 沈轻梦自然也察觉到了他震惊的目光,脸色再度涨红,颇有一种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感觉。 但这里没有地缝,于是她只能红着脸颊,退后了两步,行了一礼道: “今日是……是轻梦误会世子殿下了,世子殿下自然……自然不是淫……贼,轻梦在此赔罪了!” 沈轻梦此时自然是清醒过来了,自然也明白先前是误会了陈酌。 不过这话倒是让陈酌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呦呵,这下倒是不笨了,直接把话题带过了, 这会要是自己又拐回去跟人家一个姑娘家说有的没的,那就是真的淫贼之举了。 他也只得轻咳两声,说道:“咳咳,没事没事,毕竟我穿成这样,确实会惹人误会,不能全部怪与你。” 沈轻梦再度行了一礼,嗡声嗡气的答了一声:“嗯~” 陈酌见他嗡声嗡气的样子,不禁又想开口逗她两句,略微靠近了几分,正待开口…… 却听远处传来一声厉喝:“贼子安敢!!” 沈柏的身影迅速地飞身而起,越过整个沈家后院的花池,眼看就逼近站在廊道拐角的二人。 陈酌被这一声直接吓得转身就跑,直接跃身而起,几个纵越,消失在长安城的茫茫夜色之中。 等到跑出老远,陈酌才回过神来,诶?自己跑什么?我又不是真的贼! 他挠了挠头,不过现在也不可能真的回去和沈柏解释了,只能苦闷着脸朝着临王府的方向走去。 ………… 而沈府之中,沈柏轻飘飘的落在了沈轻梦前方,看着黑衣人影离开的方向,神色有些奇怪。 这身法,这轻功,那身材体貌,怎么那么像世子殿下呢? 但他很快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甩开了,陈酌那小子一表人才,怎么可能做这种无礼之事? 他转头看向自家侄女,见对方脸色时红时白,以为她是吓着了,开口道:“小轻梦,你没事吧?” “啊?哦!”沈轻梦回过神来,之所以脸色时红时白,那是紧张和害怕的。 不过害怕的不是“淫贼”,而是害怕叔父发现陈酌的身份。 听到沈柏的问话,她微微一笑,说道:“没事没事,多亏叔父赶来的及时,那淫贼被您吓走了!” 可这话却是听得沈柏眉头一皱,淫贼?还真是淫贼?那应该更不可能是身为正人君子的世子了。 “淫贼?小轻梦你没被那贼子占什么便宜吧?” 沈轻梦赶忙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有叔父在此,那淫贼又敢做些什么呢?” 沈柏被吹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还是笑呵呵道:“哈哈哈,不过一小贼而已,小轻梦不用担心!” “嗯!!”沈轻梦盈盈一礼,“那叔父,轻梦先回房休息了。” “行,去吧去吧!”沈柏笑呵呵的摆了摆手,再度迈步走向了内院中心可以监控全局的假山处。 沈轻梦踏着小碎步走回了来时的廊道之中,心跳却是越来越快。 脑中不停回想着方才陈酌在他耳边呼气的样子,耳根唰的一下便红了,她抬手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 肩膀上似乎还有对方手掌的余温,令沈轻梦心中如小鹿乱撞,随后她便想起迷乱之间脱口而出的那句“不要在这里”。 她猛地一把捂住了脸,口中含糊不清的道: “呜呜呜~~我都说了些什么啊!世子殿下一定以为我是个放荡之人!沈轻梦啊沈轻梦,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小姐您总算回来了,诶?您捂着脸干什么呀?”却听见耳边有秀荷的声音传来。 沈轻梦猛地回神,迅速将手放了下来,看向侍立在身侧的秀荷,结结巴巴的回道: “没……没什么,你……你怎么在这?” 秀荷圆圆的小脸上大大的疑惑,“小姐说去散心,过了很久都没回来,所以秀荷才出来寻小姐。” 她神色怪异的看了眼自家小姐红扑扑的脸颊,续道: “倒是小姐站在这里捂着个脸干嘛?而且脸怎么这么红啊?您不舒服吗?” “没有!你看错了!”沈轻梦应激道,然后迅速地双手叠于腰间,做出世家恬静小姐的样子,快步走入房中。 秀荷伸手挠了挠头,怎么感觉小姐怪怪的呢? ………… “你确定那人看起来像世子?” 书房之中,沈枞面色奇怪的看着眼前汇报消息的沈柏。 “确实有点像,不过小轻梦说淫贼,想来是对她有非分之想之徒,应当不会是世子吧?” 可沈枞听了这话,却是忽的站起了身,脑中似有什么灵光闪过。 “那是你不了解世子,据我了解,世子曾在临州城中径直闯进过一位清倌花魁的房中…………” 说着,沈枞将从苏义那里听来的故事给沈柏说了一遍。 这故事直接给沈柏说的两眼瞪得老大,实在是没想到表面偏偏公子的陈酌居然有此种行为。 虽然不算恶劣,但应该也不能算是正人君子所为了…… “那此事我们如何处理?”沈柏试探着问道。 沈枞呵呵一笑:“处理?处理什么?若是世子能看中我家轻梦,那不是好事吗?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折腾,若是轻梦受了委屈。” 说着,他看了一眼沈柏,幽幽道:“才轮到你出场教训‘淫贼’的时候!” 闻言,沈柏也是摇头轻笑:“行吧,听你的!” 第20章 面见太后 等到陈酌回到临王府时,苏老头已经等了多时了。 “世子,如何了,沈家有什么重要的事禀告?” 二人边走边说,陈酌将此行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当然,和沈轻梦的那点“淫贼”小插曲自然是隐瞒了的。 “倒是奇了,就算太后娘娘的身体出了状况,秋家也不该如此行事,此事必定还有内情,让秋家收敛行事的原因……” 苏老头似乎也被秋家异常的举动勾起了好奇心,捋着胡须思考起来。 而陈酌却是没这个心思接着去想事情,看着已经漆黑的天幕,打了个哈欠道: “行啦行啦,苏老头,总之事情的关键就是太后,等明日见了太后,或许能解开诸多疑惑!” 这是秋济夫妇走之前最后说的消息,明日太后会召见陈酌。 苏老头一听这话,也是点了点头,倒也没再去纠结这个事情。 “也好,那世子早些休息……” 二人分开之后,陈酌进了卧房,坐在床榻上。 他细细的回顾沈枞给她分析的局势,继而想到秋家的异常举动,再想到太后身体有恙…… 虽然他和苏老头说是这么说,但其实心中还是很想知道真相的。 好奇心让他太馋了,即使知道明日面见太后,应该就能知道的更多些…… 想啊想,陈酌的脑中便闪过沈轻梦那羞涩通红的脸庞,还有那句声若蚊蝇的“不要在这里”。 当时没觉得什么,现在回想起来,沈轻梦的表现似乎有点怪怪的。 从今晚自己出现起,她的表现就怪怪的,那又羞又恼的样子,还真的挺可爱的…… 又想到自己与她初见时,沈轻梦一副花痴样子呆呆看着自己的样子,难不成…难不成这妹子喜欢自己? 这想法一出,陈酌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脸,笑着摇了摇头: “陈酌啊陈酌,你还真是自恋,人才见你几面啊,就喜欢你?难不成还一见钟情?” 陈酌一捂额头,明明是想正事来着,怎么突然想到妹子去了,果然女人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吗? “算了算了,还是赶紧休息吧,明天还要去见太后呢,也不知道太后长啥样,听说年龄不算大……” ………… 翌日清晨,陈酌笑呵呵的洗漱完,穿上了代表着临王世子身份的白衣金丝长袍,到了临王府外苑。 “世子,要不还是给您派几个丫鬟贴身服侍吧?堂堂世子,亲自做这些事情,成何体统?” 陈酌摇了摇头:“别了,让她们该干嘛干嘛,那打扫卫生的事情不还是得她们去做?” 苏老头跟了陈酌这么久,倒也没问打扫卫生是啥意思,见陈酌无意于此,只得点了点头: “行吧,世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王爷王妃都很担心世子的状况,您数年以来,身边一个女子都没有……” 陈酌扶额,急忙摆手制止:“别别别,话说照你苏老头的说法,临州城不是还有一个花魁等着我呢吗?” 当然,这话只是陈酌开了个玩笑,可没想到苏老头却是抚掌惭愧一笑: “害,正是因为如此,王爷还曾私下训小老头,让我不要一直揪着此事,以免连花魁都没希望了!” 陈酌彻底无语了,靠,这误会这么大吗?原来父王与母亲都觉得自己在外面养了一个花魁? “苏老头,此事对那位花魁的名声恐怕不好,你还是别逢熟人就说了。” 此话一出,苏老头的神色略微有些奇怪,瞥眼看了陈酌一眼,心道世子一直是这么奇怪。 虽然很不想这么说,但那花魁再是清倌,也是种是流落风尘之人,在临州名气可能很大,但名声可不能算的上好。 可世子好像对这些全然不知一样,对自己这样的下人也是一视同仁,虽然自己严格意义上不是下人,而是门客。 而且世子也不要人伺候,感觉不像一个藩王世子,很怪…… 可苏老头反倒觉得世子这样才是真君子,比陈鸿哲那个老不死的好多了,咳咳,想飘了点哈。 “好,小老头我知道了。” 不过苏老头说这话的时候,突然想起之前见沈枞时,给他绘声绘色的讲了这一出临王世子擅闯花魁闺房内室的故事。 他突然心中一惊,坏了,昨日世子去见沈枞,不会知道了什么吧? 现在突然跟自己说以后别乱说了,难不成是沈枞那个老匹夫出卖了自己? 陈酌哪里知道苏义此时在想些什么,他趁机说这事,其实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苏老头以后别动不动就提这事。 ………… 二人用过早膳后,太后懿旨也来了,果不其然,就是召故友之子陈酌入宫叙旧。 于是,陈酌便在苏老头的护持下,乘着马车顺着朱雀大街入了皇城。 当然,马车不可入皇城,于是陈酌只能和苏老头跟在带路宫女的后面走向仁寿宫。 陈酌自然是在东张西望,苏老头是跟着陈鸿哲来过皇城的,可陈酌没有啊。 看着四周的各处宫殿,陈酌微微点头,不愧是皇城,这种威严的感觉还是很浓厚的。 附近的这些小宫殿,应该就是三省六部之类公干所在之地,看着不远处的内城城门。 陈酌心中微动,若是现在所处算是皇城,那城门之后便是皇宫大内,所谓龙潭虎穴便是那里了。 据说皇宫内卫首领:甄公公,是甲子前便已经是在宫闱内守护帝王的皇城守护神。 曾有南青数名宗师行刺于安武皇帝,被他一人尽数打退,从此甄公公便名扬天下。 距离上次甄公公出手,已经是二十年前,当年先帝命悬一线,遗命指定现在的景王入京为帝。 当时还是皇子的齐睿得知消息,悍然发动宫变,一路进入皇城,便撞见了甄公公孤身一人挡在宫门之前。 南山派掌门张道泉主攻,在贾家家主贾盛、现监察司御史宋弘两人配合之下,竟然只是与甄公公打了个平手。 虽然最后齐睿不知用什么方法说服了甄公公,然后才荣登大宝,至今已二十年矣。 要知道张道泉当时也已名列武尊,而且正处壮年,而甄公公虽然也在武尊之列,却已不复壮年。 更何况还有贾盛,宋弘两大宗师辅攻,却依旧不能跨过甄公公这一皇城守护神。 张道泉在那一战之后直言:世间武道,甄公公已走到顶峰,贫道远不是他的对手。 随后他便回到南山之上,闭关不出,至今也已二十年矣。 走进内城,陈酌便感觉到了十数道气机锁定了自己,不过不是杀意,想来只是皇宫内卫的下意识警惕而已。 苏老头自然也察觉到了,低声对陈酌道:“这皇城防卫,倒是比上次小老头来的时候还要严密。” 陈酌挑了挑眉:“怎么说?难不成你来的时候,连个盯着你的人都没有?” “那倒没有。”苏老头摇了摇头,“只是你父王的气场太强大,这些个小喽啰完全不敢这么发散气机。” 陈酌闻言直呼离谱,父王的气场?居然能压制武道气机?丫的玄学世界? “这不对吧苏老头?气场压武道?你当我是傻子?” “呵呵呵。”苏老头笑笑,“等世子您也成了王爷,您便明白了。” 这话一出,陈酌倒是明白了,这哪是气场,不过就是身份不同罢了,对临王和临王世子的态度当然是不一样的。 对临王如此防备的话,那叫冒犯,是件大事;而对他这么个临王世子这样,虽然也是冒犯,但却是一件小事。 毕竟就是陈酌真的觉得被这么当刺客一样监视是冒犯,难不成还真拿这事跟父王告状? “世子殿下,前面便是内苑城门了,您可以进去,这位老先生……” 陈酌这边正有点小郁闷的时候,那边带路的宫女已经转过头,略带为难之色的瞄了一苏老头。 “好好好,小老头我就不进去了,世子快些去吧……”苏老头也没多说,站在内苑城门下“面壁思过”去了。 陈酌点了点头,对带路宫女道:“好,劳烦带路了!” 宫女双手叠于腰间,轻蹲行了一礼,随后带着陈酌进入了内苑。 入了城门之后,陈酌的眼前豁然开朗,倒是颇有些意外。 皇宫内苑不是想象中那种金碧辉煌的样子,反倒有种市井别院,绿意盎然的感觉。 陈酌微微啧舌,真是奇了,不过远处倒还是雕栏玉砌的宫殿。 难不成只有仁寿宫才像这样?倒是出乎陈酌的意料,不过看着眼前生机盎然的宫殿。 他更加确定,太后一定不是因为什么久居深宫,心生忧郁的原因才身体有恙的。 陈酌微微眯眼,这事太有意思了,随后迈步走入了仁寿宫大殿之中。 “太后,临王世子到了。” 他刚刚入殿,便有女官在殿上轻声道。 虽然说是大殿,其实整个仁寿宫前殿不算大,顶多是个会客厅的大小。 陈酌甚至都能透过殿上的珠帘,看到其后那卧坐的曼妙身影。 不过他很快回神,行礼道:“临王世子陈酌,参见太后娘娘!” 珠帘后方的太后此时,才慢慢睁开了眼眸,随后目光落在了陈酌身上,似乎正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 “怎么净像陈鸿哲那个老头,一点都没有继承蔷儿的美貌。” 太后的身影清冷,但听着却略微有些虚弱,显然是身体有恙,并未全好。 可说的这话却是让陈酌哑然,好家伙,合着你打量了我半天,就是看我长得几分像母亲? 而且老头是什么鬼?虽然父王确实比您和母亲年龄大,但也不至于到老头的地步吧? 再说了,其实真说起来,自己还是像母亲多一些,自己眉眼五官,都是更像母亲一点,不然就父王那个长相,能生的出自己这么俊俏的翩翩公子? 第21章 天作之合 “来人,将珠帘去了。”太后轻轻却带着威严的声音传来。 女官大惊失色:“太后!这……” 却见太后抬手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无事。”说着,她又看向陈酌,淡淡道:“小酌,你过来,坐近些,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于是,便有宫女将珠帘拂开,并在殿下稍近的位置布置了小桌坐榻。 “是!”太后发话,陈酌自然不敢违抗,抬步走到桌前坐下。 这个时候,他才有功夫看看太后长什么样子,抬头望向太后。 只见她一席宫装,依旧侧坐在主位上,纤手轻轻撑着额头,面容华贵,却隐隐有些虚弱之感。 女子点绛朱唇,妆容精巧剔透,看着温婉,却有淡淡威严,只是黛眉微蹙,好似身子有些不太舒服。 他在思考之时,太后也在打量他,这么近距离的看着陈酌,她倒是微微点了点头 这样子看来,倒是确实继承了蔷儿的美貌容颜,总算不是陈鸿哲那样的粗糙汉子,这么一想,秋蔓便觉得眼前的陈酌更顺眼了。 她微微一笑,淡淡道:“小酌倒是一表人才,与芷儿确属天作之合,我很满意!” 这话一出,陈酌差点没一口气噎过去,什么玩意?您说啥呢?我怎么觉得听不太懂呢? 芷儿?听说常宁长公主就叫齐芷,不会吧?不是我想的这样吧? 可太后接下来的话让他彻底失去了希望: “哀家听闻,小酌武艺卓绝,可有此事?” “外人夸大,陈酌当不得武艺卓绝四字。”陈酌谦虚道。 可没想到太后却是轻哼一声,蔷儿亲自来信说明,说她儿子的武艺已经跻身江湖高手之列…… “不老实,影儿,替哀家教训他一番。” 陈酌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哩,就见先前侍立在一旁的女官身形一动,唰的就到了他身前。 轻飘飘的一掌拍来,陈酌第一时间竟有种看不穿这一招究竟是快是慢的感觉,像是眼花了一般。 但这感觉也只一瞬,陈酌忽的抬掌相击,双掌相对,一击之下,竟是平手。 那名叫影儿的女官眼中也是闪过讶色,虽然自己留了手,可也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轻松的就接下来了。 当然,其实陈酌现在并不是很好受,这一掌看似轻飘飘,实则威力磅礴,虽然他奋力一掌堪堪挡住了。 不过还是有气劲诡异的透掌而入,径直灌入陈酌手臂经脉之中,不过那气劲很快消散。 陈酌知道,这是对方并未全力出手甚至还收招了的缘故,可即使如此,他还是能感觉到这一招的恐怖所在。 因为就算你以为自己接住了,结果还会有气劲瞬间灌入,摧毁你的经脉,这是杀招! 想想也是,人家影儿是太后贴身侍卫,自然不会有什么闲招,一切以让敌人失去战斗力为目标。 可影儿却没就此放过他,撤掌回收,一个扫腿踢了过来,陈酌一肘挡开,随后顺势一掌拍向对方的小腿。 看见这一掌,影儿心中巨震,这轻飘飘的一掌她可太熟悉了,可临王世子怎么可能会这一招“摄影劲”呢? 别误会,不是那个摄影,而是摄取对方出招时余留在筋脉中的劲力,就像是敌人出招的影一般。 借交击之时,将此劲化为己用,从而直接废掉对方的筋脉,是为摄影。 可此招分明是自己幼年偶然所得,她可以确定,此招已经失传,可临王世子偏偏用了出来? 心中思虑繁杂,手上动作却是不慢,两人双掌相接,可处境却是反了过来。 这回是有“影劲”自影儿手掌猛地灌入,那摧枯拉朽般的架势,一点都没收招的意思。 好在影儿熟练此招数十年,真气涌动,总算是化解了陈酌这一招“摄影劲”。 不过当她化解了此招之后,就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摄影劲”是哪学的了。 这种青涩的手法,这种能被随意化解的影劲,完完全全就是自己刚刚学会此招之时的模样。 也就是说,这临王世子陈酌,居然只是一个照面,就把自己的“摄影劲”学了过去。 她心中的震惊难以言表,连继续出手都忘记了,毕竟太后说的是教训,自己现在顶多算切磋。 不过想到太后也不是真的想教训临王世子,于是压下心中的震惊之感,收手行礼: “多有得罪,世子殿下勿怪。” 说完,也没等陈酌回话,径直走回太后身边,略微凑近了几分,低声道: “世子武艺惊人,武道天赋更是震古烁今。” 是啊,这种当面偷招学的天赋,可不就是震古烁今吗? 太后听了这话,却是有些惊讶,居然真能让影儿有这么高的评价。 虽然不太理解刚才那番交手,影儿是从哪看出来陈酌的天赋震古烁今的? 不过她也没纠结这些,转而轻轻一笑,对着陈酌道: “这么看来,小酌的武艺确实如传闻中一般高强,倒是与芷儿天生一对。” 陈酌那边还正郁闷呢,怎么见一个长辈都要找人试一试自己的武艺呢?气苦! 听到太后的话,他倒是有些准备了,只是嘴角微抽,心中暗道,丫的怎么三句话不离齐芷呢? 就算你是太后,说的再多,那长公主的婚事也是要经过大选然后定下的,现在说什么天生一对的话有什么意义? 可太后却像是被此点燃了兴趣,又开口道: “听闻小酌才貌双绝,想来也颇有诗才了?” 陈酌微微一怔,他怎么有点不太明白太后要干嘛了呢?怎么感觉怪怪的?但当下也只能行礼道: “这回是真的谣传,在下不通诗文,文才只能算平常。” 这话可不算骗人,不算上自己脑海深处藏着的那些诗词,自己也就是一般般。 可太后却忽的直起了身子,眼睛滴溜溜一转,似有薄怒: “哦?临王世子这话,是说先前关于武艺的话都是哄骗哀家的吗?” 陈酌差点没直接一拍脑门栽倒,这是什么神奇的角度? 虽然貌似确实能这么打机锋,可太后娘娘您那两眼放光的样子是怎么回事?感觉就等在这想整我是怎么回事呢? “陈酌不敢,只是武者一道,陈酌确实不算顶尖高手。” 太后也是武者,虽然不算强,可从方才影儿与他的交手中,知道陈酌说的不是假话,不过她才不管这些,再度开口道: “哦?原来如此,那倒是与芷儿不太相配了,看来你们只是有缘无分呐!” 嘿?什么意思?这瞧不起人的语气是怎么回事?陈酌气急,当即脱口而出: “如何不相配,我不信长公主比我……” 可话说一半,陈酌就反应过来了,看着影儿与一众宫女奇异的眼神,还有太后似笑非笑的样子。 他大呼上当,喵的本以为活了两世,能看穿一切人心算计了,却没想到被太后这么一激,就上套了。 难不成是因为太后是个漂亮女人?陈酌猛醒,原来如此,是了,女人只会影响自己拔剑的速度! 原来自己的弱点在这里,以后可得小心了,要是有美女刺客刺杀自己,怕不是真的要栽? 太后笑眯眯的看着面露尴尬之色的陈酌,可不知道他的心思早就飞到姥姥家去了。 “哦?既然临王世子有此意,那哀家就放心了,希望日后驸马竞选之时,你能夺得头筹,以证今日之言!” ??? 陈酌人都麻了?什么玩意?这就又给我安排好了? “这……这参与驸马竞选的青年俊杰无数,陈酌不敢保证能夺得头筹,但一定尽力而为!” 话是这么说,可陈酌却是在心中暗想,尽力而为?谨力而为还差不多! “好!若是你不能证此誓言,我便告诉你娘,你欺辱我!”说着,太后甚至还有了一丝俏皮之意。 影儿目瞪口呆,呆呆道:“太后……这……” 陈酌也是目瞪口呆,靠,你确定你真的是三十多岁的太后吗? “太后……太后就不要戏弄我了,而且驸马竞选确实不是那么容易夺魁的!” 陈酌也顾不上冒不冒犯了,接着道: “不知太后今日为何,一直想要将长公主与陈酌凑在一起,圣上已经招婿于天下,这并不是太后一言能定的事情!” “放肆!!”太后怒道,“陈酌!你莫非真以为临王妃与哀家有些交情,就可以在此大放厥词吗?” 可影儿看着太后神情中无法掩饰的笑意,都不禁想提醒一声:太后,您这演技太差啦,我都看出来您没有生气啦!! 可陈酌就算看见了,难不成真能笑嘻嘻的继续聊天,当即惶恐躬身行礼: “陈酌知错!!” 可却听太后话锋一转,又便笑呵呵的摆了摆手道: “罢了,看在你年少无知的份上,就不计较了,哀家也知道皇帝替芷儿招婿于天下,可正因如此,我才担心芷儿日后的生活。” 说到这,玩闹之色尽消,太后的眉宇间带上了一点愁色。 “可你不一样,你是蔷儿的孩子,我相信你若是娶了芷儿,一定不会亏待与她,无论是日后二人互生情愫,相守一生。 亦或是相敬如宾,你另寻所爱,哀家都相信,你会好好对待芷儿的,这也是哀家想看见的,别人我信不过。 今日见你一表人才,武艺也高,虽说自称文采平常,但却也正气凛然,且很有分寸,是位良人,芷儿虽非我亲生,却也如亲女儿一般。” 说着,太后微微叹了一口气,淡淡道: “皇帝想用芷儿的婚姻换取势力支持,我理解,但却不支持,若是非要挑一位驸马,我希望是你,陈酌,你明白了吗?” 第22章 逗比太后 闻言,陈酌默然。 他可以听得出,太后这一番话完完全全是肺腑之言。 甚至话语中还透露出了一种交代后事的感觉,想来太后对自己身体的状况也不太乐观。 再加上太后略带哀伤的神情,陈酌甚至都有一种答应了的冲动。 但这是不可能的,不说父王临行前的交代,他本人其实也蛮讨厌类似包办婚姻这种东西。 虽然太后这番话发自肺腑,可终究是没理会两位当事人的想法。 先不说齐芷已经被皇帝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作为了交换利益的棋子。 就是陈酌自己,在太后刚才那番话里,也感觉到有一种我和你娘是挚交好友,你帮我的女儿脱离苦海吧这种意味在里面。 虽然说了什么“无论是日后二人互生情愫,相守一生,亦或是相敬如宾,你另寻所爱。”这种话。 但还是避免不了有点道德绑架的感觉,陈酌很讨厌这种感觉。 “陈酌明白,多谢太后好意,我会尽力而为。” 此话一出,太后表情微变,她的眼中闪过微微怒意。 一旁的影儿看着有些变僵的气氛,也是有些无奈,这临王世子怎么就不会变通呢~ 就是真的不想答应,也可以先顺着太后的话说嘛。 反正日后驸马竞选怎么表现,还不是世子您自己决定的! 片刻后,太后叹了口气,又变回了先前扶额小憩的样子,似乎放弃了这个心思。 “也罢,你既不愿,哀家也不强求了……” 于是这个话题便跳过,太后开始询问起了陈酌母亲,冯蔷的近况。 陈酌也都一一作答,这回两人的交流倒是趋于正常。 不像方才太后神奇的逗陈酌,陈酌一直强硬的呛回去。 …… “哈哈…这么说来,蔷儿现在还能拧着陈鸿哲的耳朵教训呢?” 太后听了陈酌讲述了一件生活小事之后,捂着嘴巴呵呵的笑了起来。 陈酌也是非常无语,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太后忽悠着,把老爹的糗事说了。 他在心中默默的想,老爹啊,真不是儿子想卖你,而是这女人忽悠人的功力太高了!防不胜防啊! “对了对了,你娘可曾对你说起过哀家?” 太后饶有兴趣的问道,似乎非常好奇这件事。 陈酌听了这个问题,眼皮微跳,这是能照实回答的吗?脑中闪过以往母亲的话语: “害!什么太后,她整天一副威严肃穆的模样,嘴上都是哀家哀家的,实际就是一个贪吃小孩子罢了!” “嘿~~你小子还不信?上次我到长安去见太后的时候,给她带了点临州特产,结果她忍不住躲在角落里偷吃,被我逮了个正着!那跟小松鼠似的鼓囊囊的嘴巴,笑的娘亲都直不起腰了!” 这能说嘛?说了今天还能不能活着走出仁寿宫?陈酌觉得多半不能! “额……母亲常说太后温文尔雅、举止大度,有母仪天下之风!!” 太后又不是大傻子,这话一听就是奉承的话,她不用想都知道冯蔷不可能这么说自己的好话! 可她又不可能直接说跟陈酌说,你娘不会这么评价我的,肯定会说我是小吃货等等之类的话。 哼!这个陈酌,一点都不老实,问个什么话都是想着怎么对答如流,也不知道有几分实话,真就因为是与太后说话,才如此谨言慎行? “哎!”想到这,太后轻轻叹了一口气,若是自己不是太后就好了…… 这样就不用想着朝堂尔虞我诈;不用考虑家族利益存留;不用与皇帝虚情假意装慈母孝儿;不用与姐妹之子交谈还要注意言语分寸………… 二十年,一个女人有多少个二十年,从南山派坐上那驾改变自己命运的马车至今,二十年了。 自己身为太后,名义上是天子嫡母,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上南山派习武,想要的是仗剑行侠天下,而不是被皇帝看中,封为皇后,从此坐困宫城。 当年少的热血之情被时间慢慢磨灭,秋蔓的心也渐渐冷了下来。 天天看着皇宫内金碧辉煌的琼楼玉宇,度二十年如一日,除了好友来信或看望是才能感到温暖与真实外。 其他的时候,都好似庸庸度日,如今故友之子入京,秋蔓觉得终于有点意思了,可没想到依旧是这样。 无论说什么,陈酌都是这样恭恭敬敬,这些话她已经听了二十年,惹人心烦。 或许陈酌自己也不愿这样?她可以从陈酌的眼睛里看到意气风发的少年之感。 只是因为自己是太后,所以不管心中如何想,都只能如此恭恭敬敬的说话? 若是自己不是太后就好了……秋蔓又默默的想到…… 就在太后自哀自叹之时,陈酌敏锐的察觉到了太后脸上的哀伤神色。 他心中微动,暗道秋夫人的话不是假的,太后确实有长居深宫,自哀自怨的感觉。 可这么看着也就是偶尔抑郁一下,整个人行事还是比较欢乐的,不像是会因此病倒的样子。 这可不是陈酌的胡乱猜测,而是亲眼所见之后的直观感受,他可不算普通人,观气察言之法也不差。 虽然不是医者那种“望”的感觉,可武者直观的感受也做不得假,陈酌几乎可以确定,所谓的太后积怨缠身,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哦?你娘居然对我的印象这么好?” 陈酌想着正事,太后已经恢复了正常,开口对他问道。 “嗯!母亲常说太后是天下第一美人呢!” 闻言,太后美眸一挑,她可以确定,这肯定也不是冯蔷会说的话。 这陈酌一直恭敬无比,怎么突然说了一句这样的话呢?她眼珠滴溜溜的一转,不过这样一看,这位密友之子倒是有点意思了! 其实陈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好在借了母亲的名目,才没有冒犯太后的感觉。 可能是方才见对方哀怨叹气的样子,自己心生不忍?想要说点好听的让对方高兴一点? “呵呵呵,你个臭小子,嘴巴倒是挺甜,净会讨哀家开心。”太后遮袖轻笑。 陈酌倒是真有种闲聊的感觉,一瞬忘了规矩:“并非陈酌刻意恭维,太后霞姿月韵,在陈酌心中也是绝代的美人!” 听了这话,太后和影儿都是一愣,影儿的神色古怪,太后则是哑然,有些没好气的瞪了陈酌一眼,不过脸上倒是绽开了笑容…… 陈酌本来说完话就暗叫坏了,这种冒犯之语可不兴说啊,可看到太后脸上的淡淡笑容,心中松了一口气。 母亲诚不欺我!这太后果然就是个小女孩嘛,听到赞美的话就高兴地不得了,连太后的威仪都没了! 也是,哪有女人不喜欢被人夸漂亮呢?还生气?怎么可能! “影儿,陈酌僭越冒犯哀家,此罪当受何罚?” 可太后却忽然变脸了,轻轻瞪视着陈酌,对着身边的影儿说道。 影儿人都傻了,僭越?这可是大罪啊!难不成还真的要治临王世子的罪? 于是她只能僵在哪里,嘴唇轻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当然,太后也不是真的想让她回答,只是依旧瞪着陈酌。 见陈酌头冒冷汗的望了过来,那脸上的吃瘪神情,惹得太后不禁又想噗嗤一笑。 不过她还是生生忍住了,对着一脸无语的陈酌挑了挑眉毛。 那意思是,叫你不答应和芷儿的婚事,哼!! 而陈酌却是看的好笑,这太后坐困京城二十年如一日,性情居然还像小孩子一般,真是好玩。 不过陈酌可不是善茬,居然敢挑衅我,喜欢挑眉毛是吧?他起身行礼,淡淡道: “陈酌知错,可太后花容月貌、国色天香,面容宛若出水芙蓉,乃是倾国之姿,声音仿佛林籁泉韵,让陈酌情不自禁开口称赞,还望太后赎罪!!” 陈酌这一大串都没带喘气的话,听得太后和影儿都是一愣一愣的。 影儿人都傻了,这……这……这临王世子怎么如此唐突,而且太后怎么都没什么反应啊? 她略微奇怪的打量了一眼太后,见太后呆呆的愣神,眉宇间甚至还有喜意,诶?为什么太后还开心呢?不该直接大发雷霆将对方轰出去吗! 太后察觉到影儿奇怪的目光,这才反应了过来,她猛地拍案而起,怒气冲冲的指着陈酌道: “真是岂有此理!蔷儿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影儿!!给我把这个不懂规矩的臭小子给我轰出去!!” 影儿郑重点头,嗯~~!!这才对嘛,刚才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不过她也不可能真的把临王世子轰出去,正待走上前去请陈酌离开。 走到一半,陈酌连忙起身,躬身行礼道:“陈酌这就离开,就不劳影儿姑娘费神了。” 说着,也对影儿拱手一礼,笑呵呵的转身离开了仁寿宫。 影儿看着陈酌离开的背影,有些奇怪的挠了挠头,这临王世子怎么得罪了太后,还这么开心呢? 真是奇怪,她折身迈步走回了太后身边……诶?刚刚太后是不是咧嘴偷笑了一下? 不对,太后如此生气,应该是自己看错了吧!可是以自己的眼力,也会看错吗? 真是奇怪! 第23章 长安灯会 陈酌神清气爽的走出仁寿宫,心情这叫一个好。 太后是吧?喜欢逗我玩是吧?喜欢挑眉毛是吧? 嘿,我就冒犯你了怎么滴?我就僭越逾礼怎么了?你还不是不能把我怎么滴? 想起自己临走时,太后那羞怒,窘迫复杂的表情,他就一阵神清气爽。 不过陈酌也只高兴了一小会,忽然觉得是不是哪里不对,自己貌似夸了那小妖婆好多词……… 陈酌有些无语,自己原本是想出言反击一下对方,丫的是不是被小妖婆绕进去了? 不过自己也没啥损失,陈酌很快摇了摇头,驱逐出了这些杂念,想起了正事。 如今太后当面,见过她的具体表现和性格之后,陈酌就明白,若是秋夫人所说的她常常入宫陪伴的事是真的。 那么太后肯定不会是因为自身的哀愁幽怨才导致身体有恙,而是有外因导致的! 巫术?亦或是,下毒? 正思考着,他已经走至皇宫内苑城门前了,他迈步走出,四处打量了下,居然没找到苏老头的身影。 陈酌微微皱眉,靠,这不靠谱的小老头,难不成自己在皇城里乱逛去了? 不过他也没多担心,毕竟苏老头对皇城可比他了解多了,而且这边只算外城,官员们工作的地方而已。 当然,原本外城其实也是不能随意走动的,但由于长安城的特殊性,另有常武宫在皇城之侧,那才是皇帝与朝会所在,所以这个外城其实并不算管控严厉。 想了想,陈酌觉得苏老头应该是找老朋友聊天去了,反正自己本来也管不住他,人家才是宗师。 陈酌一个人走在皇城的道路上,不远处便是朱雀门,他正沉思着太后的情况。 忽的察觉到前方有道人影,下意识的向一旁让了一下。 有清风拂过,带来阵阵清新的淡香…… 陈酌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位身着青色宫装的女子大步离去。 他略微有些奇怪,这一席青衣宛若江南灵秀,可那步伐分明雄健有力,俨然是一位武道有成的武者。 而这两种东西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就更有些显得诡异了。 不过陈酌也没多想,很快收回目光,朝着朱雀门走去。 这刚刚一走出去,就听见身后传来苏老头的声音。 “世子!!您总算出来了!” 闻言,陈酌回头一看,苏老头正站在朱雀门外一脸郁闷的看着自己,他迈步走了过去。 “苏老头?你怎么在这呢?我还以为你在皇城里晃悠去了呢!” 苏老头脸上郁闷之色更甚,“害!我可不就是晃悠去了,结果刚和鸿胪寺冯卢老儿聊了两句,就被他赶出来了,而且还直接把我赶出皇城了,鸿胪寺少卿了不起啊!” 陈酌见他一副想要找三舅算账的样子,连忙道: “你又怎么惹三舅生气了?” 苏老头一笼手,淡淡道:“还能说什么,不就是夸夸世子您的武艺多么高强嘛,而且特地申明是小老头我教的!” 说着,他嘿嘿一笑,似乎想到什么高兴地事情:“还不是他自己的儿子直接教废了,这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陈酌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口道:“苏老头你可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我的武艺哪里是你教的?” 苏老头立马就不愿意了:“嘿!世子您这话就是过河拆桥了,再怎么说,您的武道基础,是跟着小老头我打的吧?” “嗯,这话倒是没错,不过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吧?” “咳咳,这种事情怎么能用时间跨度来计较呢?是吧?” 苏老头呵呵一笑,又把话题拉回了冯卢身上: “冯卢这个老不死的,自己给儿子起了个乐游之名,倒是应景哈哈哈,这孩子真的只会玩耍游乐!!” 陈酌面无表情,这苏老头越说越离谱了,他急忙打断道: “得得得,你要炫耀等会再炫耀,先说正事!” 说着,就将太后的状况说了一遍,示意太后身体有恙并不是心病。 当然,这种事情并不能在大街上说,所以苏老头也没说些什么。 直到进入了东市临王府,苏老头才开口道: “这么看来,只能是毒药了!” 陈酌也点了点头,“应该是了,只是我很奇怪,太后能得罪谁呢?难道是秋家的政敌?” 苏老头也是奇怪,“可秋家在朝堂上不算激进派,一直守着自己的那点一亩三分地,能得罪谁呢?” 陈酌却是摇了摇头:“不能如此想当然,朝堂的事,不是这么算的,即使秋家一直没有什么激进的动作,可总有人盯着他们手中的权利,想要分一杯羹,先去查查,秋家有什么对头。” “额………”苏老头欲言又止,随后缓缓说道:“秋家的对头,不就是沈家吗?” 额,陈酌也是一怔,是啊,那秋家的死对头可不就是沈家吗? “那就换个方向查,查一查最近朝堂上有什么大事发生,还有重要的官职调动。” “好!!” 说完正事,苏老头嘿嘿一笑,说道: “对了,世子,今晚南市长安灯会,您不是一直惦记着吗?要不要去看看?” 陈酌一喜,是了,最近又是沈家,又是太后的事情,自己倒把这事忘了。 “当然要去,南市?就是那个有一池定长安的兴庆湖所在的地方?” 苏老头一笑:“是啊是啊,长安灯会最开始就是在兴庆湖开办的,后来又扩张到整个南市,到了现在啊,几乎半个长安城在这一天都是灯火通明的。” ………… 星夜迷蒙,银色的月亮点缀着深蓝的夜空。 长安城此时却处在繁华热闹之中,南市灯会,在兴庆湖旁正式开始。 南市长庆街道两旁,有高大的灯树分枝矗立,慢慢延伸至南市各处。 街头有石桥,拱桥跨过整个兴庆湖,桥槛上缠绕诸多灯盏,映照湖面闪耀如星。 兴庆湖上,有人夜泛小舟,舟上挂彩灯数盏,交相辉映。 有人蹲立湖边,将花灯轻轻推入水中,湖中燃灯上百,水面霞光回旋,银白月光洒在湖中,更衬湖景优美。 清风拂过陈酌的脸庞,令他稍稍回神,看着眼前灯会的绚烂盛景,他心中微动,是啊,这才是自己想象中的长安盛景。 所谓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月影凝流水,春风含夜梅便是这样的景色了吧! 陈酌独身一人走在长庆街上,苏老头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不过陈酌觉得正好,这自己一个人逛逛灯会它不香吗? 正想着,有碧裙女子轻飘飘的从一旁走过,不过令他好奇的是,对方脸上带着一个花瓣点缀的面具。 陈酌这才转头打量了一番,发现有不少人都带着各种面具,倒是挺有意思。 他迈步走到街边一处卖面具的小摊前挑选了起来,看了半天,总算是挑中了一个银白色青狐面具。 陈酌付了银子,戴上了青狐面具,朝着湖边走去。 湖边并不似街市上那般有些喧闹,而是稍显幽静,只有轻微的许愿,交谈声传来。 他从湖边商家的手上挑了一个花灯,正欲掏银子的时候,忽的发现自己挑中拿到身前的花灯被一只纤手猛地抽走了。 他神色微动,一把捉住花灯,虽然用力不小,但却是巧劲,因此花灯并未损坏。 注意到这一点的碧裙女子也是神色讶异,想不到这位公子还是位高手! 陈酌看着对方的衣着,还有脸上戴着的桃花面具,倒也认出来了。 这不就是带着自己走上面具之路的,那个擦肩而过的女子吗? “这位姑娘,此盏花灯乃是我先挑中的,不如你另挑一盏吧。” 说着,就再度用力,想将花灯拿回手中,可没想到对方也是微微运劲,两人又僵持住了。 陈酌稍觉惊讶,对方这股柔劲的运用倒是厉害,不过看对方的样子,应该也就到此为止。 “公子这话说得有些奇怪了,既是买花灯,自然是谁先付银子是谁的!” 女子声音宛若黄鹂轻鸣,声音虽小,却低昂有致,可说的话却是令陈酌哭笑不得。 更让陈酌目瞪口呆的是,人家直接把银子给了店家,然后转过头看着他,挑了挑眉。 那意思是,现在我付了银子,这花灯自然是我的了,还不放开? 女子手中用力,见陈酌没有放手的想法,开口道:“现在我付了银子,公子可以放手了吗?” 这倒是让陈酌也没啥办法了,只能心道这女人真娇蛮,然后将手放了开来。 “哼~~” 女子轻哼一声,将花灯拿在手中,高兴地大步跑到湖边放花灯去了。 陈酌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也没多计较,回过头来再度挑起花灯来。 却没想到旁观了全程的摊主,又拿出了一盏白芷花灯,放在了陈酌面前。 “也不知道小兄弟你与那位姑娘在争些什么,花灯又不是只有一盏……” 闻言,陈酌一怔,似乎有什么灵光一闪而过,但却想不分明。 他甩了甩头,付了银子,拿着花灯也走到了湖畔,先前的碧群女子早就杳无踪影。 陈酌半蹲湖畔,也没在花灯上写些什么,只是缓缓的将花灯放入湖中,轻轻的将其推远了些。 晚风拂过街边灯树,随后撩起陈酌高高束起的长发,最后划过兴庆湖面,将数盏花灯吹向远处,有月影沉于水中,带起一阵阵涟漪……… 第24章 长安诡影 似乎察觉到有人注视,陈酌下意识站起身来,看向兴庆桥上的身影。 那个碧裙女子?见他看了过来,女子折身走向湖对岸,消失在人群之中。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陈酌微微皱眉,虽然对方没有敌意,但这种被盯上了的感觉还是不太好的。 不过他也没多想,很快又看起了湖面万灯齐明的绚烂场面。 “世子殿下?”忽的,有柔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酌闻言轻挑眉头,回过了身。 入眼的便是一袭粉色荷裙,少女恬静的脸庞上此时正带着欣喜的表情。 “真的是你!!” 沈轻梦?陈酌一愣,怎么在这遇到她了,哦,也对,长安灯会嘛,她会来也是正常的。 不过,陈酌指着自己的面具:“这你都能认出来?”随后一想,不对啊,刚才自己是背对着她来着吧? 其实沈轻梦自己也有些意外,方才自己一路逛过灯会,正要买盏花灯来放。 就发现了站在湖边的一位青袍公子,身姿挺拔,然后沈轻梦就觉得这个人很像世子殿下。 于是迈步走了过去,出言试探了一下,当青衣公子转过了身来时,虽然他的脸上还戴着青狐面具。 但沈轻梦就是能确定他就是世子殿下,她想,有可能是自己这两天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眼前,所以才能一眼便认出来的吧! 这么想着,她的脸色一红,嗫嚅道:“世子殿下气宇轩昂、风度翩翩,轻梦自然能认得出来。” “咳咳。”陈酌听了这话,也是脸一红,靠,虽然被妹子这么夸很开心,可听着有点羞耻是怎么回事? 不过被这么漂亮的妹子夸奖还是很受用的,陈酌伸手将面具摘了下来,对着沈轻梦微微一笑。 “沈姑娘过誉了,沈姑娘也是兰姿蕙质,令人心向往之!” 再度见到让自己念念不忘的澄澈笑容,沈轻梦一时有些怔了。 听到“令人心向往之”几个字,她的脸微红,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陈酌,有些期待的道: “世子……世子殿下也心……心向往之吗?” 陈酌原本是想逗逗这个呆萌少女,可看到对方水汪汪的大眼睛满含期待的看着自己。 他的喉头忽的一紧,再不能以玩笑的语气回答这话,似有什么东西自心田蔓延开来,不由自主的开口道: “当然。” 沈轻梦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虽然语气平淡,可眼中的真诚之色却令她着迷。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他也喜……喜欢我吗? 她只觉脸颊发烫,脖颈也唰的一下便红了,但心中却有丝丝甜意涌起。 沈轻梦不敢再去看陈酌的眼眸,将头深埋在胸口,糯糯道: “好,那我……我允许世子殿下想我了。” 说完她就感觉一阵羞意上涌,我在说些什么啊!! 陈酌也是被这话逗得哭笑不得,不过看着眼前娇艳少女红扑扑的脸庞,倒是心中一动。 “哦?那我就多谢沈姑娘允许了,以后每日我都会好好想你的!” 呆萌的小丫头哪里受得了这种话,她定定的看着陈酌,从脖子往上一瞬窜红,整张脸如同苹果一般红彤彤的,憋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陈酌看着她红彤彤的都要滴出水来的面庞,总有种上去rua一口的冲动,不过他还是以正人君子所拥有的的大毅力忍住了。 就在此时,陈酌余光中忽的划过一道黑影,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看错了,可那黑影再度向前跃过。 他心中微动,长安灯会如此热闹繁杂的事情,如果长安城真的暗流涌动,那今天便是最好的机会。 若是没发现还好,但他既然看见了,心中的馋虫就发作了,常言道好奇心害死猫,可陈酌却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 他转过头对着沈轻梦急促道:“沈姑娘,我有些急事需要处理,咱们等会再聊哈!” 说完,也不管沈轻梦什么反应,大步走过长庆街,没入茫茫黑暗之中。 而沈轻梦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有些懵懵的眨巴了两下眼睛。 诶?世子是不是刚才还在这里来着?我辣么大一个世子呢?怎么不见了? 脸上羞意未散的沈轻梦挠了挠头,世子走之前说什么来着?我好像听到世子殿下说话了! 可不想还好,一回忆就又想到陈酌刚才那句“以后每日我都会好好想你的!” 于是才稍稍褪去一点红晕的脸颊又变得通红,沈轻梦轻抚脸庞,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低低切切道: “世子殿下,轻梦也会每日好好想你的!哎呀,好羞耻……”沈轻梦双手捂脸。 ………… 而离开了稍显热闹的南市街道,陈酌便飞速的跃上一处屋顶,从茫茫夜色之中锁定了那道黑影。 那黑影似乎很是小心,每隔一会就四处打量,以防被人跟踪。 可陈酌却是摇头轻笑,这人倒也警惕,可奈何他遇上的是自己。 自己的小轻功乃是与天下轻功第一人学的,并且自己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更是出神入化。 若是比纵越飞掠的大轻功,陈酌指定是排不上号的,这种与功力挂钩的东西轮不到他。 可隐匿跟踪这种小轻功,陈酌不说第一,也得是第二,因为老师曾说北地凌剑阁的风霜碎影是与他所学的拨风流云同级的轻功。 但眼前跟踪的这个黑衣人显然没有此等轻功,顶多也就是能瞒过巡逻的城卫而已。 于是,陈酌就跟在了黑衣人身后七拐八绕,几乎将整个西市走了个遍,最后一头扎进了北市之中。 而也就是因此,陈酌眯了眯眼,他可是记得,对方是从东市街巷中出来的,这就有些微妙了。 东市乃权贵聚集之地,北市是江湖人落脚之所,不论前方此人是什么身份,在此两地都有涉及并鬼鬼祟祟的人,一定有鬼! 当今皇帝登临九五的最大助力乃是南山派,虽然说是道家魁首,可再怎么样也是江湖门派。 于是当齐睿上位之后,可能是害怕有人复制这种上位方式,又或是南山派想要再上一步,从道家魁首变成天下武道魁首? 总之,皇帝从监察司中分离出了缉查司,专门用来把控各类江湖人士,其手段之残忍,令江湖人闻风丧胆。 而且各类政令,总是似有似无的针对江湖人,让整个江湖苦不堪言! 虽然没有完全撕破脸,可谁都知道,朝廷与江湖人的关系几乎可以说是针锋相对。 而朝臣们察觉到自家圣上的心思,自然也是大幅减少了与江湖人的各类接触。 这一点,从沈家二爷沈柏不再混迹江湖,只是呆在沈家作护卫之责就能看出来。 而长安城中有一句话说得好,东市北市不碰头,而在这样的情况下。 双方一旦有秘密接触,无非两种情况,暗中刺杀与私下勾连!! 看眼前此人鬼鬼祟祟的样子,陈酌觉得对方大概率是后者,其中必有大阴谋在酝酿。 正想着,陈酌已经落在了北市的一条小巷之中,他紧盯着在前方小心翼翼窜行的黑影。 整个人也屏气凝神,这里是北市,江湖人的聚集地,若是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被人发现行踪。 对方突然慢下来也是这个原因,北市可不像长安其他地方只用盯着城卫就好了,要小心的反倒是那些江湖客们。 就当陈酌再度跟着前方人影走过一个拐角之时,心中警兆忽起,一旁的狭窄小路中忽的有劲风传来。 陈酌心中暗惊,难道是自己的跟踪被发现了?这难不成是对方的同伙? 不知对方身份来意的陈酌不敢留手,一拳扫出,与对方相击,可陈酌直觉劲力宛如泥牛入海,他心中暗叫糟糕。 急忙化拳为掌,双掌拍出,“摄影劲”使出,与对方的鞭腿交击在一起。 因为是急促改招,掌中暗劲透入对方体内,可却未能发挥该有的功效,只是迟滞了对方的动作,就再无作用。 一击之下,陈酌就知道对方的腿脚功夫恐怕比自己厉害,急忙撤招而退,想要抽刀而出,可小巷本就不宽,他也没能拉开多少距离。 可对方却依旧不依不饶,鞭腿重重劈下,打在陈酌想要抽刀的手上,可陈酌反应也快,将“巍临”整个卸下,磕向对方腿弯。 这招是奔着废掉对方一条腿去的,可对方显然也不是庸手,也是撤腿而回。 也正因如此,有清风花香被带起,陈酌眼神微动,这香味似乎在何处闻过…… “停手!!”陈酌小声喝道。 声音不大,但也足够小巷中的人听清了。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原本还想接着出招的手一滞。 与此同时,狭窄小路中的人影也慢慢走了出来,当银白月光打在来人的脸上时。 陈酌果然看到了那副桃花面具,而碧裙女子看见他的脸也是微微一怔,随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随后两人异口同声的道: “果然是你!” “怎么是你?”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虽然小巷昏暗,但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你真碍事”四个字! 第25章 只要你讨厌缉查司,我们就是朋友 虽然二人交手的时间很短,可就算如此,那道黑影也已经消失在两人视野之中。 碧裙女子看着远方消失不见的黑影,又转头忿忿的看着陈酌道: “你究竟是何人?穿的如此华贵,与那黑衣人是何关系?” 陈酌听到对方的话都傻了,这女人还真是多管闲事哈,你这样子也不像缉查司的人啊? “呵,我说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不是犯人,别用审问的语气质问我。” 听着陈酌带着冷笑的话语,齐芷愕然,自己身为长公主,高居上位,与他人说话多少带着些上位者的习惯。 这时听到对方的话,齐芷倒是醒过神来,破天荒的抱拳行礼: “公子说的是,是我失言了,但我还是要问,公子与那黑衣人是何关系?” 听到对方的前半句话,陈酌倒是有些意外,这女人行事我行我素,娇蛮无比,居然还会道歉?这么看来,这女人倒也不像面上看着那么讨厌。 可听到对方后半句又宛如质问般的问话,陈酌哭笑不得,我先给你道歉,但我还是把你当犯人审,他也不是善茬,开口反呛道: “我是何人不重要,只是姑娘又为什么在此行迹鬼祟呢?莫不是与那黑衣人是一伙儿的?” 行?迹?鬼?祟?齐芷听到这话,脸都快绿了,姑奶奶我如此光明磊落的人,居然被你说成行迹鬼祟? “喂,别以为我叫你一声公子你就真是翩翩公子了,我现在怀疑你对长安城安危有巨大威胁,乖乖束手就擒吧!!” 齐芷越想越气,自己堂堂长公主,居然被人说成和黑衣贼子一伙?当即再度出手向陈酌攻来。 陈酌抬手挡开对方的愤怒一击,心中也是非常无语,这女人脑子有问题吧? 丫的你莫名其妙审问我就是该的?我问你你就急眼了?讲不讲道理啊? “不是?您哪位啊?缉查司警察啊?” 两人又过了一招,齐芷听到这话,先是怔了怔,警察?是什么意思?不过听到缉查司三个字,她眼神一冷,出招更加狠了。 “你当真可恶,居然将本宫……本姑娘与缉查司那群朝廷走狗相提并论!!讨打!!” 哈?陈酌满脸疑惑,他现在确定这女人脑子有点问题了,不过他总不能真的把时间浪费在这里,急忙开口道: “姑娘!先等等,这么说来我与你是一样的人啊,我也非常讨厌缉查司那群狗黑卫,他们所做之事简直丧尽天良、罪恶滔天……” 大忽悠陈酌,使出了浑身解数,那祖安狂言都不带停的,给缉查司骂了个狗血淋头,也听得齐芷震惊无比。 两人停了打斗,等到陈酌说完一长串痛骂缉查司的话之后,齐芷都没缓过神来,她有些呆萌的挠了挠头。 看向陈酌的眼神有些怪异,倒是还真没再出手,只是略显尴尬的道: “额……倒是没想到公子还是位义薄云天之士,方才是我冒犯了,公子见谅!” 这画风转的奇快无比,陈酌都有些如在梦中,从方才开始和对方的交流,那叫一个怪异无比,简直是无厘头。 不过现在对方言语中释放出的善意,倒是骗不了人的,而且借着月光,陈酌能透过桃花面具看到对方眼中的真诚。 陈酌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刚才还喊打喊杀的,转头就真诚道歉?真就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没事没事,事出有因,自然怪不得姑娘!!” “没错没错,方才公子那一番话,简直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我不知该如何这般畅快的说出来。” 齐芷语气诚恳,似乎对方刚才的那番话真的戳中了她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只是碍于身份无法表达。 而陈酌听了这话,则是嘴角一抽,刚才那一番祖安狂语,居然到了对方嘴里变成了“畅快的发言”,弄的他哭笑不得。 可齐芷却并未停下话头,接着抱拳道: “就凭公子方才那番话,我姜青就相信你不是什么坏人!!” 好家伙,陈酌愣住了,这叫什么?只要你讨厌缉查司,我们就是朋友? “姜姑娘。”陈酌失笑摇头,“你这也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吧?若是有人为了接近你故意这么说呢?你也当他是朋友?” 说出这话后,陈酌才想到,这女人的名字怎么跟姜雁箐这么像?难不成是她的姐妹?可从没听说过啊。 齐芷听了陈酌的问话,则是轻蔑一笑: “我又不是傻子,公子一身富贵,不像江湖中人,反倒更像官家子弟,而有如此武艺者,也就寥寥几人。” 说着,齐芷眼睛微眯,心中也在思考眼前青袍公子的具体身份,其实猜测的范围很小,只需要稍稍查探一下,就能知道对方是谁了。 陈酌显然也想明白了这一点,瞒着也没什意思,而且他也不喜欢藏头露面,连先前戴着面具都是被气氛带动的。 “在下陈酌,姑娘确实是位聪慧之人,想来也明白我并不是恶人,也并非黑衣人同伙了吧?” 闻言,齐芷微微一愣,下意识问道:“你说你叫什么?” “陈酌,陈力就列的陈,酌水知源的酌。” 还真是他?齐芷神色有些古怪,不禁想起今日早些时候看望母后时,两人的对话。 ………… “芷儿,这个陈酌哀家已经试探过一番了,不论武艺还是性格人品,皆是上称,乃是佳婿!!” “不要!!母后,芷儿不想嫁人,皇帝哥哥将我试做交换利益的工具,您也是如此吗?” “哎,临王妃是哀家的好友,若是你嫁入临王府,可以保一生无忧!” “可是………” 秋蔓轻抚了下齐芷的头,说道:“出生皇家,命运注定坎坷,哀家也是为你着想,若是你有意,哀家也可稍稍影响下竞选结果,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母后??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是最后一件事?” “没什么,若是芷儿你嫁了人,哀家自然就帮不到你了!” 秋蔓说着,伸出手指轻点了下齐芷的额头,续道: “只是芷儿,你要知道,皇帝已经不是你那个可以跟在他身后喊皇帝哥哥的少年了,他是皇帝,骨肉亲情对皇家来说,太轻太轻了,风一吹……便散了。” 齐芷不明白吗?她不是傻子,很明白,可不理解,明明是一家人,为何到了如此的地步呢? 看出她的心思,秋蔓微微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哀家也不强求了,若是芷儿你不愿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嫁人,我便寻个方法送你出宫,到时你便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吧!!” “不要,芷儿不要离开母后……” ………… 齐芷自回忆中醒神,眼神复杂的看向面前的陈酌。 驸马竞选,太可笑了,想到自己可能要嫁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作为皇帝哥……圣上换取利益的工具。 齐芷不禁悲从心来,她近几个月一直想要强打起精神,做回那个无忧无虑的骄傲公主,可心中的阴郁却丝毫未减,即使自己的好友入京相伴也是如此。 这么想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陈酌,暗道这临王世子倒是长得俊俏,身姿挺拔,不似那些世家子弟看着像个女子。 陈酌见对方一直沉默不语,以为对方又要作妖,正待开口说些什么,忽的察觉到街头走过一队巡逻的城卫。 他也顾不得其他了,一把拉住齐芷的手腕,将她带入了一旁的黑暗小道里隐藏起来。 可齐芷的角度自然没看见城卫,还以为对方意图不轨,抬手想要挣脱对方抓住她的大手,却没能成功,于是便一个撩阴腿踢了过去。 原本一直盯着那队城卫的陈酌察觉到了不对,急忙抬手抓住了对方的小腿,看见齐芷那副气愤表情,就知道对方误会了。 见对方眉头紧皱,想要张口呵斥他的样子,陈酌连忙松开对方的手腕,将食指竖在了对方唇上,凑到她耳边轻声道: “嘘,有城卫巡逻!” 说完,便收手转过头去看着那一队城卫,直到城卫离去,陈酌才松了口气。 虽然可能被发现也没什么大事,可毕竟有些麻烦,所以不被发现最好,可当他回过头来,才察觉到了好像哪里不太对。 黑暗小道很窄,连并肩行二人都不太行,所以此时陈酌与齐芷此时是错位的面对面站着。 但其中稍稍有些违和的就是,陈酌此时的手还抓着齐芷的小腿,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当然,只是齐芷自己觉得。 “摸够了吗?”齐芷咬牙切齿的身影从黑暗的小道中幽幽传来。 陈酌连忙松开了手,急忙道:“姜姑娘你先别急,方才有城卫经过,我的注意力都在城卫上,失礼勿怪!” 看到他急急忙慌的解释,齐芷也没什么发作的心思了,只是黑暗之中,她的脸颊忽的窜上一抹嫣红。 方才对方凑在她耳边的轻声话语,犹如缕缕清风,吹得她心神微漾,再加上对方还抓着自己的腿不放手,令她一阵羞意上涌。 不过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齐芷很快开口答道: “嗯……没事,你是临王世子,不会是那种乘机占我便宜的人,自然也不会是那黑衣人的同伙。” 这个转移略显生硬,不过陈酌自然不会跟人家纠结在是不是占便宜这件事上,也是点了点头: “看起来姑娘也并非那人同伙,只是这样一来,我们都跟丢了……” 说着,陈酌抬头望向对方,虽然身处黑暗之中,他依旧可以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两人是在对视。 虽然眼前近乎一片漆黑,可两人还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全都怪你”四个字!! 第26章 不可能是姜雁箐 不想还好,一想齐芷就气不打一处来,本来自己跟踪的好好的,要不是陈酌,她说不定都已经直捣黄龙了。 “哼!都怪你,这下好了,那人跑的无影无踪,我什么也没跟踪到!” 一听这话,陈酌也不答应了,丫的你公主病是吧?你是哪家的公主啊? “嘿~!这话说得,好像我不是被你破坏了跟踪一样!” 说着,他指了指齐芷身后的小道,接着道: “况且,真说起来也是姜姑娘向我出手,这才使得你我二人皆没有机会跟上贼人!” 齐芷瞪大了眼睛,很是不满的瞪着陈酌:“你这意思?还怪我咯?” “在下并无此意,只是姜姑娘要讲道理,我跟踪跟的好好地,你突然出现……” 说到一半,陈酌忽然怔住了,对呀,若对方就在自己身侧小道中奔袭,他怎么会一点察觉都没有,直到对方出手他才感应? 姜青?姜雁箐?凌剑阁轻功:风霜碎影! 但他可以肯定,对方不是姜雁箐,各种气息啊,感觉啊,而且对方的眼眸并不似姜雁箐那般如星辰明朗。 当然,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面前这个叫姜青的身材不太够,自己和姜雁箐也算更熟一点,若姜雁箐是蜜瓜,那这个姜青只是个苹果。 咳咳,不要误会,我陈酌乃是正人君子,虽然这个鉴别方式有点奇怪,但确实是好方法不是吗? (?????)? ?? 齐芷听了他的话,倒是真的有些尴尬了,也是哈,若不是她突然出手,还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 “额……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不过也不能全怪我,谁叫你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呵。 陈酌也不去管对方傲娇的话,只是开口问道:“算了算了,反正都跟丢了,再追究谁的责任也没意义。” 闻言,齐芷倒是颇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又要和对方吵起来呢,没想到对方还挺有气度! 可紧接着,陈酌便露出一副很好奇的表情,问道:“倒是在下有一个疑惑,姜姑娘可否解答呢?” “什么?”齐芷倒是心情不错,很利索的回答。 “姜姑娘这一手风霜碎影究竟是从何学来呢?难不成姑娘是凌剑阁弟子?” 额………齐芷实在是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她倒是也没怎么隐瞒,随口答道: “当然不是,只是因为一些私人因素才习得此功,若非如此,今天恐怕其实还跟不上那人呢!” 她这话一落,两人皆是齐齐一愣,抬眸对视一眼。 是了,两人因为身负顶级轻功,所以理所当然的能跟上黑衣人! 可其中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黑衣人也是需要遮掩气息,总不能真的在一群江湖人的地盘上穿着黑衣乱窜。 这是两人的知见障,因为自身的轻功高强,所以对能跟上黑衣人这件事的看法非常自然,可却忘了对方那样的速度,也能隐蔽好气息,这就值得引人深思了。 “拨风流云??”齐芷满目疑惑,不过她很快摇了摇头。 穆泰宁乃临王门客,陈酌之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呢?不过她很快想到什么,问道: “话说,穆泰宁那老头不会还有其他徒弟吧?” 陈酌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细细思索了一下,开口道: “老师徒弟不少,可在世并有所成者,无非‘成州飞鹰’王洮与江北卢策二人而已,应当不是拨风流云。” 听了这话,齐芷也是点了点头,王洮参军拜将,不可能轻易离开军旅,卢策为江北卢家家主,更不可能这么出现在京城。 想到这些,两人皆是低头沉思,不是拨风流云,更不可能是风霜碎影,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两人猛然抬头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飞天雨燕’康元正!!!” 可二人的神色皆是一愣,心中疑惑更甚,齐芷更是奇怪,嘀咕道:“可这也不应该啊!” ‘飞天雨燕’康元正,四大家族之一的康家四爷,作为世家大族,更是武道世家的康家。 在这种朝廷与江湖争锋相对的形势下,皇帝大肆缉捕江湖客的情况下,康家的人怎么会主动去接触江湖人? 不论康元正的目的是什么,这种事情一旦被发现,那些政敌会死死地抓住这件事攻击康家。 而康家也不是当今皇帝的亲密嫡系,震怒之下,他直接将康家借此抹除也有可能。 “无论如何,那人大概率就是康元正了,既然牵扯康家,那必定所图甚大。” 齐芷眼眸微眯,喃喃道:“康家……究竟在暗中谋划些什么呢?” 陈酌微微沉吟:“这不是你我所能知道的。” 他看向康元正离开的方向,随后淡淡道:“既然已经跟丢,我们再留在这也没什么意义,还是先回灯会吧!” 说着,他就折身向着南市的方向走了过去。 齐芷还在思考问题,闻言下意识的答了个“嗯”。 然后便迈着小步子跟在了陈酌身后,脸上还紧紧皱着眉头,显然对康元正如此鬼祟的行事很疑惑。 前方的陈酌走了一会,才转过头看向她,见她一副思索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 这姑娘也是,连黑衣人是谁都还只是猜测,就莫名其妙的开始想这想那的。 可齐芷却好似沉浸在了思虑中,没有注意到他停了下来,一头就要撞进陈酌怀里。 一挑眉头,陈酌下意识的退后了半步,伸手抵在了对方肩头,避免了“惨剧”发生。 “姜姑娘?你在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齐芷听见有人说话,第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之后才反应过来姜姑娘是在叫自己。 她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陈酌,思绪一瞬被打散,伸手拂开他的手,耸了耸肩道: “当然是在想康家究竟想干什么……你不好奇嘛?” 陈酌摊手,又迈开了步伐:“为什么要好奇?我是临王世子,又不是长安城人,关心这些干吗?” 但话是这么说,其实陈酌也很想知道康元正想做什么,不然也不会过来跟踪了。 尤其是沈枞点醒他之后,对这种违反常理的事更加上心。 当然,实际上他本来不应该如此冒失的直接跟上来,不过好奇心让他实在没办法按捺的住。 “额……”齐芷撇了撇嘴,也跟了上去,他说得好有道理,没法反驳怎么办? 不过她很快找到了说法:“就是因为你身为临王世子,才要更加关心此事,若是对方的目的是要在长安城作乱呢?” 越说齐芷就觉得自己说的有理:“先临王何等英雄人物,于天下战乱时力挽狂澜,挽救我大楚多少百姓,你身为临王世子,也该有如此觉悟才是!!” ??? 陈酌听得挠头,这姑娘说话怎么还头头是道的,而且总有一种居高临下,谆谆教诲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齐芷一见陈酌的样子,鼻腔里不禁发出一声轻哼,小小临王世子,不过如此,自己随便找个理由就把他忽悠了。 “呵,姜姑娘大可不必危言耸听,若康元正真有此心,自有缉查司负责,我是临王世子,可不是缉查司御史。”陈酌很快出言反驳。 见对方一副咸鱼还理所当然的样子,齐芷就气不打一处来: “没想到临王世子竟然是如此碌碌之辈,亏我先前还以为你是个人物,结果也是个只顾自己的小人罢了!” 闻言,陈酌倒也没生气,只是道:“小人?这话重了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私是人之常情,即使我是临王世子,也没人规定我必须为谁谁谁考虑吧?即使是如今的皇帝…………” 话没说完,戛然而止,陈酌稍觉失言,好在也没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只是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于是沉默, 可这话却是实实在在说进了齐芷的心里,是啊,就连圣上也是如此,为了利益,将妹妹作为工具,可不就是实实在在的自私,还美名其曰要为她招一位极品的贤夫。 想到这,她也没什么心思去和陈酌斗嘴了,情绪慢慢消沉下去,默默无言…… 过了一会,陈酌见对方一直没说话,心中奇怪,抬眸望了过去。 齐芷的神色略显萧索,好似被抛弃的小猫一般,一副眼泪欲滴声凄凄的模样…… 不知怎么的,他的心中微微一抽,颇有一种想将面前的女人抱入怀中安慰一番的冲动。 但他很快压制了心中的怜意,故意开口道:“对了,听姜姑娘的意思,貌似不是长安人士?” 其实他哪知道对方是啥人,除了知道对方可能和与凌剑阁有点关系,其他的一概不知,只是转移话题罢了。 而齐芷听了他的问话,也很快从自哀的情绪中脱离了出来,神色怪异的看了一眼陈酌。 “嗯……对呀,也是近些时日才入京的。”她立马睁眼说瞎话,反正对方也不知道! “哦?你也是因为驸马竞选的事来凑热闹的吗?”陈酌这时候倒还真有了些闲聊的心思。 也?齐芷非常精准的把握住了这句话中的关键,这时候她才反应过来,是啊!这人是来参与她的驸马竞选的啊! 第27章 猜灯谜 “也?”齐芷也是有话直说,“世子也是来参与驸马竞选的吗?” 嗯?陈酌有些奇怪,对方这话很正常,可他听着总有一种揶揄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嗯呢,不然我堂堂临王世子,何必来长安遭这罪!!” 堂堂临王世子?遭罪?什么意思?参加本宫的驸马大选是遭罪吗? “哦?我听闻那常宁长公主玉貌花容,身姿袅袅婷婷,乃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大美人,何来遭罪这一说呢?” 其实齐芷是想说千年一遇的,不过感觉这么自吹自擂有点太不要那啥了,于是改了口。 虽然这话多少有些自夸的成分在里面,但陈酌却也不得不承认,那长公主齐芷确实长得还算不错。 作为临王世子,他当然看过常宁长公主的画像,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不过就是不知道画像有没有特意美化过了! “哎,长公主漂不漂亮我不知道,我只想做个咸鱼躺在家里睡大觉而已!” 这话一出,就连齐芷都是一愣,这临王世子貌似跟自己想象中和母后描述中的不太一样啊! 说好的“不论武艺还是性格人品,皆是上乘”呢? 这武艺倒是真厉害,可性格嘛,貌似有点……咸鱼?至于人品嘛…… 想到方才对方抓着自己的腿不放手的场景,她轻哼一声,这人没有人品!! 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眼前便豁然开朗,灿烂灯光浮现在眼前…… 原来是二人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灯会范围,街道上的灯树明亮耀眼,齐芷也不知道这是在哪一条街了,不过看着不远处的河渠,猜测应该离长庆街不远。 “原来如此!冯公子你真厉害!!” “是啊是啊,这么难的灯谜,冯公子这么快就想出来了,太厉害了!” 有女子欣喜的惊呼声自前方响起,齐芷闻言看了过去,那边似乎是个猜灯谜的地方。 “喂,那边可以猜灯谜诶,要不要过去看看?” 话里是在询问,可手上动作却是不含糊,直接拉住陈酌的胳膊,两人一起朝着灯谜铺子走了过去。 陈酌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姜姑娘也太自来熟了吧,这就是江湖人的豪迈吗?男女之防都不管不顾的?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两人已经凑到了灯谜铺子前,说是铺子,其实是个大台子,还有手持折扇的素衣学子在台上说着灯谜,主持场面! 冯乐游此时正满面春风的享受着,附近各种娇滴滴姑娘小姐的夸奖声此起彼伏,令他大为满意!! 他满意的扫视了一周,见附近很多小姑娘一脸崇拜的看着他,心中的虚荣感更是得到了极大地满足。 可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不得了,不远处那个刚刚凑过来的青衣公子怎么那么脸熟呢? 他也不顾不得享受那些崇拜目光了,挪动步伐朝着对方走了过去,走到稍近一些,看清了对方的面容,急忙大声说了一句: “陈酌!!!” 听到有人喊自己,陈酌下意识的转头看了过去。 齐芷当然也听到了,也有些好奇的看了过去。 冯乐游??? “你怎么在这?”陈酌随口问道。 冯乐游一看真是陈酌,急忙挤到了两人身边,正待开口,这才发现他身边的齐芷,不禁好奇道: “呦呵?陈酌你小子居然开窍了?居然知道带姑娘一起逛灯会了?” 这话一说,陈酌眉毛一拧,什么叫开窍了?自己之前很像和尚吗?当我闯花魁房间……咳咳,总之看冯乐游的眼神逐渐不善起来。 冯乐游自然察觉到了,不过这也不是第一回了,他只当陈酌又是羡慕嫉妒恨自己,嘴里还喋喋不休的道: “不过你这姑娘看着不太行啊?一副江湖客气息,这你可得悠着点,你爹肯定是不会允许江湖人做正妻的……” ?? 齐芷面具后的笑容不减,可袖中的小手已经拧成了拳头! 这姑娘看着不太行?不会允许做正妻?意思是本宫是小妾是吗? 好!很好!冯乐游是吧?易川冯氏是吧?好得不得了!! 冯乐游哪知道自己一番话把两个人都得罪了个遍,摇头晃脑了一阵,忽然问道: “对了,话说你和那花魁最后怎么样了?有没有给人家一个交代啊?我记得我离开临州的时候这事还没谱呢!” 陈酌额头青筋骤起,一脚轻踹在冯乐游腿上,恶狠狠道:“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上回挨的打还不够是吧?” 冯乐游原本笑嘻嘻的脸也是一瞬破功,连忙摆了摆手:“得得得,那事又不能全怪我!你就说是不是你把门踹开的吗?” 而一旁的齐芷则是神色怪异,心中的小小怒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心思全到了冯乐游说的花魁两个字上。 她啧啧两声,摇着头扫了眼陈酌,一副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的模样! 陈酌一拍额头,怎么走到哪都跟这事过不去啊!! 旁白的齐芷用肩膀撞了他一下,眼中尽是好奇之色,戏谑的道: “哦?陈世子还有这么一段精彩的往事呢?不说来给我听听?” 冯乐游立马举手道:“我知道我知道,姑娘我跟你说,你别被陈酌一副高贵公子的模样给骗了,其实他……” 陈酌才不会给他机会诋毁自己,一把将他推回人群里,厉声道: “丫的你还是猜你的灯谜去吧!!” 他转过头,齐芷脸上的笑意隔着面具都能感觉到,也不知为何,他急忙解释道: “姜姑娘,你可别听冯乐游那臭小子胡说,那时我与几个朋友原本是一起去听曲的,结果被他骗到花魁房间,他非说里面有人呼救,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直接一脚踹开了门闯了进去……” 陈酌说着也有些尴尬,毕竟这事也不是什么好事,不管原因是什么,这硬闯花魁房间的名头那是甩不掉的! 这故事倒是听得齐芷目瞪口呆,常年待在宫中,那听过这么离奇的故事,虽然话本故事里更离奇就是了,想到这,她不禁一笑,调侃道: “然后呢?那花魁正沐浴更衣,被你闯进去看了个够?” 陈酌一听这话,急忙摇头,快速开口道: “那倒没有,只是这个硬闯花魁的名头是摘不掉了,导致知情的人都觉得我是个登徒子,不过我事后也揍了一顿冯乐游,也算出了一口恶气!” 听见登徒子三个字,齐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我看那些人说的没错,你可不就是个登徒子?” “嘿?姜姑娘这话从何说起?我们好歹也算不打不相识……” 可他话都没说完,齐芷便稍稍凑近了些,轻哼道: “哼!你方才摸着我的腿不放,不是登徒子又是什么?” 陈酌自然不愿意了,“这事我不是解释过了吗?真的是无心之过!而且我那不是摸,是抓,你可别胡乱冤枉人啊!” “呵!是不是摸你自己心里有数!”齐芷双手抱胸,眼神斜睨着他! 听到对方这话,就连陈酌都不禁自我怀疑了起来,当时他的心神着重放在城卫上,确实没注意这些,难不成自己还真摸了对方不成。 不过他很快摇了摇头:“姜姑娘说笑了,我乃正人君子,岂会做这种事情!” 看着对方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说自己是正人君子,齐芷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只得转过头指着台上的书生,转移话题道:“好吧好吧,还是猜灯谜吧!上次灯会我就没猜中过,这次一定要对!!” “上次?” “是啊,上次灯会我也来了,结果一个灯谜都没猜到,不是被人抢先就是毫无思路!!” 陈酌上下扫了她一眼,点头道:“嗯!也对,倒是正常!!” ?? 齐芷又不是傻子,哪能听不懂对方的话,斜睨了陈酌一眼: “哼!你也别话说的太早,倒时候也什么也答不上来!” 她可不认为这是自己不聪明,只不过自己的聪明才智都是用在武艺和治国上的,连母后都觉得自己聪慧呢!! 这种小小的灯谜,不过孩童玩乐而已,答不上来也不丢人!嗯!没错,不丢人!! “哦?这位姑娘所选的灯笼倒是漂亮,让我们看看上面的灯谜是什么……” 台上的素衣学子取下手中灯笼上的字条,展了开来,高声道: “早不说~晚不说!!这是个字谜啊!!各位公子小姐可有什么想法?” 齐芷闻言便快速的思考起来,可脑中却没什么具体的思路,她抬眼看向身旁的陈酌。 见他一副笑呵呵的表情,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她不禁有些好奇,开口问道: “喂!怎么样?想到答案了吗?” 陈酌耸了耸肩,“这种字谜不是很简单吗?你还没想到?” 感受着对方疑问的目光,齐芷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没想到,硬撑道: “当然……当然想到了,本姑娘这么聪明,猜个灯谜还不是轻轻松松!!” 可惜这演技并不是很好,陈酌一眼便明白对方没有想到答案,嘴角微勾,笑道: “是吗?那还不快些说出来,不是说想要今日一定猜中一个灯谜吗?” 第28章 带妹送礼 可齐芷脑中思绪纷杂,哪里有什么答案,一时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察觉到陈酌的目光渐渐变得戏谑,她面具下的脸蛋一红。 略显窘迫的迈出一步,出了人群,强自高声道: “我想到了!!” 声音虽然不算大,但也是让在场的人都听见了,纷纷乱乱的场面就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群人的目光都是落在了站出来的齐芷身上,都是面露期待,毕竟他们也就是有些想法,没想到已经有人想到谜底了!! 冯乐游也是面露讶色,这姑娘这么厉害?我堂堂游乐王……咳咳,自己都没想出来,她就知道了?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陈酌,见对方笑呵呵的模样,冯乐游心中有数,想来是陈酌告诉的吧,也是,他猜灯谜一向厉害!! “这位姑娘居然已经想到了答案?不如说出来听听,看看是否是谜底呢?”学子对着齐芷说道。 好在齐芷戴着桃花面具,没人看见她憋得通红的脸颊,她的大脑迅速运转,想要想出来点什么。 总不能站出来了,然后说自己什么也没想到吧?那可就丢了大人了!! 时间一息一息的过去,场面依旧非常寂静,可齐芷还是能感觉到那些注视着她的目光。 已经有不少人的眼神从期待变成了怀疑,就连台上的主持学子也开口询问了。 陈酌轻轻摇头,这妹子还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正要开口解围,却听齐芷忽然道: “早不说,晚不说!便是现在说!现在说便要用‘舌’,所以谜底是个‘话’字!!” 此话一出,场中纷纷窃窃私语了起来,就连冯乐游都神色一亮,这个解释不错啊,确确实实还算可以,不过还是差了些意思。 果不其然,主持学子便开口道:“这位姑娘的答案倒是有趣,可便要用‘舌’这个说法虽然合理,可却差了点意思,并非此题谜底!!” 众人一听这说法,也是纷纷点头,虽然那位桃花面具姑娘说的很有道理,但却还是差了点感觉。 于是一群人再度齐齐陷入了沉思之中,可有齐芷想法在前,许多与其想法相似的人顿时失了思路。 齐芷此时也是垂头丧气的回到了陈酌身边,方才她已经是把急智运用到了极致,虽然知道说法略显牵强,好在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只是又没猜中灯谜,齐芷还是有些失望的,下意识看了看陈酌,见对方嘴角微勾,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不禁气道: “都怪你!我又没猜对灯谜!!” 哈??? 陈酌满脸疑惑,这也能怪自己的?这妹子太不讲道理了吧?要不看在你的腿挺滑………… 咳咳,不是,要不是看在两人也算不打不相识的半个朋友的份上,他指定就翻脸了! “这也能怪我?姜姑娘你讲点道理好吧?” 齐芷也知道自己有点胡搅蛮缠了,也没继续发大小姐脾气,轻哼了一声,开口道: “你不是说已经知道谜底了吗?还不快点说出来,咱们也算是半个朋友,你对了也就是我对了!!这样我的愿望就实现了!!” 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听得陈酌无奈一笑,神半个朋友?你对了也算我对? 这也是能同等代换的?不过还是准备开口,可就在此时,又有一个人半路杀了出来! “早不说晚不说,那就是不说!!所以这是个‘兑’字!!怎么样?我说的对吧?” 说话的正是冯乐游,这名字可不是白取的,猜灯谜这种事情他确实算是在行!! 齐芷一听这话,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略显激动的拍了下陈酌的肩膀。 “这冯乐游倒是还挺聪明,他这答案倒是比我那个更好一点,有点本事!” 可却是见陈酌稍稍摇了摇头,她很是好奇:“摇头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答案也有什么不对?” 还没等齐芷想明白,台上的主持学子便已经解答了她的疑惑: “冯公子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可还是略显牵强,并非此题谜底!!” 啊? 场中许多人皆是面露讶异之色,要知道前几道灯谜,冯乐游可是对了不少,没想到居然连他也错了。 “快快快!!到你上场表演了!!”齐芷听见冯乐游猜错了,一把将陈酌推了出去。 陈酌虽然本就要说出答案来了,心中却是奇怪齐芷这么积极干什么?难不成还真觉得自己答对了也算她答对了? “哦?这位公子有什么想法?”主持学子见陈酌站了出来,不禁开口问道。 咳咳,陈酌握拳轻咳了两声,随后看向众人,双手背负,该我上场装……表演了!! “早不说,晚不说,当然就是中午说,说乃‘言’,中午自然是‘午’字!!所以谜底是‘许’字!!” 场中很多人纷纷低头沉思,似乎在考虑陈酌答案的合理性,随后他们便发现,似乎这个答案确实是好很多,也更合理。 而此时,那主持的学子也说话了,笑着开口道:“这位公子真是聪慧,这次的谜底确实是‘许’字!!”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恍然大悟的模样,甚至有大胆的女子高声道: “公子你好帅!!我家有十亩良田,我还是西市江宁酒楼的东家,公子可有兴趣与我秉烛夜谈!!” 这话惹得一众人等哈哈大笑,与那女子同行的好友也是纷纷红了脸,捂着脸离远了几分,虽然大楚民风开放,却也真没到如此程度的!! 而齐芷此时却是心神都在灯谜上,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口中喃喃道: “原来是这样,这么简单?我刚才怎么没想到呢!!!” 当然,其实猜灯谜就是这样的,答案一般都不难,只是每个人思路和想法不一样,所以常常错过,直到答案出来之后就会觉得原来如此,也太简单了!! “承让!!”陈酌笑呵呵的行了个官礼。 “既然这位公子答对了此题,那这盏百合盛放之灯,便是公子您的了!!” 那学子话落,便有小厮捧着一盏九瓣百合灯递到了陈酌手上,陈酌点头答谢过后便退回了人群之中。 而一群看客与公子小姐在此刻纷纷窃窃私语起来,有人说这花灯真好看,也有人说青袍公子真是厉害,还有人说这青衣公子长得真俊俏。 “怎么样?你的愿望也算实现了吧?”陈酌回到齐芷旁边,打趣道。 “哼!!这题居然这么简单,等我再想想,我也能答对!!怎么能说算实现呢?分明就是我自己答对的。” 齐芷语出惊人,非常理所当然的将功劳揽了过去,一边说着还点着头: “你只不过算是替我上去开口答题的罢了!!做的不错!!” ??? 陈酌满脸疑惑,这也行?? 见他这副样子,齐芷也是轻咳一声,刚才这几句好像确实有点“不要脸”了! 不过这不重要,毕竟自己可是无所不能的长公主,怎么可能被区区一个灯谜难住呢? 见姜姑娘两眼发光的看着台上,一副还要继续猜灯谜的样子,陈酌开口道: “行了,热闹也凑够了,我还有事呢,先走一步!!” 他哪里有闲心思跟着姜姑娘接着猜灯谜,那边还有沈轻梦等着自己呢!! 人家那妹子多好玩啊,闲来无事逗一逗,她就小脸通红,这不比在这猜灯谜有意思? “诶?”齐芷哪想到陈酌答对了一题真的转头就跑,也顾不得台上主持学子新说的灯谜了,快步跟了上去,。 “这灯会之上,你还能有什么正事?留在那猜灯谜不好吗?”她稍稍有些遗憾,这陈酌这么聪明,肯定能猜对很多灯谜!! 陈酌却是脚步一停,转过头来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额,确实不算正事,是私事,你那么想猜灯谜不如先去?” 这话说得断断续续,却是听得齐芷来了兴趣,原本她还真有几分回头接着猜灯谜去的冲动,可听了陈酌的话,当即便道: “私事?我倒是有些好奇你堂堂临王世子有何私事要在灯会上处理,方便我跟着吗?” 听了这话,陈酌挠了挠头,有些捉摸不透对方的心思,只得道: “那倒……也没有,你想跟着就跟着吧,就是等会别坏我好事就好了!!” ??? 这回轮到齐芷满头问号了,怎么听着对方这话有点奇怪呢?不过她也没多想,再度跟上了陈酌。 两人穿过无数灯树街巷,终于回到了长庆街上,陈酌抬头看向湖边,却没寻到沈轻梦的身影。 诶嘿?人呢?想到自己离开时对方那懵懵的状态,陈酌一拍脑门,那傻姑娘不会没听见自己说话吧? 那这么大个灯会,自己跑到哪里找人去?这能找到就有鬼了!! 之前能和对方遇到,那是因为两人都是从东市那边走过来的,所以路线一致,只要时间对上,遇到的几率很大。 而要是沈轻梦真的去灯会中游玩了,那短时间内想找到对方估计是不太可能了。 不过陈酌很快注意到湖边一颗参天大树下站着的那抹粉色身影,见对方那四处张望的样子,他微微一笑,迈步向湖边走去。 齐芷在一旁注意了陈酌表情变化的全程,这一会笑一会憋屈,然后又笑嘻嘻的样子在她看来也太奇怪了。 她顺着陈酌的目光看过去,却因为身高问题没能注意到远处的沈轻梦,只得跟上了陈酌的步伐。 第29章 平安顺遂 陈酌手拿百合花灯,走到了湖边大树前,一直四处张望的沈轻梦自然是一眼便看到了他。 急急忙忙的小跑到了他跟前,低声道:“世子殿下,你回来啦?” 这场面看的落在后面的齐芷目瞪口呆,所以这个私事就是来见这个女人?? 她将目光投向对方,察觉对方虽然娇怯怯的低着头,却也在偷摸摸的瞄着她呢! 见她看过来,沈轻梦急忙收回目光,不敢再去偷瞄齐芷了。 可齐芷却是被她的反应逗乐了,她有点知道陈酌为什么要回来找对方了。 她看着沈轻梦的脸庞,又看了看她一身浅粉长裙,手指轻敲了两下手背,忽的想起了对方到底是谁了。 这娇怯怯的性格,一身浅粉花裙,原来是“长安荷君”沈轻梦!! 想着,齐芷瞥了一眼陈酌,见他神色如常,只有眉目中有淡淡笑意,正将猜灯谜得来的百合花灯递给沈轻梦。 “来,这是我方才猜灯谜得来的花灯,我看你之前也是刚来,想来没有去放花灯,就送给你了!!” 沈轻梦略显惊喜的抬头看向陈酌手中漂亮的九瓣百合花灯,眼睛都变成了小星星!! 这花灯好生漂亮!!常人都叫她“长安荷君”便是因为她总喜欢穿各类荷花长裙,但其实她最喜欢的乃是百合花。 见到陈酌手里拿着的九瓣百合花灯,沈轻梦自然是欣喜,可无功不受禄,她支支吾吾的道: “世子,如此漂亮的花灯怎能无缘无故的送给我,不成的!不成的!!” 可她方才那两眼放光的模样哪里能逃过陈酌的眼睛,他看着对方现在那一副很想要却矜持着不能要的眼馋模样就不禁微微一笑。 他暗道这会没想错,先前答灯谜时知道应该会有些小奖励,但当百合花灯入手的时候,他的第一想法便是初见沈轻梦时对方那一袭淡雅百合长裙。 于是陈酌便伸手拉起沈轻梦的小手,将花灯径直放在了她的手中,淡淡道: “这百合花灯如此漂亮,自然要赠给相合之人,而沈姑娘如此清纯高雅,正配此花灯,理所当然!!” “多……多谢世子……” 沈轻梦被这一番话说的小脸通红,感受着陈酌手掌传来的丝丝热意,她连忙接住花灯,将手抽了回去,随后便将头埋进了胸膛,红着脸不说话了! 而一旁的齐芷则是惊为天人,看着陈酌握着沈轻梦的纤手,然后沈轻梦还一副娇羞的表情,她眼睛都直了。 这?这??这??? “长安荷君”被陈酌拿下了?瞧瞧你说的什么“沈姑娘如此清纯高雅!”,还有什么“正配此花?”,也太会说话了吧!! 别说沈轻梦了,就是她齐芷自己,估计也受不住这样的撩拨! 可目光落在陈酌的手上,齐芷就忽的回想起来陈酌先前抓着自己小腿不放的场景,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之前北市小巷中,陈酌在目光紧盯着街上城卫之时,手中却是偷偷摸摸的在自己的小腿上摩挲了两下,弄的她面红耳赤的! 可谁承想事后问起,结果陈酌一副完全不知道的样子,齐芷自然也不会真的把话说明白了,说你色眯眯的摸我腿了!!那多尴尬啊!! 哼!!齐芷心中轻哼一声,我可是无所不能的长公主,岂能因此等小事与男子纠缠!! 可看着面前两人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这种感觉就像是前脚你摸了我的腿,后脚就带着我一块去撩拨另一个女人!!真是太过分了!! 额……好像也是自己要跟上来的哈……不过这不重要!她现在可以确定,什么临王世子?这陈酌分明就是个登徒子!!渣男!! 其实这倒是把陈酌冤枉了,她以为的摩挲其实只是因为陈酌当时身子前探,带来的被动动作,还真不是故意的。 可陈酌哪里知道自己在身旁的“姜姑娘”心中,已经被打上了登徒子的标记!!而且还是衣冠禽兽那种,毕竟陈酌确实长得英俊! 他收回手,看着眼前羞意浓浓的沈轻梦,开口道:“好了好了,快去放花灯吧!” 红着脸蛋低着头的沈轻梦抬头看了眼陈酌,随后声如细丝轻轻答了声:“嗯~~” 随后便转过身去,向着湖边走去,随后又怯生生的回头看了陈酌一眼,随后又轻轻看了眼一旁的齐芷,嘴唇稍稍噘了噘,便一个人放花灯去了! 虽然沈轻梦那一眼很是轻描淡写,可齐芷也算是高手,察听之能自然不弱,她有些莫名其妙,这似有似无的小小敌意是从何而来? 而且对方眼中那脸上那稍许的不满、小小嫉妒之色是认真的?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齐芷如是想到。 转头看向陈酌,见对方还是盯着沈轻梦的背影,面带笑容,不禁开口打趣道: “喂!!你这私事?就是来这撩拨小姑娘??” 陈酌这才想起来旁边占了个电灯泡呢,回过神来道:“嗯哼?不然私事还能是什么?你不觉得她很可爱吗?” 额……齐芷语塞,不过沈轻梦确实还挺可爱的,她虽然没接触过,但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也是有点喜欢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了! 可一想到对方摸了自己的腿不认账,而且他是不是还要参加自己的驸马竞选来着? 对啊!!齐芷这时才意识到,面前这男人很有可能是自己未来的夫婿啊!!虽然还要经历一番选拔。 可照母后的说法,应该会给陈酌大开后门,尤其是后日的文试,可以说只要太后想,陈酌应当是能让其胜出的!! 而方才一番经历,她更是知道陈酌武艺的高强,这么一来,这陈酌貌似还真是最有可能当自己驸马的人!! 不仅身世门第高,文学素养肯定还算过关,还有武艺又高强,并且这样貌也是英俊潇洒,宛如翩翩………… 登徒子!!呸!!齐芷立马回过神来,可这么一想这陈酌倒是确实算是佳婿,母后还真没骗人!! 可看了眼不远处正在花灯上写着愿景的沈轻梦,她不禁轻哼一声,想那么多有什么用? 这陈酌居然当着未婚妻子面前撩拨别的女人!!真是太过分了!!孰可忍本公主不可忍!! 不过这气都还没升起来,就又想到自己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对方只是一个竞选的参与者,哪来未婚夫妻这一说啊! “可爱是挺可爱的,只可惜被你这登徒子给祸害蒙骗了!!”可齐芷哪会就此认输,急忙开口道! 说完,她也不等陈酌回话,一瞬窜到了正在提笔写字的沈轻梦身后,眼睛咕噜一转,坏笑着将手轻轻伸向了对方的腰间。 小丫头正认认真真的写着字呢,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贴了上来,吓得她差点没把笔直接扔喽!! 察觉到沈轻梦的身子一颤,齐芷嘴唇微弯,这小妹妹可太有意思了!! 沈轻梦自然是直接把笔丢了,挣脱了齐芷做坏的手,俏生生的退了两步,脸红彤彤的对着齐芷道: “这……这位姑娘,你……你……” “哈~~” 齐芷看着她红着脸支支吾吾的模样,再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时候陈酌也走了过来,看到沈轻梦那窘迫样,也是一笑,转头对着齐芷道: “行了,你也别欺负她了,她又不是江湖人,可不像你们这要自由奔放!” 哼!齐芷心中轻哼,随后便笑嘻嘻道:“呦呦呦!这才哪到哪啊?咱们陈世子就不忍心了?看来你和这位沈姑娘的关系很不错啊!!” 这话听得沈轻梦面红耳赤,陈酌也是非常无语,急忙摆手道: “我们正常点交流行不?别奇奇怪怪的!!” 可陈酌心中倒是有些怪怪的,之前还没什么感觉,现在被齐芷这么阴阳怪气的一喊,他才意识到这陈世子听着,奇奇怪怪的,让他联想到了陈世美。 “我才不是陈世美……”他悄悄嘀咕了一声,“我只是想给女孩们一个家……” 咳咳,不能这么想不能这么想,我可是正人君子!! 齐芷之前听了陈酌的话,倒是没再去打趣沈轻梦,反倒是站在一旁看着她在花灯上写字。 这时候感觉到了陈酌的嘀咕,下意识开口问道:“你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呢?什么世……什么美的?” 陈酌被唤回了声,直接开口转移了话题:“没什么没什么,还是看沈姑娘写字吧!” 说着,他也凑了上去,齐芷也没深究,低头接着看沈轻梦…… 沈轻梦纤手持着毛笔,在花灯上轻轻写下四个字: “平安顺遂” 字体正楷端庄,却也不失女子的婉约,对于书法造诣没那么高的陈酌来说,这简直是大师级别的字!! 而沈轻梦则已经从认真写字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将花灯捧在手心,看向陈酌。 她脸色微红,眼神却是反常的直勾勾看着陈酌,努动了两下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 陈酌正等着她说话呢,可沈轻梦看了他半天也没什么动静,只是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直到看的陈酌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却见沈轻梦微微一笑,歪了歪头,轻声道:“轻梦愿世子一生平安顺遂!” 陈酌微微一怔,少女的笑容很是甜美,恬静的脸庞上略带红晕很是好看,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晚风吹进他的心里…… 九瓣百合花灯缓缓入水,沈轻梦双手合十,很是认真的对着满湖耀眼繁星许愿: “愿所有人都能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第30章 竞选文试 日上三竿,太阳高悬天际,阳光洒落在大楚国都之中。 前日的长安灯会落幕,但一国都城并未因此沉寂下来! 因为今日还有着更加重要与盛大的事情,那便是大楚常宁长公主的驸马招婿大选! 大楚国子监,乃是沿袭前朝旧制新建在东市的教育管理机构,今日整个国子监休沐,成为了驸马竞选文试的场所。 因为天下尚武之风,文试只能算是初步的筛选,但文学素养也是参选驸马必不可少的环节与素质。 除了一开始因为身份,背景,案底各种各样的因素而被筛掉的人,文试也是较为重要的筛选方式。 文试结束后,由国子监各位夫子们交叉批阅审读,再度筛除掉一批人,然后进入最后的武试! 当然,文试这一步骤最重要的还是筛掉那些有官员背书的江湖人们,毕竟那些成天跑江湖的人文学素养并不高。 ………… 陈酌此时就非常无聊的坐在国子监一间学堂之中,经过随机抽签之后,他便分到了这个国子监考场之中。 其实陈酌还真有故意文试不过,然后走人的心思,可惜他作为临王世子,就是写的烂了点,那些夫子也不可能真的把他淘汰掉。 国子监的老学究固执是固执,可也不会闲着没事干真的在这种事上去得罪临王,而且谁也不会相信堂堂临王世子居然不通文学!! 对于这件事,陈酌只能说冤枉,实话实说他的文学素养并不高,这不前几天还在临时抱佛脚的恶补呢嘛? 不过平平常常的过一个文试还是很轻松地,要是真的答的很烂,估计就会被别人一眼认出来是故意的,这可不行! 于是陈酌便想到了一个办法,文试共有法令、算术、书法、文才、政论如科举般的五类项目! 虽然不像科举那般深入,可也不是一般人能答上来的,而作为临王世子,陈酌对法令、政论都有涉猎。 而两世为人,算术一道也还算不错,只有书法是七窍通了六窍,而文才这一点可以说就是完全受自己操控了。 毕竟他可不是真的来做什么狗屁长公主驸马的,那什么齐芷自己都不认识,她多大脸啊? 所以他准备“认认真真”的作诗一首,以此避过夫子们的擢选,毕竟要是自己这首诗作的没头没尾,估计也没什么机会真的入那位长公主的眼了! 常听人说那位常宁长公主齐芷天生聪慧,虽然年仅二十二岁,可却是一位难得可贵的天才! 除了没有军事才能,其余的各类方面都算得上厉害,尤其文才、琴画、武艺最为突出! 要是自己来一首非常不入眼的诗,那什么劳什子的驸马指定就轮不到自己了!! 因为政论、法令、算术三类对那些真正的世家子弟来说,其实也不算难点,更别说自己的书法也不好,再加上文才也不行。 那估计自己通过文试都困难,只能靠着世子的身份过关,到时候在武试再放放水,之后只用坐等竞选结束,自己就能快快乐乐的离开长安了!! 当然,在离开长安之前,他还是要先把太后身体抱恙的原因查一查的,毕竟他有一种直觉,这件事背后隐藏着的是巨大的阴谋,好奇心使他非常想查清此事。 而且若是日后被母亲知道自己“见死不救”,估计心里也会不开心的,所以综合这两点,陈酌也是一定要查清这件事情的! ………… 过了一会,有夫子走了进来,拿来了一堆笔试考卷,看的陈酌心中一紧,怎么到了这个世界还要考试啊!! 不过好在过程虽然无聊,但陈酌也不是毫无兴趣,整个文试过程还算不错,但为了以防万一,陈酌还是特意写错了许多东西。 将法令、算术、政论、三类题全部答完后,终于来到重头戏,书法与文才!! 而书法临摹的题目挺让陈酌意外的,因为这是现世中很有名的《国风·秦风·蒹葭》这首诗。 也就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一名句的出处,陈酌之前也知晓此世有不少现世的诗。 不过两个世界的偶然交织,还是总令他心生恍惚之感,有些分不清这些诗究竟是从何而来的了,难道在他之前还有别的穿越前辈? 虽然心中思虑很多,但陈酌还是歪七扭八的把整首《蒹葭》写完了,虽然说歪七扭八有些夸张,可也就是顶多能看,比起好看差了十万八千里!! 陈酌将卷纸拿起来看了看,随后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下估计没人看得上我这字了吧? 估计那长公主齐芷,看见自己这离谱的字,估计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了!! 随后的文才题,他也是故意没答对多少,虽然其实先前两天的临时抱佛脚非常成功,这些题其实并不算难,不过…… 嘿嘿嘿~~ 想到自己被直接淘汰,然后就能回家了,陈酌不禁露出一抹笑容,顿时觉得一身轻松。 现在就是太后真的想要给自己走后门,估计那些夫子们也不可能愿意了!! 随手翻了翻,陈酌便看见了属于文才的最重要的一题,也就是自由发挥的题目。 想了想,陈酌提笔写下了一首诗,这回他写的很是认真,仿佛对这首诗非常重视。 持笔落下最后一个“见”字,陈酌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不错,自己的字写得越来越好了!! ………… “世子?今日文试结果如何?” 等到文试结束,陈酌走出国子监后,苏老头早已等在一旁,凑上来问道。 陈酌神秘一笑,非常自信的道:“放心吧!这次文试我定能拔得头筹!!” 嘿嘿,倒数第一的那种头筹也是头筹!! 可苏老头何等人精,一下就明白了陈酌说的意思,有些无奈的叹气道: “可世子,若是让王妃知道了您这般不重视竞选,日后恐怕少不得一顿骂啊!!” 可陈酌却是很无所谓,反正文试都结束了,母亲倒时候就是知道了,黄花菜都凉了!! “没事没事,而且我这也是谨遵父王指令行事,我是来和沈、冯两家作交接交流的,又不是真的来参选驸马的!!” 苏老头愣了,是啊,这王爷说别去参加那什么劳什子驸马竞选,而王妃则是希望世子能认认真真的去参加竞选。 看苏老头愣了下的样子,陈酌也是笑了笑:“反正这是父王和母亲的事情,他们俩没把意见统一,就是母亲真生气,也是冲着父王发!!” 额……苏老头一阵无语,怎么感觉自家这世子有点腹黑呢?王爷貌似被他摆了一道是怎么回事? 想到王爷妻管严的属性,苏老头不禁在心里开始为王爷淡淡默哀…… 默哀了一秒钟后,苏老头开始说起了正事: “昨日晌午,南青京武卫少主江玉,入了长安城!” 这话一出,陈酌的脚步一顿,回过头皱眉道: “北蛮皇子,南青少主?这驸马竞选还真是热闹,居然引得这么多人前来?” “何止,八大家族中,杜、康、方、冯、沈五家门阀皆有青年子弟上京!”苏老头很是感叹: “这驸马竞选还真是惹来许多人眼红,毕竟与皇室联姻的机会十分难得,何况还是长公主的驸马,能从中换取的利益实在太多了!” 陈酌默默向前走着,听到这话也是心中一叹,说白了,那长公主也是可怜人,被自己的哥哥推出来作为交换利益的牺牲品。 不过他的心中更加关注的是另一件事,于是开口问道: “康家也有人来?是谁领头?” 苏老头低头回想了下,回答道:“康家四爷,康元正!!” 陈酌眼眸微眯,果然如此吗?康元正真的入京了,所以前日自己所追踪的那人真的是康元正吗? “怎么了吗?世子怎么突然对康家感兴趣了?”苏老头疑惑道。 “哦,没什么,随便问问而已,对了,卢家没有人来吗?” 苏老头摇了摇头:“没有,小老头我也奇怪,卢家本就是四小家族中最为强势的,颇有取代康家跻身四大家族的可能,驸马竞选如此好的机会,怎么会没人前来呢?” 其实陈酌只是想到老师的另一位徒弟,卢策乃是卢家人,所以想打听一下而已,毕竟没能确定前日黑衣人的身份,也不一定对方真的就是康元正! 可卢家居然没人入京参选驸马,这就有些奇怪了,难不成那黑衣人其实是秘密入京的卢策? 不过卢家地处并州,而且还是武将世家,手中握有不少的兵权,对这些事情也确实可能不太感兴趣。 作为军将世家,对朝中政治力量的分配比重其实并不多,只要牢牢占据着武官高层的职位即可。 这么一想,卢家不来趟这浑水也正常,陈酌摇了摇头,这么干想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还是考虑考虑明天的武试吧! “对了,明日武试规则是什么?你打听清楚了吗?” “害,小老头办事,您放心,明日武试采取擂台制,连续赢三人者晋级,或累计胜场达六场者晋级!” 这话听得陈酌一愣,“晋级?什么意思?” “害,您也知道,这说是天下招婿,可终究是那些世家大族的竞争场,这些规则就是为了筛掉那些不符合皇帝要求的没有大后台的人!” 陈酌点了点头,说的也是,什么招婿于天下,不过是做做样子,到最后还不是世家大族竞争,你看贾家与秋家就没来参加这次招婿。 为什么?因为他们和皇帝关系亲密,根本不需要参与竞选来与皇室联姻,以此换的更多利益。 第31章 风雨欲来 咚!!!咚!!!咚!!! 九声钟响传遍整个长安城,一如陈酌初到长安城时所听见的浑厚,但此时在皇城之内听着,却有一种别样的肃穆之感。 文武百官顺着官道慢慢走入皇极宫前的宫台之上,以往百官到此是为了参与朝会,不过今日他们乃是来观礼的。 大楚常宁长公主的驸马大选,今日便要在皇极宫前的大宫台上正式开始了!! 天下尚武之风盛行,昨日的文试在大多数人的眼中其实并不能算是驸马竞选,今日的武试才算正式的大选之日!! 有数百坐榻分列宫台两侧,文武百官的座次稍微偏下,而上方则是各家世家公卿所在,各座次后方甚至有各家子弟的位置,此时已经全都列席在座。 而陈酌则是坐在更上一位,就连亲自前来的承王齐孝都只能坐在第二梯队的首位,这是属于临王世子的特别待遇。 当年安武帝与陈酌祖父陈巍并肩作战,驱逐青兵数百里,收复大楚河山,战事告一段落后。 安武帝曾言:临王与我亲如兄弟,更为大楚立下赫赫战功,日后临王一系以国礼待之,可剑履上殿,与朕同列一席,不可违背!! 但陈巍又怎么可能真的接受这些,当即道:圣上乃是一朝天子,怎可与我一介武夫同列一席…… 于是安武帝便退而求其次,为临王一系特设新席,低于皇家座次,又高于各种公卿王爷之列。 ………… 长安北市,无数江湖人聚集在一起,纷纷眺望宫城,虽然当今皇帝对江湖武人的态度并不好,可以说在场大多数人都痛恨朝廷甚至是皇帝。 但此种可以算得上是一国武人盛会的场面,他们也是非常向往,恨不得自己也能上台展现自身的武艺。 可惜他们不是流浪江湖客,就是无门无派的独行侠,就是稍有背景的,也够不上参选当朝长公主驸马的等级。 但即使如此,在皇帝如此压制武人的背景下,这样的武者盛会还是令所有人十分向往,甚至有不少轻功高强的人想要混进皇城之中。 只是今天长安城的防卫非常严厉,不仅城中的巡逻城卫增多,整个缉查司也近乎是全员出动,在定文使贾玉书的带领下镇守整个长安,把控皇宫外城各处要道。 而监察司则由左使杜楷领头,分布皇宫内城各个角落,将皇极宫附近围得水泄不通,再加上禁卫军配合,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而监察司,皇城卫,缉查司,禁卫军整整四层防护之下,那些所谓轻功高手,根本进不去重重防护的皇宫西内城。 于是便只能聚集在北市中眼巴巴的看着皇城方向,在心中想象皇极宫前正要缓缓拉开帷幕的盛事。 ………… 皇极宫前,御道下方,陈酌在左侧坐榻上独自喝着酒,虽然皇帝还没到,这样有些不合规矩,不过其实也没人有那胆子敢上来说教他。 毕竟他可是剑履上殿的,而且甚至还有先斩后奏的权利,虽然临王一系基本从没动用过这柄尚方宝剑,可不用可不代表不存在。 看着不远处缓缓走进的两拨人,陈酌眼神微眯。 一队是由华服老者带队,黑衣青年紧跟其后,数名护卫跟在后方的队列。 另一队则是身高马大的汉子走在前侧,后方并无护卫,只有一名低眉顺眼的奴仆模样之人跟在其后。 那身高马大的汉子自然就是前几日曾经见过的北蛮皇子:赫连虎!! 两队人马凑得很近,赫连虎似乎正和另一队中的那位黑衣青年交流着什么,两人的脸上皆是笑容满面。 陈酌目光落在那黑衣青年的身上,江玉!京武卫少主,南青武主江钧羽之徒,传闻其内外兼修,乃是百年难遇的武道天才,年仅二十四岁便已经将要跻身宗师之列! 场中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北蛮与南青的两队人马,眼中纷纷闪过惊艳之色,虽然大家都不太瞧得起这些蛮夷之人。 可不得不说赫连虎与江玉两人即使放在整个大楚来看,也是天骄之姿,年轻人中的佼佼者!! 两鬓斑白的中书令辛弘量有些感叹的看着江玉,听说江玉的师兄,江钧羽的首徒比之江玉还要更强,年纪轻轻便已经踏入宗师之境。 此世中书令并不似现世古代之时那般重要,顶多算是言官头头,实权并不多,但在朝中的分量也不小,而且辛弘量这样的三朝老臣更是朝中巨擘。 也是为数不多不受八大家族所影响的官员之一,看尽世事浮华的他其实也不屑于卷入利益纠纷。 只是他感叹南青依旧在励精图治,整个国家蒸蒸日上,而大楚则是沉浸在繁华盛世之中,二十年的毫无战事让所有人都习惯了安定享乐。 辛弘量明白,这样的国家是走不远的,曾经由成景帝、安武帝与明帝积攒下来的名望与家底,在先皇明帝后期与当今圣上的政令影响下,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先帝晚年昏聩无道,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在各处修建行宫,以图享乐,将其在位前十数年的努力一朝散尽。 后来卧病在床,更是听信谗言,招了什么江湖中人入宫为后,美名其曰冲喜,真是荒谬!! “哎……”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冲喜?当今太后甚至都没出发,先帝就病情恶化,然后直接驾崩了! 辛弘量都不禁怀疑,这难不成冲喜直接给先皇冲死了? 咳咳!!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自然只能在心里想想,不过他身为言官,自然也是要多想想的!! 而当今圣上,乃是他曾见过的四位皇帝之中最为难以揣测心思的,所以即使是他,都不敢随意开口上谏。 其实就连他都有些看不明白当今圣上在想些什么,齐睿初登皇位之时,曾亲征南青,对于民生也非常重视,可又开始莫名其妙的针对江湖人与武夫们。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文武平衡是很重要的,可齐睿上台后的政令十道有七道都是针对武夫,这让他一介言官百思不得其解! 重文轻武的形势下,朝中官员纷纷与江湖武夫撇清关联,并开始排斥武将世家,导致朝中势力严重失衡,贾、沈、康、杜四大家族尾大不掉。 而现在皇帝竟然已经到了出卖妹妹来换取利益的地步,简直让辛弘量寒心,他文人夫子出身,秉承着先做人再做帝的观念。 再加上传闻中齐睿弑父上位的消息,再加上他近几日得知齐睿要对景王下手的消息,更令他感到愤怒,可惜,他只是一介言官,什么也干不了!! 可南青夷族已经大摇大摆的进了长安皇城,郁慈、江玉两人甚至不是用南青使臣的身份入京的,而那北蛮赫连虎自从入了长安城,行事嚣张无比!! 可圣上却毫无表示,只顾驸马竞选之事,并拉拢各家门阀势力,然后暗中密谋着怎么对付景王。 别人已经大摇大摆的欺负到了自家国民身上,皇帝却在想着怎么对付自家亲兄弟!! 何其荒谬,可不仅是皇帝,仿佛所有人都觉得这些理所当然!! 看看吧,那些在场的公卿王侯,文武官员脸上的那满目笑容,何其讽刺!! 辛弘量抬眼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皇极宫,又看了看缓缓落座的赫连虎与江玉二人,不知为何,他仿佛看见皇极宫忽然变得摇摇欲坠…… ………… 西市江宁酒楼。 今日说书先生并未再讲那些话本情节,或者是什么解英才力战群雄的故事。 而是说起了南青京武卫少主江玉入京的消息…… “老朽可是听说,这江玉数月前便已经从南青上京出发,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到长安!!” “可不是吗!!我听说江玉还不是以使臣身份前来的,只是单纯的作为参与驸马竞选的南青江湖人来的!!” 有人怒喝道:“我呸!!什么玩意,我看他就是来耀武扬威的!!听说这江玉的武艺有宗师水平?” 有常走江湖的老人直接揭穿道: “确实如此,不用官面身份,只用江湖人身份,可不就是来耀武扬威的,若是真被他在这擂台上把我大楚的青年才俊打穿,岂不就是证明他南青强于我大楚?” “呵呵。”有人不屑道,“我看这位老哥也是太耸人听闻了,不过区区一个江玉,这次长安天骄汇聚,不仅有五大家族派人参与!” 说着,他又灌了一碗酒下肚,随后抹了一把嘴,续道: “更何况,风啸剑潭少主风顺早前也入了京,还有落枫盟聂高达,心意门少主赵鸿达,光是这三人就够他江玉喝一壶了!!” 可这话立马遭到了酒客反驳:“诶?小哥你这消息落后了啊!那什么聂高达,前几日在太山武馆,连赫连虎都打不过!!” “啊?还有此事?这我确实不知道啊……” “对了,说到赫连虎,你说他入京不是因为去年战事和谈的原因来的吗?怎么也去参与驸马竞选了?” 有人拍桌而起:“南青人入京耀武扬威,北方蛮子也敢来凑热闹,那就……” “就是,北方蛮族而已,也想迎娶我们的长公主,简直异想天开!” 这时,有位一直坐在角落的中年人淡淡开口道: “江玉很强,赵鸿达不是其对手,风顺有机会,但输面更大,这二人,不行!” 说着,他还摇了摇头,示意这两人并不是江玉的对手! 这话一出,场中的人皆是沉默了,过了一会才有人开口问道: “柯前辈,此话当真?那江玉真有如此厉害?” “嗯!!” 场中的喧闹渐渐停歇,这柯前辈乃是江湖中有名的高手,也是堪比宗师的武者,他说的话,大概率是真的。 过了不知多久,才有人小声说道:“那‘雁雪剑’姜雁箐与‘小寒刀’郑天宇总能胜其一二了吧?” 柯前辈闻言倒是点了点头:“郑天宇确实能赢江玉,可寒刀门从不参与朝廷之事,而姜雁箐那姑娘年龄还小,武艺还不够,更何况其是女子,怎么可能参与驸马竞选?” 但第一时间没人关心这个,听到自家天骄中还是有人能赢江玉的,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想当年南青区区蛮夷之地,无论老中青哪一代,都不是大楚人的对手。 他们哪里能接受自家这群天骄,被区区一个江玉全部压住? 看着一群人松了口气的样子,其实柯雪松其实很想说,人家江玉头顶还有一个已经是宗师的年轻师哥,不过为了不打击这群人,还是没有说出口! 可一群人松了口气之后,全都想到了另一件事,可郑天宇没来啊!! 如今他们所知道的入京之人,就只有前面提到的三位,如果真的只有这三人的话,那岂不是说江玉已经稳操胜券了? 然后大家只能期待豪门世家中有青年才俊能异军突起?这样的可能性其实很低,若是卢家子弟前来还有点可能。 在参与竞选的五家豪门之中,估计也就方家人可能有点东西,哦,还有康家,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希望了!! 这时,有临州人小声的举手道:“临王世子陈酌,传闻其武艺很高,在沧南颇有名望,人称‘沧河剑侠’,可有希望?” 这话倒是把柯雪松问住了,倒是也照实答道:“陈酌此人我不太了解,他从未出过临州城,甚至连露面都少,我不敢妄下定论,不过身为临王世子,应该武艺不错!” 闻言也有许多人附和起来:“是啊是啊!!陈酌乃是临王世子,武道修行肯定颇为精深!!” 也有人泼了盆凉水:“可陈酌年仅十九,就是从娘胎里开始习武,也顶多二十年,又如何与江玉相比呢?” 众人皆是纷纷叹了口气,“哎………是啊!!那该怎么办呢?难道真让那南青之人将我大楚的长公主娶回家?” 这话一出,酒馆中的人都是义愤填膺,纷纷拍桌怒骂南青人不要脸!! 柯雪松则是看着场中闹剧,微微摇了摇头,接着抬碗喝酒………… 第32章 擂台武试 咚———— 咚———— 咚———— 与之前晨钟的声音不同,这次的三道钟声更加清脆,只听得人精神抖擞,似有清心醒神之效。 沉浸在香醇美酒里的陈酌被钟声唤回神来,下意识的抬眼看向皇极宫前方的主位。 陷入对国家无限担忧的辛弘量,也是猛地回神,非常恭敬站起了身,躬身对着主位行礼。 而一直在谈笑风生的江玉和赫连虎两人,也是慢慢悠悠的站起了身,看向了皇极宫方向。 场中所有文武百官,公侯王爵,世家子弟也全都是纷纷起身,面向皇极宫方向,躬身行礼…… 钟声悠悠,万众瞩目之中,身着龙袍的齐睿自宫门中迈步走出,缓缓走上御台入座,看着场中众人恭敬的模样,微微一笑。 他的目光扫过赫连虎与江玉二人,齐睿心中一寒,若不是近些日子大事纷至沓来,他没法抽身,不然一定会好好教训这两个嚣张的蛮夷!! 这么想着,他又注意到站起了身却没行礼的陈酌,淡淡一笑,陈鸿哲这儿子倒确实一表人才! 上次见这孩子貌似已经是近二十年前了!真是怀念那时与临王并肩作战的日子啊!! “参见圣上!!!” 皇极宫前,声势如潮,震耳欲聋! 可却听得齐睿非常满意,他抬了抬手。 “免礼!!” 随后又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步入了正题。 “今日乃是朕的皇妹招婿竞选之典,今日在场不少英雄才俊,望各位能好好表现,莫要堕了我大楚武者的威名!!” 说着,皇极宫侧面的游廊中,太后身着碧蓝宫装,头戴凤冠在一行宫女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陈酌看着雍容华贵的太后,秋蔓的脸上尽是威严之色,心中也是暗暗感叹,那天自己看见的太后还是病恹恹的状态,看不出来太多! 可今日一见,果然是一国太后,真真的是国色天香,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说的便是她了吧! 不过陈酌作为正人君子,自然是没有一直盯着人家太后看,那不礼貌也不合规矩。 吸引他注意力的,反倒是跟在太后身边的一位宫装少女,那少女双手叠于腰间,面容姣好,俨然一副皇家公主该有的华贵模样!! 而也在此时,那少女似乎注意到了陈酌的目光,与其稍稍对视了一眼,对着他微不可察的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便与太后一起落座在了皇帝侧方。 可这一笑却是看的陈酌心头一跳,那可不是心动,而是心悸,他总感觉对方这一笑和眼神有些渗人,或者说让他有点坐立不安。 他当然知道,这位跟在太后身边的少女当然是常宁长公主:齐芷!! 可他根本不认识对方,她莫名的对着自己微笑点头,这不渗人才怪了!! 只是不知为什么,陈酌却对这位娇俏的少女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尤其是那双眼眸,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在哪见过,可细细想来却没什么具体的印象…… “参见太后,常宁长公主殿下!!” 文武百官们又再度行礼,声音虽然没有参见齐睿时那般,却也算得上是声势浩大。 其实陈酌还挺奇怪的,怎么太后比皇帝后来呢?不过想到也许是皇帝给自家妹妹造势?毕竟这是她的驸马竞选,谁知道呢?反正齐睿本来就是这样难以揣测…… 咚———— 又是一声钟响,这次的声音来源很近,引得墨石宫台上的众人纷纷侧目而望,那是放置在皇极宫侧道尽头的一口洪钟!! 咚———— 又是一声钟响传来,众人这才发现,那宫钟旁站着一位身着红袍的枯瘦老者,他神色平静,只是伸手轻轻抚在宫钟之上! 咚———— 这浑厚钟声竟然是枯瘦老者伸手轻拍钟身发出的!! 只一眼,所有人的心底都浮现了一个名字,长安皇宫大内守护神:甄公公!! 赫连虎的眼中满是忌惮之色,若是这传说中的武道第一人对自己出手,估计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现在都有些后悔前些日子在长安耀武扬威了,若是楚国皇帝追究起来,真把自己宰了可怎么办? 虽然知道这事大概率不可能发生,可看着甄公公拢手而立的样子,他的心中还是不免生出几分惊惧之感。 而一旁的江玉则是若有所思,身后的大青飞将军郁慈则是眉头一皱,凑到他耳边低声道: “甄公公已年过古稀,但一身功力仍旧深不可测,武主曾言,即便是现在,他都没有把握能赢甄公公!!” 江玉点了点头,这事他也听师父说过,他的眼中闪过向往之色,淡淡答道: “不过他终究是老了,张道泉所谓武道顶峰不过夸大其词,二十年前那一战的事实如何,谁也不知道,我们也不必妄自菲薄!!” “那是自然,这天下,终究还是属于年轻人的天下,您已经将要迈入宗师,这些大楚所谓的天骄,都不是您的对手!” 说到这,江玉也是自信点头,在场的这些人,自称天骄之姿,可在他看来,不过碌碌之辈,全是废物!! 出发前,师父告知他,这天下年轻一辈,他需要警惕的只有四人! 除却师兄之外,唯大楚寒刀门少主、贾家少主、文和山上谢愁三人而已! 只可惜,今日招婿大典,这三人都不在,方才他已经和赫连虎约好,倒时候由对方先打头阵,然后再由他出手,将那些所谓的天骄一个个踩在脚下!! 不是自觉天朝上国?不是觉得我南青与北地三国都是蛮夷吗?今日就让你们看看蛮夷的厉害!! 甄公公敲过三下宫钟之后,便飞身落在了齐睿身侧,拢手不言。 而原本站在齐睿身侧的中年人则是从御台上一跃而下,落在场地正中的宽大擂台之上。 擂台呈圆形,边缘处有护栏做保护,四周有武器架,其上刀枪剑戟……各种各样的武器应有尽有,此时已经有不少内卫高手将擂台团团围住,以防万一。 齐正辉落在擂台之上,然后对着所有人行了一礼:“各位!!今日驸马竞选之武试!自然是达者为先,不过参与者众多,所以今日武试也有所规则。” 说着,他提气纵声道:“武试中,连续胜三人者晋级,累计胜利达到六场者也可晋级!!” 这个规则大家一听,倒也是觉得合理,坐在最下方的一些散人参与者,如聂高达这样跟京官没什么关系的,也是纷纷点头。 这样一来可以说只靠实力,毕竟连胜三场很不容易,毕竟如果明知道可能不如你的人,是不可能上来打擂的,所以大多的场次都是势均力敌! 而累计胜六场的规则又杜绝了偶然性,毕竟幸运的赢一场有可能,但赢六场可没那么简单!! “另外!!”齐正辉的声音再度传来,“比武之时,不可恶意伤人,切记点到为止,若有违背,即刻免去资格,逐出皇城!!”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可大家都明白,比武可不是切磋,所谓刀剑无眼,就是真的不小心伤到了,大概率也不会将你逐出去。 大家多多少少都是有后台的,只要程度不是太过分,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齐副使,若是不小心伤到了对手,那这次胜利还算数吗?”有武者很快意识到了问题关键! “若真是交战中不小心的行为,这胜利自然是算数的!!”齐正辉也答的很快!! 场中倒是稍稍安静了下来,只有些许的交谈之声传来,齐正辉扫视一圈,见众人没有疑问了,便从擂台上走了下来,高声道: “好!!既然大家没有疑问了,那今日的武试便正式开始!!那位少年英雄上来给我们开开眼??” 这齐正辉虽然是缉查司副使,更是大楚宗室中人,但也是实打实的江湖人,这话说到最后,颇有一种江湖擂台的感觉!!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人哈哈一笑,从席位上大步而出,从武器架上抽出一把长柄战刀,飞身落在擂台之上,抱拳行礼道: “怀州郭伟茂,请教诸位高招!!” “好你个郭大眼,居然先我一步,那就我孙老三来会会你!!” 这时,也有一个青年从人群中走出,也是伸手拿了一柄长槊,一步上了擂台,对着那郭伟茂抱拳一礼。 “喝!!” 二人一人持刀,一人持槊,很快战做一团,只是场面却不似江湖人比拼,而更像战场搏杀。 陈酌看着场中的两人,眉毛一挑,这怀州郭家还挺聪明,知道竞选驸马无望,就想借此机会在齐睿面前表现一二! 而齐睿当然也看得出来这一点,他微微想了下,对着身边的甄公公问道: “郭家现在官职最高的是谁?” 甄公公也是思考了下,缓缓答道:“怀州郭和泰郭司马,五品实权官,不算低了!” 齐睿摩挲了两下龙椅,淡淡道:“郭家也算对朝廷忠心耿耿,去,将郭和泰调往澹州,任澹州观察使……不,任澹州都督,让贾盟派人持节前去监军,以防景王临死反扑!” “是!!” 这边的交流没持续多久,可场中的比试却已经快要结束,只见那郭伟茂将孙凯打的节节败退。 “咳!” 又过了几招过后,那孙凯径直飞出擂台,眼看就是落败了,不过也有内卫出手扶住了他,没让其因此受伤。 “承让!!”郭伟茂拱手道。 孙凯输了也不恼,也是回了一礼:“郭兄确实厉害,孙某不是对手!!” 可其话音才刚落,底下便有人直接拍桌而起,“那就由我康椋,来领教阁下高招!!” 话落,康椋脚尖轻点,几个飞跃便到了武器架前,他轻轻伸脚一勾。 瞬间接力向擂台上飞身而落,而他勾中的铁鞭也因此受力向着擂台飞去。 当康椋落到了擂台之上时,他微微抬手,那铁鞭非常精准的落在了他的手中。 哗!! 场中所有人皆是面露惊叹之色,这康家小子这一手可实在是太潇洒了!! 这时人们才想起来,现在可不是真的在江湖比试,这是驸马竞选,像康椋这样潇洒登场方式,在长公主眼中一定是加分项吧!! 不少人开始在暗中琢磨,等会该用什么方式登场更帅一些!! 只是坐在太后身侧小桌后的齐芷,却不似人们想的那般对康椋另眼相看! 而是眼中闪过了然之色,这康椋并不是小宗师,可轻功造诣却非常的高,这让齐芷更加确定前日那黑衣人是康元正了!! 她偷偷看了眼坐在下方的陈酌,见他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显然和她想到一块去了,她不禁微微一笑。 陈酌此时确实也想到了那天的长安诡影,不过不知为何,那日黑暗巷道中滑腻的手感与女子身上的淡淡清香反而印象更加深刻。 他猛地甩了甩头,靠!自己怎么想到这些玩意了,我可是正人君子!!这可不行这可不行!! 第33章 武台斧影霜雪寒 皇极宫殿前的御台上,齐睿满脸笑意的看着下方小辈比武。 “这康家小子倒是不错,甄公公觉得如何?” 红袍老者一拱手,自然也是如实回答: “轻功尚可,搏杀尚欠火候!” 闻言,齐睿也是点了点头,其实就连他都能看出来,这康椋出场倒是挺帅,但也仅此而已了。 虽然后面连续战胜了三位对手顺利晋级,可每次赢得却并不容易,几乎可以说血战。 看着他下场时都有些摇晃的身形,齐睿微微摇了摇头,世家豪族,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越来越没落了! 虽然如此,可下方的众人们还是有很多人为康椋叫好的,尤其是康家一系的官员们,纷纷称赞康椋是少年英杰!! 武试还在继续,在众人对康椋的称赞声中,又有两人上了擂台,这二人分别是易川冯家与沧南沈家的子弟。 两人的交手没什么火药味,可以说是真正的互相切磋,两家的关系在朝中不错,所以也没下什么重手。 最后沈家子弟略胜一筹,赢得了这场擂台赛,很快又有人上台挑战,这沈家子弟甚至还没康椋厉害,每一场都是竭尽全力才能取胜,甚至最后还挂了一点彩才勉强过关! 而那冯家的子弟更是差点意思,基本没赢几局,最后负伤出局,没了再战之力!! 这些如小儿过家家般的比武看的陈酌昏昏欲睡,若不是手边还有美酒作陪,陈酌感觉自己都要闭眼休憩了!! 什么?你说上台比武?笑话,陈酌身为临王世子,就是真的不上场,也能参与最终角逐!! 你不服啊?去临州跟临王诉苦去,跟二十万临州军说去!没那个本事就把嘴缝严实咯!! 与陈酌有同样感受的是本次驸马竞选的主角,我们的常宁长公主:齐芷! 她自己的武艺其实也算不错,不论是皇家武师的教导,还是太后护卫影儿的指导都是常人接触不到的! 而且她练武也算刻苦,一身武艺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一流高手,所以底下这群人在她看来,也就那样…… 自己的夫婿如果只有他们那样的水平,她宁愿当场一头撞死!! 两人心思各异,接下来,擂台上来来去去又经过了多轮比试,赵鸿达、风顺、聂高达三人也是顺利过关。 而江玉不用南青官面身份参与竞选,自然也是上台打败了三名大楚武者,轻松晋级。 江玉的心中其实很不屑,在他看来,他打败的这三个人与他不在一个层级,就是赢了也没什么感觉! 而赫连虎在这段时间里也先后打败了五人,只要再赢一场,也能进入最终角逐。 到了现在这个情况,其实已经有不少人被淘汰了,不论是不慎负伤的,亦或是觉得没有希望晋级的已经有很多人了! 陈酌大致看了一下, 现在晋级的人有赵鸿达、风顺、聂高达、江玉、康椋、沈修明、方才哲。 还有一位自己不太能认识的武者,估计是其他州府势力派来的武者,但最特殊的,其实是另一个让陈酌意外的人。 那人手持一杆铁枪,连战三场,皆是轻松战胜了对手,断空庙少主:蔺杰。 让陈酌意外的其实是,浩州江湖两大门派,心意门与断空庙居然都来了人? 难不成是浩州官场中的意见并不统一?还是觉得来两人个更有机会夺得魁首? 轻抿了一口酒,陈酌没再去想这些事,加上自己,现在已经有十人晋级最终角逐,在原本的设想中,还有两人未能入选。 正想着,他就看到杜家三少杜明旭正手持长剑,立于擂台之上,他刚刚干净利落的击败了一位对手,现在正觉得自己天下无敌呢! 他十分嚣张的对着场下所有人说道:“谁敢与我一战!!” 这话说得中气十足,话中的自得之意浓得满溢,他得意洋洋的看着下方所有人,心中那叫一个得意!! 陈酌也是无语,能跟你过招的都他么晋级了,你现在叫的挺欢,还觉得自己很厉害?简直比我……不是,简直太不要脸了!! “我来!!” 粗犷声音自场下传来,赫连虎随手取过大斧,大步走上擂台。 “哈哈…………额…………” 杜明旭的笑声戛然而止,看着面前的高塔汉子,心中一沉。 我靠,赫连虎你来认真的?我开个玩笑而已啊!!让我装个叉都不给机会吗? 陈酌也是哑然失笑,是了,他都忘了还有赫连虎这茬呢! 虽然人家有北蛮使臣的身份,也是能直接参与最终角逐的,毕竟要给人家一个国家面子嘛。 可赫连虎人家不愿意啊,诶,我能晋级,但我就是玩!! 我不仅玩,还不连打三场,我选择打六场,还要赢你楚国六个人,天朝上国是吧?我打的就是你“大楚”的脸!! 杜明旭握着长剑的手甚至都在微微颤抖,他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是赫连虎的对手,他连小宗师都不是,怎么可能打的过赫连虎!! 可难不成真的弃剑认输?对一个北方蛮子弃剑认输?不说圣上会不会因此看轻他杜家,就是他杜明旭自己,也受不了此种折辱!! 这么想着,他已然抬手行礼,坚定道:“请指教!!” 赫连虎只是将大斧从背上握于手中,并未言语,随后便站在原地不动了,对着杜明旭勾了勾手指。 哗!! 如此挑衅的动作让全场沸腾,大楚的公侯官吏们的脸上都是浮现不满之色! 这赫连虎区区一北地蛮夷,居然敢在大楚皇都内,圣上眼皮子底下如此嚣张,简直岂有此理!! 齐芷也是差点直接一跃而起,这赫连虎实在太嚣张了!只是她这时候的身份可是常宁长公主,而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娇蛮小姐,只能压下心中的不满。 而坐在前侧的太后,凤目中也是露出几分不满,她可是江湖人出身,这样的挑衅举动实在令人气愤,只是她身为太后,喜怒不形于色,无法当场发作。 她只能将希望放在那些年轻人身上,她的目光落在擂台上的杜明旭身上,随后摇了摇头,谁都看的出他不是赫连虎的对手。 看着赫连虎挑衅的动作,杜明旭也是气从心起,也顾不得什么实力差距了,提剑扫向赫连虎! 看着对方那可以说是稚嫩的剑招,赫连虎嘲讽一笑,随手一斧挡下这一剑,铁斧重重劈下!! 杜明旭本就不是赫连虎的对手,这一击之下,直觉手掌发麻,若不是强撑着一口气不想丢脸,没把剑直接甩飞,估计连手中之剑都握不住了!! 只是稳住身形都很困难勉强了,又怎么可能挡住赫连虎的这一斧? 杜明旭眼睁睁看着那铁斧缓缓落下,下意识的抬手去抵挡,可用肉手接铁斧,下场可想而知。 甚至有许多胆小的官员已经偏头不敢再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齐正辉一声怒喝!! 有磅礴气劲顺着音波而去,竟然硬生生将赫连虎劈斧的动作直接凝滞了一息的时间!杜明旭也不是傻子,急忙抬剑抵挡。 下一瞬,赫连虎的斧头重重落下,虽然其中附带的劲力却已小了不少,可杜明旭已经是接不住这一招。 身体径直抛飞而出,重重的摔在擂台之上,这回杜明旭是真真的握不住剑了,眼力好的甚至能看见他的双手正剧烈的颤抖着。 赫连虎劈下这斧之后,也没在去管他,只是手拿大斧转头看向齐正辉,开口道: “齐副使?这是?” “他不是你的对手,你那一斧会直接要了他的命,我作为主持者,自然要确保参赛者的安全,这一局,你赢了!!”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赫连虎呵呵一笑,然后指向倒在地上双手合握也止不住颤抖的杜明旭道: “那他这个样子,你别告诉我他还能进入最终角逐?” 闻言,齐正辉也看向杜明旭,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开口道: “他已经失去再战之力,自然没有资格晋级……好了,就这样吧,你获胜六场,已经晋级!下场吧!!” 可赫连虎却没放过这个机会,用斧头指着场下还未决出胜负的参赛者们,淡淡开口: “不必!!我觉得这个所谓的规则没什么意义,强就是强,弱就是弱,我不怕累,若是你楚国之人能战胜我,自然算你晋级,如何?” 齐正辉神色大变,正要开口阻止,却听赫连虎继续道: “怎么?你“大楚”之人连这点胆量都没有?若是实在不行,也可以车轮战嘛!!总能打败我的!!” 说到最后,语气中的不屑之意满溢,听得场下众多大楚武者皆是怒目而视!! 他这话一出,齐正辉其实也不好再开口阻止了,抬眼看了下端坐御座之上的齐睿,见圣上也点头了,开口道:“好!!就按你所说!!” 而齐睿虽然面上笑呵呵的点头,心中却是也是有怒气上涌,只是对方在擂台上说这种话,实在太过正常,而且赫连虎是来洽谈和谈事宜。 他也不可能因此事真的去整治赫连虎,那样的话与北部三蛮的和谈之事估计就直接泡汤了! 只能期待自家这些青年才俊能够战胜赫连虎,也挫一挫这北方蛮子的锐气,或可在和谈中占据有利形势!! 很快便有人上了擂台,那人虽然也算高手,可却仍旧不是赫连虎的对手,只到了第三斧,便扛不住了,虎口被震裂,直接被抬下了场。 再反观赫连虎,似乎都没有耗费多少力气,连大气都没喘,依旧背抗大斧,一副嚣张的模样站在那里!! 随后又有两人上了台,可最多不过撑到五斧,就直接落败了,就连赫连虎都有些意外,这楚国武者居然这么废物? 看着场中形势越来越不对,下方的大楚官员们脸上都是露出焦急之色,纷纷暗骂这些江湖人没用。 那赫连虎如此嚣张,可人家确确实实连战四场得胜,加上之前的胜利,赫连虎已经胜了九场大楚武者,简直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这时,场下已经没有未晋级的人敢上台去触赫连虎的霉头了,不过赫连虎其实原本也志不在此,再度看向齐正辉。 “看来,这初赛可以结束了,晋级之人就是先前的那几位了,不如就由我开这头如何?” 齐正辉还能说什么?只得点了点头道:“可以!!” 赫连虎也是点了点头,将斧头指向下方大楚坐席之中,高声道: “北蛮赫连虎在此,领教大楚武人高招!!” 这话一出,早已有人按耐不住了,直接从坐席中飞身而出,落在擂台之上,手中长刀重重劈向赫连虎!! 陈酌定睛一看,发现正是晋级的人中他不认识的其中一位,功夫不错,只是大概率敌不过赫连虎!! 果不其然,刚开始的三刀,这人还能略占上风,可一旦赫连虎反应了过来,一柄铁斧抡的虎虎生风! 这是那日在太山武馆打聂高达所使的连环斧,配上其天生蛮力的身体素质,几乎可以说百试百灵,若是没法破招,会被活活连死。 那墨衣武者自然是没什么办法能破这一招的,虽然他也曾努力想要架开铁斧。 可立马又被赫连虎出手连住,完全没有机会还手,这样的情况下,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铛!!! 又是一次交击,那墨衣武者再也支持不住,被大力震开,可赫连虎却没放过他,直接一脚踹在其胸前,将他直接踹下了擂台。 有内卫将那武者接住,可那武者脸色阵青阵白,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而赫连虎可没去管他,持斧而立,看向大楚众人的方向,伸手做了个勾手指的动作,挑衅道:“继续!” 只是那猖狂的样子却不言而喻,大楚官员们纷纷色变,脸色阴郁,这赫连虎面对自家武者们,已经赢了整整十场了!! 其中还包括杜明旭这样的世家子弟,还有墨衣青年那样的江湖才俊,却都是不敌赫连虎,而且输的并不体面! 虽然他们很气愤这赫连虎的嚣张模样,可人家是有实实在在的战绩说话的,你大楚不是厉害吗?怎么来了十个人都打不过我?还天朝上国,也就不过如此! 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聂高达背抗大刀,缓缓出列,没有花哨的出场,只是慢慢走到了赫连虎面前站立。 看着聂高达,赫连虎也是颇为意外,开口道:“呵,是你啊?那日武馆之中的教训还没吃够?” 如此拙劣的激将,聂高达也不恼,淡淡道:“那日不过小试身手,你可不要高兴地太早!!” 却见赫连虎仰天大笑,随后嘲讽道:“手下败将也敢大言不惭!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几分本事!!” 说着,他大步踏出,自上擂台开始第一次主动出手,还是普普通通的一斧劈下…… 第34章 北风卷地落枫折 晴空万里无云,大楚皇都长安宫城之中。 太山武馆中的场景犹如重放一般,在皇极宫前的擂台上再度上演。 聂高达看着眼前重重劈来的铁斧,时光仿佛交错,可赫连虎依旧是赫连虎!但他聂高达已经不是以前的聂高达了!! 当铁斧临身,聂高达飞快抽刀上撩,落枫刀法起手式“落枫起叶”。 镪!!! 刀斧相击,狂涌的劲力灌入刀与斧之上,两人一触即分,纷纷退了半步。 可赫连虎的眼中却闪过惊异之色,他没想到短短几天时间,聂高达竟然已经将落枫刀意领悟透彻。 这一击之下, 两人的纯力量对比竟然已经不相上下,不过他很快摇头,绝无可能,聂高达定是用了巧力化解。 他的眼中闪过厉芒,再度劈下一斧,是不是真的强,试一试便知!! 那边的聂高达也没闲着,也是提刀迎击,这一次,在纯粹的力量比拼上,他终究是不如赫连虎的。 可自那日太山武馆落败之后,他无数次的思考破除赫连虎蛮力的方法,铁斧再度临身,聂高达一招“狂风反叶”,将铁斧猛地弹飞! 宛如场景再现,赫连虎一如在太山武馆一般,被这一招撤步弹刀震的双手微颤,连续后退了数步才稳住身形!! 眼看聂高达一招便破了赫连虎先前所向披靡的连环斧,场下众多官员都是露出喜色。 那些被淘汰了的大楚武者们也是暗暗叫好,甚至有许多人也不管天子在前了,直接高喊出声: “好!!!” “好”字的声音刚刚发出,聂高达便猛地一个前跃下劈,一记“枫扫寒林”重重劈向赫连虎。 赫连虎才刚刚稳住身形,只得微微抬斧抵挡,兵器相击,他再度被打退几步,只是聂高达却并未想过要放过他!! 聂高达眼中闪过厉色,太山武馆之耻,今日可报以!他手中大刀不停,再度欺身而上,连续斩出三刀,这连环刀的声势更甚先前赫连虎的连环斧! “好一个‘枫九涟’!!”台下,不知何时已经回到陈酌身后护卫的苏老头叫好道。 陈酌有些无语的看着苏老头,开口道:“就这火候,你也叫好?” 苏老头闻言呵呵一笑:“害!!那肯定是不能和世子您比的嘛!就是小老头我的许多招式,火候尚不及您,在普通人眼里,聂高达这三刀,确实属于不错的行列了!!” 交谈仅仅数息时间,可台上却已经风云变化,这一招连环刀“枫九涟”一击比一击重,赫连虎第一次感受到了被别人强势技法死死压制住的无力感!! 这定州落枫盟确实有点东西,那聂高达说那日只是小试身手确实是真的,只是…… 赫连虎挡开聂高达的最后一刀时,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如果仅此而已的话,那他真就有些失望了!! “这落枫盟倒是好福气,竟然有此等人才?”齐睿看着擂台中的争锋,略微感慨的道。 可一旁的甄公公却是摇了摇头,叹道:“天赋不错,心性不足!” 仿佛印证他的话一般,擂台之上,赫连虎忽然一脚踹在想要连出第四刀的聂高达手腕处。 虽然力道不大,可却对聂高达的动作造成了迟缓,赫连虎再度一斧劈出,还是连环斧!! 聂高达心中一惊,也顾不得其他了,只能撤刀抵挡,只是仓促之下,哪里能是赫连虎天生蛮力的对手。 这强横的一斧径直将聂高达劈退数步,其力度之大,聂高达甚至需要持刀柱地才能稳住身形,可见两人的力量差距! 场下的大楚官员们纷纷色变,他们的眼力不足,完全不明白方才还稳占上风的聂高达怎么就突然被一斧击退了! 陈酌摇了摇头:“和赫连虎玩连环击,只要稍有破绽,就会被对方抓住,这聂高达啊,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一旁的苏老头也是叹了口气,方才陈酌说聂高达这招“枫九涟”火候不够,其实他也是认得。 虽然聂高达表现得不错,可这连击之术绝非顶尖,对方可是靠连环斧吃饭的赫连虎啊!! 对连击之术何其了解,只要你的衔接有分毫的瑕疵,立马就会被赫连虎抓到,现在不就是这种情况吗? 聂高达太想赢了,不止想赢,还想要赢得漂亮,所以想要用赫连虎在擂台上所向披靡的连击之术战胜对方,杀人又诛心,若是聂高达真的获胜,对赫连虎甚至北蛮使团来说绝对是不小的打击!! 只是,他的功夫不到家,在赫连虎面前摆弄连击之术,犹如班门弄斧,最后只能自取其辱!! 铛!!! 台上的聂高达节节败退,被赫连虎的连环斧缠住,几乎没有脱身的可能性,只能被动地不断格挡,最后力竭落败!! 聂高达此时双手都有些发麻,眼中闪过懊悔之色,早知如此,就不该用“枫九涟”,自己用其他招式,或许还有获胜的可能。 铛!! 只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再度挡开赫连虎一斧后,聂高达已经感觉到后继无力了,接连的后退抵挡,现在他已经快到了擂台的边缘!!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自己还没力竭,就先要被对方打下擂台了!想到这,聂高达眼中闪过不甘之色,在赫连虎下一次持斧落下的时候。 聂高达只是轻轻挡了一下,于是便被磅礴的力道砸弯了半条腿,膝盖猛然砸在擂台之上,竟然将擂台砸出了丝丝裂隙。 虽然看着略显狼狈,可聂高达却也借此拉开了一点点与赫连虎的距离,在下一斧来临时,竟然原地用出了“狂风反叶”。 锵!!! 兵器相击,聂高达的膝盖猛地下沉,将擂台径直压裂,崩飞许多石块,没有撤步卸力,几乎可以说他将赫连虎这一击吃了个干干净净。 不过好在聂高达也达成了他的目的,赫连虎终究还是被这一手弹刀将铁斧击起,没能迅速地连出下一斧!! 而聂高达也在此时突然暴起,反手斜斜上撩,一记另类的“落枫起叶”划向赫连虎胸膛,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赫连虎却猛然松开了紧握铁斧的左手。 随后迅速地一掌拍在刀背之上,原本被“狂风反叶”弹飞的铁斧一瞬稳住,甚至还隐隐有着再度下劈之势,而赫连虎此时也已经用右手握住了铁斧。 手中劲力灌入,于是铁斧再度快速落下,而也就在此时,九枫刀斜斜上撩,眼看就要触及赫连虎前胸,却被这飞速落下的铁斧猛地挡住。 虽然这一斧并不像先前附带着浑厚的劲力,可却是将聂高达这绝地反击的一击尽数当下,并且还顺带的续上了连环斧。 聂高达见一击不成,神色灰败,可却并未就此屈服,双手持刀狠狠迎向赫连虎再度重重劈下的铁斧。 铛!! 聂高达手中大刀竟然生生被铁斧一分为二,可见赫连虎的手劲有多大, 而本就落于下风的聂高达,又如何是天生蛮力赫连虎的对手,聂高达再也支持不住,身体猛然抛飞出去,可赫连虎却没因此放过他,再度大步上前,重重一脚踹在聂高达心口! 噗!!! 聂高达跌出擂台,于空中喋血,可千人之前如此耻辱,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于是他强行将断刀,猛地向赫连虎甩了出去!! 可却并未对赫连虎造成任何威胁,断刀被一直观察场中形势的齐正辉伸手拦住,随后轻飘飘的落在了聂高达身前,将断刀扔在已经被内卫接住了的聂高达旁边,冰冷道: “你已经出局,莫要再做无用之功,不但毫无作用,反而丢人现眼,陆仇……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子?” 语气中的轻视之意浓郁,聂高达双手紧握,手指死死掐进手心之中,脸上狰狞之色一闪而过,最后却是一言不发的将断刀挂回武器架上,大步走回了属于自己的坐席之中。 可台上的赫连虎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时,目光落在了聂高达身上,目光不屑,淡淡开口道: “呵,宵小手段,定州落枫刀不过如此!!” 聂高达大步而走的身形一顿,拳头紧握,身体微微颤抖,只是比武已经落败,此时再说什么都是自取其辱,于是他并未有什么反应,只是默默坐回位置之上。 赫连虎说完前一句,也没去管聂高达是何种反应,再度看向大楚武者们的方向,嚣张的勾了勾手指,淡淡道: “下一个!!” 场下的大楚官员公卿们早在聂高达被一脚踹下擂台之时就怔住了,原本聂高达占据上风时,有不少人都叫好了。 可越是如此,聂高达突然落于下风之时,最后甚至被赫连虎打的单膝跪地,然后被一脚踹下了台,心中的屈辱之感就更甚! 场中不少人都知道聂高达在江湖上的名声,知道聂高达在年轻一辈中也属前列,隐隐有着天骄之姿。 可在赫连虎的手底下,连二十合都撑不过去,最后被打下了台,还用暗器想要偷袭,简直是丢脸丢到家了!! 可看着赫连虎那嚣张蛮横的样子,众人心中却也都是愤愤不平,天子驾前,被区区北方蛮子如此耀武扬威,简直人神共愤。 一群人的目光纷纷落在大楚武者人群中,期待有人能站出来灭一灭赫连虎的嚣张气焰! 在大楚人瞩目之中,断空庙少主蔺杰缓缓起身,迈步走向了武器架前,伸手摸了摸其上摆放着的长枪,随后提枪跃起,落在了擂台之上。 蔺杰并未言语,淡漠的看着赫连虎,只是神色之中隐隐流露出几分忌惮之色,他自认并不强于聂高达多少,此战恐怕并没多少胜算! 可赫连虎如此嚣张,他为断空庙少主,大楚天骄之一,怎可因心中畏惧避而不战? 对面的赫连虎也是一愣,虽然自己近日对大楚江湖的了解多了不少,可眼前这个人他确实不认识,于是便开口问道: “来者何人?” 蔺杰持枪而立,淡淡开口:“浩州断空庙,蔺杰,领教阁下高招。” 断空庙?赫连虎面露疑惑,这江湖门派他倒是听说过,只是在大楚江湖中算不上一流,可眼前这个叫蔺杰的,看样子也不是庸手! 虽然不想承认,但大楚人杰地灵的确是事实,一个二流门派的少主竟然也有此等武道修行! 但赫连虎反倒心中战意更甚,前面的聂高达早已交过了手,即使听说太山武馆那天聂高达临阵突破,他也毫不上心,手下败将就是手下败将,不论再来几次,聂高达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这回遇见一个陌生的高手,赫连虎的战意蓬勃,当蔺杰话音落下,他也没有回话,而是瞬间出手一斧劈向对方,用武道回应对方!! 蔺杰知道对方连环斧的厉害,并没有如聂高达那样硬接,而是长枪一抖,斜斜刺向对方手腕,反而后发先至,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就在这里! 赫连虎身经百战,也是反应快速,急忙侧身撤手闪避,却也在同一瞬换手持斧,几乎没有任何迟滞的再度下劈。 可蔺杰也不是庸手,仿佛知道方才一击会被对方破解似的,枪身横扫,再度逼开赫连虎之后,急忙撤身后退。 于是赫连虎又没有办法近身攻击,长枪的优势便完全凸显了出来,其后赫连虎又尝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反倒是身上挨了不少下蔺杰长枪的横拍! 这回大楚的官员公卿们心情一下就好了,看着赫连虎连连后撤的样子,一群人再度叫好起来,这回看着可和聂高达那样勉强占据上风可不一样。 这蔺杰手持长枪,一手枪法出神入化,将赫连虎逼得节节败退,这回看这北地蛮子还如何趾高气昂的瞧不起我们大楚武者!! 可好似场面重演一般,台下的大楚官员们话音刚落,擂台上的形势忽变,只见赫连虎竟然放弃用铁斧攻击,而是用右手抓住长枪,手臂卡住枪身。 随后猛地打蛇随棍上,一瞬到了蔺杰身前,一斧横扫向蔺杰腰腹!! 蔺杰心中大惊,可赫连虎天生蛮力,他一时竟然没法挣脱,可他反应也快,也迅速放弃长枪,快速的侧身躲避,堪堪避过了赫连虎这一斧。 可蔺杰放弃了武器,长枪反倒到了赫连虎控制之下,赫连虎夹着长枪横抖,重重的拍在了蔺杰肩头。 肩头被长枪击中,蔺杰微微有些吃痛,可却没有就此认输,趁着赫连虎后继无力的机会,双手再度握在长枪之上,猛地将长枪从赫连虎腋下抽出。 赫连虎哪敢继续硬着夹住长枪,只得飞快松手,左手持斧再度抡向对方,蔺杰刚刚抽出长枪,自然无力抵挡这一击。 可蔺杰却是很快找到了应对方法,一跃而起,一脚踹在斧面之上,借力向后飞退半步距离,于半空之中回首下刺,一记苍龙摆尾枪。 赫连虎心中大惊,又被蔺杰拉开距离,他知道事不可为,也是急忙退后,可速度终究慢了半拍,长枪猛然临身,就要刺中他的前胸。 下一刻,全场所有人都看见了令人惊讶的一幕,只见赫连虎这个身高近七尺的大汉竟然来了一记下腰,让蔺杰这一刺落在了空处。 额,不对,也不算空处,赫连虎躲开这一刺之后迅速抽身后撤,这一枪径直将赫连虎的络腮胡蹭掉了一部分! 他略显忙乱的再度起身,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再度看向对面也是堪堪落地稳住身形的蔺杰,开口道: “好枪法!!” 第35章 雪狼青歌啸浩海 蔺杰看着面前的赫连虎,整只左腿都隐隐发颤,他的心中闪过惊骇之感。 光是在台下看着赫连虎的连环斧,还不能感觉到其中的威力,真正与赫连虎交手过后才能明白天生蛮力是何其恐怖! 方才自己这一腿踢开对方的挥砍,都是引得自己承受不住,想想先前聂高达竟然能勉强抗住对方的连环斧,简直是不可思议! 到了此时,其实蔺杰也完全明白了,不是大概率,自己一定不会是赫连虎的对手,因为自己也就和聂高达伯仲之间! 虽然自己能靠长枪的优势一直抢占先攻,可一旦赫连虎如方才那样能够近身,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断空庙只是二流门派,蔺杰自身的实力其实已经非常不错了,名列天骄已经让自家师父欣喜若狂了,但与赫连虎这样千锤百炼的高手相比,终究是差了点意思。 蔺杰意识到这些后,却是轻轻的松了一口气,不过也还好,他并不似聂高达那般有那么强的胜负心,而且他此行只是作为赵鸿达的副手,负责上场消耗其他人体力的! 心理预期不同,当落入下风时的心态就不同,当赫连虎再度向他攻来之时,蔺杰反倒因为明白自己不是其对手后更加洒脱。 手中长枪不停挥动,挑,刺,抖、挫、挡,蔺杰一枪在手,还真就将赫连虎牢牢挡在了危险距离之外。 可赫连虎却也不急,他已经感觉到了,蔺杰的格挡反击已经渐渐力不从心了,虽然自己偶尔会被对方击中,可无一不是危险之时攻他必救的打法。 可场下众多大楚公卿官员却看不出来,要知道,颇有名望的聂高达与赫连虎才堪堪交手二十合,这蔺杰已经与赫连虎交近五十多招了! 而且就场面来看,赫连虎偶尔还会被蔺杰的横扫击中,明明就是稳占上风嘛!! 可只要是稍微有点眼力的,都能看出这场比试的最后结局,不像聂高达那般与赫连虎硬碰硬的肉眼可辨。 蔺杰两人的这一场较量,可以说就是在比耐力,谁先扛不住对方的攻击与反击,就会落败! 若是赫连虎处于全盛,或许蔺杰还不会采取这样的战术,可赫连虎本就连战数场,此时不在全盛,于是便呈现出了现在这个焦灼的状态。 一直端坐太后身侧的齐芷也是微微摇了摇头,蔺杰这样的拖字诀,终究不是办法,他没办法破赫连虎的防。 表面进攻,实则防守,只要被赫连虎抓住一个机会近身,就会直接溃败,方才那样反击其实已经足够危险,最后若不是蔺杰临阵应对及时,估计早就已经落败了。 一旁的太后也注意到了齐芷的反应,轻声开口道:“怎么了?芷儿觉得这蔺杰如何?可以当你的驸马么?” “啊?不行不行,不说武艺,这长相也不太行,不够帅,不符合我的标准!!” 太后哑然失笑,有些奇怪的询问道:“芷儿何时有了这一层标准了?以前不是总说武艺强于你,身家要清白就可以了吗?” 齐芷尴尬一笑,偷摸摸的瞄了一眼正满脸疑惑之色看着擂台比武的陈酌,回答道:“我这不是看见赫连虎的样子被吓到了吗,我的夫婿还是长得帅一点比较好!!” 太后微微点头, 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方才齐芷那偷瞄的动作可没逃过她的眼睛,说什么被吓着了,分明就是见过更英俊的了,自然看不下去其他人了! 而两人交谈的焦点陈酌,此时心中却是不太平静,他面色奇怪的看着台上两人的交锋。 这蔺杰枪法的路数,也太奇怪了吧?跟蔺震的完全不同,两人好像完全不是一个师门一样! 这蔺杰的枪法主要走的是灵巧路线,是典型的一寸长一寸强的路子! 可自己与蔺震切磋十余次,他的枪法走的全是刚猛强劲的路子,断空庙的枪法居然如此多变? 还是说因为蔺杰是自家少主,所以断空庙的一些不传之秘走的是灵巧路子? 可在他看来,蔺震的枪法也不俗,显然并不是普通枪法,应当也是断空庙中算是高阶的了,可他在蔺杰的身上完全看不到那些枪法的影子! 也就在陈酌正疑惑之时,台上的赫连虎终究还是凭借其身经百战的经验找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机会。 然后凭借自己的天生蛮力猛地破开蔺杰的防守,一斧挡开长枪,连环斧使出,将蔺杰死死套牢。 铛!! 只是用枪身抵挡了一下,蔺杰便几乎快要握不住枪了,可赫连虎却没放过他,又是一斧劈下,蔺杰急忙双手扛枪上提。 再度勉强将赫连虎的下一斧挡开,虽然知道大概率要被赫连虎活活连死了,但蔺杰也不想就此坐以待毙。 堪堪将枪头扫向对方,可仅此而已,自然威胁不到赫连虎,赫连虎只是轻轻一挡,就将这一下反击打了回去,同时铁斧再度劈下。 蔺杰微微摇头,再度硬抗了几下赫连虎的连环斧之后,再也支持不住,想要抽身后撤,可却是被赫连虎死死缠住,斧头如影随形,再度到了蔺杰身前。 锵!!! 枪斧相交,可发出的声音却略显清脆,原来是蔺杰竟然放弃了硬防,猛地松开右手,将长枪整个扛在了肩上! 而赫连虎的铁斧也因此顺着长枪偏离了着力点,径直划向他的肩头,可蔺杰也就是趁着此时的机会,硬生生将长枪一掌拍弯。 枪尖因为高高翘起,这一下居然径直扫向了赫连虎的咽喉,这也是蔺杰一整场比武的核心思路,攻其必救!! 果不其然,就当赫连虎的斧头即将砍在蔺杰的肩头之时,枪尖扫到了他的咽喉前方,没有办法,赫连虎只得后退躲避。 也就此卸开了压制蔺杰的力道,蔺杰借此机会飞快抽身飞退,又到了数丈之外。 可赫连虎却未再提斧而上,只是静静的看着前方的蔺杰,他能明显看到,对方紧握长枪的双手正在颤抖。 两人静静对峙了片刻,蔺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仍在微微发颤的双手,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输了,你……很厉害!!” 蔺杰的认输让台下的大楚官员们纷纷色变,怎么这才又过了十招就直接认输了?他们只是看着蔺杰貌似又陷入下风了,可一群人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毕竟方才蔺杰的表现非常好,看着甚至有点获胜的可能性,可这么干脆利落的对着北方蛮子认输,让许多官员气不打一处来! 有官员直接怒骂出声:“蔺杰!!你枉为断空庙少主!大楚天骄之威名,全都被你败光了!!” “就是!你堂堂大楚天骄,怎可对北蛮皇子投枪认输!!真是丢人现眼!!” 就连坐在主位上的齐睿都是神色有些不满了,蔺杰居然当场认输?这样的行为岂不就是涨他人气焰?真是不知场合!! 若是江湖私斗,随你折腾,可如此重要的场合,你为自家天骄,居然伤都没受就直接认输了?二流门派终究是二流门派,这些江湖上的所谓天骄果然靠不住!! 不过齐睿更加不满的其实是那群莫名怒骂的官员们,这些人更是蠢笨,愚不可及,也不看看什么场合,这些话是该说的吗? 赫连虎看了看群情激奋大楚官员,轻蔑的笑了笑,真是无知啊,一群只会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罢了,他可以确定,若是他北蛮兵临长安城下,这群人一定是先投降的那一批人! 他转头看向已经持枪慢慢走下擂台的蔺杰,轻轻摇了摇头,此等人才若是在他北蛮,一定以上宾之礼待之。 赫连虎的右手隐隐发颤,虽然他凭借天生蛮力在力量对抗上稳占上风,可蔺杰的枪法也不是吃素的,利用巧劲借力打力,自己的攻势反倒大多被反击到了自己身上。 可他又不可能不用强横蛮力尝试破防,于是便与蔺杰陷入了僵持之中,此等武道修行,确实难得一见,天骄之名并非浪得虚名。 其比之聂高达要强上不止一点,所以聂高达不是天骄,武道一途,强就是强,弱就是弱,没得狡辩!! 那些大楚官员高居庙堂之远,真的以为自己能看透所有,此种武道修行之心,他们又如何能懂呢? 赫连虎最为讨厌的便是那些酸腐儒生,一群人学文学到姥姥家去了,要么就是只知道规章古制,要么就是只顾眼前利益的蠢货。 想着,他转向大楚官员的方向,声若洪钟的道:“下一个!!!” 那些官员们也是注意到了赫连虎的动作,脸色都不是很好,辛弘量神色铁青,他刚才自然没有跟着那群蠢货一起指责蔺杰! 只是这赫连虎实在太过嚣张,可人家确确实实已经胜了整整十二场了,其中还不乏聂高达与蔺杰这样的青年俊杰! 就在这时,心意门少主身着一席蓝色劲衣,迈步走到了武器架前,他并没有立即选定武器,反倒是在众多兵器中来回看了看。 双手背负的赵鸿达做足了排场,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中选定了一柄长矛,随后一步步的迈上了台阶,在赫连虎对面站定,握拳行了一个江湖礼! “浩州心意门,赵鸿达!!” 赫连虎手持铁斧,看着面前的赵鸿达,眼中闪过忌惮之色,心意门少主赵鸿达在江湖上的名声可比蔺杰大多了! 人家这个天骄的名头那是实实在在打出来的,可比蔺杰那个靠谱多了,尤其是当对方实实在在的站在自己面前时。 赫连虎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已经隐隐收敛在内,周身气势已近浑然无缺,比他强,这是赫连虎的第一感觉。 若是他全盛之时,或许有一战的可能,可此时消耗过大,方才蔺杰又竭尽所能的一战,导致他此时的状态并不是很好!! 可他赫连虎何其骄傲,怎么会因此认输,也是右手握拳,在左胸前碰了碰,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却听自己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赫连兄,你已连战多场,不如这一场就由我来吧,你力战七场,先下场休息一番如何!!”说着,江玉的身形已然飘落在赫连虎身旁。 闻言,赫连虎一愣,虽然自己确实很想再战一场强敌,可也不能忘了此行是来干什么的,于是便点了点头,转过头对着赵鸿达道: “抱歉,赵少门主,在下确实略感疲累,若是有意,你我等会再战一场如何!” 赵鸿达看着落在擂台上的江玉,眼皮一跳,他还能说些什么?只能很有风度的点了点头:“也好!!” 赫连虎点了点头,转身大步下了擂台观战去了! 江玉一席黑袍,长剑在手,抬手行了一个大楚官礼,开口道: “大青京武卫少主,江玉!” 两人话音一落,整个皇极宫前瞬间寂静下来,近乎落针可闻,只有两人淡淡的呼吸声。 江玉对赵鸿达,这是难得一见真正的高手过招,一个是年纪轻轻就已经快要迈入宗师的大青少主,一个是于江湖中打下赫赫威名的大楚天骄,两者都是年轻人中的佼佼者!! 江玉手持长剑,静立当场,只是眼神一直锁定在赵鸿达的身上。 然而赵鸿达的心绪却不怎么平静,他握着手中长矛,那叫一个憋屈,自己作为心意门少主,自然是是涉猎极广。 这一手长矛也是用的不错的,只是对上赫连虎或许还可以,面对江玉的话,他的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发憷的! 但他很快甩开了这种情绪,双手握住长矛,做了一个弓步起手式。 但场面很快再度安静下来,擂台上的两人依旧是死死的盯着对方,并未有任何动作! 台下的一众公卿官员们则是纷纷屏息凝神,就连太后与齐睿都是不禁被这样的氛围所影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擂台上的两道人影! 天空不知何时已经渐渐有阴云汇聚,似有微小雨滴轻轻落在皇极宫的宫檐之上。 “滴答!” 声音很小,可在这样落针可闻的场景里却是犹如一声锣响!! 就在雨滴落下的同一瞬间,赵鸿达手中长矛一抖,身形猛地前探,右手猛地握住矛身,向前一抖,一招舍身刺径直刺向江玉! 一直紧盯对方的江玉也是立马做出了反应,长剑上撩挡开这一刺,但赵鸿达也是并未停止动作,双手握住长矛,一个横扫拍向江玉腰侧。 面对长兵,江玉与赫连虎的处理方式完全不同,只见江玉轻轻一跃,顺势直接踩在了长矛之上,俯身一剑刺出。 赵鸿达脸色一变,连忙抽身后退,可长矛被江玉踩住,第一时间没能挣脱开来。 直到江玉手中剑锋近在咫尺之时,才堪堪抽身退了半步,避开了江玉这一剑!! 台下观战的齐正辉看着江玉跃起的身形,微微眯眼。 “这把控力。” 擂台上,赵鸿达也没有坐以待毙,长矛一滚,脱离了江玉的控制范围,再度单手持矛猛地上挑。 可江玉好似没有注意到一般,依旧闲庭信步的持剑而立,这让赵鸿达都是心中一怔,难不成对方还有什么特殊破招的方式? 场中所有人也是纷纷色变,这江玉疯了不成,这长矛上挑,如果不做任何防卫,可以直接将其开膛破肚! 可就在矛尖即将临身之时,江玉动了,手腕一抖,长剑以一个非常诡异的姿态斜斜磕在了长矛之上,直接将长矛再度打回地面上。 而江玉也同时身形一闪,一瞬到了赵鸿达近前,其身法之迅速令赵鸿达心下大惊,可手中动作却是没有任何迟缓! 先是微微侧身避过江玉的一剑,随后竟然单手握住长矛的末端来了一招猛龙扫尾!! 江玉也是略显惊讶,没想到这赵鸿达的手劲竟然如此之大,而且对长兵的把控力完全不输自己的剑法,这一横扫若是让赫连虎来,估计都没法准确的扫出! 但也仅此而已了!只见江玉一掌拍在矛身之上,其中的劲力震的赵鸿达手掌作痛,可他来不及注意这些,因为江玉的长剑已经再度到了近前! 没有办法,赵鸿达只得伸手想要扼住对方手腕,以此挡住对方这一剑,可江玉好似早就知道他的应对一般,原本斩出长剑的动作猛地一收,伸手抓住了剑柄。 长剑逐渐倾斜,剑柄重重的砸在了赵鸿达的手上,令对方的反击直接胎死腹中,两手皆受制,赵鸿达中门大开,江玉在度握住长剑,剑光闪过,长剑瞬间就横在了赵鸿达脖颈之前! 场中所有人都是神色大惊,所有的交谈喧闹声再度停歇,满目错愕看着擂台之上的场景。 辛弘量目瞪口呆,他虽然不懂武,可这些年听过看过的东西也不少了,这赵鸿达居然被江玉这般轻松的就击败了? 一众官员恍若坠入梦中,沈枞也是神色惊疑不定,他是懂些武艺的,可就是因为懂得,反而更加觉得离谱! 方才江玉那斜斜一磕,那是正常武者能做出来的应对?其中的手劲与把控力包括判断力,都是顶级!! 在他所见过的武者之中,除了沈柏,或许也就黑武卫文和使从元明有此种手段,可江玉太年轻了,这怎么可能呢! 台上江玉并未停手,猛地收回长剑,飞身一脚踹在赵鸿达胸前,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就在空中迅速的扭身补上了第二脚,径直将赵鸿达踹飞了出去。 而江玉自己,则是非常潇洒的落在了擂台上,提剑将长矛挑向已经飞出擂台范围的赵鸿达,长矛末端重重打在他的前胸,引得赵鸿达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那些内卫甚至都没来得及接住他,赵鸿达就被自己的长矛猛地砸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响起,终于唤回了众多大楚公卿官员的心神,与浩州官场关系紧密的官员猛地拍桌而起,指着江玉怒道: “江玉!!赵鸿达已然出局,你还恶意伤人!罔顾规则,按照规则,你已经失去竞选资格,还不赶紧退场!!” 江玉回头望向那人,开口道:“擂台之上,刀剑无眼,你大楚武者武艺不如我,便要妄加罪名,免去我的资格?真是可笑!这,便是大楚的气度?”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其中的戏谑之意浓郁,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偷换概念! 但那又能如何,毕竟自家所谓的天骄是真的输了,难不成还真拼着脸都不要免了江玉的竞选资格? 就在此时,坐在太后身边一直做华贵公主状的齐芷忽然开口了: “放肆!江玉,赵鸿达落败是事实,可你恶意伤人也是事实,不要把两件事混为一谈,先前齐副使已经说明,不能恶意伤人,否则免去资格,逐出皇城,你可认?” 齐芷本就因赫连虎连赢数场的事情非常生气,原本期待赵鸿达能挽回一些颜面,可惜这姓赵的也是废物,不仅被同级对手十招内制服,还被直接踹出了擂台,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可之后江玉的行为确实有恶意伤人的嫌疑,于是齐芷再也忍耐不住,直接开口质问! 江玉听到齐芷的声音,却是微微一笑,看向了高台之上的齐芷,淡淡道: “哦?长公主这话在理,可何为恶意伤人呢?” 听见有长公主带头质问,一名大楚官员也站起了身,喝道:“刚才赵鸿达已然落败,你方才最后那一招,可不就是恶意伤……” “可笑!我问你,当时赵鸿达出局了吗?他依旧处于半空,若是他有方法重回擂台该如何?我那一矛只是为了防止这一点罢了!何来恶意伤人一说?” “你…………”那官员还要开口在说些什么! “够了!!”齐睿面色阴沉,开口打断了两人的机锋。 他看向持剑而立的江玉,开口道:“江玉作为南青京武卫少主,怎会做恶意伤人之事,莫要在胡搅蛮缠,行了,把赵鸿达扶下去,继续吧!!” 圣上发话,大楚官员自然也是不敢在说些什么,只是神色不善的看着台上衣袍猎猎作响的江玉。 而江玉则是一笑,对着齐睿行了一个官礼:“外臣江玉,叩谢大楚皇帝!” 说完,他看向大楚武者所在方向,也学着赫连虎轻勾了下手指,口中也道:“下一个!!” 可场下的人只剩三个世家子弟还有风啸剑潭少主风顺,那三个世家子弟又如何能是江玉的对手,估计只有风顺能够敌得过江玉了! 可风顺此时盘腿坐在位置上,脑中不断地在重复着方才江玉和赵鸿达的交手,想要从中找到应对江玉的方法,完全没有听到江玉的话。 而另一个能和江玉交手的人,也就是咱们的临王世子陈酌,则是脑中正在嗡嗡作响!! 靠!那什么长公主齐芷的声音怎么那么像莲花面具妹呢? 随后他在脑中细细回想了一下,终于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觉得齐芷的眼睛眼熟了!! 自己那日在北市中听到对方姜青的名字时,曾经特意观察过对方的眼眸,因此确定了对方不是姜雁箐。 可对方哪里是什么姜青姑娘!分明是自己此次参与驸马竞选的正主,常宁长公主齐芷啊!! 于是陈酌就再度回想起了不小心摸了对方腿的尴尬经历,随后又想到对方当时流露出的落寞表情! 现在想想,或许那时她也是想到了自己被皇帝作为交换利益的工具给出卖了的事情吧,这真是…… 哎,陈酌轻轻叹了一口气,世事难料,自己本来不愿卷入所谓的驸马竞选之中,可却没想到自己在灯会上遇见的女子,居然就是齐芷! 那长公主可就不是陌生人了,自己虽然和齐芷认识时间不长,可交谈起来也挺舒服,虽然对方略微有些娇蛮,自己当时还觉得对方有点公主病! 可现在看来,你说巧了不是,对方还真他么是公主!还是长公主!! 他又想到太后召见那日,对方所嘱托的话,陈酌的心绪就复杂了起来,这…… 两人心中都有心事的时候,自然没人回应江玉的话,江玉其实也有些意外,他看向风顺的方向,见对方心思完全不在这里,心中也是顿生怒气! 如此重要的时刻,还敢走神?你风顺什么人物?难不成叫你一声天骄,就真的把自己当天下无敌了? 于是他紧紧盯着风顺,一字一句道:“怎么?大楚没人了吗?” 声若洪钟,传遍全场,甚至守在内城宫门之前的杜楷都听到了,他眉头一皱,这是何人?竟然在天子驾前如此嚣张? 齐睿确实也是眼中冒火,方才他可是给足了对方面子,可江玉这话可太目中无人了,他略带怒意的看向一众大楚武者,见还是没人出列迎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沈家沈修明坐在沈枞身后,他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虽然知道自己不是江玉对手,可对方如此目中无人,他还是不免有些想要上场奋力一搏,告诉对方大楚还有人在!! 他眼神带着询问看向沈枞,沈枞自然明白自家侄子的想法,正要点点头,无论如何,这个态度要摆出来!! 正在这时,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风顺忽的被江玉的声音唤回了神,心中还隐隐想着破敌之法的他。 身体却已经下意识的飞身而起,从武器架上抽出了剑,随后稳稳的落在了擂台之上!!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虽然不如之前康椋那般惊艳,却也算得上潇洒,风顺长剑遥指,开口道: “涉州风啸剑潭,风顺!” 江玉见风顺上台,收了嚣张气焰,也是剑身平举,淡淡道: “大青剑门台,江玉!” 第36章 白玉摧城西风散 苍穹之上阴云密布,皇极宫前的擂台之上,两道人影持剑对立。 内城之中的所有人皆是屏息凝神,目不转睛的盯着江玉与风顺二人! 滴答! 滴答!! 雨滴落在两人的剑身之上,发出略显清脆的滴答声,但两人依旧并无任何动作,只是眼神锁定对方。 二人的距离并不算远,江玉当然相信师父的话,知道风顺不是自己的对手,但也没有因此轻敌冒进。 风啸剑潭以快剑出名,当下两人的这个距离,对方几乎可以说转瞬即至,他从未和风啸剑潭的人交过手,所以一直在提防着对方突然暴起出手! 而风顺则是手握剑柄,目光紧盯对方,只要对方露出一点破绽,他就会直接出剑。 于是两人便就这么在擂台上一动不动的对峙着,皇极宫前再度陷入寂静之中,氛围比之先前赵鸿达登场时还要压抑! 就连辛弘量都感觉呼吸一窒,擂台上的二人周身气息尽皆收敛,仿佛两个普通人静静对立,可越是如此,越让人感觉压抑。 场中所有人都不敢出声,生怕因为嘈杂声音,而打破了两人间一触即发的状态! 在这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情形下,有春风带起擂台四周的龙旗猎猎作响,有一缕清风划过江玉身侧,将他耳侧的长发吹动,一瞬遮住了他左边眼眸。 苍啷!! 长剑轻吟,仿佛一阵劲风刮过,风顺已经闪过数丈距离,直刺江玉心口要穴!! 江玉因为头发遮挡视线,反应慢了半拍,直到风顺剑尖已经到了近前,才来得及堪堪侧身一闪,回胸立剑将风顺这一记“风啸刺”拦住。 见自己突然暴起的一剑被江玉这般轻松地挡住,虽然早已有所准备,可心中还是不免感叹对方确实太强了! 自己抓住对方视野不佳之机出手,用的乃是自己手中第二快的剑术,可竟然被对方如此轻松的化解了!! 擂台下方的齐正辉神色凝重,他有些不可置信,这两人的初次交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光是风顺出剑的速度就让他都险些没能捕捉得到,可江玉的应对更令他吃惊,在即将被刺中的前一瞬才出手格挡,其速度比之风顺那一剑,也是不遑多让! 齐正辉年近天命,沉浸武道数十年,一身武艺也算得上是出神入化,可就连他现在都有些怀疑,若是二人真的在这擂台上动起真格,他究竟能不能来得及救援!! 然而江玉本人的心情其实也不怎么平静,他知道风顺的剑很快,可实在没有想到能有这么快,方才的应对,自己算是强行甩腕挡住那一剑。 擂台上的两人一触即分,几乎没有任何纠缠,两人再度分立擂台两侧,又静静的对峙起来。 第一招两人可以算是平分秋色,不论是风顺的抢攻刺剑,还是江玉生死一瞬的格挡,都足够精彩!! 原本看着两人持剑对峙的场面,场中的所有人都以为二人又要对峙很久的时候,江玉忽然动了,脚尖一点,整个人飞身前探。 手中长剑斜斜下刺,一记“开剑门”径直攻向风顺手腕,风顺眼神一凝,不退反进,弓步撩剑将江玉这一击稳稳架住! 这次二人并未在一触即分,江玉身形落地,换刺为扫,擦着风顺的长剑划向对方咽喉,风顺自然轻松挡开这一剑。 江玉见攻势受阻,只得稍稍后撤,以寻更好的机会进攻,可风顺却趁着他撤步的一瞬间,忽的一剑下撩,直逼江玉尚未来得及退去的另一只腿。 这一剑惹得江玉眉头一跳,立即将前腿抬起,将这一撩轻松避过! 但风顺也明白这一撩很好化解,几乎是在同一瞬间猛地上提剑锋,直逼对方右腿。 只是江玉手中剑锋却也没闲着,一招单腿立定,重心后偏的“天门点剑”径直点向风顺眉心。 下一瞬,两人的动作齐齐停止,擂台上的场景仿若定格! 风顺身子前探,手中剑锋斜立在江玉右腿之前;而江玉则是金鸡独立,手中长剑点在风顺额头前侧。 直至现在,场中所有人已经是屏息凝神,目不转睛的盯着擂台之上的二人交手,看见这样的场面,不禁有人感叹出声。 两人实在是太强了,强到只需要五招就能定胜负,下方已经稍微恢复了一些伤势的赵鸿达摇头叹气,现在他哪里还能不明白。 人家江玉跟自己打的时候,根本没有动真格,光是方才这五个回合,你把其中任何一个人换成他,可能早就横尸当场了!! 就连那些大楚官员们都没再去想丢不丢人的事情,只是感觉这两人交手实在酣畅淋漓,虽然只过了五招,却给人一种交手百余回合般的感觉!! 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当一众大楚武者正感叹两人之强时,齐正辉却是将两人的交手看了个明明白白! 第一招,风顺抓住破绽迅猛出手,却被江玉临身挡下;而最后一合,风顺只是威胁对方右腿,可江玉虽是点剑,却是威胁其面门。 虽然好似看着两人旗鼓相当,可不论哪一回合,风顺都是稍有落后的,这么一来,他的局面只会越打越难! 场下的人心思各异,擂台上的二人却是没动,依旧保持着互相威慑着的姿态,风顺微微抬头,正面迎上了江玉的眼神,两人眼神对视,眼中都闪过厉色! 也在这一瞬间,两人同时动了,风顺微微偏头,而江玉则是向侧方一闪,二人手中之剑也是同时向着对方攻去! 当然,两人提前做了规避动作,这两剑自然是落在了空处,可二人动作皆是未停。 风顺换撩为扫,直逼江玉腰侧,江玉则是挽了一个剑花,反手持剑,轻轻一架,将风顺这一招挡开。 擂台上的二人并未停歇,手中长剑皆是快如奔雷,场中似被无形剑气包裹,甚至有离得近的官员甚至觉得身上仿佛有凌冽剑气临身,惹得众人一阵胆寒!! 渐渐地,擂台上两人的动作越来越快,辛弘量甚至都已经看不清两人出剑的动作,只能听见兵器相击的声音。 风顺此时也渐入佳境,一手风啸剑法使的出神入化,与江玉的这一战对他的武道非常有利! 江湖中共有四大剑,一为凌剑阁缥缈剑,二为庐州燕家重剑,三为风啸剑潭快剑,这第四大剑道门派便是南青剑门台!! 风顺早年曾亲自前往燕家拜剑,因此迈入小宗师,可过了这么几年,他的武道修行好似停滞一般,无论如何都没了再上一步的可能。 这让他十分懊恼,后来再去并州凌剑阁问剑,可却找不到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只得悻悻而归! 可此时此刻,风顺却惊奇的发现,自己桎梏多年的瓶颈隐隐有着松动的迹象,这也是他为何越打越好,反倒真能和江玉平分秋色的原因! 江玉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虽然他作为十大武尊之一大青剑神叶霖的弟子,又有武主江钧羽多年来悉心教导,可能与风顺这样的对手切磋也是有所收获的! 擂台上剑影不断闪烁,当江玉与风顺再度对了一剑之后,两人都明白,这场比试已经到了终局,如果说之前算是试探,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剑客对决!! 两人稍稍分开少许,随后再度扑向对方,一人使“开剑门”,一人用“风啸刺”!! 锵!!! 两剑相击,似有无形剑意蓬勃而发,从擂台上猛地扩散开来,漾入整个内城之中!! 齐正辉此时就站在擂台旁,聚精会神的盯着擂台上交手的二人,以防意外发生!! 只是他却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两人的出剑速度与拆招速度更快了,快到连他都有些抓不住了!! 好在宗师底蕴还在,齐正辉自觉只要不是两人恶意出手,他都还能及时阻止!! 两人交手逸散出的剑意越来越浓郁,过了片刻,那些剑意忽的变得凌冽起来,仿佛要刺入每个人心头一般,惹得一众官员都微微心悸! 公卿官员们已经完全看不清两人出招的方式,只能看到道道残影与双剑相击发出的声响!! 而也就在此时,那仿佛遍布全场的浓郁剑意猛地全部消散,而擂台之上也忽的传出一声闷哼之声! 下一刻,两道缠斗在一起的身影猛地分开,又变回了比试刚开始时那般持剑对立!! 可眼尖的人都能看到,风顺握剑的右手正有丝丝血迹顺着手背滴下,在他的小臂之处,有着一道明显的剑伤!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心中一沉,纷纷看向擂台另一道身影,却见江玉握剑的衣袖上也被长剑划破,却并未有受伤的迹象! 饶是辛弘量都没能忍住,有些吃惊的站起了身,手指着擂台之上,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所有人都知道,风顺输了,他们大楚在场的最后一位天骄,也是大楚众人最后的遮羞布,也败了!! 可没人能去指责风顺,大家都能看到江玉袖上的残缺,棋差一着!可武道一途,差了一点就是差了一点,虽然微弱,却宛如天堑!! 全场默然,就连齐睿都是微微恍神,他刚才也是认真的观看了两人交手的全部过程,虽然也不是很能看的清,可看到如此结果,不免还是有些惆怅! “风顺输在哪里?”他开口问道。 甄公公轻叹了口气,回道:“剑不如人!” 声音很小,可离得稍近的陈酌与赫连虎都是听清了这话,没人会去质疑甄公公的判断! 是啊,剑不如人!陈酌看了看擂台上正神色恍惚的看着自己右手的风顺,微微摇了摇头,可惜! 另一边的赫连虎此时也没什么挑翻所有大楚武者,重重打了大楚脸面的兴奋感,心中也是感叹不已。 他一生习武可不就是为了不弱于人?若是今日是他站在台上以这样的方式落败,心中定会非常不甘心! 因为他们两人都看懂了江、风二人的交手,一开始时,江玉确实稳占上风,可之后风顺越打越好,近乎可以说与江玉平分秋色! 可近乎终究是近乎,风顺的武艺终究还是不如江玉,于是惜败! 就在场中所有人都叹惋之时,风顺突然开口了,他看向江玉,神色平静道: “我……还有一剑,不如我们再过一招如何?” 江玉眼眸一凝,还有一剑?他当即点头道: “好!那就再过一招!” 见他同意,风顺释然一笑:“无论如何,我都算是输了,这一剑不算在比试之中,所以这一剑也不是切磋,刀剑无眼,江兄小心了!!” 江玉兴趣更浓,在齐正辉欲言又止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好!正合我意!!” 话音刚落,风顺却忽的做了一个奇怪的归剑入鞘的动作,让场中所有人都是有些捉摸不透! 可江玉看到这个动作时却是心中警兆大起,剑身平举,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认真表情。 “拔剑术!这风顺竟然这么年轻便领悟了这一招?”陈酌身旁,苏老头略带惊讶的道。 陈酌好奇道:“什么拔剑术?” “世子可知,数百年前,风啸剑潭才是剑道魁首,而能让他们坐稳剑道魁首宗门原因的便是这拔剑术!!” 苏老头看着擂台上的风顺,眼中带着赞许之色: “传闻那是剑潭老祖从残卷之中习得的三式拔剑术,小老头我也只知道剑一名为‘春风’!” 苏老头话音刚落,擂台上变故突生,风顺重心前探,伸手握在剑柄之上,不再去看江玉,而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苍穹之上,阴云密布,似有丝丝细雨散落场中,有雨滴轻轻落在风顺持剑的左手上,雨滴顺着手背流入手心,又缓缓滑落在剑柄之上。 苍啷!! 似有清风拂柳的沙沙声响起,长剑出鞘,风顺周身剑气暴涨,整个人犹如一阵狂风刮向前方,剑柄之上的雨滴则是顺着剑身径直飞向江玉! 但江玉也不是毫无准备,在风顺闭眼之时,他也横剑在前,改为双手握剑,浑身劲力疯狂灌入右手之中。 似有冲霄剑气破开阴云,江玉整个人的气势也瞬间收敛,变得浑然无缺,他右手持剑遥指。 当风顺出剑的同一瞬间,江玉也持剑飞身迎了上去,手中长剑之上似有华光流转,这是他剑门台的绝技“天门”!! 锵———— 清脆的交击声响起…… 风顺与江玉的身影交错而过! 因二人交击所带起的狂暴剑气,令那雨滴猛地从空中坠落! 滴答…… 二人皆是非常平稳的落在了擂台一侧。 场下的一众官员们都是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情况? 下一瞬,处在擂台右侧的风顺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而站在擂台左侧的江玉也是身形晃动,显然也是受了点伤。 江玉转身,看向面色略显苍白的风顺,开口道:“你这一剑,勉强了!” 风顺持剑于地,稳住了身形,轻笑道:“不勉强,其实我从未顺利用出来过这一剑,今日一战,于我而言收获颇丰,足够了!!” 江玉摇头失笑:“说的在理,承让!!” 风顺点了点头,却并未言语,迈步下了擂台,身形还是不稳,显然受伤不轻! 而场中所有大楚人则是神色灰败,风顺的最后一招都没能击败江玉,前有赫连虎连挑十余人,后有江玉连胜两位天骄。 一群大楚官员就是此时想要在说些什么,也没什么立场去说了,人家就是能羞辱你,你大楚武者全部败了有什么好说的?光耍嘴皮子厉害有何作用? 而同一时间,江玉的身形又是晃动了一下,赫连虎急忙上台,凑近了些问道:“如何?伤的重吗?” 江玉摆了摆手,“无妨,轻伤,休息一会便好了,只是还有两个对手,可能就要劳烦赫连兄了!” “哈哈,那是当然,你都把最难解决的两人打败了,我若是还不能赢,可就太丢人了!” 江玉笑笑,也是迈步下了擂台,而赫连虎则是手持铁斧再度转向大楚一方,勾了勾手指: “下一个!!” 这一声下一个让一众大楚人纷纷回神,下一个?哪里来的下一个?连风顺都输了,难道还真让沈修明这样的世家子弟上去自取其辱? 这时,有人想到,若是寒刀门少主郑天宇在此,这赫连虎一定不敢如此嚣张,可寒刀门究竟是因何不再参与朝廷之事的呢? 有官员微不可察的偷偷看了眼端坐御台之上的齐睿,圣上登基以来,对各家江湖门派大肆打压,而寒刀门也是因此才淡出,不再参与朝廷之事的! 只是此时再想那些也没什么意义了,重要的是当下的情形,那赫连虎还手持铁斧在台上耀武扬威,自己这一方却是没人能够上场了! 难不成还真的将自家长公主远嫁北地?或是等着赫连虎与江玉串通一气把长公主嫁给敌国? 御台之上,齐睿显然也想到了这些,不过他却是在考虑与北蛮或是南青联姻的可能性与既得利益!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之时,定州方家二少,方才哲,迈步走上了擂台,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并不是赫连虎的对手。 可剩下尚未出手的三人之中,只有他能算是高手,如今敌国之人在擂台之上大放厥词,自己难不成还真的就畏畏缩缩的避而不战? 若是对上江玉毫无胜算,或许他真的会这么做,可面对赫连虎,他还是有那么一丝机会的! 见有人出列,大楚众人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纷纷开始为方才哲欢呼…… 可这样的欢呼并未持续多久,不过数息之后,众人便看到赫连虎一斧将方才哲打下了擂台!! 全场寂然,赫连虎脸上笑意更甚,所谓大楚江湖也不过如此!!这什么世家的少爷果然不堪其用,三招都没撑过! “下一个!!” 语气依旧嚣张,可下方的大楚官员们却没人再敢出声呵斥,一切以实力说话,对方赢了,嚣张又怎么了?岂不是理所当然? 除非自己这边不要脸的派其他人上去?可能胜赫连虎的青年虽有,却都不在此处,赵鸿达与风顺都有伤在身,又如何能再行动武? 若是派个前辈去赢了,也挣不回丢了的面子,反倒更加令人耻笑!! 见没有人再敢上场,赫连虎仰天大笑,随后也学着江玉开口道:“怎么?大楚没人了吗?” 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陈酌看着擂台上仰天大笑的赫连虎,又看了看坐在上方的齐芷,微微叹了一口气,身形微动。 可与此同时,沈修明自沈枞身后缓缓起身,神色坚定的走向了擂台! 有与沈枞交好的官员出声道:“修明!你干什么去?赫连虎如此武艺,你上去恐会有危险!!” 可沈修明却置若罔闻,迈步上了擂台,“沧南沈氏,沈修明!!” 赫连虎看着他,瞬间就知道对方的武艺高低,差自己太多了,可正是因为如此,对方此时有勇气还敢上台,反倒令他肃然起敬。 于是他也抱拳行礼,“北蛮皇子,赫连虎!” 只是,虽然欣赏归欣赏,但赫连虎可不会手下留情,对敌国有这样心性的人,反倒更该下重手!! 砰!! 沈修明重重落在擂台边缘,赫连虎紧跟其后,铁斧重重劈下,沈修明也不是傻子,急忙抬起武器抵挡。 可他的手劲又怎么是赫连虎的对手,铁斧砍在枪身之上,瞬间就重重的压在了沈修明胸膛前! 但沈修明却未就此认输,反倒奋力的想要架开赫连虎的铁斧! 于是赫连虎也并未停手,这是对方没有放弃抵抗,他继续出手也是合乎规则的! 一旁的齐正辉也有些不忍心了,正要上前拉开二人,却察觉到身侧一阵破空声响起,他回眸看去。 来者身着白色银月金丝长袍,腰间别着一枚青竹雪梅玉佩,身后长发用红色发带高高束起,轩然霞举,俨然是一位翩翩佳公子! 齐正辉当然是知道对方的身份,大楚临王世子:陈酌!!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对方,只见陈酌极其潇洒的落在了擂台之上,在赫连虎与沈修明都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伸手搭在了枪身之上! 随后在全场所有人惊奇的目光中,白袍青年单手就将长枪抬了起来!!! 众人甚至还能看到赫连虎原本正用力将铁斧下压的姿态,可察觉到斧下长枪被径直抬起后,他才惊疑不定的看向一旁的白袍青年! 这??? 赫连虎甚至有些怀疑人生,他天生蛮力,练武也足够刻苦,在力量比拼上,他自认甚至比有些宗师高手还要强!! 这白袍青年究竟是何人?竟然单手抬起自己死死压制住的长枪?虽然有沈修明帮忙的成分在,可这样的手劲,还是令赫连虎心惊!! 台下也有人认出了陈酌的身份,欣喜道:“是临王世子!” “是啊!他也是参与驸马竞选的人,我们都把他忘记了!!” “可他没参与初选,有资格上场吗?” “你说什么屁话呢!”有武官直接反驳道:“谁敢说临王世子没有资格?不如你先去问问陈鸿哲?” 是啊,谁敢说临王世子没有资格? 这么一想,许多大楚官员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纷纷欣喜出声,毕竟“临王”两个字在他们心中,几乎就是无所不能的!! 第37章 秋枫骤暖破北寒 垂垂春雨密,黯黯暮云低。 皇极宫前,春雨淅淅沥沥,微风吹拂,龙旗轻轻作响。 擂台之上,赫连虎神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突兀上台的白袍公子,临王世子陈酌? 虽然临王常驻南方,并未怎么与他们北地三蛮交过战,可陈巍的赫赫威名传遍天下,他赫连虎也是听说过的! 人的名,树的影,没人会觉得现在的临王世子是一个纨绔子弟,而且就是方才两人抬枪抵斧的比拼中,赫连虎最为自信的力量甚至都不如对方! “你……临王世子……”赫连虎神色并不算好。 陈酌很是自然地点头,“嗯,是我!” 说完,他看向刚刚站起身还心有余悸的沈修明,开口道:“心性不错,回去再练两年吧,我看好你,或许日后江湖上会有你的名字!” 被陈酌这般用长辈口气评价,沈修明却也不恼,只是拱手道:“多谢!!” 见沈修明离开,陈酌再度转头看向赫连虎,“额……这场算你赢了沈修明如何?” 赫连虎并未回话,只是神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见对方不回话,陈酌也没管他,抱拳一礼: “大楚临王世子陈酌,领教北蛮皇子赫连虎高招!!” 哗———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这样的话其中附带的意义让人不免多想! 赫连虎连挑十位大楚武者,狠狠的打了大楚的脸面,行为更是狂妄,俨然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完全瞧不起他们大楚人! 临王世子这一句话,则是完全点明了两者的身份,一个是北蛮国的皇子,一个则是大楚异姓王世子。 刚才你打败了那么多什么江湖人,什么世家子弟,有用吗?赢了一些江湖草莽罢了!! 你赫连虎身为皇子,确实能代表北蛮国,可那些所谓的江湖俊杰们,能代表大楚吗? 不能!!可陈酌可以!作为大楚王侯世子,与你赫连虎地位旗鼓相当,更何况陈酌还是临王世子! 谁敢说他没有资格代表大楚?如此二人的交锋,这才能算是旗鼓相当,这才能算是北蛮与大楚实实在在的正面对抗!! 这时的赫连虎也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惊与忌惮之中脱离,神色再度变得坚定,抬手握拳捶胸,开口道: “北蛮皇子赫连虎,请指教!!” 他话音刚落,便看到眼前的陈酌伸手搭在了腰间的黑刀刀柄,他微微一愣,这?? 虽然确实没有什么不能用自带武器的规则,可大家怎么可能持械上殿?你以为那武器架是给谁准备的? 可对面这临王世子还真有剑履上殿的特权,赫连虎能说什么?只能说有本事你也有一个叫陈巍的祖父! 似乎也是察觉到对方的目光,陈酌淡淡一笑,开口道:“哦,我自己手里有武器,就不用事先准备的了,你没什么意见吧?” 赫连虎人都傻了,这话说得很客气,可他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呢? 还我没什么意见吧?我能有什么意见?你能剑履上殿你厉害呗!! “无碍!”赫连虎的回话也很洒脱。 场面一时沉默,只有台下的官员们细语交谈的声音。 赫连虎手持大斧,注意力十分集中,若是以往,他恐怕早就一斧头砍上去了。 只是方才见识过陈酌的手劲,而且对方还是临王世子,他不得不慎重应对!! 原本还想等赫连虎先出手的陈酌等了半天,发现对方一点动静都没有,似乎在等着他先出手! 陈酌微微偏头,仔细看了如临大敌的赫连虎两眼,伸手再度握在了“巍临”的刀柄之上。 唰—— 所有人只听得擂台之上传出一道破空声,陈酌脚下重踩,“拨风流云”使出,犹如出膛炮弹一般已然接近了赫连虎。 在赫连虎大惊的神色中,“巍临”猛然出鞘,刀锋斜斜上撩,直斩对方心口!! 台下的聂高达豁然起身:“落枫起叶!!!” 这一刻,赫连虎才堪堪反应过来,迅速伸手拉过铁斧挡在胸前,铛!刀斧相击,赫连虎被强大的劲力直接打退了数步。 可陈酌也是如影随形,一记“枫扫寒林”用出,跃步下劈重重砍向赫连虎! 这回赫连虎则是提早做出了反应,反手持斧也是猛地上撩,人们甚至可以看见赫连虎手上暴起的青筋! 砰!! 兵器交击声响起,竟然发出了一声闷响,震的在场众人心神一恍,可更多人则是震惊于擂台上的场面! 蔺杰此时也猛然起身,满脸震惊之色,与聂高达异口同声道:“怎么可能??” 只见擂台之上,再度硬碰硬了一次的两人再度分开,陈酌稍稍退了两步,很快稳住了身形;而另一边的赫连虎则是因这一击猛地飞退数步,却是持斧在地才能稳住身形!! 这一幕,与先前赫连虎对战聂高达时多么相似,只是这回那个被打退的人,是他赫连虎自己!! 他持斧的右手甚至在微微颤抖,赫连虎心中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意,当自己最为倚重的力量都落于下风之时,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战胜对方! 赫连虎开始懊悔没有听从蛮神的警醒,对习武之事更加上心一些,或许还不会落入如今的境地! 正如蛮神所说,自己有些太依赖自己所谓的天生蛮力了!一旦自己蛮力被破,他似乎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可下一瞬,赫连虎的眼中的灰败之色尽散,周身气势不降反升,他是赫连虎,怎么可以就此倒下,自己只是在力量比试之中微微落后,怎么可以就这样认输?? 他微微颤抖的手一瞬平稳,再度紧紧握着手中铁斧,看向不远处持刀而立的陈酌,他不再考虑什么差距,一斧前劈,所向无前!! 陈酌旁观了赫连虎全程的表情变化与气势变化,心中也是感叹不已,就人家这勇往直前的心性,就是聂高达与其武艺相当,估计也多半不是赫连虎的对手!! 可他陈酌并不是聂高达,眼见赫连虎一斧劈来,陈酌非常冷静,迅速撤步弹刀,一记“狂风反叶”,这是应对赫连虎最好的招式!! 眼看对方也如聂高达一般用出“狂风反叶”,赫连虎眼神一凝,可手中大斧却未停,依旧重重劈下!! 铛!! 一如所有人的预想,赫连虎的铁斧被这一击更加迅猛的弹刀直接打飞,可赫连虎自然早有准备,直接故技重施! 他忽的松开左手,然后重重一掌拍在铁斧之上,转而右手握住铁斧,攻势未减,继续下斩! 这时陈酌刚刚完成“狂风反叶”,手中动作也没停,仿佛早就知道赫连虎的应对一般。 他也忽的松开持刀的右手,转而用左手反握“巍临”,刀锋反撩而上,径直迎上了赫连虎,短短两息之间,陈酌再度用出了一记“狂风反叶”!! 破招本就略显勉强的赫连虎哪里还有应变的机会,砰!刀斧狠狠对撞,发出一声巨响。 意料之中的,赫连虎身形暴退而回,连续退了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可下一刻,陈酌便已经持刀再度逼近,“巍临”猛然落下,正是“枫九涟”起手!! 赫连虎连忙抬斧格挡,可这一下哪里能受得住,于是整个人再度退了半步,险些站立不住。 但他没有机会考虑其他,急忙再度抬斧格挡,因为陈酌的下一刀已然到了!! 场下的聂高达看着台上陈酌手中不断劈下的黑玉宝刀,心中震撼之感难以言表,这一手“枫九涟”,比之他的刀法不知道强了多少! 他拼死拼活都无法战胜的对手,在陈酌的手下连一点好处都没占到,迄今为止,赫连虎从没占据过上风,即使是主动出手,也是被陈酌牵着鼻子走!! 而一旁的蔺杰更多的则是佩服,他是真正感受过赫连虎的天生蛮力的,看着陈酌死死压制赫连虎的情形,心中更多的是佩服之情! 一群大楚官员也是纷纷欣喜若狂,这回傻子都能看出来,临王世子这是真的稳占上风!不是蔺杰那样的模棱两可,果然,还是临王一系才能靠得住!! 那些所谓的天骄不过就是江湖人自吹自擂罢了!要真说天才,还得看我们临王世子的!! 辛弘量也是眉眼含笑,这下总算扬眉吐气了,想想方才赫连虎那狂妄的样子,再看看现在他被打的节节败退的场景,辛弘量就不禁想要大笑出声! 蛮夷始终是蛮夷,即使开始靠着蛮力能够赢得一二,可遇上真正的高手却是被打的抱头鼠窜! 不过他心中更多的是惊奇之感,原本听说这陈酌常年不出临州城,当陈酌上场时,他还不免有些担心,不过现在看来,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临王世子就是临王世子,不论是以前的陈鸿哲,还是现在的陈酌,都没有堕了属于临王的威名!! 而御台之上,齐睿盯着擂台上的白衣身影,神色莫名…… “陈酌此人,如何?” 甄公公眼中闪过惊艳之色,淡淡道:“不错!” 这话一出,齐睿眼神微动,只有两个字,评价却异常的高! 这陈酌闭门造车这么多年,居然还真让他习得了一手连甄公公都赞许的武艺? 齐睿不在去看擂台上的二人,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不知想到了些什么……… 砰!!! 一声闷响自擂台之上传来,赫连虎手持大斧,整个人半跪在地,脸色憋红,显然是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他现在是完完全全明白以往那些对手的感受了,这种强劲的连环招式,只要被套牢,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 聂高达还有一手“落枫起叶”可以勉强还击,可轮到他赫连虎自己,连个反击的方法都没有,尤其是这临王世子实在太强了!! 这样的连击之术,比之先前的聂高达不知道强出了多少倍,他连一丝丝的破绽都寻不到,只能死死的被动防守! 可“枫九涟”一刀更比一刀强,自己的格挡越来越勉强,对方的攻势却是越来越猛,他哪里还能支持的住? 铛!! 第八刀落下,赫连虎单膝跪地,直接将擂台砸裂开来,碎石飞溅,可他毫无反击之力,陈酌手握“巍临”,猛地跃起,“枫九涟”最后一刀,重重落下!! 赫连虎体魄还是足够强悍,受了整整八刀之后还能再度抬斧抵挡,可也仅此而已了!! 噗!!!! 刀锋落下,重重打在铁斧之上,狂涌的劲力灌入,赫连虎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再也握不住手中铁斧,铛啷一声,铁斧砰然落地,赫连虎面色苍白,显然受伤不轻! 而陈酌斩下最后一刀之后,便已经非常潇洒的回身落在远处,一个转身反手扣刀入鞘,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好不潇洒! 齐芷端坐高台之上,眼睛都快变成小星星了,这……这……这,这陈酌居然这么帅的吗?那天自己怎么没发现呢!! 太后眼中也是闪过惊艳之色,虽然召见那日试探,影儿对其评价也很高,可只有亲眼所见才知道,所谓武艺惊人可不只是一个形容词! “咳咳……”赫连虎咳出两口淤血,颤巍巍的站起了身,看向前方几乎毫无损伤的陈酌,神色灰败,这是完完全全的惨败! 虽然貌似两人好像还过了很多招,可赫连虎明白,两人之间的差距很大,大到他连一点反击的能力都没有!! “好!!!” 这时,台下的大楚官员和武者们都是纷纷叫好,叫你赫连虎目中无人!现在被世子殿下教训了吧?真是活该!! 先前赫连虎连胜十余场时的嚣张样子与现在的惨烈模样形成了鲜明对比,可没人会去可怜对方,都是觉得十分解气!! 擂台之上,陈酌神色淡漠,看着赫连虎,一字一句道:“北蛮连环斧,不过如此!!” “你…………” 这话被原封不动的还给了赫连虎,赫连虎闻言先是一怒,随后又沉默了下去,他能说什么?他有反驳的资格吗? 自己先前胜了聂高达,所以说落枫刀不过如此;现在陈酌赢了他,说连环斧不过如此,岂不是理所当然! 而且这一瞬间,他也明白为什么会有自己与对方过招的场景出现了,对方分明是为了用落枫刀打败他故意为之的! 对方的所有招式都是用的炉火纯青,那“枫九涟”连环击的衔接,甚至比他赫连虎还要强!! 输了,彻彻底底,方方面面的输了,北蛮皇子输给了大楚世子,之前所谓狠狠的打了大楚人脸面的事荡然无存,甚至自己败的更加丢人! 擂台战,擂台战,谁站到最后谁才是胜者,感受着自己体内的伤势与正隐隐发颤的双手,赫连虎明白,自己或许连再上场一战的能力都没有了!! 他俯身拿起掉落在地的铁斧,未发一言,踉踉跄跄的下了擂台,北蛮座席中,那奴仆模样的人急忙迎了上来,将赫连虎扶住! 而擂台上的陈酌则是看向北蛮二人所在,伸手勾了勾手指,高声道: “下一个!!” 第38章 一剑霜寒十四州 巍峨皇城,潇潇暮雨! 皇极宫前的宫台广场上人声鼎沸,擂台之上的白袍青年意气风发。 “下一个!!” 这是赫连虎曾经对着大楚武者说过的话,此时被陈酌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对方! 但北蛮使团哪里来的下一个人?北蛮坐席之中,刚刚扶着赫连虎坐下的那名奴仆听到陈酌的话,心中怒气顿生,它抬眸看向台上的陈酌,身形微动…… 可却立即被赫连虎伸手拉住,“不要冲动,我们此行是为了和谈,不要节外生枝!” 它定定的看了一眼赫连虎,最后放弃了出手的想法,退到了赫连虎身后静静站立,又恢复了护卫模样。 南青坐席之中,江玉眼神微动,神色凝重的看着擂台之上的陈酌。 师傅的判断出了差错,这位一直龟缩在临州城中的临王世子很强,强到他也没有把握获胜! 但他心中更多的是兴奋,没想到只是想要挫一挫大楚所谓天朝上国的脸面,居然能有跟陈酌这般高手切磋的机会!! 想着,江玉豁然起身,从武器架上取了长剑,迈步走上了擂台,一边走一边拱手道: “大青京武卫少主,江玉,领教世子高招!” 可以,我等的就是你!! “嗯!”陈酌微微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这个“嗯”字,给江玉都整懵了,连上擂台的脚步都是一顿,“嗯”是什么意思? 你对上赫连虎,甚至都会先自报名号,怎么到我这就是一个“嗯?”,瞧不起我? 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陈酌也是反应了过来,哦,忘了这茬了,于是快速找补: “陈酌,请指教!” 话落,江玉也已经走上了擂台,在陈酌对面站定,他手中长剑平举,静静的注视着前方的陈酌! 陈酌依旧站在那里,一点动作都没有,这让江玉有些疑惑,自己的剑虽然不如风顺那般快,可对方如此托大,真不怕来不及反应吗? 没再想其他多余的,江玉提剑而上,有轻微剑鸣之声响起,长剑已然到了陈酌近前! 江玉飞身而来带起的劲风微微吹动陈酌的衣袍,在这一记“开剑门”临身之时,忽的抽剑出鞘,擂台之上剑光闪过。 下一瞬,江玉便被这一剑直接打退,而场下的聂高达再度起身,眼中满是震撼之色,喃喃道:“还是……‘落枫起叶’?” 其他人或许看不明白,可聂高达哪里会认不出陈酌一招的手法,这分明就是“落枫起叶”,可怎么可能呢? 难道陈酌真就如此天才,将落枫刀法转化为了剑法?这太不可思议了!! 而擂台之上,陈酌淡然归剑入鞘,静静看着被自己这一剑弹飞数步之外的江玉。 江玉则是堪堪稳住身形,惊魂甫定,这陈酌出招速度之快,甚至还要强于风顺,令自己猝不及防! 而且其中附带的劲力更是强横,饶是自己都感到有些力不从心,拼力量自己恐怕不是对手! 场中细雨骤急,犹如瓢泼大雨落在擂台之上,也在同一刻,陈酌再度伸手握住“天河”,猛地抽剑前刺,划破潇潇雨幕!! 锵!!! 破空声响起,江玉心中微惊,这一剑速度实在太快了,自己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能凭借下意识的感觉提剑格挡! 可两剑相击之时,他脸色大变,因为自己并未挡住陈酌的这一剑,只是轻轻架了一下而已,可麒麟长剑攻势未减,依旧直刺江玉喉头! 千钧一发之际,江玉堪堪避过要害,让陈酌这一剑只是擦过他的肩头,可如此近的距离,能够避开都已经是极限,天河剑在江玉肩头留下一道血痕。 在江玉持剑反击之前,陈酌很快抽身飞退,毫发无损的稳稳落在远处,高下立判!! 齐正辉此时正站在擂台旁,甚至说就站在离江玉很近的位置,他方才已经完全准备好了出手,若是江玉最后没能避开这一剑,会是他将江玉伸手拉开! 他看着陈酌手持“天河”的身影,眼中尽是欣赏之色,不愧是临王世子,这一剑的风采,比之许多江湖中的剑道宗师都不遑多让了! 而台下的赫连虎看见这一剑后,心中更是惊骇,他惊魂未定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已经被陈酌一刀砍死了! 这他么是人?这一剑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他只感觉陈酌身形一闪,江玉那边就受伤了!! 自己估计连抗住风顺的剑都难,要是真的对上陈酌的这一剑,恐怕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好!!”那些大楚官员武者们更是兴奋,这江玉的强悍他们都是亲眼所见,连风顺这样的天骄都败了,可江玉只与陈酌过了两招就负了伤! 而台下的风顺则是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这一剑太快了,比之他的“风啸刺”不知道快了多少倍,这应该已经是宗师手段了吧? 他不禁有些怀疑,看着陈酌立于台上的背影,临王世子才多少岁?二十?不对,十九!! 一心向武的风顺,第一次在看见更强的剑招之时没有细细思考,而是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而台上的江玉则是伸手摸了下受伤的肩头,粘稠血迹沾满手心,他有些恍惚,自武道有成以来,他有多久没受过伤了! 除了与师兄切磋时被稳稳压制,其余不管是面对密宗高手,亦或是剑门台师兄弟,还是大楚所谓的天才,自己都能游刃有余的取胜! 可现在不过两合,自己不仅落于下风,甚至被陈酌一剑便破了防!! 手指摸索了下手心的血迹,江玉心中的兴奋之感慢慢攀升,他紧握手中长剑,再度抬眼看向陈酌,眼中带着浓浓战意。 犹如回合制一般,轮到江玉迅猛出剑,冲霄剑意直奔陈酌而去!! 虽然这一剑速度也很快,甚至堪比风顺之剑,可比起陈酌那一剑来说,还是差了点意思。 陈酌抬手猛地截住这一剑,反倒斜斜一抹,依旧直追对方脖颈,原本还想继续出剑延续攻势的江玉只得回手格挡。 可这样一来,就将先攻的优势让了出去,陈酌自然乘胜追击,手中动作越来越快,劈,撩,扫,扎,各类剑招迅速用出! 擂台之上剑光四起,可以明显看到江玉正接连后退,正勉强的招架着陈酌的攻势!! 江玉其实也是有苦说不出,这陈酌一手快剑实在离谱,不仅快,甚至带着几分莫名的诡异!! 他都觉得自己能和对方过这么多招都已经是要感谢老天爷了!他感到深深的无力感! 这是剑法上的绝对差距!!犹如他自己与风顺一般,纯纯的剑不如人! 可对方才多少岁?怎么会有这样一手精妙绝伦的剑法?而且哪里来这么高品阶的剑法给他学?难道陈酌曾经拜师凌剑阁?可这一手剑法也不像啊! 对此,陈酌只有一句话,只能说“一学就会”外加“融会贯通”确实牛逼!江玉你这小子理解不了也很正常!! 终于,当江玉再度十分勉强的挡开陈酌的一剑之后,他再也不能单独用剑法迎敌了,左手轻推,一掌拍向陈酌! 可陈酌本就占据上风,而且从未放松警惕,眼见江玉放弃剑法比拼,也迅速出手,一记劈掌对上了江玉! 这双掌相击,江玉立马就知道不敌,飞快抽身后退,可即使如此,手心还是被对方这一掌劈的吃痛。 他左手微微握拳,以此缓解痛感,可心中却是一沉,这简简单单的对掌,他便知道了自己与对方的差距。 不止剑法,全方位,完完全全的不是对手,江玉原本汹涌的战意渐渐消退。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前方的白衣公子。 这天下年轻一代,自己不可力敌的人,要从四人变为五人了!! 他持剑的手微微下垂,失去战意的他一定不是对方的对手。 可江玉很快再度抬起手,目光坚定,一如先前的风顺。 “我还有一剑!你可敢接?”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就在两刻钟之前,风顺也曾对江玉说过这样的话,仿若场景重现! 可现在,轮到了江玉自己说这话,这让场边的齐正辉唏嘘不已! 但江湖就是如此,昨日你是天才少年,是天骄之姿,明日便有可能跌落神坛!! 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便是这个道理!! 诶?长江是什么?齐正辉挠了挠头,好像是从那本古籍里看到的?忘记了! 台下的风顺也是摇头一笑,这是独属于剑客的自尊,若是手中最强一剑没法在切磋之时用出,一定非常遗憾! 可他却看到台上的陈酌归剑入鞘,开口问道:“是你刚才与风顺交手时的那一剑吗?如果是,那就不必献丑了!” 这话说得狂妄无比,也令江玉怒火中烧,他长剑直指陈酌,激将道: “陈酌!!你如此言语,莫非是没有胆量接下我这一剑?” 听了这话,陈酌却是一笑,摇头道:“何必呢,你那一剑确实很强,但还差点意思,还是算了吧!” 江玉一愣,陈酌的语气很是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很快收敛情绪,紧握手中长剑,开口道:“我还有一剑,你可敢接!” 闻言,陈酌倒是来了兴趣,居然还真有一剑!他正愁刚才江玉和风顺的交手太默契了,还没蔺杰和赫连虎的比武偷学到的多…… 咳咳,没什么,既然对方还有一剑,那自己就再给他一个机会吧! “哦?那我倒是有点兴趣了!请指教!” 见对方同意,江玉微微松了口气,其实真说起来,他已经是输了,此时不过是想要争上那一口气而已!! 他双手合握,将长剑紧握手中,依旧如用出“天门”时的姿态,可整个人的气息却截然不同,上次用“天门”之时有冲霄剑气! 而这次则是气势收敛,只有淡淡剑意逸散而出,江玉的身形似乎都因渐大的雨势而看不分明,若隐若现,江玉左手持剑,长剑平举,擂台之上四溢的剑意一瞬涌入长剑之中! 他左脚前探,人们惊奇的发现,江玉周身的雨滴开始逐渐偏离汇聚,随后将长剑整个包裹起来,江玉微微偏头,似乎在侧耳倾听什么! 淅淅沥沥的雨声,场中所有人的呼吸声,陈酌伸手搭在剑柄上的声音…… 锵!!! 两人近乎同时拔剑,擂台上有两道剑光划过,仿若两道璀璨流星,径直刺向对方!! 皇极宫前,潇潇春雨下落的速度好像都变慢了许多,擂台上的剑光仿佛定格,如璀璨星辰般的刺眼剑芒映入所有人眼中,只刺的人睁不开眼! 下一瞬,全场剑光收敛,那浓浓剑意也消弭殆尽,场中所有人都能看清擂台上的场景,那是他们一生都将难以忘却的场面! 白袍公子立于细雨之中,身后红色发带束起的长发被春风吹起,更衬的其昂藏七尺,他手持麒麟玉剑,剑锋横于黑衣青年咽喉之前。 而黑衣青年的长剑则是断为两截,掉落在地,青年的脸颊上似有剑痕,有淡淡血迹渗出,神色落寞。 在两人的身侧,有黑袍中年左手搭在白袍公子持剑的手上,他的表情此时也是震惊无比,仿佛看见了什么令他心惊至极的事! 风顺微微眯眼,他本就以快剑出名,自然更能捕捉到擂台上两人的交手,可就是因为知道,才更加难以置信! 而齐正辉则是神色复杂,松开了抓着陈酌的手,这一剑,他离得如此之近,竟然没能来得及救援!! 若不是陈酌最后收手,恐怕现在江玉已经横尸当场了,陈酌这一剑太快了,就连自己都才堪堪看清,江玉又如何抵挡! 虽然江玉这一手‘神霖’已经是令他惊叹不已,南青剑神叶霖自创的绝技果然厉害,只是非常可惜,他的对手是陈酌! 齐正辉转向已经收剑归鞘的陈酌,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世子这是……传闻中的上古之剑‘九衢尘’?” 陈酌挑了挑眉,没想到居然能有人认得他从各类剑法古籍中拼凑出的剑法,也是点了点头:“不错!” 齐正辉点了点头,眼中赞赏之色溢于言表,传闻这“九衢尘”威力惊人,如今一看,古籍诚不欺我啊!! 陈酌看向神色落寞的江玉,抬手道:“承让!” 被这话唤回了神的江玉僵硬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也是拱手道:“厉害…” 说完这话之后,他甚至连地上的断剑都忘了捡,步履难艰的走下了擂台,他并无内伤,可受到的打击却是不轻! 而御台之上,齐睿神色震惊的看着擂台上的陈酌,什么利益冲突,什么驸马竞选,什么北蛮和谈,什么景王之事,被他通通甩到了脑后。 心中只剩下强烈的惊讶感,他也不是不懂武的人,更何况还曾见过张道泉与甄公公这样武尊级别的人出过手! 可陈酌这小子的这一剑,虽然威力可能并不太够,可带给他的感觉却与当年张道泉出剑之时差不多了,他才多少岁? 而一众大楚官员们则是纷纷起身叫好,甚至有人大喊世子威武,就连辛弘量都不免被气氛带动,也开口喊了几嗓子! 大家都是非常解气,他们又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来江玉和赫连虎是故意来找事的! 之前被两人接连获胜,他们自然没什么话说,可如今自家的世子殿下赢了,而且赢得轻松写意,浑身上下除了被细雨微微打湿,仿佛连一粒灰尘都没沾染! 而所有大楚武者们,关注点则更多的落在陈酌这一剑的风采,这一剑声势并不惊人,可却极快无比,威力更是迅猛! 那曾经铸就叶霖武尊之位的“神霖”仿佛纸糊的一般,一瞬便被陈酌破防,连一息时间都没撑过!! 众多武者看着台上的俊逸背影,心中皆是闪过向往之色,此等武者风采,不正是他们一生所求的吗?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而擂台之上的陈酌,则是看向南青坐席方向,伸手勾了勾手指,开口道: “下一个!!” 下一个? 大楚官员们面带笑容,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舒爽,这可太爽了,你赫连虎和江玉不是喜欢下一个吗?现在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们!一个字!爽!! 可南青哪里来的下一个,众多护卫都是沉默不言,他们可没资格代表南青,而飞将军郁慈则是眼眸一凝。 果然是临王世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临王一脉终究还是他大青北伐的最大阻碍!! 就在他感叹之时,台上的陈酌却是再度开口了: “怎么?大青没人了吗?” 第39章 银鞍白马度春风 皇极宫前的偌大宫台广场之上,大楚官员都是面带笑意! 怎么?大青没人了吗? 陈酌这话比之江玉只是换了一个字,可意思却截然相反,有的大楚武者都已经绷不住了,直接笑出了声! 台下刚刚回到自己席位的江玉也是神色铁青,这现世报可来的太快了!可他能反驳什么? 只是赫连虎和自己都输了,哪里还有下一个人?难不成还真让自己那些护卫上去? 可能吗?这可不是单纯的比武,而是驸马竞选啊!怎么说你也得有资格才能站上去!! 一旁的郁慈原本听到陈酌的嚣张话语时就稍有不满,此时听到这句“大青没人了吗?”更是怒从心起! 本就武将出身的他,哪里受的了这样的羞辱!身形一动,整个人就已经到了擂台之上,手中还握着一把长刀! 江玉人都傻了,郁慈身为宗师,自己本来就拦不住他,更何况自己还受了伤,那更是无法阻止对方上台的动作! 可郁将军,你真的知道你在干吗嘛?这可是人家长公主招婿的擂台,你上去干嘛啊?知不知道冲动是魔鬼啊!! 可那边郁慈哪里还记得这些,持刀指向陈酌,开口道: “大青飞将军郁慈,领教临王世子高招!!” 陈酌也是一愣,靠,兄弟你哪位啊? 看着对方那充满怒火的眼睛,他眉头一皱,自己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怎么你还破防了? 还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台下就有人直接拍桌而起了: “郁慈!你当这是什么江湖擂台吗?这是长公主驸马竞选大典的武试!可不是你逞英雄意气的地方!” 很快也有人应和道:“圣上御驾在前!岂容你郁慈在此大放厥词,还不快快退下!!” 这两句怒声喝骂也给郁慈直接骂醒了,打仗比武他在行,但这脑子可能确实不太好使,这次跟着少主出来那就是充当护卫的! 可刚才自己一冲动,居然直接上了擂台,是啊,这是大楚长公主招婿大典,可不是江湖比武,自己这么冒失的上台,反倒更加丢脸! 但若是自己就这么直接下台,岂不是更加丢人?可自己貌似还真没什么留在擂台上的理由啊!! 在这五息时间里,郁慈那整整二十多年来都没怎么用过的脑子正飞快的运转!! 片刻后,他终于在齐睿都略显不满中,顶着江玉的怀疑目光,迅速转向御台之上的齐睿,行礼道: “大青飞将军郁慈,求娶大楚常宁长公主!!” 噗!!! 下方已经站起准备把他拉下来的江玉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直接跌回了座位上! 一群大楚官员也是愣了一愣;太后,齐芷都是听得一怔;就连齐睿都是微微摇头。 这话更是听得陈酌哭笑不得,这也行?这郁慈来认真的?真就为了找回场子什么都不管了? 可大楚官员们反应也快,立马就有人出声反驳:“郁慈你个不要脸的,自己都已近而立之年,哪里来的脸求娶我们长公主!!” 陈酌听到这个声音,回头看了下说话的官员,这和先前怒喝郁慈的是一个人,他眯了眯眼。 这是?司农寺少卿秦俊力?明牌的康家一系官员,情报中可没写他这么大义凛然啊?这么热情?事出反常必有妖…… 而擂台另一边的郁慈,听到秦俊力的话也是很尴尬,真要说起来自己的年龄确实大了点,可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接着上了! “在下虽已二十有九,可在我大青官拜飞将军,身世也并不差,如何不能求娶常宁长公主!!” 说着,他也没等秦俊力再回话,而是再对向着齐睿行了一礼: “况且大楚皇帝陛下招婿于天下,何时有过年龄之限?我若能赢得武试,不就是招婿大典的胜者?” 这话一出,就连江玉也愣了,他还真没想到,这看着耿直无比的郁慈将军居然还有这样的急智! 这一番话下来,大楚皇帝是不同意也得同意了,毕竟郁慈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估计大楚皇帝都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闲着没事发一道招婿于天下的诏书了吧!! 齐睿确实非常头疼,他略微不满的瞄了一眼江玉,这南青少主怎么带了这么个愣头青,真是让人头疼!! 稍稍考虑了下,齐睿开口道:“郁将军此言的确有理……” 听见这话,郁慈也是总算松了一口气,要是再有什么问题,估计他也想不到什么合理的说法了! 却听齐睿接着说道:“只是此次驸马竞选历经数月,层层擢选才到了今日,即使你为邻国大将,也不可能就这么横插一杠,那样岂不是对那些历经千辛万苦的武者们不公平?” 想了想,齐睿看向陈酌,开口道:“可郁将军盛情难却,陈酌,不如你陪郁将军过上两招,但郁将军参与驸马竞选之言还是休要再提了!” 郁慈听见这话差点没直接“我呸”出声,千辛万苦?你说的这个武者是自己面前这个同样突然上场的临王世子,还是台下那些世家子弟?还盛情难却?什么大楚皇帝,我看就是个大忽悠!! 不过这话自然不能说出来,郁慈也不是真傻子,迅速借坡下驴,行礼道: “外臣谨遵大楚皇帝之命,想来我与常宁长公主并无缘分,实属可惜,今日郁慈上台,唐突了长公主殿下,不若就与临王世子殿下比试一番,以此告罪!!” 这一番话说完,江玉眼睛都直了,好家伙,只能说不愧是混官场的,即使是武官,这种睁着眼睛说瞎……场面话也是会说的很! 而一众大楚官员则是脸色非常精彩,什么与长公主并无缘分,实属可惜??还比武以此告罪??离谱!! 他们哪里知道,台上的郁慈此时是满头大汗,就这么几句,差点没给他脑袋干烧了! 而陈酌则是静立场中,对郁慈的话没什么反应,只是礼节性的对齐睿拱手一礼道:“陈酌遵旨!” 其实他也挺期待与郁慈交手的,毕竟这可是与宗师堂堂正正交手的好机会,可比和江玉切磋好处更多!! 而且听苏老头说,这郁慈军武出身,虽然跻身宗师之列,可也仅仅是与冷肇同级别罢了,更何况对方手中全是博杀技,在此擂台比武之上并不是很能施展得开。 陈酌两相比较,自己曾经与苏老头、老师、左先生、沈柏、影儿这些宗师交过手,前三位是切磋指教,而后两人都是留手试探。 也就是说,其实自己还从未真正与宗师交过手,而又想要没有危险,又想能有与宗师过招的机会,可能也就今日这一回了! 想着,他抱拳对郁慈行礼,无比郑重的道: “大楚陈酌,请指教!” 郁慈本就是为了上台找回场子,此时见陈酌终于接招,自己终于不用再动用自己的小脑袋瓜了,也是松了一口气,同样抱拳道: “大青飞将军郁慈,请指教!” 可二人都是没有动手,郁慈是忌惮对方的一手快剑,虽然自己身为宗师,可此种武道比试,自己从不会轻视对手,尊重对手也是尊重自己! 而陈酌则是开始思考另一件事,齐睿本可直接拒绝郁慈所谓参与竞选的理由,顶多多费一番口舌而已,可他偏偏让自己前去迎战,其中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其实很好想到,自己这次展现了惊人的武道修行,齐睿恐怕是想借郁慈之手试一试自己的上限,于是陈酌就开始考虑这个问题! 照自己之前的想法,各种因素之下,自己还真可能打败郁慈,只是若是如此,恐怕到了齐睿眼中,于自己而言并不算什么好事! 可也只是迟疑了一瞬,陈酌便伸手握在了剑柄之上,习武这么多年,自己为的就是能够不受制于人,即使你是皇帝,也是如此!! 更何况,自己既然已经出手,展现了武道天赋,何惧更进一步,就是你齐睿因此更加忌惮我陈酌,那又如何? 难道自己还真就要如以往的十几年一般,畏畏缩缩的躲在临王府中,永远在父王的庇护之下生活?这不是临王世子,也不是他陈酌!! 直到这一瞬间,他似乎明白父王为何要令他北上长安了,这是一种试炼,或许沈世伯说的很对,父王就是故意让他陷入“危险之地”的,可只要自己跨过了,便是潜龙跃渊,天下可游! 郁慈看见陈酌伸手握住剑柄的动作,当即便聚精会神的感知着对方的动作! 他知道陈酌的剑很快,两人之间的交手或许只需要一招就能定胜负! 其实郁慈心里也明白,自己的大多手段都是没法在这个擂台上用出来的。 可虽然如此,自己身为宗师,即使陈酌剑法超群也并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想着,郁慈周身气势暴涨,全身真气流转,仿若出笼猛兽般一刀劈向陈酌! 刚猛刀意冲霄而起,狂烈刀气自郁慈手中长刀中斩出! 仿佛天地变色,大楚官员们都已经快要分不清这天地阴沉暗郁的原因究竟是因为春雨潇潇还是刀光凛冽了! 不少大楚官员感受着擂台上狂暴汹涌的刀气与磅礴威力,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可连他们观战者都是如此,大楚官员们都是面色担忧的看向擂台另一侧的陈酌。 沈枞手心冒汗,他为沈家家主,可太明白宗师与一般高手的差距了! 真气离体,这是普遍大众判断宗师与否的依据。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宗师与一般高手过招时,宗师几乎没有落败的可能!! 郁慈这一刀速度并不快,这可不是他轻敌,军武出身的他主要走的是刚猛路线,招式并不轻巧。 所以给了陈酌非常多的反应时间,而陈酌的感受则与旁人不同,当郁慈持刀劈来之时。 他只感觉好像被什么洪水猛兽盯上一般,心中有莫名惧意升起! 不过陈酌很快稳住心神,抬眸看向眼前已经迅速临身的狂猛刀气! 锵!! 陈酌猛的拔剑出鞘,一剑横扫,擂台之上,灿烂剑芒一瞬亮起,凌冽剑气从天河剑上斩出! 嘭!!! 凌冽剑气与刚猛刀气径直撞在一起,发出剧烈的爆炸声响,引得在场所有武者赫然起身! 聂高达神色呆滞,“宗师?怎么……可能?” 风顺满目震惊,脑中一团乱麻,十九岁的剑道宗师?若世上真有这样的人,那自己练剑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呢? 赫连虎人都傻了,他身后的那位奴仆也是面色惊讶! 江玉则是神色复杂,双手紧握,眼中闪过不知是兴奋还是落寞的光彩。 原本准备上台救援临王世子的齐正辉也是愣了,他离得最近,也更看明白了陈酌这一剑的威力! 这一剑威力虽惊人,可齐正辉能感觉到这剑气并不能离其太远,明显还并不是宗师手段! 可正因如此,才让他奇怪,以往从未出现过未达宗师便可真气离体的先例,世子殿下是如何做到的? 场下众人心思各异,擂台之上的郁慈也是面露讶色。 但他并未考虑更多,原本就跟在刀气之后的他,看到这一幕之后,脚下狠狠一蹬,直将擂台踏出一道裂缝,身形再度快了几分! 郁慈猛然跃起,一刀落下,狂猛刀气再起,这一回可不是远远的试探,而是真正的近身攻势! 一旁的齐正辉也不敢考虑其他了,眼神紧盯擂台之上。 毕竟两人之间的交手,已经算是宗师交手,这可比之前的过家家危险多了,一个不小心就会出大问题! 而台上的陈酌当一剑斩灭对方刀气之时,仿佛就陷入了呆滞之中,就连郁慈再度提刀斩来也没了反应! 沈修明一见这场面,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 ,高声提醒道:“小心!” 可就在他的话音刚起之时,陈酌也动了,刚才他可不是被郁慈那一刀吓着了! 苍啷!!! 剑鸣之声响彻场中,擂台上剑光闪烁,可所有人死死的盯着擂台之上,生怕错过一丝丝的细节。 只见陈酌手持“天河”,一剑斜斜上挑,迎上了郁慈这刚猛强劲的一刀! 砰———— 剑刀相击,狂涌劲力相撞,发出一声巨响,交手二人一触即分。 陈酌猛然抛飞数丈,险些跌出擂台,他神色凝重,宗师终究是宗师,没有那么好对付! 可对面的郁慈也好不到哪去,虽然只是退了几步便稳住身形,可齐正辉明显看到,他握刀的手正微微颤抖! 也就是说,虽然郁慈凭借宗师实力占据上风,可纯力量比拼上,两人竟然是平手! 郁慈也是心中不解,他不太明白,对方的劲力为何如此之猛,饶是他都有些承受不住,简直匪夷所思! 对此,陈酌只能说“一学就会”属实牛逼,这还得感谢赫连虎呢! 赫连虎除了天生蛮力之外,自有一套发力的手段,也正是如此,连环斧才能如此百试百灵! 可郁慈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的机会,只见前方的陈酌在堪堪稳住身形之后,便再度提剑刺来! 这一剑几乎没有威力,在郁慈眼中,这一剑轻飘飘的,感觉只是普普通通的前刺。 但他并未因此轻敌,持刀而上,全力应战,刚猛刀气再度斩出! 轰隆隆—— 苍穹之上,闷雷之声贯彻天地。 擂台上的二人同时动了,所有人只能看到,陈酌直直一剑刺出,速度并不如先前的快。 而且没有剑气,没有剑意,没有剑光,没有剑芒,仿佛这一剑只是普普通通的前刺。 所有的大楚人都是心生疑惑,不禁怀疑起了世子殿下是不是被方才那一刀打傻了,这样的剑招怎么可能是宗师的对手呢? 看看郁慈周身狂涌的刀意,长刀中狠狠斩出的刀气多么耀眼!! 两相对比之下,所有人仿佛都看到了这场比试的结局,就连齐正辉都做好了上台救援的准备! 可就在所有人都觉得陈酌即将落败之时,当“天河”触及刚猛刀气之时,有灿烂剑芒闪耀! 仿佛蓄势已久一般,“天河”径直斩灭刀气,直奔郁慈而去,陈酌神色冷漠,好似早就知道一般,继续持剑前刺! 嗡!!! 有轻轻剑鸣之声响起,灿烂剑芒于擂台之上亮起,在此春雨朦胧之间,仿若海中灯塔,苍穹明星! 擂台之上剑光刀气交织,璀璨剑光一闪而逝,磅礴刀气四散而出! 下一刻,陈酌和郁慈纷纷落在擂台之上。 “咳咳……” 陈酌柱剑在地,身形微晃,嘴角有丝丝血迹溢出! 场中所有人都是沉默,许多大楚武者都是叹了口气,可恶,终究还是不行吗? 世子殿下虽然厉害,可郁慈毕竟是宗师,想要战胜对方还是太困难了! 大楚官员们也是神色复杂,已经足够了,虽然世子败了,可南青出动宗师才获胜,估计也没什么脸面在耀武扬威了吧? 太后幽幽一叹,陈酌今日的表现已经足够好了,可对方毕竟是宗师,即使落败,也足够他扬名天下了! 而一旁的齐芷则是面露担忧之色,与影儿认真交过手的她可太明白宗师的厉害了,不禁担忧起陈酌的伤势起来。 不过她紧接着一愣,诶?我担心他干嘛啊?一个登徒子而已,要是受了伤岂不是更好,哼!也算为我出气了! 可虽然想是这么想,可脸上的担忧之色却是未减,嗯………对方毕竟帮她答对了一道灯谜,自己担心一下也是正常的! 嗯,就是这样,齐芷点了点头,没错没错,自己只是害怕帮自己答过灯谜的人受伤而已! 场下的赫连虎也是神色一松,若是陈酌连郁慈都赢了,估计他也会像之前的风顺那样怀疑人生了吧! 而江玉则是神色疑惑,他看着擂台上的陈酌,因为正好面对自己的缘故,所以他将对方的脸上的表情看的很清楚。 陈酌嘴角微勾,完全不像比武落败了的样子,看着他那诡异的笑容,江玉只觉头皮发麻,他下意识的看向擂台另一端的郁慈! 在所有人都扼腕叹息的情绪之中;在春雨潇潇,龙旗猎猎的擂台之上;在苍穹之上再度闷雷之声再度响起之时。 噗!!! 刺耳的吐血声响彻场中,所有人皆是惊愕起身,甚至包括齐睿都是赫然起身! 擂台之上,郁慈猛的吐出一口鲜血,血水混着雨水洒落在地,他抬手捂着胸口的一道血迹,满眼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江玉喃喃出声。 直到他的这个动作,大楚众人才察觉到郁慈胸前有淡淡的一抹血痕! 输了?郁慈输了?输给了陈酌?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难以置信,临王世子赢了宗师? 靠着那一招仿佛普通剑招的一记前刺,没人能看明白其中的门道,即使齐正辉都不太明白! 齐正辉依旧站在台下,他看到了郁慈落败的事实,可看到了却不明白,这是最让他无法理解的! 风顺,赵鸿达,蔺杰,聂高达等人都是神色呆滞,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自己这些所谓天才、天骄,在对方面前,何其可笑无知! 而另一边的赫连虎则是目瞪口呆,我……我……我刚才和这个人交手了?我还和他过了十几回合? 我不是在做梦吧,赫连虎伸手拍了下自己的脸,确定这是现实之后,心中一阵后怕。 得亏对方只是想要用落枫刀教训他而已,若是真把这一手剑法用出来,还连环斧?一剑把你骨灰都扬了! 太后看见这一幕之后也是松了口气,神色欣慰的看着场中的陈酌,这蔷儿倒是好福气,有这么一个儿子,不像自己…… 而一旁的齐芷也是红唇微张,这陈酌居然这么厉害?把宗师都赢了? 齐睿此时早已坐了回去,只是心绪依旧不平静,这陈酌比之陈鸿哲年轻时,还要天才,难道真的只能…… 而站立在他身侧的甄公公则是眼中闪着莫名的光彩,或许全场众人,能够看明白两人交锋的也就只有他了! 但事实上并不是,太后的身侧,影儿双手叠于腰间,正兢兢业业的做着护卫,只是心神不免还是被擂台上的那道身影吸引……… 擂台上,郁慈也是难以置信,迈步走到了陈酌身前,有些惊疑不定的轻声问道: “你……你出了三剑?” 他的声音很小,就连齐正辉都没能听清,陈酌闻言点了点头:“嗯!” 郁慈倒吸一口凉气,神色复杂的又看了一眼陈酌,许久才开口道:” “厉害,临王世子……名不虚传!” 陈酌一笑,淡淡道:“你也很强,我差点就输了!” 这不是客套话,与宗师交手本就勉强,若不是陈酌突然顿悟,恐怕不是对方的对手,至少赢得不会这么轻松! 可郁慈也是实诚人,开口道:“呵呵,不必如此,若是正面搏杀,第二剑我就心脉皆碎,何来反击之力?” 陈酌却是摇头,很是认真的道:“我与宗师还有差距,郁将军的手段并不适合擂台,这样的胜利对我毫无意义!” 郁慈未在言语,只是长叹一声,摇着头下了擂台,回到了南青坐席之中! 目送着他下台,陈酌伸手抬起长剑,指向赫连虎与江玉的方向。 “下一个!” 声音不大,甚至离得远些都听不清陈酌在说些什么…… 雨势渐大,淅淅沥沥的洒落在皇城之中;微风骀荡,擂台上龙旗轻轻作响;春雷阵阵,闷闷雷声听的人心神微震。 白袍青年神色平静,面色温和却又显得盛气凌人,身后红色发带随风飘扬,虽然身上已经被细雨打湿,甚至嘴角血迹都未擦干,可站立雨中,却有一种另类的俊逸,手中白玉长剑遥指,衣袍被春风带起,更显得其玉树临风! 落花踏尽游何处,银鞍白马度春风! 第40章 这也叫诗? 江玉神色铁青,不可能有下一个了,就连郁慈都输了,即使因为是擂台比武所以有所留手,可落败是事实,无可辩驳! 好在陈酌没有再说出下一句会让他吐血的话,只是淡淡的归剑入鞘,迈步下了擂台。 “好!!!!” 不知何人带头,皇极宫前发出阵阵欢呼,不仅是大楚官员们欣喜找回了场子,还顺带狠狠落了北蛮南青的面子。 也是众多武者对这一场擂台武试的欢呼,为能看到陈酌与赫连虎、江玉、郁慈的这三场比武喝彩! 齐正辉环视一周,见群情激奋,也就稍稍缓了缓上台宣布陈酌赢得武试魁首的动作。 可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却忽然落在了擂台之上,赫然便是康家二少,康椋! 只见他拱手一礼,对着场中所有人道:“康椋方才观武有感,出场略晚了些,诸位勿怪,擂台比武尚未结束,不如就由我再起一个头?” ??? 你别说那些大楚武者们了,就连众多大楚官员都是愣了,这康椋真敢说啊,还观武有感?出场略晚?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可人家确实晋级最后的角逐了,而且确实还没上过场,虽然一场没赢,可另一方面来说,他也没输过啊!! 就连江玉先前与赫连虎交谈时也直接忽略了他,为什么?因为康椋当时根本就是刻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为的就是现在这一刻!! 一群人纷纷看向刚刚落座的陈酌,江玉和赫连虎自然是不可能再上台了,他们又不是真的想要当什么大楚的驸马! 而风顺、赵鸿达等人也是看向陈酌,毕竟大家其实都已经默认陈酌赢了,可康椋正是钻了这个规则的空子,说起来还有些卑鄙! 陈酌听到康椋的话也是一愣,好家伙,不愧是官宦世家,这种对时机的敏锐属实厉害,自己这边刚下台,他那边就上场了! 而且陈酌估计对方真正的目的并不在此,毕竟以康椋的实力并不算强,分分钟被人揭穿。 果不其然,下一刻,方才哲直接落在了擂台上,开口道:“哈哈哈,康椋,你哪来的勇气这般言语?想要比武是吧?我来指教指教你!!” 那边康椋却是没什么反应,对方才哲的嘲讽毫无反应,只是迎上了对方的攻势! 可看过陈酌与郁慈交手的众人,看这样的比武哪里还提得起兴趣,只觉索然无味! 片刻后,擂台上的二人再度过了一招,康椋眼看不敌,急忙退后,一个非常潇洒的转身落在了擂台上,抱拳道: “方兄好武艺,康某自愧不如,你赢了!!” 这话听得方才哲一愣,好像自己卷入了什么阴谋是怎么回事? “方少爷好武艺!我看比之临王世子也是不遑多让了!!” 场下突兀有人叫好,方才哲人都傻了,靠!贼子害我!! 他急忙道:“谁在此胡说八道!世子殿下的武艺岂是我可以比得了的,就是我答应,在场众多武者兄弟们也不会答应的!!” 语速奇快无比,边说还边看着陈酌的反应,生怕对方真的上台给他来一剑,可以说求生欲拉满了! “诶,方少谦虚了,这一身武艺也很厉害了。” 这话是在场的一个武者说的,可方才哲余光忽的扫见陈酌手臂一动,他哪敢再说话,急忙下了擂台。 陈酌其实只是抬手喝酒而已,哪能想到这个举动差点把方才哲吓破了胆。 齐正辉看着场中闹剧,也是摇了摇头,迈步上了擂台,对着齐睿行了一礼: “启禀圣上,擂台武试已经结束,临王世子陈酌,当为魁首!” 齐睿并未立即回应,他当然不愿意将齐芷嫁入陈家,可只有以此让陈酌入京参选,才有机会布置计划。 但他又想用齐芷与世家的联姻换取利益,以此弥补近些年因与杜家嫌隙失去的世家支持。 所以他一时犹豫起来,考虑了下,还是开口道:“嗯,陈酌如此表现,当为武试魁首!” 这话一出,基本是为整场武试定了性,临王世子陈酌,便是此次长公主驸马竞选,武试的魁首! 可虽然如此,齐睿并不想要陈酌如此简单的赢得驸马之位,抬眼看了下贾盟,眼神中的意思非常明显。 贾盟察觉到圣上的目光扫来,立马就知道了对方的意思,伸手轻敲了两下茶杯,示意自己一系的官员出面! “圣上英明,既然如此,那此次驸马竞选大典的胜者,就是临王世子殿下了!!” 这话一出,场中议论纷纷,有的人点头称是,有人则是面无表情,有的人则是直接开口反驳,比如司农寺少卿秦俊力。 ““非也!!”秦俊力说道,“驸马竞选由文试与武试组成,怎可单独用武试成绩做评判标准?” 这话很聪明,巧妙地避开了康椋最后上场比武还输了的事实,转而说起另一件重要的事!! 但全场官员也都是听得纷纷点头,是啊,虽然临王世子殿下赢了武试,可还有文试啊!!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在此世武道修行为重的背景中,文试顶多算个添头,可程序上,文试武试都是很重要的一环! 若是没人点明这一点也就算了,可现在有人说了,这就不能不当回事了! “说的也是,反正今日本就要在武试之后宣布文试结果,国子监的人呢?” “就是就是,国子监那群老顽固呢,还不出来说话?” 有坐在国子监祭酒裘儒侧方的官员开口问道:“是啊是啊,裘夫子,昨日文试结果究竟为何,你倒是说说啊!” 齐睿面露笑意,也是开口道:“裘祭酒,既然如此,那就把昨日文试的排名给大家说说吧!” 裘儒满是皱纹的脸上没什么笑容,有些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对着齐睿行了一礼:“微臣遵旨!” 说着,从手下主簿的手中接过书册,其上记录了昨日文试的全部结果! 裘儒看着书册上那刺眼的两个名字,轻叹一声,小小的国子监哪敢卷入世家豪门与临王世子之间的争斗? 可事已至此,自己也只能如实相告,希望不会惹来报复,自己这把老骨头可承受不起! 虽然如此,他还是高声朗读书册上的内容。 “驸马竞选,文试排名,甲等第一:沈修明,各项均为甲等,品学优良。 甲等第二:康椋,各项均为甲等,书法稍有落后,故位列第二。 ………… 乙等第五:陈酌,法令、政论两项均为甲等,算术为甲等末,书法为乙等,文才为丙……丙等。” 哗—— 这名单念完,全场哗然,世子殿下的文试排名居然这么低,虽然说是乙等第五,可能在今日念出名字来的人,大多都有甲等! 只有十人为乙等,也就是说,世子殿下的文试竟然是倒数? 所有人的都是愣了,就连齐睿也是非常意外,原本以为陈酌会是比其父更天才的人才,结果文试居然倒数? 太后也是怔了怔,当即便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她可不相信蔷儿会教这么一个儿子出来,一看就是陈酌自己不愿文试夺得魁首,故意为之的!! 齐芷则是愣了,随后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临王世子不通文才?谁信啊?更何况她还看到过陈酌猜出过灯谜! 虽然猜灯谜这事也不……也不难是吧,可还是能看出一个人是否才思敏捷的!更何况,她可不信陈酌会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 分明就是陈酌故意为之,再想到对方磨磨蹭蹭数月才入京的举动,齐芷更加确定了,她俏脸上怒气顿生,瞪了陈酌一眼。 此时陈酌也是一阵郁闷,他哪知道齐芷就是姜青姑娘啊,而且就算知道了,估计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就连刚才上场参与武试,也是因为江玉和赫连虎二人太过嚣张,虽然有点知道了长公主就是姜青的原因。 但此时听到自己乙等第五的文试结果,还有那离谱的丙等文才,陈酌人都傻了,虽然自己有点故意的成分在,可怎么也不至于只有丙等吧! “裘夫子,这文才丙等?是不是记录错了?应当不至于吧?” 太中大夫段汇也是面露疑惑之色,丙等也太低了吧? 可还没等裘儒说话,坐在他身后的一位夫子就站起了身,轻哼一声道: “当然是丙等,我们几位夫子共同批阅,不会出错!” 这话说得带着几分怨气,不知何故,有人好奇的问道:“岑夫子,可否说说评丙等的缘由?” 岑承与康元正对视一眼,见对方点了点头,当即说道: “世子文才之题的正确率并不高,也就是乙等上的水准,可最后的自由题,世子所作之诗,简直不堪入目!!” 啊??? 不堪入目?? 这四个字的程度可太严重了!不少人纷纷侧目看向端坐着的陈酌,其实陈酌也是郁闷,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只希望没有人问为什么不堪入目吧! 却听一道青年声音说道:“不堪入目?夫子这话言重了吧?陈酌虽然不是什么文学大家,可也一定没到不堪入目的程度,这点我可以作证,莫不是你故意污构!” 陈酌捂脸,他转头看向正义出声的冯乐游,一阵无语,靠,我该说你是好兄弟呢?还是该请你吃拳头以示谢意呢! 冯乐游甚至还对着他挑了挑眉,表示看兄弟我多给力,是不是得感谢我? 陈酌一拍脑门,还感谢你?要是让我“活着”出去,一定送你一瓶鹤顶红尝尝!! 那岑夫子呵呵一笑,很是满意这个结果,开口道: “既然如此,我就让大家来好好欣赏一下世子殿下的佳作!” 话中的嘲讽之意浓郁,似乎很是看不起陈酌这一首佳作! 在万众瞩目之中,岑承缓缓开口: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梅花总不见!” 这诗一出,都不禁有人嗤笑出声了,这什么玩意?怪不得夫子们说不堪入目,这也算是诗? 所有人都是愣了,就连众多大楚武者都是傻了,这都是些啥啊?这是世子殿下作的诗? 太后也傻了,她现在相信那天陈酌说的不通诗文是真话了,这诗也太……太…… 齐芷则是满脸不信,想起陈酌说过参与驸马竞选是遭罪的话,她就更加觉得对方是故意作了一首这样的诗,以此逃过驸马竞选! 岑承环视一周,见众人神色各异,他直接怒骂道: “这也算诗?莫要怪岑某直言快语,这样的诗简直不知所谓,若是这样的人能成为长公主的驸马,老夫第一个不同意!!” 听了这话,也没人管岑承对临王世子毫无敬意的话,毕竟国子监的老顽固们都是这样的,管你什么身份,该骂那是一点都不含糊。 可人家说的确实有道理啊,这样的诗不说上佳了,就连入眼都勉强,若真是这样的人成为了驸马竞选最后的胜者,岂不是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那圣上招婿于天下,擢选青年中最优秀的人才这事不就成了笑话?而且他国少主与使臣都还在此,这事若是处置不好,那可太丢人了!! 江玉听到这诗的时候也愣了,看了眼陈酌翩翩公子的模样,又想了想这”一片两片”的诗,也是摇头笑了。 而一旁的赫连虎差点没憋住,这陈酌武艺通神,自己确实不如他,可作诗这一项上,陈酌跟自己也差不多嘛!! 秦俊力也迅速接力,开口道:“正是,此次驸马竞选,目的是为了选出最为合适的驸马人选,虽然世子殿下武艺够了,可文采这一项却是弱了些,不可为长公主之驸马!!” 太中大夫段汇却是开口问道:“秦少卿如此言语,莫非是有合适的人选?” “当然,文试魁首为沈家少爷沈修明,榜眼是康家二少康椋,自然是从这两人之中选择,不如让二人上台比试一番,胜者这才能算是文试武试皆有所成,如何?”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被这个思路带着走,不禁点了点头,貌似有些道理啊! 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秦俊力这是偷换了概念,变成由文试为主,武试为辅了! 突然,冯乐游突然道:“等等,我有意见!” 秦俊力原本以为自己这波节奏带的很好了,可还是有人反驳,不禁脸色一沉,但冯家少爷的面子可不能不给,于是笑着开口道: “冯三少有何见教?” 只听冯乐游道:“你们都说陈酌的诗不堪入目,我却觉得还算不错!” 哈? 所有人都愣了,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结果居然说这首诗很是不错?这不是搞笑吗? 然而冯乐游还在继续:“虽然这首诗的前三句看似平平常常,甚至感觉不堪入耳,可是到了结尾的第四句,却以动静相宜的深邃意境,一下子将全诗提高了意境,颇有寒日冬雪之美,哪里不堪入目了?” 话音刚落,众人也是纷纷低头沉思,貌似这也有点道理啊,虽然临王世子的诗并不算好,可应该也没到不堪入目的程度啊! 岑承见官员们被冯乐游煽动,神色一动,冷哼出声: “不知所云!若真如你所说的,那日后所有人作诗前三句只需堆叠数字,最后一句稍有所谓的意境,便可算是诗了?不堪入目就是不堪入目!说破了天去也是难以入耳!!” 那些夫子们也是纷纷附和,直言岑夫子所言有理。 冯乐游哑口无言,他哪里是这些夫子对手,只得对着陈酌摊了摊手,示意兄弟你看我努力弥补了,奈何对手太强大,这怪不得我啊! 皇极宫前的宫台广场之上,大楚官员们议论纷纷,有人觉得岑承的说法很有道理,有人说秦少卿的办法挺不错的,也有人说陈酌夺得武试魁首,怎么可以就这样排除在外! 在这场中喧闹不已的场面之中,陈酌忽的站起了身,抬手痛饮了一杯酒。 “也罢,本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们相处,换来的却是质疑,算了,那我便给你们这群老顽固开开眼界!!” 第41章 这才叫诗 秦俊力与岑承见陈酌站起了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妙二字! 毕竟陈酌方才也是默默坐在下面,一上场把宗师都挑翻了,现在陈酌又站起了身,让两人心中都是一跳。 所有人见陈酌起身,都是愣了,听到他的话,众人更是捉摸不透陈酌的意思。 世子殿下这话的意思?莫非是说其实文试之时还藏了一手,其实他颇有文采? 太后听了陈酌的话也是面色一沉,碧幽幽的目光落在陈酌身上,呵呵,要是这臭小子敢作出一首好诗,她一定好好奖励对方一番,绝不计较陈酌骗她的事情! 段汇见陈酌开口了,知道机会来了,对岑承道:“岑夫子,既然是要对比各位参选者谁更有资格作为驸马竞选的胜者,不如将沈,康二人的诗文也念一念,如何?” 岑承神色一变,若是陈酌真能做出好诗,那康少这一首恐怕还差点意思,一时之间他开始犹豫起来! 可一众官员可没给他犹豫的时间,纷纷出声附和: “是啊是啊,岑夫子,沈少爷和康少爷的诗也念出来给大家品鉴品鉴,这样也好分个高下嘛!” 没办法,岑承只得将二人的诗念了一遍:“朝日花相映,身名画角哀。湖天传雅颂,不碍最多时。” 一群人都是纷纷点头,“沈家小子这首诗倒是不错,有点意思,虽略显稚嫩,可也确实不错了!” “是啊是啊,沈家本就是书香门第,沈少爷有如此文采也很正常!” 岑承顿了顿,开始念起了康椋的诗,而且他还非常心机的故意吟诵出声,给了别人一种此诗更有意境的感觉: “最怜妙句去年衰,摇动虽多不满衣。惯与绿波相促迫,殷红花木解争泥。” 在岑承故意低吟带入的鼓动中,一群大楚官员都是纷纷面露赞赏之色,这诗听着貌似还比沈修明那一首更好些! 尤其是后半句“惯与绿波相促迫,殷红花木解争泥”更是写出了春日之景,颇有别样美感! “好诗啊好诗!”康家早就安排好的人迅速捧起了康椋这一首诗。 “就是就是,要我看,康少这一首诗比之沈家少爷那一首还要更好些!!” “嗯……此言有理,老夫也是此种想法!” 在有心人煽动之下,不少人也是改变了主意,开始偏向康椋一方,而方才陈酌于擂台之上的潇洒风采早已被众人抛之脑后,哪里还记得分明? 秦俊力其实也不知道康椋做了什么诗,此时见场面大好,不禁信心大增,看向陈酌,行礼问道: “世子方才所言,莫非是也有佳作?不如现下便说出来,好让我们知道孰优孰劣啊!!” 全场众人的目光也因此转向了陈酌,期待世子殿下也能作出一首好诗来!! 可所有人却是听见陈酌淡淡开口道:“这也叫诗?简直不堪入耳!” 哗———— 全场哗然,这话也太得罪人了,这是把沈修明也连带着骂了,而且这话说得也太嚣张了吧? 即使康椋的诗不算上等,可也算不错了,怎么就是不堪入耳呢?若是康椋的诗是不堪入耳,那你先前所作的那首诗又是什么呢? 岑承一见对方言语有失,立刻开口怒斥道: “胡说八道,陈酌,莫不是你觉得临王世子的身份能带给你什么便利,我国子监可不吃这套,好便是好,差就是差,你若真有好诗,便此时吟出,若是没有,在此逞言语之利又有何益?” 虽然一群夫子们对岑承自顾自的带上国子监有些疑惑,可一群人也是十分不满,毕竟沈修明和康椋的这两首诗可是众人一起评的,陈酌这话可是在打他们的脸啊! 夫子们也都是纷纷开口道:“呵,世子殿下,就凭你先前那一首所谓的诗,老夫就不可能给你高的名次!” “陈酌,你别以为临王世子的名头能吓住谁,我可不怕你,我就是要说,你先前那一首诗根本就是臭不可闻,连诗都算不上,岑老给你面子,才说不堪入目,你莫不是以为真能只手遮天了?” 眼见场面隐隐失控,齐睿厉声道:“够了!!如此喧闹成何体统!!” 场中一瞬沉默,圣上发话,那些夫子们也不敢说什么了,只是纷纷面色不善盯着陈酌。 齐睿也转头看向陈酌,开口道:“陈酌,莫要做口舌之争,若是真有好诗,还不快些吟出,朕也很期待你能作出什么样的诗来!”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齐睿却是心中稍定,陈酌方才的话把国子监的人得罪死了,而且格调起的太高,若是没有能衬得上的诗词,这事恐怕没法善了! 而自己也能趁此时机将竞选魁首赐给康椋,他哪里能看不出来这场拙劣的表演,分明是康家想要顶替杜家更近一步的示意。 正好自己也有此意,此时乘机将康家拉上自己的船,岂不是最好时机? “陈酌遵旨!” 陈酌行了一礼,看向义愤填膺的国子监夫子们,微微摇了摇头,你们以为我那句话是为了打你们的脸,逞口舌之利? 不不不,我那句话的意思其实是,都让开,我要开始装逼了!! 因为齐睿开口的原因,所以没人再敢多说些什么,纷纷盯着陈酌,期待他能作出什么样的诗来。 陈酌手持酒杯,看着杯中的琥珀色酒液,偏头沉思了一会,才轻声开口吟道: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语气平淡,可却听得皇极宫前的所有人目光呆滞。 这?这?裘儒神色激动,除了古籍残页中的那些诗词,他已经有多少年没听过这样的诗词了! “好一个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好!好!好!” 裘儒足足用了四个好字,可见其心中的震撼! 就连岑承与秦俊力都是傻了,他们也曾设想过若是陈酌吟出一首还不错的诗该如何应对,可现在,他们都没了这样的想法! 这样的诗,这样的文采,他们再是巧舌如簧,都无法在撼动其分毫! 而那些心中怒气冲冲的夫子们则是目光呆滞,都是盯着上方那手持酒杯而立的身影没了声音。 “这也叫诗?简直不堪入耳!” 人家临王世子是逞口舌之利吗?不是,比起他的这一首诗,康椋与沈修明的诗可不就是不堪入耳? 啪啪啪!! 鼓掌声自另一侧响起,江玉站起了身,正满脸笑意的鼓着掌: “原本以为陈兄只是武艺惊人,却没想到诗才也如此之好,江某输的心服口服,此番驸马竞选,当由临王世子得胜!!” 连原本默默看好戏的江玉都是如此,那些大楚官员们的反应可想而知! 沈枞眼神欣慰,原本他已经做好了陈酌做不出好诗给他圆场的准备,可现在,那些东西都不需要了! 而辛弘量则是一双手都在颤抖,不愧……不愧是临王世子,自己一生能得见此诗,再无遗憾了!! 而高台上方,太后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她的眼中满是欣赏与讶异之色,可心中却又生气陈酌骗她的事,可身为太后,表情管理极其重要,于是她憋得有些难受,只能碧幽幽的紧紧盯着陈酌的背影,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陈酌感受的身后传来的阵阵凉意,他那里还能不明白?自己那天见太后是说自己不通诗文,现在直接给人来了这么半首《春江花月夜》,照太后那性子,估计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了! 而齐芷则是撇了撇嘴,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样子,果然如此,这陈酌就是故意的!还真觉得参与本公主的驸马竞选是遭罪!真是气死我啦!! 一旁的影儿则是神色奇怪的看着齐芷,心中奇怪,怎么长公主殿下的眼睛都变成小星星了呢? 所有人,甚至包括郁慈与赫连虎,都是在回味陈酌这一首诗的意境,许多人都是面露沉浸之色,仿佛完全陷入陈酌所描绘的场景之中! 忽的,有国子监的夫子反复琢磨,高声道: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这首诗不是这样的,还有,一定还有。” 这位研究诗词歌赋多年的夫子神色激动,他满脸期待的看向陈酌,说道: “世子殿下,这首诗是否未完,该有后文才对吧!” 似乎害怕陈酌直接回答,这位夫子忽的又自言自语起来: “不过也不一定,光是这几句便已经足够好了,但我总感觉此诗未完……未完……” 说着,他又看向陈酌,非常激动的道:“求世子告诉老夫,这首诗是否还有后半首?” 陈酌挑了挑眉,呦呵,这群夫子里面还有识货的嘛,不全是老顽固啊,还是有人有真学问的! “嗯,此诗确实未完!”他点了点头,回答道。 原本看到这位夫子在哪发神经质之时,众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可听到后面大家也都明白了,原来是这诗还未完!! 一群沉浸在诗词之中的人猛然醒神,都纷纷开始琢磨这首诗,有人眼睛一亮,没错,怪不得自己总有一种戛然而止的怪异感,原来如此!! “世子殿下,可否把后半首诗一同吟出!” 众人也是纷纷期待的看向陈酌,陈酌摇了摇头:“这就不必了吧,毕竟我念的诗不堪入目还臭不可闻!” 这话听得众多国子监夫子们一噎,是啊,方才狠话也是他们放的,现在想要听下半首诗的也是他们,人家堂堂临王世子,何必受你这气? 一众官员们也都是被这首诗勾地馋虫来了,只是临王世子不愿意说,难不成还逼得陈酌说? 于是一群人也是心生不满,纷纷瞪着国子监的那群夫子们,要不是这群老顽固言语冒犯,世子殿下又怎么会如此行事? 国子监众多夫子们也都是纷纷汗颜,可很快有人想到,他们这些虽然顽固,可刚才可不是无故出言,而是有人言语相激啊! 他们都是看向依旧满脸讶色的岑承,眼中闪过不解与怀疑之色,细细想来,这岑夫子自康椋上台之后似乎就有点不对劲啊! 而秦俊力和岑承两人都是神色凝重,秦俊力起初还想说陈酌是不是没有后半首诗才不敢说,可又摇了摇头,这样反而落了下乘! 更不用说陈酌倒时候直接吟出后半首诗,岂不是更助涨了他的气焰? 只是事已至此,秦俊力也没有办法了,他抬头与康元正与康家家主对视一眼,示意事不可为,到此为止了。 而上方的齐睿听到这首诗时也是震惊无比,惊讶于对方竟然有如此文采! 不过作为一国之君,他很快冷静下来,率先想到了此诗会导致的直接后果,自己与康家的联姻合作,估计要泡汤了。 但也还好,齐睿本身也只是借齐芷的婚事来寻找盟友替代杜家的位置而已,尤其是现在自己准备动手削藩之时,他更加需要世家豪族的助力。 看来此事结束之后,需要找康文光好好聊聊了!至于齐芷嫁给谁,跟他有什么关系,即使嫁给临王世子又能如何?并不影响大局! 而太后则是眼中闪过异样的光彩,若是有机会,一定要让陈酌这臭小子把后半首诗说全咯!而且以后一定要多作几首诗给自己听,不然自己一定要他好看!! 一旁的齐芷却是脸蛋微红,现在的形势非常明显,若是没有什么不长眼的再出来拦路的话,陈酌就会是此次驸马竞选的胜者,也就是自己未来的驸马,夫婿! 原本齐芷是很厌恶齐睿为自己安排的这个所谓的驸马竞选的,不过不知为何,齐芷现在觉得,这貌似也不是一件坏事,毕竟这个陈酌其实还挺帅的! 而且文采还好,武艺又高!简直和自己想象中的未来夫婿一模一样!! 不过齐芷很快摇了摇头,不对不对,那登徒子帅个屁!一定是因为自己无力反抗皇帝的安排,这样看来,貌似陈酌就是勉强合格的人选了! 没错,没错!谁想要嫁给他了,本公主独自美丽,陈酌只是矮子之中拔高个而已,总比自己嫁入什么莫名其妙的康家、沈家来的好!! 第42章 春江花月夜 日上三竿,繁华的长安城依旧热闹无比。 雨歇云收,西市江宁酒馆之中,说书先生正向众人说着今日皇城之中武试的过程! “那赫连虎手持铁斧,一手北蛮连环斧耍的虎虎生威,将聂高达打的节节败退,得胜之后,更是扬言落枫盟的刀法不过如此……” “那南青少主一身黑衣,只用了三招就将赵鸿达击败,更是猖狂无比,竟当场说出‘大楚没人了吗’这样的话……” “后来啊,后来风啸剑潭少主上台迎战,一番苦战过后,只以一招惜败,属实可惜啊!” 有酒客不愿意了:“诶,你这臭老头,赶紧说重点,最后究竟是何人得胜?” 这问题一出,还没等说书老头回答,就有人直接回答道:“不是兄弟,你这一早上干嘛去了,最后当然是临王世子陈酌赢得了驸马竞选啊!” “啊?临王世子?没怎么听说过啊!” “切,临王世子还需要你听说过?世子殿下身为临王后裔,自然是天赋卓绝,一身武艺更是通神,听说还在擂台之上吟诗一首,震的国子监那些什么夫子都说不出话了!!” “行了行了,写诗什么的跟我们没关系,说书老头,赶紧把世子殿下上台之后的事情说一说!” 那说书老头呵呵一笑,开口道: “那好,今日我们便讲讲临王世子大战北蛮皇子的故事!” …… “只听得苍啷一声,临王世子一记‘狂风反叶’,竟然直接将赫连虎打飞数丈,简直骇人听闻!!” 听到这,又有人打断道:“嘿,老头,你这话有点太假了吧?赫连虎天生蛮力,聂高达与蔺杰都不是其对手,居然被打飞数丈?怎么可能!” 那说书先生微微一笑:“这就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陈酌身为临王世子,一身武艺十分惊人,即使只拼手劲,也胜过赫连虎多矣!” ………… “赫连虎口吐鲜血,被这九刀劈的内伤颇重,显然是没了再战之力,临王世子持刀而立,直言道‘北蛮连环斧’不过如此,那赫连虎居然气的又吐了一口鲜血,险些气晕过去!!” “好!!” 一群酒客纷纷叫好!就该如此,那赫连虎这么嚣张,简直活该! ………… “江玉长剑尽断,若不是临王世子留手,以后世上便再无南青少主此人了!!” 有人开口问道:“诶?这回世子殿下可否把江玉的狂言还了回去?” 那说书老头点了点头:“那是当然!不仅说了,还引得南青飞将军郁慈亲自出场,想要找回场子!” 众人大骇,“南青飞将军?那岂不是宗师高手?真是不要脸,居然由宗师挑战世子殿下!” 那说书老头也是非常赞同这话,可随即便笑了:“那又如何?只见陈酌白衣如雪,一剑斩出,天地色变,饶是郁慈身为宗师,也扛不住世子殿下这一剑,被这惊天动地的一剑斩落马下!” “什么!!!”酒楼中所有人都是神色一变,就连一直坐在角落默默喝酒的柯雪松都是眼眸一缩。 赢了宗师?陈酌居然这么厉害?这也太恐怖了吧! ………… 长安城中,这样的场景正重复的发生,一时之间,陈酌夺得长公主驸马之位,力挫南青宗师的事迹瞬间流传开来! 仅仅半日时间,长安周边的城县都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只是故事却越传越玄乎! 到了稍远点的地方,都已经变成了陈酌一剑生雷,一剑断雨,犹如天神下凡,直打的南青人抱头鼠窜,投剑认输!! 若是陈酌能知道这些,估计会觉得非常眼熟,这样的描述不就和自己在临州城里听外面的江湖故事一个样吗? 那些江湖高手动不动就牵引风雷,什么天地变色,一剑斩出五千里,导致陈酌一开始都觉得自己的武艺太垃圾了,别说天地变色了,连真气离体都不稳定! ………… 而故事的主角,咱们的临王世子此时正顶着太后幽幽的目光,想逃却逃不了! 在皇极宫前,一切尘埃落定之后,齐睿亲口承认陈酌为驸马竞选的胜者,与齐芷缔结婚约,之后又说了一大堆什么希望与陈家守望相助吧啦吧啦的客套话! 当然,这样的口谕只是在场官员公卿们知道而已,之后还是要再发一道诏书昭告天下的,就是不知道父王知道这件事之后有什么看法,估计会气的不轻吧! 只是这件事还不是现在的重点,感受着殿上太后娘娘那幽幽的目光,陈酌就一阵心虚,关键她还不说话,让陈酌更慌了! 当陈酌再度抬头看向太后时,见对方还是幽幽的看着自己,终于有点承受不住了,起身行礼道: “太后娘娘,您说有事告知,可我坐着已经一刻钟了,您到底有什么事,烦请告知!” 听了这话,太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什么事?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怎么?莫非你觉得陪哀家坐坐不是要事?还是咱们的临王世子现在名扬天下,武艺文采惊才绝艳,看不上哀家这小小的仁寿宫了?” 陈酌汗颜,这幽怨的语气,配上那哀伤的小眼神,这谁受得住啊?只得开口解释道: “陈酌不敢,之前诗才之事,确实是陈酌有所隐瞒,在此向太后告罪!” 太后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眼睛提溜一转,开始琢磨起了另一件事,开口道: “哼!还算是有自知之明,既然想要告罪,就把今日那首诗的后半首念来听听吧!” “这……”陈酌才刚刚开口,太后小嘴一噘,又幽怨的看着他。 他哪敢多说话啊,急忙开口道:“陈酌遵旨。”之后,他将整首《春江花月夜》照实念出: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寒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裴回,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原本太后听到前几句时还又细细品味起来,发觉比之第一次听闻此诗另有别样滋味,正感叹着呢! 可看陈酌接着念下去的样子,就知道恐怕这下面不是半首,自己所听的那几句,恐怕只是开头而已! 她连忙唤来影儿,让影儿拿笔记下陈酌所吟之诗,直至陈酌念完,这一对主仆都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影儿虽是护卫,可能做太后身边女官,虽不是出身名门,可也不是全然不懂文学之人! “好寂寥的诗…………”影儿喃喃道。 而原本还正感叹这首诗实在幽美邈远的太后,早已经呆愣在了那里。 “可怜楼上月裴回,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太后那二十年来困守幽寂宫城变得孤独、哀愁的心被狠狠的击中了。 虽然她没有要等待的离人,她也并不思念那所谓的先皇夫君。 可是:“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但正是因为心中连个能够念想的人都没有,这二十年来困守岑寂深宫就显得更加孤独! 那原本已经好像尘封了十几年的内心,仿佛被这首直击她心底的诗重新打开了! 太后看向陈酌,喃喃的问道:“这诗……这诗的名字?” 陈酌自然察觉到了太后情绪的不对劲,于是也很老实的回答:“《春江花月夜》。” 太后口中喃喃的重复了两遍,又陷入了自哀自叹之中,至于什么惩罚陈酌骗她这件事早就不知忘到了哪去。 陈酌看着太后越来越落寞的神色,心中一惊,想到那天秋夫人曾言太后身体有恙是因为积怨缠身的缘故,就非常后悔闲着没事背什么《春江花月夜》啊! 可这诗明明基调是哀而不伤的呀,你怎么还越听越索寞了呢? 他想了想,马上开口转移话题道:“太后,陈酌今日夺得竞选魁首,可迄今为止我还未曾与长公主殿下相识,太后曾言不论是我与长公主相守一生或是相敬如宾都可以,可总要熟悉之后才能知道合不合适吧?” 原本还沉浸在自哀自叹情绪中的太后闻言一愣,什么意思?你现在都成了芷儿名正言顺的未来夫婿了,现在把我的话拿出来当挡箭牌是吧? 她的心思立马被转移了,当即一拍扶手,喝道:“陈酌!你什么意思,那日我跟你说时,你可是婉拒了的,现在又把这话拿出来做挡箭牌,和负心汉有什么区别!!” ??? 陈酌人都傻了,虽然自己有点故意的意思在,可自己的话也没有到这种程度吧?直接就成了负心汉了?? “额……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要与长公主认识一下罢了,毕竟感情还是要慢慢培养的嘛!” 听到这话,太后才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不过对方见芷儿这个想法,还是之后再说吧。 自己还没听够诗词呢!怎么可能轻易让陈酌离开,就算是芷儿也得往后稍稍,况且培养感情这事可以慢慢来嘛!自己听诗这事可是刻不容缓的!! “咳……这话倒是才像点样子,不过芷儿与你见面这事还是不急,咱们先来说说你欺骗哀家不通诗才这事!” 哈?? 陈酌人都傻了,这事不是过去了吗?自己刚才背的《春江花月夜》还不够吗? “这……这……方才陈酌不是已经念了一首《春江花月夜》告罪了吗?怎么……” “哼!”太后冷哼一声,直接打断了陈酌的话:“一首怎么能够?而且你方才也只吟了半首,怎么能算数?至少还要再作三……额不,十首!!” !!! 陈酌直呼离谱,十首?你是太后你了不起啊?这叫狮子大开口知不知道?我不要面子的? 我陈酌绝不屈服!就是从城墙上跳下去,也不会屈从于你太后的淫威!! 太后一看他的表情,立马就知道对方的想法,她单手撑着脑袋,心慵意懒的缓缓开口: “怎么?不愿意?哎~~哀家有些时日没有与蔷儿通书信,影儿,取纸笔来!” 陈酌一听这话,立刻起身:“诶!太后误会了,我怎么会不愿意呢?给太后吟诗实乃陈酌的幸事啊!” 影儿伸手捂住了嘴,肩膀耸动了两下,显然是在偷笑呢! 陈酌看了影儿一眼,喂!你别以为捂住嘴笑我就不知道了!我忍你很久啦! 太后也是轻轻瞪了一眼影儿,影儿哪里敢再笑,赶忙收了笑容,恭恭敬敬的站在太后旁边做丫鬟状。 “嗯!算你有点觉悟,既然如此,快些作诗吧!!” 哎,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想我陈酌堂堂临王世子,居然屈于太后淫威之下,真是太丢人啦! 可一想到太后可以写信给母亲告黑状这事,陈酌只能屈服了,害,革命尚未成功,世子任需努力啊!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这首《咏柳》在现世也算家喻户晓了,太后听得也是点了点头,不错不错,这勉强算是一首了,还有九首呢! 感受的太后期待的眼神,陈酌只能沉思了下,再度开口背诗: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太后闻言眼睛一亮,这首《墨梅》感觉比之先前那首《咏柳》还好一点,应该也算一首了! 嗯!这《墨梅》和《咏柳》都很不错,勉勉强强算是一整首吧,这样算下来还有九首呢! 陈酌听到这个理论人都傻了,真就赖皮是吧?好歹您也是太后,怎么耍赖呢!! 可碍于太后的淫威,陈酌小小一个世子,自然无法反驳,只能默默承受!! “诶?对了,其实哀家一直想问,你是如何作出这些诗来的呢?哀家听闻你一直呆在临州城中,并未经历过世事,如何能够作出《春江花月夜》那样的诗呢?” 影儿听到这话也是带着好奇的看向陈酌,其实她也很好奇,毕竟临州身处南方,其实冬日雪天并不多,也没有梅花开放,《墨梅》这首诗,世子殿下又是如何作出的呢? 陈酌闻言微微一笑,倒也没贪天之功,开口解释道:“太后娘娘果然敏锐,这些诗乃是有大文采者所作,陈酌只是从古籍中偶然得见而已,不敢贪功!” 听到这话,太后点了点头,倒是表示理解,倒也没什么觉得陈酌背诗有何不妥,只是眼睛一亮,开口道: “这么说来,其实你还有诸多诗词可以背诵吧?” 陈酌略感不妙,“是……是啊,怎么……么了?” 太后一拍双手,对着陈酌微微一笑: “既然如此,哀家觉得仅仅十首诗对你貌似有些简单了,既然是古籍,上面记录的诗词一定不少吧?” 陈酌捂脸,靠!早知道不装什么有得之士了,直接认了呗,反正也没人知道!怎么感觉给自己挖了个坑是怎么回事? 第43章 威严的长公主殿下 朱雀大街上,陈酌摇头叹气的走着。 太惨了!惨绝人寰!自己在“恶毒”太后的压迫之下,签订了极其丧权辱酌的背诗条约,太后这才放过了自己! 哎,只能期待太后不会整日闲着没事,把自己叫进宫背诗吧! 陈酌甩了甩头,撇开这些有的没的,朝着临王府走去,苏老头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快活去了! 害,这死小老头,明明是作为护卫来着,到了长安之后,感觉苏老头都没怎么保护过自己! 就在陈酌心思纷杂之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与其交错而过,向着皇城方向而去,陈酌眼神微动,康元正? 毕竟到现在为止,那日长安诡影的最大嫌疑人还是康元正,所以陈酌不免对他的动向更加关心。 康元正低着头,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甚至连陈酌与其擦身而过都没能注意到! 陈酌看见这一幕,心中一动,什么事想的这么认真,这个方向?是要进宫? 看来齐睿还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选定了康家替代杜家的位置,陈酌心中一沉,齐睿解决了内忧,接下来恐怕就要对景王动手了! 好在自己也算是让齐芷避开了这些尔虞我诈,总不能看着人家姑娘真的成为交换利益的工具吧? 最大的原因其实还是因为陈酌那日在灯会上看到的落寞表情,那样的萧索神色,惹得人心生呵护之情! 当然,陈酌不得不承认,齐芷长得确实好看呀,说句自己见色起意也不过分! 不过就像太后说的,其实陈酌也不知道齐芷自己怎么想,所以日后究竟是相守一生还是相敬如宾也得看人家怎么想的! 当然,太后说的这相敬如宾的后半句什么另寻所爱当然是不可以的! “世子殿下!” 忽的,有人站立在陈酌前方,拦住了去路! 陈酌从思绪中回神,看向来人,皱了皱眉,这小姑娘那位啊?感觉没见过啊! “你是?” 小姑娘双手叠于腰间,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长公主殿下请世子殿下前往公主府一见!” 陈酌闻言挠了挠头,好家伙,原来是齐芷的丫鬟? “好,烦请带路。” ………… 于是陈酌便跟着小姑娘到了东市长公主府! 长公主府非常气派,至少比他那个临王府雕墙峻宇。 齐芷自及笄之后就搬出了宫,齐睿特地在东市划了一块地为其修建了这么一个长公主府!! 陈酌紧跟在小姑娘身后,直到进入常宁公主府之后,陈酌才知道什么叫差距!! 人家齐芷有点公主病是有道理的,这长公主府也太离谱了吧?都快赶上皇宫里的宫殿了吧? 这甚至比临州城的临王府还要更似琼楼玉宇,陈酌大为感叹,只能说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临王就是一个臭打仗的,哪里知道府邸应该怎么建,看看人家,这才叫王侯府邸的规格,陈酌只有两个字:羡慕!! 终于,在走过弯弯绕绕的前苑花池之后,小姑娘带着陈酌到了长公主府的前厅。 陈酌一进去,便看到了齐芷端端正正的坐在主位上,还真有几分属于长公主的威严神色! “芷……”正准备开口的小姑娘看到齐芷那轻飘飘瞪过来的眼神,急忙住了口,转而道: “长公主殿下,临王世子到了!” “嗯!”齐芷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你先下去吧。” 在陈酌看不到的地方,小姑娘小嘴一瘪,眼泪汪汪可怜巴巴的看了眼齐芷,行礼道: “是!” 说完,小姑娘便低着头出了前厅,心里却是非常委屈,呜呜呜,芷姐姐有男人了,就不要小桃儿了! 陈酌看见齐芷那一副严肃的神情,强忍着笑出声的冲动,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陈酌参见长公主殿下!” 齐芷其实也差点破功,毕竟自己以前从来没这么摆过长公主的架子,现在突兀的严肃还真有点不习惯! 不过为了在陈酌面前展现属于长公主的威严,她还是强行忍住了笑出声的冲动,非常冷漠的点了点头:“嗯!!” 陈酌一看她那样子,就知道齐芷打的是什么主意了,可惜自己已经知道姜青就是齐芷了,不过逗她玩玩貌似还挺有意思的! 于是他主动地开口了:“长公主殿下特意派人在皇城前等待,找陈酌究竟有什么事呢?” 齐芷准备了下,淡淡的瞄了他一眼,随后淡淡道: “没什么,只是今日在皇极宫前离得远了些,未能看清世子面貌,如今一看,到是不如世人所言的那般俊俏,有些名不副实了!” ??? 陈酌原本听着对方装模作样的话还感觉挺好玩的,听到后面他就有点不愿意了! 什么意思?搞人身攻击是吧?真以为我不会翻脸是吧? 似乎也是觉得自己这话有点不妥,齐芷也是再度开口,故作平静的道: “不过,世子今日在擂台上的表现,本宫也是看在眼里,确实惊才绝艳,这一身武艺确实厉害,竟能力挫宗师,属实厉害!” 听了这话,陈酌这才满意了一点,这还差不多, 自己早上的表现多好啊!他自己都觉得这波装逼简直完美! “长公主谬赞,南青郁慈在擂台上并不能发挥全部的实力,陈酌能赢也实属侥幸!” 这话可不是假的,毕竟陈酌先前觉得自己能赢,那估计也是惨胜,恐怕没有今日那般轻松写意! 一切的一切都要从自己斩灭郁慈刀气时说起,当自己的剑气与刀气相击之时,陈酌忽然想起了太后护卫影儿的那招“摄影劲”。 “摄影劲”主要威力来自于借他人之劲攻击,也算是巧劲的一种,而主要的威胁则是因为太过诡异,令人猝不及防! 当看到郁慈对宗师刀气收放自如的掌握后,陈酌忽然领悟,这一手“摄影劲”是否能够逆转过来使用呢? 既然可以化他人之劲为自己所用,那自己可不可以用这样的方法将自己的劲力隐藏起来,作为那道被“摄”的影呢? 想到就做,陈酌当时击败郁慈那轻飘飘的一剑,近乎所有的威力都藏与手臂与天河剑之上! 当时破开郁慈刀气的,自然是自己手中最为强力的剑招“九衢尘”;而第二剑,也就是郁慈所言差点将其心脉击碎的,自然是从风顺那里偷学的快剑“春风”;而第三剑,则是观摩江玉的剑门台绝技之中所得“天门”。 于是就连郁慈身为宗师,都防不住他的攻势,毕竟你能抗住一剑,哪里能连抗三招绝世剑招呢? 不过这“覆影”剑技有一个非常大的弊端,就是自己这连出三剑后,消耗巨大,没法续上攻势,若是没能破防,就会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而齐芷听了陈酌的话,则是非常冷酷的点了点头,没有开口说话! 场面一时尴尬起来,齐芷偷偷瞄了陈酌一眼,见他一副恭恭敬敬,不敢乱说话的样子就不禁想笑! 哼!长公主的身份果然好使,陈酌这样的登徒子在本公主面前也是不敢放肆的! 自己故作威严姿态的办法果然有效,想想那日灯会之时,陈酌又是摸腿,又是说自己行迹鬼祟,对自己一点尊敬之心都没有!实在太可恶了! 又过了一会,两人依旧沉默,齐芷也有点受不住了,心中暗想,自己是不是严肃过头了?怎么他都不敢说话了? 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啊!齐芷有点懊恼,难不成自己高冷格调起太高了?她细细想了下,忽的想到了一个办法! “对了,世子今日皇极宫前所吟之诗,本宫非常感兴趣,一直很想知道后半首,不知世子可否满足齐芷这点小小的愿望呢?” 齐芷说这话的时候,还故意做出一副很感兴趣但要保持威严的样子,并且自称也从本宫成了齐芷,这意思是给陈酌一个讨好和接近自己的方式! 只能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齐芷在心中暗暗感叹,不过这样还挺有意思的,嘿嘿!! 可陈酌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则完全不像齐芷设想的那样,而是想要伸手捂脸! 怎么又来了?该说不说你俩一个是太后,一个是长公主呢! 这想法真是不谋而合,真是不是亲生母女,更胜亲生母女啊! “既然长公主有所愿,陈酌自然是尽力满足!” 随后,陈酌又将《春江花月夜》跟齐芷从头到尾念了一遍! 听完过后,齐芷也是陷入了沉思,细细品味着这一首现世被誉为“孤篇压全唐”的《春江花月夜》! 陈酌也没打扰,只是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齐芷不会像太后那样让他答应什么丧权辱酌的背诗条约!! 好在齐芷虽然喜欢诗词,却也没太后那般痴迷,品味完诗文之后,只是点了点头,开口夸赞道: “不愧是临王世子,这一首《春江花月夜》实是佳作!!” 这回陈酌学乖了,再也不说什么古籍的事了,只是谦虚道:“长公主过誉了……” 可谦虚完,陈酌又沉默下去,惹得齐芷微微皱眉,怎么回事?怎么不按自己的剧本走呢? 难不成是自己刚才表达的不够准确?陈酌没有领悟自己的意思?一时间,齐芷有点患得患失起来。 而陈酌为什么沉默?当然是故意的啊!都知道齐芷就是姜青姑娘了,她的心思可太好猜了! 自己将计就计,看齐芷微弱的表情变化,陈酌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成功了,你别说,看齐芷强作严肃的样子还真挺好玩的。 不过为了杜绝齐芷整个什么背诗的活,陈酌还是决定开口道: “陈酌早就听闻长公主高才硕学,不知长公主能否与我交换诗文,陈酌也好学习一二!” 齐芷听见这话都愣了,额,就你这首《春江花月夜》,我估计一辈子都作不出一首能沾边的! 要不是看陈酌神色认真,而且确定对方应该不知道自己就是姜青这事,齐芷都觉得对方在故意打趣自己了! 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这陈酌还是上当了嘛,说什么交换诗文,无非就是想找个借口跟自己聊天嘛! 陈酌自然也注意到了齐芷那微微翘起的嘴角,他差点没直接笑出声,哈哈哈,太有意思了,这种我知道,你以为我不知道的感觉可太好玩了,比看什么木偶戏和杂耍好看多了! 虽然齐芷很不愿意自己作诗丢人,毕竟就算是自己曾经作过的最好的诗,都不可能比得上那首《春江花月夜》。 不过为了自己“威风八面长公主”的计划,齐芷还是绞尽脑汁的拿出了一首诗出来! 陈酌自然是配合无比,对这首诗左夸右夸,夸得齐芷心花怒放,中途甚至破功笑了出来,不过齐芷这时候那里还记得什么“威风八面长公主”的事情,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虽然齐芷破功了,可陈酌还在竞争奥斯卡,非常煞有其事的开口说了说齐芷作的诗的缺陷,好像真的只是在于长公主殿下讨论诗文一样。 齐芷看着陈酌认真指出诗文缺陷的侧脸,不禁想起了今日皇极宫前的擂台上。陈酌持剑而立,那飘然若仙的风姿,不禁小脸一红。 你别说,这登徒子其实挺好看的,而且配上这一身白袍还挺玉树临风的,而且武艺还好,文采也不错…… 齐芷猛然回神,迅速收敛起花痴笑容,不行不行!差点被男色诱惑了,我可是“威风八面长公主”,岂能如此! 她听着陈酌依旧在说着她诗文的缺点,故作不满道:“行了,本宫知道世子文采斐然,交换诗文一事,就到此为止吧!” 陈酌满脸不解,似乎非常疑惑为何刚才还和长公主殿下相谈甚欢,怎么下一刻长公主就变脸了呢! 齐芷看着陈酌稍显落寞的眼神,心中也升起了几分不忍,收起了威严面孔,轻声道:“今日琐事有些多了,我有些乏累了,语气重了些,世子勿怪,今日与你畅谈诗文,我很开心!” 闻言,陈酌这才脸色好了些,拱手行了一礼:“既然如此,陈酌就不打扰了,长公主好好休息,若有机会,陈酌下次再来与长公主一叙!” 说完,陈酌也没等齐芷的反应,轻摆衣袍,迈步出了长公主府。 而齐芷则是紧紧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有点打鼓,完了完了,该不会玩过火了吧,看陈酌的样子,貌似情绪有点不太好啊! 当陈酌彻底走出视线后,齐芷立马就恢复了正常,大喇喇的坐在那里,正在思考陈酌该不会真的被自己气着了吧? 不对不对,陈酌应该没有这么小气,应该没有生气,或许也是今日连战三场,有些疲累了吧! 齐芷皱着眉头细细考虑着,是不是下次应该对陈酌的态度再温和一点? ………… 而走出长公主府的陈酌就再也支撑不住了,直接噗嗤笑出了声,好在东市长公主府前也确实没什么行人,没人看见。 陈酌直接笑弯了腰,我只能说,这波演技给满分,奥斯卡影帝也就不过如此了!! 想到自己离去时,齐芷的神情,陈酌就觉得太有意思了,他都已经开始期待下次再面见长公主了!! 第44章 刺客 夜幕降临,陈酌悠哉悠哉的坐在荷花池苑霜雪小亭之中喝着酒。 一想到中午在长公主府逗齐芷玩的场景,就不禁微微一笑,这长公主可太有意思了! 不过想到今日齐芷有些患得患失的表情,陈酌有点不好意思了,自己这么整是不是有点渣男属性在身上了,丫的,我真该死啊!! 咳咳,这样的反省自然没有持续很久,陈酌开始思考起另一件重要的事。 自己赢了驸马竞选,成了齐芷的未来夫婿,是没办法如愿直接离开长安了! 不过陈酌仔细考虑了下,虽然沈世伯一再的说长安有多么危险,这虽然是事实,可估计其实自己离开长安时,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陈酌猜想,若是皇帝真的有心对自己动手,自己入京与离京时才是最佳时机,或许苏老头到达长安之时,就有人埋伏? 不知道,但自己并没有按照预定时间到达,而是远远的落在后面,齐睿也可能因此没法借自己入京动手。 而现在入了长安城,齐睿想在长安城内对他动手就不太方便了,所以能够对他动手的时机只剩下他离开长安城的时候了! 就在这时,陈酌忽的感觉侧后方有冷冽剑意直刺背心,酒意一瞬消散,“天河”猛然出鞘,瞬间将这一剑直接架开! 对方剑招也未停,剑法依旧迅速,陈酌也是不遑多让,在此小亭之中飞快出剑格挡。 刺客?这是陈酌的第一反应,可他又明显感觉不对,对方除了远远刺来的第一剑颇有威力,后面的剑招都是奇怪得很。 就在陈酌疑惑之时,侧方又有一抹剑光飞速接近,陈酌此时正刚刚架开黑衣刺客的长剑,只能左手抽出“巍临”,一记“落枫起叶”狠狠撩向第二人! 这一下完全是下意识反击,所用的劲力也十分之大,完完全全的冲着斩杀对方而去! 那第二人刺来的一剑被这一刀径直弹飞,可“巍临”并未就此停下,依旧直冲对方撩去。 此时对方再反应哪里来得及,千钧一发之际,那黑衣刺客手中白玉长剑猛地前刺,清冷女声响起: “留手!” 其实陈酌回手出刀之时就看到了对方脸上那显眼无比的桃花面具,哪里还不明白对方是谁,也是飞快撤刀。 与此同时,那黑衣刺客手中长剑同时到了,陈酌甚至都没能来得及撤回“巍临”,这一剑就重重的抵在刀身之上,将陈酌径直顶退了半步! 陈酌也是顺势一个转身,非常飘逸的归刀入鞘,又挽了一个剑花将“天河”归鞘,然后抬头看向刺客二人! 齐芷此时心神未定,还颇心有余悸拍了拍胸口,这陈酌的刀法也太吓人了,要是真动起手来,自己恐怕一招都过不了吧! 黑衣刺客此时也将面巾揭了下来,也是收剑入鞘,对着陈酌抱拳道: “临王世子多日不见,剑法风采依旧,雁箐受教了!” 陈酌也是摇头笑笑,开口道:“姜少主谬赞了,倒是姜少主刚才那一剑,威力惊人,不知是凌剑阁的什么剑招?” 虽然话语很客气,可听在姜雁箐耳中,颇有一种戏谑的感觉。 什么那一剑威力惊人,威力惊人只打退你半步是吧?而且对方的话总让自己想起那日自己被追杀的狼狈模样,还有对方为自己脱衣…疗伤的事情…… 想到这,姜雁箐脸色略显尴尬,但还是照实回答道:“此招名为‘霜雪明’,在凌剑阁剑招并不算上乘,但却是截剑中最快的招式。” 陈酌点了点头,刚才说这一剑威力惊人可不是客套话,其实自己卸开这一剑的威能也是耗了一番功夫的。 “原来如此,凌剑阁不愧为剑道魁首,这招“霜雪明”有点意思,值得一学。” 姜雁箐听到陈酌如此武道天才夸奖自家宗门,冷峻的面庞上也有了一丝笑意,开口道: “若是世子有意研习此招,雁箐愿尽绵薄之力。” 额……陈酌怔了怔,不好意思哈,我已经学会了!不过他也不可能直接把这事说出来,点了点头,很是礼貌的道: “那就多谢姜少主了!” 而一旁的齐芷早就听懵了,她看了看交谈甚欢的二人,又看了看身边本该凛若冰霜的雁雁,心中碎碎念道: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这俩人这么熟悉呢?这老友会面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雁雁你说好的只是救命恩人,一面之缘呢?一面之缘你俩这一来一回就要开始教剑法了? ?(☉?☉)? 难道我又错过了几万字的剧情?齐芷有点郁闷,看这两人的关系,跟相识已久的老友一样,自己站在旁边貌似有点多余啊! 而且明明是她提议要来看看陈酌,想知道陈酌究竟生气了没,为了安全才叫上雁雁一起来,结果怎么变成自己在旁边看着他们两个相谈甚欢了! 不知从何而起的危机感,让齐芷下意识上前了一步,稍稍挡了挡陈酌看姜雁箐的视线,开口道: “喂喂喂,本姑娘还在这呢,陈酌你就没准备跟我打个招呼?” 正在交谈的二人同时收声,姜雁箐有些奇怪的看向她,不是说因为晌午之时,陈酌出言不逊冒犯了她,所以找她来吓一吓陈酌吗? 现在这么上赶着跟人家说话是怎么回事? 不过姜雁箐也聪明,很快就想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哪里有什么出言不逊,分明就是芷姐姐自己想要见陈酌嘛! 这时,陈酌才好像刚刚注意到齐芷的样子,故意皱了下眉,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然后才不确定的开口道: “你是……姜青姑娘?” 姜雁箐听得一愣,姜青?这什么名字?合着临王世子还不知道她就是芷姐姐?怪不得出发之前非得戴上什么莲花面具呢 齐芷一看陈酌那一副方才完全没认出自己的样子,那就是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嗯了一声! “没错,正是本姑娘我!!” 陈酌点了点头,倒是真的想起了点什么,目光越过齐芷,看向姜雁箐,问道: “那日迎君驿中,姜少主所言邀请你来长安做客的好友,便是这位姜青姑娘?” 姜雁箐点了点头,回道:“正是!” 原来如此,陈酌这下就明白了,恐怕是驸马竞选大典在即,长安鱼龙混杂,齐睿…不对,应该是太后?请了凌剑阁派人前来保护齐芷。 至于太后如何请动凌剑阁的,这就不知道了,或许是姜雁箐本就与齐芷相识,特地前来长安?而且看两人之间的感觉,应该就是因为这个了。 眼看陈酌居然直接略过自己,又和姜雁箐说话去了,齐芷差点没气的七窍生烟! 好你个陈酌,看到雁雁清冷美貌,就顾不上曾经“一起”猜过灯谜的战友了是吧!我太失望了~ 好在陈酌也没在接着逗她,转而看向她,似乎很是疑惑地问道: “这……你也姓姜?莫不是与姜少主是亲姐妹?” “当然不是,只是恰巧同姓,或许就是因为如此,我和雁雁才能成为好朋友啊!” 齐芷直接否认,对于这个问题,她在说出姜青这个化名的时候就想好了答案。 而陈酌当然知道对方会否认,倒是对雁雁这个称呼有些意外,他看向姜雁箐冷艳无双的脸庞,微微一愣。 雁雁?这昵称配上姜雁箐这冷峻的脸和宛如出鞘寒光的气质,怎么有种莫名其妙的萌感是怎么回事? 姜雁箐当然感受到了陈酌的眼神,她也是有些尴尬,自己其实也给芷姐姐说过这件事,可芷姐姐虽然答应了,可之后还是下意识的叫自己雁雁。 久而久之,自己也就习惯了,可此时小姐妹私下的称呼被陈酌听到了,姜雁箐不免还是觉得莫名耳热。 “原来如此,那倒是有些巧了,我原本还以为姜青姑娘与姜少主是姐妹,有着同样的美貌呢!” ??? 齐芷听傻了,好你个陈酌,真把本姑娘当傻子是吧?以为我听不懂这话? 什么叫原本还以为?什么叫有着同样的美貌呢? 这意思是本公主长得不好看呗,很好,很好,齐芷微微笑了下,陈酌,我记住你啦!!给我等着! 姜雁箐当然也是听明白了陈酌这话的意思,听到他说自己美貌,寒霜俏脸上闪过一抹红晕。 可看到陈酌脸上那略带玩味的笑容,她稍稍有些疑惑,对哦,自己认识的陈世子可并不似现在这样无礼,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呢? 难不成?旁观者清,姜雁箐忽然就想通了陈酌的异常举动,她看了眼正气呼呼的齐芷,心中考虑着要不要告诉芷姐姐真相呢? 却见陈酌望了过来,对着她眨了眨眼,姜雁箐立马就没了给齐芷告密的心思,心中暗道: 哎,芷姐姐你也不要怪我,陈世子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们二人的事,还是你们两个自己解决吧! 这边齐芷哪里知道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气愤道:“陈酌!你什么意思?虽然雁雁确实很好看,可本姑娘也不差好吧!” 陈酌摊了摊手,“那我怎么知道你好不好看,你整天带着个桃花面具,我又看不着!” 听了这话,齐芷差点没冲动的一把将面具摘下来,毕竟她对自己的容貌还是很自信的,哪里听得了陈酌这样的激将! 只是好在她并没有被冲昏头脑,很快冷静下来,冷哼开口道:“哼!我才不上当呢!你分明就是想要借此偷看本姑娘的容貌!” 陈酌扑哧一声直接笑了出来,反正对面只是“姜青”姑娘,他也没什么可掩饰的! 就连姜雁箐也是不禁一笑,明白陈酌知道姜青就是芷姐姐之后,看两人的表现更是没法认真看待,说句通俗点的话,那就是有点绷不住了! 于是她赶忙道:“那吱……青姐姐,你和世子先聊着,我四处看看!” 说完,就赶忙逃也似的出了霜雪小亭,似乎真的去荷花池苑其他地方看风景去了! “诶,等……”齐芷此时也有些尴尬,自己刚才那话貌似确实有点厚脸皮了,连雁雁都听不下去了嘛?呜呜呜! 陈酌也渐渐收了笑,不过还是不禁想掩嘴笑,赶忙从小桌上拿了酒杯压了压,这才憋住了笑意。 不过陈酌还在眼前,齐芷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认输,强自板起了脸,逞强道: “陈酌!!你笑什么!本姑娘带着面具那是怕我的容貌惊艳到你,倒时候你被我迷住那还得了?我这是为了你好!!” 听见齐芷的话,陈酌差点没直接破功,长公主殿下您还真敢说啊!太后娘娘知道你这么厚颜……咳咳,自信吗!! 齐芷也是赧颜,为了避免继续这个话题,她急忙开口转移了话头: “对了,本姑娘听说你在今日驸马竞选上大放异彩,成了长公主殿下未来的驸马?你不是说参与竞选是遭罪吗?怎么还上赶着遭罪去了呢?” 原本还笑容满面的陈酌脸色一僵,靠,这就是绝杀吗? 他总算是知道齐芷是来干嘛的了,这是新仇旧账一起算,过来质问自己的啊!! 想必是自己在文试故意答错和乱作诗的事被人家看出来了,这是来借“姜青”姑娘之口兴师问罪的啊! 但陈酌何许人也,立马就找到了应对之法,开口道: “话不能这么说,之前我说那话是因为还没真正见过长公主,可今日皇极殿前惊鸿一瞥,长公主那霞姿月韵的风姿令我沉醉,我对长公主一见钟情,这才改变了主意!” !!! 诶嘿?齐芷一愣,脸色一红,原来陈酌是因为这个才改变了主意?我就说嘛,本公主如此美貌,陈酌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动心! 不对!他动不动心管我什么事?我只是来兴师问罪的而已!另外来确定一下对方的具体想法,以便继续自己“威风八面长公主”的计划!! “切,说的这么好听,什么一见钟情,还不就是见色起意?” 原本齐芷这话是为了呛陈酌一句,可却是没想到陈酌非常无所谓,点了点头,直言道: “对啊,我就是见色起意,有什么不能承认的,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乃人之常情!” 第45章 被玩坏了的齐芷 这话一出,齐芷都愣了,她也没想到陈酌居然这么厚脸皮,把见色起意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可她转念一想,好你个陈酌!看到长公主就是霞姿月韵,令你沉醉;本姑娘就是戴着面具,不如雁雁是吧? 真是气煞我也!齐芷桃花面具下的小脸都气红了,气鼓鼓的看向陈酌! 陈酌感受到她的目光,也是非常奇怪,刚才自己都这么夸你了,又是霞姿月韵又是一见钟情! 最后还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一套下来,应该什么气都消了才是,怎么感觉齐芷更生气了是怎么回事? 那边的齐芷气鼓鼓了一会,也突然意识到,诶? 我不就是长公主吗?姜什么青?我叫齐芷啊!陈酌这不是在夸自己吗?我为什么会生气嘞! 齐芷轻轻晃了晃头,自己貌似有点把自己绕迷糊了,她看向满脸疑惑之色的陈酌,小嘴一噘,都怪他!! 当然,齐芷也知道自己这样有点无理取闹了,不过她可不会就这么放过陈酌,开口道: “呵,还真是不害臊,馋人家公主身子就直说,还‘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呢,切!!” 陈酌惊为天人,这……这……这?他不禁有些怀疑,齐芷该不会中午威严长公主,晚上娇蛮姜姑娘,然后搞得她精神不太正常了吧?这馋身子这种话是一国长公主该说的话吗? 似乎也是察觉到自己言语不妥,齐芷轻咳了两声,迅速转移了话题: “咳咳……先……先不说这个了,我听闻今日擂台之上,南青飞将军郁慈也曾上台挑战,他可是宗师啊,你是怎么赢得?” 这是齐芷非常想知道的事情,不过想着要是自己作为长公主去问陈酌的话,不免有失威严,所以决定晚上一块问问! 毕竟今日擂台上陈酌打败郁慈的那一剑太诡异了,自己一点思路都没有,而且看很多武者貌似都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连齐堂伯似乎都是心中惊讶,齐正辉作为宗师,而且离得那般近,都没能看明白陈酌的那一剑,这就让齐芷更加好奇了! 自从大典结束,这个问题就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甚至还问了姜雁箐,想看看作为凌剑阁少主,是不是会对剑法有另类的理解。 可姜雁箐表示,未曾亲眼得见,没办法给出合理的判断,于是齐芷就更好奇了!! 陈酌听到这个问题,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毕竟“覆影”剑技可算是他独一份的秘技了。 玩归玩,闹归闹,这样本该隐秘剑技,陈酌自然也不可能随意告诉他人,即使对方是齐芷也是一样! 齐芷自然也观察到了他的神色,谨慎的开口问道:“若是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我也只是好奇罢了。” 闻言,陈酌却是摇了摇头,就是说出去又能怎么样呢,这样的技巧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使出来的。 而能够领悟这招的高手,也应该都是惊才绝艳的天才,人家手中指不定有比“覆影”更好的剑技。 陈酌笑了笑,自己这心态还是不得行,你看人家赫连虎,强就是强,弱就是弱,我能赢你就是能赢你,所以我无限嚣张! 输给你了就是输给你了,也不给自己找什么借口,在这点上,自己倒是不如赫连虎了! “那倒没有,说起来若是这招没人能够分享,还颇有几分遗憾呢!” 说着,陈酌就将他领悟“覆影”剑技的事情齐芷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而齐芷听完之后人都懵了,还能这样?一剑化三剑?这是怎么做到的? 齐芷武道天赋也不低,在不是全身心投入武道修行的情况下跻身一流高手,其实也算厉害了! 可“覆影”这样诡异的剑技,齐芷完全理解不了,虽然陈酌说的很是清楚,甚至将领悟的过程都说了。 但齐芷还是觉得惊讶无比,如果是自己,就算真的能想到这些,估计也没办法做到一剑化三剑,她看了眼陈酌,他貌似还比自己小两岁吧! 如此天赋,简直恐怖如斯,陈酌貌似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齐芷可以想象,只凭这一招“覆影”剑技,陈酌就能胜过江湖上七成的武者!! “好剑技!” 荷花池的另一头,不知何时已经观景回来了的姜雁箐踏水而来,使得正是“风霜碎影”! 陈酌侧目看去,只见黑衣女侠身姿潇洒,虽然早已知道姜雁箐天姿国色,冷艳无双,可此时看见她飘然若仙般的踏水而来,还是不免感叹。 该说不说,这凌剑阁选少主是有点东西的,陈酌甚至有些怀疑凌剑阁是不是看颜值选少主的! 而一旁的齐芷原本还正感叹陈酌武道天赋真高,此时听到姜雁箐的声音,也下意识的望了过去,随后就自然而然的注意到了陈酌的表情。 见他一副直勾勾盯着姜雁箐的神色,齐芷就怒气顿生,太过分了! 怎么说你也算是我的未来夫婿,居然当着我的面这么盯着其他女人? 就算那个女人是雁雁也是不行的!陈酌你个负心汉!登徒子! 不过齐芷很快想到自己现在可是“姜青”姑娘,根本没什么立场去说陈酌什么,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郁闷! o(一︿一+)o 而那边姜雁箐缓缓落在小亭之中,对着陈酌道: “陈世子这一招‘覆影’比之我凌剑阁诸多高阶剑技都是不遑多让了!雁箐佩服!” 这回轮到陈酌愣了,佩服?你佩服自家凌剑阁有诸多剑技都和我这一招差不多品级是吧? 陈酌无奈的摇了摇头,哎,人心不古啊!这才几回啊?姜雁箐都学坏了!! 不过好像是被我带坏的哈,嘿嘿嘿,不过这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了。 姜雁箐看着陈酌稍显郁闷的脸色,也是暗呼成功了,自己一直被陈酌无意之间的话呛到,这回总算是还以颜色了! 至于剑技?凌剑阁虽为剑道魁首,可底蕴并不深厚,能与“覆影”相提并论的其实也并不多。 “姜少主过誉了,说起剑技,自然还是凌剑阁底蕴更深厚,若是有机会,陈酌倒是希望与姜少主切磋剑技,以求提升!” 陈酌这话可是真心话,他是真的希望能和姜雁箐切磋一二,或许能从交手中偷……研习到一招半式! 姜雁箐闻言也是一亮,和陈酌这样剑道高手切磋,对自己的剑道也一定会有很大提升的。 “雁箐正有此意,陈世子剑法超群,或许我能从中领悟一些与凌剑阁剑术不一样的东西!” 陈酌无奈的轻摇头,我说姜少主你还真是耿直啊,虽然可能事实如此,倒也不必如此直率。 好在自己其实也不在乎这些,点了点头道:“好!若有机会,陈酌一定与姜少主酣然一战!” 眼看两人三言两语又商定了日后切磋一二的事情,齐芷人都傻了,刚才说雁雁要教陈酌剑法。 现在两人又说要日后好好切磋一番,齐芷非常郁闷,你们究竟还记不记得这一章的主角是我啊! 似乎察觉到了齐芷的情绪,姜雁箐看了眼她,又开口道: “青姐姐也一起吧,我们互相学习,互相补足,对武道精进颇有好处!” 齐芷感动无比,还是雁雁对我好!不像陈酌,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想着,她还轻轻瞪了一眼陈酌,陈酌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又怎么招惹这位姑奶奶了? 刚才自己不是和姜雁箐很认真的在讨论切磋的事吗?刚才陈酌倒还真没有什么故意逗齐芷的心思,是真的想要和姜雁箐过过招来着! 想了想,陈酌点了点头,故意道:“也好,姜少主说的有道理,姜姑娘也一起来吧!” 说着,他摸了摸下巴,似乎正在考虑着什么,片刻后才开口道: “传闻长公主殿下武艺也不俗,若是有机会,或许与其一块切磋益处更多,你们意下如何?” 闻言,姜雁箐下意识的看向齐芷,齐芷神色一变,这怎么可以,若是真要把长公主和“姜青”姑娘凑在一起,那不是直接露馅了! 她赶忙开口反驳道:“这就不用了吧!!” “诶?为什么呢?”陈酌疑惑脸。 “额……”齐芷一时之间还真说不出个三七二十一来,正在苦恼之时,身旁的姜雁箐还是开口相助了。 “长公主殿下日理万机,我们不过市井小民,这种小事,还是不要劳烦长公主了!” 陈酌闻言,低头沉思了起来,眼看陈酌面露犹豫之色,齐芷赶忙补上了一句: “对呀对呀,长公主殿下身为皇家贵胄,岂会与我们这等江湖中人比武切磋?还是不要因此叨扰她了吧!” 这话说完,陈酌才有模有样的点了点头,开口道: “有些道理,而且我与长公主其实也算不上熟识,没办法随叫随到,这样想来还是姜青姑娘合适些!” ??? 这说的是人话?? (σ`д′)σ 什么叫长公主没法随叫随到?什么叫这样想来还是姜青姑娘合适? 合着长公主就是皇亲国戚,没办法轻易请动!我就是小人物,随叫随到呗?还我更合适些?太过分了!!! 气死我啦!!齐芷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这陈酌实在是太过分了!! 可这怒气才刚起,就戛然而止了,不对啊!我就是长公主啊! 齐芷都有些抓狂了,啊啊啊啊!!感觉自己有点神志不清了是怎么回事? 可“威风八面长公主”的计划是自己做的,现在这奇奇怪怪的情况貌似是自己的原因! 齐芷有些累觉不爱了,感觉被我是谁?我是齐芷还是姜青的问题搞晕了! 这样的问题缠绕在心头,齐芷只感觉头痛无比,想象中的用姜青的身份打听情报,而齐芷的身份威严无比的计划貌似出了一点偏差! 还没看到陈酌被自己的两个身份搞得晕头转向呢,自己就先晕头转向了,她也有点不太明白,怎么陈酌说“姜青”的坏话自己也会生气? 难不成是自己沉迷于角色扮演,有点入戏过深了?齐芷稍稍冷静了下,平复了一下心绪,找到了问题所在,她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再出现这个问题了! 她展颜一笑,非常大方的道:“也是,长公主殿下一日万机,怎么能因此去打扰她呢!” 同时,她在心中默念:我是齐芷、我是齐芷,我是齐芷,装成姜青、装成姜青、装成姜青。 “嗯!”陈酌点了点头,忽的开口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移步后院习武场切磋如何?” 啊哈? 两女都是愣了愣,现在?真有这么急?这大晚上的,她们姐妹两个到人家后院去,不太好吧? 半刻钟后…… 陈酌还是带着二女到了习武场,这个临王府的习武场并不像临州的那个大,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类兵器也是应有尽有的。 当然,陈酌三人都用不上,三人手里都有各自的武器,陈酌手里有名剑“天河”,姜雁箐手中有神剑“白鹤”,而作为一国长公主,齐芷手中的剑也品级不低! 习武场中此时剑影闪烁,齐芷站在一边观战,陈酌与姜雁箐主要是切磋为主,双方都是回合制的攻法! 姜雁箐使凌剑阁剑法,陈酌用临王府中各类剑谱典籍中的剑招,两人只是一人轻飘飘的出剑,另一人出手招架。 不时的还会停下交流一番,以此印证双方剑法是否能达到设想中的效果,有时还会给对方提出意见与建议,随后再度切磋,拆招解招,如此反复。 齐芷静静坐在一旁,看着场中两人仿若双人剑舞般的场景,眼中闪过羡艳之色,也只有雁雁这样的清冷气质,才能与陈酌配合的如此之好吧! 叮!! 陈酌与姜雁箐两剑再度相击,两人对视一眼,很快再度战作一团…… 齐芷双手托腮,心中感叹道: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啊! 想到这,她猛然惊醒! 等会!不对啊!陈酌明明是自己的未婚夫婿啊!怎么就和雁雁郎才女貌了! 齐芷抓狂挠头,完了完了,怎么自己默念自己我是齐芷都没用了,感觉脑袋不够用了啊!! 我是姜青、我是姜青、装成齐芷、装成齐芷;不对不对,我是齐芷、我是齐芷,装成姜青、装成姜青! 习武场旁,碧衣女子两眼圈圈,似乎已经被自己绕晕了。 习武场上,白衣公子与黑衣女侠轮番出剑,场面唯美动人,更甚画中仙人! 第46章 澹州之变 接下来的几天里,陈酌过得非常舒坦! 白天去长公主府看齐芷表演“威风八面”,晚上与姜雁箐、齐芷两人切磋武艺。 当然,更多的是和姜雁箐切磋,齐芷一般时候都是在一旁看着! 这天晌午,苏老头急匆匆的回了临王府,老远就大喊道: “世子!世子!坏了,坏了!澹州出大事了!” 陈酌自小亭坐榻上回眸,看着苏老头急匆匆的进了荷花池苑。 “什么大事,皇帝对景王下手了?”陈酌慢悠悠的问道。 苏老头走近了些,摇了摇头,开口道: “若真是如此简单就好了,只是情况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 陈酌坐起了身,看向苏老头道:“什么意思,难不成齐沛还跑了?” “没有。”苏老头摇头续道:“三日前午时,澹州城中有民众击鼓鸣冤,状告景王放任手下官吏贪赃枉法,以权谋私!” “监察司澹州巡按接手之后,又查出数桩陈年旧案,矛头直指景王齐沛,民怨沸腾,澹州巡按宋鹏海无奈之下只得派兵包围景王府。” 听到这,陈酌嘲讽一笑:“陈年旧案?民怨沸腾?还无奈之下?齐睿这场戏演的不怎么样啊!” 苏老头也是点了点头:“虽然拙劣,但民怨沸腾是真的,景王自从与皇位失之交臂就藩之后,一直碌碌无为,在澹州本就不得民心,此时众多冤案惨案源头皆为景王,澹州民怨沸腾是意料之中的事!” “嗯!这么说来倒是最简单的办法,不过这么简单地设计也只能治一治景王了,接着说。” “后来宋鹏海自景王府中搜寻出与东蛮往来书信,似有巫蛊之术存放府中。”说到这,苏老头看向陈酌,意味深长的续道: “其中似乎就有写着太后名字的小人,小老头怀疑太后身体有恙,有可能就是因为此巫蛊之术!”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陈酌心中一跳,巫蛊之术?这可不是齐睿能够伪造了的,毕竟巫蛊之术貌似就连北地三蛮都已经失传了!难不成实际还有巫蛊之术留存于世? 而且听苏老头这个意思,景王府中与东蛮往来书信都是真的? 见陈酌投来询问的目光,苏老头点了点头:“景王确实在暗中与东蛮往来,在发现这些证据之后,宋鹏海将景王府中百余人全部逮捕!” “但此事牵连过深,宋鹏海不敢擅作决定,于是派人将景王与其家眷押送上京,以待圣上处置!” 陈酌点了点头,这接下来的事情也就是顺理成章了,先不论其他的,齐睿想要收拾一个景王还是很简单的,他看向苏老头,问道: “然后呢?途中遇到伏击,景王身死当场?” 苏老头闻言也是笑笑:“没错,押送车队至武安山下,遭遇伏击,乱战之中,景王身中流矢身亡!” “不是吧?还真的这么简单?一点掩饰都不带的?” 却听苏老头续了下去:“可异变突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时又有一队人马杀出,押送护卫猝不及防,景王幼子被这一队人马救出,逃入武安山脉之中!” 嗯?陈酌疑惑侧目,这又是个什么剧本?怎么有点看不懂故事走向了? “然后呢?仅仅这样应该不算是大事吧?赶紧说!!” 见此,苏老头也不卖关子了,开口道: “澹州有义军起事,谴责齐睿以莫须有罪名诱杀景王,并列举齐睿弑父矫诏,得位不正、无端压制江湖武者、纵容世家强征民脂民膏等数条罪名,于武安山脉起兵,尊景王幼子为王,自称‘净天军’!” “前日,澹州境内数座城池纷纷响应,‘净天军’一日内便发展壮大,寒江北岸包括重镇武安关在内全盘落入‘净天军’手中!” 陈酌人都傻了,这他么的是什么情况? 好好的一个齐睿削藩的举动,怎么就变成澹州大半城池落入义军手中了? 陈酌稍稍冷静了下,开始仔细琢磨这场澹州之变! 他首先想到的重点当然是澹州远处西边,景王怎么会千里迢迢的与东蛮合作? 西蛮岂不是离得更近?而且也更符合双方的利益诉求,东蛮相隔千里,谁也帮不上谁,这样的合作有何意义? 再者是这所谓的净天军,来得如此突兀,而且居然一日之内就有近乎澹州全境的支持,这太恐怖了! 可如果净天军本就是景王暗中运作二十年的产物,那为什么在有所谓民众击鼓鸣冤之时没能察觉异常?甚至还让景王死于押解途中? 难道是原本净天军是想救下景王的,可没有来得及?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救下景王之子,以此作起义的大旗? 可能性太多,陈酌不好下判断,相隔千里,单从只言片语分析,完全没法还原事实真相。 他看向苏老头,问道:“今日朝会,齐睿如何处置此事?” 苏老头一副很是感叹的模样,回答道:“齐睿早有准备,在驸马竞选大典结束后,便转任怀州司马郭和泰为澹州都督,营州别驾贾致持节监军,澹州寒江南岸武军,营、浩二州策军共十万人新编为平乱军,听其号令!” 驸马竞选大典结束后的决策?这么早的应对?看来齐睿或许本来就知道澹州形势并不像原先想的那么乐观,自己还是年轻了,想的不如人家多啊! 不过陈酌感觉齐睿是不是有些托大了,净天军手握澹州大半城池,手中武军也就是正规官军就有整整三万,而后备策军还要更多! 更何况还有寒江天险防守,营州入澹州的陆路枢纽武安关也在净天军手中,齐睿又不可能让并州边军南下。 这所谓的平乱军只有十万人,怎么可能平定净天军?光是澹州三万武军就够郭和泰喝一壶了! 要知道,浩州与澹州南北分界就是寒江,除了澹州西南侧的武军,郭和泰手中近乎全是策军,这就更惨了。 陈酌甚至怀疑,郭和泰就凭这点人,别说平叛了,别被反推都算好的了! 估计齐睿自己现在都在头疼吧?毕竟净天军这样突兀的事情,再算无遗策也不可能想得到吧? ………… “混账!!” 紫宸殿御书房中,齐睿一把将诸多奏折打落在地! “这净天军究竟从何而来?为何缉查司先前毫无察觉?” 下方,缉查司御史姚庭合手行礼,惶恐道:“景王二十年来日渐消沉,臣派人查探澹州全境皆无发现,或许……或许净天军发展于武安山脉之中!” 一听这话,齐睿更加愤怒:“那你是干什么吃的!朕将缉查司交给你姚庭,就是想听你说这些的?” 姚庭跪地行礼,解释道:“武安山脉山路错综复杂,甚至堪比南青山道,群山环绕之间不好探查,而且澹州毕竟是景王驻地,缉查司行动多有不便……” “胡扯!!”齐睿震怒,“朕每年从国库中给你大把大把的拨款,缉查司下属情报组织数不胜数,一个小小的武安山脉,就把你们拦住了?” 姚庭哑口无言,他能说什么?可武安山脉自己也曾派人探查过,从未有过异常,鬼知道这什么净天义军是从何而来的? 一旁的监察司御史宋弘见姚庭憋屈的脸色,行礼辩解道:“圣上息怒,澹州处在边陲,景王面上又掩饰的太好,姚御史有所懈怠也是人之常情!” 齐睿此时也是从震怒中稍稍缓了缓,没再去追究姚庭的失职,转而看向贾盟,开口问道: “营州前线如何?郭和泰可到了?” 贾家现任家主贾盟拱手一礼,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郭和泰收到任命后日夜兼程,现在已经入了营州境内,距离前线稍有距离,现在贾致正暂代其职!” “让他在快些!”齐睿没多说什么,再度看向姚庭,问道:“澹州境内情况如何?难不成那些民众和将士都已经完完全全归附净天军了?” 姚庭原本就因齐睿震怒而惶恐,此时更如惊弓之鸟,连忙竹筒倒豆子般的禀告道: “澹州境内并不安稳,还是有许多民众与将士是被净天军裹挟,净天军头目名为贺志业,据说是……是澶泰贺家的后裔。” 听到这,在场众人皆是神色怪异,澶泰贺家早已于十七年前因密谋造反被抄家灭族,没想到居然还有贺家人活在世上! 齐睿也是神色一变,若是这世上有什么人最恨他齐睿,这澶泰贺家绝对是首位! 他神色一冷,当即说道:“顾不得其他了,调浩州武军北上,协助郭和泰平乱军平定净天军!” 宋弘脸色一变,下意识开口劝阻道:“圣上,这……海都联盟虽然与我大楚有贸易协定,可如此调走浩州武军,是不是……” 齐睿抬手制止了他的话,开口道:“净天军占据澹州,实乃我大楚心腹大患,若是日后其联合西蛮,合攻滨州,到时并州陷入两面迎敌之险境,谁来负责?” 他缓缓坐回书桌前,续道:“营州武军作为并州后援,不可轻动,浩州临近海都联盟,海都注重贸易,并无东扩之心,百年前天下大乱时海都都未引兵进犯,只是调走浩州武军,应该并无大碍!” 贾盟也是点了点头:“圣上英明!净天军此番突兀叛乱,占尽天时、地利,唯独失了人和,若是我们以雷霆之势出击,或能迅速平定此乱!” 宋弘一听也有道理,自己的担心貌似有些多余了,于是冲着齐睿拱手道:“圣上英明!!” 齐睿摆了摆手,没去理会宋弘谄媚的话语,看向一直静立在一旁的康文光,开口问道: “康尚书听了这么久,有何良策啊?” 康文光作为刚刚进入核心集团的新人,刚才完全不敢说话,虽然他身为康家家主,而且官拜户部尚书! 可现在御书房里都是些什么人啊? 监察司、缉查司两位御史,贾家家主左相贾盟,大内守护神甄公公,还有站在角落一直未言语的那位更是令他心惊,这里哪有自己说话的份? 现在见圣上突然点到自己,康文光差点没吓得自己一哆嗦,见他这样,众人皆是一笑,齐睿也是摇头,笑着开口道: “康尚书不必如此,此地没有外人,若是有什么想法,直说即可!” 这时康文光也是平复了心绪,开口将自己在心中想了好多遍的想法说了出来: “臣以为,虽然净天军看似占据了澹州大半城池,可景王毕竟已死,那贺志业即使借景王幼子之名,可终究不如景王好使,圣上可以传令郭和泰,阵前对垒之时,借此挑拨一二,或能对战局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齐睿闻言也是点了点头,这康文光确实还不错,自己找康家合作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总算来了一个能补充具体建议的了,这些人中姚庭只会微臣遵旨、微臣惶恐;宋弘只会当和事佬和安抚自己情绪,贾盟则是武道世家出身,说些大方向战略或许可行,一到细处就没了主意! 至于甄公公已经年迈,已经不怎么在参与政事,只有自己偶尔主动提问时,对方才会由经验提点意见;而另外一人,则是更加沉默,只负责干活,不负责建言。 哎,队伍不好带啊!不过现在来了个康文光,齐睿总算看到了点希望,自己这个“草台班子”总算要步入正轨了!! 一直藏在阴影之中的那人见澹州之事商议的差不多了,缓缓开口道: “圣上,景王之事虽有后患,可总归是已经除去了一个心腹大患,我们还是该着手于眼下,这才是现在第一要紧的事!” 所有人陷入了沉默,半晌贾盟才道:“这件事并不好办,我们未能抓住第一时机,如今已经错过最佳时机,如何出手?难不成你去?” 那人摇了摇头:“此时出手已经不可能了,但或许我们有另外的机会,我们只需耐心等待即可,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可没办法事事都置身事外了!” 齐睿听了这话,微微眯了眯眼,没想到此事居然误打误撞成了好事? 贾盟疑惑道:“‘秘使’此言,莫非是某人有所行动了?” ‘秘使’点了点头:“或许,就在近日了!” 第47章 信杀迷局 “这招不错!” “承让!” 临王府习武场中,陈酌与姜雁箐齐齐收剑,一旁的齐芷双手托着腮,非常郁闷。 又来了,陈酌明明是我的未来夫婿,为什么和雁雁这般郎才女貌,真是气煞我也,自己也要努力练武,早日追上陈酌!! 可这个念头刚刚涌起,就又消退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光是这几天的观摩,包括自己后来也曾上场与两人切磋。 而结果无一不在提醒自己的武道天赋不足,或许对比寻常武者还可以,但比起陈酌和姜雁箐这两个妖孽那可就差的太远了! 比如现在,方才两人又拆了一招,然而齐芷完全没有看懂,甚至只能看到两人各自出了一剑,然后就莫名其妙的开始: “好剑法。” “你也不差!” “承让承让!” 什么跟什么啊!!齐芷都快抓狂了,其实她的武道天赋并不差,只是比起真正的天才还是差了点。 更遑论眼前的这两人一个是凌剑阁少主,剑仙首徒,而另一个则是“一学就会”的挂王陈酌,这怎么比嘛!! 好在两人没有再起什么切磋的心思,开始聊起了天,这让齐芷松了一口气,她最害怕的不是看不懂两人的拆招。 而是看不懂的同时,陈酌那个登徒子还总喜欢打到一半,转过头来问她:“姜姑娘觉得我这一招怎么样?” 一般这种时候,齐芷人都是懵的,我能知道怎么样?我都没看懂你们俩在干嘛! 好在长公主殿下非常聪明,到了后面,陈酌再问的时候,她总会点点头,然后夸奖一番,最后再来一句虽然很好,可还需努力云云,直接就把陈酌糊弄过去了! 然而今天陈酌没再干这么缺德的事,转而很是严肃的问姜雁箐: “澹州之事,姜少主知道了吗?” 姜雁箐淡淡道:“知道,今日长安城中各处都在讨论此事!” “凌剑阁身处并州西方,临近澹州,尊师比京师更早收到消息,难道没有任何反应?” 姜雁箐摇摇头,很是淡漠的道:“凌剑阁本就不喜参与这些事,师尊素喜清静,估计就是知道此事,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陈酌点点头,也是,凌剑阁作为剑道魁首,虽然临近澹州,但净天军的领袖只要不是失心疯,肯定不会去招惹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而一旁的齐芷却是开口了:“澹州之事我也听说了,这净天军仿佛凭空出现一般,听着实在太诡异了。” 就连姜雁箐也是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朝廷居然对此毫无察觉,短短几日之内整个澹州竟然都改旗易帜,实在难以理解。” 这个问题陈酌其实也考虑了整整一天,他开口道: “武安山脉确实不好探查,若景王将净天军安置在群山之中,缉查司无法探查到也是有可能的。” 二女都是点了点头,这个猜想应该是最有可能的。 陈酌接着说道:“但让我想不明白的是,若净天军本就是景王暗中运作,景王之死是否太过简单了,既然净天军能救出其幼子,又为何没有救下景王呢?” 姜雁箐没有思考,直接说道:“莫非景王没死?” “不可能!”齐芷与陈酌异口同声道。 话落,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齐睿筹备多时,即使净天军的出现可能不在其预想之中,但景王途中遭遇伏击身死这件事是一定不会失手的! 可既然景王已死,那净天军的人没能救下景王这事就更显诡异,景王暗中运作多年的势力。 在他身陷重围之时不出手营救,反倒是等他死了才出手救援?这也太奇怪了吧? 齐芷低头沉思了一阵,提出了一个新的思路:“难不成是这净天军的头领表面忠于景王,实则自己另有野心,想要自立为王?” 好像有些可能性,陈酌琢磨了两下,难道还真是那什么贺志业想要自立为王? 看两人认真思考的样子,姜雁箐轻轻摇头,开口道:“你们先聊,我练会剑去!” 说着,她便起身要回习武场上,陈酌原本还在沉思,见状伸手拦住了她。 “诶诶诶,等会等会,我正好有事想要问你呢!” 姜雁箐一怔,低头看了眼蓦地抓住自己皓腕的手,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道: “什么事?” 陈酌见状也是松开了抓住她的手,开口道:“姜少主找到是何人召集信杀对付你了吗?” 话锋转的太快,姜雁箐都有些没能反应过来,不过还是开口道:“当日我回长安城时就曾调查过,没什么结果,而且信杀组织自有规矩,也不会轻易出卖雇主信息。” 齐芷面具下的小嘴一瘪,看看这担心的语气,看看这娇羞的反应,看看两人相牵的手,我不该在这里!我应该在…… 长公主殿下非常郁闷,求看着未婚夫婿跟其他女人卿卿我我,这个女人还是我闺蜜的心理阴影! 当然,以上这些,纯属齐芷自己脑补,其实陈酌和姜雁箐的交谈非常正常,这不,陈酌此时正说正事呢。 “那姜少主就不想知道究竟是何人对你动手吗?” “无碍,若有艰险,我一剑破之,就是真有什么阴谋诡计又与我何干?” 这话说得异常霸气,姜雁箐神色冷漠,语气中带着淡漠,仿佛对这些事毫不关心! 可陈酌却是隐隐翻了个白眼,呵呵,姑娘,要不是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被人阴的奄奄一息,我就真信了这话了! 其实姜雁箐也是非常下意识的回答,毕竟师尊以往便是这么教导她的。 无论前方之路如何荆棘密布,我自一剑破之! 可感受到陈酌怀疑的目光,姜雁箐也是有些尴尬,该说不说,自己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候是被人家看见了。 估计现在再说些什么无论何种阴谋诡计,我自一剑破之这种话在对方心中都没什么说服力吧! 姜雁箐清冷的面庞之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淡淡开口道:“不过,信杀之事确实诡异,我倒还真有些好奇!” 陈酌听到这话非常无语,何着关乎自己安危不重要,这事诡异才重要? 但你别说,倒是挺合自己口味的,毕竟自己其实也是个好奇心爆棚的人! 而一旁的齐芷听到姜雁箐这话,倒是注意到了其中最重要的字眼:诡异! 这个词不是三人第一次提到了,就在刚才,三人说起澹州之变时也用到了这个词! 她看向陈酌,试探的问道:“莫非你认为此事与澹州之事有什么关联?” 陈酌摇了摇头,回道:“不是,只是方才说起凌剑阁临近澹州,忽的想起此事,正好问问!” 齐芷点了点头,姜雁箐当然是跟自己说过信杀之事的,当时还被自己笑了两天呢,后来姜雁箐确实去调查过一次,可惜却是空手而归。 “应该没什么关联,若是净天军的人想要借此做文章,应当不会对雁雁下死手才是,这样只会引来陆剑仙的疯狂报复,得不偿失!” 这是当然的,陈酌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而且这样两件完全沾不着边的事,怎么可能有所关联。 不过既然说到了此事,陈酌反倒真来了兴趣,开口问姜雁箐: “姜少主,那信杀组织的据点所在何处?规矩总是人定的,或许我去能另有收获也说不定?” 姜雁箐也不含糊,直接道:“西市,江宁酒楼!” 闻言,齐芷与陈酌皆是眼皮一跳,对视了一眼,江宁酒楼? 这可太耳熟了,那日长安灯会,陈酌猜出灯谜谜底之时,有女子豪放道: “公子你好帅,我家有十亩良田,还是西市江宁酒楼的东家,公子可有兴趣与我秉烛夜谈?” 当时齐芷还觉得此女也太不懂矜持了些,大楚民风虽开放,却也没到这种近似投怀送抱的程度! 莫非此江宁酒楼,就是信杀据点?既然这样,当时那个豪放的女子身份就值得揣摩了! 可你让陈酌与齐芷此时再去回想对方的样貌,哪里还记得分明,只有陈酌影影绰绰的记得对方是戴了纱笠的,看不清样貌! “怎么了?”姜雁箐见二人神色有异,开口问道。 “没什么。”陈酌与齐芷再度异口同声道。 想到那豪放女子,陈酌开口问道:“姜少主可还记得,那据点负责人是男是女?” 姜雁箐细细回想了一阵,回答道:“女子,而且是个看着年纪很小的女子,当时我还奇怪,信杀之事怎么会由这样的小女孩主持。” 小女孩吗?陈酌手指在手背上轻点了两下,这样的形容可跟那日的豪放女子不太相符啊! “这样看来,这个江宁酒楼应该还不止面上这么简单!” “没错没错,不如我们明天一起去江宁酒楼看看吧!”齐芷一听就来劲了,对这种类似探秘一样的事,她可太有兴趣了! 陈酌闻言一愣,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旁边的姜雁箐却是轻咳一声:“咳,我们明早不是还有正事要办吗?应该没办法陪陈世子前去了吧?” 齐芷一听这话才回过神来,对啊,她现在可是姜青,明天总不能带着莲花面具去江宁酒楼吧? 按陈酌的想法,指定不会真的是去喝酒,调查信杀组织这事,自己连真面目都不露,对方怎么可能愿意透露什么? 而且自己也不可能露出真面目给陈酌看,这么一搞岂不是直接露馅了? 齐芷原本兴奋的心情一下就消沉了下去,蔫蔫的坐在那里,独自郁闷。 一旁的陈酌看见她这样子,哪里还不明白是为什么,心中暗暗琢磨,不如明早去过江宁酒楼之后再去看看“威风八面长公主”! 第48章 我教你写字吧? 翌日清晨,日和风暖。 陈酌出了临王府,走到仁安街时。 首先映入眼帘的一辆似乎有些眼熟的马车,他愣了愣,沈轻梦? 等到秀荷扑通扑通的下了马车,陈酌这下确定了,还真是沈轻梦? 秀荷到了陈酌跟前,脸红彤彤的行礼道: “世子……世子殿下好,我家小姐请世子上马车一叙。” 陈酌挑了挑眉,时间还早,而且确实有几天没见沈轻梦了,于是点了点头:“好!” 进了马车,陈酌便看到了一袭粉裙的沈轻梦,她双手叠在腰间,坐得端正,手边似乎放着一个盒子。 陈酌看到了,下意识开口问道:“那是什么?” 那边沈轻梦还正想起身行礼打招呼呢,就对上了陈酌探寻的目光。 沈轻梦脸色一红,伸手用袖子捂住了盒子,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 看他这个表现,陈酌又起了逗她的心思,伸手去拿盒子。 沈轻梦见状一把将盒子藏在了身后,于是陈酌的手就变成了抓向她了。 总不可能真的耍流氓吧,陈酌把手一收,很是好奇的道:“什么东西?这么宝贝?” 沈轻梦脸蛋红彤彤的,伸手把藏到身后了的盒子又拿到了腿上放着。 然后又偷偷瞄了一眼陈酌,见他满脸好奇的盯着盒子。 稍稍犹豫了下,伸手轻轻打开了盒子,陈酌一看,盒子里似乎放着一幅字画。 沈轻梦伸手将其拿了出来,犹豫再三之下,还是将字画递到了陈酌的手中。 “送……送给你的……”沈轻梦微微偏过头去,不再去看陈酌,可耳根子却是彻底红了。 陈酌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沈轻梦,难不成是表白?也不像啊。 他伸手将字画展开,入眼便是一轮清寂明月,下方有亭台阁楼,孤舟远行,意境优美。 当然,最让陈酌震撼的其实是字画中央,那清秀字迹写下的整首《春江花月夜》! 他认认真真的看完了整幅字画,抬眼看向沈轻梦,见她还是偏头到了另一边,不禁好笑,开口问道:“这是你特意写来送给我的?” 沈轻梦猛地转头,气鼓鼓道:“谁……谁说是特意……写的了!只是闲暇之时随意之作,你可别……想多了!” 陈酌淡淡一笑:“哦?原来如此,如此仙露明珠的字画,陈酌受之有愧,沈姑娘还是留着作一个纪念吧,我就不夺人所好了!” 说着,就要把字画重新收好放回盒子里去。 沈轻梦一见他这模样哪里还憋的住,一把按住他的手,支支吾吾道:“是……是特意给你写的……写的还不行吗?” 她的话细声细气的,陈酌听清了,但还是故意道:“沈姑娘说什么?我没听清呢。” 沈轻梦一听,脸色更红了,小手都揪到了一起,但还是唧哝道:“是特意给你写的!” “什么?” 听了这话,沈轻梦再也受不了,羞怒的看向陈酌,一双眼睛瞪得老大,都快赶上秀荷的了。 可一看到陈酌那笑眯眯的眼神,哪里还不明白他是在打趣自己,轻哼一声转过半个身子看向窗外。 “不理你啦!” 陈酌见状,直接哈哈笑了起来,惹得沈轻梦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好好好,不逗你了,不逗你了!”陈酌连忙摆手投降。 “你……不许笑了!!”沈轻梦气哼哼道。 陈酌直接收了笑声,不过嘴角的笑意还是非常明显,他开口道:“真是为我特意写的?” 沈轻梦气哼哼的迅速道:“是!” 看她一副生怕自己又打趣她的样子,陈酌不禁又想笑了,不过还是强行忍住。 “嗯!写的不错,我很喜欢!” “真的吗?”沈轻梦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哪里还记得刚才的羞愤。 看她这样子,陈酌也是笑着点了点头:“当然,这画也是你画的?” 沈轻梦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了?不……不好看吗?” “没,很好看啊,就是问问。” 然后陈酌就看着眼前的呆呆小姑娘伸手拍了拍胸脯,似乎松了一口气:“好看就好,我……我画艺不精,浪费了好几张玉纸呢!” “不不不,若是你这叫画艺不精,那我就是不学无术了!”陈酌开了个玩笑。 不过注意了却是放在了另一个东西上,“玉纸?就是传言中曾令长安纸贵的神仙纸?” 沈轻梦闻言点了点头:“是的啊,诶?世子没有用过玉纸吗?” 嘶………… 陈酌牙疼般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真是一个好问题,这个问题再度让陈酌想起了那日看见长公主府时的感受。 只能说,世家与世家之间亦有差距,贵胄与贵胄仍有差异!! 虽然好像临王是很牛,可到底是军武出身,不如人家会享受啊,人家这雕梁画栋的府邸,什么玉纸,什么灯会,那是应有尽有! 沈轻梦本就注意着陈酌,此时看到他的反应,也知道貌似说错话了,赶忙开口解释道: “就是那神仙纸,此纸可以留存很久,而且可以封盒存放,还没有折痕,最大的好处便是不会混墨与融墨,作画或题字都很好用!” 陈酌自然也是听说过的,可跟亲眼见到还是感觉不一样的,这不说没注意,一说陈酌才发现,手中的《春江花月夜》存放盒中,真的没有折痕,也不知道是怎么个工艺? 而且怪不得他看着这副字画如此混融一体,颇有美感,这玉纸的好处还真的挺多,不错不错, 若是日后有机会,也让临王府中改用这种纸! “嗯!这玉纸倒是名不虚传,更衬得轻梦的字玉润珠圆了!!”陈酌点了点头。 沈轻梦却是脸色一红,陈酌忽然叫她轻梦让她猝不及防,一时都忘了要开口说些什么。 陈酌又上上下下的将《春江花月夜》看了一遍,看向沈轻梦,问道: “你说浪费了好几张玉纸?难不成你还画和写了不止一遍?这些天你不会一直在弄这个吧?” 沈轻梦听见他的问话,也从羞意中回神,下意识答道:“嗯呢!!” 随后她就意识到了不对,从脖颈往上一瞬蹿红,欲盖弥彰道:“没……也没多少次,用……用了一天就写好了!” 陈酌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沈轻梦是在欲盖弥彰,对着沈轻梦温和一笑: “一天吗?那沈姑娘确实很厉害呢!” “也……也没有啦,还是用了三日时间才完成的!”沈轻梦听着陈酌略带笑意的话,生怕他又打趣自己,马上从实招来。 这反倒让陈酌有些意外了,其实他也就是开口逗一逗对方,没想到对方居然还真用了三日时间? 他有些好奇了,问道:“那日灯会之上,我见沈姑娘写花灯的字甚好,怎么会用了三日时间才完成这幅字画呢?难道是配画之时出了差错?” “没有!”沈轻梦立刻反驳,似是有些骄傲的道:“画!我用了半天时间就画好了!” 说着,她还伸出了一根手指,可似乎又不知怎么表达半天时间,一时僵在那里,有些可爱。 不过她很快收拾心情,再度开口续道:“只是那字,我一直不是很满意,所以时常修改!” 嗯?陈酌有些意外了,“啊?这是为何?” 毕竟沈轻梦那一手婉约正楷确实不错,颇有艺术大家的雏形,怎么会时常修改呢? “因为世子的诗实在太好了,轻梦总是觉得自己的字略有瑕疵,于是推倒重来,可总会有新的问题出现,之后便再无心境安心写字了,所以轻梦用了足足三天才作出世子手上的这一幅字呢!” 陈酌看着沈轻梦的脸庞,一时沉默,半晌才笑道:“倒也不必如此,轻梦的字已经足够好了!” 却见沈轻梦微微摇了摇头:“那不一样啊,因为是要送给世子殿下的字画,所以轻梦希望做到最好啊!” 少女的脸颊红扑扑的,可眼神却坚定且真诚,陈酌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眸,一时有些痴了。 直到沈轻梦被他看的有些承受不住了,转过头去羞红着脸嘟囔道:“一直盯着人家看干什么嘛!” 陈酌这才回过神来,手心感受着玉纸的凹凸感,温和一笑道: “嗯,轻梦的字画,很好看,我很喜欢!” 沈轻梦闻言也是转了回来,笑道:“真的嘛!世子喜欢就好!!” “嗯!很喜欢!” “那世子能说说轻梦的字还有哪里不足吗?轻梦听闻世子夺得了长公主驸马之位,书法应当还不错吧!” 嘶………… 陈酌再度发出了牙疼的抽气声,真是又一个好问题! 你让我一个书法乙等的人,指点你书法?怕不是在逗我? 可为了不在迷妹面前丢人,陈酌决定开始忽悠大法,开口道: “嗯!轻梦的书法造诣不错,这一手正楷字端正却不失婉约,实属上乘……” 之后又将沈轻梦的字夸了个遍,什么好听说什么,当然,没有一点细节的评价,说完之后,陈酌松了一口气,总算没在迷妹面前丢人,这个回答应该不错吧? 却听沈轻梦掩嘴一笑,说道:“原来如此,轻梦多谢世子指教!看来世子殿下文试的乙等书法果然是有人恶意为之!” 额………… 陈酌一双眼睛睁得老大,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沈轻梦。 呜呜呜,就连可爱的轻梦妹子也学坏了吗?痛!太痛了! 沈轻梦看着陈酌郁闷的脸色,也是一笑,温柔道:“不如我教世子写字吧?” “啊?”陈酌第一时间都没怎么反应过来,正面迎上了沈轻梦温柔的目光才回答道: “好啊!有轻梦这样的老师,我的书法造诣一定一日千里!!” 第49章 江宁酒楼 当然,陈酌还是没有沉迷温柔乡无法自拔,而是和沈轻梦约定三日一次教习。 随后就来到了西市,照姜雁箐所说,找到了江宁酒楼。 陈酌抬步进入江宁酒楼,抬眸扫了一眼酒楼内状况。 江宁酒楼作为长安城排的上号的酒家,规模与装潢都非常大气。 陈酌点了点头,信杀组织选这么个地方作据点也是有道理的,不说其他的,至少这排场是拉满了! 可能是因为时间尚早的缘故,此时酒楼中酒客并不多,只有窗边有一桌江湖客,正天南地北的聊着江湖事,角落中似乎还坐着一位中年,手边似乎放着一个镰刀状的武器。 陈酌迈步走了进去,酒楼柜台前站着个小姑娘,姜雁箐还真没说假话,这小姑娘确实看着还小。 看来这位就是那个曾经接待过姜雁箐信杀据点负责人了,就是不知道那是灯会之上所见的那位江宁酒馆的东家,究竟是何身份? 想了想,陈酌还是直奔正题,他迈步到了柜台之前,轻轻敲了两下,开口道: “掌柜的,有江宁烈酒卖不?” 小女孩原本还睡眼惺忪的,听到这话,一瞬惊醒,上下打量了一番陈酌,眼中满是疑惑。 她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样的俊俏的公子哥,怎么会来参与信杀之事呢? 所谓江宁酒楼的江宁二字,实则取自营州江宁郡,那里接近澹州,更近江南,最为有名的便是清润香酒,没有烈酒! 而懂酒的人自然不会向酒家卖江宁烈酒,这是信杀组织的暗号之一,当然,这也是姜雁箐告诉陈酌的。 不过小姑娘的疑惑只是持续了一瞬,也是立刻回答道:“客官要的是什么酒呢?” “北地雪鹀酒!” 这下掌柜小姑娘倒是理解了,她就说嘛,这么一个唇红齿白的公子哥,怎么会参与信杀之事,原来是来寻购情报的。 江宁酒楼作为信杀据点,自然不只是运作信杀,同时也是一个庞大的情报组织! “此酒极其稀有,并不是我能轻易决定的,还需东家做主,客官请跟我来!” 说着,掌柜小姑娘离了柜台,带着陈酌向酒楼后门走去,陈酌挑了挑眉,也是迈步跟了上去。 当二人打开后门,出了酒楼前厅后,坐在角落的柯雪松眼眸闪过异样的色彩。 那人似乎就是传说中可败宗师的临王世子?倒真是玉树临风,这一身青衣,与我那孩儿何其相像! 想着,柯雪松猛地甩了甩头,又想到她们了,这可不行…… 陈酌跟着掌柜小姑娘进了酒馆后院,抬眼望去,许多大酒缸摆在一旁,倒是真显得酒香醇浓。 跟着掌柜小姑娘又走过了一道门,陈酌来到了一处隐藏在西市众多酒楼杂耍与铺子中的小院中。 小院不大,陈设也并不多,甚至显得有些荒芜,没错就是荒芜,这里完全不像长安城中有名酒楼东家所在。 若不是小院被打扫的很干净,陈酌都要怀疑这里其实已经被遗弃很久了! “主人,有新客人来了!” 这话刚刚起了一个头,陈酌就明显可以感觉到有数道气机将自己锁定,而整个小院也好似活过来了一般。 那种荒芜之感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浩瀚磅礴的大气,说来陈酌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精神错乱了,居然觉得这么个小院磅礴大气? 可偏偏给人的感觉真的就是如此,仿佛看到浩瀚宇宙,又似身临辽阔大漠,只让人感觉自己的渺小。 这时,陈酌记忆中那道略有些耳熟的声音自屋中响起,没有那日灯会时的开放豪迈,只是淡淡的似乎带着质问: “新客人?长安最近居然这么热闹,真是怪了,来者何人?报上名号!” 其实原本陈酌还想稍稍用个化名,不过他原本就没准备暗探,更何况对方大概率认识自己,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在下临王世子陈酌,有事相问!” 可以明显听到屋中传来“嗯?”的疑惑声,随后屋中女子似乎轻笑了一声,忽的转变了语调,变得有些娇媚: “哦?竟然是临王世子亲临,不如进来说话,有什么问题我都能为你解答哦~” 这话听得陈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什么鬼,这种强作媚态的感觉差点没让陈酌转头就走! 不过为了信杀之事的真相,陈酌还是忍住了冲动,反倒是顶着掌柜小姑娘震惊的眼神,非常大方地直接大步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慕容倩兮也是一惊,没想到陈酌还真就这么耿直,还真走进来了,而且顺带还把房门关上了。 不过好在自己原本就坐在遮的很严实的帘子后方,而且自己还带着纱笠,想也知道对方不可能发现自己! 她很快稳住了情绪,娇笑一声道:“临王世子倒是真不客气,如此闯入女子闺房,一点都不含糊,似乎很是熟练呢~” ??? 陈酌一怔,这不是你叫我进来的?还我很熟练?熟练个屁,别搁这血口喷人啊喂!! “呵,姑娘也是不遑多让,第一次见面便唤男子入房,貌似也很熟练啊!” 慕容倩兮纱笠后的脸庞微微扭曲了一下,这陈酌的嘴怎么这么毒?之前没发现啊! “哦?可是世子殿下,我们明明不是第一次见面啊!” 陈酌也没多想,笑了笑:“姑娘是说长安灯会?那次你我可不算相识,只是匆匆一面之缘罢了!” 说着,陈酌又摇了摇头,续道:“不对,准确的来说连一面之缘都没有,当时姑娘可是戴着纱笠的,与现在躲在珠帘之后一模一样!” 慕容倩兮完全没去理会陈酌讥讽的话,只是道:“对了,说起灯会之事,难不成此次世子殿下前来,就是为了与小女子一续前缘?” “不过,世子似乎来早了呢,现在还是早晨,要秉烛夜谈的话还是晚上开始的好!” 陈酌心中大怒,这是什么话?我陈酌是这样的人吗?我乃正人君子,不为别的, 只是单纯的喜欢秉烛夜谈罢了! “姑娘还是莫要顾左右而言其他了,陈酌今日前来确有要事,烦请姑娘给个章程!” 慕容倩兮闻言,微微眯了眯眼,能让临王世子亲自前来的事情,必定非常重要,她倒也真没什么心思去玩笑了,正色道: “既然临王世子有所求,小女子必当尽力满足,章程什么的就不必了,世子有话便直说吧,小女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看未必。”陈酌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既然姑娘这么说了,在下也就直说了,我是为了不久前凌剑阁少主遇刺一事前来!” 慕容倩兮一愣,说道:“哦?竟有此事?世子也该明白信杀规矩,除了雇主没人知道目标是谁!” 接着,她长叹一声:“其实姜少主之前前来探查,我也是知道的,只是小女子实在不知究竟是何人要对姜少主动手啊!” 可陈酌却是语气一冷,揭穿道:“这样的话糊弄不了我,即使你不知雇主目标是谁,你也知道此事发生前有几位雇主,我要的就是这个,不用你想,东西我拿到手一切尽知!” 边说着,陈酌拉过椅子一把坐下,续道:“更何况,长安乃天子脚下,江湖人活动本就不多,你这江宁酒楼能接到的信杀之事也并不多吧?这样一来,就是你自己也大概猜出姜少主遇刺之事的雇主是谁了吧?” 见冠冕堂皇的表面说法被对方拆穿,慕容倩兮也是脸色一变,对方的话直指本质,完全不给周旋的余地! 不过她很快收拾情绪,咯咯笑道:“哎呀~酌哥哥别那么凶嘛!只是信杀组织自有规矩,虽然小女子身为长安管事,地位不低,可也不能破了规矩不是?” 嘶———— 这一声酌哥哥听得陈酌有些承受不住了,就拿这个考验世子?哪个世子经的住这样的考验? 不过正事要紧,而且陈酌也明白这是对方故意为之,很快平复心情,说道: “当然,这点本世子也表示理解,你说吧,需要我给你什么才能给我这个名字?” 慕容倩兮闻言似乎来了兴趣,娇笑道:“咯咯~~不如世子殿下与我秉烛夜谈一晚,小女子就将雇主之名告知与你如何?” 哈? 你别说,陈酌还真………… 表示拒绝!您哪位啊?出个门永远躲在纱笠后面,谁知道你是什么妖魔鬼怪,秉烛夜谈?去你的吧!! “姑娘莫要说笑,说点实际的吧!” 慕容倩兮见糊弄不过去了,也是微微叹了一口气:“也不是小女子故意戏弄世子殿下,而是信杀规矩真的不能破,若真告诉你世子殿下,我们的信誉何在?倒时候还有何人相信我们?” “信誉?要不要我二十万临州军教你信杀组织信誉是什么东西?我愿意以物换情报已经是给你们面子!莫非你真就如此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酌闻言一拍扶手,站起了身,怒道: “既然如此,那我亲手取了雇主名单也不是不可以,姑娘以为那种方法更好呢?” 这话一出,慕容倩兮神色也变了,纱笠后的面容厉色顿生,谁也不是泥捏的,可正待开口,就被陈酌出言打断了! “呵呵,姑娘可不要想着外面埋伏的那些人能拦住我,亦或者是靠屋内藏于某处的护卫可以救援你!” 他扫视一周,伸手搭在腰间“天河”之上,续道: “想必姑娘也该知道陈某在皇极宫前的表现,你我相距不过十数步,莫非姑娘以为,这个房间比之武试擂台还要大些?” 第50章 初现端倪 听到这话,慕容倩兮心中一惊,作为信杀组织长安管事,怎么可能不知道陈酌在皇极宫前的武试擂台上的表现! 一剑败宗师,而且剑术惊人,比风啸剑潭之剑还要更快,这可实在太恐怖了,自己有宗师水平吗?怎么可能? 骆姨虽然是宗师,可如此近的距离,若是陈酌真的全力出剑,骆姨恐怕没法反应过来,自己就要身首异处! 慕容倩兮微微摇头,这事恐怕没法再做周旋了,只是她还是无法想象,一位十九岁的宗师究竟是如何练出来了,这太恐怖了! 天下宗师有数,虽然不少,可真说起来也并不多,像陈酌这般年轻的宗师还是头一次见!! 没有办法,慕容倩兮只能道:“世子殿下何必如此,小女子自然明白世子已经给了信杀组织面子,也罢,既然世子要求,小女子这就将幕后之人告知世子,但我有一个要求!” 陈酌见威胁有效,也是缓缓坐了回去,开口道:“但说无妨!” “世子殿下知道了那人名字之后,还请不要透露给其他人,即使是姜少主也不可,这是我的最低要求!” 陈酌闻言也是点了点头,这倒是可以理解:“这是自然!” “另外,世子说要以物换取情报,近日小女子研习岐黄之术,正好缺了一味上等药材:‘临山莲’,不知世子殿下可能满足小女的小小要求?” ??? 好家伙,不讲道理是吧?刚才好好跟你说话你不愿意,现在知道怕了,又把自己刚才说的话拿来要东西?脸都不要啦? 不过‘临山莲’本就出自临州,自家府库之中此种药材的存储量应该不少,就是答应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行吧!”陈酌非常大方,“不过还望姑娘现在就将雇主是谁告知陈某,至于‘临山莲’之事,我会尽快传信一封给父王,之后交给姑娘的!” 慕容倩兮叹了一口气,其实当那天姜雁箐亲自前来探查之时,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毕竟围杀凌剑阁少主这种事,牵扯过大,自己逃脱不开的! 可能是凌剑阁的长辈前来探查此事?也可能是凌剑阁传信总舵要求信杀组织给一个交代?甚至是剑仙因为徒弟的安危亲自前来也不一定?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后续来的如此之快,甚至没过半月,就有人找上了门,更加没有想到,此人会是临王世子! 慕容倩兮隔着纱笠与珠帘,定定的看了陈酌一阵,半晌后才开口道: “段子平!姜少主遇刺前,只有巽风楼少使段子平曾来过!” !! 陈酌心中一跳,段子平?这个名字他不算陌生! 巽风楼乃是缉查司下属情报组织,而巽风楼主要负责的便是东南方向的情报收集,其中就包括了文、临、定等州郡,甚至自己都与巽风楼打过几次交道! 而且段子平本人的身份或许更加令人熟悉一些,那位曾在皇极宫前为陈酌说过话的太中大夫,段汇的堂弟! 可这样就太奇怪了,段子品一个巽风楼少使,寻信杀组织围杀姜雁箐干什么? 凌剑阁远在北方并州,跟他巽风楼有什么关系?而且得罪凌剑阁这事可不小,陈酌可不相信小小一个段家敢这么做! 难道是缉查司姚庭想要对付姜雁箐?可杀了一个姜雁箐又能干嘛呢?如果是想要秉承齐睿压制江湖武者的政令,光杀一个姜雁箐可不够动摇凌剑阁! 只要剑尊还在,教出下一个姜雁箐也不是不可能,而且若是姜雁箐真的出了什么事,还会惹得剑尊南下长安,他姚庭什么武艺?哪里拦得住十大武尊之一的剑仙呢? 想到这,陈酌突然有了个猜想,难不成就是齐睿为了诱剑尊入京故意设的局? 可他很快否定这个猜测,先不说陆剑仙会不会南下入京,就是她真的入京了,齐睿想要捉住或是擒杀这位人称“天下第一剑”的剑尊,都不太容易! 甄公公年事已高,就是真的与剑尊动起手来,孰强孰弱尚未可知,即使有其他人从旁协助,甚至就是召南山派掌门张道泉入京,只要剑尊想走,恐怕都没人拦得住! 除非剑尊大摇大摆的入京,让齐睿能够调兵遣将,用军士将其死死困住,这才可能成功,只是这怎么可能呢? 况且,此时齐睿全盘精力都放在景王之事上,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去招惹凌剑阁,你当齐睿是个傻子? 可这样一来反而更加奇怪了,他段子平闲着没事干找人杀姜雁箐干什么?还是巽风楼抽风了?还是姚庭不想活了?怎么都说不通啊!! 陈酌看向那藏在珠帘之后的身影,疑惑道:“姑娘确定是段子平?莫不是看错了?” 慕容倩兮一听这话差点没气死,我这么简单的破坏了规矩,告诉了你雇主的信息,结果你还怀疑我?你是临王世子了不起啊? 她心一横,谁受你这气啊,开口道:“世子殿下这话就有趣了,您都把刀……哦不,剑都架在小女子的脖子上了,小女子怎么敢欺瞒世子殿下呢!” 陈酌沉默了,额…………这么一说好像自己确实有点过分了,不过如果说真的是段子平所为,这也太奇怪了! 可还没等他说什么,慕容倩兮就哭腔道:“哎,可怜我一介女子,被临王世子欺上门来,破了信杀规矩透露信息,结果世子殿下还要怀疑于我,我真是太可怜了!” 额………… 陈酌非常想捂脸,我说这位姑娘,您戏是不是太多了一点? 不过陈酌也是明白了,人家还真没骗人,而且估计就算对方想骗自己,怎么也不会编故事到段子平身上。 而且信杀组织虽然是地下组织,但说起来并不隐秘,对方不可能敢骗自己,倒时候自己真的带人找上门去,这姑娘可没地跑! “行了,差不多得了,我也只是觉得这个消息太过匪夷所思,有些怀疑罢了,谅你也不敢耍什么花样,若是让我知道你骗了我,你知道后果!” 说完,陈酌也没管对方什么反应,起身大步离开。 慕容倩兮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也是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这临王世子兴致来了把自己做了!! 要是对方真的出手,她可没地哭去,信杀组织估计也不敢找临王世子复什么仇,也就只有…… 这时,一位身材丰韵娉婷,看着雍容典雅,面容柔情绰态的妇人神色凝重的走到了慕容倩兮身旁,开口道: “这临王世子倒真是少年天才,其气息绵长,似有返璞归真之象,方才进门之时,他就发现了我,若是他的剑真如传言中的那般快,我恐怕拦不住!” 慕容倩兮此时已经松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不必如此,我看得出来,方才他虽然嘴上说着威胁的话,但实则并无出手的心思!” 骆姨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出言提醒道:“倩兮何来如此判断,可不要真的被男人的俊俏容貌迷了眼!” 这话听得慕容倩兮一笑,摇摇头道:“怎么会,只是我个人的感觉罢了,这临王世子应该不是如此嗜杀之人!” ………… 而陈酌则是一路出了小院,到了西市小巷之中,他脚步加快,虽然方才自己装的很像,可尚不清楚暗中到底有多少人手,还是小心为上。 走出数里,暗中阴影处,苏老头这才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 “世子,有收获吗?” 没错,陈酌又不是蠢货,前往信杀据点这种事,怎么可能独自前往,出发之时就叫上了苏老头! 刚才自己那句“姑娘可不要想着外面埋伏的那些人能拦住我”可不是危言耸听,那是外面真的有个苏老头等着,若是真动起手来,再不济也能全身而退! “有,倒是你先说说,那据点里到底有些什么人?” 苏老头摇了摇头:“还好,不如世子设想的那般高手如云,不过也有数位已近宗师的高手护院,而房间里那位,恐怕已经是宗师了!” 陈酌点了点头,这倒也合理,长安武者之风本就不盛,这信杀据点之中有数位半步宗师,还有一位宗师坐镇,也算很牛了! 可惜没用,这一群人听着厉害,但真说起来,估计还不够苏老头一个人打的。 你想想,苏老头直接当着人家的面把据点的底细整个探查清楚了,就连房间里的那位宗师也没逃过,这可就是实实在在的实力差距了! “你对此事怎么看?”陈酌将信杀的幕后之人是段子平这事给苏老头说了一遍,希望他能给些意见。 你别说,苏老头还真说出了些陈酌没想到的: “世子是觉得段子平作为朝廷官员,没道理这么做?” “嗯,的确如此,不论从那个角度说,段子平甚至是缉查司,都没道理去招惹凌剑阁,我奇怪的就是这一点。” 苏老头思考了下,开口道:“世子可知,江湖中曾有一个门派,叫做三刀门!” “什么意思?”陈酌有些没能听懂,“你赶紧的,别跟我这谜语人!!” 苏老头原本还想做做江湖前辈姿态,可格调刚起,就被陈酌打断了,只能呵呵一笑,迅速道: “三刀门并不用刀,全名两面三刀门!” 陈酌闻言一怔,琢磨了两下,说道:“你是说,这段子平的身份恐怕不止巽风楼少使这么简单?在暗中还另有所属上级?可是缉查司用人极其严苛,段子平……又是如何通过筛选的呢?” 第51章 抱抱增进感情 “清溪一道穿桃李,演漾绿蒲涵白芷。 溪上人家凡几家,落花半落东流水。 蹴踘屡过飞鸟上,秋千竞出垂杨里。 少年分日作遨游,不用清明兼上巳。” 常宁长公主府中,陈酌正有模有样的的吟着这首现世王维的《寒食城东即事》。 齐芷站在花园里一株白芷之前,微微点了点头:“这首诗不错,你那本古籍上居然有这么多好诗?真是怪了,这样的古籍,本宫居然从没听说过!” 说着,齐芷伸手抚了抚将要枯萎的白芷,说道:“不过你这是故意的吧,我刚跟你说这一株白芷活不了多久了,你就来一首这样的诗?” 陈酌只是笑笑,他确实是故意,方才二人行至花园,齐芷停在了一株即将衰萎白芷前方,面露哀叹之色。 于是陈酌便故意来了这么一首《寒食城东即事》,齐芷自然也是听明白了陈酌的意思,她再没什么扮演“威风八面长公主”的心思,悠悠长叹一声: “及时行乐!听着好像很美好,可却无处不透露着悲哀……” “此话何解?”陈酌问道。 “及时及时,为趁早之意,可若不是前路无望,又何必及时行乐呢?” 陈酌看着齐芷脸庞上的哀色,心中微微一抽,这几日两人近乎是朝夕相处,虽然齐芷白日与晚间之时性格不同。 但是陈酌确确实实改变了对齐芷的看法,于灯会之上初见之时,总觉得这个女子太娇蛮了,甚至有些惹人厌。 可后来了解愈深,陈酌反倒觉得齐芷傲娇的有些可爱,而且虽然白日故作威严状,可也不知齐芷晓不晓得,其实人是没办法一直装作另一种性格的。 虽然齐芷也有努力在演了,可落在陈酌眼中却是拙劣的很,对方各种习惯性的小动作与眼神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而正是这样,反倒让陈酌觉得齐芷更加可爱了,没有什么传言中的精通书法、政令、武功的威严长公主。 只有一个母亲早亡,幼时亲密的兄长渐行渐远,心中渴望亲情却不可得的小姑娘齐芷! 陈酌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想要将对方拉入怀中,可手伸到一半,觉得有些不妥,一瞬停住了动作,正待收手,齐芷猛地回过了头。 两人眼神对视,陈酌一脸尴尬,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齐芷稍稍瞄了眼陈酌还向着她伸出的双手,嘴角浮现一抹笑意,说道: “世子这是什么姿势?我们可还没成婚呢,莫不是世子殿下,想要霸王硬上弓?” 陈酌双手作投降状:“额……长公主误会了,我只是……我只是站的有些僵,活动活动手脚!” 说着他还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样,我活动活动手脚!” 说着,还真做出一副活动筋骨的模样,齐芷看着他那欲盖弥彰的样子,不禁捂嘴一笑。 陈酌却是停了动作,笑着说道:“笑了就好,整天沉着个脸,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欠了咱们长公主殿下几万钱没还呢!” 听到他的话,齐芷愣了愣,抬眸深深的看了陈酌两眼,许久才又展颜道: “那可不就是世子殿下欠了本宫一万钱未还吗?” “嘿!陈酌虽然不才,可欠钱不还这种事我决计是做不出来的,长公主倒是说说,陈酌何时欠了你一万钱?” 却听齐芷开口道:“你看啊,原本我在长安城待的好好地,以后却要跟着你远去临州,路途遥远,我这公主府中许多物件恐怕都没法带走了,况且这么多东西,说一万钱那都是便宜你了!” 你别说,陈酌闻言还真细细思考了下,齐芷这说的还挺有道理的,毕竟长安与临州相隔千里,也不可能把所有东西都带走。 不过陈酌回过神来,笑着道:“既然长公主说起了这事,我就要好好讲讲道理了,你看啊,这日后你我成婚,那便算是一家人了,那一家人怎么能算两家账呢,长公主以为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呢?” 齐芷啐了一口:“呸!登徒子,谁和你是一家人了?” “嘿,长公主这话就错了,圣上亲口指婚,诏书都已经昭告天下了,你我可不就是一家人了?” “呵,世子殿下应当知晓,所谓驸马竞选之事本宫并不喜欢,你所谓亲口指婚,于我而言毫无意义,更何况,我们本就并非两情相悦,何来一家人之说?” 说这话时,齐芷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且郑重,就连陈酌也一时有些分不太清对方是故作严肃,还是真的这么想。 可听着对方有些略带疏离的话语,陈酌哪里还忍受得住,伸手一把将齐芷拉入怀中,紧紧拥住。 齐芷被拽动,整个人直接栽入了陈酌怀里,她脑袋一瞬空白,什么哀叹,什么威严,什么一家人不一家人,全都抛到了一边。 只有眼前坚毅,宽厚的胸膛,还有那紧紧将自己包裹的男性气息! “长公主说我们并非两情相悦,可我却想告诉长公主,我喜欢你,临王世子陈酌喜欢常宁长公主齐芷,齐芷能不能给个机会呢?” 听着陈酌近似表白般的话语,齐芷脸庞悄悄的染上了一抹红晕,她在陈酌怀中稍稍挣扎了下,却没有丝毫效果,于是红着脸轻轻抬头看了一眼陈酌,又低下头去嗫嗫道: “你……你喜欢就……喜欢,抱……抱我干什么?” 陈酌却是一笑,也不管什么正人君子了,耍流氓般的道:“既然长公主认为我们先前没有感情,那我们就得培养感情啊,我从那本古籍上看过, 抱抱可以增进双方的感情!” 抱抱?齐芷怔了怔,有些奇怪这个词,虽然理解意思,可从陈酌的嘴里说出来,却莫名的有些可爱是怎么回事? 可一想到自己还被对方抱在怀里,齐芷就感觉羞意就一阵上涌,但却没了什么挣脱的心思,他的怀抱好温暖,好踏实,令人生不起一丝离开的心思。 “这是什么歪理,本宫从……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说法,一看就不是什么 正经……正经古籍!”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齐芷却是觉得陈酌这本古籍真有意思,不仅有那么多诗词,居然还有抱抱可以增进感情这种奇怪的说法。 而且……而且好像有些道理,不然自己怎么会完全没有挣脱的心思呢,嗯!我喜欢抱抱! “长公主这话就有些偏颇了,我就觉得这话挺有道理的,能够增进夫妻感情,非常不错!” 一听这话,齐芷耳根微红,细声细语的反驳道:“谁和你是……是夫妻了?” “未婚夫妻也是夫妻!!” 齐芷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陈酌,小嘴一噘:“你这都是哪里学来的歪理!” “我这怎么能叫歪理?我感觉抱抱挺好的,我看你不也挺喜欢的吗?” 这话一出,齐芷哪里还受得住,脖颈也一瞬窜红,支支吾吾的反驳道: “你可别瞎说!我……我哪里喜欢了!” “诶?那长公主殿下为什么不挣扎呢?” “我……你……明明是你抱的太紧了!!” 陈酌看了看自己早就收了劲的手,摇头一笑,也没拆穿对方。 满园春花被微风带动,漾起阵阵花香,似有牡丹花瓣飞扬,花影缤纷之中,男女紧紧相拥,映出一副唯美画面。 片刻后,齐芷忽的抬头看陈酌,眼眸亮晶晶的:“你说喜欢我,可我们认识不过数日,你倒是说说,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额……我从第一眼见到你……”陈酌话说了一半,就被齐芷直接打断了。 “打住,你可别说什么一见钟情这种话,本宫才不信,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 见她问的如此认真,陈酌倒还真的细细考虑了一下,这才开口道:“要真说起来,其实我也不知道,只知道看见你时很欢喜,你开心时我也开心,你哀伤时我便心中抽痛,听到你说我们没有感情基础之时,我会感觉不舒服。” 陈酌将怀中佳人抱紧了些,续道:“至于何时喜欢上你的,或许是那日……” 可话说到一半,却听得花园入口处传来一道略显稚嫩的童音: “小姑姑,小姑姑!!” 原本还静静听着陈酌叙说的齐芷猛地从陈酌怀中离开,她微微一愣,这才发现陈酌早就收了力,心中羞意更甚。 而陈酌则是非常不满的看向花园入口,可第一眼却没看见人,他心中奇怪,就又听到稚嫩声音响起: “诶呀!!小姑姑在和姑父亲亲吗?旭儿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 这时,陈酌眼神下望,这才看见站在花园入口处的小不点,小不点站在那里,伸手捂住了眼睛,可却是留着一条缝偷偷的看着外面。 这模样看的陈酌一笑,听对方的称呼,这小不点似乎是齐芷的侄子?旭儿?莫非是九皇子齐旭? 而齐芷听到小不点的话,却是羞意尽散,走到齐旭身前,伸手敲了敲对方的额头,严肃道: “齐旭!!你这些话又是从哪里学来的!是不是又不听夫子的话,跑出去偷玩了!” 齐旭闻言吐了吐舌头,撒娇道:“哎呀哎呀,那些夫子好生无趣,旭儿不喜欢他们,小姑姑可不要告诉父皇哦!” 齐芷无奈的摇了摇头,在齐旭头顶揉了两下:“你呀你,都快童龀之年了,怎么能还如此任性?” 小不点抬头看着齐芷,问道:“那小姑姑,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齐芷一怔,似乎是想起了幼时母妃离世,自己忍饥受冻,步履艰难的生活,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但还是开口道: “是啊,小姑姑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呢!” 这时,陈酌也走了过来,见齐芷的神色,知道她想到了幼时有些不好的经历,伸手轻轻虚拥住了她。 齐芷回眸与其对视,瞥见陈酌眼中浓浓心疼之色,她淡淡一笑,伸手拍了拍陈酌的手,示意没事。 却听到小不点坚定的道:“可旭儿觉得这样不好,这样太无趣了,旭儿听说外面的世界很广阔,我想要去看看,不想和皇兄他们一样一辈子都呆在长安城里!” 陈酌与齐芷闻言对视一眼,心中都是微怔,低头看着小小一只的齐旭,心中有些感叹。 这是个很远大的志向,至少对于齐旭这个大楚九皇子而言,确实是个难如登天的愿望,出身皇家,就注定他的一生无法如此自由! 齐芷深知皇家子弟的境遇,就连自己,不也是被皇兄作为交换利益的棋子了吗? 想到这,她看了眼陈酌,淡淡一笑,好在,这件事貌似也不全算坏事! 倒是陈酌微微蹲下了身,伸手拍在齐旭的肩头,开口道: “好志向,好男儿便该如此,有行千里之志,仗剑天涯,遇不平之事拔刀相助,这才是我辈楷模!!” 齐旭的小脸上散发出一抹笑意,对陈酌道:“真的吗?姑父也支持旭儿吗?” 陈酌闻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是啊,姑父支持你出去看看,人呐,怎么能永远困在一个地方不走呢?这可不行!!” 齐芷听着陈酌和齐旭的对话,怔了怔,眼中闪过复杂之色,不知想到了些什么。 可她很快反应过来,对着齐旭道:“他才不是你姑父!他是坏人,旭儿可别被他骗了!” 齐旭一听小姑姑这话,刚才被认同的喜悦感一下都没了,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两步,躲到了齐芷身后,眨着一双眼睛有些害怕的看着陈酌。 陈酌一看他这样子,也是站起了身,看向齐芷,说道:“背后说人坏话这事可不是长公主该做的,何况这些话还是明明白白的污蔑!” 可齐芷却是轻哼一声,说道:“我可不是背后说人坏话,你不就在这里嘛?况且我可不是凭空污蔑,方才你……” 说了一半,似乎是顾忌有小不点还在,齐芷停住了话语,但陈酌却是听懂了她的话。 他稍稍凑近了些,轻声道:“可长公主殿下也没抗拒不是吗?” 第52章 亲眼得见 齐芷一听这话,耳根瞬间就红了,稍稍退了退,说道: “你可……别瞎说……这还有小孩子在呢!” “没事,他又听不见……”陈酌又凑近了些,声音仿佛就在齐芷耳边响起。 齐芷脸色更红了,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诶呀!小姑姑和姑父又要亲亲了嘛!!” 陈酌一瞬破功,立刻站直了身子,低头有些无语的看着这小屁孩儿,伸手在齐旭头上轻轻来了一巴掌。 “小小年纪不学好,整天就知道亲亲!也不知道哪里学的!” 齐旭伸手捂住了脑袋,可怜兮兮的看向自家小姑姑,发现自家小姑姑脸色通红,可看着他的眼神也充满了怀疑。 小不点捂着头退后了两步,看着陈酌道:“小姑姑说的果然没错,姑父就是一个大坏蛋!!” 嘿!陈酌抬起了手,作势欲打;小不点再度退后,抱头蹲防! 这模样惹得陈酌和齐芷皆是一笑,小不点抱头蹲防了一阵,发现没有人拍自己的小脑袋瓜。 也是稍稍抬起了头,发现小姑姑和坏蛋姑父都是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小不点气鼓鼓道: “呜呜呜…小姑姑也是坏蛋,一定是跟着坏蛋姑父学坏啦!!” ??? 陈酌满脸问号?嘿!你这小不点儿什么意思,我就是大坏蛋?你小姑姑就是被我带坏的! 他抬眼看了下齐芷,正好撞上对方捂嘴笑看着自己,于是陈酌就更郁闷了,吐槽道: “这熊孩子谁教的?一国皇子就是这个样子?齐睿他会不会教小孩啊!!” 齐芷还在笑,但小不点儿却是不愿意了,伸着一双小手指着陈酌道: “坏蛋姑父!我才不是熊孩子,我是有志向的男人!!” 这话听得陈酌一笑,说道:“呵,这么小年纪叫什么男人,还志向,你的志向就是看姑姑姑父亲亲吗?” 还没等小不点儿给什么反应,齐芷就先伸手拍了他一下,嗔道:“哪有这么跟小孩子说话得,还说别人不会教孩子,要是以后你就这样教孩子,那还不翻天了!” 齐旭也是一副语重心长的点了点头道:“是哩是哩,小姑姑说得对,坏蛋姑父这样是不行滴!等以后你们给旭儿生了小表妹之后,就由我,来做小表妹的夫子吧~~” 说着,齐旭还伸手拍了拍胸口,示意自己很靠谱! 陈酌一听这话,眨巴了两下眼睛,又凑近齐芷一些,笑着打趣道: “哦~~原来如此,长公主殿下居然已经想到了如此深远的事情,陈酌真是自愧不如啊!!” 齐芷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打趣,急忙躲开了些,气呼呼的看了眼齐旭,也伸手在小不点儿脑袋上拍了一下,说道: “这些话你又是从哪学的!再这么任性,我就让你父皇把你抓回去!!” 齐旭一听这话,立马安静了,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齐芷:“不要不要,小姑姑不要告诉父皇!旭儿知道错了!” 看见小不点儿这么可爱的样子,齐芷哪里还说得出其他话,摸了摸齐旭的头,说道:“好好好,小姑姑不去找你父皇告状!” 齐旭哭腔一收,嘿嘿笑了两声:“小姑姑真好!” 说完,齐旭似乎想起了什么,小脸浮现期待之色,说道: “对啦对啦,听嬷嬷说,惊蛰祈福是小姑姑陪我去呢!” “是啊,当然是小姑姑陪你去,像旭儿这样的熊孩子!除了小姑姑谁愿意照看你啊~”齐芷伸手在小不点儿鼻子上刮了一下。 而陈酌则是在一旁听着,挑了挑眉,惊蛰祈福,这是大楚祖制。 凡是到了童龀之年的皇子,要在惊蛰时到长安城外的天元庙祈福,以保一生平安! “不!旭儿不是熊孩子!!” “是!” “不是!” 陈酌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教小孩呢,齐芷自己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 不过有这样的小姑姑教导,或许对齐旭来说是件好事,至少不会那么早的陷入皇家争斗之中,或可逍遥自在,真的走出皇城去看看呢? ………… 陈酌和齐芷,额……不对,是陈酌陪着齐芷和齐旭两个“小孩子”玩了一个下午,虽然说有那么一点点累,不过心里却是放松了不少。 当然,这样的放松等他走到了临王府的门口之时就消散殆尽了,不为别的,因为他看到了一位非常眼熟的人。 赫然便是前些时日太后召见之时,传口谕的那位宫女,可惜此时再回头跑已经来不及了,那宫女对着他行了一礼,高声道: “世子殿下,太后有请!” 陈酌一捂脑门,该来的总要来,我很想逃,但逃不掉~~ 于是陈酌就一脸郁闷的跟着宫女到了仁寿宫,当太后看见陈酌郁闷的表情之时,不禁一笑。 想起武试那日自己与陈酌定下的各种“条约”,太后就是心情舒畅,她开口打趣道: “诶?临王世子这是什么表情?莫非是觉得给哀家背诗很不开心吗?” 陈酌哪敢再说话,经过两次与太后的正面对抗,他已经明白了,跟太后这种级别的人玩嘴,那一定不是对手! 那差距大的简直就像自己和那什么冯志西的武艺一样,一触即溃,完全无还手之力!! “太后误会了,陈酌不敢!” “嗯!”太后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续道:“既然如此,那便开始吧!” 陈酌琢磨了两下,正待开口,就听得太后说道:“现在已近黄昏,你就以此为凭,想一想吧!” 一听这话,陈酌几乎是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可话一出口,陈酌就后悔了,这诗确实朗朗上口,也是他最先想到的诗,不过其中可以解读的意味可不怎么好! 尤其是太后当面,念这首诗就更加不对了,他赶忙开口道:“额……此诗还是不够好,我再想想之后,再为太后献诗。” 却听太后打断道:“不,哀家觉得这首诗很好,比之春江花月夜也不遑多让!” 陈酌心中微叹,果然如此,这哪是诗好,分明是那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触动到了太后罢了! 他突然发现,这太后和齐芷二人,总会有自哀自伤的时候,但他随后又意识到,其实齐旭那个小家伙貌似也是如此。 陈酌继而想到,这或许就是皇家的悲哀吧,他们确确实实享尽荣华富贵,可究竟有多少人身不由己,不得而知。 但至少陈酌确定,太后娘娘和齐芷是不愿意一辈子作笼中之鸟的,自己也一定不要做这样的人,这样的生活太无趣了! “太后娘娘!!!” 可就在这时,殿上忽的响起影儿的惊叫声。 “传太医!传太医!!” 陈酌一瞬起身,也顾不得所谓规矩,直接跃至殿上主位前方。 太后此时双眼紧闭,已经昏迷在了坐榻之上,其脸色依旧正常,呼吸平稳,只是没有丝毫醒来的征兆。 若不是陈酌还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甚至都会觉得眼前的太后已然溘逝了! 他看向影儿,开口问道:“太后经常出现这样的问题吗?” 听到他的问话,影儿一愣,心中略微有些奇怪,但还是老实回答道: “太后以前有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突然昏迷,可近日来已经没怎么发生过了,现在……也不知是为何……” 影儿虽然还算镇定,可眼神中还是有着担忧之色,显然非常担心太后的身体状况。 陈酌面色一沉,难道是自己的诗让对方心绪哀沉,故而引发了病症? 想到这,陈酌就是一阵后悔,闲着没事背什么《登乐游原》啊! 两人交流之间,仁寿宫中的医女先凑了过来,陈酌稍稍让开了些,见对方伸手给太后把脉,随后点了点头。 影儿在一旁担忧道:“如何了?” 医女收回了手,答道:“太后并无大碍,许是心里憔悴,外加……”她抬眼看了下陈酌,续道: “外加太后积怨在身,这才昏迷了过去!” 一听这话,影儿瞬间怒了,都顾不得陈酌还在一旁了:“又是积怨在身,狗屁积怨!你们来来回回医了这么多次,永远都是这句积怨在身!” 她冲着医女怒吼道:“若真是积怨在身,太后近年已经改变了心态,为何昏迷的时间反倒更长也更频繁了!!” 听到这话,陈酌眼睛微眯,影儿这话可包含太多信息了,太后已经按照太医的祝福,尽量不让自己自哀自怨了,可昏迷的频率与时间反倒更长了? 即使陈酌再不懂医术,也知道此事有鬼了,哪有遵循了医嘱之后症状反而更严重的病,除非……除非太医误判了,太后的身体有恙根本不是什么心理原因! 而且,陈酌又转头看了看太后此时的状态,也完全不似病态所致,其实医女甚至太医估计心理也很奇怪吧,不然也不会连让宫女将太后抬回床榻上休养都不敢! 因为他们其实也不能确定病灶所在,毕竟心理这种东西此世的医者们还没能研究的明白,生怕贸然移动太后,会引起不可预知的反应。 虽然陈酌早有预料,可此时亲眼得见太后就那么静静的半躺在坐榻之上的场面,还是头皮发麻,秋夫人的形容或许还轻了些。 这种生机全无的样子实在太过骇人,尤其是对方明明还有气息,却如同死人,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难道真的是北地巫蛊之术?可东西不是已经被收缴了吗?难不成巫蛊之术带来的影响太大,一时间无法根除? 可陈酌还是无法相信,相隔数千里,一个小人说是巫蛊作法,然后太后就身体每况愈下,这太匪夷所思了! 即使此世真气离体这种东西对于陈酌来说,其实也算一种超常规现象,可这巫蛊之术听着也太离谱了,不值得相信! 当然,陈酌没有完全除去这种可能,毕竟此世本就不同于现世,指不定这什么巫蛊之术真有这么厉害呢? 而此时,有老太医跟着宫女进了仁寿宫前殿,那老太医看见晕倒在主位上的太后,也是心头一跳。 别说陈酌心理素质不行,就是见惯生老病死的老太医,看见太后一副毫无生气的模样也是吓了个半死! 不过好在以往也曾见过此种状况,老太医快步上前,给太后悬丝诊脉,可只一会,他就眉头一皱。 他这眉头一皱惹得影儿心中一惊,急忙问道:“田老太医,如何了?” 老太医收了用具,有些奇怪的道:“真是怪了,老夫明明感觉太后气脉之郁结已经好了不少,应当不会再有昏迷状况出现才对。” 田太医沉思了下,开口问道:“太后今日可受过什么情绪上的刺激?” 听了这话,影儿下意识的望了眼陈酌,陈酌闻言也是脸色一变,若说有什么情绪上的刺激,可不就是自己背的诗吗? “太后是偶有情绪上的波动,可程度……应该并不重。” 作为太后的身边人,影儿更明白太后的心思与想法,即使听见临王世子的诗,也顶多算有感而发,从不会真的哀怨于心。 尤其是当太医院给出过建议之后,更不会如此,何况若说刺激,那前几日的那一首《春江花月夜》太后娘娘的感叹反倒更大些。 可那时太后娘娘连丝毫的不适都没有,又岂会因为今日这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而直接陷入昏迷之中呢? 那边的田太医闻言又陷入了沉思,可想了一阵,实在没什么更多的考量,只得对影儿道: “还请女官分派一位宫女随我回太医院取药,我为太后再开几味养神定心之药,太后此时身体无恙,与之前一样,只需等太后醒来就好!” “好,有劳田太医了!” 而田老太医点了点头,又匆匆出了仁寿宫,可陈酌却是看到对方离开之时摇头叹气的样子。 这下陈酌原本追上去询问一番的心思都没有了,他可以确定,太后的身体绝对不是什么郁结在心,怨愁太深所致。 这是可以预想的,不过陈酌秉持着没亲眼见过不可轻易下结论的宗旨,直到此刻才彻底舍弃了这种想法。 第53章 我陪你去 日落西山,长安皇城仁寿宫内。 影儿满脸担忧的看着依旧晕在主位上的太后,已经过了快半个时辰了,太后依旧没有什么醒来的征兆。 虽然以往太后有过整整昏迷半天时间的先例,可看着太后那毫无生气的脸庞,她还是非常害怕太后会不会就此再也醒不过来。 陈酌也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抬眼看了下太后,又低下头沉思,难不成真的是巫蛊之术? 虽然好像现在所有信息都指向这一点,景王在澹州经营近二十年,对内暗中扶植净天军壮大,对外联合东蛮,借巫蛊之术谋害皇室成员,以求给予齐睿一些打击。 这样的说法貌似非常合理,可陈酌直觉上还是觉得这有些太虚无缥缈了些,况且景王对付太后有什么好处…… “母后!!!” 就在陈酌思绪渐深之时,宫门前传出齐芷忧惧的声音,他豁然起身,快步到了几乎是冲进殿内的齐芷身前。 “没事没事,太医已经来看过,并无大碍,只需等待太后醒来即可!” 听见这话,齐芷才稍稍安定了些心绪,可看着殿上那熟悉的面孔脸色苍白无比的模样,心中还是害怕不已。 “陈酌,母后会没事的……对不对……”说这话时,齐芷的声音都微微有些颤抖。 虽然不知道齐芷为何表现得如此害怕与惊惧,但陈酌还是轻声安慰道:“嗯,太后吉人自有天相,她会没事的!” 听到陈酌那肯定的语气,齐芷心下稍定,又看向陈酌,眼眶中泪水都未褪去,开口说道: “虽然我也曾见过母后如此模样,可我还是很害怕,我……我只剩下母后了。” 说到这,齐芷的脸上划过两行清泪: “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看着母亲离我而去,而我……什么也做不了!” 陈酌伸手温柔的拭去她脸上的泪珠,温柔的开口道:“不会的,太后会没事的,相信我,好吗?” 齐芷红着一双眼眸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带着哭腔道:“真……真的吗?” “当然!”陈酌淡淡一笑,当然,其实他的心中也没底,若是自己懂医术,或许说这话会更有信心一些。 不过他已经想到了一些办法,皇家对太后的诊断和治疗还是主要在病理上,但陈酌却有别的思路。 江湖中的组织千千万,陈酌或许能用太后此时的症状表现,直接向黑市之类的地下组织购买或探查到蛛丝马迹。 比如,信杀组织!想到这,陈酌一愣,忽的想起那日江宁酒楼的东家貌似曾说过她会岐黄之术。 是不是明日该找个机会去找她问问?不过陈酌对这个不抱希望,毕竟老太医都诊不出的病根,那位姑娘应该也没什么办法, 更多的希望还是在信杀组织的各类情报之中。 而齐芷听到他的话,也是面色一喜,开口问道:“你这么说,难不成已经有什么办法了?” “治好太后的办法没有,不过或许有可能前去信杀组织这样的江湖组织查探到一些什么。”陈酌也没隐瞒。 “信杀组织?我陪你一起去吧?那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多一个人也多一个帮手嘛!” 齐芷原本就想去信杀组织看看,此时更是涉及到了太后的安危,自己亲自前去也安心些! 陈酌原本还想说信杀组织内危险重重,劝齐芷不要去,可看着齐芷坚定的眼神,也没了什么拒绝的心思。 差点忘了,人家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一身武艺也算得上高手了,于是也就点了点头。 “嗯,也好,只是明日千万不要擅自行动,以防变数。”说着,陈酌又上上下下打量了齐芷一眼,续道: “还有,你这长公主的样貌天下皆知,太显眼了,或许你应该做些掩饰,比如戴个面具什么的?” 齐芷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回答道:“我明白了!” 两人沉默了一阵,齐芷又抬眼看了下陈酌,支支吾吾的开口问道: “对了,陈酌,你……你为什么对母后的事这么上心啊?” 陈酌一看她的样子,自然也不可能承认自己是因为母亲的缘故才这么上心,开口道: “你是我未来的妻子,太后娘娘是你的母后,那也就是我陈酌的母亲,因为自己母亲的事上心,有什么好奇怪的!” 齐芷定定的看了他一阵,忽的在陈酌脸颊上亲了一下,说道:“谢谢你,陈酌,你很好……我……我很喜欢!” 陈酌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有些木木的伸手摸了下脸颊,上面似乎还带着齐芷嘴唇的温热与香甜…… 齐芷看到他的动作, 也是脸色一红,心中羞意上涌,刚刚自己一个冲动,居然主动亲了对方! 不过她很快甩开羞涩,在心中默念道:嗯!奖励!对,这只是自己给陈酌一点点的小小的奖励而已!! “咳咳!!!” 就在这时,轻咳声自殿上响起。 两人稍带旖旎的气氛一瞬打破,齐芷惊喜的看向殿上,快步走了过去。 “母后你醒了!” 原来是太后不知何时已经悠悠转醒,脸色也从苍白变回正常,好似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太后轻轻戳了下齐芷的额头,说道:“哼!你和你的小情郎在哀家的殿前卿卿我我,我若是还不醒来,还真不知你们二人能做出些什么来呢!” 一听这话,齐芷哪里还不明白自己方才偷亲陈酌的事被母后看了个清清楚楚,耳根一红,颇有一种被长辈抓…的感觉,撒娇道: “母后~~哪有……您说的这么……这么严重啊!!” 可太后却是话锋一转,轻声道:“你莫以为哀家是 在打趣你,女人呐,还是要好好保护自己,那些臭男人,一旦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了,所以你要懂得自重,在哀家的仁寿宫都能如此,还不知道你们二人私下来是什么模样呢!” “是,芷儿知道了!”齐芷哪里敢说什么,连忙点头称是。 为了杜绝太后接着说这个话题,齐芷赶忙问道:“对了,我观母后近日气色渐好,今日怎么会又突然……” 太后一听这话,看向站在殿下的陈酌, 连带着方才对方占芷儿便宜的怨气说道: “这你就要好好问问你这位未来驸马了!!” “啊?”齐芷一愣,抬头看了看下方陈酌的脸色,有些不太明白母后这话的意思。 却见陈酌行了一礼,满含歉意的道:“今日之事,确实是我背诗所导致,陈酌告罪!” 背诗?这下齐芷倒是明白原因了,莫不是陈酌背的诗也如那首《寒食城东即事》触动自己一样。 陈酌方才给母后所吟之诗,触动了母后的心绪,这才导致了母后旧病复发? 想到这,齐芷看了看陈酌,又看了看太后,开口道:“母后,即是如此,也……也不能全怪陈酌,毕竟他事先不知此事,所谓不知者无罪……” 却见太后嘴一瘪,看了眼齐芷,唉声叹气道:“哎!!这都还没嫁过去呢,就心向着他了,若是真的嫁过去了,说不定倒是连母后都忘了!哎………” 齐芷一听这话,赶忙抱住太后的胳膊,撒娇道:“哎呀哎呀,母后永远是芷儿最爱的嘛,不过此事陈酌确实不是有意的,母后就行行好嘛,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陈酌一次吧?” 太后无奈一笑,她原本也没打算对陈酌怎么样,见齐芷这胳膊肘往外拐的模样,也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 “你呀你,哀家何时说过要追究他的责任了?还说不是心向着人家?” “哎呀~~母后就不要再打趣芷儿了!!” ………… 夜幕降临,齐芷又陪太后说了会话,便与陈酌一起出了宫。 东市街道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陈酌,信杀据点内到底长什么样啊,我需不需要做些其他的准备?不如我把护卫带上吧,万一有什么危险呢?” 陈酌摇了摇头,就你那些护卫,估计也挡不住对方那么多半步宗师,开口道:“不必,信杀据点不敢对我如何,何况我只是按规矩换购消息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哦,好吧!”齐芷点了点头,抬眼看了下陈酌的侧脸,又低下头去看着街面。 随后又抬头看了下陈酌的侧脸,迎着月光,齐芷似乎都能看到对方脸颊上带着的淡淡唇脂。 她面色一红,方才在仁寿宫没想过这些,而且离得也远,自己没注意到,现在如此近的距离,反倒更容易看清一些。 陈酌走在自己身侧,那侧脸正对向自己,好似无时无刻都在提醒自己近日亲了陈酌一下,惹得齐芷耳根发热,羞涩不已。 一旁的陈酌哪里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只是有些奇怪对方为什么一直看着自己,终于,在对方差点没一头撞在街匾柱上之时,陈酌伸手拉住了她。 “看路看路,都要撞上了,你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啊?”齐芷一怔,这才回头看到近在咫尺的街匾,尴尬的笑了笑道:“没……没什么!” 陈酌以为她还在担忧太后的状况,于是开口安慰道:“太后之事,明日应该能有所收获,而且虽然太后病状有些严重,不过就目前来看没有生命危险,你也不要太过忧心了,可别太后娘娘的病好了,你却又郁结在心了,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听到这话,齐芷点了点头,知晓对方是担忧自己,回道:“嗯,我知道的,谢谢你!陈酌!” 可陈酌一听这话,却是莫名其妙的将另一侧脸颊也凑了过来,伸手在上面指了指。 “干嘛?”齐芷满脸疑惑。 却听陈酌开口道:“诶?之前不就是这样吗?谢谢了之后就要亲我啊!” 齐芷一听这话哪里还受得住,脸色一红,伸手在陈酌肩上打了下:“你胡说些什么呢!那……那只是给你为母后之事上心的奖励……而已!” 说完,也没等陈酌反应,径直跑出了两步,到了长公主的府门前,说道:“你可不要误会了,我先回府了!!” 陈酌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傲娇的长公主啊!! 正当他回身走向临王府的方向时,却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一阵香风拂过。 红唇便印上了陈酌的脸颊之上,温热感传来,一触即分,陈酌一愣,看向身侧红着脸,背着手的齐芷,挑了挑眉。 却见齐芷伸出一根手指,解释道:“你可别误会!这只是给你方才安慰我的奖励而已!!” 说完,她也不等陈酌什么反应,扭头就跑。 可才跑出一步,就被陈酌一把拉进怀中,看着齐芷娇艳欲滴的脸庞,陈酌心中一动,伸手搂住对方,身体微微前倾…… 看着眼前那逐渐接近的英俊面庞,齐芷脑袋一片空白,哪里还记得什么推开对方,片刻后,两唇相接。 齐芷这才回神,眼睛睁的老大,轻轻伸手在陈酌胸膛上推了一把,身体微微挣扎。 可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令她难以挣脱,她轻轻闭上了眼睛,双手环抱陈酌的脖颈,宛转相就。 ………… 东市街道上,陈酌摸着自己稍显红润的脸颊,脸上却是笑意不止。 虽然被齐芷事后轻轻扇了一巴掌,大骂他是个登徒子,可今天还是挺成功的嘛! 想想当时美人入怀的悸动,与齐芷那盈盈秋水的眼眸,还有对方朱唇上附带的淡淡白芷清香,都令人回味。 咳咳!!陈酌轻咳两声,我可是正人君子,怎么可以大白天的想这些呢!! 天上明月洒落月光,照射长安城中的每个角落,映射出淡淡银光…… 就在这一瞬间,陈酌耳朵一动,随即看向了某个方向,一道黑影闪过天幕,不知去向。 陈酌一瞬清醒,迅速跃上屋檐,看向那道黑影,随后眼神一凝,又是灯会上的那道诡影,这个方向,似乎又是长安城西方,又是北市吗? 不过陈酌并没打算跟上去,而是根据其来时的方向追溯而上! 片刻后,陈酌便来到东市一处四巷相交之处,这时已经没法确定对方究竟从何而来了,不过或许仔细分析一番,也能略知一二。 陈酌缓缓闭上了眼睛,脑中长安舆图闪现,将长安东市街道描绘与现实如出一辙。 他迅速从中找到了这条四通八达的街道,随后从舆图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康府!! 康元正??? 真的是他!! 陈酌缓缓睁眼,他脑中舆图也渐渐消失,可就在这一瞬间! 他忽的注意到边角上赫然印着三个字,那是他方才被康府吸引心神,并未注意到的地方: 巽风楼!!! 第54章 二顾茅庐 西市,江宁酒楼前。 “本宫……本姑娘还以为这江宁酒楼有多好呢,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齐芷头戴纱笠,双手叉腰,非常不屑的看着眼前的酒楼。 一旁的陈酌非常无语,想想自己初到江宁酒楼时还感叹这酒楼气派呢。 想到之前和沈轻梦关于玉纸的讨论,陈酌就是一阵牙疼,怎么越接触,越感觉自己像个乡巴佬呢! 不过陈酌没那么多时间想这些,进了酒楼之内,陈酌看向柜台方向,却发现掌柜小姑娘并不在。 “人不在,我们应该要等一会才行了。” 齐芷显然也发现了酒楼之中并没有店小二和掌柜,颇有些疑惑地道: “这酒楼之中一个人都没有,那若是有人买酒怎么办?” 陈酌也是一愣,是哈,那掌柜小姑娘不在,有人要正经喝酒怎么办?有人趁机顺酒怎么办? 就在两人疑惑之时,酒楼一层角落中传出一道中年男声: “长安城管控森严,可不会有人敢在天子脚下放肆,何况我们这些老家伙时常来此,也算是帮那小姑娘看着,各类酒品存放我们都知晓,至于价格更是烂熟于心。” 陈酌与齐芷一起望了过去,只见酒楼角落之中,正坐着一位墨衫中年,其头发蓬松散乱,有发丝斜斜垂下,遮掩住脸侧一道伤疤。 其身上的墨衫更是破烂不堪,有许多处补丁,可看着又干净无比,似乎经常清洗,虽然有些许脱色,但却如新衣一般,稍显诡异。 这时,也有其他的酒客开口了:“哈哈哈,没错,柯前辈说不错,姑娘要买什么酒?我给你找找!!” 陈酌摇头一笑,“多谢这位兄台好意,这就不必了,我们要买的酒比较稀有,上次还是那掌柜小姑娘亲自带我前去才找到的。” “行吧!”那出言的江湖客也是点了点头,在这喝过无数次酒,自然也是知道江宁酒楼有很多非常稀有的酒,对此没什么疑问。 而陈酌则是带着齐芷到了那角落的酒桌前,缓缓落座,他看了看柯雪松放在手侧长椅上的镰刀,打了个招呼道: “前辈看着,也是江湖人?” 柯雪松抬手喝了一碗酒,呵呵一笑:“没错,临王世子有何指教?” 陈酌眉头一跳,疑惑道:“你认得我?” “老夫早年到过临州,曾远远见过世子殿下一次,虽然已经过去几年,不过世子风采依旧,其实上次世子来此,我就认出来了!” 齐芷闻言看了一下陈酌,眼中满是疑惑,你说好的不怎么出门呢?怎么随便遇见个人都能认识你? 其实陈酌也是很疑惑,自己虽然确实不是一直待在临王府里,可也不是常常出门的,怎么这么巧,就遇到一个认得自己的江湖人? 可一刻,柯雪松的话却让陈酌差点没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呵呵,世子可能不认得我,可我却是知道世子的鼎鼎大名,当时世子径直闯入临州花魁闺房,骂名传扬千里,老夫当时正好在附近,亲眼见证了那场闹剧!” 陈酌捂脸,齐芷捂………额,不对,她戴着纱笠,不用捂脸,只是一双眼睛瞄着陈酌。 那意思是,瞅瞅你干的好事,到了这地方还有人知道,跟着你出门真是丢大人啦!! 陈酌也是非常无奈,说好的极少人知道这事呢? 怎么来个人都知道这事啊?而且怎么一说起这事,齐芷都在自己旁边啊?我不要面子的? “额……既然柯前辈认为是闹剧,想必知晓事情来龙去脉,又何必出言打趣我呢?” 柯雪松笑着摇了摇头,又看向一旁的齐芷,开口道: “既然世子在此,这位便是常宁长公主殿下了吧?” 这样的联想倒是没什么,齐芷也没隐瞒,毕竟她原本都没想过戴什么纱笠,只是听了陈酌的提醒,觉得长公主的身份可能会凭生事端,这才戴了纱笠出门。 陈酌又看了眼柯雪松这一身满是补丁的墨杉,开口问道: “观柯前辈谈吐,应当不是一般人,而且能在此酒楼常日喝酒,想必并非刀口舔血的江湖客,怎会穿着一身这样的墨衫呢?” 却见柯雪松闻言一愣,伸手在墨衫的补丁出抚了抚,眼中似有怀念之色:“呵呵,此衫乃是拙荆所制,已经陪伴我多年,即使破烂,我却不忍就此遗弃!” 齐芷闻言面露向往之色,她自及笄后,一直幻想自己的未来夫君该是什么样子,其中自己最看中的,便是对方能不能对自己好! 这柯前辈行走江湖多年,历经世事,却对妻子所制墨衫如此爱惜,实在让人羡慕! “前辈对您夫人可真好,她一定是位温柔贤惠的妻子!” 可陈酌却是从柯雪松的话语中和表情看出了一些不对,可此时再去组织齐芷说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柯雪松面露怀念之色,眉宇之间有着淡淡悲伤,说道:“是啊,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呐,只可惜天人两隔,无法再见!” 齐芷一怔,带着歉意开口道:“抱歉,提及了前辈的伤心事,是齐芷冒昧了!” 这话倒是听得柯雪松一愣,似是很意外的道:“无妨,长公主倒是与老夫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齐芷这下来了兴趣,开口问道:“柯前辈印象中的本宫是何形象?” 陈酌抬了抬手,颇有想要阻止齐芷问这话的架势,只是还没开口,齐芷就问完了。 柯雪松也是看了陈酌一眼,又看了看齐芷,还是很给面子的道:“传闻常宁长公主不苟言笑,非常严肃,如今一见,倒是非常平易近人,没那些什么皇亲国戚的架子!!” 齐芷一听这话,首先是很疑惑,传闻自己不苟言笑?这不对吧?怎么着也不会传出去这样的传言啊! 随即便想起了自己的“威风八面长公主”计划,对啊!差点把这事忘了!! 不过一想到昨天晚上府门前发生的事,齐芷就一阵后悔,这么一来自己还怎么威严? 都怪陈酌那个登徒子,居然……居然敢亲自己,那可是自己的初吻啊!! 而且自己又是在陈酌面前哭,又被对方看到自己跟母后撒娇的样子,这样还怎么威严的起来啊!! 不过齐芷随后就想到自己的另一个身份,姜青貌似还倍有面子,与陈酌和雁雁在一起时,陈酌对雁雁的兴趣貌似要更大一点! 曾经自己还因此非常气愤,如今看来,倒是一件好事了!!至少姜青这个身份在陈酌面前还是可以装的高冷一点的! 而陈酌则是在一旁与柯雪松对视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中…… 传闻齐芷天生聪慧,乃是不可多得的天才,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刀枪剑戟皆可为兵,这是实实在在的夸奖。 可架不住还有后半句啊,说什么长公主齐芷仗势欺人,蛮横无比,常常因一点小事惩处下人………… 虽然陈酌第一次在灯会上见到对方的时候,其实也觉得对方有点小讨厌来着,不过现在嘛,嘿嘿,都是自己人了,哪有这些有的没的?是吧? 在陈酌和齐芷两人心思各异的时,那掌柜小姑娘打着哈欠从后门走了出来,睡眼惺忪的她抬眼看了下酒楼中的情况。 当看到陈酌的样貌时,一瞬便清醒了过来,她现在可是知道了,这位就是那位一剑动天地的临王世子陈酌,惹不起惹不起!! 那边陈酌注意到了她,也是起身与柯雪松道了个别,原本就是闲着没事找个人聊天而已,现在正主来了,自然是正事要紧! 齐芷跟着陈酌到了小姑娘面前,就见小姑娘一脸惊骇的看着陈酌,小姑娘貌似都要被吓哭了,颤巍巍道:“世子……世子殿下!” 陈酌有些奇怪的看着她,我有这么吓人吗? “额……你既然认得我,就应该知道我是来干嘛的,带路吧!!” “哦!好的好的!”掌柜小姑娘头点的像拨浪鼓一般,立马推开后门走了出去。 陈酌和齐芷对视一眼,迈步跟了上去,又来到那小院之中,场景与昨日并无区别。 而且陈酌最奇怪的是,自己已经来过两次这个小院,居然无法从记忆中的舆图寻到对应的地方。 就好像自己出了那江宁酒楼之后所走的路,都没有参考意义,在预想中的方位附近,完全找不到相应的院落,也是奇怪得很! “主人,临王世子又来了!!” “什么?”慕容倩兮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诧异。 那边小姑娘还正要说些什么,就又看见临王世子带着身旁的女子直接推门而入,她哪敢说什么,只能让主人自己解决了,她只是个小小的酒楼掌柜而已!! 慕容倩兮原本非常慵懒的躺在珠帘之后,听到陈酌来了的消息,差点没一跳而起,骆姨也是迅速来到她身旁,避免意外发生。 陈酌自然察觉到了帘后的反应,淡淡一笑,开口道:“姑娘不必如此,陈酌此来不是寻事的,而是有事相求!” 慕容倩兮哭笑不得,我怕的就是你有事相求啊,昨天你不也是来打探消息的?最后变成了血溅五步的威胁,我能不怕吗? “正是,我们此来实是为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想要借信杀组织的情报找一些办法!” 直到齐芷出声,慕容倩兮才注意到陈酌身边还有一位头戴纱笠的女子,略带些奇怪的看了下自己的装扮。 有人模仿我的装扮,还有人模仿我的气质? 不过扫视了一下齐芷的身材,慕容倩兮骄傲的一扬下巴,呵呵,光模仿这些有什么用,哼!!有的东西,你是比不了的!! 齐芷哪里知道对方的想法,她的姿态放的很低,毕竟这事关乎母后的安危,若是在信杀组织真的能有所收获,那是再好不过了! “哦?这位是?”慕容倩兮问道。 陈酌接过话头,说道:“她是谁并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此来有话问你就行了!!” 这话说得嚣张无比,就连一旁的齐芷都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帘后的慕容倩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就是你说的有事相求?这么嚣张?你还相求?要求还差不多吧? 只是一想到对方临王世子的身份,慕容倩兮就神色一瘪,这是真的惹不起,不论是信杀组织,还是父亲,只得开口道: “世子不妨有话直说,究竟为何事而来?” 陈酌看了眼齐芷,毕竟太后的具体情况自己并不清楚,而且也仅仅亲眼见过一次,恐怕说不准确清楚,还是齐芷来说更准确些! 齐芷与其对视,点了点头,开口道:“既如此,我们也不绕弯子了,我想问,有没有何种病症会导致其人生气全无,身体冰寒,形同死人,可身体却并无大碍,症状也只是昏迷,不多时间后也会醒来,此症状实在诡异,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话音未落,却听得慕容倩兮的惊叫声传来: “你说什么???” 一旁的骆瑾也是面露异色,这样的症状,听着似乎有些耳熟啊? 陈酌敏锐的察觉到了两人的气息变化,迅速开口道:“莫非姑娘知道此种病症因何而起?” 慕容倩兮稍稍从震惊中回神,慢慢坐回位置上,淡淡回答道:“此非病症,而是毒状!!” 陈酌和齐芷心中一惊,对视一眼,虽然早前也曾想过这一层原因,可皇家衣食住行皆有专人负责,中毒这种事几乎可以说完全不可能。 齐芷焦急问道:“姑娘确定我所说的这些症状与你所言之毒的毒性一模一样?” 慕容倩兮纱笠后的脸上显露怒色,语气却异常平静:“分毫不差,此人是否还患有厌食之症??” 齐芷心中大骇,这样的隐秘不可能有人知晓,就连那些仁寿宫中的宫女都不一定知道,或许只有母后,影儿还有自己知晓,绝不可能外传!! 太后确实时常食不下咽,有时毫无食欲也有可能,原本齐芷以为是太医所言的郁结在心导致厌食,现在看来,居然是中毒所致?? 第55章 奇毒 感受到一旁齐芷的情绪波动,陈酌就知道,对方说对了。 “姑娘既然如此熟悉此毒,可知此毒有没有什么解法?” 慕容倩兮眉头紧皱,她也不是傻子,能跟着陈酌一起前来的女子,那一定不是一般人。 虽然不太确定对方的身份,可不用想都知道这件事牵扯甚大,信杀组织可不会希望自己掺和进这种事里,可…… 她看了眼骆姨,骆瑾此时也看着她,显然是想到了一处去,深吸了一口气,慕容倩兮再度转向陈酌二人道: “此毒确实能有解法,只是这毒配置极其复杂,若是不能知晓其中关键材料,恐怕无法制出解药。” 齐芷面露失望之色,原本听对方的语气,似乎对此毒很是熟知,还以为能很快解决此事,没想到还是不行。 陈酌却是开口询问道:“姑娘这般熟悉此毒,可知此毒名讳,或者其来源?” 慕容倩兮神色凝重,还是缓缓开口道:“此种奇毒,自然是来自百岳,名为‘生梦死’,初中此毒者,只会心神不宁,甚至陷入昏迷,但毒性越深,昏迷间隔会越来越短,直至死亡!” 齐芷脸色大变,虽然知道母后是身中奇毒之后,也有这样的设想,可亲耳听见母后可能会因此毒离世还是非常害怕。 多年以前,在自己年幼之时,自己的母亲也是病重不治,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死去,难道现在还要再眼睁睁看着母后也如此离去?? 况且母后的昏迷已经越来越频繁,从最开始的几月一次,到现在的时不时就会昏迷,岂不已经是毒性渐深? 齐芷忽的想到每次母后毒发时脸色苍白,身体冰凉的样子,会不会某一次昏迷之后,母后就真的永远变成了那种模样? 一想到这,齐芷心中就是一沉,她有些无助的看向陈酌,又看了看珠帘之后……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情绪,慕容倩兮看了看陈酌,心中复杂心思闪过,说道: “虽然此毒我暂时不能解,可还是有缓释之法的!” 齐芷一喜,迅速开口道:“真的吗?姑娘可否将缓解之法告知于我,不论你要什么东西,我都可以给你!!” 可慕容倩兮听了这话之后却是摇了摇头:“我不需要你做什么!” 正当齐芷疑惑信杀组织居然不要报酬之时,慕容倩兮话锋一转,看向陈酌道: “我希望世子殿下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陈酌挑了挑眉,很无所谓的答道:“可以,说吧,什么事情?” 可却听到慕容倩兮悠悠道:“我现在还没想好,或许以后有些事需要世子帮忙,不知世子能不能答应呢?” 还没等陈酌说什么,齐芷却是开口道:“不可!” 她不善的看着珠帘之后,虽然不知道这女人究竟想干些什么,可如果陈酌答应了这样的条件,岂不是日后这女人要他做什么都得答应了?这可不行!! 可陈酌却是摆手示意没事,回答道:“可以,我答应你,但你要快些把缓解之法给我!” 齐芷一听他答应了,面色焦急,可却不知如何阻止他,毕竟这是陈酌和对方的交易,只是这本该是她该做的,毕竟太后与他非亲非故,又何必如此上心? 她抬眼看着陈酌,心中感动不已,暗想是不是该对他态度更好些,或者……给他一点……奖励? 可慕容倩兮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是当然,不过世子应当明白,你这种口头承诺并不具备什么可信度,毕竟日后反悔小女子也没什么办法,只希望临王世子并非这种言而无信之辈!!” “你居然还明白这个道理,不愧是信杀据点的管事,就是不好忽悠啊!!” 慕容倩兮直接傻了,感情你还真的这么想啊?好歹也是临王世子,要点脸行吗? 而一旁的齐芷却是点了点头,陈酌要是真的这么做了才是对的,哪有随时受你差遣和节制的道理,交易就是交易,要什么现在给你就是了! 陈酌一笑,也是认真了几分:“还是不开玩笑了,姑娘不必担心,我为临王世子,怎么会作言而无信之举,就是我能不要面子,却不能堕了临王之名。” 这话一出,慕容倩兮倒是信了几分,毕竟临王的名号可是响当当的,陈酌身为临王世子,即使再差,应该也不至于言而无信! 于是她从骆姨手上接过纸笔,在上方写下了一副药方,准确的说是一份解药。 写好之后,慕容倩兮猛地将手中药方甩出,药方径直穿过珠帘,飞至陈酌身前,陈酌自然是轻松接住药方。 展开来看后,发现上面写着诸多药材名称及其分量,点了点头,向慕容倩兮拱手道:“多谢!” 齐芷却是一抬手,制止道:“且慢,我们如何知道你此药方是缓解那什么‘生梦死’的毒性,而不是什么其他的东西,若是中毒之人用了此药之后情况反倒更糟该如何?” 这是合理的怀疑,毕竟陈酌答应的条件也是模棱两可,可以说完全看陈酌自己的道德底线,这可不是交易两清,对方万一做些手脚,倒是连后悔都来不及。 虽然齐芷也很不赞同齐睿大力镇压江湖武者的做法,可不得不说,这些江湖人可不是真像话本小说中的那般侠肝义胆,大多都是刀尖舔血的亡命之徒,不值得相信! 虽然信杀组织比之那些独行落魄的江湖客们要有规矩些,可终究是江湖组织,若是交易两清的情况下,齐芷还能相信对方。 可自己这边什么也没付出就能得到想要的?她可不信一个信杀组织的管事会如此天真和好心! 慕容倩兮听了她的话之后差点没气的吐血,你们俩还真是物以类聚啊,这气死人不偿命的方式都如此相似? 居然还担心我骗你们?你知不知道你旁边这位上次来的时候差点把我当场砍了?我哪敢欺骗这位大煞星啊? “呵呵,姑娘说笑了,信杀组织也是需要信誉的,况且我就在这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若是真有问题,有世子殿下在,我也是死无葬身之地,如何敢欺骗你们?” 这话有些道理,齐芷一想也是,虽然心中还是担心对方使诈,毕竟这可是给母后用的药方,若是出了一点纰漏,那都是万劫不复! 但也是稍稍放心了一些,没再出言说些什么,只是伸手夺过陈酌手中药方,细细看了起来。 见她认真的看着药方,陈酌颇为疑惑,凑近了些问道:“我说,你该不会还懂医术吧?” 齐芷点了点头:“略知一二,不算厉害,但药方还是能看懂的!” 陈酌沉默了,要不人家是长公主呢,这各项领域都有涉猎,而且还很不错,不像自己,十几年也就练了个武,跟人家比起来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看完药方后,齐芷点了点头,光从药方上来看,似乎没什么问题,她心下稍安,将药方递回陈酌手上。 “看着没什么问题,量她也不敢耍花样!” 陈酌将药方收好,也点了点头,又看向珠帘之后,再度拱手感谢了一声: “多谢姑娘药方,日后若有需求,大可直说,陈酌定不会食言!!” “小女子当然是相信世子殿下的,希望此药方能对你们有所帮助!” 当陈酌拿着药方带着齐芷离开之后,骆瑾开口道: “倩兮,这毒真是‘生梦死’?” 慕容倩兮眼眸微眯,点了点头:“方才那位姑娘的描述与‘生梦死’毒性完全相同,终于找到了!!” “真是天毒教余孽?可他们怎么会与临王世子扯上关系?”骆瑾疑惑道。 “暂且不知。”慕容倩兮摇了摇头,不过随后便续道:“不过如今看来,似乎天毒教与临王世子乃是敌对,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有临王世子助力,或许我们能更快找到天毒教的那些余孽究竟藏在何处!” 骆瑾却是对此不太乐观:“我看临王世子身旁那位姑娘不像是位好说话的,想要与其联手恐怕不太容易!” 可却看到慕容倩兮一笑,淡淡开口道:“常宁长公主当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常宁长公主?”骆瑾一愣,“就是临王世子那位未过门的妻子?” 这话倒是听得慕容倩兮一呆,说道:“那可是大楚常宁长公主,怎么在骆姨眼中,反倒是临王世子未过门的妻子这个身份印象更深些?” 骆瑾一怔,摇了摇头,答道:“我曾亲眼见临王陈鸿哲挥师南下,大败南青兵势,当时我百岳也有许多势力参与此战,被杀的大败而回,大楚皇帝在我们眼中并不算什么,临王才是大楚的代名词!” 说到这,慕容倩兮也是理解了,二十年前楚青两国争锋之时,自己还年幼,自然是没有这样的感觉。 可骆瑾说完这句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略带惊恐的开口道:“既然那位姑娘是常宁长公主,能令她亲自前来的中毒之人??” 慕容倩兮自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心中虽然在知道那纱笠女子便是齐芷之后就有设想,可如近细细想来实在太过惊悚。 常宁长公主生母早逝,能让她如此上心之人,世上只有两人,一是当今圣上,可如果大楚皇帝身体有恙,不可能一点迹象都没有! 那就只剩一个人选,当今太后!! 太后中了“生梦死”!!这个消息可太让人惊悚了,太后中毒?这可不是小事,皇宫大内层层防护,若是太后都能中毒,那皇帝的安危恐怕也得不到保证。 这天毒教究竟与何人勾连在了一起,图谋居然如此之大??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大事将起”四个字! 骆瑾担忧道:“倩兮,此事牵扯实在过深,若我们牵扯其中,恐无法脱身啊!!” “不!这反倒是我们的机会,天毒教身处其中,有各方势力牵扯,我们或可借机一举铲除这邪教,也算是完成父亲给的任务了!” “可是……”骆瑾还是非常担心,若是仅仅对付天毒教也就算了,自己会有把握护住对方。 可若真是太后中了此天毒教之奇毒,牵扯甚深,这样的局面可并不受自己控制,倒时候倩兮的安危都无法保证,何谈铲除邪教? “没事的,骆姨,我又不是傻子,若是真的事不可为,我会及时抽身的!” “好吧。”骆瑾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开口道:“还是给山主去信一封吧,阐明长安形式,若真有危机,山主或能派人预先提防!!” “也好。”慕容倩兮倒是没拒绝这个提议,点了点头,走至一旁的桌上提笔写信。 ………… 这边,陈酌和齐芷带着药方出了小院,来到长安街道之上。 陈酌回眸望去,这小院坐落之处非常诡异,四周一点参照建筑都没有,自己完全无法在长安舆图中锁定位置,只能根据相对位置来寻找,可却一无所获,真是怪了! 一旁的齐芷手中拿着药方反反复复的琢磨,虽然已经检查过一遍了,可还是有些不放心,想要多确认几次。 “没有问题,希望这药方能缓解母后的状况吧!” 一旁的陈酌听到这话,回过了神,安慰道:“没事,现在至少知道了太后身体有恙的原因,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太后会没事的!” 齐芷将药方收好,眼中闪过厉色:“母后身处宫内,居然身中奇毒而无人知晓,仁寿宫内的宫女必有问题!!” 陈酌也是点了点头:“是该好好调查一番,还有这药方,我认为还是你亲自负责比较好,仁寿宫中的任何人都无法相信了!” 说着,陈酌眼中闪过影儿的样子,开口道:“一切小心为上,若非必要,就连太后本人也不要告知,我怀疑太后的身边人有问题!” “你是说影儿?”齐芷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可却是摇了摇头:“绝不可能是影儿!!” “为何?”陈酌有些疑惑,能在此种情形下还让齐芷说绝不可能,影儿在她心中的信任度居然如此之高? “因为影儿是太后早年在路边救下的孩童,并不是宫中拨派的护卫,她是跟着太后一同进宫的!!” 第56章 轻梦老师 朱雀大街上,陈酌向着西市行去。 这回他可不是去江宁酒楼的,自从上次确定太后中了“生梦死”之后。 齐芷带着药方去了皇宫,和影儿一起着手负责此事,根据齐芷的观察,太后在服用过药之后,气色确实好了不少。 陈酌稍稍放心了些,但太后中毒可不是小事,在不知下毒者是谁的情况下,这件事绝对不可以被其他人知道。 当然,今天陈酌并不用担忧这些,今日清晨,沈轻梦让秀荷送了小纸条过来。 说是约在西市沈家的书苑之中,之前说好的教书法这事要提上日程了。 从沈家书苑后门走进去,陈酌只觉一阵花香扑鼻,书苑后院之中,周边不知种着些什么花,院落正中摆着书案。 沈轻梦一袭青裙,此时正站在书案之前,提笔写字,听见声响,她回头望了过来。 发现是陈酌,她微微一笑:“你来啦!” “嗯,所以今天轻梦老师准备教我写什么呢?”陈酌打趣道。 沈轻梦闻言一窘,嗔道:“世子莫要打趣轻梦了,我也只是略懂一二,算不得什么老师的!!” 说着,沈轻梦稍稍向侧方移了两步,为陈酌让出了位置,陈酌自然也是走上前去,抬眼向书案上望去。 书案上,玉纸放置正中,纸上书写着“陈酌”两个字,字体婉约秀丽,是沈轻梦特有的笔迹。 陈酌侧目看了看沈轻梦,开口问道:“所以今天就是教我写我自己的名字?” “嗯呢!”沈轻梦慢慢点了点头,再度提笔写下了“陈酌”两个字,不过这回用的是正楷。 “不过世子只用写成这样就好了!!” ??? 陈酌露出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 (σ`д′)σ 咱是书法写的不够美观,但也还没到不会写字的程度,这正楷字是个人都能写好不啦!! 看到陈酌的表情,沈轻梦吐了吐舌头,小声道:“叫你天天调戏我,我也调侃调侃你!!” 声音虽小,可陈酌却是听了个明明白白,也是轻咳一声,原来你知道是调戏啊?还有,调戏和调侃那能是一个意思吗? 看见陈酌略显尴尬的脸色,沈轻梦微微一笑,将笔递给了陈酌,说道: “世子先写两个字看看吧,这样我才能给出建议嘛!” “遵命,轻梦老师!!”陈酌有模有样的行了个礼。 虽然不太明白陈酌把手举过头顶的礼仪是什么意义,但沈轻梦还是被这一声轻梦老师叫的脸色一红,嗔道: “好啦好啦,快点写!!” 陈酌就喜欢看沈轻梦脸红彤彤的模样,抿嘴笑了笑,没让沈轻梦看见,开始提笔写字。 见他提笔,沈轻梦探头望了过去,只见陈酌缓缓在玉纸上用正楷写下了“沈轻梦”三个字。 三个字端端正正、棱角分明,收笔之后,陈酌抬头冲着一直紧盯玉纸的沈轻梦挑了挑眉,意思是,我会写正楷,瞧不起谁呢? 沈轻梦看着他颇有些孩子气的表情,也是一笑,细细看了陈酌的字一阵,点了点头,但却是伸手指了指“梦”字,开口道; “世子这最后一笔写的有些随意了呢,不似正楷!!” 陈酌一愣,看了看自己写的字,发现还真是,自己收笔的时候貌似有些随意了,不过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他偷偷瞄了眼沈轻梦,结果就看见对方正在偷笑,开口道:“这……这是我个人的风格,不论写什么字体,最后一笔总要洒脱些,表达我向往自由潇洒之心,轻梦有些过于墨守成规了!” 沈轻梦听见这番解释,都是呆了呆,下意识看了下陈酌的神情,那先对方一副很是认真的样子,倒还真有些分不清对方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原来如此~~” 看着小迷妹懵懵的点头称是,陈酌稍稍松了一口气,自己这套说法还是不错的,说到后面连自己都快信了! 沈轻梦背着手看着陈酌,瞅见他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她嘴角微勾,轻声开口道: “世子,写正楷我看不出什么啊,不如用那日文试之时写的字看看吧?” 额……… 很好,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小迷妹学坏了怎么办,在线等,很急!! “好!!” 但陈酌还是听从了轻梦老师的建议,开始写文试那日的书法题《蒹葭》。 沈轻梦在一旁看着陈酌挥毫落纸,“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这句写的很有感觉,陈酌的字偏向规整,但却在细微处有所变化,好像随意书写一般,更近草书。 陈酌自然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书写之中,缓缓将《蒹葭》形之笔墨,这回他可不是像文试之时那般摆烂了,而是认认真真的在写。 毕竟在迷妹面前丢人这事他可不想干,至少也得写的能入眼才算合格吧? 而沈轻梦则是在一旁将目光移到了陈酌认真书写的侧颜之上,认真的他好帅,若是他一直都这般认真就好了,莫要像之前那般喜欢调戏自己才好! 这边陈酌还在认认真真的写着,哪里注意得到旁边的沈轻梦已经变成了星星眼。 (? ▽ ?) 直到他将“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这句写完之后,陈酌收笔看向沈轻梦,才发现对方正满眼花痴的看着自己。 “咳咳!!” 他开口轻咳了两声,沈轻梦这才发现他已经停笔了,知道自己偷偷看他被发现了,脸色微红。 随后便将目光落在玉纸之上,迅速转移话题道: “世子的字写得不错啊,为什么文试之时只能获得国子监夫子们评得乙等呢?” 陈酌闻言也是颇为尴尬,总不能告诉你自己是不想当那什么驸马故意为之的吧? 他想了想,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或许是因为文试那日气氛太过严肃,反倒失了书写的心境,这才发挥失常的吧?” 沈轻梦点了点头,说的有些道理,自己先前作那幅字画之时,也是如此,没有心境时总感觉写的不太满意。 又看了看陈酌写的这首《蒹葭》,沈轻梦居然没发现有什么缺陷,甚至有一种修改一点点都会破坏了陈酌的字的感觉,她下意识问道: “那世子如今写的如此之好,又是何故?” 陈酌淡淡一笑,开口道:“当然是因为此时此刻,写这首诗歌更有感觉啊!” 一听这话,沈轻梦就知道陈酌是什么意思了,她俏生生的瞥了眼陈酌,抿嘴一笑,还是开口道:“这是为何?” 陈酌一听这话,立马续道:“‘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说的不正是你我现在的情形,轻梦岂不就是这位伊人?有轻梦在侧,我写此诗自然下笔如神!!” 虽然早就知道陈酌会这么说,但沈轻梦还是心中一动,羞意上涌,没再说些什么,反而又认真的看起陈酌的这首《蒹葭》。 片刻后,沈轻梦开口道:“世子可否把这幅字送给轻梦?” 陈酌闻言一愣,看了看玉纸上写着的“陈酌”、“沈轻梦”两个名字,说是一幅字有些勉强了,自己写时也没注意其他的,只是当作给练笔之字来写,所以用笔并不规整,玉纸放的也不正,整幅字是有些斜着写的。 比起人家沈轻梦用心作的那副字画,自己这个就属于是有点入不了眼了,陈酌破天荒的有种不好意思的感觉,开口道: “这幅字写得不正,还是我再写一幅送给你吧!” 可沈轻梦听了这话却是摇了摇头,伸手拿起整幅字,看了看正中写着的《蒹葭》,又看了看侧方离得很近的,分别由对方书写地各自的名字,她眉眼带笑,嘴角微弯。 “不,这幅字就很好,轻梦很喜欢!!” 看着对方的目光与神情,陈酌也是稍稍知道了对方的想法,也是探头看了看整张玉纸,随后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印章,甚至没有题字,只有干巴巴的笔墨浮于纸上,但却有一种莫名的舒适感。 “那好吧,你送了我一幅《春江花月夜》,我也还你一幅《蒹葭》,正好!!” “嗯!!”沈轻梦轻柔的嗯了一声,目光依旧落在玉纸之上,不时的抿嘴一笑,似乎很是满意陈酌送给她的这幅《蒹葭》。 陈酌则是静静看着沈轻梦眉眼带笑的模样,心情舒畅不少,近日来被太后之事搞得有些疑神疑鬼的心神稍定,不知为何,每次与沈轻梦在一起时,他便想不起那些让人烦恼的事情,只余下他与她二人! “嗯~~世子的字确实很不错,可轻梦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忽的,沈轻梦忽然出声了。 陈酌一愣,合着你笑眯眯的看字,不是因为满意啊,而是找到了不足之处?? (o′?ェ?`o) 不过今日就是来听轻梦老师上课的,于是陈酌也是开口问道:“陈酌谨听轻梦老师之教诲!” 又这般装模作样的打趣自己,沈轻梦轻哼一声,实在是太讨厌啦!! 她有些气不过的开口道:“你这字虽然写的不错,可却总有一种……一种……” 可说着,她却想不到了什么形容词,稍稍思索了一下,才开口道: “一种墨守成规的感觉,好像世子并不喜欢这般写字,却只能这般书写一般,有种被桎梏之感,好似欲高飞远翔的鸟儿被折断了双翼一般!!” 说完之后,沈轻梦抬头看了眼陈酌,却发现对方正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神色稍显复杂,她与陈酌静静对视着…… 片刻后,沈轻梦看着陈酌稍稍皱起的眉头,伸手为其抚平,温柔的笑道:“看来世子被老师我这一番话说的颇有感触呢!!” 听到这句故意逗自己笑的话,陈酌也从复杂情绪中回过神来,摇头一笑:“这只能说明轻梦老师的眼力极其敏锐,说到了重点了!!” 他重新取了一张玉纸,再度提笔,同时续道: “我确实不喜写端正之字,只是作为临王世子,不得不如此,我还有一手字,烦请轻梦老师品鉴!!” 说这话时,沈轻梦发觉陈酌没了那种打趣的意思,而是真正的叫她轻梦老师,只一瞬,她便明白了是为什么,或许自己方才那一番话,真真说进了对方心中! 她顺着陈酌的动作看向玉纸之上,陈酌挥笔泼墨,用一手极其狂放潇洒的草书写下了几个字。 “梅子留酸软齿牙,芭蕉分绿与窗纱。日长睡起无情思,闲看儿童捉柳花。” 沈轻梦看着这首诗,也是微微一笑,她原本以为陈酌要写一首非常豪放自由之诗,毕竟这才更配得上这一手令人惊艳的草书。 可却是没想到是如此一首田园之诗,初看之时,沈轻梦觉得稍稍有些违和,可越看反倒越觉得应该如此。 这“日长睡起无情思,闲看儿童捉柳花”岂不也是一种自由?不是自己形容那种风举云飞的自由,而是安逸娴静的自在。 陈酌收笔,扭头看向她,开口道:“这手字如何?” 沈轻梦点了点头:“这字已属上乘,轻梦可不敢点评,若是世子文试之时用的是这样一手草书,别说甲等,恐怕那些国子监的夫子们都要闹翻天了!!” 陈酌闻言一愣,虽然知道自己一手草书写的更好些,却没想到能得到沈轻梦如此高的评价。 不过一想自己这是有感而发,而且下笔之时连写什么都没想好,完全随意为之,反倒更衬得此种自在,所以才能得到沈轻梦如此高的评价吧! 他淡淡一笑,伸手拿起玉纸,递给了沈轻梦:“先前那幅《蒹葭》算是我送你的,这幅算是你我共同之作,也交由你保管了,如何?” 沈轻梦急忙摆了摆手:“这怎么行?此字是世子亲笔所书,与轻梦毫无关系,如何算是你我共同之作,倒是替世子保管之事轻梦愿意效劳!!” 陈酌却是淡淡一笑,开口道:“如何不算,若没有轻梦老师提点,陈酌如何能够写出如此好的字呢??” 又开始打趣自己了,沈轻梦嘟了嘟嘴,很是不满,可却没再多说什么。 却见陈酌伸手从书案上取了沈轻梦的印章,直接印在了玉纸之上,沈轻梦都没来得及阻止他! “世子!这印章……这是你写的字,怎可印我的章呢?” 陈酌微微摇头,开口道:“没事,只需这样即可!” 说着,他伸手拿起笔在印章旁题字: 陈酌同沈轻梦作于永安二十年 第57章 梅开二度 沈轻梦看见他题的字,才稍稍点了点头。 陈酌也是收笔看向她:“这样如何?” “嗯,世子殿下考虑的很周到呢!” “行了,破菲特!这幅字就交给轻梦你来保管了!”陈酌伸手递过玉纸。 沈轻梦下意识的接了过去,倒也没再说什么,而是把玉纸收好了,有些疑惑地问道: “世子,破菲特是何意?” “额……”陈酌挠了挠头,琢磨了下答道:“完美的意思!这是我从海外古籍上看到的!” 沈轻梦一愣,完美?破菲特?真是奇怪的话,不过世子既然若是海外古籍上所记载的,那一定有所道理! 她点着头,心中默默将这个词记下了,不过世子殿下居然还看过海外的古籍,真是厉害,想她沈家作为船运世家,都没怎么得到过比之海都联盟更远的东西。 这时,她将那幅字细心收好了,这才想起了些什么,开口问道:“对了,世子殿下这首诗的名字是?” “哦,是叫《闲居初夏午睡起》!”陈酌答道。 沈轻梦点了点头,诗的名字倒也是极其适合,闲居初夏午睡起,真是闲逸啊!! 却听陈酌忽的补充道:“其一。” ? 初听这话时,沈轻梦甚至都没反应过来,随后才懵懵的点了点头,开口问道:“那这首诗还有其二吗?” 陈酌点了点头:“嗯,确实是有的,松阴一架半弓苔,偶欲看书又懒开。戏掬清泉洒蕉叶,儿童误认雨声来。这便是其二了。” 沈轻梦听着,也是微微一笑,确实是其二,两首诗的风格基本相似,都透露着世子对闲逸生活的向往。 不过,沈轻梦忽的故作正色道:“不过世子这样可不行哦,偶欲看书又懒开是不行的,常言道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世子还需努力哦!!” 陈酌见她一副摆轻梦老师架子的模样,伸手在其身后拍了一下:“嘿,小轻梦还真的摆起老师的架子了?这就不可爱了!” 沈轻梦倏忽之间遭遇魔手袭击,她吓得捂住屁股退后了两步,脸庞唰的一下便红透了,一双眼睛睁的老大,瞪着陈酌道: “你……你身为临王世子……怎可……怎可如此……如此孟浪!!” 陈酌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双手一摊:“诶?轻梦老师这是什么话,你倒是说说,我哪里孟浪了?” “你……你打……”沈轻梦脸色更红了,可却是说不出口,只是瞪着一双眼睛看着陈酌。 最后才找了个角度开口道:“哪有像世子殿下如此对待老师的人,世子该知道尊师重道的道理才是!!” 陈酌一听这话,再度抬手欲打,沈轻梦再度退后两步,支支吾吾道:“不可!世子乃是正人君子,怎可作此登徒子之行为!” 嘿!! 陈酌听了这话,也是微微一笑,开口道:“我是正人君子?轻梦是不是对我有些误会啊!” 沈轻梦一噘嘴,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开口道:“哼,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 闻言,陈酌再度抬手,沈轻梦这回没再躲,反倒鼓起勇气凑近了几分,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那意思是,来啊!登徒子! 这么一来陈酌反倒不好意思了,赶紧把手放下,转移话题道:“既然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还要教我写字?不怕落入我的魔爪就跑不掉了?” 沈轻梦一听他这么直接的话,耳根一红,娇声道:“哼,若不是看在世子殿下的脸面上,我才不会教你这个登徒子书法呢!” 说这话时,沈轻梦在脸面两字上的读音非常奇怪,陈酌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怎么觉得她这话里的脸面不是脸面,而是“脸”和“面”呢? 陈酌摸了摸下巴,看来自己这张英俊的脸庞还是没白长啊!合着沈轻梦还真是被自己英俊不凡的长相吸引了? 而一旁一直盯着他的沈轻梦一看他那自恋的表情,哪里还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轻轻啐了一口: “早知道世子殿下是如此之人,轻梦那日初遇世子之时才不会……” “才不会什么?”陈酌不知何时忽的凑近了些。 沈轻梦吓了一跳,红着脸退了两步,却是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害!轻梦居然有事瞒着我,看来我在轻梦心中还是不够重要啊!”陈酌故作遗憾的道。 虽然知晓陈酌是故意这么说的,可沈轻梦还是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道:“当然重要,世子在轻梦心中很重要的!!” “那轻梦方才所说的,是才不会什么呢?” 沈轻梦哪里肯说,嘴巴一噘,稍稍偏过了头去,脸红红的道:“没什么!” 见她这个样子,陈酌微微一笑,他最喜欢看的就是沈轻梦脸红彤彤的样子,这可比想那些尔虞我诈好玩多了,也闲逸多了! 沈轻梦见他没了反应,也是转回了头看了眼陈酌,见他一副笑呵呵的看着自己的模样。 两人对视之间,沈轻梦又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那种向往这种清闲自在生活的渴望,她不知为何,下意识上前两步,投入陈酌怀中,双手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胸前。 “轻梦心悦世子殿下,不论世子殿下是不是世子,都是如此,不论世子想要仗剑天涯,或是归隐田园,轻梦都愿追随!!” 陈酌忽的被沈轻梦抱住,都有些没能反应过来,听到她的话,他微微一愣,回手抱住了她,淡淡笑着打趣道: “那我若是毁了容呢,轻梦是不是就不愿追随了?” 沈轻梦靠在陈酌怀里,一听这话有些生气,噘着嘴抬起头看着他,似是赌气般的在陈酌脸上抚了下:“哼,若是世子这张脸没了,轻梦一定转头就走,看都不看世子一眼了!” “轻梦莫要说笑!” 陈酌闻言直接伸手在沈轻梦身后来了一巴掌,沈轻梦原本撅着的嘴一下就僵住了,脸红红的在陈酌怀中扭动了两下。 可哪里挣脱的开,最后只能鸵鸟一般将头埋进陈酌胸前,嗡声嗡声的道:“初见世子殿下时轻梦还觉得世子是位翩翩公子,却没想到是如此这般的登徒子!” “嘿!”陈酌嘿了一声,再度抬起了手,沈轻梦察觉到他的动作,赶忙将他的手按住。 沈家书苑之中,两人轻轻相拥,春日的阳光洒落,暖洋洋的让人很是舒服。 “小轻梦,你………………贼子安敢!!” 正在这时,大门处传来沈柏惊怒的声音,一如那日晚间,陈酌被当做淫贼时的反应。 沈柏迅猛的一掌拍了过来, 陈酌大惊失色,赶忙开口道:“沈世叔!留手!是我是我!!” 沈柏一看是陈酌,眉头一皱,但还是飞快收手,随后稳稳落在了两人身前,看了看两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陈酌揽着沈轻梦腰的手上。 陈酌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迅速收回了手,尴尬道:“沈世叔,好久不见哈!您今日前来是因为什么事啊?” 沈柏呵呵一笑,淡淡道:“这是我沈家的书苑,我来不是很正常吗?倒是世子殿下无故来此,倒是有些奇怪!” 陈酌更尴尬了,是哈,这是人家的地,自己莫名前来才奇怪呢! 沈轻梦见他的表情,也是开口解释道:“叔父,是轻梦请世子殿下来此共写书法的!” 听了沈轻梦帮陈酌说话,沈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开口道:“你们就是像方才那般共写书法的?” 沈轻梦脸一红,低着头不说话了,被长辈抓住这种事总归是不太好的,她现在有些后悔,冲动之下居然抱了世子殿下,抱也就算了,居然还被叔父看到了,简直丢死人啦!! 陈酌则是迅速找回自己的厚脸皮,开口道:“方才……方才那是有感而发,对!有感而发而已,世叔莫要误会了!” ??? 沈柏人都傻了,没想到啊,没想到!世子殿下你还是能这般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呢? 可话已至此,沈柏也不可能真的去掺和小辈的事,只是开口提醒道:“也罢,世子殿心中有数即可,只是莫忘了无论如何要名正言顺才行!” 陈酌二人都是听懂了这话,名正言顺什么意思?就是你们这样私下抱在一起可不行,至少也要明媒正娶,三茶六礼之后才可! 沈轻梦都快把头埋到胸里了,轻声道:“叔父!!您瞎说些什么啊!!” 闻言,沈柏就差没吹胡子瞪眼了,哼了一声:“哼!若是叔父不来,你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呢!” 陈酌捂脸,开口反驳道:“世叔您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却不想沈柏听了这话,却是眉头一皱:“哼,你小子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临州做的那些好事?硬闯花魁闺房,你不是洪水猛兽是什么?” !!! 陈酌眼睛睁得老大,他在心中暗骂苏老头,不用细想都能知道沈柏是如何知道这事的,不是苏义告诉沈枞的才有鬼了!! 他真的都快无语了,说好的没几个人知道这事呢?怎么随便来个人都知道自己这个黑历史啊!! 看看一旁小迷妹的眼神,那震惊的样子,感觉自己在对方眼中仅剩的一点好形象都要崩塌完了啊!! 他幽幽的看了眼沈柏,那意思是,这些话咱就不能私下里说嘛,这让轻梦日后怎么看我?? 沈柏回眸瞪着他,意思是,老夫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小轻梦认清你大猪蹄子的本质,要是能脱离你的魔爪更好!! ?? 陈酌一脸疑惑,我怎么就是大猪蹄子了?还魔爪?世叔啊,您年纪大了,我们年轻人自己的事,您还是少管吧! 沈柏直接不愿意了,又瞪了眼陈酌,嘿!还搞起人身攻击了是吧?等着!! 他看向沈轻梦,故作长辈姿态,开口嘱咐道:“小轻梦,你爹正找你呢,你先回府去吧,我和世子殿下单独聊聊!” 沈轻梦从对陈酌硬闯女子闺房这事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看了看叔父不容质疑的表情,只能点了点头道:“是,轻梦知道了!” 说完,她便迈步往外走,走到一半,又回过头看了眼陈酌,犹豫了下冲着沈柏道:“叔父,世子殿下……他方才并未冒犯于我,您……您下手轻些!” ??? 陈酌一愣,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听着不太对劲呢? 却见沈柏摆了摆手,示意沈轻梦赶紧离开:“行了行了,叔父知道了,快些回去吧?” 沈轻梦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沈家书苑! 当她离开之后,沈柏转回了头,满脸不善的看着陈酌道:“呵,臭小子,听说你在武试之时打败了南青宗师郁慈,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说着,脚下微动,一看就是要动手了! 陈酌一看这场面,哪里还不明白方才沈轻梦离开之时的话是什么意思,赶忙抬手示意。 “且慢!世叔误会了,我打败郁慈那是因为他无法全力出手而已,我怎么可能是您的对手呢?” “我管你那么多,接招便是!!”沈柏才懒得听他狡辩,直接出手攻来。 陈酌本就不可能是沈柏的对手,只得边退边挡,可即使沈柏留了力,但人家确确实实是想教训陈酌的,下手也不算轻! 虽然不至于伤到陈酌,可陈酌也是堪堪才能抵挡攻势,而且基本没有机会还手,当然这也是陈酌故意的,知道沈柏是想教训他,让他吃点苦头罢了! 于是场面就变成了彻底的一边倒,沈柏在书苑后院中追着陈酌一顿暴打,直到陈酌的双手都开始微颤时,沈柏才收了手,倒是颇有些意外他居然能接自己这么多招? “倒是没想到世子殿下的武艺竟然又有进步,莫非是武试擂台上的切磋又有领悟?” 拷打总算结束,陈酌稍稍松了一口气,听见这话,也是自豪的点了点头:“不错,世叔莫要把人看轻了,指不定过几日我便能跻身宗师也说不定呢!” “呵,你小子还真以为宗师是大白菜啊?想变就变?”沈柏当然是不信的! 可下一刻,陈酌忽的一掌拍来,沈柏下意识挡了一下,可陈酌却是继续出招攻来,看见对方的招式,沈柏有些惊疑不定的道: “怎么会?世子如何习得这招‘青柏掌’的??” 第58章 酒楼听书 一听这话,陈酌立马故作深沉状: “方才学会的!” 沈柏神色震惊,方才学会的?自己方才只用了一次,世子就学会了? “这……世子竟有如此武道天赋?” 他心中震撼更甚,细细一想,这样说来,世子岂不是每与他人战斗之时都有进步? 这种在战斗过程中当场学你招数然后拆招的,沈柏还是第一次见,这太恐怖了,他可以想象,陈酌的武道进步会有多快! “世子此种天赋,还是不要轻易示于外人才好,恐会引来有心人的针对!”想了想,沈柏还是开口提醒道。 陈酌也是点了点头:“这个道理我明白,不过世叔对于我来说可不算外人啊!” “呵!”沈柏哪里听不出他这话的意思,“你小子可别想这么就逃过去咯,我们沈家虽然不是什么王侯之家,可也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欺负了的,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事我不好管,但若是小轻梦在你这受了什么欺负,我到时候定然不会轻饶你!!” 陈酌拱手行礼,很郑重得道:“陈酌谨遵沈世叔教诲,一定好好对待轻梦!” ??? 沈柏微微一愣,怎么感觉陈酌这话有点怪呢?不过他都这么说了,沈柏也是放心了不少。 虽然知道了陈酌硬闯花魁房间的事,但沈柏依旧还是相信陈酌是位正人君子的,他点了点头: “哼,暂且信你一回,若是你有违今日之誓,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你!!” ………… 陈酌悠哉悠哉的出了沈家书苑,总算逃过了沈柏的严肃教诲和“提醒”! 出了沈家书苑,陈酌环顾了一圈,时间尚早,去哪里转转呢? 结果这一看,这才发觉,沈家书苑居然就在江宁酒楼附近? 对了,那日去江宁酒楼时,曾见酒楼正中有位说书先生,不过自己还没来得及听几句呢,掌柜小姑娘就来了。 这回正好没事干,不如去酒楼喝酒听书?也算人生一大幸事了,就是不知道长安的说书人比起临州的怎么样? 这么想着,陈酌已经走到了江宁酒楼之中,这回酒楼内倒是热闹不少,许多酒客围坐一桌,天南地北的聊着各种江湖事。 陈酌看了看,似乎没什么空位了,不过之前那位柯前辈似乎也在,想了想,陈酌走了过去,冲着柯雪松打了个招呼。 “柯前辈,又见面了。” 柯雪松原本正独自喝着小酒,听见声音抬头望向陈酌,颇有些意外道:“陈世子?” 陈酌缓缓落座,找了个能看见说书先生的角度,也不见外,直接拿了柯雪松的酒倒入碗中,开始喝了起来。 柯雪松看着手边被抢走的酒坛,也是颇有些无语的开口道:“世子……还真是不同于常人啊!” 陈酌却是抹了抹嘴,开口道:“咱们都是江湖中人嘛,哪有什么世不世子,喝酒而已嘛,别这么小气,柯前辈!” 额………… 柯雪松非常无语,丫的你是世子当然无所谓了,我的钱也不是花不完的,要是来个人就白嫖他的酒,没几天估计就要倾家荡产了! 自己找遍长安,才找到这么一家能入眼的酒楼,虽然酒钱稍贵了些,不过酒的质量却是值回物价了的! 当然,这样的吐槽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了,何况陈酌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一坛酒而已,倒也不必如此在意! 酒楼正中,说书的老头一拍醒木,缓缓开口道: “今日咱们接着说:临州城山河武馆,陈世子独战群雄的故事!!” 底下有人酒客闻言开始叫好:“好!就喜欢听这种故事,昨日讲的那什么杜家少爷纵横涉州赌场的故事是个什么鬼,还是江湖事适合我们这些大老粗!!” “就是就是,只希望今日这临王世子的故事,不是昨日那种杜家少爷纵横涉州的假故事就好了!!” ??? 陈酌一听人都懵了,他看了看柯雪松,开口道:“柯前辈,这什么陈世子独战群雄,该不会说的是我吧?” 柯雪松看他一脸懵的样子,也是摇头笑笑:“当然,天下还有第二个姓陈的世子吗?” 陈酌满脸问号?山河武馆?他确实听说过,可自己独战群雄的故事是个什么故事?我怎么不知道呢?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柯雪松开口道:“呵,世子殿下因驸马武试上一战声名鹊起,这江宁酒楼自然是要跟上风潮的!” 他抬碗喝了一口酒,续道:“至于这故事是不是真的,大家也都心中有数,听个热闹罢了,况且世子您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陈酌闻言挑了挑眉,听着说书人大肆鼓吹自己一挑十几,将山河武馆的众多武师暴打,也是非常无奈。 自己貌似确实没什么损失,反倒还有了些好名声,想来也是,不管如何,一个酒楼肯定是不敢说自己的坏话的! 若是被发现了,都不用自己处理,就是当地官员知道了,反倒可以借此来向上级邀功,别说损失了,就照这个架势说下去,估计自己马上就能成战神了! 他现在也明白临州的说书先生们为何把故事说的那般神乎其神了,简直就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啊!! 好在自己没这个烦恼,陈酌没再去想这事,接着喝酒…… 倒是柯雪松听着说书人的叙述,好奇的看向陈酌:“世子殿下的武艺当真如此精深勇武?竟能独战数十人而不落下风?” 陈酌一听,赶忙摇了摇头:“不过瞎编乱造而已,双拳难敌四手可不是假话,或许宗师高手可以做到,但我可不行!” 柯雪松也点了点头,眼中闪过异色,又说道:“说起宗师,传言都说世子轻松打败了南青宗师郁慈,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害,柯前辈看着也是常年行走江湖之人,宗师与普通武者的差距您应当清楚,我就是再厉害,又怎么可能是宗师对手,不过擂台之上,郁将军无法全力出手罢了。” 这话说得很是谦虚,但柯雪松却是眼眸闪了闪,这可不是一个概念,宗师是与普通武者有差距,郁慈无法全力出手也是事实。 可不是每个人都有可战宗师的实力,至少他柯雪松没有,或许遇到“黑白无常”这样的入门宗师尚有一战的可能。 但遇上真正厉害的角色,自己完全不够看,自己一直追求能在武艺上再上一层楼,可惜一直没什么办法。 而陈酌年纪轻轻武艺就如此高强,甚至能战胜宗师,简直匪夷所思,也让柯雪松感叹不已。 若是自己……自己当时能有如陈酌一般的武艺,是不是就能护住自己所爱的人了? 柯雪松心中长叹一声,看着眼前的临王世子一身青衣的模样,又有些恍惚了,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自己每次见到陈酌对方都是一席青衣,他甩了甩头,不再去想这些让自己心伤的事情。 “柯前辈?柯前辈?你怎么了?”陈酌在柯雪松眼前挥了挥手。 从刚刚开始,对方就一莫名其妙盯着自己,不仅眼神恍惚还叹气,自己叫他也没反应。 柯雪松这才回过了神,听到他的问话,他幽幽一叹:“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我早逝的孩子罢了!” 孩子?陈酌一愣,看柯雪松的年龄,似乎也不大啊,看着自己想起孩子?难不成他的孩子跟我一般年轻? 陈酌挑了挑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看了看柯雪松身上穿着的墨衫,陈酌想起柯雪松曾说过自己的妻子已经逝世了的事。 如今看来,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啊,妻儿皆亡,而且看对方的样子,似乎事有玄机,而他却每日坐在酒楼中喝酒?这也太奇怪了吧? 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陈酌虽然好奇,却也不好多问,开口道:“柯前辈还请节哀!” 柯雪松摆手示意没关系,笑着道:“无碍,我那孩子当时也是如世子一般意气风发,可惜天妒英才……” “罢了,都已经是陈年旧事,又何必再次提起,来!喝酒!!”说着,举起酒碗与陈酌碰了碰! 陈酌点了点头:“柯前辈倒是洒脱,好!喝酒!!” 柯雪松却是笑笑,似有所指的道:“世子如今似潜龙出世,风头无两,柯某也很佩服,不过还是要提醒世子一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陈酌一愣,似乎也是察觉到对方话语中的别有深意,可却不知缘由,但还是照常开口道:“柯前辈慎言,什么潜龙出世,若是被有心之人听见,我这十个脑袋都不够皇帝砍的!” 柯雪松并未搭话,只是闷头喝酒,场面一时沉默,只余下说书老者的抑扬顿挫与酒楼中江湖客们的偶尔叫好之声。 “好了,今日这顿酒柯某喝的尽兴,世子殿下慢用,我还有要事处理,就不多陪世子了!” 陈酌应了一声,看着柯雪松出了江宁酒楼,他的眼神一凝。 自己和这位柯前辈可不算相熟,上次主动搭话也只是因为对方为自己解了惑而已。 这回则是想要喝酒没有空位,所以才找上柯雪松,真说跟对方有多熟倒也不至于,说白了就是遇到的酒友罢了。 跟那些江湖人随便坐在一起天南地北的聊江湖事是一个道理,不过这位柯前辈又有些奇怪,对方似乎说的每一句话都另有含义。 那种我不是在单单跟你说故事,你仔细听好了的感觉太强烈了,只是对方的情绪一闪即逝,让陈酌捉摸不透。 而且,这位柯前辈的儿子英年早逝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对方虽然说的是你和我的孩子很像,可语气和眼神却是一种非常复杂奇怪的情绪,感觉不分明! 算了,陈酌猛地摇了摇头,再度喝起酒来,自己是来放松听书的,怎么又莫名其妙的想起这些有的没的了? “只见临王世子一拳打出,竟然引得整个武馆都开始震颤了,方才那山河武馆非常嚣张的拳师哪里承受得住,当场被这一拳打的吐血跌飞,再起不能!” 台上说书老者唾沫横飞,说的那叫一个精彩,只是却听的陈酌差点没把口中的酒吐出来! 什么鬼东西,一拳打出惊天动地是吧?陈酌总算知道了,这群说书先生都是一个培训班出来的吧? 这夸张的程度和语法都一模一样,想想自己以前还真的信过这些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就不禁想捂脸…… 这时,有酒客也开口了:“喂!你这死老头编故事也编的合理点行不行,先不说临王世子武艺多高强,一拳打的武馆震动,这也太假了吧?” “就是就是,你怎么也开始和那些傻了吧唧的说书人一样了,以前不这样的啊?” “对啊对啊,我们听得就是你对这些武者事迹的细节描述,听得我们热血沸腾,怎么今天只剩下夸大其词了!” “换一个换一个!实在不成你把前两天讲的,那什么谢愁摆擂战天骄的故事再说一遍也可以的啊!” 酒客们议论纷纷,有不少人都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情绪,那说书老者也不愿意了,嘿了一声道: “嘿~~东家给的故事就是如此,你们总说我干什么,我就是个破说书的,实在不行你上来讲?” 东家?一群江湖客面面相觑,能在长安开江宁酒楼的人身份一定不简单,这下倒也没人说什么了,只有零星的吐槽和不满的声音。 而陈酌却是皱了皱眉,东家?那不就是信杀组织那位姑娘吗?她闲着没事编自己的故事干什么? 而且听着这什么拳打武馆拳师,脚踩武馆馆主的事迹,总感觉有点怪怪的是怎么回事? 虽然貌似自己在这个故事里非常厉害,武艺高强,可这个去人家武馆踢馆的理由貌似不太正当啊! 陈酌一怔,靠!贼子害我风评!! 这么一想,陈酌就气不打一出来,我不就威胁了你几次吗?你居然写个故事来害我风评?真是太可恶了!! 他抬头看了看,掌柜小姑娘此时正趴在柜台上呼呼大睡,陈酌也没去打扰她,他拎起桌上的酒坛,向着后门走去! 第59章 三顾……慕容姑娘?? 陈酌手拿酒坛,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走至信杀据点小院前。 才刚刚靠近,他就感觉到了附近有数道气息将自己锁定,他稍稍停住了脚步,提气纵声道: “陈酌有事求见!!” 这声音传入院中,原本还正非常慵懒的慕容倩兮差点没直接吓得跳起来。 这位煞星怎么又来了?真把我这信杀据点当成自家后院啊?想来就来? 不过临王世子来了,她又不可能把陈酌赶走,于是开口道:“世子请进!” 察觉到院中护卫纷纷再度隐匿,陈酌直接拎着酒坛迈步入了房中,这场面看的慕容倩兮一愣,奇怪道:“世子殿下这是?” 陈酌呵呵笑了笑,将酒坛放下,开口道:“没什么,今日闲来无事在江宁酒楼喝酒听书来着,却不想听到了自己的故事,听闻这故事是姑娘写的,特来问问!” ??? 慕容倩兮有点懵,随后想起来自己昨天闲来无事编了个陈酌的纨绔故事给手下人,脸色也是有些尴尬。 这前脚刚写了个抹黑对方的故事,后脚就被正主听见了??这也太尴尬了吧! 但慕容倩兮心理素质可不是一般的好,轻轻娇笑一声:“既然如此,世子对这个故事满不满意呢?” 陈酌也是笑了笑:“这个故事呢,还是不错的,不过就是这踢馆的理由有点假了,不过一个小小的武馆,我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去挑了整个武馆呢?” 慕容倩兮甚至都有点想捂脸,这感觉就像背后说人坏话,结果被对方当场逮捕!! 却听陈酌接着道:“陈酌心胸开阔的很,要让我上心的事,至少也得是在背后诋毁我清誉这种事才会引的我上门挑战,希望姑娘下次写故事的时候注意着一些!” 慕容倩兮一拍脑门,这话说的不要太过明显,人家明显是知道了自己背后说他坏话,上门兴师问罪的啊!! “好的,既然世子有所要求,小女子自当听从!” 被正主当场逮捕的她哪敢说些什么,只是在心中暗想今天再写一个更好的故事,让你仗着世子的身份欺负人!! “话说得好听,姑娘前几日告知我‘生梦死’之毒,当时我还没觉得什么,后来查证一番,这毒曾是多年前被赶出百岳的天毒教镇教之宝。” 陈酌呵呵一笑,接着续道:“现在想想那日姑娘的表现,虽然好像只是在给我们提供信息,可话语中却透露出了对此毒的异常兴趣,尤其是我那位同伴说出毒状之时,姑娘激动的情绪完全暴露了这一点!” 慕容倩兮眼眸微眯,虽然知道那日的表现不够镇定,可陈酌现在说起这件事,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嘲讽她那句“小女子自当听从”而已了。 “世子殿下既然已经看出来了,不知对此有何想法?” “我只有一个问题,这天毒教与姑娘是何关系?”说这话时,陈酌眼神一凝。 虽然从那日的交谈中察觉到对方与天毒教大概率是敌对,但他还是要确定一下。 慕容倩兮深吸一口气,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与临王世子合作,对自己铲除天毒教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天毒教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誓要铲除此教,不知世子殿下意下如何?” 陈酌点了点头,果然如此,这位长安信杀据点的管事与所谓的天毒教是敌对的,至于这什么不共戴天之仇,陈酌暂时持怀疑态度。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自己可不在乎对方为什么和天毒教敌对,只要两人的目标一致就可以了! “我正有此意,那‘生梦死’之毒出自此教之手,若我想帮……友人解了此毒,必须要找到天毒教所在,不知姑娘有没有什么线索呢?” 慕容倩兮摇了摇头:“实不相瞒,近些年我借助信杀组织的势力调查了不少地方,都没能找到天毒教,上次世子带来的‘生梦死’的消息,其实是我第一次知道天毒教的踪迹!” ??? 陈酌差点就没直接脱口而出,那你是在干什么?? 合着这什么天毒教你找了那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反倒是我给你带来了消息??那我们合作个屁啊!! 似乎是察觉到陈酌怀疑的目光,慕容倩兮轻咳一声,也是颇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 “不过,世子不觉得奇怪吗?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罢了,却敢追查天毒教的下落!” 嘿!还跟我起格调是吧?陈酌迅速道:“行了,有话直说,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 额………… 慕容倩兮有些无语,我看你们大楚人都是这么文绉绉的一句话能扩展成十句的啊?怎么到你这就变成虚头巴脑了呢? 不过既然陈酌不想听那些铺垫,她也就直入正题了:“天毒教其实并无多少强者,能让他们发展成一个宗门的原因其实就是一个毒字,但很不巧的是,小女子正好也是一位医者,同时还是一名毒师!!” 陈酌立马领悟了对方的意思,天毒教以毒出名,可眼前这位姑娘却正好精通医毒二道,说起来完完全全就是天毒教的克星!! 再加上对方身边还有一位宗师庇护,就是真的遇上天毒教的高手,估计也大概率是赢的! 当然,这些的前提是对方的医毒两道都非常顶尖才能成立,而对方既然如此自信,自然是有所把握的,陈酌暗暗心惊,对方看着年龄应该不大,居然有如此天赋! 这么说来,其实自己遇到对方还是自己的运气,若是自己之后深入此事,真的查到了天毒教头上,指不定就栽在对方那些难以理解和想象的毒药身上了。 “姑娘倒是天才,如此年纪竟医毒双绝,令陈酌佩服!!”这话可是实实在在的夸奖。 倒是慕容倩兮咯咯一笑,娇声笑道:“世子殿下从何看出小女子年纪不大呢?若我其实是已经年过半百的妇人,世子又作何感想??” 额…… 陈酌非常无语,只能说没什么感想,你年不年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夸你也只是为了你给点好处而已,谁知道你在乎的竟然是这个? “额……姑娘莫要说笑了,其实陈酌今日前来,是想要请姑娘给我一些避毒丹之类的东西!!” 这是陈酌原本的想法,他今日来江宁酒楼就是为了向慕容倩兮要避毒之法,毕竟若是日后真的遇上什么天毒教的人,也能有所应对! 其实陈酌原本是准备用利益交换的,不过现在两人暂且敲定了联手,盟友之间自然不需要这些了。 慕容倩兮也是点了点头,这是应该的,自己虽然能够对付天毒教之人,可也不可能带着骆姨乱跑,追查这件事的主要重担就得靠陈酌了,自己给他一些可以避毒的东西,这也算自己与对方联手对付天毒教的投名状? “这个不难,世子稍等!”说着,慕容倩兮起身从一旁的柜中取出了两个小盒子,然后走到珠帘之前,将盒子递了出去。 陈酌伸手接过,打开第一个小盒子看了一眼,发现其中放置着几颗小药丸,他抬头看向帘后的慕容倩兮,问道:“这是?” “这是我特制的避毒丹,服用后可以避免中毒,时效大概是两个时辰,此丹不用预先服下,因为此丹也有解毒功效,遇上大多毒药都能够轻松应对!” 陈酌点了点头,这中避毒丹是最实用的,看出来对方确实是想要对付天毒教了,这样的避毒丹应该也不是轻易能够炼出的! 他又抬手打开了下面那个小盒子,发现其中放着一粒稍大一些的药丸。 没等他开口询问,慕容倩兮已经开口说道:“此为濯元丹,乃是我心血之作,可以解世上大多的毒药,即使遇上天毒教的毒中高手也可保世子无恙!” !! 陈酌感觉手中的盒子都有点烫手了,之前觉得对方所说对天毒教有深仇大恨是夸大的,现在感觉是真的了! 连濯元丹这种东西都能给自己?自己只是要调查此事而已,这得跟天毒教多大的仇啊!! 不过陈酌却是好奇另一件事,开口问道:“姑娘说可以解世上大多的毒,还有什么毒是无法解的?” 慕容倩兮点了点头:“却有三种毒药无法用此丹解毒,第一就是‘生梦死’,其制法诡异,无法用平常丹药解毒;第二则是‘天殇’,此毒毒性强烈,我这濯元丹只能压制,不可根除;第三则是上古奇毒‘清流’,此毒毒性诡异,无法轻易解除!” 陈酌一听这名字,差点没直接叫糟了:“这名字…………” “不错,‘天殇’之毒正是天毒教祖师开山之毒!!” 噗!!!! 陈酌差点没直接吐血,你丫的不早说!!刚才自己还觉得得到濯元丹之后,对付起天毒教之人应该得心应手了,结果你告诉我人家手里还有更厉害的毒?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慕容倩兮赶忙开口解释道:“不过世子殿下不用太过担心,这‘天殇’之毒早已失传,世上早已没了这种毒!” 陈酌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什么‘天殇’,听名字就知道是非常厉害的毒,要是给自己来一下,估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就在这时,有微风拂过窗沿,吹入房中,慕容倩兮的纱笠被轻风带起,露出她白皙的侧脸。 陈酌此时正好抬头,珠帘之后惊鸿一瞥,他心中一动,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呢?? 有那么一瞬间,陈酌都觉得自己感觉错了,可纱笠再度落下,又让他瞥见了对方的另半张脸,这下他是确定了,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对方! 他试探着开口道:“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慕容倩兮心中一惊,意识到自己离对方近了些,下意识的想要退后,可随即便意识到,这样的动作太过明显了,简直如同不打自招。 她迅速冷静下来,媚笑一声,很是妖媚的道:“世子殿下若是想要招惹小女子又何必这般呢?世子如此帅气,若能与世子双宿双飞,实是小女子之幸!!” 这话说的娇媚,可看在陈酌眼里却是欲盖弥彰,而且对方刚才下意识的退后可是被他看在眼中,他可以确定,不仅自己认识她,她还认识自己! 这么一想之后,陈酌可不管你什么信杀不信杀了,直接一步迈过珠帘,到了慕容倩兮近前,开口道: “呵呵,真的吗?既然如此,不如姑娘显出真容一见?” 见他突然闯入,慕容倩兮神色大变,骆姨此时不在据点之内,若是对方强行动手,自己恐怕不是对手,这下糟了! 她现在也知道问题出在哪了,一定是方才离得太近了,被他看出了端倪,早知送完药盒后就该退后,就不会有问题了! “额……世子殿下如此冒失并非君子之道,若是你我真有情缘,也需慢慢发展才是!” 可陈酌哪里管她的言语,一双眼睛盯着对方,直到把慕容倩兮看的有些心中发毛,他才开口道: “慢慢发展?不不不,本世子不喜欢慢慢发展,有看的上眼的自然要直接开口,比如现在,我就非常好奇姑娘究竟是谁!!” 慕容倩兮稍稍退了两步,迅速道:“实不相瞒,小女子天生脸疮,面目丑陋,若以真面目示人,恐会污了世子的眼睛!!” “哦?”陈酌自然是一句话都不可能信,回道:“无碍,我不是那么在意表象之人,姑娘不如摘下纱笠,让陈酌一睹真容如何?” 慕容倩兮自然还想出言阻止,可还没开口,眼前的陈酌就先动了,虽然慕容倩兮反应也很快,可终究不如对方的速度。 劲风呼啸,陈酌手持纱笠潇洒的落在慕容倩兮正对面,抬头望向对面的美人。 “姑娘这不是…………!!!!!” 慕容倩兮原本只是侧脸对着他,可见陈酌望了过来,她也直接破罐破摔了,转过头瞪着眼与陈酌对视! 这一眼,直接让陈酌人都傻了!! “花魁……额……慕容姑娘!!!” 第60章 就很尴尬! 信杀据点,小院房中。 青衣男子手拿纱笠,震惊的看着眼前的绝美面庞,而站在他对面的女子则是用一双大眼睛瞪着他! 陈酌人都傻了,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宕机了,这长安信杀据点的管事,怎么会是临州花魁慕容姑娘呢!! 慕容倩兮瞪着他,撅了噘嘴道:“世子还是如此莽撞,一言不合就硬闯女子闺房!!” 陈酌闻言稍稍回了回神,挠了挠头,非常尴尬的道:“误会!误会!” 慕容倩兮闻言稍稍凑近了两步,陈酌下意识的退后了半步,看见他的动作,慕容倩兮捂嘴一笑,伸手拿回自己的纱笠。 “世子怎么了?方才不是还很嚣张吗?怎么还害怕了呢?” 陈酌赶紧摆手示意投降,“真是误会,我是真的觉得你看着眼熟,所以想验证一下,你看,这不就证明我的感觉没错吗?” 慕容倩兮将纱笠随手丢到一旁,又凑了上来,陈酌又退后了一步,开口道:“慕容姑娘!!请自重!!” 这话一出,慕容倩兮故作悲伤装,很是委屈得道:“哎……果然是世子殿下,临州之时将人家身子看了不负责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让我自重?这是什么道理?” 噗!!! 陈酌差点没直接吐血,冯乐游!你给我等着,之前武试帮我说话的功劳没有了!! “慕容姑娘莫要说笑,临州之时我可什么也没看到,何来负不负责之说呢?” 这是真的实话,当时他闯入慕容倩兮闺房之时,虽然时机很妙,可确实什么也没看到啊,只是对方穿的略显清凉而已! 况且他事后也找过对方,表示愿意为此事负责,是慕容倩兮自己拒绝的嘛,后来就直接离开临州城了,想找都找不到人! “况且是姑娘自己不愿意要我负责的,这……应该怪不得我吧?” 慕容倩兮一副很是疑惑的模样:“世子还真是不了解女儿家的心思呢,人家只是矜持一下而已,谁知道世子殿下转头就走了!!” ??? 陈酌差点没直接大骂出口,我去你的吧,当时老子姿态放的多低?而且说了不止一回吧,怎么现在就变成了我转头就走了??? “这……慕容姑娘,做人要讲道理,我何时转头就走了?当时不是你……” 却见慕容倩兮泫然欲泣,伸手抚了抚眼角,哭腔道:“道理?世子殿下初到此地时,就跟我用血溅五步的威胁,这有什么道理呢?” 额………… 陈酌非常难受,早知对方是慕容倩兮,他还整个屁的血溅五步的威胁把戏?? “额……当时我不知是慕容姑娘你,你想想,若你真的只是信杀据点的管事,我那样岂不是最合理的做法?” 慕容倩兮不置可否,虽然其实也觉得对方说的有些道理,但既然现在都被挑明身份了,才不会给这个喜欢闯女子闺房的登徒子面子呢!! “哼!那又如何,反正我是慕容倩兮,又不是其他的人,你说的这些假设不成立!!” 陈酌也是非常郁闷,谁想到这信杀组织的长安管事居然是慕容倩兮啊?? 想到自己初到这个小院跟对方做交换之时,那嚣张的做派,就不住地想捂脸,说起来还是自己对不住人家来着。 虽然现在想来对方的临州花魁身份估计也是信杀组织的掩饰,不过怎么说也是因为自己让对方的清誉受损,这事可是实实在在的。 想起那天慕容倩兮那句:“临王世子倒是真不客气,如此闯入女子闺房,一点都不含糊,似乎很是熟练呢。” 当时自己还说对方血口喷人呢,但结果人家居然是慕容姑娘,估计这个世界上能正儿八经对自己说这话的也就对方一个了!! 陈酌忽的想到,之前还觉得对方很识时务,自己搬出临王世子的身份,什么事情都能很顺利的谈下来。 而且自己还是留了一个心眼的,虽然说是和对方合作对付天毒教,可她给自己的解毒丸自己还是要回去验证一下的,不过现在知道对方是慕容倩兮了,陈酌也就没了这个心思。 “好吧,我向慕容姑娘赔罪!”说了这句之后,陈酌忽然想到了什么,看了看手中拿着的药盒,开口道: “我说,你该不会在解毒丸里面下毒用来报复我吧??” ??? 慕容倩兮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眼中全是不可置信之色,我都把压箱底的“濯元丹”给你了,结果你还怀疑我给你下毒?? “陈酌!!你太过分了!你知道一颗在‘濯元丹’要消耗我多少精力和天材地宝吗?” 陈酌原本也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真惹到对方了,赶忙举手投降道:”诶诶诶!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活跃活跃气氛而已!“ 慕容倩兮自然也没有真的生气,但还是有些气不过的伸出了手掌道:“哼!你不要就还给我,我还宝贝着呢!!” 陈酌赶忙把盒子藏在了身后,回答道:“诶~别啊,我这不是还要帮你对付天毒教呢嘛,这些东西还是比较重要的!” “哼!知道就好,还给你下毒,我要是想给你下毒,你现在都已经任我宰割了!!” 陈酌闻言一惊,有些惊奇的道:“你手中有这么厉害的毒?武者体质强横,一般的毒可对我没用啊!!” 陈酌这话当然不是自大,武者体质确实强于常人,而是毒这种东西若是没有过接触,一般是无法对武者造成影响的。 所以在武道之世的情况下,那种洒出的毒雾之类的东西几乎没办法威胁到武道高手,不管是闭气之法,还是迅速逼毒,都是非常有效的方法! 却听慕容倩兮呵呵一笑:“对付世子殿下这种登徒子,当然是媚骨香才好使了!!” 陈酌一听这话,差点没直接吓得退了好多步,媚骨香是什么?春药啊!!谁知道慕容倩兮会不会真的给自己来一下? 虽然自己和她其实也算熟悉,但对方的性格跳脱得很,一会娇媚一会正经的,陈酌可猜不透对方的心思,不过为了自己正人君子的名声,还是开口辩驳道: “怎么你们都喜欢叫我登徒子啊!我都说了,闯慕容姑娘的闺房实属意外,那是有人跟我说姑娘屋中有人呼救,我才进去的啊!!” 慕容倩兮却是轻哼一声:“行了行了,世子殿下这个解释都说了好多遍了,我也没见你说的哪位友人在何处!” 陈酌这下来劲了,洗清污名的时候到了:“那人是鸿胪寺少卿冯卢之子,冯乐游!姑娘手握信杀情报组织,这种事一查便知!!” 慕容倩兮当然是早就把这事得来龙去脉查探了个清楚,不然你以为她会对一个真正登徒子这般客气? 而且之前在临州时与对方的接触中,慕容倩兮还觉得对方满好玩的,不像一个高高在上的世子殿下,更像一个小男孩,有点可爱来着。 想到这,慕容倩兮看了眼陈酌,这才多久没见,感觉对方变化很大啊,不仅心性成熟了不少,这人也变得比当时更帅了! 慕容倩兮眉眼带笑,又迈步坐回了椅子上,很是慵懒的道:“行吧,暂且相信世子一回吧!” 陈酌松了口气,心道这茬总算过去了,总该说点正事了吧? 却听对方续道:“不过我对世子口中的这个‘你们’倒是很好奇呢,这另外的一个人是谁啊,竟然也看穿了你的真实面目?真是知己啊!!” 陈酌一拍脑门,靠!说漏嘴了!还另外的一个人,是啊,另外一个人是谁啊? 他这么细细一想,忽然发现一个问题,齐芷因为灯会上的事情说过自己是登徒子;乖乖轻梦也学坏了,也说自己是登徒子! 陈酌一捂脸,自己总共就认识这么几个妹子,结果都觉得自己是登徒子,也是没谁了,就连陈酌自己都不免有些怀疑,难道自己真的是个……? 不可能!!这个念头一闪而逝,陈酌很快找回了自信,我可是正人君子,怎么会是她们口中的登徒子呢?这是污蔑!赤裸裸的污蔑!! “额……慕容姑娘听错了吧,我何时说你们两个字了,你听错了听错了!”陈酌直接开口否认。 却见慕容倩兮摸着下巴作沉思状,开口道:“让我想想哈,究竟是近日来与你走的很近的‘长安荷君’沈家轻梦呢,还是你日后的夫人,咱们的大楚长公主齐芷殿下呢?” 陈酌直接无语了,很好!我只能说你全猜中了,你真厉害!! 慕容倩兮看着陈酌郁闷的表情,差点没憋住直接笑出了声,但还是强行忍住了,她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于是主动开口转移了话题。 “算了算了,这些繁杂琐事还是并不重要,我们还是来聊一聊正事吧!!” 原本她以为陈酌会顺坡下驴,结果却看到陈酌摇了摇头,很是认真的道:“这怎么能是繁杂琐事呢?这事关本世子的名声清誉,怎么不算正事!!” ?? 慕容倩兮满头问号,好家伙,我帮你转移话题你还不愿意了是吧? 还没等她说话呢,陈酌就自顾自的说道:“不过慕容姑娘既然觉得我们需要谈一谈其他的正事,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慕容倩兮笑着的摇了摇头,若是你告诉外人,这般孩子气的男人就是平日里看着渊渟岳峙的临王世子殿下,估计旁人都会觉得你得了失心疯! “咯咯咯……世子殿下可真有意思,也好,我们还是来说说天毒教之事吧!” 陈酌闻言也收起了玩闹的心思,这是实实在在的正事,事关太后安危,需得认真对待! 却听慕容倩兮语出惊人:“中毒之人,是太后吧?” 陈酌一愣,随后也是开口道:“慕容姑娘果然聪慧,中‘生梦死’之毒的人确实是太后娘娘。” 虽然早就知道答案,可得知真的是太后中了‘生梦死’,慕容倩兮还是稍稍有些惊讶,也是下意识将心中最大的疑问说了出来: “皇城防卫森严,仁寿宫更是铜墙铁壁,太后娘娘怎么可能会轻易中毒?” 陈酌也是点了点头:“我最奇怪的也是这一点,所以下毒之人一定身份不低,至少能够有接触太后的机会才行!” 慕容倩兮自然知道这个道理,而且这可不是跟她无关的事,下毒之人的身份一定不低,也就是说,与天毒教暗中合作之人,很可能就是亲自下毒的人!! 若是能找到下毒者,对自己查到天毒教的具体下落也会更有帮助! “世子可知太后何时出现‘毒状’的?” 陈酌闻言细细回想了一下,回答道:“这我不太确定,太后最早出现症状似乎是两年前了,后来经过太医医治,身体曾健康过一段时间,但是上月初又开始有昏迷的情况,慕容姑娘可知这是为何?” “绝无可能!!”慕容倩兮断然摇头,续道:“中了‘生梦死’之毒者绝不可能活过两年!!” !!! 陈酌脸色大变,中了“生梦死”之毒的人活不过两年?他当然不会质疑慕容倩兮的话,可若此言为真,那就只剩下两个可能了! 一是稍好一点的,太后实际中毒的时间是靠后的,之前身体有恙确实是郁结于心导致的。 二则是令人绝望地,太后确确实实是两年前中毒的,也就是说,此时太后的生命已经快走到尽头了!! 二人对视一眼,慕容倩兮从陈酌的眼中看到了他的想法,她开口安慰道:“不必胡思乱想,两年之数只是大概,并不是那么精确地,我们还有时间!” 陈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若真是两年前所下的毒,那此人究竟想要些什么呢? 但空想是不行的,陈酌开始从太后身死这件事上开始反推:“太后身死,谁得利最多呢?” 虽然他几乎只是喃喃声,可慕容倩兮还是听清了,她脱口而出道: “太后是沧北秋氏人,沧南沈氏与沧北秋氏针锋相对百年之久,会不会是沈家人?” 这是正常人的第一反应,可陈酌却是明白沈家并没有向太后下毒这件事,如此重大的事情,沈世伯不可能不告诉父王! “不会是沈家!” 第61章 双剑合璧 慕容倩兮一怔,开口问道:“世子如何这般确定?” 陈酌自然也是早就想好了说法,开口道:“秋、沈、康三家距离临州最近的世家我们非常了解,至于更深入地,就不好告诉慕容姑娘了!” 这话一出,慕容倩兮也是明白了,临王身处临州,对于常州与文州的三大世家监控必然严密。 这么看来,给太后下毒的应当不是沈家了,可若是如此,那给太后下毒的人究竟想要获得些什么呢? 屋中二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没了思路,忽的,慕容倩兮开口道:“难道是皇子争位??” ………… “应该……不可能吧?”齐芷看着眼前的陈酌和提出想法的姜雁箐二人,小声的开口道。 虽然她也明白皇家之事乱的很,可母后怎么说也是自己那些侄子们的皇祖母啊,而且还是下毒这种如此狠毒的方法! 姜雁箐也是赶忙摆了摆手,开口说道:“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应该确实没什么可能!” 陈酌却是今日第二次听到这个想法了,慕容倩兮今日说的时候,他也是稍稍考虑了一下,这不是没有可能得。 毕竟从第一次面见太后时对方的语气和言语,太后应当还是有一些影响力的,不过齐睿在位二十年,太子之位早已确定,朝堂内部其实是趋于稳定的,皇子争斗这种事并未发生。 反倒是各地藩王成了齐睿的心腹大患,这也是对方为何在政局稳定之时决定削藩的原因,可惜景王之事虽然也算成功,可却莫名其妙冒出个净天军,此时郭和泰还正与净天军隔岸对峙呢! 想的有点远了,陈酌收回心思,开口道:“慕容姑娘告诉我,中了‘生梦死’之毒者活不过两年时间,可大楚太子之位早已确定,若真是有皇子想要借此事谋划什么,是不是太晚了些!” 又听见中了“生梦死”之毒者活不过两年这句话,齐芷还是心头一跳,方才陈酌第一次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差点没直接吓死。 别人不知详细,可她却是知道,母后第一次出现昏迷状况是在一年半之前,若那什么慕容姑娘说的属实,岂不就是说母后已经时日无多了? 姜雁箐听了陈酌的话,也是微微点了点头,这说的有些道理:“不错,有些道理!” 齐芷这才回神,虽然很不想继续就这个思路接着想,可还是补充道:“不,不是这么算的,太子之位虽定,可……太后之死事关重大,若是能将此事嫁祸,或能从中得利!” 陈酌心中一跳,他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但这种情况实在太黑暗了! 姜雁箐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是三人中最不能相信此种情况的人,她稍稍怔了怔,下意识道:“这……应该不会吧?为了一个可能毫无结果的荒诞计划,就去毒杀自己的皇祖母??” 可话音刚落,她便看到陈酌和齐芷一块望了过来,那表情出奇的一致,意思是你好像对皇家权力斗争没点数! 姜雁箐被看的头皮发麻,作为一个常年在山门中习武的剑修,哪里能想象这种说起来有些残酷的事情。 若真是某位皇子在暗中谋划,到时候太后身死,他嫁祸当今太子,付出两个人的性命得到地位更近一步的可能?? 姜雁箐摇了摇头,罢了,这些与自己又有何种关系,这些尔虞我诈自己也不擅长,又何必强求自己想这些呢。 她迅速抛开这些事情,开口道:“罢了,我还是安安心心练我的剑法吧!” 说着,她便持剑走出几步,一个人独自在临王府练武场中练起了剑。 齐芷其实也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也开口道:“我们这么瞎想是不会有结果的,世子殿下还是等查到更多东西后之后再集思广益吧!” 说完,她持剑攻向场中正独自舞剑的姜雁箐,姜雁箐自然也是回剑格挡,两人很快在习武场中切磋了起来! 陈酌也是点了点头,没错,齐芷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自己可没办法频繁的进宫查探,而且太后具体中毒的日子还需要问过太后本人才能知道。 只是若太后不召见自己,自己也不可能轻易入宫去,至于夜探皇宫这种事,不到万不得已,陈酌是断然不会这么做的。 至于更多的信息,比如太后中毒前后有何人入宫觐见,就不是陈酌能够轻易查到了的,恐怕还是要齐芷借长公主的身份才能查到了! 想明白这些,陈酌也不再胡思乱想了,转而看起场中两女的切磋,这一看之下,陈酌就愣了下。 因为场中两女根本没在切磋过招,反而看着像在舞剑,齐芷一剑前探,姜雁箐回首望月,画面很是美观。 可是下一刻,陈酌就差点没笑出了声,因为二女再度变招之时,两人似乎默契还不够到位,一个不慎,两把剑架在了一起,反倒阻挡了对方变招的动线,场面有些滑稽! “噗!!我说,你俩这是练的什么剑啊?怎么还撞在一起了?” 姜雁箐闻言也是收剑归鞘,面色稍显尴尬,毕竟方才确实有点丢人了,作为凌剑阁少主,居然连剑法都练不明白,实在愧对师尊! 一旁的齐芷面具下的脸也是微微一红,刚才那个变招,失误的当然是她,所以一听陈酌的话就更尴尬了,但为了面子还是道: “哼!这可是凌剑阁的双剑合璧之法,我们还在练习之中,你可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上回那招‘霜雪明’我们雁雁可是手把手教的你,你还不是到了现在连入门都没有??” 双剑合璧之法?陈酌愣了愣,这倒是没听说过,要不是看见了姜雁箐肯定的表情,他都快觉得齐芷是在瞎编乱造了! 可听到对方的后半句话,陈酌差点没直接给她当场表演一剑“霜雪明”,因为这招其实是陈酌和齐芷一起在跟姜雁箐学习的! 为了不让齐芷太过尴尬,陈酌只能装出一副怎么都学不明白的样子,来让笨笨的怎么也学不明白的齐芷找到一点安慰! 可一旁的姜雁箐听了齐芷这话,却是眉头一皱:“青姐姐,这是什么话,何来手把手教这一说!” 但齐芷闻言却是奇怪的看了一眼姜雁箐,开口道:“雁雁你这么敏感做什么,手把手只是形容一下罢了!” 说着,她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该不会是雁雁真的想手把手教我们的世子殿下吧!!” 姜雁箐突兀的被反咬一口,人都傻了,只能硬邦邦的道:“青姐姐莫要瞎说,世子乃是未来的长公主驸马,与我有何关系?” 这话一出,陈酌有些惊奇的看了一眼姜雁箐,嘿,这妹子有进步啊,以往这种被齐芷打趣了之后,她只会干巴巴的解释或者辩解没有没有。 现在居然学会用言语提醒齐芷你还有个长公主的身份呢,小心我把真相告诉世子殿下!! 齐芷自然也是听出了姜雁箐这话的弦外之音,也是稍显惊讶的看了一眼姜雁箐,不过却也没再说些什么了,毕竟自己这个姐妹哪里都好,就是有点轴,要是她真的把姜青就是齐芷这事告诉陈酌。 那自己还要不要面子了?她甚至都能想象陈酌知道之后的嘴脸,什么,哟,长公主原来对陈酌这么好奇啊,居然乔装隐瞒了身份接近我?? 不行!!绝对不行!!齐芷猛地摇了摇头,光是想想齐芷就觉得非常不爽了,她已经决定了,决不能让陈酌知道这事!! 姜雁箐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齐芷的反应,对自己这回的表现非常满意,想到自己出发时,师尊的嘱咐: “雁箐啊!这个剑法吧,你学的不错,可你不能心中只有习武这件事啊,长公主齐芷不是你的朋友吗?正好太后想要请人保护她,不如就你去吧!” “师父,难道习武之人心中武道至上不是正确的吗,师尊曾言武道一途,一日不可懈怠!徒儿……不明白……” 那背负双手独立山巅之上的蓝色身影稍稍沉默了下,才再度开口道: “这便是你的不足,你需明白过刚易折的道理,剑道本该是缥缈难测,而非如庐州燕家那般厚重古板,而你心性过刚,虽然天赋甚好,可却失了一份人心,说来……这也是为师早年之过,但现在……雁箐,你应该去世上走过一遭,看的更多些,或能对你有所益处!!” 那时的姜雁箐并没能明白师尊所说的“失了一份人心”是什么意思,现在她有些懂了,这并不是说她不懂人情世故。 而是在说她这些年太专注在练剑习武之上了,以至于出招之时就只剩剑法,虽然自己的天赋非常不错,甚至将凌剑阁的所有剑招都习得了。 可自己不会变通,不是做人的不会变通,而是出剑的不会变通,或许一心向武是她的优点,可也是她的缺点! 她的剑太过刻板,说是“霜雪明”那就是“霜雪明”,就像一个空有诸多神技在身的剑客,却只会按模版出剑! 就连聂高达这种不是天骄之人,都知道“枫扫寒林”这招能从跃步下劈变为更加强力的前跃下劈,但姜雁箐不会,这便是“失了一份人心”的具体体现。 举个更具体的例子,比如凌剑阁的“乘风归”是一招用来反击的回手剑招,那么在姜雁箐的手中那它就只有这个功效。 可若是在陈酌的手中,或许能变成正手的主动出击?这并不是像把“落枫起叶”转变为剑招的概念,而是一个简单的变招,但姜雁箐不会! 或许是日日夜夜的练剑,那些东西都已经深刻的印在脑中,所以下意识的觉得这些招数就只能这么出,这一剑就只能这么刺! 姜雁箐现在想来,自己那时在长安城外的破庙中为何会不敌一群修行与招式品阶远不如自己的刺客呢? 因为自己的这个弱点最不能面对的,便是遭遇围攻,当危机之时,自己下意识的模版出招,被避开之后,很可能会来不及应对另一个人的攻势!! 想到这,姜雁箐又看了一眼陈酌,若不是陈酌,自己恐怕都已经死在长安郊外了吧? 这边姜雁箐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之中,那边陈酌则是凑到了齐芷旁边,开始询问起了双剑合璧的事情。 齐芷一听,轻轻哼了一声:“怎么?想和本姑娘双剑合璧?门都没有!!” 呦呵,陈酌一听,也不惯着她,直接到了姜雁箐身边,开口道:“不知姜少主可否将此双剑合璧之技授于陈酌呢?” ??? 齐芷这边双手抱胸的动作都没做完呢,陈酌就跑路了,她人都傻了,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难不成自己姜青这个形象在陈酌的眼中已经根深蒂固了?再想高冷起来已经没有机会了吗?? “当然可以,其实说是双剑合璧,其实不过是我凌剑阁培养弟子之间共同战斗默契的一种方式,不算什么秘技,世子只需谨记…………” 可还没等齐芷回过神来呢,那边姜雁箐已经真的手把手的教起了陈酌双剑合璧之法了! 可这还不是最气人的,半刻钟后,齐芷坐在习武场旁边撑着下巴噘着嘴,看着场上宛如翩翩起舞的两人,心中非常郁闷! 怎么回事?这陈酌怎么和雁雁配合的如此之好?除了第一次尝试时有所失误,后面两人配合的那叫一个相得甚欢。 就连自己都觉得两人共同舞剑的摸样实在太优美了,这确定是在练武吗?真的不是在练舞吗? 可齐芷却又非常郁闷,怎么又这样啊,自己这个正牌未婚妻子在旁边坐着,看着自己的未来驸马和另一个女人卿卿我我?? 呜呜呜!你们太过分啦!!而且陈酌你为什么和雁雁这么有默契?我和雁雁练了那么久都没有成效,怎么你俩一开始就能配合的如此默契呢?? 齐芷又看向此时面色依旧冷若寒霜的姜雁箐,还有,雁雁为什么你和陈酌配合的这么好啊!!我们可是至交好友啊!关系难道还不如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臭男人?? 若是姜雁箐能听到齐芷的心声,她肯定会说:“芷姐姐,这实在是不能怪我啊,只能说和世子配合实在太轻松了!真香~~” 第62章 灵武军 南方云漠。 戈壁滩静得让人窒息,只有偶尔一股狂风卷起一柱黄沙悠悠升空,可却更显莫名的静默死寂。 忽而,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带起漫天沙尘遮天蔽日,让人都已经看不清远处的城郭轮廓。 城墙之上,洪三靠坐在墙边,腿上横放着一杆长矛,不远处还有一座床弩,此时他正非常无聊的跟旁边一位挺姿站立的兵士聊着天。 “喂,我说,你那么认真干什么?督军不是刚刚才来过吗?” 那兵士回头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无语,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当上伍长的,天天都想着摸鱼偷闲,一点军人的样子都没有。 见他没有回话,洪三也不管他了,直接开始闭眼养神,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即将在睡梦中与周公会面之时,忽的听见旁边的兵士传来了一声闷哼。 他稍稍醒神,很是不满的看向那人,开口道:“能不能安静……”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之时,洪三神色大变,一根非常粗的弩箭径直穿透那兵士的身体,将他死死的钉在了城墙之上! 大楚神力弩!!他立刻想到了这个可能性,洪三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站起了身,抬眼看向城前一望无际的戈壁。 漫天烟尘之中,似乎有黑压压的云雾正缓缓向灵州城下飘来,可洪三定睛一看,哪里有什么云雾,那黑压压的一大片,分明是铺天盖地的黑甲军士。 他哪里还顾得了其他,迅速点燃传讯烽火,并高声道:“敌袭!!敌袭!!” 两声惊叫传遍这一段城墙,可洪三话音刚落,就听到前方有破空之声传来,他猛然回头,呆滞得看着直冲自己而来的巨大弩箭。 噗!! 洪三身体被粗大弩箭直接洞穿,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腹部………他要死了!这是洪三最后的意识…… 原本方才还寂静无声的寂静荒野顿时变得烟尘与喧嚣四起,大楚神力弩不断地从远处射杀灵州城墙上的大青兵士。 灵州城墙之上,首先得到消息的灵州校尉黄滨此时正斥问着身旁的副尉: “怎么回事!!!灵武军怎么可能打到灵州城下?灵武军何时出了武州??泉海那些狗东西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副尉看着城下如黑云压城般的灵武大军,也是面色惊恐:“不知道……不知道啊!” 一根粗实弩箭穿过沙尘而来,死死的扎进城墙之中,副尉差点没直接吓跪了,他颤抖着向黄滨说道: “黄校尉,怎么办?昨日我们才收到都督之命与山松城换防,现在城中守备空虚,若真是灵武军前来攻城,我们不可能守得住的!!” 黄滨深呼吸了一阵,才缓缓开口道:“那又如何?难不成你想临阵脱逃??” 副尉沉默了下,抬眼看了看又接近了些的灵武大军,心中一沉,当逃兵是不可能的,可就凭自己这边的一万人,想要守住灵州城池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漫天箭雨自灵州城墙上射出,灵武大军已经来到南青守军的弓弩射程之中,黄滨看着下方喊杀声震天的黑甲大军,也是脸色一黑。 当距离稍近,他终于能看清下方黑甲大军具体分布与数量,再也没有侥幸可言,这不是故作声势的绕路偷袭。 而是实实在在的大军出征,灵武军的主力大军,已经到了他灵州城下,而当黄滨的目光扫过对方军阵之中的军旗之时,他眼眸一缩。 黑色旗帜之上,鲜红如血的字迹异常显眼,那是一个:“顾”字!! “急报!急报!!” 就在这时,有斥候快速上了城墙,高声叫道:“灵武军月前似有异动,浮台、西原、泉海三城断开传讯,恐已落入灵武军手中!!” 黄滨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对着那斥候道:“混账东西!!灵武军一月前便早已出征,为何今日才报??” 那斥候闻言一愣似乎有些奇怪为何如此危急境况,只有区区一个校尉在此坐镇:“黄校尉?石将军呢??” 黄滨一听这话也是一怔,是啊,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石将军为何还没到?? 可这念头刚起,他先前派去找石将军报信的传令兵也在此时回来了,他带来了一个令黄滨绝望的消息: “石将军已经……已经临阵脱逃了!!” 黄滨眼前一黑,他绝望的看着已经几乎逼近城门之下的灵武军,漫天箭雨袭来,有军士持盾护住黄滨,可黄滨却是不住的摇头。 敌军压境,城中防卫空虚,主将弃城而逃,漫天黄沙遮掩敌人大军动向,导致自己这方此时才点燃烽火召集援军。 天时人和,都不站在自己这一方,不需要有多少沙场征战的经验,都能判断得出,此战几乎没有胜利的可能! ………… 黄沙戈壁之中,灵武军中军大帐,灵武军都督顾谚承抬眼看向一众略显疲累的手下将士们,开口鼓励道: “诸位,大军开拔近两月有余,此时终于打到了灵州城下,北归之计,马上就要成功了!!” 虽然一众将军都是面色疲累,可表情也都是个个显得有些兴奋,显然是因为即将能北归故土这件事非常开心。 但顾谚承却在下一刻严肃了脸,开口道:“各位,虽然此时我们靠兵行诡招骗过了南青人,但如今我们已经来到了灵州城下,切不可掉以轻心,山松离此不过百里之遥,我们强行军而来,后方不稳,若是不能速战速决攻下灵州,恐会功亏一篑,所以还请诸位将军勠力同心,迅速拿下灵州城!” 帐中一众将军都是拱手行礼,齐声道:“是!!!” ………… “杀!!” “杀!!!” 戈壁黄沙阵阵,狂风骤起,让人几乎都看不清眼前的场景。 灵州城下,喊杀声、惨叫声、箭矢声、黄滨焦急的指挥声、战鼓声混合在一起,声音震天,好似能传出百里,可下一刻却消弭在阵阵风声之中。 城墙之下血流成河,整个戈壁滩几乎都被染成了血色,可黑甲军士们依旧在前仆后继的攻城,为能北归故土而奋力战斗!! 忽的,灵州城两侧突兀的冲出两股骑兵,人数有近千人,这是灵州城中唯一的骑兵力量,被用在灵武军攻城最焦灼之时来冲杀侧翼。 这是非常好的战术决策,如果对方的主将的经验稍差一点,这第一波的攻城兵势就会被破坏殆尽,然后错过最佳的攻城时机。 但很可惜,顾谚承并不是这样没有经验的主将,能在南青腹地占据武州大半城池,几十年来没有被南青剿灭,反倒越来越壮大,他的战场嗅觉不可谓不强。 那近千南青骑兵还未冲出多远,就见原本还在攻城的灵武大军之中忽的向侧方分离出数百兵士,皆是手持斩马刀,迎向南青的骑兵。 “杀!!!” 喊杀声传遍灵州城墙下方,南青最后的出城反扑也被这一队斩马军士阻止了,再也没有能从侧面冲杀攻城部队的可能性。 而此时,灵武军将士们也已经通过云梯或冲车攻上了城池,黄滨此时早已没再指挥作战,而是拿起了校尉军刀与登上城墙的灵武军士搏杀起来! “报!!我军已登上城墙,灵州守军投降,弃逃者众多,灵州主将石介已于一个时辰前出逃!!” 顾武盛看着那因终日操劳而中年白发的叔父,心中微叹,叔父为了北归故土殚精毕力,自己该多为叔父分忧才是。 “叔父,这灵州城不是南青镇守朝斜道的重镇吗?竟如此简单便被我们攻破了?这才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吧?会不会有诈?” 还没等顾谚承开口回答,却听一位将军哈哈一笑道: “哈哈哈,武盛你还是年轻了些,若是真的有诈,灵州的防卫不会如此之乱,要知道军心之重要,假装溃败与真的溃败区别是很大的,若是灵州守军伤亡过重,就是真的有什么埋伏,南青军心也已动摇,不会有多少战斗力的!!” 砰!!! 似乎是印证这位将军的话,远处灵州城门应声而破,灵武将士们却没有乱,在诸多校尉的指挥之下,列好阵型,挺进灵州瓮城之中。 嗖!!! 城中箭楼与退至后方的弓箭手齐齐放箭,万箭齐发般的覆盖整个瓮城,虽然灵武军早有应对,可终究还是有所损伤。 但也仅此而已了,灵州城最后的防线也即将告破,甚至有伍长带头直接喊起了投降的言语,并且停止了放箭,这是军心涣散的直接下场,也是因为主将率先弃逃导致的。 即使如黄滨这样想要拼死抵抗的校尉和低级军官不少,可依旧挽救不了本就因大军压境而沉底的士气。 ………… “杀!!” 城墙之上,无数灵武军黑甲将士顺着云梯冲了上去,黄滨此时浑身是血,他也算勇武,凡是从他这个方向登上城墙的人,几乎都被他杀了回去。 可持续拼杀这么久,他也感觉到有些后继无力了,这边他刚刚劈开一个灵武军黑甲军士,耳边突兀的响起了激昂战鼓之声。 咚!! 咚!!! 那战鼓声好似很近,近的黄滨都觉得好像是有人在自己耳边擂鼓,他的心神似乎都被这战鼓之声影响了。 就在他一个晃神之际,有黑甲青年跃上城墙,一刀向他劈来,他下意识的抵挡了下,却完全不是对手。 对方的长刀死死的嵌入了自己胸前,黄滨嘴角溢血,他艰难地抬头看眼前的青年,他看清了对方头顶的狼纹战盔,原来是“血狼”顾武盛? 他缓缓倒地,整个身子倒在城墙之上的血泊之中,顾武盛手持战刀,没有停留,一路砍杀过去。 有许多南青守军认出了他的身份,都是惊惧不已,纷纷缴械投降,一时之间,灵州南青最后的抵抗力量也损失殆尽。 而这一战,自灵武军大楚神力弩齐发开始,到顾武盛攻上城墙,逼降南青将士也就不到两个时辰。 满城烽烟之中,顾谚承登上灵州城墙,看着下方正收拾战场的将士们,非常欣慰的点了点头,这一战的成果与速度他非常满意。 这次北伐的过程与自己和军师商议的相差不多,基本完成了既定目标,距离打通灵武军与大楚之间的通道只剩下南青新建于朝斜道中的定山关了! 不过现在自己并不用关心这些了,定山关现在夹在灵武军势力与宁州之间,虽然南青还能从山松城进入朝斜道,可定山关也已成了瓮中之鳖,无处可逃。 想到这,顾谚承总算将近日来一直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一些,他看着下方的将士们,抽剑而出,高声道:“将士们!我们胜了!!” 这话引的一众灵武军将士们纷纷齐声欢呼起来,一个月来连日征战奔波的劳累在此时全部释放!! 听着将士们声震天地的欢呼之声,顾武盛也是微微一笑,他走至顾谚承身后,行礼道:“叔父!” 接着,他开始给顾谚承汇报起了战况………… 片刻后,顾谚承点了点头:“给那些牺牲的将士家眷分发抚恤之金,至于那些俘虏,若是可以招降便招降,若是不行,便斩了吧!!” “是!!”顾武盛躬身行礼,很是恭敬的续道:“叔父,虽然我们这一月来连下数城,可一直这样终究不够稳妥,总要有人在此主持大局,不知叔父是什么想法?” 顾谚承回过头来,深深的看了一眼顾武盛,又回过身去,淡淡开口道: “我准备亲自镇守灵州!” 顾武盛神色大变,急忙开口道:“叔父,不可,这灵州城终归是新攻下的城池,若是南青集结兵力,叔父恐有危险啊!!” 顾谚承没有回头,语出惊人道:“呵,我本来以为你会很高兴这一点!” 这话听的顾武盛直接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叔父这是什么话?武盛怎么会希望叔父因此身故!!” 却见顾谚承摆了摆手:“罢了,你怎么想终究是你的事情,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放弃你父亲这件事耿耿于怀,我不怪你,我准备将坐镇后方的任务交给你,到时候你曲伯父会辅佐与你!” 顾武盛听到他说起父亲之事,也是沉默了下来,对顾谚承的这番话也没做任何表示,只是默默地站起了身,立在顾谚承身后。 顾谚承也没去再和顾武盛说话,他回首北望,似乎能透过重山峻岭与万水千山,看到那个繁华辉煌的长安城!! 第63章 下毒之人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仁寿宫中,陈酌给太后带来了一首《江南春》,太后听了这首诗,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南朝指的是什么啊?哀家不记得有哪个朝代建了很多佛寺啊!” 陈酌一愣,额……好像是哈,这个世界哪来的宋、齐、梁、陈,于是只能找个借口道: “太后果然敏锐,这南朝只是古籍故事中的朝代,这江南之江也并非寒江之南,若是有机会,陈酌也可以给太后讲一讲古籍上所写的故事!” 闻言,太后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随后又非常好奇得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就给哀家讲一讲你那古籍上所写的故事吧!” 陈酌听了这话也是一愣,但还是行礼道:“陈酌遵旨!” 太后撑着太阳穴,慵懒的坐在主位上,稍稍琢磨了下,说道:“不如就从这所谓的南朝开始说起吧!” 陈酌点了点头:“这有南朝,自然也有北朝,此为乱世,南朝历经四个国家,分别为宋、齐、梁、陈,这四朝大体疆域都相似,而这‘南朝四百八十寺’便是因为南朝南朝皇帝和官僚们好佛,在国都中大建佛寺!” 太后闻言眉头一皱,开口问道:“四朝?这故事中的世界居然如此之乱?政权交替也太频繁了吧!” “没错。”陈酌点头,“所以陈酌才说此为乱世,不过其实这南北对峙时期已经算是相对稳定的时代了,因为在这南北朝时期之前还有十六国时期,那时的时局才是真的乱。” 太后敏锐的抓住了重点,说道:“诶?莫不是那古籍中所记载的诗都有对应的时代,怪不得你之前所背之诗总有些词句我不是很能理解,想来就是这个原因了?” “是的,那古籍之中确确实实的记录着一个完整的世界与故事,那些诗词也是掺杂在故事中的。” “那这是什么古籍,岂不就是一本史书??”太后惊奇道,显然是对陈酌拥有这样古籍非常意外。 若是有这样的古籍,这么些年怎么会毫无风声,最后却落在了陈酌的手中呢? 但毕竟这是陈酌自己的事情,或许是他的秘密?自己也不好多问,于是只能再度开口道: “算了算了,管它是什么书,接着说吧,哀家很是好奇这个故事呢!!” “是,方才说到南朝皇帝们在国都中兴建佛寺之事,而其中有一位皇帝非常离谱,他就是梁朝武帝!” 可说完了这句,陈酌突然没声了,惹得原本已经在闭目养神的太后稍稍睁开了眼睛看着他,就连太后身旁的影儿也是期待的看着他。 自从听过《春江花月夜》这首诗之后,陈酌每次进宫,影儿都非常期待对方能带来什么新的诗词。 因为要保护太后的缘故,所以她常年守在太后身侧,基本也没有什么出宫的机会,而这回居然除了能听诗文之外还能听到故事。 虽然讲的不是什么有趣的江湖故事,而是像史书记载一般干巴巴的王朝故事,可对于影儿来说,却是非常有期待感的故事。 “怎么了?”太后有些疑惑的问道,随即呵呵一笑:“难不成我们的临王世子想不起来了??” 原本陈酌只是想卖个关子而已,不过当他看到太后那稍稍带着些揶揄笑意的表情,就有点后悔了,急忙开口续道: “怎么可能,区区一个故事而已,我怎么可能记不住!!” 接着他就将南朝梁武帝四次入佛出家的故事给太后讲了一遍! 这个故事听得太后和影儿瞠目结舌,这也叫皇帝?? 她们听说过英明神武的皇帝,也听过昏庸无度的皇帝,但就是没听说过这么离谱的皇帝。 皇帝因为笃信佛教,不仅在位之时精心研究佛教理论,甚至还直接舍身出家?而且还不止一次??简直荒谬! 最关键的是每次这梁武帝出家,都得由朝廷和群臣出资,用上亿钱来赎回自家的皇帝,这也太离谱了吧? 这故事听完,就连影儿都不禁怀疑的说道:“世子殿下,这梁朝的国库是不是很空啊,所以这梁武帝才借出家之名让群臣捐资,用来充盈国库啊!” 陈酌听了这话哈哈一笑:“影儿女官说的有些道理,其实我也不知道人家梁武帝是怎么想的,故事里也没写,说不定他就是为了向群臣骗钱呢!!” 这话一出,惹得太后也是微微摇头一笑,这又怎么可能呢?还向群臣骗钱,那这梁武帝怕是不太熟练啊,四次出家怎么够呢? 影儿也不是傻子,虽然陈酌说的是赞同她的想法,可对方脸上的笑容简直不要太明显,她微微一力,开口道: “世子殿下莫要打趣影儿了!!” 这话听得太后略显疑惑,偏头看了一眼侍立在侧的影儿,见她虽然面色还算严肃,可眼眸之中似乎有点娇羞的意味在其中。 ??? 太后人都傻了,你什么情况??我请陈酌来背诗讲故事,你咋还娇羞上了?? 还有,这不是我的仁寿宫吗?怎么影儿你倒是和他聊起来了?明明是我召见陈酌好吧? 看看你俩一个满面春风,一个眉眼带羞的摸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情侣私会呢,真当哀家不存在啊?? 这么想着,太后狠狠瞪了一眼陈酌,她早就发现了!每次自己召见陈酌进宫背诗的时候,对方总会变着法的逗影儿玩,太过分了! 怎么说陈酌也是芷儿的未来驸马,居然当着自己这个未来母后的面,调戏自己的贴身女官??这成何体统!! “咳咳!!”太后沉着脸轻咳了两声,影儿一瞬回神,急忙收敛情绪,端端正正的站回了太后身边。 太后则是看向陈酌,脸色非常不善:“陈酌!你身为芷儿的驸马,在哀家的仁寿宫如此行事,成何体统??” 陈酌看着太后故作怒态的摸样,差点没直接笑出声,该你俩是母女,这演技简直是如出一辙的差劲啊!! 演戏谁还不会啊?我可是奥斯卡影帝好不啦,于是他也做出一副茫然的表情:“太后此话何意?陈酌做了什么冒犯太后的事情吗?” 太后的表情一僵,这事还真不好明说,说出来到时候影儿又如何自处呢?她用余光狠狠地瞥了一眼影儿,都怪你个死丫头,闲着没事和陈酌这臭小子眉来眼去干什么!! 想到这,太后一愣,原来如此,陈酌这个臭小子就是仗着自己不会点明这件事,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当着自己的面招惹影儿!! 不过太后其实也并不反对这样的事,影儿算得上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若是对方能够找到合适的夫家貌似也不错,只是这个人是陈酌的话,太后就有点不愿意了。 芷儿未来也是要嫁给陈酌的,结果影儿好死不死也看上了陈酌,自己的好姐姐蔷儿也是这臭小子的娘亲,怎么自己身边重要的人都被这臭小子拐走了呢! 太后撅了噘嘴,很是不满的望向陈酌,开口道:“你刚才进仁寿宫的时候,先迈了右脚,哀家很不满意!!” ??? (●__●) 陈酌眼睛睁的滚圆,一脸不可置信,拜托,您可是太后娘娘诶,这么随意真的好吗? 似乎也是觉得自己这句话有损太后威严,秋蔓轻咳两声,正襟危坐道:“不过方才你背的诗文让哀家很满意,就暂且放过你吧!” 陈酌能说什么,当然是拱手行礼谢恩啊! 随后顺带着的,陈酌便开始说起了正事:“其实陈酌今日还有一事想问太后!!” 太后见他突然正经了起来,略微有些奇怪,但还是照常回应道:“哦?何事?说来听听!!” “说来此事有些僭越,陈酌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后摆了摆手,示意没事,开口道:“无碍,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陈酌合手行礼,淡淡道:“陈酌有个朋友,她精通医术,前几日我与她说明了太后之状况,但我这位朋友说如果不知具体状况无法给出判断,所以陈酌希望太后能否将初次觉得身体有恙或者昏迷的日子告知于我呢?” ………… “也就是说,母后已经中毒一年又十个月了………” 常宁长公主府中,齐芷尽量的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没错,也就是说,如果慕容姑娘说的是真的,若我们还找不到解药,那太后……可能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了!” 齐芷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平定下来,开始给陈酌讲述自己旁敲侧击得到的信息!! “一年十个月,让我想想,永安十八年六月入宫之人…………”齐芷开始细细回想今日得到的情报。 因为不确定具体时间的缘故,所以她必须将一年以上之前入宫之人都记下了,但齐芷可没有陈酌那般的记忆,能在脑中描绘舆图。 只能是慢慢的仔细回想,但这个过程就有点长了,陈酌站在一旁看着齐芷,也没出声打扰。 其实他曾提议等自己获知具体时间之后,齐芷再去探查的,但齐芷说事不容缓,况且如果直奔具体时间可能会引起幕后之人的警觉。 当然,最重要的,其实是齐芷对自己知道了目标时间之后,演技可能不是很过关,会引发怀疑! 反倒是现在这般各个时间点都要打听和探查的情况下,自己表现能更自然一些,只是稍微麻烦一点罢了! 陈酌这边正想着这些呢,那边齐芷突然开口了: “永安十八年六月初一,秋家家主入宫看望太后; 永安十八年六月初七,景王沛携景王世子按祖制入仁寿宫叩首拜福; 永安十八年六月初十,承王孝进京,入宫拜见太后; 永安十八年六月十四,定王昭进京,入宫拜见太后; 永安十八年六月廿六,西蛮使者入京,曾往仁寿宫觐见; 永安十八年六月廿九,母后曾前往乘庆殿参与宫宴。” 齐芷语毕,看了眼陈酌,续道:“应当就是这些了,绝对没有遗漏!!” 陈酌点了点头,开口第一句便是他最好奇的问题:“永安十八年六月为何有这么多的王爷入京?” 齐芷也是一愣,方才她的心思全部放在回想之中,此时一想,是啊,两年前的六月为何如此热闹。 她低头沉思了一阵,开始回想两年前的六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忽的,她猛然抬头,看向陈酌,说道: “太妃娘娘的五十五岁诞辰便在永安十八年!!” 陈酌皱了皱眉:“也就是说,太后前往乘庆殿参与的宫宴便是太妃娘娘的寿宴??” “没错,当时我也在场,不过……宫宴防卫森严,母后绝不可能是在寿宴上中毒的!!” 闻言,陈酌点了点头:“这我明白,若是毒是在寿宴上下的,这样误伤他人的可能性太大了,反倒可能会对幕后之人的计划产生影响!!” “所以应该是曾在六月入仁寿宫面见过太后之人才有机会,会不会是西蛮人??”齐芷试探着说道。 她方才所说过的那些名字太过惊悚,或许只有西蛮之人才最合适,也最有动机做这件事情!! 陈酌微微摇了摇头:“不知道,或许我们需要从头梳理一下,而不是以结果反推过程,让我们思考一下此人在两年前的六月下毒,是为了什么,当时有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齐芷仔细回想了一下,也摇了摇头:“没有,当时并无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如果……” 齐芷语气微颤,续道:“如果此人在永安十八年六月下毒的原因是因为……因为他常年不在长安呢?” 当然,齐芷这还是在以结果反推过程,可数位王爷皆在此时入京,并且又都入宫觐见过太后,或许这是最合理的分析了。 陈酌眯了眯眼,按现有的信息来看,此人要有机会接触从百岳北上的天毒教众人,并且还要满足六月时曾经面见过太后这个条件。 这个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了,百岳地处东南,天毒教被驱赶出百岳地界,北上边、云二州之后便是定州。 第64章 好消息 齐芷与陈酌对视一眼,显然都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定王齐昭!! 大楚各路藩王之中,势力仅次于临王的实权王爷,也是齐睿削藩的主要对象。 可动机是什么呢?这是最重要的问题,齐昭下“生梦死”给太后的意义是什么呢? 作为一个早已就藩的王爷,常年远离权力中心,毒死太后对他有什么好处吗?倒是真说起来,齐昭拉拢太后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吧? 想不明白,陈酌摇了摇头,没再去凭空想这些事情,而是转头对齐芷道:“无论如何,现在我们至少锁定了范围,下毒之人应当就是几位王爷中的一个了。” 齐芷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嗯,母后之事总算有了进展,这也算是个好消息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齐芷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凝重,显然对太后很可能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了这件事很是担心。 陈酌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道:“别担心,既然是毒,就总有解法,慕容姑娘曾说知道太后所中的‘生梦死’成分之后,便可以制出解药,虽然幕后黑手这事也很重要,但我们或许更该把精力放在天毒教之人的下落上。” 这是最冷静的想法,幕后黑手是哪位王爷在此时并不重要,反倒是查到天毒教余孽的踪迹更加重要一些,若是能借此查到天毒教所在,对于拿到“生梦死”成分这件事才是最大助力。 齐芷很快收拾心情,点了点头:“嗯,我会多注意的,或许我该去查一查永安十八年随定王一同入京的随从中有没有百岳面孔!” 可这话一出,陈酌立刻阻止道:“不可,你去探查这些事情总归是要留下痕迹的,我们在明,敌在暗,决不能打草惊蛇。” 陈酌看了看身前的茉莉花瓣,挑了挑眉,续道:“况且,我们还不能断定定王就是下毒之人,只是猜测,若是因此被带歪了思路,这才是大大的不妙!” ………… “太后,您又在练那个奇怪的南山派功法了??” 仁寿宫寝宫之中,影儿侍立在床边,眼神有些怪异的看着盘腿坐在床上的太后。 太后此时盘坐在床上,双手合于腹部前方,手心向天,眼眸紧闭,似乎正认真的练着什么功法。 可影儿却是完全不能理解太后娘娘在干什么,练武哪有这么练的,端坐在床上也能叫练武?反正她不是很能理解! “什么奇怪的南山派功法,这是道家修身之法,你一个粗人当然不懂啦,来来来,别在旁边站着了,上来跟着我一起练!!” !!! 影儿连忙退了两步,摆手示意道:“不了不了,太后娘娘还是自己练吧,影儿还是乖乖的当一个粗人就好了!!” 秋蔓一瞬睁眼,微微瞪了眼影儿:“怎么?你本事大了,连哀家的话都不听了吗??” 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影儿哪敢说话,赶忙听话的上了榻,学着太后的样子盘腿坐着。 虽然身体很诚实,但影儿嘴上可不愿意服输,小声嘀咕道:“影儿哪敢啊,今日不过是同世子殿下多说了两句,太后您都快把影儿瞪死了~” 秋蔓又不是没有武艺傍身,况且常年修习南山派的《春玄经》也不是白练得,自然是听清了影儿的话,她撅着嘴,伸手在影儿额头上推了下: “好你个死丫头,还敢说这事呢,是不是哀家今日打搅你和陈酌那臭小子眉来眼去了??” 影儿脸一红:“太后……太后您说什么呢?影儿只是喜爱世子所吟之诗罢了!” 太后一看她这样,那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扯了扯影儿红彤彤的小脸: “还‘影儿只是喜爱世子所吟之诗罢了’,看看你现在红的跟小苹果似的脸蛋,哀家信你个鬼嘞!” 影儿哪敢反抗啊,只是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太后,看着还怪可怜兮兮的呢,太后都有些不忍心再继续说她了,可影儿接下来的话却让秋蔓差点没一头栽下床去: “太后还说影儿呢~~您自己听世子吟诗的时候还不是目不转睛,眼睛里都是小心心呢!!” ??? 秋蔓人都傻了,满脸不可置信看着盘腿坐在自己身边的影儿。 完了!!影儿都已经开始反驳自己了,自己不过就是说了下陈酌罢了,影儿居然为了这个臭小子开始反驳自己了嘛? 真是太可恶了,这才过了多久啊,影儿就被陈酌那个臭小子勾走了魂了!! “好你个影儿,居然为了陈酌那个臭小子顶撞哀家,真是气死我啦!!!” 秋蔓气呼呼的瞪着影儿,影儿则是稍稍向后方挪动了两下,再度开口道: “太后这就冤枉影儿了,世子殿下虽然是很帅气,可影儿还不至于会因为这个就顶撞您的!!” 秋蔓一听这话,直接朝影儿扑了上去,开始挠她的痒痒,口中还道:“陈酌那臭小子帅气?你哪只眼睛看出他很帅气了!!让你帅气!让你帅气……” 影儿被挠的咯咯笑,告饶道:“太后赎罪,太后赎罪,影儿不敢了,影儿不敢了,世子殿下不帅气,不帅了…………” ………… 这边太后与自己的护卫玩的不亦乐乎,那边陈酌则是去了信杀小院找慕容倩兮,同步消息。 “世子殿下怎么又来了??”这是慕容倩兮见到陈酌的第一句话。 陈酌闻言一怔,随后微微一笑道:“怎么,慕容姑娘不欢迎我吗?” 这话听得慕容倩兮一愣,怎么回事,上回陈酌知道自己就是临州花魁的时候还满脸尴尬感觉呢,怎么现在又变成这样了。 “呵呵,世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怎么会欢迎一个登徒子呢?” 对于她这种话,陈酌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非常厚脸皮的道:“登徒子?哪有登徒子?慕容姑娘还是莫要说笑了,陈酌今日前来是有正事要说的!!” 慕容倩兮语气很是疑惑:“哦?世子殿下每次见我不是闯我闺房,就是掀我纱笠,不管怎么看,都实实在在的是个登徒子嘛!!” 陈酌双手一摊:“慕容姑娘此言差矣,这两件事陈酌都解释过了,慕容姑娘又何必如此钻牛角尖呢!” 站在慕容倩兮身侧的骆瑾有些无语的看着两人如同孩子般的对话,非常无语,那日陈酌来时她并不在据点之内,但也是听慕容倩兮说起过这件事的。 就连自己也是因为陈酌闯入慕容倩兮房中,才被山主派来保护倩兮的,其实骆瑾最开始还有点不太相信堂堂临王世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之前亲眼见过陈酌之后,骆瑾倒是接受事实了,因为这临王世子看着好像是有那么一点轻浮的样子,一点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种临王世子该有的严肃感。 慕容倩兮见陈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摸样,也感觉有点没意思了,于是收起了玩闹的心思,开口道: “好吧~~既然世子都这么说了,民女还能说什么呢!那我就听听世子殿下有什么正事要说吧!” 听着慕容倩兮的茶言茶语,陈酌听得有些无语,这慕容姑娘哪里都好,长得也漂亮,就是喜欢整些花活。 比如明明不是个妖媚女子,偏偏喜欢故意做出一副娇媚摸样,要不是对方顶着一张倾世容颜,陈酌估计会转头就走!! 不过他今天来的目的是为了和对方同步消息,然后想从对方口中知道一些关于天毒教的更多信息,于是他便开口将今日得知的消息说了一遍,随后问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慕容姑娘确定中了‘生梦死’之毒者只能活两年吗?” 慕容倩兮严肃点头:“不错,或许会略有偏差,但大体上是两年时间没错!!” 陈酌听得眉头一跳,他今天就是来确认这件事的,可慕容倩兮这句略有偏差的意义可太多了。 若是太后吉人自有天相,那或许自己还能多出一个月的时间追查天毒教;可要是运气不好的话,那太后就只剩下一个月时间了!! 他这边正思考着这件事,那边慕容倩兮似乎看出了他的忧虑,开口道:“不过世子也不用太过担心,先前我给长公主的那张药方可以抑制‘生梦死’之毒,虽然不是真正的解药,不过也可续命数月了!!” 这话一出,陈酌猛然回神,是啊,自己差点把先前慕容倩兮给齐芷的缓解‘生梦死’的药方忘记了,续命数月!这算是陈酌今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这样一来,时间就没那么紧张了,至少不用担心太后的身体问题,而且齐芷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应该也能放轻松一些。 虽然齐芷后来没怎么表现出来,可陈酌还是看得出她对太后的安危非常担心,尤其是知道太后中毒之后,齐芷就更加担心太后会不会下一次毒发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说起来,陈酌还要感谢慕容姑娘赐予药方,这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慕容倩兮听到他这话,微微一笑,点头道:“这还差不多,我还以为世子都快把这事忘了呢?” 陈酌抚额,你别说,今天要不是你突然说起这事,自己说不定还真把这事给忘了!! 一看陈酌的表情,慕容倩兮就立刻懂了,合着您老人家还真把这事忘了??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随后她就意识到了更加不对的事情,不对啊,这哪是把自己给药方的事情忘记了啊,分明是陈酌把和自己约定好了的一个条件换取药方的事情抛之脑后了啊!! 一想到这,慕容倩兮脸色一变,语气微微一冷,开口道:“世子殿下莫不是真的把此事忘了?” 陈酌连忙摆手:“怎么会呢,慕容姑娘误会了,这份恩情陈酌还是铭记在心的!!” 慕容倩兮自然是满脸不信,阴阳怪气道:“哼哼~~忘了药方这事不要紧,世子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一个条件就好!!” 陈酌闻言眼睛咕噜一转,嘿嘿,我一定不会告诉你,我还真把这事忘了的!! 他赶忙开口道:“怎么会,怎么会呢!我陈酌岂会是那种言而无信之辈,此时我牢记在心,怎么?慕容姑娘想好需要什么东西了吗?” 慕容倩兮这回倒是真没看出陈酌的心思,听到他这么问,她摇了摇头:“还没,反正世子不是言而无信之辈,想必多给慕容一些考虑的时间也没问题吧?” 陈酌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这药方确确实实帮了大忙,只要对方不让自己上天摘星星 ,自己应该都是能答应的,也是很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那是当然,还是那句话,我为临王世子,是断然做不出言而无信之事的!!” 闻言,珠帘之后的骆瑾点了点头,显然对临王世子这个名头非常信任! 可慕容倩兮听了这话反倒更加不信了,若是先前,自己还会相信一下临王世子这个名号,可她又不是不知道陈酌的尿性……咳咳,性子!! 这个人哪都好,就是这嘴里说出来的话不可信,他总是变着法的套路别人,自己能信他才有鬼了!! 不过面上当然是不能直说的,毕竟临王世子陈酌不行,但临王陈鸿哲的名号还是要给面子的! “诶~~世子殿下何必如此呢,您发话,慕容岂会不相信呢~~” 陈酌非常无语,我说慕容姑娘,你就差把我不信三个字写脸上了,还说个啥呢!! 骆瑾在一旁旁观两人的表情,不禁捂嘴一笑,这俩人凑一块可太有意思了,可能倩兮和临王世子没什么感觉!! 但在自己看来这两人的对话就好像小孩子拌嘴一样,那种“你欺负我,我没有,你就有”的既视感可太强烈了。 骆瑾其实并不太清楚临州之时,慕容倩兮跟陈酌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照现在这个样子看来,倩兮似乎也有一个能说笑的朋友了呢! 想到在百岳时,慕容倩兮常年沉默寡言,每天都只为了完成山主给予的任务而努力,就连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也是很少说笑。 不过现在,似乎倩兮找到了一个真的可以和她相谈甚欢的人!! 当然,如果这话要是被慕容倩兮和陈酌听到,估计会异口同声的道: “你哪里看出来我们相谈甚欢了??” 第65章 不速之客 西市江宁酒楼。 陈酌正抬碗喝酒,旁边依旧是柯雪松,不过此时二人都是沉默。 纷纷眼神怪异的听着说书先生口沫横飞的讲述“临王世子陈酌万里之外取敌军首级”的故事! 陈酌那是一脸无语,自己刚刚才从慕容倩兮那里离开,自己离开之时,慕容倩兮告诉自己,天毒教中人的左手小臂顶端皆纹着一种叫做邪心株的毒草。 然后自己就顺便坐下来喝口酒,当然,这酒还是蹭柯雪松的,虽然这样白嫖似乎有点不太好,不过能白嫖谁又想付钱能是不是? 对于这事,柯雪松倒也没什么感觉,反正陈酌也不是天天蹭他的酒,偶尔来蹭酒也还能接受,此时他正奇怪的看着陈酌,疑惑的问道: “世子殿下,这……故事应该不是真的吧?” 陈酌吞了口酒,摆了摆手:“那肯定是假的啊,还万里之外,万里什么概念这写故事的人他知道吗?简直瞎写一气!!” 这话听着像是听到了很离谱的故事的反应,可实际上陈酌是在说慕容倩兮,他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慕容倩兮写来黑自己的!! 你别说,这慕容姑娘能成为信杀组织的长安管事,还是有点道理的,这么快就又写了一个黑自己的故事。 陈酌抿了口酒,还挺聪明,知道不止诋毁才能黑一个人,捧杀也是一个方法,把自己的故事写的离谱的没边,总会有人说自己利用权势夸大其词云云…… 靠!真是用心险恶啊!陈酌越想越气,已经有些想回头再去教训教训慕容倩兮了,还真以为拿花魁之事就能拿捏住自己了?? 但陈酌还是按耐住了,毕竟慕容倩兮又是给情报又是给解毒药的,写点小故事抹黑自己这种小事自己还是不计较了!! 这边他正在胡思乱想,旁边的柯雪松又开口了:“世子可知,这长安城中的故事的共同点是什么?” “嗯?”陈酌回神,下意识问道:“是什么??” “不真实。”柯雪松言简意赅。 陈酌有些不解:“不真实?前辈此言何意?” 柯雪松似乎很是感叹这件事,悠悠道:“长安城太繁华了,所有的事情都被隐藏在光鲜的表面之下,就连酒楼中的说书故事也全是不切实际的瞎编乱造。” 此话一出,陈酌看着台上的说书眼神,眼神一闪,原本还以为是闲聊罢了,结果柯雪松又开始说起这些似有深意的话。 这让陈酌完全捉摸不透他的想法,其实这也是每次陈酌来江宁酒楼都想找柯雪松闲聊的原因。 可是柯雪松的话每次都很跳脱,而且完全是无端而起,比如这会,两人刚才还只是在说故事这事罢了,结果柯雪松又莫名其妙的开始提醒自己长安城的繁华表象之下潜藏着许多东西。 陈酌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而且也不只长安城,只要有人的地方,哪里不是这样呢,暗中潜藏着的尔虞我诈都不少。 但是柯雪松莫名其妙的跟自己说起这个干什么?他在提醒自己什么吗?陈酌偏头看了一眼柯雪松,见他此时正认真的听着说书先生讲故事,似乎方才对方什么话也没说的样子。 陈酌稍稍沉思了一阵,难不成这是什么人在提醒自己长安城中暗藏危机,要小心行事?可自己貌似并没有接触什么危险的事情吧? 唯一重要的事就是太后这件事了,可此种秘辛绝不是寻常人能知道的,柯雪松不可能是因为此事提醒自己。 可不是此事,柯雪松又在给自己暗示些什么呢?难不成是齐睿要对自己动手了?这怎么可能,若是自己死在长安城中! 父王悍然发兵,直取长安城,大楚或许可以承受住一位镇守边境的藩王反叛,可齐睿却不一定能继续安坐在帝位之上了。 想了想,陈酌还是摇了摇头,管他呢,说不定柯雪松只是有感而发罢了,只是自己想的太多了而已。 “呵呵,此言有些道理,听柯前辈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这话听得柯雪松脸皮抽了抽,咱就是说您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稍微走点心,这漫不经心的表情也太明显了吧? “哈哈哈,世子言重了,还是喝酒吧,喝酒!!” “来……干!!” ………… 陈酌走在东市街道上,正摸着下巴思考着方才柯雪松的话,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在调查姜雁箐遇刺之事? 自己一共也就只有这俩件事在探查跟进嘛,不是太后中毒之事,就是姜雁箐遇刺的事情,这和柯雪松的提醒有什么关系嘛? 调查太后中毒的事情已经有了进展,可还没有接触到核心之处,至少自己这边还没有任何天毒教之人现身的情报! 而姜雁箐遇刺一事自己也仅仅是从慕容倩兮哪里查到了情报,知道了段子平这个名字而已,本来自己还准备去巽风楼查探一番来着。 不过想了想,陈酌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巽风楼毕竟是情报组织,自己若是贸然前去查探,要是被巽风楼之人察觉端倪,打草惊蛇可就不好了! 这般思考着事情,陈酌已经行至临王府府门之前,余光处忽的瞥到自己府前似乎站着一个人影。 陈酌微微抬头,看到了一道颇有些令人意外的身影。 聂高达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走近了的陈酌,他赶忙迎了上来,拱手躬身行礼道:“世子殿下!!” “聂兄弟?怎么突然找上临王府来了?有什么事不如进去再说吧!”陈酌也很客气,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临王府前厅之中,陈酌优哉游哉的坐在主位上,方才他亲自给聂高达递了一杯茶,这让聂高达受宠若惊,起身感谢了陈酌之后颇有些惊奇的说道: “世子这临王府中为何如此清净,居然连个端茶递水的侍女都没有?” 陈酌呵呵一笑,解释道:“害,我素来喜欢清净一些,端茶递水这种事又不是不能自己来,何必麻烦别人呢?” 聂高达倒是真没想到临王世子原来是这样的人,也是笑着点了点头道:“世子殿下果然有君子之风,聂某自愧不如!!” 陈酌可没心思理会聂高达的马屁,直入正题道:“呵呵,聂兄弟还是说说此来我临王府是为了干什么吧?” 闻言,聂高达也不整什么客套话了,开口道:“实不相瞒,其实聂某此次前来求见世子还真有要事相商!!” 陈酌挑了挑眉,要事?聂高达能找自己说什么要事?难不成是定王想借聂高达的之口说些什么?可如果是什么秘事,怎么着也不该如此大摇大摆的前来吧? “哦?这我倒是有些好奇了,说来听听。”陈酌轻抿了一口茶水。 却见聂高达突兀的站起了身,神色严肃的行了一礼:“世子可知澹州之事?” 一听到这话,其实陈酌已经大概猜出对方想说什么了,不过还是开口道: “澹州之事本世子自然知晓,聂兄弟究竟想说什么,不如直说?” 聂高达闻言脸色稍显犹豫,但还是咬牙道:“世子可还记得那日太山武馆之中,聂某提醒世子之言?” 果然如此,陈酌微微一笑,开口道:“当然记得,不过当时我们不是已经将话说的很清楚明白了吗?” 聂高达一如那日在太山武馆之中一般,忽的半跪在地,行礼道:“澹州惨剧犹在眼前,景王死于乱战之中,难道世子就没什么想法吗?” 陈酌默然,他没有说话,只是淡淡抬手喝茶,而聂高达一看他这表现,还以为是他的态度有所动摇,急忙续道: “澹州之事真相如何,想必世子与我皆清楚!”聂高达伸手指天:“那位的心思不言则明,今日澹州风雨,岂非亦是未来临州之景?” 听到这话,陈酌都不禁有些想笑,这话都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当时的例子并不足以说明什么。 但聂高达想,而现在,景王前车之鉴在此,即便是临王也没办法完全当此事完全不存在吧?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陈酌陷入沉思的表情,聂高达心中一喜,其实自己今日前来之时是不抱多少希望的,因为上次两人的交涉可以算是不欢而散。 而且就上回在太山武馆之中陈酌的态度来看,似乎对于定王联手这件事完全不感兴趣,所以自己其实是对完成任务没什么信心的。 不过现在看来,临王世子似乎因为澹州之事改变了想法,至少态度产生了动摇,聂高达当即趁热打铁道: “世子或许有所顾忌,这些定王都明白,可屠刀在前,若是再生犹豫,恐会后悔莫及啊!!” 这话一出,陈酌眼眸一凝,似乎很是在意的道:“哦?聂兄弟这话……你真的能全权代表定王的想法吗?” 聂高达本就是江湖中人,哪里能这么迅速地察觉出陈酌话中的陷阱,更何况他此时更是先入为主的觉得陈酌态度已然松动,所以心态更加着急一些。 “当然,不瞒世子,聂某此次其实就是受了定王之命前来!!” 原本聂高达以为自己说完这话之后,陈酌应当会更加深入的考虑一二,却没想到对方突然站起身来,面色严肃: “聂兄弟,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方才你所言若是传扬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此种话语岂会是定王之命?” 陈酌这番话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这番川剧变脸般的速度直接把聂高达的脑子干宕机了,一时僵在哪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聂高达的神色无比精彩,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可他也不是傻子,也明白陈酌根本就没有心念动摇,这是在诈自己!! 可话已至此,他不可能还一口咬定说这就是定王之命,那都不是江湖之人四个字能解释得了,那是纯傻子!! 聂高达只得顺着陈酌的话,诚惶诚恐道:“世子殿下果然敏锐,定王确实不可能说出如此悖逆之言,实在是聂某身为下属,知道澹州之事之后,对此日惊夜忧,不吐不快啊!!” 陈酌见他这摸样,也是不禁感叹,该你跟着定王手下做事,这种机敏的反应确实算厉害了,至少陈酌认为,姜雁箐就做不到这般能屈能伸! “阿嚏~~” 远在长公主府中后院练剑的姜雁箐打了个喷嚏。 一旁正和她一起练习双剑合璧的齐芷见状打趣道:“雁雁,这肯定是那个爱慕你的男子正在念叨你呢!!” 姜雁箐收了剑,摸了摸鼻子,淡淡道:“芷姐姐你可别乱说,哪里来的爱慕我的男子?” 齐芷一看她这正经的样子,就不禁想去逗她,当即开口道:“肯定有!!只是雁雁不肯告诉我罢了!!” ………… “呵呵,聂兄弟倒是坦白,此种为主思忧的品质着实难得啊!!”陈酌缓缓坐了回去,表情十分赞许的道。 聂高达一听这话差点没气死,就这两次和对方的会面,他算是明白了,这临王世子完完全全就是个毒舌。 他赶忙平复心绪,可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意气坏了定王的大事,拱手道:“世子过誉了,这本就是聂某的本分,我们还是说回正事吧!” 陈酌没有作答,只是低头喝茶,他已经开始思考定王让聂高达前来的目的了! ………… 不知过了多久,日暮西垂,聂高达满脸挫败的出了临王府。 虽然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让临王世子有所动摇,可距离定王给他的说服临王世子同意合作的任务还差得多。 当他离开后,苏老头忽的从暗处冒了出来,陈酌望了过去:“就他一个?” “嗯!”苏老头点了点头,走至近前又开口道:“世子,这定王两次让聂高达前来劝说,小老头我总觉得这事怪怪的!” 听到这话,陈酌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苏老头:“诶呦,不错啊,苏老头你居然也察觉出不对了?” 苏老头闻言一正身子,笑呵呵道:“嘿!世子您这是什么话啊,我虽然不懂这些,可也不是傻子,这定王派了个江湖人过来交涉,那显然就是意不在此嘛!” 陈酌点了点头,这是他自今日见到聂高达之后,心中最大的疑惑,若是定王真的想要和陈家合作,那派随便一个官员来都有机会。 可聂高达江湖人出身,你让他打打杀杀还行,跟人斗嘴皮子这种事完全不是他擅长的啊,而且江湖人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尤其还是聂高达这样的热血青年,那就是对政治没有敏感性。 今天还算是陈酌没有在刻意坑聂高达,若是有心引导,还真不知道聂高达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害主子的话来!! 第66章 飒沓流星 思路到这,陈酌忽的一怔,他知道定王派聂高达前来是干嘛的了! 聂高达这个大傻子,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卖了!! 定王作为藩王,又曾参与过二十年前的楚青之战,不可能不了解他陈家的性子,别说父王了,就是他陈酌也是不可能跟定王轻易谈合作这两个字的。 可他还是莫名其妙的派了聂高达前来再度确认这件事,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定王要有动作了! 齐昭要试探的,不是双方有没有合作的可能,而是在试探一个度,他陈酌对于皇帝削藩这件事的看法,还有对定王接下来可能做的一系列事情的态度。 甚至可能聂高达莽撞的祸从口出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若是自己借此大做文章,那定王大可直接把聂高达当做弃子舍弃;若是自己没有借此做些什么,反倒是让聂高达安然回去…… 自己可能觉得自己言语上没有给出什么态度,甚至也没有给聂高达任何反应,可定王却是恰恰能因此获知自己至少对皇帝削藩这事是不赞成的,这就够了!! 陈酌深深吐出一口气,他微微摇了摇头,尔虞我诈这种东西还是太恐怖了。 “长安城太繁华了,所有的事情都被隐藏在光鲜的表面之下!” 柯雪松的话还犹在耳边,虽然似乎和此事并无关系,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定王表面派手下来与临王世子洽谈合作之事。 可暗地里却是把聂高达和陈酌全部算计在了其中,这之中甚至包括聂高达的性命,如此轻描淡写,如此稀松平常! 陈酌站起了身,迈步走至门前,抬眼望向已经渐渐西陲的夕阳,皇家争斗,便是如此!! 他的眼中忽的闪过齐旭真挚的大眼睛,多么可爱的孩子,若是日后齐旭也变成了此种模样,小不点儿还是自己认识的小不点儿吗? 他又想到齐芷,好在她没有卷入什么权力争斗之中,不过陈酌觉得,齐芷本身也不会卷入这种事之中,不管是她的性格,还是生母早亡的事情,都在提醒着她,皇家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或许齐芷偶尔表露出的黯然,便是因为常常想到自己会永远逃不出这个旋涡的原因吧……… 夜幕降临,笼罩大地。 陈酌撑着额头侧坐在霜雪小亭中,手中拿着酒壶,他心思纷杂,此时望着黑漆漆的天幕,更觉空洞幽寂。 可惜他的心境刚起,就被一声叫喊打破了。 “陈酌!本姑娘也练成双剑合璧了,我可不比你差!!” 陈酌甚至都不用回头,这肯定是齐芷没错了!! 齐芷带着姜雁箐到了荷花池苑之中,依旧还是往常的装束,只不过这回齐芷的步伐非常的嘚瑟。 姜雁箐看着自家芷姐姐的模样,也是微微摇了摇头,怎么跟小孩子似的,学会个什么都要跟别人比一下…… ………… 习武场中,看着场中二女的“双剑合璧”,陈酌眼皮一跳,有些无语的开口道: “不是,姜姑娘,这么个磕磕绊绊的双剑合璧,你也来跟我炫耀啊??” 实在不是陈酌没有情商,实在是这双剑合璧太辣眼睛了,感觉两人永远都配合不到一块去,有点像本来不相合的齿轮硬卡在一起的既视感!! 齐芷也是脸一红,明明自己和雁雁单独一起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她微微偏头看了一眼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陈酌,撅了噘嘴。 一定是陈酌的问题!没错!齐芷哼了一声:“你!走远一点,别站这么近!!” 这话一出,陈酌和姜雁箐都是愣了愣,陈酌指着自己的鼻子,开口道:“我?” 齐芷双手叉腰,很是理直气壮的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你!站在那里碍眼睛!都影响我发挥了!!” ?? 陈酌无奈的摇头笑笑,什么嘛,合着你出个招我还必须不在场,你才能发挥的好? 他双手一摊:“好吧好吧,我离远一点!!”说着,陈酌还真走出习武场,倚在门框上看着二女。 可没成想,齐芷却还是盯着他:“不行不行,还是太近了,你再离远一点!” “哈?”陈酌人都傻了,“不是,这再离远点我就走出去了啊!” 可陈酌却明明白白的看到齐芷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让你出去!” ??? (⊙o⊙)… 陈酌沉默了,但还是迈步出了习武场,左右望了望,发现院墙角落正好放着一个梯子,他想了想,顺着梯子登上去,伸头望向习武场中。 这个动作自然也是被二女看到了,齐芷看见只剩个脑袋瓜望着她们的陈酌,直接没憋住,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就连姜雁箐看见这场面也是不禁抿唇一笑,陈酌看见这场面,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这摸样看着有点蠢了,就再度向上爬了两格,整个人坐在了院墙之上! 可齐芷哪里回就这么放过他,眉头一皱:“不行不行,你就刚才那样露个头就挺不错的,快缩回去!!” ??? 陈酌满脸疑惑,丫的你上瘾了是吧?不过他还是缩了回去,只露出一个脑袋看着习武场内。 齐芷一见这场面,直接拍手笑道:“哈哈哈哈,对对对!就是这样!” 这笑声太猖狂了,陈酌哪里还忍得住:“喂!我忍你很久了,你不是要炫耀你会双剑合璧吗?一直笑我算什么事?” 齐芷闻言收了笑声,故作正经的道:“哦~我想起高兴的事情!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 嗖!! 破空声传来,已经又坐回墙头上的陈酌喝着酒,看着习武场中二女的双剑合璧,你别说,齐芷还真没骗人,这回二人配合的十分默契,没有那种磕磕绊绊的感觉了。 这让陈酌不禁有些怀疑,难不成还真是因为自己在场的原因?不然为什么自己一走齐芷就表现得这么好了?真是奇怪! 这边他正思考着这件事,随后忽的感受到前方有剑风袭来,他下意识拿起身旁的瓦片甩出抵挡。 啪嗒! 瓦片落地声响起,齐芷这一剑自然是被这一击阻隔了,没法再延续攻势,见自己的偷袭没起到作用,齐芷撇了撇嘴,做了一个非常潇洒的落地姿势,收剑归鞘。 陈酌也跃下墙头,轻轻拍了拍衣袍,好奇的问道:“这招你那学的,感觉很不错啊,就是没什么威力!” 听了这话,齐芷差点没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就是没什么威力”这话也太伤人了吧,这可是自己潜心钻研了半月的剑招。 直到今日雁雁才说算是有了雏形,齐芷这才拿出来试试手,原本在看到自己逼近可陈酌没有反应的时候,齐芷还以为自己要成功了呢。 结果被对方轻松拦下,还来了一句“没有威力”,呜呜呜,简直欺人太甚啦!! 姜雁箐自然是照实回答:“这招乃是我凌剑阁的顶尖剑招‘飒沓流星’,青……青姐姐用的还不是很熟练,故而如此!” !!! 齐芷转过了头,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姜雁箐,呜呜呜,雁雁你在说什么!! 什么叫我用的不太熟练,故而如此??合着我用这招给你们凌剑阁剑法丢人了呗?额……好像确实没错哈! 那也不行!齐芷直勾勾的盯着姜雁箐,满脸委屈,姜雁箐自然也是感受到了,轻咳一声,偏过头去不理会齐芷的目光。 齐芷看见她的这动作,嘴巴一瘪,害,可爱的雁雁已经一去不回了,现在只剩下小坏蛋雁雁了,哎…… 随后她就看向了陈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雁雁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认识了陈酌之后雁雁就变得蔫坏蔫坏的,都是这个姓陈的害的!! 莫名其妙被瞪了眼的陈酌很是无奈,关我什么事?这话又不是我说的,你找姜雁箐去啊!! 可惜齐芷完全没有转移开火目标的意思,陈酌非常无语,也不惯着她,故意看向姜雁箐问道:“那不知姜少主能不能给我演示一下这招‘飒沓流星’呢??” 姜雁箐闻言点了点头,抽剑出鞘:“雁箐正有此意!!” ??? 齐芷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自顾自的又走回习武场中,姜雁箐还真给陈酌演示起了真正的“飒沓流星”,额……不是,是厉害了一点的“飒沓流星”! 哎………雁雁啊~~我的雁雁~~,陈酌这个大猪蹄子,都要把雁雁抢走了!!太可恶啦!! 可她的心神立马又被姜雁箐的出剑吸引了,只见姜雁箐一剑探出,却没任何响动,甚至若不是自己本就紧盯着雁雁,都会觉得雁雁完全没有动了! 陈酌看见这一幕,也是眉头一跳,这剑有点意思,听名字的时候陈酌还以为是手快剑呢,没想到却是一招诡剑! 不过一想也是,凌剑阁又不是风啸剑潭,凌剑阁的顶尖剑招怎么可能是快剑呢? 可下一刻,陈酌和齐芷都是神色一变,因为姜雁箐前探的趋势忽的变快,习武场中剑光暴起,好似划过幽幽夜幕的一抹灿烂流星,一闪而逝!! 再下一刻,姜雁箐已经回到原点,轻挽剑花收剑归鞘,而陈酌很敏锐的注意到,姜雁箐前方的草人眉心有一道破口,贯穿草人的整个头部。 嘶——— 陈酌不住地倒抽一口凉气,凌剑阁不愧为当世剑道魁首,这一招“飒沓流星”,比之自己的“九衢尘”也是毫不逊色!! “好剑法!!” 陈酌其实看了一遍也大概明白了,齐芷这一招其实已经算是练了一半,前半部分的藏剑她基本已经融会贯通了,只是之后的出剑衔接不到火候,导致缺少了威力! 但其实已经非常不错了,因为这招“飒沓流星”本身品级够高,其实学会半招已经很强了,至少遇上一般武者,这前半式无声无息的藏剑之技,就够他们喝一壶了! 见猎心喜的陈酌哪里还忍得住,也不管会不会在二女面前暴露天赋这种事了,瞬间抽出“天河”,一剑前探,一如先前姜雁箐那般毫无气机,不引人察觉。 下一瞬,剑光璀璨,若是有人从远处看来,就好像真是流星破开夜幕,闪过夜空之中一般。 陈酌于草人前方立定,归剑入鞘,这一剑他没有完全刺出,因为他有点不敢,因为自己这一剑貌似跟姜雁箐那一刺有点不太一样啊! 他稍稍转过了身,有些尴尬的看向姜雁箐,正要说些什么,却看到姜雁箐呆愣愣看着自己的神情。 见他望了过来,姜雁箐怔怔的问道:“世子这是…………” 一旁的齐芷也傻了,这什么啊?她可是记得雁雁曾说,这一招其实雁雁自己也没有练至大成,她也只能将威力爆发在一点之上。 虽然好像听着集中一点好像更难一点,可却恰恰是雁雁的不足,没法完全控制住这一剑后半段的威力爆发的体现! 可你看看刚才陈酌的摸样,那突兀暴起的剑光,是个人都能感觉到它的威力,关键在于,陈酌居然还很轻松的把这一剑憋回去了!这可不是说能做到就能做到的! 武道一途,最厉害的不是快准狠,而是收放自如,宗师为什么是宗师,就是因为人家有这个能力控制住自己所有的招式,甚至外放出去的真气都能有办法控制! 齐芷哪里还记得方才的小赌气,赶忙凑上去拽住了陈酌的手臂:“陈酌!陈酌!我要学!我要学!你教我!!” 陈酌感受着手臂上的柔软,也是脸色一红……额,不是,我陈酌乃是正人君子,怎么会胡思乱想呢,他只是单纯的喜欢教齐芷剑法罢了! “好好好!我教你还不行吗?” 这回轮到姜雁箐傻眼了,芷姐姐,你学凌剑阁的剑招,我堂堂凌剑阁少主站在这你不找,居然去找临王世子学我凌剑阁的剑法?还有没有天理了? 不过姜雁箐也不得不承认,陈酌在这一招“飒沓流星”上的造诣确实高过自己,简直匪夷所思! 第67章 青蒜!! 不过她随后就想到,那日在荷花池苑之中听到的陈酌那招“覆影”剑技。 其实两者的相似程度也蛮高的,都是先藏剑再爆发,或许正是因为如此,陈酌才能如此快的习得了这一招“飒沓流星”的吧! 而另一边,陈酌已经开始手把手教起了齐芷剑招,别误会,这只是个形容词,并没有真的手把手教! “这样?陈酌你教的对不对啊?这个姿势感觉怪怪的,能刺出威力来吗?” “嘿!你要跟我学剑法,结果又不相信我说的话,那我还不教了呢!!” 齐芷一听这话,赶忙拉住了正欲转身的陈酌,可怜巴巴:“错了错了,陈世子你大人有大量,就教教我吧!” 可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想到:哼!要不是看在你方才那一剑那么帅的份上,本公主一定好好教训你!! 陈酌这才故作满意的摸样,转过头来接着指点齐芷……… 不知过了多久,“这样就行了?”齐芷接受了陈酌的悉心教导,此时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陈酌很是诚恳的点头:“没错,你这样出剑一定可以的!!” 对于这事他倒是没骗人,虽然教的过程中捉弄了两回齐芷,可确确实实是在教她剑法来着! 齐芷一听这话,面具下露出了一抹笑意,非常无情的伸手推开陈酌:“去去去,一边去,本姑娘要练剑了!” 陈酌对齐芷用完他就丢这事非常无语,不过还是依言退后了几步,随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抬脚又往后退了数步。 随后他就看见了姜雁箐正和自己做着同样的动作,两人十分默契的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那就是给足齐芷表演的空间!没错!就是这样!才不是因为齐芷练剑太吓人了,得离远一点才能保证自己不被误伤呢!! 习武场上,只见齐芷一如先前的陈酌和姜雁箐一般,一剑前探,那架势,有模有样,你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 陈酌也是点了点头,齐芷确实已经把这一招“飒沓流星”的前半式学的完美无缺了,就是不知道后半式能不能表现的好一些! 而一旁的姜雁箐则是看着场上齐芷练剑,场下陈酌点头的场景微微有些无语,这明明是在练自己凌剑阁的“飒沓流星”,怎么场面看起来完全和自己没关系是怎么回事?? 下一刻,齐芷也开始了“飒沓流星”后半式,一切都照常,剑光一闪,映亮陈酌和姜雁箐的眼眸,好像齐芷真的成功了! 可陈酌却是首先察觉到了不对,急忙上前,拔刀架开齐芷手中之剑。 嘭!! 叮当!! 声响传来,陈酌带着齐芷猛地退后数步,没去管齐芷掉落在地上的剑,他面色一冷,看向缩在自己怀里的齐芷,略带责备的道: “你疯了,出剑就出剑,闲着没事收招干什么??” 齐芷自然也是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低着头搅着手指,嘟囔道:“我……我就是试试嘛,方才看你使的那么帅,我也想……” “胡闹!你又不是小孩子,这一招你甚至都没完整用出来过,若是真的出了危险怎么办??” 齐芷还是低着头,伸手在陈酌胸膛上推了推,小声道:“好啦好啦,知道啦,你那么凶干什么嘛,先放开我!!” 陈酌见状也是松开了手,不过表情依旧冷峻,可就是这么一松手,视野一开阔,他就注意到了地上突兀出现的一半碎片。 看见这东西,陈酌微微一愣,下意识的看向齐芷的脸庞,果然没看见那个桃花面具。 此时姜雁箐也到了近前,她自然也是能看出齐芷强行收招,然后没能控制的住差点伤到自己的事情,若不是陈酌及时阻止,还不知道芷姐姐会不会受伤呢。 她担忧的看向齐芷,正想问问她有没有受伤来着,结果便看到了齐芷脸上的桃花面具不见了,她怔了怔,下意识的道: “芷……芷姐姐!!” 齐芷听到这话的时候都是一愣,下意识的看向姜雁箐,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要叫青姐姐的吗?难不成是不小心叫岔了?? 可她随后就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束缚貌似不见了,她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脸蛋,一瞬瞪大了眼睛,赶忙看向陈酌。 见他一副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摸样,齐芷心中大惊,坏啦!!这不就露馅了嘛!! 她现在就是非常后悔,自己闲着没事想学陈酌耍什么帅啊!要不是这件事,自己怎么可能露馅呢!! 可此时最先要解决的是陈酌的事!齐芷略微带了些慌乱的看了看陈酌的反应,见他此时已经不是愣愣的表情,而是表情平静。 她心中暗叫糟糕,坏了,他怎么不说话了,该不会觉得我在故意耍他所以生气了吧,想到这,齐芷也顾不得其他了,慌乱的开口解释道: “陈酌……你……你听我解释!!” 诶嘿?这话一出,陈酌也是愣了下,原本还想趁这个时机把自己早就知道姜青就是齐芷这事告诉对方呢,结果却没想到却意外听到了一直怎么愿意服输的齐芷开口道歉。 陈酌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要是此时还有接着耍齐芷玩的心思,那自己也太不是人了,正要开口,可却又被齐芷打断了。 齐芷那边则是看到陈酌摇头苦笑的样子,更是慌的不行,上前拉住陈酌的手,支支吾吾的开口道:“我……我不是……不是要耍着你玩的,你……你别生气!” 陈酌一看她这样子,也是微微一笑,直接伸手一把将齐芷抱入怀中,淡淡道:“我知道!” “啊?”齐芷听到这话有点懵,没太明白这话的意思:“你说什么?” 陈酌微微分开自己和齐芷,直视着齐芷解释道:“我说我知道你不是耍着我玩的!!” 闻言,齐芷皱了皱眉,总感觉陈酌这话别有深意是怎么回事,不过她此时也没考虑那么多,而是直接投入陈酌的怀抱之中,脸颊在陈酌胸膛上蹭了蹭,瓮声瓮气的道: “谢谢你……陈酌!” 倒是陈酌听到这话略显尴尬,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如实相告:“那个……我跟你说一件事,但先说好,你可别生气哈!” 齐芷听到这话松开了环抱陈酌的手,稍稍从陈酌怀中离开了些,抬头疑惑地看着陈酌,但却没说话,她好像有点知道陈酌要说什么了! 随后她就果然听见陈酌挠了挠头,尴尬的开口道:“其实……其实我早就知道姜青姑娘就是你了!!” !!! 齐芷差点没一蹦三尺高,就当陈酌都觉得对方很可能会生气的时候,齐芷的关注点却异于常人,她拧着眉毛沉思了半天,很是不解的看向陈酌。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哪里暴露了吗?” 噗!! 正站在一旁准备看好戏的姜雁箐差点没直接栽倒,芷姐姐?憋了半天您就想问个这??认真的??? 陈酌听了这话自然也是一愣,如实回答:“其实那日武试之时我就知道了,至于你哪里露馅了,其他的倒是伪装的挺好的,最容易辨识的容貌也带了面具,但声音却是不好伪装的啊!” 既然都提起了这事,陈酌也就竹筒倒豆子般的全部招了:“虽然你之后也有在刻意区分两个身份的声线,可武试那日你出言怒骂江玉的时候可没有刻意掩盖,所以我立马就听出了长公主就是姜青姑娘!” 听到这话,齐芷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倒是自己想少了,没想到自己那么早就露馅了!! 可还没等她再说什么,陈酌又开口了:“当然,其实最让我确定姜青就是齐芷的,还是长公主这双惹人注目的眼睛,那日北市小巷之中,陈酌恰好注意了‘姜青’姑娘的眼睛,之后武试见到长公主之后稍加对比,我就更加确定了!” 当然,其实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鉴别方式,哈哈哈……咳咳,不过这个方法咱们的正人君子陈酌是肯定不会告诉旁人的啦!! 眼睛?齐芷一愣,有些懊恼的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戴着面具也不是很保险啊。 眼眸是露在外面的,像陈酌这样好记性的人,还真可能就因为这个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她现在算是明白慕容倩兮为什么喜欢带纱笠了,这才是最保险的方法啊!! 可感叹过后,齐芷就有些眼神不善的看着陈酌,合着他早就知道姜青就是自己假扮的了,居然一直表现出一副完全不知道的摸样,自己还以为逗着陈酌玩呢! 谁知道其实是陈酌什么都知道,在逗自己玩呢,说不定陈酌私下里还偷笑呢!! 一想到自己蠢蠢的在陈酌面前演独角戏,齐芷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在陈酌胸前打了下,噘着嘴道: “好啊,你早就知道我就是姜青了,还故意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摸样,是不是看我一个人搁那傻乎乎的演戏,然后你在旁边偷笑啊!!” 陈酌哪敢承认这事啊,急忙高举双手示意投降:“怎么可能!!我陈酌是那样的人吗??” 齐芷推了推陈酌还搂着自己的手,很是不满的道:“你是不是自己心里没数吗,哼!你就是个大猪蹄子!!” 陈酌见齐芷没有真的很生气,只是有些赌气的意思在里面,也是一笑:“我怎么就是大猪蹄子了,这事要不是我主动吐露,你个小笨蛋现在还蒙在鼓里给我道歉呢!!” 你别说,齐芷一听这话,还真觉得有些道理,要是陈酌不说这事,自己还真的蒙在鼓里来着! 不过齐芷很快甩了甩头,这可不行,自己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陈酌?那岂不是亏大了?? 她瞪了一眼陈酌,轻哼一声,正要说些什么,却被陈酌抢先一步道: “而且你所说的我在暗地里偷笑这事,完全就是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会这么想,只是看着你总是一会故作威严,一会古灵精怪的感觉很有意思,尤其是看着长公主殿下故作威严的摸样……” 陈酌撇了眼站在一旁看好戏的姜雁箐,稍稍凑近了齐芷一些,直视着对方的眼眸,轻声道: “我就更加觉得长公主殿下可爱了,要说笑,陈酌也是觉得长公主殿下很可爱才笑的!!” 虽然不是什么情话,可陈酌说这话时一直看着齐芷,齐芷被他盯得羞意上涌,可却避不开陈酌的目光,齐芷第一次感受到,男人的眼睛也能如此魅惑人心。 当自己稍稍抬头,接触到陈酌的眼眸时,齐芷就感觉自己再也不能将目光移开了,她哪里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单纯的与陈酌对视着。 陈酌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感觉到怀中的佳人身子突然前探,香风袭来,唇边有柔软触感传来,陈酌先是一怔,随后将齐芷抱得更紧了些,然后加深了这个吻。 而一旁的姜雁箐早已经看的目瞪口呆了,什么情况?芷姐姐!!刚才不还是要清算陈酌耍你的这事吗?怎么就啃到一起去了?? 喂喂喂!!怎么还不停啊!这里还有个人你们还记得吗??? !!!伸……伸舌头??这……这是什么操作!姜雁箐只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她吓得退后了两步,发出了一点轻微的声音。 这点声音让齐芷一瞬回神,赶忙推开了陈酌,可身子却是有些无力靠在陈酌怀里,把头埋的老低,伸手轻轻锤了下陈酌。 我都干了些什么啊!自己居然当着雁雁的面和陈酌啃在了一起?这也太丢人了吧?呜呜呜,没脸见雁雁了,怎么办,怎么办?!! 不过齐芷何许人也,立马就找到了解决办法!她连忙压下了心中的羞涩,从陈酌怀里抬起了头,一副很是正经严肃的模样离开了陈酌温暖的怀抱。 她没敢去看姜雁箐此时的表情,只是煞有其事的对着陈酌道:“这……这是对你欺骗我的惩罚,你可别误会了!!雁雁我们快走吧!!” ??? 陈酌挠着头看着齐芷急匆匆的带着姜雁箐离去,惩罚??这要是惩罚的话,我愿意天天被长公主殿下惩罚啊!! 第68章 定式 临王府再度陷入沉寂之中,陈酌看着茫茫夜色,抬手喝了一口酒。 他今日等在荷花池苑之中,自然不是在特意等着齐芷二女,而是在等另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忽的,围墙角落似有轻微响动,陈酌眉头一皱,猛然回身一掌拍出! 嘭—— 巨大的冲击声响起,苏老头笑呵呵的收了手:“世子的警惕性真是越来越高了,居然小老头的偷袭您都能察觉了!” 陈酌非常无语,你可别说宗师高手偷袭的时候还会不小心踩到草木,这话说出去怕不是要笑掉别人的大牙!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快说说巽风楼里是什么情况?” 对于姜雁箐遇刺之事,陈酌总觉得实在太过蹊跷,段子平或者说巽风楼好好地没事去招惹凌剑阁干什么。 就算真的要对付凌剑阁,光杀姜雁箐有什么用,反倒若是姜雁箐真的死在长安,这叫打草惊蛇,除非同时同刻还有一股力量能直接打上凌剑山,那才算是有点意义。 可问题是并没有,于是姜雁箐遇刺一事就成了怎么也说不明白的“悬案”,就如同齐芷与陈酌假设的定王给太后下毒这事一样说不通。 原本陈酌是准备去巽风楼探查一番的,可巽风楼真说起来是敌非友,再加上自己小轻功虽然不错,可武艺终究不是宗师,若是真的遇到什么情况,恐怕没办法游刃有余的应对。 于是陈酌便决定让苏老头前去巽风楼探查一番,而自己的安全这事,其实不用太过担心,无论如何,长安城内对于陈酌来说,应当是除了临州城之外最安全的地方了! 毕竟齐睿可不敢让陈酌在自己脚下被人刺杀,到时候不论究竟是谁动的手,恐怕陈鸿哲都会算在齐睿的头上! 所以,如果没到最后一刻,齐睿都不可能在长安城中对陈酌动手,说不定还得派人暗暗保护他呢,当然,是不是全力的保护那就另说了。 苏老头点了点头,对于陈酌交代的事他肯定还是要认真对待的:“巽风楼防卫森严,世子您交代了绝不可以打草惊蛇,所以小老头我不太敢深入核心,但还是打听到了一点东西!” 陈酌点了点头,巽风楼毕竟是情报组织,若是苏老头暴露踪迹,终究不是好事。 “巽风楼似乎收集到许多江湖人士上京的消息,目的不详,其中有些名字甚至已经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数十年了,这事应当不简单!” 闻言,陈酌一愣,江湖人士上京?若是驸马竞选还未开始,这样的状况算是正常,可驸马竞选早已结束,就连作为北蛮使者前来的赫连虎都在和谈事毕后离了京。 这时候那些江湖客上京干什么?甚至其中还包括着许多早已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的人?这还仅仅是巽风楼能够查到的人………… 陈酌感觉,似乎有人正编织着一张大网,将整座长安城圈在其中,当然,这其中就包含了自己! 那边苏老头自然是没去打扰陈酌思考,而是等陈酌再度抬头望向他,这才开口续道:“另外,小老头我还发现了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 “哦?说来听听。”陈酌闻言倒是有些奇怪了,这巽风楼能有什么苏老头觉得有意思的事? 却见苏老头神秘的嘿嘿一笑:“我看到康元正了!!” “什么!!”陈酌神色一变,这可不是小事。 那日自己于东市再度捕捉到那诡影踪迹之时,曾逆向追踪而上,最后锁定的地方便是康府与巽风楼。 原本陈酌还在猜测那长安诡影会不会是巽风楼中人,可现在看来,康元正本就与巽风楼有所关联。 巽风楼又不是窑子,你当是想进就能进啊?康元正出现在巽风楼本就是一个非常微妙的消息。 巽风楼事关姜雁箐遇刺之事,而康元正则是那日长安诡影的怀疑对象,如果将两者相结合在一起,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 当思路顺轨,几乎就可以将康元正等同于暗中买凶刺杀姜雁箐的人了!! 康元正与巽风楼有所关系,出于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动机借段子平之手,向信杀组织买凶刺杀姜雁箐! 而这个动机,很有可能就是利益争斗……不对,陈酌的思路到这忽的停住,康家身处文州,与远在并州的凌剑阁绝不可能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 当然,其实陈酌完全没必要将动机想明白,这不是破案,只要能大致将线索勾连起来,几乎就可以确定康元正就是刺杀事件的幕后黑手! 不过,要想在康元正与幕后黑手中间画个等号,还差了一个最为关键的事情,那就是要搞清楚康元正与巽风楼究竟是什么关系! ………… 东市,一座外观看上去稀松平常的木楼前方,有两道人影相对而立。 康元正满面春风,显然对自己的这一趟巽风楼之行非常满意,他笑呵呵的向对面的段子平行了一个官礼: “呵呵呵,段少使不用再送了,只希望段少使莫要忘了我今日的提醒,以后行事还是要谨慎一些,姚御史那边你尽管放心,我会为你美言几句的!” 段子平身着官袍,也是陪着笑:“那就拜托康四爷了,若是日后段某有高升之日,定不会忘了康四爷此番恩情!!” 康元正一笑,他也没去管对方这话究竟是不是真心话,也是笑着应答。 “此事既然已经谈妥,康某告辞,段少使留步!” 段子平点了点头,拱手俯身一礼:“康四爷慢走!!” 康元正转身,大步融入浓浓夜色之中,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段子平原本还赔笑的脸忽的一凝,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康元正离去的背影。 直到身侧忽的出现一道黑衣人影,段子平才轻声开口道:“可以了吧?” 那人点了点头:“当然!康元正为了显摆康文光高升,居然真和你到巽风楼核心交谈,真是蠢的可以!!” 段子平也是不屑的一笑:“终究是些没脑子的武人罢了,还真以为这个世界是武艺高强说了算?” 那人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别高兴的太早,康元正可没这么好糊弄,后续之事还需认真应对!!” “我明白。”段子平点了点头,沉吟道:“你此次前来,可带来了什么消息?” “有,康元正是你最后的任务了,你这个巽风楼少使也做够了吧,左堂段子平听令!!” 听到这话,段子平眼眸微缩,他看向身旁那人,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单膝跪地:“左堂段子平,在!!” 黑衣人影的嘴唇努动了两下,段子平惊愕的抬头,随后点了点头,很快平静了下去…… ………… 皇宫大内,紫宸殿。 齐睿正笔走龙蛇的写着字,甄公公侍立一旁。 “这有些事啊!就和写字一样,不能心急,甄公公……觉得朕这幅字写的如何?” 甄公公拢手站在一旁,闻言点了点头开口道:“陛下这字比起年轻时候,倒是好了不少!” 齐睿手中的笔一顿,险些破坏了整幅字,他稍稍回神:“二十年了,甄公公为何不放过自己呢?” 红袍老者沉默,并未回答这位几乎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帝王,而是将目光落在齐睿笔下的字上。 “陛下,您的手不稳了!” 齐睿手中笔锋再度停顿,这次他抬起了头,轻飘飘的看了一眼侍立在一旁的甄公公: “甄公公究竟在纠结些什么?他是皇帝,朕也是皇帝,您难道宁愿尽心尽力的服侍一个废人,也不愿意为朕鞠躬尽瘁吗??” 甄公公躬身行礼:“咱家老了……” “胡扯!!!”齐睿猛地将手中的笔掷在桌案上,带起黑墨一泼…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齐睿轻轻突出一口气,随后才冷静了下来: “罢了,甄公公莫要忘了自己的本份就好!!” 甄公公一揖到地:“陛下息怒!!” 齐睿点了点头,并未再多言,而是再度拿起掷在桌上的笔继续若无其事的写着字…… ………… 翌日,陈酌去了沈家书苑。 其实距离自己与沈轻梦约定的三日,已经过去了两天了,不过好在小轻梦也不在意这些,只是说日后记得补回来就好了。 虽然自己已经提前给沈轻梦去了消息,跟她说有要事处理。 但沈轻梦自然还是不太满意,还特地让秀荷送了一封控诉信过来,而且还是特地用了陈酌在文试上所写的乙等书法,看的陈酌也是哭笑不得,于是便和沈轻梦约定了今日习字! 进了沈家书苑,花香气息扑面而来,沈轻梦这回似乎还没到,陈酌想了想,偷摸摸的伸手从一旁的花枝上折了一朵下来,随后就装模作样的走到了书案之前假装写字。 片刻后,门口似有声响,陈酌强忍住转头去看的冲动,继续假装写字,顺便将方才折下的那朵花拿在手中。 感觉到来人靠近了些,陈酌感觉有些不对,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一瞬转身,将手中的鲜花前递。 “轻梦,这是……” 可陈酌话刚说了一半,就立马知道自己方才为何觉得不对了,不为别的,虽然进来的确实是沈轻梦,可她的身后,正远远坠着两道陈酌做梦也想不到的身影! 齐芷眼眸微眯,看了看沈轻梦略带羞涩的脸庞,又看了看陈酌略显尴尬的神情,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陈酌手中的那朵鲜花上。 她轻轻哼了一声,居然还有花送给别人??怎么到我这就是:长公主你不知道这首诗吗?姜姑娘你这一剑不太行啊! 不想还好,这么一想齐芷就更气了,在我面前你就是英俊冷酷临王世子?在人家“长安荷君”的面前就是折花而送的追求者?? 啊呀呀呀呀!!孰可忍公主不可忍!!不过考虑到沈轻梦还在这,齐芷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是淡淡的瞪了一眼陈酌! 而姜雁箐则是因为落在更后面一些,没能看到这精彩的一幕,只是有些疑惑齐芷为何突然停下了: “芷姐姐,怎么了?我们不是要跟沈姑娘逛一逛沈家书苑吗?” 闻言,齐芷才忽的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是啊,自己明明是前几日用齐芷的身份和沈轻梦正式的认识了一下,然后沈轻梦一直邀请自己和雁雁一起去她家的书苑看看来着。 直到今天才有了时间,于是齐芷便带着姜雁箐一块来了此地,谁想到这沈家书苑里居然还有一个大惊喜!! 看陈酌和沈轻梦的样子,应该是约好了在此地做些什么的,这么一想,齐芷又瞟了眼沈轻梦,这小姑娘看着糯糯软软的,可似乎不是什么善茬啊!! 于是齐芷就又理所当然的想起了那日长安灯会之上,两人初见之时,沈轻梦那似有似无的敌意,她当时还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如今一想,那可不是普通的敌意啊,这是把自己当成情敌了!! “世子,这花是送给我的嘛?”沈轻梦娇弱弱的对着陈酌问道。 这话一出,姜雁箐这才注意到陈酌也在此地,她下意识开口道:“陈世子,你怎么也在此处?” 可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姜雁箐又不是傻子,场中的气氛很是微妙,她连忙住嘴,顺带向后退了两步,远离了战场。 陈酌哪里敢回沈轻梦这话啊!没看齐芷眼睛瞪得都快冒火了吗?陈酌可以想象,要是自己敢说出这花就是送给沈轻梦的,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站在齐芷身后的姜雁箐,可姜雁箐哪里敢掺和进来,直接偏头不理,对陈酌的求助置若罔闻。 陈酌一看姜雁箐直接卖了救命恩人,也是非常无语,可对方不愿意帮忙,如今的修罗场只能自己解决了! 陈酌敢说,自己的脑袋瓜子从来没转这么快过,他看了眼目光充满期待的小轻梦,又看了看似乎满不在乎,可不时地瞟一眼自己的齐芷。 “呵呵呵,那个……那个”陈酌挠了挠头,将花重新拿起,就这么一看,他忽的灵机一动,连忙吐劲,将鲜花非常巧妙地一分为二,伸手递给了沈轻梦一支。 “沈姑娘,这是送给你和长公主的!!” 看到陈酌那急的几乎快要满头大汗的样子,沈轻梦也不忍心再去折腾他了,伸手将半支鲜花接了过来,微微一笑: “世子殿下有心了,轻梦很喜欢!” 陈酌闻言也是有些汗颜,心中暗暗寻思下回还是给小轻梦再重新摘一支更好看的吧! 可齐芷闻言却是眼眸一眯,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这“长安荷君”怎么可能是个傻傻的小姑娘呢!自己貌似遇到对手了啊!! 第69章 溜之大吉 陈酌轻轻嗯了一声,点头回应了下沈轻梦,随后又将手中的另外半支花递向齐芷,狗腿道: “这支花自然是是送给长公主您的了!” 齐芷看了看陈酌手中的半支花,又看了看沈轻梦手中的花,稍稍对比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这半朵比对方手中的似乎要好看一些。 她这才轻哼一声,噘着嘴接过了花:“哼,看在花还蛮好看的份上,我就勉强收下了!” 陈酌哪敢接话啊,身侧沈轻梦的手都已经悄摸摸的伸到自己腰侧了,这要是自己敢回齐芷半个字,怕是要被掐死!! 可现在这情况那叫一个进退两难,这是跟齐芷说话也不是,跟沈轻梦继续学习书法也不是!! 忽的,陈酌眼睛一亮,对啊,这不是还有个姜雁箐呢嘛? 于是他赶忙凑到姜雁箐身前,快速开口:“姜少主也来了?真巧哈!!” ??? 饶是姜雁箐都是差点没绷住,好在这是救命恩人求助到门前了,她也不好拒绝,自然也是顺着陈酌的话说: “嗯,是啊,对了,陈世子怎么也在沈家书苑之中呢?” ??? 陈酌人都傻了,他微微偏头,满目疑惑的瞪着姜雁箐,感受着身后齐芷正逼近的脚步声,他有些焦急的对着姜雁箐眨了眨眼。 靠,你还嫌我死的不够惨是吧?真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呗,这说前面半句“嗯,是啊”不就行了吗?干嘛非得加后面半句话呢? 姜雁箐看见陈酌的“紧急提示”,开始还有些不太明白,其实她还真不是故意的,只是顺理成章的问了出来。 现在一看到陈酌的提醒,她也是反应了过来,赶忙开口补救道:“额……陈世子在此必有要事,是雁箐唐突了!” 这话初听着没什么问题,于是陈酌稍稍松了口气,可身后齐芷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哦?那本公主倒是有点好奇了,世子殿下究竟有什么要事需要在此沈家书苑的后院中办的呢?不如说出来听听?” 靠!!陈酌差点没直接爆粗口,他看着姜雁箐,眼神询问道:姜雁箐,你故意的?? 莫名其妙又被接了话头的姜雁箐也是有些懵逼,她冲着陈酌茫然的眨巴了两下眼睛。 陈酌一看姜雁箐的眼神,也是有些无语的想要捂脸,看样子这姑娘还真不是故意的! 姜雁箐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这话害惨了救命恩人,她只是个傻乎乎的凌剑阁少主罢了,谁像你们一样十句话能说出八个心眼来!! 于是姜雁箐决定再度发挥自己的神技,那就是转身跑路:“那个……芷姐姐,沈小姐,我想去书苑前堂看看,告辞告辞!!” 陈酌看着姜雁箐落荒而逃的背影,差点没直接吐出一口老血,丫的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坑了我一把你就跑了?? 可齐芷已经凑到了身旁,好像真的很是好奇为什么他会在沈家书苑一样,可陈酌能开口回答吗? 那指定不能啊,傻子都能感受到身后沈轻梦注视着这边的眼神,他要是编个其他的理由,小轻梦肯定会伤心,可要是照实回答,那面对齐芷的怒火,自己估计也不知道是咋死的! 陈酌稍稍想了想,眼睛提溜一转,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是被沈轻梦抢了先: “长公主有所不知,我与世子约定好每三日在此共习书法,其实世子已经是迟误两日了呢!!” 齐芷原本一直盯着陈酌来着,此时沈轻梦突然开口,倒是把她的注意力全部拉了过去。 二女眼神对撞,沈轻梦双手叠于腰间,俨然一副世家嫡女的模样,而齐芷则是身姿挺拔,配上一身劲衣,倒是没有长公主的威严,反倒多了些江湖侠女的意味。 齐芷看见对方那故作世家小姐,淑女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陈酌曾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难不成他就喜欢这样的? 而沈轻梦则是看着齐芷的一身劲衣,心生向往之感,可自己体质稍弱,不适合习武,这也算自己的一大遗憾了,若是自己能与世子做一对江湖侠侣,那该有多好啊! 双方眼中的敌意一闪而逝,齐芷移开目光,看了看附近的众多春花,轻笑了一声:“原来如此,此地倒确实是个雅地,可比起我的公主府还是差了点意思!” 说着,她将目光投向陈酌,又开口续道:“若是临王世子想要练习书法,可以到本宫府中,如何?” 陈酌面无表情,这他哪敢回答啊!他悄咪咪的退后了两步,这真不是他怂啊,实在是现在的气氛太诡异啦,用现世的话来说那就是,两位至尊斗法,打的大道都要磨灭了………… 他陈酌只是一个普通凡人罢了,要是擅自掺和进这里面,怕不是要被两位至尊来一个联合双打,他可承受不住!! “多谢长公主殿下,不过我们世子不喜富贵浮云的地方,习字这种事情,还是这般的书香花馥之地才好!!” !! 齐芷差点没一口气没喘上来,好!好一个“富贵浮云”啊,好一个“我们世子”,倒是真把这小姑娘小看了,这一招,自己输了!! 但齐芷岂会这么轻易地就认输呢,她眼神一闪,还“我们世子?”,陈酌可是本公主的未来驸马,怎么算也是我和他关系更近些! 再说了~~若是日后成婚,自己才是正妻,这小姑娘不过就是一个妾而已,还“我们世子?”,我呸!! “呵呵,沈姑娘慎言,陈酌可是我皇家未来的驸马爷,若是方才那话被有心之人听见,小心祸从口出哦!!” 沈轻梦原本还鼓足了气要跟齐芷斗上一斗来着,可对方这话说出来,自己说的再多又有何用呢,是啊,世子终究是对方的未来夫君,而自己…… 可一想到这,沈轻梦的脑海中就好像有个小人握拳给她打气道:怕什么,陈酌那么俊俏的郎君要是就这么放走了!那不得亏死啦,小小长公主而已,就是陆剑尊在此,你也得把她赶跑了!! “长公主言重了,不过一句话罢了,若非恶意解读,岂会祸从口出??” “沈姑娘还是天真了些,皇家之事非寻常事,这些话日后还是注意这些,小心惹祸上身!!” “轻梦多谢长公主提醒…………” 两人越吵越起劲,最后甚至都快说到大楚律法了,陈酌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只能说女人在吵架这事上确实是有天赋的,想想齐芷那笨脑壳,再想想平时有些呆呆的小轻梦。 陈酌捂住了额头,这两个是什么鬼啊,能不能来个人把她俩变得正常一点?? 可没人能回答他这话,或许姜雁箐要是没溜之大吉的话还有可能开口帮忙,可现在陈酌就只能靠自己了! 陈酌一想到姜雁箐坑完自己就跑的事,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凌剑阁少主果然异于常人哈,这“报答”救命恩人的方式真是别出心裁!! 两位至尊的战斗逐渐进入了白热化,一旁的小凡人陈酌看的那叫一个胆战心惊,可却不得不思考让两女停下来的方法。 他低着头,捉摸了两下,才试探性的开口:“额……那个………” 却没想到二女同时转头瞪了他一眼:“闭嘴!!” ???? 陈酌愣了,不是,齐芷也就算了,怎么小轻梦你也凶巴巴的啊?? 注意到陈酌怪异的目光,沈轻梦也是脸色微微一红,倒是没去继续和齐芷对喷……额,交流了,鸵鸟一般的转过了身去,呐呐自语道: “完了完了,刚刚自己在干什么呀,怎么能凶世子呢,世子会不会觉得自己其实是个刁蛮的女子??” 虽然说是呐呐自语,可这又怎么可能逃的过陈酌和齐芷的耳朵呢,于是二人皆是听清了沈轻梦这话。 陈酌听得淡淡一笑,还好,小轻梦还是那么萌萌哒,没有被齐芷带坏……咳咳,没有变成凶巴巴的样子!! 而齐芷则是闻言沉默了一下,我说小姑娘你的反射弧是不是长了一点,你都跟我吵了半天了,什么都给陈酌这小子听去了,现在才担心自己会不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是不是晚了一点?? 齐芷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姑娘今天带自己来沈家书苑,那是有点小心思在身上的,有,但并不多!! 搞得齐芷都有点想捂脸了,自己居然莫名其妙的和这么个小姑娘斗嘴??自己怕不是闲得慌? 而且对方这吵架吵一半,红着脸转身喃喃自语的动作也太可爱了吧,反正齐芷自认扛不住这样的萌物暴击! 想到这,齐芷也是想起来了,是啊,自己那回在长安灯会上初见沈轻梦之时,当时就觉得她很可爱来着,这才在之后和对方正式认识了一下。 今天算是被突然看见陈酌这事冲昏了头脑了,哪里有什么情敌啊,分明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嘛,什么陈酌,要他何用?? 于是齐芷就快步到了沈轻梦身侧,一把搂住了对方的手,很是热情的道:“沈姑娘既然说是与陈酌约好共习书法,想来这一手字应当不错了,不如你我共同写一幅字如何?” “啊?”沈轻梦一愣,似乎是没太反应得过来对方的态度变化,可长公主发话了,她难道还能拒绝不成,于是也是点了点头:“也好,长公主既然有此雅兴,轻梦自然听命!” 哈??? 就连沈轻梦都有点懵懵的,更何况陈酌呢,他又不是神仙,哪里能知道齐芷的心理变化,看着二女站在书案前共同提笔的场景,他下意识的开口问:“那个……你们……” “闭嘴!!”这回倒是只有齐芷一个人回头轻飘飘的瞪了他一眼。 陈酌一瞬闭嘴,有些郁闷,什么情况,怎么你俩还和好了,这火气还冲着我来了? 不过刚刚才亲手干过“一花分两支”这样的亏心事的陈酌自然是不敢说些什么的,好在下一刻沈轻梦就回过头温柔的开口道: “世子稍等,轻梦与长公主殿下写完这幅字,就与世子一同练习书法!!” 陈酌听见小轻梦温柔的话语,感觉心情都舒畅了不少,笑着点头道:“没事没事,你们慢慢写,不着急!!” 沈轻梦正要回话,就被身旁的齐芷将脑袋扒拉了回去,陈酌还听到了两人的窃窃私语:“哼,你理他作甚,方才你那般为他说话,他吭都不吭一声,他就是个大猪蹄子!!” 而后陈酌就听不太清二人的交谈了,只看见小轻梦似乎点了点头,陈酌人都傻了,什么情况!齐芷该不会真的在小轻梦面前说自己的坏话吧? 可还没等他上前阻止,姜雁箐此时又从书苑前堂走了回来,看见齐芷和沈轻梦二女情同姐妹般共同写字,偶尔还互相附耳低言的样子,她微微一愣。 “陈世子,这是……??” 陈酌也是嘴角抽了抽,所以说女人真是难懂的生物,这前脚还在吵嘴,后脚就情同姐妹了?这什么和什么啊?? “你问我啊?”陈酌双手一摊,“我怎么知道??” ………… 西市,陈酌一个人慢慢悠悠的走在长街之上。 他手中正拿着一幅字,那是齐芷和沈轻梦共同之作,两者书法都还不错,知道比起陈酌自己好了不少,不过就是风格不够融洽。 于是这幅字呈现出来的效果就不是很好,然后就被齐芷硬塞给了自己,美名其曰这是她们二人送给他的礼物。 之后陈酌原本还想和沈轻梦一起再习字来着,结果被齐芷强势的横叉一杠,于是原本的二人习字,就变成了三人行! 陈酌手中摩挲着玉纸,左边看看茶馆说书,右边看看戏班杂耍,倒是还真的起了兴致,正要驻足好好欣赏一番,却忽的注意到街道尽头角落正摆着一张桌子。 桌子破破烂烂,可上面摆放着的东西却是不少,桌前坐着个道士,身上道袍略显褴褛,身后放着一杆写着“天仙算命”的旗子。 看见这场面,陈酌一愣,差点没直接说出江湖骗子这四个字,不过随即便意识到这可不是现世,此世的算命之说还真是有点说法的,不然你以为南山派是干吗来的。 这下陈酌完全没了看戏的心思,反倒是迈步走到了算命摊位坐了下来。 可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对面的破衣道士开口了:“居士想要算命?” “诶,我可不是什么居士。”陈酌摆了摆手,续道:“不过听你这语气,怎么?算不了?” “是!”道士回答的言简意赅。 陈酌一噎,这是什么展开,按理来说这道士不应该怎么都给自己算上一卦,然后再收点卦金来着吗?难不成还真是有得之士? “为何?” 道士稍稍沉吟了一下,片刻才道:“居士命格特殊,贫道修行尚浅,不敢妄卜!” “呵,那你倒是说说我如何命格特殊了??”陈酌对这话自然是一百个不信。 道士的回答依旧简洁:“不知!” 陈酌无语了,伸手指着对方身后大大的“天仙算命”四个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敢自天仙?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 这话可以说不算客气了,可道士却毫无反应,只是轻轻摇头:“此‘仙’非彼仙,居士罔了!” 陈酌没有回话,只是觉得对方说话有点奇怪,道士都是这样说话的吗?是不是哪里不对啊喂! 道士也不管陈酌是个什么反应,依旧在自顾自的说道:“若居士真想知道自己的命格为何,长安城外,天元庙中,或许能解答此难!!” 靠!!陈酌直接起身就走,合着整了半天,你丫的是个打广告的??天元庙香火钱不够了,所以派道士下山假借算命之名做推销工作是吧?? 可陈酌刚刚走出两步,就忽的神色一变,他豁然转身,那木桌还在,可哪里还能寻得那破衣道士的身影。 靠!那不成真是“神仙”?但陈酌很快冷静下来,或许对方只是轻功卓绝罢了,若真是什么“神仙”,这桌子能留的下来?自己又怎么可能感觉到对方的离开? 不过陈酌倒是因此确确实实记住了“天元庙”这三个字,若是那破衣道士真的是天元庙之人,为何天元庙在江湖上名声不显?还任由南山派占据道家魁首的位置? 第70章 踪迹 “天元庙?你确定??” 西市信杀据点之中,陈酌追问道。 慕容倩兮有些不太明白陈酌的反应为何如此之大,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没错,我再三核对过组织的情报,天毒教之人确实曾在天元庙出现过。” 再次确定这个消息,陈酌眉头一跳,又是天元庙,昨日那奇怪道士的事情还犹在眼前,却没想到今日慕容倩兮带来的情报居然也有关于天元庙? 原本自己今日收到慕容倩兮的消息时,还正疑惑能让对方如此重视的情报到底是什么呢,却没想到是天毒教之人现身了! 可这是不是太巧了些,陈酌看向慕容倩兮:“这么巧?近些年来你从未探查到过天毒教的踪迹,我们一接触到太后之案就立马发现了天毒教之人的行踪?” 闻言,慕容倩兮也是一怔,她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可信杀组织的情报她曾确认过是完全真实的,并且情报来源非常隐秘,绝不是天毒教之人故意暴露的踪迹。 可一听陈酌这么说,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太巧了,就好像正好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一般,她追查了这么久的天毒教,好死不死的就在他们接触到太后中毒一案之后现身了?? 这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幕后之人发现了有人在探查太后中毒之事,所以故意放出来的诱饵! “此事确实蹊跷,还是从长计议的好!”慕容倩兮开口建议道。 却见陈酌摇了摇头,随即问道:“只要你能确定天毒教的人确实在天元庙附近出现过,那就没问题!!” 慕容倩兮眉头一皱,也是听出了陈酌这话的意思,欲言又止道:“情报没有问题……你……准备怎么做?”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去天元庙看看啊!!”陈酌一笑,很是理所当然的道。 太后身中“生梦死”之毒,虽然有慕容倩兮给的药方续命,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如今既然有了天毒教之人的消息,自然是要前去探查一二的! 而且眼下正好就有那么一个机会,大楚九皇子:齐旭的惊蛰祈福! 惊蛰之日,齐芷会带着齐旭前往天元庙祈福,到时候禁军相随,监察司高手护卫,自己跟着齐芷一同前往天元庙,可谓是有双重保险! “这……若天毒教之人真的在天元庙中,世子此行,岂不是危险重重?太后与你非亲非故,又何必如此??”慕容倩兮有些不解的问道。 听了这话,陈酌颇为怪异的看了眼对方,淡淡一笑:“什么非亲非故,那可是我的未来岳母,再说了,我娘还和太后情同姐妹,真说起来太后还算是我的小姨呢!!” 慕容倩兮有些无语,这关系哪有这么算的,不过听了陈酌的话,她倒是也没再说什么了,其实对于有关天毒教的消息,慕容倩兮也很重视。 但自己实力终究不足,虽然有各种药、毒傍身,可擅闯并不熟知的地方终究太过冒险,若是陈酌有更加好的方式能前去天元庙探查,那就最好不过了! ………… “啊?你要陪我们一起去天元庙?”齐芷有些惊讶。 陈酌随手折下一朵白芷花,伸手递给齐芷:“怎么了?我不能去吗?” 齐芷下意识接过白芷花,摇头道:“那倒不是,只是有点奇怪,你怎么突然想着要陪我一起去天元庙!” 话毕,齐芷眼睛咕噜一转:“哦~~该不会是我们的临王世子殿下,舍不得本公主吧!连分别两日都忍受不了了吗?” 陈酌想了想,还是没有将天毒教中人现身的消息告诉齐芷,毕竟若是齐芷得知这件事,虽然齐芷并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但毕竟事关太后性命,若是齐芷因此冲动行事,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是啊!长公主殿下如此花容月貌,陈酌当然一刻都不愿与您分开啊!!” 齐芷闻言轻轻哼了一声,看了看手中的白芷花,啐了一口:“呸,我才不信呢,你看看你送朵花都没有诚意,居然还当场摘本宫的花送给我,太敷衍了!” 随后齐芷就又想起了什么,眉头微微皱起,问道:“我说,该不会你昨天送给我和轻梦的花也是当场摘人家书苑里的吧?” 被齐芷当场拆穿,陈酌也是有些尴尬,齐芷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自己说对了,又是冷哼一声:“我们的世子殿下还真是会就地取材啊!!” 陈酌何等人士,为这事尴尬一瞬已经很不寻常了,此时一听齐芷揶揄自己的话,轻咳两声,煞有其事的道:“嘿~长公主这话就错了,勤俭节约是美德,我这么节俭的人,自然是要怎么方便怎么来的!!” 齐芷听了这话,也是非常无语,斜斜的睨了眼陈酌:“陈酌……你这么厚脸皮,临王他知道吗?” 陈酌听了这话,倒没什么尴尬的情绪,只是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长公主怎么知道我的脸皮厚不厚?不如啵一口试试??” 齐芷哭笑不得,虽然不是很能明白啵一口是什么意思,可结合陈酌的动作,还是能明白一二的,对于陈酌如此不要脸的行为,齐芷也是非常无奈: “要是早知道你是这么不要脸的人,本宫能看上你才有鬼了!!” 这话听得陈酌也有点不愿意了:“嘿~跟别人我还不这样呢,长公主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 齐芷转过了头,满脸疑惑的撇眼看着陈酌:你说的这是人话? “呵,合着我还得感谢你这么不要脸呗??” 额……饶是陈酌也没脸接这么一句“嗯呢”了,不过齐芷可不会就这么容易得让他转移了话题,所以陈酌决定采取终极大招! 齐芷原本还一副哼哼着,看你怎么狡辩的模样,却没想到陈酌忽的抓住了她的手,一把将她带进了怀里。 都还没等齐芷反应过来呢,她就已经被陈酌低头吻住了,齐芷下意识的推了推陈酌,可手中却是没用劲,于是陈酌得寸进尺,伸手揽住齐芷的的腰,将她稍稍带高了一些,加深了这个吻。 片刻后,齐芷红着脸伏在陈酌怀中,伸手在他胸膛之上打了两下:“你就知道欺负我!” 陈酌低头看了看怀中被自己“稳住”了的齐芷,微微一笑:“这怎么能是欺负呢,常言道:亲亲能增进双方的感情!!” 亲亲?齐芷一怔,随后勾唇淡淡一笑,又是这般奇怪的叠词,怎么总是能从陈酌的口中听到这些奇奇怪怪的词汇呢? “这又是你从哪看的歪理?该不会又是那本古籍吧?” “对啊!”陈酌非常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齐芷才不相信这话呢,轻哼一声:“哼!我才不信呢,肯定是你编的,那种记载各种诗句古文的古籍,怎么可能这般不正经?” “呦呵,你还不笨啊!”陈酌低头故作疑惑的望着她。 齐芷差点没直接气死,她稍稍离开了陈酌的怀抱,一双眼眸狠狠地瞪了陈酌一眼,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陈酌却忽的又揽住她的腰肢,密密麻麻的吻随之而来,吻的齐芷晕头转向,哪里还记得什么找陈酌算账的事! ………… 临王府中,陈酌看到急匆匆走进来的苏老头,开口叫住了他: “苏老头!” “世子……” 两人先是一愣,随即苏老头便笑呵呵的说道:“世子有何事想要吩咐?” 随后陈酌就将自己准备在惊蛰之日,随齐旭去祈福的队伍一起前往天元庙探查天毒教踪迹的事跟苏老头说了一遍。 苏老头听完后有些担忧的道:“世子,这事是不是太过巧合了,天元庙会不会有什么埋伏?” 陈酌点了点头:“确实有些太巧了,不过太后中毒之事事关重大,天毒教行踪又隐秘,这是最好的机会,更何况我此行与九皇子一同前去,禁卫、监察司随行护卫,应当不会有危险。” 听了这话,苏老头倒是点了点头,随九皇子的车队一同前往确实是个好办法。 说完这事,陈酌开口问道:“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听到他的问题,苏老头沉默了下,眼神诡异的看了眼陈酌,开口道:“工部郎中尹珂,邀请我惊蛰那日前去尹府赴宴叙旧。” 陈酌心头一跳,他抬眼和苏义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三个字:太巧了! 这已经不是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的程度了,完完全全就是有人故意为之,不过陈酌可以肯定的是,他调查太后中毒一事绝不可能暴露。 因为害怕打草惊蛇的缘故,他一直没有深入其中,只是让齐芷旁敲侧击的获悉了一些情报,至于慕容倩兮那边,信杀组织隐秘收集情报的能力毋庸置疑,而且就算可能暴露,也不可能引起幕后之人对自己的警觉。 所以慕容倩兮给出的天毒教出现在天元庙的情报必定不是谁撒下的诱饵,这也是陈酌为何敢前往天元庙查探的原因。 可这什么工部郎中尹珂邀请苏老头做客这事就不一定了,苏老头入京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不管是叙旧还是巴结的人,该拜访的都已经去过了,此时这尹珂莫名其妙的邀请苏老头?这事太奇怪了! “尹珂此人如何?很熟吗?”陈酌问道。 苏老头思考了下,答道:“还行,早些年曾帮过小老头一二,不算挚友!” 陈酌沉默,低头沉思了起来,这件事越来越扑朔迷离了,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已经越来越不分明。 苏老头见状,还是开口询问:“世子,这尹家之宴,您看我是去还是不去?” “去!当然要去!”陈酌点了点头,“为何不去,若是单纯老友叙旧,你就陪他喝两杯呗,但切记莫要贪杯,早些离席;若是有人阴谋为之,你直接把尹珂撂倒就走,以你的身手,应该没几个人拦得住你!” 苏老头点了点头:“小老头明白,到时一定及时脱身,追上九皇子的车队!” “嗯。”陈酌点了点头,前往天元庙查探这种事,苏老头自然是要在自己身边护卫的,不过: “对了,到时候你不用现身,尹珂此时邀你太过蹊跷,必有后招,若你藏于暗中,或能出其不意!” ………… 日近黄昏,陈酌慢悠悠的走在朱雀大街之上,他正低头沉思着尹珂邀请苏义的目的。 若是对方真的有人指使,那指使者的目的是什么呢? 长安城层层防卫,想要避开皇城卫的巡逻防护虽然不难,但也并不简单,而且陈酌自己也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辈,这是第一道难题。 陈酌于驸马武试之上击败宗师的事情天下皆知,就是真的有人想要对自己动手,那也得细细考虑能不能够做到一击必杀,不给陈酌任何逃离的机会,这是第二道难题。 毕竟宗师高手虽然不少,可也没到满地走的程度,更何况若是普通的入门宗师,是不是陈酌的对手都是两说,而更厉害的高手也不是说随便找的,这便是第三道难题。 而且,若是真的有人想对自己动手,对方也不可能清楚自己这临王府中的底细,支走一个苏老头,谁知道暗中是不是藏着其他高手呢?所以不能贸然出手,这是第四道难题。 若这尹珂是受了指使支走苏老头的,那指使者究竟想要做的是什么呢? 陈酌细细思考了下,惊蛰之日,九皇子与长公主会带走一部分皇城卫和监察司高手,于是第一道难题就变得简单了一些,但还不够。 假设这个指使者手下真的有宗师高手,若是真的有宗师前来刺杀自己,那自己大概率是只能边打边退,然后寻找皇城卫或是稽查司护卫的,这样一来对方的刺杀计划也就宣告破产了。 思路到这,陈酌忽的一怔,是了,对方的目的恐怕就是为了解决第四个难题,探知临王府中究竟还有没有另外的高手护卫自己! 当然,这也只是猜测,要是那指使者手下有像苏老头和沈世叔这种级别的高手,自己恐怕能不能做到边打边逃都是一个问题。 不过那日暗访沈府之时,沈柏世叔曾言自己应该能在“御笔判官”贾玉书的手中逃生,如今自己又有进步,对上沈世叔这样级别的高手应该也能有逃生的机会! 算了算了,想的有些远了,光凭思维散发是没办法想明白事情的,还是去办正事吧。 陈酌甩了甩头,脱离了刚才低头沉思的状态,大步向着西市而去! 第71章 天元 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今日长安的天气非常好,日丽风清,春风吹拂,带起官道两侧树木春芽。 道路远处,缓缓行来一大队人马,皇城卫们皆是身着轻甲,将队伍中段的华美马车护卫住。 马车之中,陈酌端坐其中,正在运气修炼内功,在马车的另一边,齐旭正端端正正的坐着,俨然一副皇家威严的模样。 他这架势让一旁的齐芷有些疑惑,故意出声逗齐旭道:“旭儿,你怎么啦啊??” 齐旭一听到小姑姑的话,原本端正坐着的姿势就再也维持不住了,板着的身子一下就瘪了下来,小不点儿故作大人状的摇了摇头,随后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哎……说来话长啊!” 齐芷一看小不点儿这样子,伸手直接在齐旭的脑袋瓜上敲了一下:“那就长话短说!” “诶呀~~”齐旭赶忙捂住了自己的脑袋瓜,撒娇道:“小姑姑你干什么呀~~” 齐芷双手叉腰,轻轻哼了一声:“你个小鬼头,装什么大人!”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齐旭就更加委屈了,眼泪汪汪,噘着嘴看向自己的小姑姑: “父皇说旭儿已经是大男孩了,不能只顾玩乐,以后要知道稳重才是父皇的好皇儿!” 齐芷闻言一瞬沉默,她低头看了看神色委屈的小齐旭,有些语塞,齐芷很想开口告诉齐旭不必如此,孩子就该天真烂漫一些…… 可齐旭终究是皇家中人,早些摆脱稚气,明晓世事对于齐旭来说,或许是件好事,于是齐芷只是伸手摸了摸小不点儿的头,却也没再多说些什么…… 齐芷将目光投向一旁正闭目运气的陈酌,知道他在练功,倒也没去打扰他,只是扶着齐旭的肩膀,边将小不点儿往外推边说道: “好啦好啦,旭儿别想那么多,好不容易出一次长安,我们去外面玩一玩好不好?” 原来是车队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似乎是正停在一个驿站旁稍作休整,皇城卫和齐旭的近卫们成环形队列逐渐散开,进行巡逻与防卫。 而齐旭听到自家小姑姑的话,自然是欣喜若狂,直接急冲冲的出了马车,这架势差点没把马车外面坐着的小桃儿吓死,赶忙扶住了齐旭。 “九殿下,您慢着点!!” 齐芷这会才追出了马车,见状握拳在齐旭脑袋上敲了一下: “齐旭!你跑那么快干什么,要是摔倒了该怎么办?” 可却没想到小不点儿伸手挪开了齐芷的手,抬着头很是不服气的道: “旭儿才不会摔倒呢!我可是会轻功的!” 说着,齐旭直接就从比他只矮了一点点的马车上一跃而下,随后就落在了地上,虽然落地的时候稍稍晃动了两下,但大体还是非常稳的! 看见这一幕,齐芷一愣,她还真没想到齐旭居然还有这么一手,可是她怎么不知道旭儿还练了轻功了呢? 似乎是知道自家小姑姑的疑惑一般,齐旭扬起了自己的下巴,非常骄傲的伸出小手指向一席黑色劲装,正抱着白玉长剑靠在树边的姜雁箐: “哼哼~~小姑姑这就不知道啦吧,旭儿的轻功是和那位漂亮的大姐姐学的呢,是不是很厉害??” 齐芷此时也已下了马车,闻言下意识的看向姜雁箐,心中寻思雁雁什么时候教旭儿武功了?自己怎么不知道? 原本正靠在树干上的姜雁箐忽然发现,全场的焦点莫名其妙的成了自己,芷姐姐神色带着询问的看着她,小桃儿也是偏着头盯着着自己,九皇子齐旭则是伸手指着自己。 她也是听到了齐旭的话的,见齐芷疑惑的看着自己,姜雁箐忽的脑袋一抽,伸出双手做投降状,可手中拿着剑,于是只能伸出了一只手,那模样,像是举手发誓似的。 齐芷看见姜雁箐的反应,也是噗嗤一笑:“雁雁,你干嘛呢?我就是想问问你,旭儿的轻功是你教的吗?什么时候教的啊,我怎么不知道?” 姜雁箐也发觉自己这动作有点傻了,急忙放下了手,正要开口解释,可小不点儿却是比她快了一步。 只见齐旭小跑着到了齐芷面前,双手叉腰,哼声哼气道:“当时是这位漂亮的大姐姐教的啦,至于小姑姑你为什么不知道……” 齐旭说着,冲着齐芷做了个小小的鬼脸:“当然是因为旭儿跟漂亮姐姐清晨练武的时候,小姑姑还在呼呼大睡啦!!” 你别说,还挺巧,此时陈酌也已收了功,伸手掀开车帘,探出半个头来,正好听到了齐旭的这句话。 “噗嗤……”陈酌方才又不是睡着了,外面的声音还是能听见的,于是现在直接蚌埠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齐芷本就因为小不点儿的话感到有点尴尬,此时又听到陈酌的笑声,她脸色一红,转过头瞪了一眼陈酌,跺了跺脚,羞恼道:“你笑什么!” 陈酌看见齐芷红着脸跺脚的羞恼模样,笑的更大声了,听得齐芷耳根都红了,她睁着一双眸子狠狠地瞪了一眼陈酌。 见她真的有些恼了,陈酌赶忙收了笑声,摆手道:“没没没,你听错了,我可没笑!” 齐芷伸手指着他,羞怒道:“你笑的那么大声,我们都听见了!!” 可却是没想到陈酌双手一摊,对着姜雁箐努了努下巴:“姜少主,你听见了吗?”齐芷闻言也是看向姜雁箐。 姜雁箐看了看齐芷红彤彤的脸颊,又看了看正对着自己眨眼睛的陈酌,哪里敢回答这话啊,急忙拉着正抬着小脑袋,笑嘻嘻的看着小姑姑和姑父吵架的齐旭跑了。 “额,陈世子……我先带小不点儿去旁边转一转,您和芷姐姐慢慢聊哈!” “漂亮姐姐,旭儿都说了我不是小不点儿啦!!” 齐芷看着落荒而逃的姜雁箐的背影,她气愤的跺了跺脚,这个雁雁,居然又跑了?我还是不是她最爱的芷姐姐了? 罢了,陈酌毕竟对姜雁箐有救命之恩,雁雁有些为难不帮自己也是情有可原的! 想着,齐芷又将目光落在了身边的小桃儿身上,小桃儿也是抬眼和自家公主对视了一眼,可怜的小姑娘清晰地从齐芷的眼中看到了威胁的意味: 你要是敢说你没听见,你这小桃儿就等着被本公主一口一口吃掉吧!! 小桃儿顶着齐芷威胁又期待的目光,稍稍向后退了两步,芷姐姐,真的不是小桃儿不帮您啊,这……这临王世子的眼神可比您的恐怖多了。 而且……而且小桃儿要是被您吃了还好,要是被世子殿下盯上,那小桃儿岂不是会……下场凄惨?? 一想到从话本故事中看的什么,富家子弟行事诡异残忍云云,小桃儿就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吓得一跳而起,头也不回的追着姜雁箐身后跑了! “芷……芷姐姐,小桃儿还是陪九殿下去玩玩吧………” 齐芷看着直接跑了的小桃儿,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小桃儿也抛弃自己了吗?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和自己一起对付“大魔王陈酌”?? 可就这么一个愣神,“大魔王陈酌”就已经走到了她身后,齐芷正要推开陈酌,却一瞬被陈酌从背后搂住了腰肢,感受着身后男人缓缓凑近,一抹红晕悄然爬上她的脸颊。 “没想到我们的长公主殿下居然还是个赖床小猪,要不是小不点儿说出这个秘密,我还不知道这么好玩的事呢!” 陈酌的声音就在齐芷耳边响起,男人粗重的呼吸吐在耳根,惹得齐芷浑身一软,唔嘤一声:“我才……我才不是赖床小猪,齐旭一个小孩子的话你也相信?” 闻言,陈酌微微一笑,稍稍松开了齐芷一些:“怎么不信,俗话说小孩说的话都是真的,我当然相信了!” 齐芷在陈酌怀里挣扎扭动了两下,轻啐了一声:“呸,哪里来的这句话,明明是童言无忌好不好,你净会讲些歪理!!” 陈酌嘿了一声:“嘿!这句话可是我从那本古籍上看的,怎么能是歪理呢?” “喂,你现在是不是说什么歪理都能把锅甩给那本古籍啊?” “呦呵,你还不傻啊!!” 两天听了两次这句话,齐芷哪里还忍受得住,她紧紧的攥住了拳头,随后突然出手给陈酌的腹部来了一拳。 ………… 马车缓缓停在土黄色庙宇前方,陈酌捂着肚子跟在齐芷和姜雁箐身后,心中腹诽不已。 丫的齐芷她来真的啊,当时离得那么近,居然还搞了一手全力偷袭,自己哪里反应的过来啊,自然是被这一拳打了个严严实实。 虽然除了轻微的疼痛其实陈酌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但他还是气哼哼的牵着齐旭的手,瞪着走在前方的齐芷。 齐芷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过头来看了眼陈酌,看着他捂着肚子的模样,不禁捂嘴轻笑了一声:“哟,我们的临王世子这是怎么了?” 陈酌非常郁闷,自己被齐芷在怀里偷袭这件事,估计要成为自己的黑历史了,他甚至都能看见姜雁箐那微微勾起的唇角了。 还有那个小桃儿,你别以为你转过身去偷偷笑我就不知道了啊,我可盯着你呢!还有齐旭这个小不点,你笑的是不是有点大声了,整个天元庙的门前都是你的笑声,太过分了!! 所谓眼不见心不烦,陈酌直接默认屏蔽了齐旭的笑声,抬眼看向这个略带神秘色彩的天元庙。 陈酌的脑中闪过那日在西市遇到的那个破衣道士,对方神神叨叨的,虽然当时自己觉得对方是搞传销的,可后来对方露了一手,那轻功可以用卓绝二字形容了! 既然那道士不是纯骗子,那他说的话就有些微妙了,什么“居士命格特殊,可以去天元庙解答”这番话可就不能说是为了忽悠他故意说的了。 况且皇家能选定天元庙作为众皇子行祈福之礼的地方,自然也不可能是普通庙宇!! 几人走近,天元庙门忽的打开,有数位道士分列道路两侧,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走上前来,对着齐芷拱手作揖: “老道见过常宁长公主!” 齐芷也是郑重的回了一礼:“玄诚大师有礼了,多年未见,大师风采依旧!” 玄诚满是皱纹的脸上带了几分慈祥的笑意:“呵呵,老道年纪大了,想想与长公主的见面还是在几年前吧?” “是,上次是我带着八皇子前来!”齐芷点了点头。 玄诚也点了点头,看向站在齐芷身侧的姜雁箐,似乎是觉得对方有些眼熟,可却又想不太起在哪里见过,于是开口问道:“这位居士……” 齐芷闻言一笑:“这位,玄诚大师您也是见过的,凌剑阁少主姜雁箐!” 一听这名字,玄诚行了一礼,有些惶恐的道:“原来是姜少主,是老道眼拙了!” 姜雁箐合手行了个江湖礼:“姜雁箐见过玄诚大师,不知空正大师近来身体可好?” 这话问的玄诚脸皮抽了抽,他好不好你身为凌剑阁少主不知道吗?要不是陆剑尊那一剑,我天元庙在江湖中又何须居于南山派之下呢? “已经好了不少了,近些时日已经能与人动手切磋了!” 玄诚说完,随即意识到了什么,稍稍侧身让开了位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是老道失礼了,长公主请,不如我们边走边说?” “也好!”齐芷点了点头,和姜雁箐一起迈步进了天元庙中。 陈酌自然也是牵着齐旭跟在了二人身后,跨过天元庙的庙门,抬头看着天元庙中的场景。 这不看不知道,这一看陈酌就更奇怪了,这天元庙也太诡异了吧!! 不为别的,这入眼之处的天元庙右侧,居然全是珠光宝气的佛殿,许多僧人正来回走动巡视,显然也是算在了天元庙的护卫力量之中。 而天元庙的左侧,才是略微符合道士应该待的庙宇,也有许多道士身着道袍,站在各处房檐之上监控全场。 陈酌人都傻了,这什么情况啊,所以这天元庙究竟是道家庙宇还是佛家寺庙啊?? 第72章 诡异庙宇 正当陈酌心中疑惑之时,走在前方的齐芷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了他身侧,很是得意地道: “怎么样,是不是从没见过这样半佛半道的奇怪庙宇?” 陈酌看到她得意地那样子,不禁摇头一笑,伸手在齐芷的鼻子上刮了一下:“你得意个什么劲,这天元庙又不是你家的!!” 齐芷突然被他刮了下鼻头,美目圆睁,狠狠地瞪了一眼陈酌,略带不满:“我又不是小不点儿,你刮我鼻子干什么!!” 可都还没等陈酌回话呢,紧紧跟在陈酌另一侧的齐旭倒是先不愿意了,他高举右手,稚嫩的声音传来:“小姑姑~~旭儿不是小不点儿!!” 这近乎是不打自招的话惹得陈酌和齐芷二人一笑,就连走在前方的姜雁箐也是微微勾唇。 齐旭哪里听不出来小姑姑和小姑父是在笑话自己,他向上跳了两下,轻轻拍了拍陈酌的手臂表示抗议! 玄诚大师看到这场面,也是呵呵笑了两声,看着可爱的齐旭道:“九皇子倒是憨态可掬,稚气未脱,不似他的几位皇兄!” 闻言,陈酌和齐芷对视一眼,齐旭确实不像他的其他皇兄那般早熟和知世事,珂却不是件好事,这是两人的共识,显然玄诚大师也是看出了这点,这是在提醒呢。 玄诚却好似什么都没说一般,很是自然而然的看向了陈酌,拱手作揖:“这位想必就是近来声名鹊起的临王世子殿下了吧?” 陈酌点了点头,对于齐芷尊重的前辈,他自然也是没摆什么世子的架子,回礼道:“是,在下临王世子陈酌,久仰玄诚大师之名,如今一见,果然仙风道骨!” 当然,什么久仰都是客气话,陈酌以前听都没听过玄诚的名字,就连临王府中收集来的那些江湖轶事也没看到过关于玄诚的描述。 玄诚自然也是门清,呵呵一笑:“临王世子谬赞,我哪有什么仙风道骨,不过是位半截入土了的老道士罢了!” “倒是临王世子果然如传闻中一般衣冠甚伟、典则俊雅,武艺也如传说般的深不可测,恐怕不日便能迈入宗师境界了吧!” 陈酌闻言也是一笑:“玄诚大师过誉了,我的武艺比起真正的高手还差得远呢!” 虽然陈酌脸上笑嘻嘻,可心中却是非常无语,寻思你这老道士演技也不好啊,还武艺深不可测,要是我的武艺叫深不可测,那宗师高手的武功是什么?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 “行了行了,别跟玄诚大师斗嘴了,我们还是赶紧进去祈福吧,今日还要回长安城呢,莫要耽误了时辰!” 齐芷在一旁推了推陈酌,指了指天元庙正中的祠堂,额……应该也不是祠堂,但陈酌也有点不太确定这该叫什么,毕竟这天元庙诡异的很,半佛半道,说不分明。 等进了正中的前厅之后,陈酌更是傻眼了,虽然这个用作祈福的前殿还没离谱到一半佛塔一半庙宇的程度。 可殿中的场景却是离谱至极,大厅正中前方放着一尊“佛像”和一尊“神像”,显然是道佛两家的仙佛之像。 两尊雕像做工精细,陈酌觉得这天元庙每月的香客应当挺多的,这香火钱一看就不少啊,连供奉的仙佛之像都锃光瓦亮的。 咳咳,想远了,这两尊雕像若是单独出现在哪一处庙宇或是寺庙,那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可这两个东西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甚至是同一大殿的时候,那就非常诡异了。 陈酌神色怪异,他当然也知道,此世道佛源流跟他记忆中的不太一样,可终归还是有相似之处的,尤其是道家子弟和佛门人士的冲突,这还是存在的,信仰的完全不同导致了这个结果。 可天元庙偏偏是个奇怪的地方,佛道共存,甚至同时供奉佛道两家的神像,这要是天元庙的道士前来参拜尊神,看到旁边的佛像,真的不会感觉很违和吗? 陈酌这边正感叹这天元庙的诡异之时,那边齐芷已经带着齐旭到了两尊神像之前,躬身行礼,显然是已经开始了祈福之礼。 看到这一幕,陈酌也是挑了挑眉,其实他想象中的皇子祈福这种事,应该是比较盛大的,至少也该有个什么小典礼的架势才比较合理。 却是没想到居然真的这么简单,不过想想也是,此种祖制,流传千年,天元庙传承甚久,不想让铺张浪费的典礼坏了佛道清静之地也很正常。 而皇家因为是让年幼皇子前来祈福的,总之是为了求个好兆头,也就没去强行要求天元庙必须配合皇家举行祈福大典之类的东西。 看了一会齐旭的祈福之礼,陈酌觉得有些无聊,齐芷在路上也和他说了,这个祈福虽然没有那么铺张浪费,但流程也是蛮多的。 陈酌偏头看了看,玄诚此时正站在侧方,慈眉善目笑呵呵的看着正行礼祈福的齐旭,想了想,陈酌迈步走到玄诚身旁,问出了自己最好奇的问题: “玄诚大师,恕陈酌冒昧,我实是有些好奇……这庙宇之中供奉佛像,大师不会觉得膈应吗?” 原本玄诚还正笑眯眯的看着小不点儿呢,听到陈酌这话,急忙双手合十向着殿中佛像行了一礼,口中道: “阿弥陀佛,佛祖勿怪,陈施主不知详细,冒犯于您,还请勿怪!!” 这话听得陈酌大脑都快宕机了,靠,丫的你一身道袍行合手礼,然后还阿弥陀佛?你在逗我?? 要不是方才经过齐芷介绍之后,自己知道这玄诚乃是天元庙的二把手,那是远近闻名,道骨仙风的高人,陈酌都会觉得自己进了什么奇怪的组织。 玄诚虔诚的行完佛礼之后,这才站直了身子转向陈酌,开口道: “呵呵呵……世子殿下有所疑问也实属正常,天元庙并非普通庙宇,不如我们移步至院中相谈如何??” “也好。”陈酌点了点头,跟着玄诚出了前殿。 到了殿外,玄诚伸手指着正中放着的一块石碑,解释道: “世子殿下请看,这便是我天元庙祖师亲手所制的石碑,流传至今已有千年之久了。” 闻言,陈酌顺着玄诚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石碑一如整个天元庙的风格,一半佛光宝气,一半仙风道骨。 玄诚顿了顿,紧接着又续道:“世子有所不知,我天元庙祖师早些年其实是出家人,后来世事变化,兜兜转转成了我道门中人,祖师晚年游历至此,在此开山收徒,可祖师一身武艺皆源于佛家,于是祖师再三考虑之下,决定将我天元庙一派建成佛道双修之门,如此时间流转,直至今日!!” 陈酌可以看出,玄诚说这段话的时候,那是非常的想展开来给自己讲一讲他们天元庙祖师的故事,只是为了解答自己的疑惑,所以长话短说。 这么一听,这天元庙祖师其实还是个传奇人物啊,这佛道双修,晚年居然还能有如此魄力,冒天下道佛两家之大不韪,建起这么一个天元庙。 陈酌现在也明白为何江湖上关于天元庙的传闻这么少了,南山派自二十年前助齐睿荣登大宝之后,就一直隐隐有着想要打压天下武道宗门的势头。 更别说天元庙这样道佛双修之地,在南山派看来简直可以算是生死不休的“异端”了! “贵派祖师倒是有大魄力,只是江湖之中并无天元庙之名,甚为可惜啊!”陈酌这是有感而发,说完后才察觉这话有点不礼貌,正要开口补救。 可玄诚却是长叹一声,开口道:“祖师一代人杰,在江湖上硬生生打出了我天元庙的名声,可我等后世徒孙,不但没能稳固祖师打下的基业,反倒让天元庙逐渐萧条,老道真是羞愧不已啊!!”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痛心疾首,俨然一副眼看自家宗派越来越没落所以自觉羞愧的徒子徒孙一般,可陈酌就站在玄诚旁边,对方虽然语气是这个样子。 但玄诚的神情和语气配合的似乎不是很好,陈酌都有点憋不住了,咱就是说你说“我羞愧不已”这话的时候,脸上能不能配点痛心疾首的表情啊,你扬起的嘴角都快上天和太阳公公肩并肩了! 对方这个态度让陈酌想起了一件事情,就是姜雁箐在天元庙外问玄诚的那句“不知空正大师近来身体可好?” 当时陈酌就觉得“空正”二字有些奇怪,这“空正”听着似乎有点像僧人法号啊,不过知道了天元庙乃是道佛双修他也就理解了。 现在配合着玄诚的态度,再结合姜雁箐的问话,陈酌可以合理的怀疑“空正”大师受伤了,而玄诚作为天元庙的二把手,同时也是天元庙道门的一把手。 于是一个同门佛、道竞争,佛门一把手有伤在身,道门二把手想上位的狗血故事就新鲜出炉了!! 就在陈酌闲着没事胡思乱想之际,眼神再度扫过了那道天元石碑,也就是这一眼,陈酌敏锐的注意到石碑与地面之间似乎有着一道缝隙,或者说不是缝隙,只是有那么一点违和感,似乎在石碑的正下方,有着一个密室! 陈酌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玄诚,见玄诚还沉浸在“痛心疾首”之中呢,陈酌也是非常无语,随后他就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石碑上。 仔细看了看,陈酌没能找到什么有可能是机关的东西,也是有些疑惑,难不成自己感觉错了? 可下一瞬,陈酌就敏锐的再次察觉到了那一丝丝的违和感,那不属于佛道之息的违和感再度自石碑处溢出,可又很快消弭。 其速度之快让陈酌都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看错了,但他很清楚,方才他一定没有眼花,这石碑下方,确确实实有什么东西,而且不太干净。 光是刚刚看的那一眼,陈酌都能感觉到刺骨寒意袭来,就好像冬日凌冽狂风刮来,又好似江南阴雨绵绵透体湿气临身,让人心寒胆战。 陈酌下意识的移开目光,那种阴冷之感忽的消散,陈酌暗暗心惊,什么鬼东西,丫的这天元庙太诡异了吧。 从自己接触到天元庙这三个字以来,遇见的所有东西都太奇怪了,那日晚间遇到的破衣道士,再到现在身边的玄诚,还有那充斥着阴冷气息的石碑。 靠,这什么垃圾祖制啊,还祈福,这么个奇奇怪怪的地方,能祈的到福才有鬼了!! 一旁的玄诚看见了陈酌似乎是有些不太舒服的神色,开口问道:“世子殿下?您怎么了?” 玄诚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这临王世子该不会有什么隐疾吧,可是不应该啊,传闻临王世子武艺卓绝,若是患有什么不治之症,应该没法练至如此武艺吧? 但玄诚还是有些担心,要是临王世子真的在他这天元庙出了什么事,那可就完蛋了,估计整个天元庙都会临王夷为平地。 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上前伸手扶住陈酌,提议道:“世子若是不舒服的话,不如到侧房休息??” 其实陈酌这时候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他心中有些无语,是个傻子都能看出玄诚脸上惶恐的神色,陈酌一下就明白对方在担心些什么了,不过也正好,要是玄诚是个实诚人,非得问个一二三还麻烦呢。 你自己会脑补就行,休息就休息呗,反正看样子,齐旭的祈福之礼还要一些时间,总不至于侧房这种给客人用来休息的地方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于是他点了点头:“那就劳烦玄诚大师了!” 然后玄诚就带着陈酌去了偏厅侧房休息,侧房不似正殿那般威严肃穆,看着倒是像农家房舍,当然,由于天元庙“香火钱”太多的缘故,这客房也是非常高端大气上档次的! 安顿好陈酌之后,玄诚迅速返回正殿,毕竟他此时最重要的任务还是护持九皇子齐旭,至于陈酌的安全则由其他师兄弟负责。 就当陈酌刚刚松了一口气,悠哉的坐在椅子上品茶之时,侧房却忽的传来一道声音,其突兀程度差点没让陈酌直接把手中茶杯甩在对方的脸上! “居士,我们又见面了!” 第73章 布局 陈酌生生止住了将茶杯弹出去的动作,神色不善道:“你究竟是何人?” 这坐在茶桌另一侧的,不是那日在西市遇见的破衣道士,又能是谁呢? 那破衣道士呵呵一笑,双手合十行礼道:“阿弥陀佛!!” 陈酌眉头一跳,靠,这玩意该不会是那什么“空正”吧? 仿佛是看透了陈酌的内心想法一般,破衣道士再度开口了:“贫僧空正,见过临王世子!” 果然是他,陈酌皱了皱眉,天元庙方丈空正,莫名其妙跑到长安城西市摆了个摊,跟自己说了两句话,把自己的好奇心和注意力引到了天元庙就跑没影了。 你要说空正没什么其他的目的,陈酌是不信的,他没去跟空正客套,反倒语气冷冷的道: “空正大师是吧?那日西市一见,并非巧合吧?说吧,你究竟有何目的?” 可空正大师听了这话却是一笑,摆了摆手道:“诶!世子殿下这是什么话,贫僧不过一介草民,能对世子殿下有什么目的呢??” 陈酌没接话,只是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空正,眼神中带着浓浓的忌惮之意,虽然对方是不可能敢在天元庙对自己动手的,可对方终究算是算计了自己一次,不得不防。 当然,其实空正那天的算命之说只是个添头,真正引陈酌前来天元庙的,还是天毒教现身一事! 空正见陈酌不说话,也是自顾自的接着说了下去:“实不相瞒,那日贫僧于长街之上忽的望见世子殿下,一眼就望出世子命格不凡,于是老道便随手借了个算命桌,想要为世子殿下卜上一卦!” 闻言,陈酌也是有点无奈,这又是贫僧又是老道的,你到底是佛是道啊?? “那为何后来又说卜不了了呢?” 空正闻言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那日,老道并未欺瞒世子殿下,原本老道是准备为世子卜上一卦的,可等世子走近,我才知道,这是老道高估自己了,世子殿下的命格飘忽不定,以当时老道手上的物什,完全没办法为世子卜卦!!” ??? 陈酌也愣了,这空正语气这么严肃,说的跟真的一样,还命格飘忽不定?你是神仙啊,看一眼就知道我什么命格? “可我怎么听说,算命卜卦是要给出生辰八字之类的东西来着,你这仅仅凭借望气之术就能这般确定?空正大师莫不是以为,我陈酌是个大傻子?” 此话一出,空正就有些激动了,再也没了什么高人风范,着急道:“世子误会了,此非如南山派那般的寻常望气术,而是我派祖师自创的‘瞻玄心’,我派祖师天纵奇才,此术玄妙无比,用来给人算命从未失手,世子若是不信,现在老道就能给你算上一卦!” 说着,空正直接站了起来,看那样子,似乎还真有什么给陈酌算卦的方法。 陈酌赶忙伸手拦住了他:“诶诶诶,等等等……算什么命,我不算命,先不说你算的准不准,就是精准到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我也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你赶紧歇着吧!” 可谁想到空正听了这话似乎很是失望,又坐了回去,感叹道:“这……好吧,既然世子不愿,贫僧也不强求了,只是失了此种为如此神奇命格之人算命的机会,甚是可惜啊!” 陈酌闻言一愣,好家伙,合着你把我引来此地,就是单纯的想要给命格神奇之人算命呗? 不知道为什么,陈酌总觉得这空正有点逗比是怎么回事,他开始怀疑自己先前胡思乱想的“同门佛、道相争”的故事了! 怎么看那玄诚貌似也不是什么居心叵测之人,而这空正似乎也不怎么在乎权利的样子。 而要说佛、道相争这事,看看空正身上穿的道袍,里面才穿袈裟的样子,岂不就是迎刃而解了,想到这,陈酌也就顺口问了出来。 听了陈酌的问话,空正双手合十,淡淡一笑:“此为我派祖师定下的规矩,无论道、佛两家何人做掌门,其外必须着另一方的服饰,以示公正!!” 闻言,陈酌挑了挑眉,这天元庙祖师还真是个人才,而且看空正话里话外的样子,都是下意识的将道放在佛之前,这样几乎就杜绝了两种势力起冲突的可能性。 “贵派祖师真是大才,若是放在当世,恐怕成就不会下于十武尊!!” 随后陈酌就可以明显看到空正的嘴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又按捺住了。 这看的陈酌暗暗感叹,这空正刚才该不会是想开口反驳自己的话吧,自己才那番话几乎可以说已经是评价很高了,十武尊代表的可是当世最巅峰的武道,这还不够? 空正似乎不愿意跟陈酌讨论这个问题,或者说他的心中早有答案,不愿意与其他人争论,于是转移话题道: “世子既然不相信我天元庙的‘瞻玄心’,不如老道现在就为世子看看运势如何?” 陈酌听了这话差点没把刚刚喝进去的茶吐到对方的脸上,不为别的,就这句“为世子看看运势如何”的骗子味可太重了。 “咳咳…………那你倒是说说看,我还真不相信有如此神奇的功法!” 这是实话,毕竟要是天元庙真的拥有这种神奇的玩意,还能千年来日渐衰落?还能被南山派打压的只能在山沟沟里东躲西藏……咳,虽然貌似还没到这种程度哈! 一看陈酌这副完全不相信的样子,空正再度起身,严肃道:“世子莫急,运此功需要些时间,老道马上就为世子‘瞻玄’!!” 随后就开始了一长串的“广播体操”,是的,在陈酌眼中,空正就是在做“广播体操”,他总算知道天元庙有这样的功法为啥还能逐渐没落了,这功法前摇也太长了吧?这时间都够自己在空正身上捅十七八个窟窿眼了! 不过看空正的神色那般认真,陈酌倒还真有些期待起来这个“瞻玄心”究竟有没有这么神奇,要是真的能有对方说的那般玄妙的话,自己是不是能偷……额,诚心学习一下呢!! 随后空正忽的闭上了眼睛,顺便收了“广播体操”,双手合十,其周身似有冥冥之意溢露,那是实实在在的宗师之息,而且绝不是郁慈或者冷肇那种入门级别的宗师,这空正是有真本事的! 陈酌暗自点头,传承千年的门派还是底蕴深厚啊,这空正大师一身武艺恐怕已经超过江湖中绝大多数强者了,更何况对方此时很可能还是受了伤的情况,还能散发出如此气势,他的实力可见一斑! 下一刻,空正猛地睁开了眼睛,似有玄妙气息自他的丹田漾出,整个侧房都充斥这种名为“瞻玄气”的东西,陈酌甚至都能看见空正眼中淡淡的青光。 陈酌看见这个场景,眉头一跳,这是………… 这样的场面持续了近十息,之后空正周身的“瞻玄气”才慢慢收敛,眼中青蓝之光也渐渐退去,可他严肃的表情却依旧未变,甚至带了些许的凝重。 陈酌一看他的表情,差点没直接开口大骂国粹,你现在这表情就和刚做完手术的医生出来摇头似的,是好是坏你给个数啊,皱着眉头算是怎么回事? “世子殿下,现在你可相信贫僧这招‘瞻玄心’了?” “怎么?我若说不信,你便不把结果告诉我了?” 空正摇头:“那倒不会,只是希望世子听到结果后,莫要以为老道是故意咒世子就好!” 陈酌对此早有准备,催促道:“赶快的,我说了,你算出来什么我都不会信的!” 看到他这般洒脱,空正也不扭捏了,长叹一声道:“世子近日,恐有血光之灾!” ??? 要不是方才真的见到了“瞻玄气”,陈酌估计就一个大脚板呼到空正脸上了,毕竟这话可太耳熟了,这哪里需要算嘛,自己也会这句啊!! 看见陈酌逐渐变得不善的神色,空正以为陈酌还是觉得自己是在咒他呢,赶忙开口解释道:“世子殿下,这真不是贫僧胡诌,确确实实是‘瞻玄心’所示的结果啊!!” 陈酌一看他那怂的不得了的样子,也是一笑,摆了摆手道:“没,空正大师误会了,这‘瞻玄心’之术我自然是信了的,倒是大师方才施术之时暴露出的实力,令陈酌佩服不已,想不到这天玄山中,竟有第十一位武尊的存在!!” 空正对陈酌这般眼力也不意外,只是作揖行礼道:“世子过誉了,贫僧当不得什么武尊,早些年与剑尊一战,连十招都走不过,何谈武尊呢?” 此话一出,陈酌倒是明白姜雁箐为什么会问那句“空正大师近来身体可好了”,因为空正大师分明就是伤在她师父的手下嘛,说不定当时姜雁箐还就站在旁边看着呢! 似乎也是回忆起了往事,空正的话多了些,眼中追忆之色闪过:“那是贫僧神功初成,原本以为能出山为我天元庙的复兴打响第一战,当时十武尊之位初定,陆剑仙当时还并未击败南青叶霖成就剑尊之位,她途径长安之时,我老道找上了门,可陆剑尊当时只用了一句‘我赶时间’回应于我!” 似乎是对这句话感触颇深,空正叹息了一声:“当时老道觉得一个年轻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如此嚣张,遂出手攻向陆剑尊,可令贫僧完全没想到的是,陆剑尊只是轻轻一架便挡住了贫僧的攻势,十招内,我惨败而回,留下一身暗伤,至今,已经有八个年头了!” 闻言,陈酌也是点了点头,那就对了,江湖记载:永安十三年秋,凌剑阁掌门陆重雪南赴大青,与剑尊叶霖战于梅川,得胜而归,成就新剑尊之名! “空正大师出招时留手了吧?陆剑尊真有如此之强?您在她手下连十合都撑不过?”陈酌开口问道。 要知道,空正在他看来已经足够厉害了,若是陆剑尊十招就能败空正,那甄公公这个江湖第一人究竟该恐怖到何种程度,岂不是一根手指就能把自己弄死? 空正又叹了一口气,也没隐瞒陈酌:“是,贫僧当时见陆剑尊如此年轻,又有如此修为,所以下意识的留了手,这是贫僧一生最后悔的事情!” “哦?若是当时空正大师全力出手,能否与陆剑尊一战呢?” 听了这话,空正立马摇了摇头:“不能,只是输的不会这么惨罢了!” 切,陈酌心中腹诽了一句,那你后悔个啥啊,那结果不都是输吗?无非是一百招输和十招输的区别罢了!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空正摇了摇头道:“贫僧后悔的不是未能战胜陆剑尊,而是没能多撑些时间,若是那般,这江湖应当也有我天元庙空正一份了!” 此话一出,陈酌愣了愣,实在没想到空正的脑回路这么清奇,他以为空正后悔的是失败,可空正后悔的是没有慢点输。 这样或许八年前的江湖记载中或许会多上一条:永安十三年秋,凌剑阁掌门陆重雪欲赴大青与剑尊叶霖一战,经长安,遇天元庙掌门空正,与之一战,大战百合遂胜! 可惜的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空正失去了这个扬名天下的机会,也失去了让天元庙重回人们视野的机会! “空正大师引陈酌前来,恐怕不只是为了所谓卜卦之事吧?”话说到这,陈酌也隐隐知道对方找自己是干嘛了,于是将话题拉回了正轨! 空正闻言也是喟然长叹的情绪中回神,见陈酌将话挑明,也是点了点头道:“没错,正如世子殿下所想,贫僧想要重塑天元庙往日荣光,可老道身上的暗伤还未完全痊愈,所以希望能与世子殿下合作!!” 又是一个合作的,陈酌不禁摇头一笑,这一个个的,都把陈家当成香饽饽是吧?上赶着来找自己合作? “哦?既然是合作,不知空正大师能给我什么好处呢?” “贫僧能给的一切,包括整个天元庙!”空正语出惊人! 陈酌眼眸一缩:“空正大师可知……你这话代表着什么?” “当然,可天元庙二十年来受尽南山派的打压,贫僧若还仍处壮年,会有信心带着我天元庙重回巅峰,可惜老道已经年近天命,又有暗伤在身,只能出此下策,还望临王世子成全!” 沉默……长久的沉默,只余下陈酌手指轻轻敲点在桌面上的声音。 许久,才听到陈酌开口:“可是空正大师,我并不需要与其他人合作啊,更不需要一个江湖门派的全力支持!” 可空正闻言却是摇了摇头,眼神坚定的望向陈酌,他那略显年迈的眼眸中闪烁着奇异的神采: “你们会需要的!” 第74章 万门遗嗣,共诛龙子 “喂,你想什么呢?” 齐芷伸手戳了戳看着有些愣神的陈酌。 陈酌这才从思绪中回神,他方才一直在想先前空正的那句:“你们会需要的!” 不管是对方说这话时的奇异眼神,还是那种坚定无比的语气,都让陈酌不禁怀疑,这空正是不是真的经那什么“瞻玄心”卜到了更多的东西……… 一旁的齐芷更加奇怪了,陈酌自出了天元庙,踏上归程时,就一直心不在焉的,自己偶尔和他说话也不理人,只是皱着眉头稍稍回应一声。 想到玄诚大师对自己说的话,齐芷有些担心的道:“陈酌?你没事吧?方才听玄诚大师说,你身体有恙,现在好点了吗?” 闻言,陈酌摇了摇头:“没什么大碍,我只是在想事情,你别担心!” “那就好。”听到陈酌没事,齐芷也就稍稍放心了一些,随即又好奇的问:“你想什么事呢,这么认真,说来听听呗,说不定我能给出什么重要意见呢?” 说这话时,齐芷还非常自信的扬了扬下巴,那意思是,本公主可聪明着呢,小酌子赶紧说来听听! 陈酌捂脸,对齐芷莫名其妙的自信非常无奈,不过空正之事也不是什么隐秘,于是便开口跟齐芷说了他认识空正的来龙去脉,当然,最后的合作之事则是换了一个说法表述的。 齐芷一听,当即睁大了眼睛:“你居然见过空正大师??” “啊?什么?”陈酌有些不解其意:“空正怎么了吗?很难见到?” “对啊!”齐芷点了点头,续道:“天元庙现在的一应事务全部由玄诚大师负责,空正大师早就不问世事了,就连上次我带齐原来时想要见空正大师一面,都没有机会,你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见到了空正大师,还和他聊了这么多?” 额……陈酌倒是真没想到空正这个一点也不正经的老和尚\/老道士,在旁人的眼中居然还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形象? 那空正从头到脚哪点像个高人,还得道高僧?我可去你的吧?除了对方运“瞻玄心”之功的时候还像有点高人形象…… 想到这,陈酌就是一阵郁闷,原本让空正施展“瞻玄心”,他是为了看看能不能将这招学过来,结果看了半天,发现这事好像不是那么简单的! 这“瞻玄心”之功就好像上了一把锁一样,他的“一学就会”没法破防,撑死只能把前半段的广播体操学会,可之后的运功路线却完全找不到思路,就好像空正完完全全是在凭空运功一般,诡异的很! 结果就是,陈酌自己没把“瞻玄心”学会,倒是引了一身晦气,想到空正说的什么血光之灾。 陈酌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关键人家空正是有真本事的,也就代表着这“瞻玄心”卜出的东西不完全是骗人的,任谁知道了自己近日有血光之灾都会觉得晦气吧? 而一旁的齐芷则是在感叹完了陈酌居然见过空正大师之后,陷入了沉思,片刻后才皱着眉头道: “空正大师如此人物,定然不会打诳语,要不我们掉头回天元庙吧?” ?? “哈?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天元庙安全啊,有玄诚大师和空正大师在,你那什么血光之灾不就避过去了?” 额…………丫的好有道理,我居然无法反驳! 陈酌有些无语,关键是这话听着还没毛病,你说离不离谱! “哪有你这么算的,要是空正大师的卜算无误,我近日会有血光之灾,我们又因此折身返回天元庙,若是这血光之灾来自天元庙中呢,那岂不是我们自己送上门去应了空正大师的卦??” !! 齐芷听着陈酌这番好似时空悖论的话语,大脑直接宕机了,若真是如此,那这血光之灾到底是原本就有的,还是因为空正大师的卜卦所产生的呢! 思绪到这,齐芷马上就甩了甩头,不行不行,我闲着没事想这些干什么,自从经历过“我是姜青,装成齐芷”的乌龙事件之后。 她就发誓再也不去想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了,不为别的,因为自己想着想着就迷糊了! 想着,齐芷气哼哼的瞪了一眼陈酌,都怪陈酌,每次有关他的事都这么奇怪,让自己的脑袋瓜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东西! 陈酌感受到齐芷的目光,心中也是非常无语,这位姑奶奶又怎么了,我刚才有说什么得罪她的话吗?没有吧? 就在马车中的二人心思各异之时,姜雁箐清冷却带着急促的声音传入马车之中: “警戒!!” 下一刻,马车忽的一个急停,齐芷都差点没稳住身形,陈酌伸手扶住了躺在一旁休息的齐旭,但他没时间想其他的,掀起窗纱望向马车之外。 整个车队此时已经出了天玄山地界,到了一处道路崎岖的小山丘,有巨石丛林将山道一分为二,也将整个车队的防卫力量稍稍分离。 也就是在这一刻,在陈酌三人所乘的马车越过巨石之时,山林四周忽的轻微作响,那绝不是微风吹拂能够导致的。 这也是姜雁箐出言警示的原因,可就在她的话音刚落之时,山林之中秘密麻麻的人影已经逐渐浮现。 陈酌也就是在这时掀起了窗纱看向了马车之外,当看到四周山林之中黑压压的人影时,陈酌眼眸微眯,人太多了,光是他目光所及,就有近百人,都快赶上车队中皇城卫的数量了。 “银光门杨永寿,参见九皇子!”有浑厚的男声自山林前侧响起。 “金虹楼张鹏天,参见九皇子!”道路另一侧,青年声音清脆。 “赤龙阁牛正志,参见九皇子殿下!”山道正前方,手提大刀的男人高声行礼。 越来越多的人影露出身形,这些人分列道路两侧,将整个车队围困其中,可却没着急动手,而是有越来越多的人抱拳行礼: “虎吟山张燊!” “玄云客栈关乾!” “霓光岛田弘方!” “擎雷帮红玲!” “无恨山庄邹玄素!” “黄沙教…………” 这些人的声音此起彼伏,响彻在整个山道之上,陈酌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车队四周,也是眼皮一跳,难不成玄正大师所言的血光之灾,就要应在此处? “千鹤堡李晟!” “碧云谷…………” 名号越报越多,有时好几个人一同出言,显得有些嘈杂,可声势却未减,山道之中,只余下这些人自报名号的声音。 片刻后,这些所有的江湖客同时行了一个官礼,齐声道: “参见九皇子!!!!” 声势震天,陈酌甚至都能感受到一旁的齐旭身子正隐隐发颤,小不点儿还不太明白这些人是干什么来的,可隐隐也知道他们目的不善。 小不点儿扯了扯陈酌的衣角,有些害怕的问道:“小姑父,这些人……他们要做什么啊?” 陈酌神色凝重,这事恐怕不好解决,该是有人提前布置的,而目的,陈酌再度回想了一番这些人自报的宗派名号,隐隐也有了猜测。 他伸手在齐旭的头上摸了摸,陈酌出声安慰道:“没事,旭儿不必担心,只是要记住,待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离开马车,知道吗?” 小不点儿此时正心中慌乱,听到陈酌的话,自然也是无比的乖,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旭儿知道啦,待会一定不会乱跑的!” 闻言,陈酌和齐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样的想法,两人携手出了马车,齐芷将小桃儿赶进了马车照顾齐旭。 “这些人……是冲着旭儿来的!”齐芷神色凝重,目光扫过将车队团团围住的江湖人们。 陈酌点了点头,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所有人自报名号后,都只对齐旭行了礼,完全没在意长公主和他这个临王世子,显然是冲着齐旭而来。 “银光门、金虹楼、赤龙阁都是以前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大派,于十三年前覆灭,而虎吟山、玄云客栈、霓光岛等门派也都是近些年相继覆灭在缉查司之手!” 说到这,陈酌回头看了眼马车,又环视了一周山林之间密密麻麻的黑影,轻叹了一声: “这是万门遗嗣,来找齐睿复仇了啊!!” 齐芷也是听说过这些江湖门派名头的,对它们覆灭的原因更是清楚地不能再清楚,她甚至还曾经为霓光岛向齐睿说过好话。 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影,齐芷轻啐了一声:“我呸,若是真有本事,有种就去长安城刺杀皇帝,在这山路之上大张旗鼓的埋伏一个八岁孩童算什么本事??” 这话的声音不小,山坡之上的不少江湖人都听见了,银光门杨永寿面沉如水:“长公主此言差异,齐睿那个狗皇帝杀我父兄,灭我杨家满门,那我也得让他尝尝丧子之痛!!” 此言一出,就好似点燃了炸药桶一般,许多江湖人都是厉声道: “谁说我们不敢去刺杀狗皇帝,今日我们就以齐旭的人头祭旗,日后必定取了狗皇帝的性命!!” “八岁孩童?呵呵………哈哈哈,那缉查司连我那刚满一岁的孩子都不放过这件事又该怎么算?” 也有人出言劝说道:“长公主殿下,我们素知您仁厚,甚至还曾因缉查司的恶行顶撞过皇帝,您走吧,我们不想为难您!!” 这话一出,人群骚动了下,似乎有人并不满意这个结果,先前那暴怒出声的父亲当即道: “废话那么多,给我上,杀了齐旭!!为我那早逝的孩儿报仇!!” “动手!!!” “杀!!” 形势急转直下,有人带头冲锋,自然引得群情激愤,包围圈开始渐渐收拢,近百人开始轮番的冲击皇城卫和监察司的防卫。 陈酌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一沉,皇城卫和监察司虽然战力不俗,但终究在人数上落了下风,而且看对方的攻势,显然是有计划的,若是时间拖得越久,恐怕对自己这方越不利。 最关键的是,陈酌还注意到了包围网最外围还有一群人并未动作,只是静立原地,守着各处要道,将陈酌想要派人出去报信的计划彻底扼杀在摇篮中。 齐芷虽然从小习武,可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看着眼前厮杀在一处的皇城卫与江湖客们,她下意识的看向陈酌:“怎么办?突围……恐怕希望不大,但要不要集中力量尝试一下,或能突出重围呢?” 可她却看到陈酌微微摇了摇头:“不可,此时呈防卫阵型还可抵挡一二,若是妄动,到时对方一拥而上,我们就是再厉害,也不一定能护得小不点儿的安全!!” “况且…………” 陈酌说到这顿了顿,抬头扫过山道两侧的山林之中,伸出手轻拍了两下手掌,提气纵声道: “何方高人在此,不如现身一见,躲躲藏藏又是何必??” 此言一出,齐芷和刚刚靠过来的姜雁箐皆是神色一变,光是这数百万门遗嗣就已经很难对付了,若是还有高手潜伏在侧,那别说小不点儿的性命能不能保住,就连他们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三人紧紧盯着两侧的山林之中,提防着可能突然到来的袭击,可除了春风拂动的沙沙声,整个山道就只剩下了万门遗嗣与皇城卫的交手声。 过了不知多久,三人皆是神色一动,转身看向后方的山道远处。 一道身着褐色长袍的人影缓缓走进,中年人的脸色严肃,仿佛能越过前方还正在交手的双方人马,来人对着陈酌三人行了一礼。 “寒江派解苍,见过长公主,临王世子殿下!” 听到这个名号,三人皆是心中一惊,寒江派解苍的名号可是在江湖上排的上号的,当年寒江派鼎盛之时,解苍号称宗师之下第一人。 只是后来寒江派惨遭灭门,解苍便不知所踪,传言其也死在了那一战中,没想到却是出现在了这里! 齐芷颇为疑惑,要说万门遗嗣找旭儿报仇哪还有理由,寒江派灭门又不是齐睿指使的,解苍在此拦路又是为何呢? 听了她的问题,解苍呵呵一笑:“长公主以为,那召集信杀人士对付我寒江派的幕后黑手,会是谁呢?” 此话听得齐芷心头一跳,这意思是,寒江派灭门一案,也是皇兄……齐睿做下的? 而陈酌与姜雁箐二人都是意识到了此时处境的危险,解苍此言就表明他不是什么受邀前来的助阵者,而是真正不死不休的敌人! “话真多,解苍你和她解释那么多干什么!!” 就在这时,官道右侧山林之中,传来一道青年的声音,来人一席黑衣,头戴面巾,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似乎是不想暴露身份。 还没等陈酌三人说些什么,就望见左侧山坡之上,一道让陈酌觉得有些眼熟的身影缓缓显露身形,来人手中拿着一柄铁叉。 “铁山派蓟三,见过长公主、临王世子殿下!” 若不是陈酌的记性足够好,都已经快要将眼前之人遗忘了,这蓟三,不是那日太山武馆中的铁叉武者,又会是谁呢? 就在陈酌看着蓟三思考之时,一旁的姜雁箐忽的再度转身,看向道路前方,那里正站着一名手持双锤的蒙面中年人。 姜雁箐神色冷漠,只是一双美眸紧紧盯着对方,虽然对方蒙着面,但她可以确定,眼前之人绝对就是那日长安城郊,破庙之中的信杀牵头人! 四人缓缓走近,陈酌三人皆是警惕的看着他们,往日在临王府习武场切磋练习的东西终于在此处派上了用场。 陈酌三人将马车护在身后,皇城卫、监察司已经被众多万门遗嗣拖住了手脚,此时能抵挡眼前四人的防卫力量,几乎可以说就只有他们三个! 也就在这一刻,一道黑影忽的从侧方一瞬越过正在交战的众多皇城卫,一刀狠狠劈来,声势之威啸于山林!! 陈酌见状猛地拔刀而出,一招“落枫起叶”迎向对方!! 铛!!! 两人一击即分,陈酌缓缓收招落地,而那黑影则是抛飞老远,那个年轻的蒙面人上前扶住他,这才稳住身形。 这一招看的已经跃入战圈之中的其余三人皆是眼眸一缩,在知道了驸马武试发生的事情之后,他们已经非常谨慎的预估了陈酌的战力,却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强,“断”居然连一招都差点接不住? 第75章 前辈 五人逐渐汇合,他们明白,若是不突破陈酌三人的防守,想要直接越过他们直接去杀齐旭几乎是不可能的。 虽然自己这方有人数优势,可对面三个人可都不是吃素的,近来声名鹊起,可败宗师的临王世子;凌剑阁少主姜雁箐更不可能是庸手,可能也就长公主齐芷稍弱一些?但皇家所拥有的武道资源不是他们能想象的,所以也不容小觑! 手握双锤的蒋贤心中暗叹,只可惜重重防护之中,绝不可能再有那日城郊破庙之中的偷袭机会了,若是如此的话,估计今日的任务会非常顺利!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已至此又不可能就因为陈酌露了一手武艺而就此退去。 于是蒋贤把手中双锤握的更紧了些,随后身形一动,伸手甩出一柄铜锤打向右侧的姜雁箐,其身形紧随其后,另一柄铜锤重重砸下。 姜雁箐神色一动,知道不可强行接这一招,脚下步幅变化,风霜碎影使出,整个人比之奋力攻来的蒋贤还要快上半分,随后姜雁箐便是一招回首望月,将飞来的第一柄铜锤微微架开。 随后又立刻转身扫剑,直接卡着最极限的距离扫开了蒋贤手中第二柄铜锤,所谓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便在此时显现,蒋贤的铜锤只稍稍短了半寸,可就是这半寸,让他这次的攻势完全失了先机。 而就在蒋贤出手的同一时间,蓟三和“虎”也攻向了左侧的齐芷,将对将,王对王,他们二人的武艺在五人之中最弱,自然也是对付齐芷的最佳人选。 可让二人完全没想到的是,齐芷这位常宁长公主的武艺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更强,原本预想中的二人能稳占上风的场面并未发生,反倒是齐芷不时地抓住二人配合不默契的间隔抽冷子,搞得二人苦不堪言! 而另一边,解苍和“断”也扑向了陈酌,陈酌自然是迅速抽出刀剑迎击,除了一开始处在下风,之后竟是稳稳的压制着两人打。 这让解苍和“断”措手不及,尤其是解苍,他自认虽然经过灭门之战后,跌落了境界,可他终归曾经是宗师,总不至于连陈酌一个十九岁的小子都对付不了吧? 可事实证明,他不仅对付不了,甚至在一位小宗师的帮助下,都没有一点反击的可能性,这让解苍稍稍有些灰心,心境一瞬不平。 可这在高手对决之中完完全全的就是破绽,更别说陈酌的眼力何等毒辣,他敏锐的抓住了这个机会,却并没有攻向露出破绽的解苍,反倒是一剑刺向一旁想要弥补这个漏洞的“断”。 “断”哪能想到陈酌居然不趁此时机偷袭解苍,而是反其道而行之攻向自己,猝不及防之下,他哪里还来得及避闪,只得稍稍避开要害,用腰侧接了陈酌这一剑! 于是二人的合围直接告破,解苍此时回过了神来,急忙抬手用指虎架开陈酌迅速补上的下一刀,带着“断”抽身后退。 可陈酌岂会就这样放过两人,这可不是切磋,趁你病要你命才是真理,他猛地一个前踏,一剑斩出,正是“春风”。 陈酌整个人犹如柔柔春风吹过,其速度之快令人难以捉摸,正带着“断”抽身后退的解苍神色一变,因为他已经捕捉不到陈酌的身影了,就好像他前一秒还在原地,下一刻就如一阵风一样消弭于无形,而剑锋却已到了近前。 但解苍也不愧是曾经的宗师高手,危机之中他轻轻一掌拍开“断”,令他堪堪避过了这一剑,而自己则是再度抽身后退了半步,握拳于脖颈之前,在千钧一发之际用指虎的尖锐处顶住了陈酌的这一剑! 虽然如此,可这一剑“春风”的威力却也不俗,解苍被强大的劲力径直命中,哪里能承受得住,不敢硬吃的他只能再度飞退,可这也就让出了陈酌身前的道路。 见状,陈酌也不去与还在消化“春风”威力的解苍纠缠,脚下用力,拨风流云使出,猛地跃起,手中“巍临”高举,一记“枫扫寒林”劈向被解苍一掌送退的“断”! “断”此时身处半空,若是全盛之时,或许还能强行抵挡一下,可如今受了伤,于空中不好用力,如何能抵挡这一刀呢。 想到这,“断”就不禁想吐槽,丫的解苍你行不行啊,先是愣神害的老子受伤,然后又给我一掌,害的我无法反击,摊上你这么个队友,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了! “巍临”缓缓落下,陈酌敏锐的注意到“断”的眼中并无恐惧之意,好像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会死一样,这个发现让陈酌心中警兆忽起。 他的动作甚至是在感受到侧方袭来的危险之前,就已经猛地一顿,生生将这一招“枫扫寒林”改变了方向,径直迎上了侧面袭来的武器。 铛!!! 兵器交击,因为是仓促变招的缘故,这回倒是陈酌落了下风,向后飞退了数步才稳住身形。 可陈酌却并未在意这些,而是抬头静静地看着那柄正被主人迅速收回的流星镰。 身着满是补丁墨衫的中年缓缓落在场中,他伸手扶住了堪堪稳住身形的“断”,也抬头看向陈酌…… 陈酌看到来人,淡淡一笑:“柯前辈,那日你所言‘长安暗涌’,便是指的此事?” 柯雪松手握流星镰,无奈的摇了摇头:“是,我听闻世子与九皇子走的很近,所以出言提醒世子,可却没想到世子还是入了此局!!” 陈酌低头想了想,沉吟道:“所以前辈的妻儿………” 听到他说起妻儿,柯雪松缓缓闭上眼,轻轻点了点头:“不错,皇帝德不配位,该杀!!” “这与齐旭一个八岁孩童有何关系?”陈酌摇了摇头,续道:“若是令郎得知前辈所作所为,真的会开心吗?” 听了这话,柯雪松原本平静的脸庞上闪过一抹厉色,他有些失控的喊道:“皇帝害我之子,我杀他之子偿命!!!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似乎是觉得自己情绪有些失控,柯雪松再度闭上了眼睛,平复了一下心绪后冲着陈酌一笑: “世子这招……真是没有烟火气,厉害!!” 陈酌见激将乱柯雪松心绪的办法没奏效,也没灰心,开口道:“柯前辈真的要动手?” “是!”柯雪松稍稍将手中镰刀握紧了些。 “那好,就让陈酌领教领教柯前辈的高招!!”陈酌长剑遥指,这话说的那叫一个铿锵有力。 可柯雪松闻言又是一笑,“世子莫要说笑,这是搏杀,并非切磋,我们自然是三人一起上……世子,小心了!!” 说着,他眼神转厉,身形微动,手中镰刀直奔陈酌勾来! 在柯雪松的左右,解苍和做了简单包扎的“断”也是一拳一刀,形成了夹攻之势! 陈酌一看这场面,不禁暗骂一声,丫的叫你一声前辈,一打三?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前辈风范呢? 可手中却是不含糊,左手持刀,右手持剑,迎上攻来的三人,先是一剑扫开柯雪松手中镰刀,又是横刀挡住解苍的一拳。 至于“断”的攻势,陈酌则是非常巧妙的用拨风流云错开了身位,到了“断”受伤的那一侧,因为受伤的缘故,“断”此时再想变招就没那么容易了。 于是陈酌后发先至,一脚踹向对方腰侧受伤之处,“断”自然是不可能愿意吃这一脚的,赶忙收了攻势。 三人夹攻的第一招被陈酌轻松接下,可陈酌却并不高兴,因为以一敌二和以一敌三是区别很大的,自己刀剑在手,自然不怕二人围攻,可若是双手都被另外两人拖住,这第三人的攻势恐怕很难抵挡啊!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便是这个道理,更何况柯雪松沉浸武道数十年,就是真的遇上普通宗师估计也有一战之力,也就是陈酌口中的半步宗师。 而解苍索性就是宗师,只不过跌落了境界,两人都不能用普通的小宗师去衡量,三人之中,只有那位黑衣人是实实在在的小宗师。 刚才那一合,自己是靠着应对得当,并且第三道攻势是那受伤了的黑衣人才抵挡得住,可只要对方三人不是傻子,换由黑衣人牵制,自己恐怕就没办法轻松应对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解苍和“断”就已经再度扑了上来,而柯雪松则是紧随其后,三人直接几乎是没有出招空隙的,自己若是想要挡下这次的攻势,除非能长出第三只手来。 虽然如此,陈酌依旧是提剑迎了上去,他清楚,以一敌三之时,若是退避闪躲,不但起不了任何作用,还很有可能被死死架住,再也没有反击的机会! 陈酌一剑刺向解苍,这是从风顺手上学来的“风啸刺”,也是一手快剑,陈酌希望能借此为自己赢得多一些时间。 事实证明,他成功了,当“巍临”与黑衣人手中之刀相击之时,柯雪松的镰刀也已到了,可就是在同一时间,陈酌的“风啸刺”逼退了解苍。 千钧一发之际,陈酌脚下一动,稍稍退了半步,猛地一个下腰,险之又险的避过了柯雪松甩来的流星镰。 柯雪松神色一变,显然也是没想到陈酌还能如此应对,正待变招再攻,左肩却有剑光一闪,映照在柯雪松的墨衫之上。 没有办法,柯雪松只得撤招退后,要不然陈酌这招强行横剑用出的“天门点剑”就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见此招有效,陈酌心中松了一口气,若是实在没有办法,他只能用覆影剑技迎敌了,不过覆影剑技弊端太大,若是还有人藏于暗中,给自己抽个冷子,那自己可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但他没时间多想,方才被打退了柯雪松和“断”再度攻来,而被“风啸刺”逼退的解苍则是落在了后面,作为主攻手。 陈酌知道,同一种方法是绝不可能如法炮制的,于是再度变招,退步回首一剑扫出,这是从姜雁箐那里学来的“乘风归”,柯雪松只觉此招诡异,不可硬抗,于是用镰刀架了一下。 可他却没想到,这表面看着只是轻轻的回身扫剑,竟能在剑招的最后反腕抖剑,也就是这平日里完全不用防备的劲力,却是逼得柯雪松猛地退后数步,这才化解了这招“乘风归” 而“断”则是又被陈酌轻巧的一刀直接逼退,不过陈酌在劈退“断”之后,却直接将“巍临”顺势一甩,直接松开了握着“巍临”的手,随后一掌迎上了重拳轰来的解苍。 嘭———— 掌风与拳劲狠狠地撞在一起,带起一阵烟尘,震的陈酌衣袍猎猎作响,直到此时,方才陈酌松手甩出的“巍临”才缓缓落下,精准的落在了陈酌腰间所挂的刀鞘之中! “噗!!” 解苍脸色铁青,退了数步这才稳住身形,他迅速封住了方才出拳的那只手的各处要穴,他抬眼眼神不善的看向陈酌,这招实在太过阴毒了,让他猝不及防!! 陈酌此时的状态其实也不是很好,跟解苍这样的拳道宗师对掌,饶是他将“青柏掌”与“摄影劲”融合在一起使用,也是有些吃不消! 好在自己的目的也顺利达成,解苍也受了内伤,虽然不重,可方才出拳的那只手,却是不好再动用了,这还得感谢影儿的“摄影劲”,不得不说,这招在对付解苍这种拳脚功夫很好的武者时,实在太好用了。 再加上自己有“青柏掌”护住手掌,这么算下来,陈酌甚至并没有受任何伤,除了有一时的真气不顺,就再无其他了。 此时柯雪松三人也是停了攻势,显然是察觉了再这般继续下去,究竟是三人击败陈酌,还是他们三人纷纷负伤都不一定! 要改变打法了,三人纷纷对视一眼,武者的默契在此刻显露无疑,三人不再如先前那般同时出手攻击,而是非常有规律和默契的轮番进攻。 既然没法让陈酌物理意义上的双拳难敌四手,那就让他应接不暇,再无后继之力,这是围攻的另一种方法,不得不说,比起之前那样的同时攻势。 这种车轮战的方法,对付陈酌似乎更加好用一些,虽然陈酌的二刀流用的很好,可柯雪松三人也不着急一击致胜,只是轮番出招攻向陈酌。 若是谁稍有破绽,也不会给陈酌任何机会,直接退出战圈,而另一个人则飞速补上,陈酌完全没有办法抓住三人的失误,而且三人配合的越来越好,这让陈酌的心一沉,难不成真要用“九衢尘”或是“覆影”剑技? 虽然这两招的威力毋庸置疑,可“九衢尘”需要调集真气,也就是陈酌所说的前摇稍长,而“覆影”则是会后继无力,两种剑法都有弊端,恐怕不是应对当下这种情况的最佳手段! 第76章 黄雀 虽然陈酌此时还是能够应对三人的轮番攻势,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陈酌看了看眼前不断攻来的三人,心中思绪急转,若说有什么招式能够应对此时的困境,“九衢尘”和“覆影”都不太合适。 忽的,陈酌注意到对方的那位黑衣人因为伤势的缘故,与解苍的连环攻势稍稍迟滞了一步,陈酌敏锐的抓住了这个机会。 脚下步伐骤急,侧身于最极限的距离卡在“断”受伤了的弱侧,一记“风啸刺”猛地探出。 陈酌的出招思路依旧与方才一致,没有攻向有所破绽的“断”,而是一剑带向正收招向后的解苍。 于是场面就变得有些诡异,蒙面的黑衣中年大刀高举,而陈酌则是微微俯身出剑,正好与“断”错身而过。 解苍眼见陈酌忽的杀出围困,也是脸色一变,此时的他正在收招之时,陈酌的这一招“风啸刺”又是奇快无比。 这一下解苍也是有些猝不及防,可好在自己与陈酌终究还是有一些距离,彷如场景重现一般,他迅速握拳挡在了身前,用指虎的前端顶住了“天河”。 陈酌也没恋战,本来他也就是为了破招,至于追击解苍只是为了看看有没有机会直接击伤对方,这样一来,围攻自己的三人中有两人受伤,平衡就会被打破,自己或许能直接借此破局! 自己先前的那一掌“摄影劲”虽然对解苍造成了影响,但宗师手段何其之多,方才的交手中,解苍早就调息完毕,不然自己也不至于应对的有些艰难。 见击伤解苍的计划失败,陈酌也没灰心,而是反手握刀架开因察觉不对驰援而来的柯雪松。 可为了破局,陈酌的身位稍稍偏移了一些,没有办法完全的护住马车的前侧,他自然是明白决不能留下如此大的缺口,于是再度迅速提剑而上,扫向此时离马车最近的“断”。 可让陈酌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居然没有如他所料的那般趁机杀向马车之中,而是回身一刀砍向了自己,续住了三人轮番的攻势。 如此一来,方才陈酌的寻机破招就完全失了效果,反倒又被柯雪松三人死死套牢,再度陷入无法破招突围的窘境之中。 而柯雪松三人则是很快吸取了教训,围攻阵型改变,再也没有让“断”受伤了的弱侧面对过陈酌,从而避免了陈酌故技重施的可能性。 再度陷入困境的陈酌眉头一皱,若是说方才那黑衣人害怕自己及时救援,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冲击马车,似乎也说得通。 可那黑衣人的动作几乎没有一丝停滞,近乎是没有犹豫的就一刀砍向了自己,陈酌觉得有些奇怪,不是说为了杀小不点儿而来的嘛? 怎么自己稍稍让出的距离,对方三人完全没有想要找机会冲击马车,反倒都将矛头指向了自己,陈酌架开柯雪松的攻势,抬眼望向对方的神情,想要寻求答案。 柯雪松饱经风霜的面容上并无表情,只是神色稍显凝重,显然对三人围攻之下,这么久了都没拿下陈酌而感到了些许的棘手! 但陈酌没时间接着想下去了,柯雪松三人的攻势忽而变得急促,这样的变招实属正常,打的就是陈酌一个措手不及,但陈酌本就一直提防着这一招,所以除了攻势变速后第一招稍稍抵挡的有些勉强。 而后又飞快的接住了攻势,这让柯雪松三人皆是苦不堪言,怎么这变速技巧就好像没用一样呢?之前陈酌该怎么接招,现在就还怎么出招,简直离谱! 这是有原因的,柯雪松三人虽然在合攻之中越来越默契,但陈酌也在逐渐熟悉三人的招式与出手习惯,更何况陈酌还有一手“一学就会”的能力。 这在临场对敌应变之中,几乎是变态级别的东西,毕竟能够在临场对敌时,迅速对敌人的招式进行合理的、及时的应对,就已经是非常困难的了,可陈酌却没有这个烦恼。 当柯雪松三人出招之后,陈酌就能第一时间找到这一招的弱势在哪里,就像他分析自己手中“九衢尘”与“覆影”一样。 这也是陈酌为何能在对方三人变速变招之后,还能从容应对的原因,当然,其实真正招架起来,比之先前肯定还是要吃力一些的。 但场面上来说,依旧能够说的过去,但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谁知道柯雪松三人再越发默契之后,还会不会再度提升攻势的速度。 陈酌明白,虽然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这方可能更有利一些,可真说起来,从万门遗嗣出现开始到现在,其实也没过多久。 他不能就这般坐以待毙,必须要寻找破局的方法,至少也要让现在僵持的局势稍稍扭转一些,比如………… 陈酌看向正一刀劈落的“断”,眼眸微眯,开始寻思要不要以伤换命,只要除掉一人,这围攻不攻自破,柯雪松和解苍二人断然不是自己的对手! 而对方三人之中,实力最弱还受伤了的黑衣人就成了最佳的人选,但陈酌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以伤换命这招有点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意思,可对方有足足三千人,而自己只有一千人。 这样的交换虽然面上来看很值当,但自己没法保证自己只会受轻伤,这个办法有风险,在如此微妙的形势下,自己多受一点伤,就多一丝风险!! 于是陈酌便想到了另一个办法,强行破招,打断三人的联手攻势,虽然消耗可能会大些,但总比受伤的结果要好些,当然,这个破招的目标,还得是那个黑衣人!! 想到就做,陈酌琢磨了下,迅速想出了一套强硬破招的手段,并且迅速边打边退到达了自己想要的位置,虽然有些怀疑柯雪松三人的真实目标,可保护齐旭这事还是不能放松警惕的。 他不能再像之前那般失位,并且得保证自己有后继之力,以应对可能来自暗中的突然袭击! 刀光一闪,在“断”出手的同时,陈酌忽的提气纵声,却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只是非常低沉的一声:“喝!!” 一如武试那日,齐正辉喝断赫连虎连环斧一般,原本非常连贯的三人攻势忽的一滞,虽然只有微弱的一瞬间,可对于陈酌来说也足够了! 早就在脑中预想过无数遍的陈酌手中长剑探出,一记没有怎么蓄势的“九衢尘”悍然用出,虽然威力削减了不少,可却换来了出招的速度。 原本就因陈酌这一招南山“定林气”而动作迟缓了的“断”,哪里能抵挡住这样的剑招,只得下意识的转刀回身防护,可陈酌蓄谋已久的一剑又岂是这样就能挡下的。 铛啷一声,“天河”猛地斩在“断”手中长刀之上,其威力让“断”眼中闪过骇色,下一刻,天河剑直接压着长刀重重砸在“断”的胸前。 噗!! 蒙面黑衣人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引的面巾沾满了血色,飞快暴退数步,想要避开陈酌接下来的追击。 但陈酌见一击得手,本就没有再度补刀的想法,而是回身迎上了柯雪松和解苍的攻势,虽然方才那一记“九衢尘”是仓促而发,反倒消耗更多,但还是有应对剩余二人的余力的! 最为重要的是,“断”此时几乎可以说是没了战力,自己只用应对两人联手,这个难度可就小了不少了! 虽然如此,陈酌还是没有掉以轻心,毕竟柯雪松和解苍二人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更何况此时现在自己刚刚强行出过一招“九衢尘”,要是在最后关头翻车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铛!!! 剑镰相击,刀与指虎相碰,陈酌稍稍退后两步才稳住了身形,卸开了柯雪松与解苍二人联手的劲力! 柯雪松和解苍两人也不好受,知道真正和陈酌对招之后,才能明白其能败宗师是有道理的,在强行破招之后,居然还有如此余力,不愧是临王世子,这般武艺恐怕比起寒刀门少主郑天宇和文和山谢愁都不遑多让了! 而当陈酌暴起破局的同一时间,另外两处战斗也有了变故发生: 马车左侧,齐芷以一敌二不落下风,以往每日都与陈酌和姜雁箐切磋的她,差点都没被打击的直接失去信心,可现在真的和敌人动起手来,齐芷才感觉到自己的进步有多大。 若是自己还是以前的实力,别说隐隐占据上风了,能勉强抗住攻势就不错了,可每日面对陈酌和姜雁箐的“负重训练”显然成效不错。 而面对她的蓟三和“虎”也是心中大骇,原本在众人的设想中,自己二人应当是能够最先找到突破机会的,可现在别说击败齐芷了,两人能够联手挡住齐芷的反击就不错了! 若是说陈酌那边以一敌三是因为有各种高阶招式傍身,还有“外挂”兜底;那这边齐芷的以一敌二,则是实实在在的实力差距!! 而这形势在齐芷不时的用出姜雁箐所教的凌剑阁剑法之后,就更加严峻了,可以说,只要再给齐芷三招的时间,就能破了蓟三二人的联手!! 事实也确实如此,齐芷在再度挡开“虎”的一击之后,神色忽的转厉,迅速变换了招数,手中剑锋如电,径直刺向蓟三的喉头! 蓟三猝不及防之下,只得堪堪避开要害,让齐芷的长剑直接贯穿了他的肩头,可齐芷却是动作未停,身姿轻盈的一闪,避开了“虎”在身后的袭击! 而在马车的另一侧,姜雁箐则是因为抢得先手的缘故,稍稍占据了上风,可蒋贤这双手锤也是舞的虎虎生威,一时之间场面陷入了僵持。 虽然蒋贤总是因为双锤的长度缺陷,有势却无法近身;可姜雁箐也没法轻松破开蒋贤双锤的防御,可蒋贤终究是更急的一方。 尤其是当他发现旁边两处战斗中,自己人似乎都不占上风时,他的心态就更受到了影响,于是加大了进攻力度,想要以力破巧! 可姜雁箐早已不是以前的姜雁箐了,不再是那个不知变通的傻姑娘了,蒋贤想要的以力破巧在姜雁箐巧妙地格挡与错位借力反击之下,反倒失了原本的节奏。 这一变故让蒋贤骤不及防,姜雁箐迅速抓住了这个机会,抢占了先机,饶是蒋贤竭尽全力想要扳回形势,也是没有什么办法。 一步错,步步错,因为心态的微妙变化,蒋贤在实力几乎与姜雁箐相当,甚至还略胜一筹的情况下,逐渐落入下风! 可就在三处战斗的形势,都向陈酌三人这一方有所倾斜的时候,场中异变突生,一柄黑漆漆的飞刀倏然从侧方急速刺向陈酌,紧随其后的,还有两道飞速接近的黑衣人影! 陈酌此时正刚刚稳住身形,正处于前力散尽,后力不继之时,面对突然袭来的暗器,这一瞬间的陈酌几乎可以说是在最无力抵挡之时。 可他不能避开,出手之人的心思极为狠毒,飞刀袭来的轨迹上,有着两个目标物:陈酌,以及他身后的马车!! 陈酌若是闪身躲避,这飞刀就会径直飞入马车之中,他不可能去赌小不点儿此时不在这个位置,所以只能硬接。 心中打定了主意,陈酌只得勉强抬刀抵挡急速飞来的暗器,可飞刀之上附带的劲力还是超出了陈酌的预期,黑色飞刀在与“巍临”狠狠地撞在一起之后,虽然偏离了方向,可却是嘶啦一声在陈酌左臂处留下一道细微的血痕! 但陈酌没有时间去理会伤势,因为那两道飞速接近的黑影已经到了近前,一道直奔他而来,另一道,则是似乎想要绕过他,杀向马车之中。 虽然连环的变故似乎让陈酌有些措手不及,但现在他也并不是方才后继无力之时,于是他飞快甩出“巍临”,想要阻拦另一道黑衣身影。 随后改为双手握剑,一剑刺出,山道之中剑光大盛,“天河”剑身似被流光包裹,迅猛的迎上了直奔陈酌而来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似乎也是被这一剑“天门”的威势惊到了,激射而来的身影一顿,手中环刃向前斩出,与天河剑交击在一起,发出巨大的轰鸣之声。 两人一触即分,陈酌与黑衣人都是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这一招,是平手!! 可出乎预料的是,另一道原本直奔马车而去的黑衣身影,却突然转变了方向,而这也让陈酌甩出的“巍临”落在了空处。 在一旁齐芷焦急的眼神中,两道黑衣人影同时迅速的接近陈酌,似乎想趁着陈酌强行动用“天门”,身边又无“巍临”之时,将他斩杀! 可就在两人手持环刃砍向陈酌的同一瞬间,陈酌忽的勾唇一笑,这诡异的笑容,看的两位被黑袍包裹的刺客头皮发麻! 在二人震惊的目光中,陈酌那原本刚刚强行使出过“天门”的天河剑,猛地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就好似突兀的闪烁在山道之中的明星,璀璨夺目! 第77章 中盘 锵!!! 陈酌手握“天河”,径直扫开“黑壹”手中环刃,巨大的威力震的“黑壹”手臂发麻,稍显狼狈的退了数步这才稳住身形。 但陈酌手中天河剑却是未停,接着斩向“黑贰”,虽然这一招变式“飒沓流星”的威力已经被“黑壹”接下了不少,可陈酌准备已久的攻势也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挡的下来的。 铛!!! 天河剑与环刃重重交击在一起,发出巨大的铮鸣声,陈酌与“黑贰”皆是暴退而回,“黑贰”是为了能卸下“飒沓流星”的威能。 柯雪松看见交手的三人,也是稍稍愣了下,不过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再度与解苍合身攻向陈酌,而陈酌也就是因此才在占上风时撤身而回的。 陈酌迅速扫过眼前的众人,眼眸微眯,他现在可以确定,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来找九皇子寻仇的,或许那些万门遗嗣是真的来找齐旭寻仇的,但眼前的这些人,他们的刺杀目标,是自己!! 从方才陈酌看见“断”没有第一时间抓住机会杀入马车之中,就已经渐渐起了怀疑之心,更何况他一直就在提防可能藏在暗中的敌人! 于是就有了当下这一手离奇的“飒沓流星”,陈酌借“覆影”三重剑的技巧,将其前半招的藏剑式改为了“天门”,而后半招依旧是爆发性的“飒沓流星”。 当然,剑法的出招方法方式其实依旧是“飒沓流星”,这也就导致了,其实出这一招,陈酌的消耗反而大一些,只是不会陷入“覆影”剑技无后继之力的窘境罢了。 不过,此时的形势其实并不乐观,虽然陈酌用“九衢尘”重伤了“断”,可对方的人数不减反增,从三人变为了四人,而且陈酌清楚地知道,新出现的两个黑袍人,是实打实的半步宗师,比自己打伤的那个蒙面人厉害多了!! 这下就棘手了,更别说陈酌还看见被自己打伤的那个蒙面人已经开始嗑伤药,这下情况就有些糟糕了! 虽然陈酌其实还是有信心能够抵挡,只是他没法保证在这么多人围攻之下,,还能全身而退,若是在战斗中受了伤,那可就是死定了! 咚!! 就在形势急转直下之时,一道重物怦然落地的声音自陈酌左侧响起! 姜雁箐手中“白鹤”正滴答……滴答的滴着血,在她的侧后方,蒋贤双膝重重的砸在山道之上。 蒋贤双手死死捂着自己的脖颈,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他微微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吐气声…… “天……天外………仙!!” 终究是顶尖武者,在几乎生机尽绝的情况下,蒋贤还是艰难的将这三个字说了出来,可也仅此而已了!! 嘭!!! 双锤落地,蒋贤高大的身形重重扑倒在地,再无声息! 虽然现在想这个不是时候,可陈酌还是想说,错过了能观摩这招“天外仙”的机会,自己损失大了!! 作为剑尊陆重雪的成名绝技,“天外仙”号称不可防御之剑,因为其出剑之诡谲,令人难以察觉与应对,据说当年叶霖就是输在了这一招之上。 虽然可能姜雁箐用这一招“天外仙”还不能完全展现它的威力,可怎么着也是剑尊亲手教的招数,若是自己能仔细观摩一下就好了! 此时姜雁箐依旧站在原地,与陈酌形成掎角之势,但最重要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姜雁箐此时的状态也并不是很好,强行动用“天外仙”带来的后遗症蜂拥而至,她需要一点时间调息! 但这是已经是破开现在不利形势的最好办法了,姜雁箐原本就稳稳占据上风,不需要数十招就能击败蒋贤了。 可场中形势的突然变化让姜雁箐没法再稳扎稳打,她很清楚,若是陈酌被死死牵制,甚至是陷入苦战的话,自己三人的结局可想而知! 于是姜雁箐在一次与蒋贤的交手之后,便悍然用出了“天外仙”,一剑封喉,虽然消耗很大,但总比自己这方最强的陈酌陷入险境要好些。 虽然变故来的很是突然,但柯雪松几人也是反应迅速,解苍与柯雪松纷纷看向“断”,已经受伤的他是拦截此时稍显虚弱的姜雁箐的最好人选! 两位黑袍人也是对视一眼,非常默契的一人扑向陈酌,一人则是攻向姜雁箐,但他的目的却不是为了趁姜雁箐虚弱之时击伤对方,而是卡在了姜雁箐和陈酌互相呼应的中间。 令二人的掎角之势一瞬自破,也就是俗话说的卡住了阵眼,如此一来,姜雁箐就无法第一时间与陈酌汇合了,不过姜雁箐也是趁此时机将方才被陈酌甩出的“巍临”踢还给了陈酌。 而下一刻,“断”也迅速到了姜雁箐面前,两人一个受了伤但吞了药,一个强行用了禁招正处虚弱,真说起来,两人此时的状况半斤八两,皆是无法全力出手的情况。 另一边,柯雪松、解苍、黑壹、黑贰四人则是联手攻向了陈酌,几人皆是不要命的强攻之法,力求能迅速解决陈酌,因为段子平不知道能够拖住姜雁箐多久。 若是姜雁箐率先驰援而来,那他们再想要对陈酌造成什么威胁,几乎就没什么机会了!! 陈酌也是颇有些吃力的左支右挡,但总体情况还算不错,对面说是四个人,其实还是两两一组的攻势,柯雪松和解苍一组,另外两个黑衣人一组,四人的武功路数完全不同,想要轻易地找到契合的默契点并不容易。 于是场面就再度僵持下来,当然,这也是陈酌深知逐个击破的道理,刻意分出两种应对方式的原因! 虽然如此,但陈酌的消耗依旧很大,再加上左臂有道小伤口,这在平时可能完全称不上伤势,但在如此危险的情形下,很可能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最为重要的是,四人围攻之下,陈酌完全失去了反击的可能性,之前所用的所有方法都不可能在奏效,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个人,即便是陈酌也不可能有破局的机会! 除非,陈酌也和太山武馆之中的聂高达一样,来一手立地升阶,跻身宗师,那这些困难都不再会是困难,在绝对的实力压制下,四个人的人数显然达不到质变的标准! 一旁的齐芷看着陈酌此时陷入围攻之中,也是心中焦急,一瞬的心绪不平便露了破绽,“虎”抓准时机攻来,齐芷赶忙抬剑挡住攻势,可她的面色却是一肃,眼中满是决绝之色,不能再拖了,这样下去就算自己能赢,陈酌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于是一如先前的姜雁箐一般,齐芷强行运气,再度架开蓟三刺来的铁叉之后,一剑探出,这一剑轻飘飘的,看在“虎”的眼中毫无威力,可他又不是傻子,齐芷怎么可能在这个当口这般出剑,他非常谨慎的退了两步,想要避开齐芷这一剑! 可齐芷本就是为了能救援陈酌而出的决绝之剑,又岂会是这般容易就能避开的,她手中长剑如游龙般刺向正向后飞退的“虎”! 下一瞬,山道之中猛地爆发出灿烂炫目的剑光,甚至映的山道两旁的林木都熠熠生辉! 飒沓流星!!! 剑光收敛,被这边的异象吸引了心神的万门遗嗣与皇城卫们清楚地看到一只断臂径直从战场中心飞出,随后便看到了一道黑衣人影砰然倒地!! 噗!!! 齐芷猛地突出一口血,她的脸色惨白,这一剑完全式的“飒沓流星”完全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更别说她还为了能够一击必杀,消耗了更多的真气。 这一下的反噬不小,令她受了内伤,可她此时的关注点却不在此处,而是有些疑惑地看向已经气绝倒在地上的“虎”,黑衣人的后颈之处似乎刻着什么图案,让齐芷觉得十分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踏踏……… 耳边忽的传来鞋子踩在地面上的声音,齐芷这才注意到,那蓟三居然避过了自己这一剑,只付出了一只手臂的代价,此时他正咳着血向外围跑去! 齐芷感受了下伤势,知道恐怕是没办法追击了,她环视一周,忽的注意到蓟三那被自己斩成两截的铁叉,当即一脚踢出…… 嗖———— 破空声响起,蓟三察觉危机,下意识的回头望了过去,随后便看见那已经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老伙计狠狠扎进了他的胸膛…… 齐芷稍稍喘了两口气,已经是樯橹之末的她想要踢出这一脚还是有些勉强了,不过她没时间想这些,伸手从怀中取出伤药服下,向着陈酌的方向驰援而去。 那边齐芷用出“飒沓流星”,这边的战斗也就多过了两招,柯雪松四人也是察觉了那边的变故,心中大惊,若是齐芷前来支援陈酌,只要齐芷还有余力出手,那情况可就糟糕了! 陈酌的武艺比起他们四人中的任何一个都要强,他们只不过是占了人数上的优势才能压制陈酌,若是齐芷前来支援,那陈酌就可以腾出来手来反击了,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好消息! 柯雪松与解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撤退两个字;而一旁的黑衣二人也是对视一眼,眼中闪过狠辣之色。 在下一招与陈酌的交手之中,“黑壹”故意露了一个小小的破绽,而原本就该下一个续上攻势的解苍自然也是下意识弥补了这个小破绽,毕竟他非常清楚,绝对不能再给陈酌任何反击的机会了!! 可他却没有注意到,因为弥补这个破绽,他的另一侧也出现了纰漏,而原本应该弥补这个纰漏的“黑贰”却没有这么做,而是扫出手中环刃,斩向想要抓住这个破绽破局的陈酌! 陈酌反应何其之快,当即就明白了对方这是故意露出的破绽,想要以解苍之伤,换取破开自己严密防守的机会! 可就算明白了对方的目的,陈酌一剑即出,也没办法收手了,因为那样破绽反而更大,况且他也确实需要借此机会破局才是! “草!!” 解苍心中大骂一声,但动作却是未停,性命攸关之际,哪里还顾得了什么围攻阵型之说,他迅速抽身而退,想要避开陈酌的这一剑。 可陈酌却是不依不饶,“天河”继续直奔他而来,随后又回首一刀挡开“黑贰”的攻势,但两位黑袍人设想的杀招并不在此,“黑壹”在方才故意露出小破绽之后,就一直在等待这么一个机会。 几乎是卡着陈酌手中的刀剑都无法回防之时,“黑壹”一刀划向陈酌中门,陈酌此时前后皆有敌手,可以说几乎是完全没了放手这一剑的可能! 噗呲…… 长剑入肉声响起,“天河剑”猛地刺入解苍腰腹,引的他嘴角溢血,可陈酌此时的状态也并不好,虽然竭尽全力的用拨风流云避开了要害,可“黑壹”的环刃依旧在他肩头留下了一道血痕! 而陈酌却没时间处理伤势,迅速回身接住了柯雪松为了营救解苍的攻势,他手中刀剑不停,轮番挡开了两位黑袍人的环刃,于是场面又成了三人围攻陈酌。 可此时的情况并不好,陈酌因为肩头受伤的缘故,出招的连贯性差了不少,二刀流没法顺畅使用,面对三人围攻就有些稍显吃力了! 不过陈酌终究比起柯雪松三人强上不少,虽然落入下风,但却也没完全无力招架! 而齐芷也终于在此时赶到,帮助陈酌架开“黑贰”的环刃之后加入了战局,陈酌顿感压力小了不少,一记“开剑门”刺向柯雪松,柯雪松眼见形势急转直下,也是心中一沉,但也没有放弃! 见陈酌一剑刺来,他忽的放弃了防守,反倒让陈酌这一剑近身,直到天河剑即将刺入他心口之时,他才猛地拉直流星镰的铁链,在千钧一发之际卡住了陈酌的这一剑。 可这一招“开剑门”也是威力奇大,虽然柯雪松已经在尽力抵挡,可终究还是被“天河”刺入肌肤半寸,但柯雪松哼都没哼一声,反倒是迅速将铁链缠绕在天河剑之上,居然硬生生带着陈酌向前动了半个身位。 此时“黑壹”也非常默契的续上了攻势,环刃重重劈下,陈酌也是反应很快,知道不可被柯雪松这样就缠住,当机立断弃了天河,刀锋斜斜上撩,用“落枫起叶”挡住了“黑壹”的这一击! 可柯雪松这一下以伤换取出招时机,终究是猝不及防而来的,即使陈酌反应已经足够快了,但动作依旧被迟滞了一瞬,而后的那招“落枫起叶”几乎可以用勉强应对来形容了,再加上肩头伤势……… 而也就是因为这种种因素相合,导致陈酌在这场战斗中第一次暴露出了巨大破绽:中门大开!!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一道黑影宛如潜藏在暗中的毒蛇一般一闪而过,场中几乎没有人能捕捉到他的身形!! 匕首寒光一闪,那人就已经到了陈酌侧方,日光下银光闪闪的匕首径直刺向了陈酌心口! “小心!!”原本还正勉强招架“黑贰”攻势的齐芷看见这场面,惊呼一声。 可这么一来,本就不是“黑贰”对手的她处境就更加危险了,而陈酌却是好像完全没看见突兀出现的匕首刺客一般,猛地将手中“巍临”甩向又是一刀朝着齐芷劈下的“黑贰”! 轰———— 山道之中,似有狂风骤起,所有人预想中的黑衣刺客用匕首刺入陈酌心口的场面并未发生,反倒是那黑衣匕首刺客猛地跌飞而出。 “咳……咳……”黑衣刺客单手撑地,轻轻咳出两口血沫,他抬头看着眼前好似是凭空出现一般的布衣老者,很是疑惑: “苏义……咳咳………你为何在此??” 第78章 故伎 苏老头没搭话,一反常态的神色严肃,只是默然出手。 黑衣刺客很是忌惮苏老头的武功,不敢硬接,只得撤身后退,可苏老头却没有轻易放过他的意思。 于是黑衣刺客就开始边打边退,带着苏老头逐渐远离了核心战圈。 而陈酌则是飞身接回了被“黑贰”架开的“巍临”,与齐芷汇合在了一起,二人背靠着背,皆是手握长剑,一直有在练习的双剑合璧终于在此时有了效用! 当然,陈酌与齐芷二人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的,毕竟对方人数还是占据着优势,两位黑袍人更是几乎没什么消耗,也好在方才陈酌出剑伤了解苍,不然以现在二人的状态,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柯雪松四人都是面色一沉,光是一个陈酌就已经很难对付了,现在又多了一个齐芷做策应,今日之事恐怕成功不了了! 但他们也看得出陈酌和齐芷二人的状态也并不是很好,陈酌先前以寡敌众也不是说能挡住就能挡住的,对陈酌的消耗那是呈几何数增长的。 而齐芷则更不用说,为了迅速解决“虎”与蓟三二人,消耗更大,若不是有伤药撑着,此时恐怕早就躺下了! 想了想,四人对视一眼,事已至此,用三个人身死和两个人受伤的代价居然只是在陈酌肩头留下一道伤痕? 四人的犹豫只有一瞬,下一刻,四人几乎是没有任何交流,默契的飞身攻向陈酌与齐芷。 因为齐芷已经是势穷力尽了,所以场面依旧像是陈酌在以一敌四一般,当然,其实陈酌的压力还是要小了不少的,有人查漏补缺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所以虽然柯雪松一方人数占优,可场面上却没什么优势,甚至还有着一种隐隐要被陈酌反攻的架势。 这个发现让四人心中皆是一沉,当自己这方的量变达不到质变的标准时,实力的差距显露无疑,先前柯雪松还觉得“断”太过没用,如此简单的就被陈酌打成了重伤。 现在想想,不是“断”没用,而是陈酌强的令人发指,而且柯雪松还有一种奇怪的感受,这陈酌给他一种越打越强的错觉! 无论他们四人想什么办法,陈酌除了一开始有所难以招架,之后就会越来越得心应手,导致四人不得不再度变招,可世上哪来那么多招给他们变。 到了现在这个关头,四个人所学的所有武道招式几乎都用了个遍,当他们四人所有的招式都被陈酌所熟悉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能够战胜陈酌的可能性! 解苍曾经也是宗师高手,其眼界比之行走江湖数十年的柯雪松都还要强,他可以确定,他们四人已经没有任何可能能够取胜了。 余光中,本就是强行提息拦截姜雁箐的“断”也逐渐支撑不住了,解苍扫过拦在前方的陈酌三人,又瞥了眼身边还在源源不断续上攻势的柯雪松三人……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马车之上,解苍眼眸幽幽,神色一肃,必须要做出决断了! 叮!!! 指虎与“天河”交击,带起一阵火花,因为受伤了的缘故,解苍这一下完全不是陈酌的对手,被这一剑扫的退后数步。 一旁的柯雪松上前一镰续住攻势,并防止了陈酌追击的可能,而解苍则是伸手捂了下腹部,哪里有着一道剑伤,虽然他及时封住了穴道,可这么拖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看着又被陈酌击退的柯雪松,解苍面色一狠,没有按照该做的那样上前接应对方,反倒是来到战圈的左侧,并在此时狠狠地拍了一掌柯雪松的背心,随后身形急速顺着左侧奔向齐旭所在的马车! 柯雪松原本飞退的身形被解苍这恰到好处的一掌猛地又拍了回去,而且解苍这一掌用力极其的巧妙,只是单纯的将柯雪松送回陈酌的刀锋之前,还给了柯雪松一定的反应时间! “解苍!!我艹你姥姥!!” 柯雪松的怒骂之声传遍山道之中,可他也来不及去想解苍为什么背刺自己了,急忙将流星镰横于身前抵挡陈酌这迅猛的一刀。 铛!!! 兵器相击,陈酌却没趁着这个时机去对柯雪松做些什么,而是一瞬收了力,反倒借着这道反震之力,迅速抽身而回,转而去拦截解苍想要攻击马车的想法。 于是陈酌第三次掷出了“巍临”,可一步慢步步慢,解苍虽然受了伤,但速度依旧不慢,而陈酌则是与柯雪松对了一招这才前来阻截。 解苍看都没看陈酌扔出的“巍临”,一拳将巍临挡开,身形连停顿都没有,直奔马车而去,他的面目狰狞,眼色猩红,周身散发着惊天恨意! 寒江派灭门惨状犹在眼前,如今刺杀陈酌的任务肯定是无法完成了,不如就找狗皇帝的儿子收点利息!! 看着马车越来越近,解苍紧紧攥住了拳头,一拳轰出,他无需顾忌马车里有什么人,这一拳砸进去,没有人能活下来。 陈酌眼看自己掷出的刀没起任何作用,也是有些懊恼,是他疏忽了,自从认定这群人的目标是自己之后,对于马车的防护与身位控制并没有那么严谨。 虽然陈酌很确定这群人的刺杀目标是自己,但是他还是想漏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解苍的身份:寒江派遗徒,虽然可能这场刺杀的幕后主使交给柯雪松他们的任务是自己。 但解苍心中显然还有着为寒江派报仇的想法,灭门之恨何其之重,或许全场所有人,除开那些万门遗嗣之外,就只有解苍是真的想杀齐旭的了!! 陈酌将拨风流云运用到了极致,看着自己和解苍越来越近的距离,又看着解苍一拳轰向马车的场面,他心中一沉,还不够……还不够…… 铮!!! 山道之内,剑鸣之声响起,陈酌人未到,剑先至,凌冽剑气相隔数步之遥呼啸而至,解苍自然也是感受到了,只得回身用原本蓄势已久的这一拳迎上了这招“霜雪明”! 可很快,解苍便很快后悔了这个做法,因为是救援的原因,陈酌用这一剑几乎可以说完全没有留手,甚至硬生生让自己的真气离体数步之遥。 嘭!!! 这一招“霜雪明”的威力又岂是解苍这般简单就能接下的,凌冽剑气与狂暴拳劲重重撞在一起,但下一刻,解苍就感觉到自己的拳劲被这一剑径直洞穿!! 解苍神色大变,知道不可力敌,想要抽身退后,可陈酌这一剑的速度何其之快,此时再想闪避其实已然来不及了!! 噗!!! 褐色身影跌飞而出,再无可战之力,解苍没再去管场中形势如何,勉强稳住身形之后,踉踉跄跄的向着山林逃去…… 而陈酌也没时间去管留下一只手臂逃生的解苍了,回身一剑扫开紧跟在自己后方的两位黑袍人,可侧方,柯雪松的流星镰也远远飞来。 危急时刻,一柄黑色短刀重重击在流星镰之上,陈酌一瞬回神,抬眼望向离得稍远,正在收手的齐芷,那黑色短刀当然是方才被解苍挡开的“巍临”! 可就在这一瞬间,一位脸上带着鬼脸面具,身着紫色长袍的中年人突兀的出现在了场中,直奔陈酌而去,他速度其快,比之先前的黑衣匕首刺客略有不如,但身法更加诡异。 只见紫袍人左手甩出三枚药丸,飞向柯雪松三人,而右手则是握着一个奇形怪状的瓶子,猛地将其掷入战圈之中,他紧接着射出一道指风,毒瓶应声而碎,浓郁紫色毒雾伴着春风席卷战圈之中……… 毒雾弥漫,陈酌顿感不适,猛地捂住了胸口,这并不是致死的毒药,可对此时的陈酌来说,却更加致命,陈酌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静脉堵塞,运气不畅! 而齐芷原本也想救援陈酌,可却是因为毒雾的缘故无法近身支援,反倒沾染了些紫雾感觉有些不适,她想了想,没再去管陈酌,而是选择了反身去支援姜雁箐。 而柯雪松三人也是反应奇快,迅速接住药丸服下,于是身上因毒雾沾身而带来的不适感立刻消失,有此人相助,柯雪松三人也知道机会来了,与那紫袍人形成了夹攻之势,再度攻向陈酌!! 四人联攻的场面再度上演,可这一次的情况却完全不同,且不说对方有一位处在全盛的宗师高手,就光说陈酌现在已经是身中奇毒,如何能够挡住这样的攻势? 危急时刻,陈酌将“巍临”归鞘,手握天河,他抬眼看着向自己攻来的紫袍人,淡淡一笑: “等你……多时了!!” 铮!!!! 天河剑横扫而出,陈酌神色淡漠,周身全无真气流转,这一剑就好似只是他的垂死挣扎和困兽犹斗罢了! 可下一瞬,就用磅礴剑气自天河剑激射而出,接着化作万千流光,宛如飘风骤雨打向飞身攻来的四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四人心中一惊,毕竟柯雪松他们方才服下解毒药前也感受到了这毒雾的威力,更别说对自己手中之毒非常自信的紫袍人了。 虽然大家也有在防备,可实在是无法想象陈酌身中奇毒的情况下,这一剑居然还有如此威力!况且陈酌出手的时候并无真气波动,甚至让人感觉不到威胁,虽然没人会真的觉得陈酌是垂死挣扎,可心下的第一反应终究还是有些轻视的! 种种原因夹杂在一起,就导致了陈酌这一剑的效果异常的好,漫天剑雨迎风斩落,柯雪松四人当然不敢小觑陈酌的剑招,纷纷是尽力出手抵挡! 轰———— 巨大的轰鸣声响彻,马车前方烟尘四起,陈酌这一招“神霖”的威力还是超出了柯雪松四人的想象,四人之中竟是没有一个人能抵挡这一剑。 就连弥漫场中的毒雾都被陈酌一剑硬生生扫散了一瞬,此时正被“神霖”的威力打的倒飞而回的“黑贰”连退了数步这才稳住身影。 忽的,烟尘紫雾好像被一阵微风吹散,下一瞬,一柄白玉长剑从烟尘中探出,“黑贰”神色大变,心中警铃大作,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手中环刃抵挡。 铛!!! “天河”狠狠砍在环刃之上,可剑一“春风”的速度何其之快,即便“黑贰”的反应已经足够迅速,却依旧没能挡住陈酌这蓄谋已久的一剑! 噗—— 黑贰再度暴退数步,吐出了一口鲜血,剑锋入肉一寸之深,若不是“黑贰”在最后时刻避开了要害,恐怕早已经身亡命殒了! 陈酌出剑之后,也没去管他,剑锋一转,迅速刺向右侧的黑壹和紫袍人,方才与黑贰的交手不过一瞬,此时的二人也就才堪堪卸掉了“神霖”的威力。 可这个时候,陈酌却已经又抬剑刺向了二人,并且陈酌还借着这一剑“春风”,来到了黑壹和紫袍人侧方,而且两人几乎站在一条直线上,就好像排成列的靶子! “覆影”的剑技的最后一剑,自然是陈酌手中最强力的剑招:“九衢尘”!! “九衢尘”作为上古剑招,并不似当世的剑招那般华丽,反倒更倾向于朴实无华,可虽然如此,这一剑其中蕴藏的威能却是不容小觑。 “黑壹”看着宛如一道流光直奔自己刺来的麒麟玉剑,神色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他反应过来了,身形微动,想要避开这绝杀一剑。 可整个世界就好像被人特意调慢了时速一般,他的动作缓慢无比,甚至就是一个抬手的动作都迟慢,而眼前的那道流光却声势未减!! 剑光闪过,“黑壹”只觉心口巨痛,陈酌就已经持剑飞掠过自己的身旁,他微微扭动了一下脖颈,下意识的想要转身看向陈酌,可却毫无办法。 砰!!!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前突兀出现的血洞,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随后整个人轰然倒地,再无声息!! 也在这一瞬间,陈酌已经到了紫袍人近前,虽然他已经尽全力的刺出这一剑,几乎让“九衢尘”的速度赶上了“春风”!! 可陈酌与紫袍人的相对距离还是太远了,更何况还有黑壹稍稍迟滞了自己的动作,再加上虽然紫袍人主修毒,可怎么说也是宗师。 这一下终究还是给他反应过来了,先是一掌推出,随后飞快抽身后撤,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这全力一掌居然完全挡不住陈酌的这一剑,自己才刚刚退了半步,麒麟玉剑就已经到了身前!! 如此危机之时,紫袍人终究还是展现出了属于宗师的实力,只见他双手悬于胸前,其双手之上真气翻涌,竟然硬生生将天河剑用真气死死架住,卡在了身前半尺的位置。 陈酌眉头一跳,这一手有些奇怪啊,如此用毒高手,怎么会有这样如同道家阴阳柔和之法的功法。 不过这样显然是拦不住陈酌这一剑的,虽然被紫袍人这神奇的一手抵消掉了不少威能,可剑锋却是未停,依旧冲着紫袍人心口而去! 呲啦—— 衣袍碎裂声响起,紫袍人逃也似的向后暴退数步,他伸手捂着心口的淡淡血痕,眼中满是忌惮之色,他已经用尽全力去抵挡这一剑“九衢尘”了,可依旧被这一剑刺到了! 眼见陈酌还一副想要追击的模样,差点没把紫袍人吓个半死,只见他拿出一个印着骷颅图案的弯月小瓶,径直甩向陈酌的方向,故伎重施般的打出一道指风,顺便又向后退了几步。 一生与毒作伴的紫袍人,完全不能想象用出如此剑法的会是一个这般年轻的青年,这已经是宗师之剑了!!就连百岳的那位山主当年也没带给他这么大的压力! 当然,陈酌哪里还有什么余力追击,“覆影”剑技威力巨大,可消耗也很多,此时的他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手无缚鸡之力! 第79章 官子 “断”突然发现,眼前姜雁箐的招式骤急,也变得更加狠辣,如此突兀的变化令他措手不及,不过他的实力终究要强于姜雁箐,还是用刀架开了对方这一击。 他看着不远处突兀出现的紫袍身影,心中一定,虽然不知道这位是谁,但看架势想必应当是个很强大的助力,只要自己能拖住姜雁箐,或许斩杀陈酌之时,就在今日!! 可这思绪也才一瞬,姜雁箐又攻了上来,这让“断”有些吃惊,因为方才的交手中,虽然他也是落在下方,可总体而言对方的状态似乎也不是很好,所以两人一直处在一个势均力敌的形势里。 但此时姜雁箐的攻势却好似恢复全盛一般,让自己甚至都有些无力招架了,也在此时,他的侧后方有剑光一闪,“断”只得弃了与姜雁箐的缠斗,急忙飞身退后。 但姜雁箐与齐芷二女并未如他所想的那般,趁这个机会前去支援陈酌,反倒是双剑合璧攻向了自己。 “断”神色大惊,对付姜雁箐一个人都已经是勉强招架了,现在又多了一个齐芷,自己怎么可能是二人的对手,性命攸关之时,他哪里还顾得了其他,飞速转身逃离! 但却已经慢了半拍,姜雁箐一剑自左侧刺来,齐芷从右后方袭来,“断”知道逃生无望,可也想做最后努力! 似乎是绝境之下的潜力爆发,“断”一刀斩开“白鹤”,手中刀锋不停,又以极限的距离与齐芷手中之剑蹭了一下,随后迅速抽身飞退,还真让他跑出了数步的距离。 姜雁箐与齐芷二人自然紧追在后,可“断”却是微微一笑,只要不被二人缠住,他自认想逃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可就当他觉得自己能逃出生天之时,原本就是用伤药勉强压制的伤势突的发作,让他逃离的动作一滞,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停顿,姜雁箐手中“白鹤”就已然划破长空,径直贯穿“断”的心口! “断”原本的笑意僵在脸上,他微微低头看了看透体而出的“白鹤”,口中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随即天旋地转,他整个人重重的倒在地上,嘴角正不停地溢着血。 “断”抬眼看向万里无云的晴空,眼中的光芒逐渐散灭,罢了,这本就是我该有的命运,又何必挣扎呢…… 齐芷看着已经气绝的黑衣蒙面人,心中忽的闪过另一个黑衣青年人脖颈后方的图案,她下意识的看向“断”的后颈,却什么也没看到,一旁的姜雁箐似乎理解了她的想法,同时将黑衣蒙面人的面巾扯下。 显现在齐芷与姜雁箐眼前的,是一道两人都极为熟悉的面孔: “段子平…………” 因为刺杀之事的缘故,两人自然是把段子平仔仔细细的查了个遍,却没想到今日前来刺杀的人中居然有段子平。 也就在此时,漫天剑光闪烁,两女下意识抬头望向陈酌的方向,正好看见陈酌用出“九衢尘”斩杀“黑壹”,逼退紫袍人的场景。 二女对视一眼,皆是想起了陈酌方才离开天元庙之后的嘱咐,陈酌最终还是将天毒教在天元庙附近现身的消息告诉了二女,并怀疑对方很可能是冲着齐旭来的。 毕竟亲临天元庙之后,陈酌就知道这里不可能会是天毒教藏身之处,那天毒教之人出现在天玄山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个答案呼之欲出,近日有关天元庙的大事,无非就是齐旭前往天元庙祈福之事,这天毒教不是冲着齐旭来的,又会是冲着谁来的呢? 而太后中毒一事中,天毒教也是重中之重,在看到万门遗嗣之时,三人就猜测天毒教之人就藏在附近,于是就有了引蛇出洞的想法,尤其是陈酌,虽然有多人围攻,但他本来不会表现得如此艰难。 三人特意营造了一种势均力敌的错觉,为的就是引那天毒教之人觉得只棋差一着,亲自出手或可能成为压死陈酌三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然,其实后来的“黑壹”和“黑贰”的出现还是超出了陈酌的预想,那时候他确确实实是毫无保留的在硬抗四人的围攻了。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陈酌面对四人围攻,只能说有些艰难,却绝计到不了绝境之中,甚至就连齐芷与姜雁箐所谓的透支出手也是有所预谋的,真实消耗并没有那么多。 其实这也是柯雪松几人觉得不管怎么变招都没办法奈何陈酌的原因之一,在三人的精妙演技配合下,天毒教的紫袍人终于现身。 只一个交手,陈酌就明白这紫袍人一直藏在暗处并未直接出手的原因了,因为紫袍人的实战能力太弱了,一击之下,身为宗师的紫袍人带给陈酌的感觉比之“黑壹”、“黑贰”两人还要差些,或许在后方给予骚扰和丹药支援才是他的强项? 当然,这说的是正面作战的能力,陈酌不得不承认天毒教的毒确实厉害,即使自己预先服下了慕容倩兮给的避毒丹,但那紫雾毒气依旧对自己造成了一些影响。 不然自己最后的那一剑“九衢尘”应该会直接废了紫袍人,完成陈酌三人定下的活捉天毒教之人的计划! 可惜终究差了一点,紫袍人终究还是宗师,虽然正面战力奇差,可手段却也不少,最后还是让紫袍人避开这一剑。 而齐芷和姜雁箐二人斩杀段子平之后,很快便注意到了紫袍人见势不妙准备逃离,两女对视一眼,知道机不可失,纷纷提剑而上拦住了紫袍人的去路。 紫袍人原本因为陈酌那一剑惊惧无比,只想着快点逃离,此时见两个小丫头片子也想拦路,那就是气不打一处来,我好歹也是个宗师,打不过陈酌也就算了,还对付不了你们俩? 想着,他猛地打碎手中的紫色毒瓶,熟悉的紫雾毒气席卷向齐芷和姜雁箐,可二人却好似对此视若无睹,依旧提剑向他攻来。 而另一边,用出“覆影”剑技的陈酌看着直奔自己而来的骷髅毒瓶,下意识的向后退去,可在他的左后方,一抹寒光浮现,原来是柯雪松甩出了手中流星镰攻向了他。 陈酌立刻做出应对,没法硬抗那就闪,他立刻改变了逃跑方向,向着右后方退去,可这也就导致了他的动作迟缓了一下。 那飞速向他飞来的弯月骷颅瓶猛然在陈酌身前炸裂开来,黑色毒雾猛地喷散在场中,原本还欲持镰追击的柯雪松看见这个场面,迅速抽身而退,心中暗骂一声蠢货! 明眼人都能看出此刻陈酌正是后继无力之时,只要再给自己一些时间,要杀了陈酌并不困难,可偏偏紫袍人因为仓皇逃跑的缘故,甩出了这个毒瓶,柯雪松又不是傻子,这毒看着就不是一般之毒,哪里敢接近! 但离得最近的陈酌就没这么好运了,黑色毒气入体,陈酌脸色一白,原本飞遁的动作猛地停住,他只感觉全身筋脉皆是刺痛不已,于是迅速在周身几处大穴点了几下,并拿出那枚慕容倩兮给自己的“濯元丹”服下,这才勉强压制住了毒性。 感受着体内情况,陈酌心中微沉,坏了,如此毒性,就连“濯元丹”都无法完全根除,恐怕这就是慕容倩兮所说的天毒教开山之毒:“天殇”了! 而此时,陈酌感受到弥漫的黑色毒雾另一头,有人正飞速接近自己,当环刃浮现在自己眼前之时,他便知道这个径直穿过“天殇”毒雾的人是谁了! 柯雪松站立在远处,看着“黑贰”悍不畏死的穿过毒雾,也是眉头一跳,下一刻,那黑袍身影就再度飞了回来,径直倒在地上,眼看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陈酌也是有些无语,这黑袍人也太想当然了吧,因为觉得自己是强弩之末,所以强行攻来,可我虽然消耗巨大还身中“天殇”,但你自己不也是受了伤还中了“天殇”之毒? 我现在无力抵挡,你就有办法进攻了吗?最后还不是拼真功夫,但很可惜,你不是我的对手! 也就在陈酌稍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场中异变突生,有血色真气现于场中,随后逐渐于半空中化为一道巨大的血色掌印! 径直轰向陈酌,而被先前的黑衣刺客缠住了的苏义此时再想救援,已然是有些来不及了。 血掌印飞速接近,有血衣黑影逐渐显现,这道黑影竟是藏于这巨大的血掌印之后,令在场所有人都未能察觉。 本来就因为使用“覆影”剑技而脱力,而后又中了“天殇”之毒的陈酌哪里还有余力抵挡,只能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血色掌印飞速接近。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抹灿烂青芒忽的自不远处的马车中击出,重重砸进那巨大的血色掌印之中,仿若无边地狱中突兀出现的参天青柏,茫茫生机悍然击穿那血色掌印。 紧跟其后的那道血衣黑影也遭受波及,猛地跌飞而出,不过那黑影也是强横,竟然硬生生的于半空中稳住了身形,缓缓落在陈酌前方不过十数步的距离。 但他知道,没有机会了,虽然对马车中的那人身份有了些许猜测,可这些毫无意义,刺杀陈酌的任务失败了,自己离成功只差十步的距离,可这十步却宛如天堑一般。 黑影抬眼看向眼前略显狼狈的青年,又瞥了眼不远处的马车,缓缓迈步向后退去,随后整个人合身掠过山道,融入山林之中,消失不见。 一旁正与苏义缠斗的黑衣匕首刺客见状也是奋力击开苏义,转身逃入山林之中,只留下一地上的一滩血迹,此人武艺不如苏义,能够拖住他那是用了全力的,其受伤也是不轻。 苏义也没有去追匕首刺客,反倒拦在了终于突破齐芷与姜雁箐二女双剑合璧,准备离开的紫袍人身前,紫袍人猛地驻足,逃不掉了!! 此时齐芷也与姜雁箐一起追到了身后,紫袍人逃无可逃,他环视一周,看了看依旧缠斗在一起的万门遗嗣与皇城卫,又看了看不远处“黑壹”、“黑贰”等人的尸体,长叹一声,嘴唇微动。 听到这声长叹,原本正防备紫袍人绝境铺毒反扑的苏义猛然一惊,迅速上前阻拦紫袍人吞毒自杀的动作,可惜终究还是慢了一拍,苏义只来得及封住对方穴道,续命一时………… 而陈酌也在此时缓缓走近,他看向已经坐倒在地的紫袍人,开口道:“太后之毒,是何人下的?” 语出惊人,原本已经只有出气无进气的紫袍人猛然抬头看向陈酌,似乎很是惊讶他为何会知晓此事。 陈酌一看他的反应,也是微微一笑,蹲下身来,用天河剑斩开其左臂的衣袖,邪心株的图案跃入眼中,陈酌点了点头:“看来你还真知道是谁啊?” 知道自己被套话了的紫袍人果断闭目不言,不再去理会陈酌。 但陈酌依旧在循循善诱:“我看你这摸样,在天毒教之中地位应该不低,就这么死了,不觉得后悔吗?” 这算是说到了点子上,紫袍人再度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了陈酌一阵,许久才道:“说这些有何用,我已服下死士毒,必死无疑!!” “诶,那可未必,我完全不受你天毒教之毒的影响,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做到的吗?” 此话一出,紫袍人眼神闪烁了下,这当然是他最疑惑的事情,对方所有人,甚至包括齐芷与姜雁箐两女,自己的毒似乎对他们起不了任何作用,这让紫袍人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陈酌见他不搭话,接着引导:“不如你将幕后之人说出来,我让人替你解了所谓的死士毒,如何?” 闻言,紫袍人一笑:“陈酌,莫不是你以为我是个傻子?我将幕后之人告知与你,你还会给我解毒?到时候做些手脚,我还不是难逃一死?” 可他却看到陈酌伸出食指摆了摆,摇头道:“不不不,你想想啊,你既然带着死士毒,那也就是受命前来,说真的,你跟我之间又没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不如转投我门下,我临王府难道比天毒教差吗?若是能因此多一个毒道上的大师门客,对我临王府也是一件好事,你说是不是!” 紫袍人似乎有所动摇,眼中闪过挣扎之色:“我今日伏杀于你,如何不算仇怨?” “害,我不是都说了吗,你这是听命行事,说白了我们并不是不死不休,况且我现在也没事不是,只要你日后忠诚于我,我又何必算计你呢?我又不是闲得慌!” 直至此刻,紫袍人被陈酌彻底破防,他抬眼看了看陈酌,又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邪心株,随后闭上了眼睛,挣扎道:“好,我可以告知你幕后之人的名字,但你必须保证我能活下来!” 陈酌大喜,当即道:“那是当然,我现在就给你半颗解毒丸,给你压制毒性,等你说出此人名字之后,我再给你另外半颗,如何?” 说着,陈酌从袖中摸出半颗慕容倩兮所给的解毒丹,递给了紫袍人,紫袍人伸手接过,作为毒道大师的他自然能看出此丸并没动手脚。 伸手将丹丸吞入口中,果然感觉身上的死士毒被压制了不少,紫袍人点了点头:“陈酌,希望你言而有信!!” 他心中似乎又挣扎了两下,伸手用衣袍彻底遮住手臂上的邪心株图案后,紫袍人长叹一声: “是圣上!” 第80章 归结 语出惊人,围在紫袍人身边的陈酌四人皆是一惊。 圣上?? 陈酌站起了身,眼眸闪过异样的光彩,转向苏老头道:“行了,把他带远点解决了吧!” 苏老头点了点了点头,伸手拎起紫袍人,紫袍人哪里听不出陈酌这话的意思,他高声骂道: “陈酌!!你什么意思!!” 可却没人理他,陈酌干脆直接转身带着齐芷二女走了,而苏老头则是拎着紫袍人走远了些。 “陈酌!!你不得好死!!你言而无信,必遭报应………噗!!”苏老头听得心烦,直接一掌震碎了他的心脉。 忽的,车队后方有数道人影正飞速接近,原来是天元庙的道士和尚在玄诚的带领下在此时赶到,那些万门遗嗣见此,也是纷纷退去…… 此时齐芷稍稍凑近了些,将那黑衣蒙面人就是段子平的事情告诉了陈酌,并带着陈酌来到了“虎”的尸体旁边,指着脖颈之后的图案道: “我总是觉得这个图案有些眼熟,只是一时之间有些想不起来了,你看看?” 陈酌与姜雁箐齐齐望了过去,入眼的是一个异兽图案,姜雁箐看了之后开口道: “我若没有看错的话,这应该是缉查司黑武卫标识,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人印在后颈……” “没错,这就是黑武卫的颙兽印。”陈酌点头,随后伸手掀开了“虎”的面巾。 “是他?” 齐芷有些奇怪,开口问道:“怎么?你认识这个人?” 陈酌点了点头:“嗯,因为一些事情曾经见过一面,我记得好像是叫………乐虎?” 三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皇帝要杀陈酌!再联想到先前紫袍人所说太后中毒的幕后黑手也是齐睿。 几乎能将整个故事串联起来了,那位高高在上,稳坐于皇位之上的皇帝,似乎在暗中谋划着不少事情。 齐芷想明白这些,也是呆愣愣的转头看向齐旭所在的马车之中,喃喃道:“可旭儿……旭儿终究是皇兄的子嗣啊……”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那些所谓的万门遗嗣定然是真的冲着齐旭而来,可若真是齐睿策划了这一出大戏,这岂不就是将自己的亲生儿子亲手推入险地? 要是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齐旭真的死在这场“万门诛龙”之中,齐睿真的不会后悔吗? “不要多想。”陈酌伸手在齐芷肩头拍了拍,续道:“此事诡异,还需仔细想想,先去看看那两个黑袍人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吧……” 接着,陈酌就在被自己亲手所斩杀的两个黑袍人身上翻找了一下,却什么也没发现,想来也是,比起其他的人,这二位倒是更像正经的死士,想要从这两人身上找到些什么,确实不太可能! “世子,这老头身上没啥东西,就是一堆瓶瓶罐罐还有几枚毒针,找不到什么其他东西了!” 苏老头这时候拎着个小袋子走了过来,这袋子长得奇形怪状的,似乎是专门用来藏在袖中使用的,应该是从紫袍人身上扒下来的。 “没事,我要的就是那些瓶瓶罐罐。”陈酌伸手接过袖袋,看了看,但他发现其实他也就跟苏老头一样,只能看到一堆瓶瓶罐罐还有一堆什么药散,他也不认识,算了,还是拿回去让慕容姑娘看看吧! 收好袖袋,陈酌看向迈步走过来的玄诚,此时玄诚惊魂甫定,当时听到那位女居士说长公主与临王世子在天玄山下遭遇伏击的时候,玄诚差点没直接吓跪了。 他都已经派人送长公主他们到山脚下了,谁成想自己派去的人刚刚返回之后没多久,就有一位女居士找上了门,听到这个消息,玄诚急忙带着人又反身下山,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到。 当玄诚看到那遍布山道的尸体和血迹之时,差点直接魂归天地,要是齐芷、齐旭甚至是陈酌真的死在此处,天元庙恐怕会被朝廷夷为平地! 此时看到陈酌三人还安然无恙,玄诚也是松了一口气,作揖道:“长公主和世子无碍便好,无碍便好!” 说着,玄诚还捋了捋长胡,心道脑袋总归是保住了,看三人的样子,应该没受什么伤! 三人看见玄诚的动作,也是不禁一笑,陈酌笑着道:“玄诚大师来的貌似有些晚了,刺客已经被我们解决了!” “世子与长公主还有姜少主武艺高强,老道佩服!!” 陈酌闻言一笑:“我看你不像什么道士,这拍马屁的功夫比之庙堂诸公也是不遑多让了!” 说完,他摇着头走向马车左侧,齐芷跟玄诚又聊了两句之后也紧跟了上来,不远处,柯雪松静静的站在原地,他并没有趁乱离开,或者说知道自己不可能走的了! 陈酌迈步走至他的身前,看了看对方身上的补丁墨衫,随后才缓缓道: “柯前辈,我与你……有什么仇怨?” 柯雪松轻轻叹了一口气,将手中流星镰直接扔在地上,坐倒在地,摇头道:“算是有吧……” 齐芷在一旁听着,她现在当然知道这群人其实是奔着刺杀陈酌而来的,但柯雪松为何参与其中,若不是有所仇怨,柯雪松一个行走江湖多年之人怎么可能参与刺杀临王世子这种事? 像是想到了什么,齐芷试探的问道:“柯前辈的妻儿…………” 闻言,柯雪松点了点头,眼中闪过怀念之色,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二十年前,临州与南青交接处有村落集居,柯雪松便出生于此,与所有普通人的故事相同,柯雪松逐渐长大,娶妻生子,虽然身处小山村并不富裕,可生活也还算美满。 但,一场战争打破了小山村的宁静,青楚战争打响,作为南青出梅川道后直面的临州,自然陷入重重战火之中,没人会在意一个小山村中的人们会因此遭受到什么波及。 当临王陈鸿哲用计将南青大军引出梅川道,对南青大军完成合围之际,当大楚军队即将得胜之时,柯雪松的家乡,被陷入重围与险境的南青人洗劫了。 接下来的故事顺理成章,柯雪松虽然常年习武,可又岂会是一众南青军将的对手,他被打的遍体鳞伤,昏厥了过去,等到柯雪松再醒来的时候,只能看到两具冷冰冰的尸体。 齐芷听完这个故事,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柯雪松身上的墨衫,不知所言…… 许久,齐芷才缓缓开口:“战争………总是要死人的……” 柯雪松闻言呵呵一笑,随即放声大笑,紧紧盯着齐芷,一字一句道:“没错,战争是要死人的,可这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有何关系?我们好好的生活在村子里,有什么错??” 齐芷沉默了,其实她也明白这些,但阶级不同所带来的认知差异便是如此,她并未亲身经历过这些,光是懂得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可……这些与陈世子有何关系。”姜雁箐在一旁突兀出声,她身处凌剑阁,甚至也曾参与过大楚与西蛮的战争,见过的听过的比齐芷要多得多。 柯雪松听到这个问题,反倒情绪更加激动:“当然有关系!临王陈鸿哲!他分明有能力将南青的军队挡在梅川之外,却执意将南青人引入临州境内,我妻儿之死,岂非陈鸿哲一手导致??” 姜雁箐也是哑然,这么说起来,柯雪松将这仇算在临王陈家头上,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而这时,从柯雪松开口就一直沉默不言的陈酌皱了皱眉,开口道:“不对……我记得父王在执行这个计划之前,曾经派人转移过所有临近乡镇的平民,你们为何还留在哪里?” 闻言,柯雪松又癫狂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世子,莫非你真就这么天真?此种转移迁徙之法究竟要多少银钱?世子算的明白吗?那些狗官又岂会真的将所谓的命令严格执行??” 陈酌默然,是的,虽然父王确实有所命令,可真的落实执行的又有几处呢? 听了柯雪松的话,齐芷忍不住道:“那柯前辈为何不找那些未将临王之命……严格执行的人报仇??” “当然要找!”说到这,柯雪松脸上露出一副很是痛快的表情:“十五年前,我武道有成,我将那些人一个一个手刃,我让他们跪在我妻儿的墓前忏悔!哈哈哈哈…………” 柯雪松逐渐变得有些疯狂,他愤怒的站起了身,指着陈酌道:“可你的父亲,大楚的临王为了赢得那场战争,放任南青人入境,说什么诱敌深入,难道就没有错吗? 哈哈哈哈!陈鸿哲想要让大楚将士们的伤亡降到最低,是,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好办法,可你临州军的命是命,我们的命便不是命了吗!!” 陈酌再度沉默了,诱敌深入!好像是一个很普通的词汇,又好像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战略战术,可对那些老百姓来说,这个词代表的究竟是什么?? 柯雪松看着三人的神情,略显癫狂的神色渐渐和缓下来,淡淡道:“世子,不必在此故作姿态了,我们不过酒友一场,何须装出这般神情呢,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今日败于你手,我认了,动手吧!!” 陈酌默然,虽然他确实有套话这个想法,也确实在这么做了,毕竟他和柯雪松真的算不上相熟,只是一起喝过几次酒,听过几次书罢了。 更何况刚刚柯雪松还刺杀过自己,两人之间的仇怨已经到了不可化解的地步,陈酌也绝不可能让他安然无恙的离去。 但……酒友也是友,无论如何,陈酌也曾与柯雪松共坐一桌,共饮一坛酒,共听一番书,况且陈酌是真的觉得与柯雪松很聊得来。 如今走到这般地步,也是让陈酌有些唏嘘惆怅,忽的,他注意到柯雪松身上的真气开始涌动,他眼皮一跳,高声道: “住手!!” 可终究是有些来不及了,柯雪松嘴角溢血,整个人的生气开始渐渐消散,这是柯雪松自己震断心脉求死了! 墨衫中年眼中的狰狞色彩与各种情绪尽数消失不见,柯雪松用尽最后的力气抬眼看了看陈酌,真巧啊,临王世子又穿着那袭青衣。 不过这次柯雪松没有再看着陈酌怀念自己的孩子,因为他终于结束了十年来的折磨,要去与家人团聚了,其实柯雪松明白,他绝没有手刃仇人的机会,能够走到这里已经是竭尽所能了,只希望能一切顺利………… 柯雪松眼中的神采渐渐熄灭,直至再无声息,陈酌原本制止柯雪松自尽的动作顿在原地,微微摇了摇头,转头看向苏义道: “将他好生……安葬吧!” “是!” 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陈酌与苏义走向马车,开始询问起后来出现的那两名刺客的身份。 “江湖上用匕首的高手不多,可也不少,仅凭此想确认对方的身份有些困难。”苏义琢磨了两下,开口道。 陈酌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那后来的那个,如此显眼的血掌印,在江湖中总该有些名号吧?” 虽然陈酌熟读江湖轶闻录,知道不少江湖事,可这种事终究还是要问行走江湖的苏老头才更靠谱一点。 “这……小老头不太确定,我当时离得稍远,只是看见那一掌,不好下决断,世子还是问问沈二爷吧!” 原来是二人已经上了马车,苏老头替陈酌掀开了车帘,两人一同走了进去,齐旭在刚才已经被小桃儿带着到别处去了,由众多皇城卫和监察司高手保护了起来。 而此时的马车之中,则坐着一位身着青绿长袍的中年男子,他不是沈柏又能是谁呢? 陈酌抬手对沈柏行了一礼:“今日之事多亏沈世叔出手相助,陈酌感激不尽!” 沈柏直接打断了陈酌的施法,摆手道:“别跟我这套近乎,我已经第三次抓到你意图对小轻梦不轨了,要不是看在你是临王世子的份上,我定然不会轻饶你!” 苏义在一旁听得瞪大了眼睛,他瞥了眼陈酌,眼神怪异,那意思是:世子您居然这么厉害?三次不轨?沈柏居然没打死您? 感受着苏义的眼神,陈酌无奈捂脸,那日他又折返回西市,就是去了沈家书苑,自然免不了与沈轻梦“友好交流”一番,原本是想让沈轻梦带消息给沈柏来着,结果好死不死又被人家当场抓获! 好在陈酌赶忙解释自己来是有正事的,于是大致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当然关于太后之事还是隐瞒了的,毕竟此事重大,越少人知道越好一些。 “沈世叔莫要说笑了,陈酌有事相问,是正事!!” 沈柏闻言也是神情一肃,淡淡开口:“方才你二人所说我也听到了,那人功力深厚,出招方式与真气具现有点像是……定州‘阴鬼手’隗珹!!” 苏义神色大变,“沈二爷确定?这隗珹早已退隐江湖多年,怎么会突兀出现在此处??” 第81章 疑点 “阴鬼手”隗珹? 陈酌听到这名字,微微皱了皱眉,名号出来他自然能回忆起有关此人的事迹。 十几年前曾经叱咤定州江湖的人物,隗珹早年生活凄苦,其有着强烈的厌世想法,一身功力走的是阴狠毒辣的路子,其行事随心所欲,心情差时便滥杀无辜,在江湖中恶名昭着,有无数正道人士与缉查司之人前往围剿过,可皆是无功而返。 只是后来不知何种缘故,隗珹突然销声匿迹,再也没在江湖上露过面,有人猜测他是被看不下去其恶行的刀尊出手除恶了,也有人说他是被落枫盟盟主陆仇带人逼上定文山,坠崖而亡了! “应该无误,我曾亲眼见过隗珹出手,与今日那人别无二致!”沈柏斩钉截铁的道。 苏老头闻言点了点头,既然沈二爷都这么说了,那今日第二个刺客应当就是隗珹了,只是不知道与自己交手的那人究竟是谁,苏义除了知道对方实力不如自己之外,没有从对方的招式中找到任何线索。 这可不是苏老头的眼力不行,而是那匕首刺客出招实在谨慎,所有招式只是单纯的为了缠住自己,况且匕首这种武器的出招方式并不多,想从这上面入手实在有些困难。 一旁的陈酌也是点了点头,开口道:“这与苏老头你在巽风楼所听到的情报倒是相互印证,只是…………” 想到这,陈酌迅速下了马车,又跑到了段子平的尸体旁边仔细看了看,苏老头自然也是紧跟在他身后,看着陈酌有些焦急的模样,疑惑的道:“世子,您想到什么了?” 陈酌正要开口,姜雁箐与齐芷走了过来,两人皆是看着段子平的尸体,眼中不无疑惑,看她们的样子,倒是陈酌有些奇怪了:“怎么了?” “我感觉有些怪异,段子平身为巽风楼少使,怎么会来参与这样几乎有死无生的行动。”齐芷开口道,这是她与姜雁箐最想不明白的事情。 两人本就因信杀之事一直在关注段子平,他在巽风楼威望很高,而且时常出入官场,也就是说,段子平并不是那种没多少人见过的什么隐秘情报组织人员,而是一个很多人都认识的熟面孔。 不论是刺杀九皇子,还是刺杀陈酌,这样的事情都是凶多吉少,即便蒙着面,段子平不可能保证自己的身份绝对不会暴露,就如现在一样。 “确实奇怪,就好像有人故意派段子平前来,想要让我们将怀疑对象放在齐睿身上,真是拙劣的嫁祸!”陈酌肯定了齐芷二人的想法。 可这样一来就更奇怪了,这般拙劣的嫁祸,幕后之人难道想不到吗?既然想得到,又怎么会这么做,难不成是齐睿故意为之,让他们下意识撇开对皇帝的怀疑? 于是就陷入了一种思维循环,此事的幕后黑手既可以是其他人,也可以是齐睿,完全没办法凭借段子平的身份想明白什么。 “对了,你方才想和苏前辈说什么来着?”齐芷想了想,开口问道。 “哦,我只是在想,这一群人的实力虽然不错,但却并不够看,想要凭此刺杀我是不是有点不太够啊?” 此话一出,几人也是反应了过来,一直纠结于众刺客的身份,却是将最重要的因素忽略了,因为战斗有输有赢确实正常,可这样的想法却是陷入误区了。 因为这可不是武道切磋,而是有人特意设计的伏杀,无论此人最初的想法是什么,摆在众人眼前的情景大概就是: 用召集的万门遗嗣来拖住皇城卫、监察司之人,并借所谓刺杀齐旭的名头前来刺杀陈酌,并在暗中埋伏了四招后手,先是那两位黑袍人,然后是那匕首刺客,另一人则是紫袍人,最后的那位自然是疑似“阴鬼手”隗珹的人。 可这样一来就有非常多的疑点了,首先就是伏杀的第一要素:实力问题,虽然柯雪松那些人的实力确实不错,甚至加上后来的两位黑袍人,真正厮杀起来,陈酌三人也不是很好对付,但却依旧差了一点意思。 要知道,这“万门诛龙”的计划,可是在擂台武试之后发生的,陈酌打败郁慈的事情连乡间的村夫都知道了,幕后之人计划时难道没有考虑过这些吗? 如果考虑过了,为何还派柯雪松这群人前来,其实在陈酌看来,这一行刺客之中,其实只有柯雪松与解苍还有之后的两个黑袍人有所威胁。 而紫袍人虽然身为宗师,可要不是其有毒傍身,陈酌完全不会把他放在眼中,至于剩下的段子平几人,真的动起手来可能抗不过陈酌一招。 更别说………陈酌感受了下体内涌动的真气,实战果然是磨炼武艺的最好办法,在与众人的交战中,陈酌已经自然而然的突破了瓶颈,跻身宗师之列了! 当时用来拦截解苍的那一招“霜雪明”其实就已经有了雏形,虽然当时自己清楚,即使解苍接近了马车,也会被沈世叔拦下来,但毕竟沈柏是自己当时最后的底牌,不能就这么暴露,于是陈酌还是尽全力救援了。 至于之后用出的“覆影”三剑,正如紫袍人所想,那已经是实实在在的宗师之剑了! 而幕后之人虽然对苏老头有所设计,可也近乎没有,苏老头几乎是没有任何阻碍的甩开尹珂,就跟上了陈酌众人。 如果说后来的两位宗师是用来对付苏义的,也能解释,可既如此,他们就完全失去了成功刺杀自己的可能性。 毕竟苏老头其实并不会被那匕首刺客拖延住,而是陈酌故意为之,因为有沈柏坐镇在此,陈酌想要借此引蛇出洞罢了,若是那匕首刺客就是幕后之人的最大后手,那皆大欢喜。 若是暗中还有刺客,那也有沈柏能够出手抵挡,就如真实发生的一般,几人也能获悉更多信息! 可这样一来,似乎这样的阵容想要来刺杀自己,好像并不是很保险吧?这样的布置比起先前的万门遗嗣拖住护卫,用刺杀九皇子分散陈酌的注意力等等这样的设计好像并不是很严谨?甚至有些拙劣? 然后就是第二点,在暗中,幕后之人整整布置了三位宗师,虽然紫袍人的实战能力并不算强,可在幕后人的视角中,理应并不知道陈酌身上有解毒丸这种事情,所以其实这紫袍人也是按照宗师来安排的。 那么为什么要将三位宗师全部藏于暗中呢,第一时间集合所有力量,机会岂不是更大一些?或许那位匕首刺客适合放在暗中,可紫袍人与隗珹为何不直接出手,当时的人数优势也足够。 虽然如果是那样,陈酌估计就不会故意示弱,而是全力出手以求破局,但比起真实发生的事情,是不是要多一些机会呢? 毕竟陈酌叫苏义藏于暗中那是为了防止天毒教的宗师,因为一开始自己并不知道天毒教的人究竟实力如何,所以安排了苏老头防止意外,而沈柏则是真正藏于暗中的后手,也是陈酌的底牌之一! 但幕后之人为什么将那么多的力量藏于暗中?然后犹如葫芦娃救爷爷一般的轮番出场的目的是什么呢?难不成闹了这么大动静,就只是为了试探自己的武艺与身边的防卫力量? 思路到这,似乎能解开一些疑惑,试探自己身边的防卫力量?这似乎是一个解释,可试探是为了真正动手时有所准备,这次的事情确实能够有所收获,但会打草惊蛇也是一定的。 所以还是有些说不太通,除非………那幕后黑手的真正目标,根本不是自己,而是有其他的打算…… 陈酌摸着下巴思考着,他的目光落在眼前的段子平和乐虎身上,思绪一下畅通,陷害?? 是了,这幕后之人折腾了一大圈,将声势弄得浩大无比,设计了这么一个离谱但合理的计划,是为了将这件事诬陷到齐睿身上? 这与先前的想法不谋而合,虽然这个嫁祸貌似有些拙劣,可若是忽略这一点小小的瑕疵,貌似一切都合理了起来。 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或许幕后之人的设计比现在陈酌他们所看到的更合理一些,但变数太多,段子平的出现反倒成了破绽。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那先前紫袍人的表现也有了解释,当时陈酌就觉得紫袍人的表现非常不合理,虽然自己当时的演技也还不错,可漏洞还是挺多的。 可紫袍人上当上的太过容易了,这让陈酌产生了怀疑,而如果配合现在“嫁祸计划”的猜测,那就解释的通了。 或许原本紫袍人原本就是来赴死的,他的任务就是将陈酌等人的思路带向皇帝,因为紫袍人身为宗师,在幕后之人的团队中身处高位知道的多非常合理,而紫袍人偏偏又是实战能力不足的宗师,因此被陈酌擒获也非常合理。 可令紫袍人没想到的是,陈酌突兀的开口询问太后中毒一事,这让紫袍人措手不及,可能原本准备好的心中挣扎之后,将幕后之人是皇帝的事情告诉陈酌的计划就不需要用到了! 紫袍人只需要和陈酌演一番我还想活,所以拿这件事跟你交换的戏码,反正不论是刺杀主使者还是太后中毒一事,只要能将陈酌的目光扯到齐睿身上,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至于真正的幕后之人的身份,陈酌已经有了猜测,联想到先前对天毒教从百岳北逃之后去处的猜测,再想想先前“阴毒手”隗珹也是定州人士。 似乎已经能知道设计这场拙劣计划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了: 定王齐昭!! 听完陈酌的猜测,齐芷、姜雁箐和苏老头三人皆是怔了怔,随后又点了点头,现在看来,除了嫁祸手段太拙劣这一个疑点之外,陈酌的这个猜测已经非常合理了。 就在此时,陈酌的身形忽的一晃,脸色一白,站在他身侧的齐芷赶忙扶住了他,担心道:“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陈酌摆了摆手:“无碍,只是不小心中了紫袍人的毒,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中毒了?”齐芷听见这话差点没直接炸毛,“那你还有心思在这想东想西?快些回城才是正事!” 可陈酌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是两眼一翻,直挺挺的栽倒了下去。 齐芷担忧的惊呼道:“陈酌!!” ………… “为何我上次来的不是这里?”姜雁箐紧握手中白鹤,眼中满是忌惮之色,看向站在她身旁的丰腴妇人。 骆瑾看见她这般防备的模样,也是淡淡一笑:“姜少主何必如此,我们信杀组织可惹不起您们三位!” 姜雁箐闻言也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信杀组织不敢招惹她们,不过这妇人出现的太过巧合,而且还说是陈酌邀她藏于暗处的,此事应当不假,再加上苏前辈还在暗中保护,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骆瑾出现的时候齐芷和姜雁箐才知道,陈酌为了保险起见,甚至还去了一趟信杀据点,找慕容倩兮借了骆瑾来保证众人的安全。 当时万门遗嗣出现时,陈酌的高声拍手就是让骆瑾前往天元庙求援的,天玄山脚,陈酌昏迷之后,众人便商议着计划。 陈酌受伤昏迷一事决不能让外人知晓,虽然当时附近有不少皇城卫,不过距离也不近,几人配合之下,倒也没露什么破绽。 毕竟若是幕后黑手得知陈酌中毒受伤了的消息,很可能富贵险中求,在长安城内组织一场刺杀,毕竟如果陈酌自己本身没有反击之力的话,对方又在这场“万门诛龙”中得到了陈酌身边有两位宗师保护的“假情报”。 这个时候派来的刺杀力量可能会更加得多,到时候苏老头一个人,很可能保护不住陈酌,于是陈酌在何处逼毒治伤就成了一个难题。 要是大摇大摆的回临王府然后疗伤是不可能的,那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临王世子受了重伤?但样子还是要做的,于是苏义还特意做了一出陈酌坐着马车回了临王府的戏。 第82章 一个条件 当一行人进了信杀小院之中,此时慕容倩兮还正悠哉悠哉的坐在屋中喝茶呢。 其实也不是悠哉游哉,她当然也想出门去转转,只是陈酌那个卑鄙……额不,“正人君子”居然把骆姨借走了,导致自己只能缩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待着了。 突然,有人推门而入,慕容倩兮明白,因为骆姨不在的缘故,今日信杀据点也不可能会有闲杂人等进入,她抬眼望了过去,果然看到了骆姨的面容,她站起身来,欣喜道: “骆姨!你总算回来了,我正………” 可话说了一半,她就看到了骆瑾身后跟着进来的齐芷和姜雁箐二女,还有已经昏过去的陈酌的时候,慕容倩兮直接愣住了。 很好,现在她这个信杀据点就好像那个茶楼酒馆一样,别人想来就来,想进就进,关键这还是骆姨亲自带进来的,哎,这信杀管事不好做啊! 不过她的吐槽心理也只有一瞬,慕容倩兮下意识的看了下已经昏了过去,脸色稍显苍白的陈酌,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而姜雁箐听到她的声音,虽然略有差异,但也很快就认出了对方即是那位给自己信杀情报的管事,这让姜雁箐略微有些没想到,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是一位这样的美人。 慕容倩兮并不似大楚人那般婉约秀气,其身材高挑,整整高出齐芷二女半个头,都快赶上陈酌了。 而且对方的容貌,也不是姜雁箐常见的那种寒江北岸腼腆淑女,反倒一眼看过去有一种仙姿妖娆的感觉。 而且慕容倩兮的妆容也让姜雁箐感觉很是惊艳,慕容倩兮头戴流苏发簪,眉心点着赤红花钿,脸上只是略施粉黛,却让人觉得其雪肤花貌,尤其是对方眸中偶尔闪过的媚意,甚至让姜雁箐都看的有些脸热。 齐芷哪里知道慕容倩兮和姜雁箐二人能胡思乱想这么多,听到对方问话,急忙开口道: “陈酌身中奇毒,我感觉他气息平稳,脉象也稳定,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陷入昏迷,骆前辈说您或许能有所办法,我们这才上门叨扰,姑娘勿怪!” 中毒?? 慕容倩兮眉头一皱,她可是将濯元丹都给了陈酌,就算中毒,怎么可能一直昏迷不醒?除非…… 想到这,她迅速道:“骆姨,将他带到厢房安置,我去准备逼毒之法。” “好。”骆瑾应了一声,看向齐芷二人,续道:“二位跟我来。” 齐芷和姜雁箐对视一眼,也没去怀疑对方的用心,毕竟陈酌既然能在天元庙之行这般重要的事情中请对方随行保护,应该也是非常信任她们的,更何况苏前辈还在暗中保护,应该不会有太多危险。 于是二女也是搀着陈酌跟上了骆瑾,将陈酌在厢房安置好之后,慕容倩兮就提着一个小箱子走了进来,齐芷看到其中摆放着许多瓶瓶罐罐,这让她想起来了什么。 她从陈酌袖中取出了紫袍人的袖袋,伸手递给了慕容倩兮:“姑娘,这是我们从那天毒教贼人手中得到的,你看看是不是能对解毒有所帮助?” 慕容倩兮看着齐芷递过来的袖袋,又看了看齐芷非常认真的脸色,笑道:“长公主就不怕我将这袖袋昧下了?” “无碍。”齐芷摇了摇头,“且不说陈酌本就说要将这个东西带给姑娘,就算不是如此,只要姑娘愿意为陈酌祛毒治伤,这袖袋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闻言,慕容倩兮一愣,看了眼陈酌,心道也是,这袖袋之中恐怕装的全是毒瓶毒针,不给自己陈酌恐怕也看不懂里面装的是什么。 倒是这齐芷,慕容倩兮伸手接过袖袋,颇为奇异的看着齐芷,饶有兴趣的道: “长公主这话有些道理,只是我也不是会白白给别人逼毒治伤的,这袖袋算是我给临王世子情报的交换,不知道长公主能为世子给我些什么呢?” 看着陈酌愈发苍白的脸色,齐芷哪里还顾得了其他,只希望对方能快点给陈酌逼毒祛毒,当即开口道:“姑娘尽管开口,这世上应该没什么我齐芷得不到的东西!” 齐芷几乎是想都没怎么想就说了出来,一旁察觉有些不对,正要开口提醒的姜雁箐都没得及阻止她。 姜雁箐非常无语,芷姐姐啊……人家明明都拿着药箱进来了,很明显是已经准备好要开始给陈世子疗伤逼毒了,哪里需要你承诺些什么呀,这明显是在套路你啊!! 看着齐芷关心则乱的样子,与那日自己与对方初见时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慕容倩兮顿觉有趣,先是缓缓坐在床边,伸手给陈酌把脉,一边开口道: “哦?长公主此话当真?” “当然!!”齐芷看对方已经开始把脉了,自然是不会在此时矢口否认,况且作为长公主,哪有食言的道理? “那好,我要长公主答应我一件事情,如何?” 听着这有些熟悉的话语,齐芷感觉有些不妙,但还是开口道:“什么事,不妨直言!” “我现在还没想好,或许以后有需要长公主帮忙的地方呢,不知长公主可否答应?” 果然如此,齐芷暗暗骂了一声狡猾的女人,之前陈酌就是用这么一个条件换取了“生梦死”之毒的缓释药方,现在对方又是这般话语,不过齐芷看了看依旧昏迷的陈酌,还是点了点头道: “好!我答应你!” 听到她答应了的话,慕容倩兮妩媚一笑,没再去看齐芷,而是看向了躺在床上昏迷过了的陈酌。 齐芷也没去关对方无不无礼这一茬了,只是紧紧盯着脸色苍白的陈酌,随后她就看到慕容倩兮从手边药箱中拿出了几枚金针,然后迅速的在陈酌各处要穴刺了下去。 然后接下来就是一系列齐芷完全看不懂的操作,她上回和陈酌说的对医术略知一二那可不是谦虚,这一项她确确实实是因为太后身体有恙才想着去学一学的。 对医术她确实算不上精通,只能说理论过硬,但实践起来还并不是很靠谱。 如今慕容倩兮一系列非常熟练的各种医术方法,什么金针封穴,伤药清毒,运功逼毒,这一套流程的衔接与穿插非常之快,都让齐芷和姜雁箐二女看的有些应接不暇了。 可慕容倩兮的动作依旧那么从容不迫,井井有条,而躺在床上的陈酌,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慢慢变好了。 过了不知多久,慕容倩兮伸手将陈酌扶起,随后轻轻一掌拍在陈酌背心,先前那几枚用来定穴的金针自陈酌体内飞出,落在远处的地面上。 齐芷和姜雁箐二女皆是看清了,那些金针都是变成了黑色,甚至还有着丝丝毒气在慢慢飘散,不过很快被慕容倩兮提前布置的驱毒香驱散。 慕容倩兮又将陈酌放平躺好,再度用金针在其各处大穴上点下,随后又给陈酌喂了一颗丹药,这才收功坐稳,起身看向齐芷二女道: “好了,陈酌体内的毒,我已经差不多驱除干净了,只是还有些余毒未清,我暂时也没有办法,只得用丹药和金针压制住,他此时已无大碍,应该一会就能醒过来了!” 齐芷闻言大喜,对着慕容倩兮行礼道:“多谢姑娘,今日之恩,齐芷必当回报!” 她这个样子,倒是让慕容倩兮有些不好意思刚才套路了她,她微微一笑:“不必,长公主方才已经与小女子做了交易不是吗?” 诶嘿?齐芷有些奇怪,这姑娘怎么就突然这么好说话了?从自己和对方之前的几次接触来看,对方行事虽然跳脱。 可还是脱离不开信杀据点管事的思维,一直秉持着利益最大化的做法,没想到这次这么好说话? 她这边正胡思乱想着,慕容倩兮则是收拾好了药箱,起身向外走去: “长公主,小女子这就去想一想有什么法子能彻底清除此毒,陈酌就拜托您好生照顾了,千万不要让那些金针失了位,不然我恐怕也没有办法了!” “好,我知道了!”齐芷下意识的回答。 等到慕容倩兮带着骆瑾出了厢房之后,齐芷才反应过来对方刚才的话是不是有哪里不对,什么叫“陈酌就拜托您好生照顾了”?怎么自己听着怪怪的呢? 姜雁箐在一边旁观这么久,看齐芷迷迷糊糊的样子,不忍的开口提醒道: “芷姐姐!你上了那个女人的当了!她分明就是已经准备给陈世子祛毒了,想必是她与世子二人自有约定交易,你怎么就稀里糊涂的答应了她一个条件呢?” 作为自己的大姐头,姜雁箐对齐芷的智商表示深深的怀疑,尤其是刚才她答应慕容倩兮条件的时候,感觉完全没有用心想这件事情! 这话一出,齐芷这才回过神来,她总算明白世界上为何会有关心则乱这个词了,这时候再细细回想先前慕容倩兮的话语和表情,对方分明是在故意套路自己! 而且后来慕容倩兮也不称呼陈酌为临王世子了,甚至不像雁雁那般称呼陈世子,而是直呼陈酌的名字,明摆着对方和陈酌的关系并不那么简单,至少不是单纯的陌生疏远关系!! 啊呀呀呀!!气死我啦!齐芷一想到自己方才居然那么简单的就上当了,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躺在床上还在昏迷之中的陈酌,伸出手解气般的在陈酌鼻子上捏了捏,又在他的脸颊上戳了戳! 哼!!都怪你!害的本公主居然这么轻易的就中了别人的套路,要不是本公主太担心你,肯定一眼就识破对方的诡计啦!! 她这一番动作看的姜雁箐莫名其妙,芷姐姐这是怎么了?我们明明在说那信杀姑娘的事情,为什么芷姐姐要去戳陈世子的脸呢?姜雁箐挠头,她表示深深的不理解与疑惑! 齐芷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姜雁箐的反应,这才想起雁雁还在这里呢,想到对方将自己孩子气般的举动看在眼里,齐芷感觉有些尴尬,不过她很快的调整了过来,轻咳了一声: “咳……那个雁雁啊,这不是我上当了,而是关心则乱你懂嘛,关心则乱!等你有了喜欢的人,你就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姜雁箐停止了挠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对于大姐头的话她自然是相信的,关心则乱,原来如此,她当然知道这个词的意思。 一想似乎也是,陈世子中了毒,芷姐姐着急没想太多也是正常的,不过她还是开口道:“可是,芷姐姐,你还是答应了那位姑娘的条件啊,日后若是那位姑娘用这个条件找上门来该怎么办呢?” 额…………齐芷直接愣住了,她无奈的看着一脸认真的姜雁箐,非常的想说,要不雁雁你还是变回以前冰山冷脸的模样吧! 自从这回再见之后,齐芷可以明显感觉到姜雁箐在刻意的避开以往那种冷冰冰行事的感觉,虽然确是因为这样,齐芷感觉自己的雁雁可爱了不少!! 可雁雁却不知道从哪学来的毒舌技巧,永远在自己意想不到的地方打击自己一下,就比如现在………… 不过齐芷也是要面子的,故作神秘兮兮的对姜雁箐道:“雁雁,这就是你经验不足了,我刚才是答应了,不过终究是口头上答应了而已,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对不对,到时候还不是我说了算?” 姜雁箐作为江湖人,又信奉一言即出驷马难追的道理,于是欲言又止道:“芷姐姐,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好啊!” 齐芷一听这话在,正要做出一副大姐头的样子,好好教导一下雁雁,就听到身后传来了陈酌有些沙哑的声音: “姜少主说的不错,做人要言而有信才是,怎可出尔反尔呢?” 声音响起,这才将二女的注意力全部拉了过去,齐芷猛然转头,欣喜的看向他:“你醒了?那位信杀管事姑娘说你体内还有余毒未清,有没有感觉哪不舒服?” 陈酌此时才缓缓睁眼,看向房间中的场景,原来是在信杀小院之中,想来是那位慕容倩兮口中的骆姨带着她们前来的。 他感受了下身体的状况,发现原本残留在体内的毒,基本都已经没有了,只是似乎确实还未全部清除,于是点了点头道: “没事,应该无碍了……” 第83章 祸福相倚 听到陈酌自己说应该并无大碍了,齐芷这才松了一口气,毕竟武者内视才是最靠谱的。 既然陈酌说并没有大问题了,那应该就没事了,只是希望那位信杀姑娘能找到彻底清除陈酌体内余毒的办法吧! “水……” 这边她正想着,陈酌稍显沙哑的声音传来,齐芷一愣,随后很快反应了过来,给陈酌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陈酌睁着一双眼睛非常无辜的看着她,齐芷递杯子的手一顿,这才看了看陈酌周身点着的金针,是哈,他好像动不了啊! 可陈酌要是没办法坐起身来,又怎么喝水呢?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难题!! “这……这你怎么喝水啊?要不还是等那位姑娘给你把毒清除了之后再说吧?”齐芷也很无奈,这她能怎么办? 人家离开的时候可是嘱咐过了的,千万不能让金针失了位,不然就会害了陈酌的,那些金针本就是虚悬入体,并不稳固,很有可能陈酌的动作大了一点就会脱落,更别说起身喝水这种动作了。 “可是我现在就好渴……”陈酌缓缓开口,配上那略显沙哑的声音,听在齐芷二女耳中甚至还有些委屈的感觉。 当然,姜雁箐是不是这个感受,齐芷其实也不知道,但应该也是吧,反正自己听着好心疼,于是齐芷就开始想起了办法,可仔细琢磨了一下,似乎也没什么合适的办法。 这房间里也没有什么汤匙之类的东西,要不用手沾点水让陈酌慢慢喝?还是出去找那位骆……姨……要个汤匙? 正当齐芷思考的时候,陈酌忽然又开口了:“长公主可还记得从天元庙返程时,你说过些什么?” ??? 齐芷对陈酌突兀的转移话题有些不解,但还是开始细细回想当时发生了什么。 当时陈酌向她们坦白了他突然起意前来天元庙的原因,也就是天毒教之人现身天玄山的消息告诉了二女,然后…… 然后什么来着,自己当时知道了陈酌原来是为了天毒教的消息才前来的,似乎心生感动,毕竟陈酌原本不用如此身入险地,然后自己好像说要奖励对方来着! 想到这,齐芷瞪大了眼睛,看着躺在床上的陈酌,他该不会说的是这个吧?? 陈酌一看齐芷那表情,就知道对方一定想起来了,他微微一笑:“看来咱们的长公主想起来了,做人要言而有信,怎可出尔反尔呢?正好我此时想要喝水又不方便,不如就长公主就将奖励兑现了如何?” 而一旁原本听得云里雾里的姜雁箐听到奖励两个字,也是想起了芷姐姐当时在天元庙外说的话,有些好奇这奖励是个什么。 而齐芷则是微微蹙眉,轻轻瞪了一眼陈酌,哪里还不知道对方说要喝水是为了什么,合着在这等着自己呢? 可现在怎么行?且不说这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光说旁边雁雁还看着呢,这怎么……可以呢…… 见齐芷犹豫了,陈酌眼睛提溜一转,开口问姜雁箐:“姜少主,你也赞成我说的话对不对!” “啊?什么?”姜雁箐有点懵,不太理解陈酌这话的意思。 “所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长公主说了要给我奖励,就不应该食言对不对?” 本来就有些好奇这奖励是什么的姜雁箐,当然也是非常自然的点了点头:“嗯,那是当然,惇信明义乃是我辈江湖中人奉为至理的品格!!” !!! 齐芷转过了头,睁着一双杏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姜雁箐,雁雁啊,到底谁才是你的大姐头啊!你知道奖励的意思是什么吗? “芷姐姐,你别看我,诚信乃做人之本,既有承诺,就该履行才是!”姜雁箐犹如冷面夫子,非常语重心长的劝导着自己的大姐头。 齐芷猛然捂脸,她又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一眼陈酌,见陈酌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她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哼!逗我玩很有意思是吧? 反正不就是那什么……一下嘛,本公主能怕你?想到就做,在姜雁箐急速变化的表情中,齐芷飞速俯身低头,重重的吻在了陈酌唇上。 !!! 姜雁箐人都傻了,这……这……这又是什么?这熟悉的场面让她想起了芷姐姐的“青姐姐”身份暴露的那日,两人也是如现在这般啃在了一起! !! 又…………又伸……舌头了!姜雁箐看的有些脸红,急忙转过身去不再看二人的深吻,只是在心中嘀咕着: 上次芷姐姐不是说这是对陈世子的惩罚来着吗?怎么现在又变成奖励了?到头来奖励也是亲,惩罚也是亲?那不都是便宜了陈世子嘛?可怜的剑客妹子完全不能理解自己的芷姐姐在想什么…… “好~~好了……”齐芷才开口说了半句话,就发现自己的语气突然变的娇柔无比,一点都不像自己,她赶忙住了口,稍稍调整了一下,干巴巴续道: “好了……好了吧?现在满意了?” “可是………我是要喝水来着。”陈酌一脸无辜。 ?? 齐芷差点没直接在陈酌的胸膛上锤一下,合着刚才那都不算了呗?她噘着嘴又瞪了一眼陈酌,轻声道:“得寸进尺~” 不过亲都亲过了,齐芷现在反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于是如陈酌所愿的一般,低下了头给他嘴对嘴渡水。 而原本转过了头去的姜雁箐只听到了齐芷的那句“现在满意了?”,以为两人已经啃完了。 于是转过了头来,却正好看到齐芷再度俯身的一幕,于是她赶忙又转了回去,怎么这一奖励……就奖励个没完啊!! 于是她也就这么错过了慕容倩兮推门而入的声音,慕容倩兮手中拿着药箱,饶有兴趣的站在一旁看了齐芷与陈酌二人一会,这才开口道: “看来我来的似乎不是时候啊!” 突兀的声音在齐芷耳边炸响,原本眼眸紧闭的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她当然知道来人是那位信杀姑娘,可就是因为被外人看到了这羞人的一幕,这才更丢人啊呜呜呜~~~ 齐芷一瞬起身,如同鸵鸟一般把头埋的老底,迅速跑到姜雁箐的身旁,伸手拉住一脸蒙圈的姜雁箐直接跑了出去,这回连句话都没来及留下。 慕容倩兮颇有些意外的看了看低头捂脸跑了的齐芷,自从和对方接触以来,这位长公主一直就是很要强的性格,没想到居然还有这般可爱的一面? 提着药盒迈步走到床边,慕容倩兮看着闭着眼装死的陈酌,轻哼一声:“哼,看起来我们的临王世子恢复的很快嘛,都有力气和小情人亲热了!” 陈酌依旧闭着眼装死,只是淡淡的开口反驳道:“我只是想喝口水而已,你误会了!” 慕容倩兮闻又是一笑:“呵呵,我看你不只是想喝口水,而是想喝口水吧?” ??? 陈酌猛地睁眼,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容倩兮,靠,这是你一个女子该说的话吗? 似乎是读懂了陈酌的眼神,慕容倩兮轻声道:“世子殿下是不是对慕容有什么误会,我可不是你们莫名其妙的大楚人,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有什么不敢说的,你敢说你不是为了喝口水?” 陈酌非常无语,丫的我说的喝口水和你说的“喝口水”那是一个意思吗?眼见话题越跑越偏,陈酌急忙开口将话头拉回正轨: “额……先不说这个了,那袖袋中有没有能用到的东西,能对你制出‘生梦死’的解药有所帮助吗?” 闻言,慕容倩兮轻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没有!” 陈酌心中一沉,这次如此冒险的出了长安城,为的就是能从那紫袍人身上得到些有用的东西,却没想到如此大的阵仗过去,却没有任何进展! “那……” “不过……” 两人异口同声的开口,慕容倩兮摇头一笑:“你先说。” “那你可从其中找到了些能获悉天毒教行踪的东西?” 这句话问的慕容倩兮一愣,眼神奇怪的看了眼陈酌,又摇了摇头:“也没有……” “好吧……”陈酌叹了口气,合着这回什么也没得到?反倒让自己身中奇毒?丫的亏大了!! 听到他甚至是有些失望的语气,慕容倩兮定定的看着陈酌,片刻才摇头无奈道:“我说……你是真不担心自己中的毒啊?” 陈酌闻言一怔,然后随口答道:“害,这我担心又有什么用,那不还得看慕容姑娘你能不能有什么办法吗?再说了,怎么说我们也算朋友一场,我要是真的无药可治了,你总不至于这么镇定吧?” “呵呵!”听出他话中的意思,方才莫名的感觉一瞬消散,慕容倩兮冷笑一声:“你死了最好,世上少了一个登徒子,岂不是大快人心!” “嘿!怎么还登徒子?我陈酌可是堂堂正正的正人君子,不是都和你解释过误会了吗?” “陈酌……” “啊?” “有没有人说过你太不要脸了?” “有啊!” “谁啊?居然和我英雄所见略同?”慕容倩兮非常好奇。 “你啊!这天底下估计就你一个觉得我是登徒子还不要脸了吧?”陈酌非常的理直气壮! 慕容倩兮眉头微蹙,她用力的捏了捏手中拿着的金针,强忍住了给陈酌来一针的冲动,决定不和对方纠结这个话题! “算了,不和你讨论这个问题,还是先说说正事吧!” “还有什么正事?你不是说那袖袋中没什么有用的东西吗?” 慕容倩兮点了点头:“确实没找到什么对我有用的东西,可却是找到了对你有用的东西,你所中之毒究竟是什么,我已经知道了。” 闻言,陈酌挑了挑眉,听这意思,自己中的毒不是“天殇”? 听到他的话,慕容倩兮一笑:“‘天殇?’若是你真的中了天殇之毒,还能活着回到长安城,我慕容倩兮跟你姓!” 这么一说,陈酌也是明白了,是哈,当时慕容倩兮说的时候,把这毒夸得天花乱坠,要是毒性只是如此,貌似也不怎么样哈…… “不过此毒也不容小觑,我猜想应该是天毒教之人多年来潜心研究‘天殇’之毒仿制的融合毒,其实毒性也不弱,只是你身上中的并不多,这才能这么快便恢复了过来!” “那是当然,我又不会仗着有濯元丹擅自吃毒,况且当时要不是有人拦着我,我都不会中这个什么融合毒!” 说到这,陈酌又想到了自断心脉而死的柯雪松,想起他所讲述的那个故事,虽然这事怎么着也怪不到父王头上,可还是让人有些喟叹。 清了清思绪,陈酌接着问道:“所以,你从那些毒瓶中找到解我这个毒的方法了?” “没有!” 噗!!陈酌都快吐血了,自从慕容倩兮进来之后,自己问她关键的东西,都是“没有”!! 看着陈酌有些憋屈的脸色,慕容倩兮咯咯一笑:“骗你的,我确实从你体内之毒和那袖袋中的毒物中找到了一些线索,但还需要时间,所以只能暂时给你对症下药,压制毒性!” 闻言,陈酌点了点头,也行吧,能压制毒性就好,反正自己中毒并不算深,应该也无大碍! 不过慕容倩兮又很快续道:“虽然如此,但你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此毒虽然并不如‘天殇’,可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压制的,此毒融合了一种能够于宿主体内二次爆发的烈毒,我帮你压制毒性之后,你切记不可再妄动真气,若是引动体内余毒爆发,到时候功力尽失,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过你!” 陈酌闻言一愣,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变成了失去战斗力的战五渣,不过也还好,听慕容倩兮的意思,解药应该不需要多少时日就可以制出,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至于解药,最多一月一旬的时间,我应该就能制出,或者时间更少也不一定,这你不用担心!” 陈酌点了点头,解毒当然要比制毒难,他也是能理解的,大不了自己这一个月不出门就是了呗! “那就麻烦慕容姑娘了,哎……一直麻烦你解这个毒解那个毒的,关于天毒教具体行踪的事情却一直没有进展,倒是陈酌失了合作的诚意了!” “这可不像临王世子会说的话,况且天毒教隐匿许久,我动用信杀组织的力量都没怎么捕捉到过他们的踪迹,怪不得你!” “话是这么说,但我这个人吧,就是认一个理,既然说了是合作,你给了我想要的情报和东西,我自然也是要有所回馈,不然心不安!” 这话说的慕容倩兮一怔,又抬眼看了看陈酌,见他脸色认真,显然是真的这么认为,不禁笑道: “这番话倒是有点正人君子的样子,不过世子怕是忘了,你初到此地之时,那血溅五步的威胁之语?那时候可没什么遵守交易两讫的摸样,分明是仗着临王世子的身份欺负我这个小女子!” 第84章 祸福相依(下) 听到慕容倩兮的话,陈酌非常的想捂脸,可身上金针未去,想动也不敢动,只能尴尬道: “额……那只是个误会,误会,一种谈判手段罢了,慕容姑娘误会啦!” 这真不是陈酌从心,而是现在身上插满了金针,况且自己的小命还握在人家手里呢! 看到陈酌这般讨好的言语,慕容倩兮也是不禁一笑,也没继续逗他玩了,反倒说起另一件重要的事。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哈? 陈酌一愣,好消息和坏消息?那刚才说能给我解毒的事情还不算好消息啊? “先说好消息吧,坏消息你自己留着吧,我不想听!”陈酌直接把话堵死了,坚决不给慕容倩兮吊自己胃口的机会! 慕容倩兮闻言无奈摇头,开口道:“好消息就是,‘生梦死’的解药有了进展,但不是因为你给的袖袋!” 啊? 陈酌差点没直接激动的一坐而起,他欣喜道:“好好好!这绝对是天大的好消息!” 随后他就想到对方的后半句话,琢磨了两下,慕容倩兮这意思是,这解药不是靠着你给的袖袋,而是靠着本姑娘的聪明才智,是这意思吧? 于是陈酌果断开口夸奖道:“慕容姑娘聪慧睿智,更是一位仁心仁术的医者,能与姑娘相识真是陈酌的荣幸啊!” 这番话惹得慕容倩兮掩嘴咯咯直笑:“世子这番模样倒是不常见,怎么?莫非世子殿下还害怕慕容不给您逼毒吗?” 还没等陈酌回话呢,慕容倩兮就接着续道:“不过世子这番话倒是一点都没说到点子上,我研制‘生梦死’之毒已久,一直没有进展,近日收到了家中长辈的信,信中有更多关于‘生梦死’的信息,这才有了些许进展!” 额………… 这就非常尴尬了,陈酌夸了半天慕容倩兮聪慧,结果人家是因为外力帮助才有所进展的,这属于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不过陈酌反应如何之快,立刻补救道:“这光有信息一般人也分析不出什么啊,像我,你把那‘生梦死’之毒完完整整的摆在我面前,我恐怕都认不出来,这还需要慕容姑娘自己上心才是。” “世子殿下何必如此,难不成还真担心我不尽心尽力?” “哎……”陈酌叹了口气,续道:“当然,虽然我们算是朋友,可所谓公事公办的道理我还是懂得,这研制解药之事我不懂,但想来也是极耗费心血之事,应该不简单!” 这回慕容倩兮倒是听懂了,淡淡回答道:“所以世子还是因为我没得到任何好处,却一直为你办事,所以心中不安?” “是!” 这次慕容倩兮没再笑了,反而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陈酌: “世子殿下是不是想的太多了些,若只按信杀组织管事的身份来说,我是绝不可能敢招惹临王势力的,其实世子先前那种血溅五步的以势压人才是该有的行事风格。” 慕容倩兮看到陈酌明显一愣,于是接着道: “其实世子会有心中不安的感觉,其实是因为慕容与世子乃是旧识,正如世子所说……”说到这,慕容倩兮摇头一笑: “我们算是朋友,所以世子才有所顾忌与亏欠感,说起来这倒是慕容的幸运,若是并非与世子事前就相识,此时恐怕我还畏惧于临王势力,整日战战兢兢呢!如何能像现在这般与世子如此闲谈?” 陈酌听完,也是一笑,貌似还真是,先前不知信杀据点管事就是慕容倩兮的时候,自己确实是想着仗势欺人来着。 那边慕容倩兮却话未说完,还在接着说: “而若以我本人的角度来讲,我与世子……是朋友,并不是只有利益交换,不能一概而论;况且只要世子得了解药之后不立刻翻脸不认人,不论从个人角度还是信杀组织的角度讲,慕容认为这都是一件有着长远利益的事情!” 闻言,陈酌点了点头,倒是自己想的太多了:“慕容姑娘说的有理,陈酌受教……对了,姑娘还有个坏消息没说呢,不妨说来听听?” “坏消息就是……”慕容倩兮神秘的抿嘴一笑:“这‘生梦死’的解药研制,缺了一味非常关键的药材!” “什么药材?” “临山莲!” 陈酌眼中闪过疑惑之色:“临山莲?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见状,慕容倩兮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果然,世子殿下早已将答应慕容之事抛之脑后了!” 陈酌的反应何其之快,听到这句话,他立马就想起了那时初到信杀小院之时,曾答应对方,用临山莲换得了段子平的名字。 想到这,陈酌就忽的想起了自己最不能理解的疑点,那就是段子平为何要找信杀组织对付姜雁箐?或者说那幕后之人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若是按照目前所想的,将段子平听命之人锁定为定王齐昭,那么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只是单纯的想要借此挑起缉查司与凌剑阁的争端? 可这副沉思的模样,落到慕容倩兮眼中,显然是陈酌完全忘记了这茬,正细细回想呢,慕容倩兮非常无语,还期待他别事后翻脸呢,这才过了多久啊,就把承诺过的事忘了个干干净净了! 她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陈酌却先抢着开口了:“诶~慕容姑娘误会了,临山莲之事我当然记得,只是这需要一些时日,我乃正人君子,岂会言而无信?” 听他这么说,慕容倩兮这才点了点头:“慕容当然是相信世子殿下的!!” 陈酌却是非常无语,咱就是说,你现在脸上的表情除了点头,哪里像是相信我的感觉?我在你心里居然这么不讲信用吗? 算了,陈酌决定还是不和对方纠结这个问题,以免听到一些对自己不符合实际的评价,嗯,没错,就是这样! “额………那什么,慕容姑娘……现在能把那些金针取了吗?你不是说有压制毒性的药吗?” “哦!好的好的!”慕容倩兮看了下自己一直拿在小药盒,伸手从其中拿出一粒小药丸给陈酌服下。 随后手中真气扫过陈酌周身,随后飞速的将金针用真气一一拔起取出,片刻后,慕容倩兮收功平息,可额头隐隐有着的汗水依旧表示这一番取金针并不容易! 而陈酌则是看着她这一手神奇的以真气取针的功夫,心中有些疑惑,却也没有表露,坐起身来感谢道:“辛苦慕容姑娘了,今日之事,陈酌感激不尽!” “没事……只要世子莫忘了答应慕容的事情就行!”慕容倩兮淡淡一笑。 “那是自然!” 陈酌说完这句话,则是开始内视起了身体状况,因为吞了慕容倩兮给的压制之药,所以此时粗看下来,陈酌竟是发现他全身并无任何不妥之处,甚至就连大战之下的些许脱力都没有了。 可是在细细感受和内视之后,陈酌敏锐的发现,有几处经脉要穴之中,还隐藏着许多毒物残留,想来就是慕容倩兮所说的会二次爆发的隐毒了! 而且陈酌还发现,这隐毒并不是不好驱除的,反倒异常简单,陈酌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只要运功,就能将其排出体内。 可隐毒却包含在数种其他融合毒之中,这一下反倒不那么简单了,若是自己贸然运功,反倒会引起这些毒雾发散,继而带动那隐毒一瞬爆发,这也就是慕容倩兮需要用解药才能彻底根除的部分! 看到陈酌的动作与表情,慕容倩兮也猜出他是在干嘛了,于是开口提醒道: “想必世子也看出来了,这融合毒甚是诡异,并不好根除,与‘天殇’比起来少了毒性,却多了诡异,所以世子日后还是要避免全力出手,以免引得此毒发作!” 闻言,陈酌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可听着慕容倩兮的这番话,陈酌终于还是忍不住的问道: “慕容姑娘,恕陈酌冒昧,只是我一直很好奇慕容姑娘为何如此了解天毒教,简直……简直就像……” 这是陈酌最好奇的点,除开对方信杀据点管事这一身份,慕容倩兮来自百岳这几乎是一定的,无论是对方日常交流中透露的信息,还是自己根据一些情报推测的,这是肯定的事情。 可慕容倩兮对天毒教如此关注且了解,甚至连天毒教之人左臂的邪心株印记都知道,再加上她方才所说的长辈给了她更多“生梦死”之毒的信息这件事,都透露着对方与天毒教之间的关系并不一般。 还有……刚刚慕容倩兮那一手真气取针的手法,陈酌并不是觉得这一招有多么难,只要熟练掌握了,齐芷都能做到这一点,关键在于对方的手法与真气运行方式,有着“一学就会”的他自然一眼便看穿所有。 而恰恰是因为如此,陈酌便看出了方才慕容倩兮的那一手,与先前那紫袍人想要挡住自己那一剑“九衢尘”的应对方式非常相似,重重原因之下,陈酌还是问出了自己心底最大的疑惑! “就像我也是天毒教中人一样?”慕容倩兮咯咯一笑,看着陈酌一瞬变化的脸色,也是觉得好玩,于是又续道: “世子果然聪慧,不瞒世子,这其实……是我们天毒教内的权利争斗…………” 陈酌这时候是真的能伸手抚额了,咱就是说,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认真一点,把扬起的嘴角收一收,这“我逗你玩呢”这五个字都快写脸上了,我能信你才有鬼了! “呵呵,慕容姑娘莫要说笑,陈酌倒是有一番猜测,不知道姑娘可想一听?” “哦?”慕容倩兮一听也来了兴趣,好奇道:“是什么?” “让我想想……我曾查过有关天毒教的所有记载,大约十年以前,天毒教圣女忽然暴死,天毒教由此发生内乱,随后被百岳数位首领联合铲除,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天毒教在百岳经营近千年,终究还是纠集起了一股力量向北逃窜,这便是天毒教北逃大楚之事的大致过程。” 见陈酌没了接着说下去的意思,慕容倩兮捋了捋耳边的发丝,问道:“所以呢?世子从其中分析出了什么呢?” “这件事的关键就在于,天毒教圣女究竟是因何暴死的?在许多记载之中都说是天毒教内部的权争利斗,也有江湖传闻描述了什么圣女爱上了正道少侠的狗血故事。” 陈酌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慕容倩兮,希望能从对方的脸上寻得一丝蛛丝马迹,可慕容倩兮依旧浅笑嫣然,毫无破绽。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故事中,都或多或少的提到过天毒教圣女身边的侍女,可能在整个故事和记载中,这名侍女都不重要,可我却是发现,当圣女身死之后,这位侍女也很快销声匿迹,没了后续。” 说完这番话之后,陈酌看着慕容倩兮,可对方依旧浅笑嫣然,一副与我无关的架势,甚至还非常好奇的说道: “所以……世子是觉得那侍女是我?” 陈酌看见她的表情,也是有点不确定了,有些分不清对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演技好,但还是点了点头,试探着问: “莫非不是?那侍女当年不过豆蔻年华,慕容姑娘如此貌美年轻,十年之前岂不正好对上了年龄?” 听了这话,慕容倩兮摇头一笑:“世子殿下可真会编故事,只可惜并非如此,世子猜错了呢!” 看着慕容倩兮的笑容,陈酌一怔,“只可惜并非如此?”,这话的意思是?她确实参与了圣女暴死之事,可并非自己所想的是那位侍女? 可整个故事中,除却那些天毒教的女性长辈高层之外,只剩下了一个女子啊!! “你是天毒教圣女???” 说实话,陈酌问出这话的时候,都感觉自己是不是疯了,且不说天毒教圣女已死,就光说若慕容倩兮是天毒教圣女,现在又为何追查天毒教的下落呢? 而且提起天毒教时的敌意可不是作假,难不成还真如慕容倩兮所说的,此乃天毒教内部的权利争斗? 第85章 当场逮捕 但慕容倩兮却并未回答陈酌这个问题,只是淡淡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不过陈酌觉得自己大概率是猜对了,慕容倩兮难不成还真是那什么天毒教圣女? 就是不知道具体内情如何,不知道慕容倩兮真的是天毒教圣女,然后天毒教内部分裂了;还是慕容倩兮本来就不是属于天毒教的,而是百岳打入天毒教的卧底? 毕竟自己先前觉得慕容倩兮是圣女的侍女,就是按照她是百岳的卧底来设想的,毕竟天毒教屹立这么多年,怎么会突然闹起了内部纷争? 不晓得,这些都只是陈酌的猜测,不过既然都问到这了,慕容倩兮都没有要说的意思,陈酌虽然好奇,可也不好再问了。 看着陈酌凝神沉思的模样,慕容倩兮忽的俯身欺近陈酌身前,伸手勾起陈酌的下巴,语气妖媚的贴着陈酌身子: “好啦,世子莫要再想这些了,我们还是来说说正事吧~~” 陈酌一瞬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姣丽面容,陈酌下意识的稍稍向后倾斜了下,可却是不料慕容倩兮也跟着他的动作又凑近了几分。 他只能伸手搭在慕容倩兮肩头,缓缓推开了她,慕容倩兮的面容绝对称得上美人,而且她身上有着百岳人特有的气质,更显得其百媚千娇。 不过每次陈酌看见慕容倩兮故意做出一副妖媚模样的时候,都是非常的出戏,虽然慕容倩兮的眼神确实很勾人就是了! 被推开了的慕容倩兮满心疑惑,难道是自己魅力不够吗?为什么每次陈酌都是这么一副完全没感觉的样子? 要不是今天注意到了凌剑阁姜少主那种惊艳的眼神,慕容倩兮都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年老色衰了,不然陈酌为什么看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自己故意逗他玩,陈酌也是一副完全没有兴趣的样子,可是今日他分明和长公主啃在一起来着,难不成真如他所说,只是为了喝口水? 慕容倩兮睁着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陈酌,她明白了,这陈酌该不会………不喜欢女人吧? 陈酌哪里知道对方居然胡思乱想到了这种地步,正要起身下床的时候,房门却忽然被推开了! “陈世子,芷姐姐让我来………” 可说到此处,姜雁箐就已然看清了屋中的场景,从门口的角度来说,此时陈酌与慕容倩兮二人几乎是抱在了一处,正好此时陈酌正伸手搭在慕容倩兮的肩头,这场景貌似有些眼熟…… “怎么突然没声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姜雁箐身后,齐芷把姜雁箐摆到了一边,也探着头向屋内看去,这一看那还得了,齐芷脸色一变,愤怒的冲进了屋内,指着床上“逾墙钻穴”的二人。 “好啊!!陈酌,我就说这女人怎么这么好心又是给你逼毒,又是给你疗伤的,亏我还答应了她一个条件,原来你们……” 陈酌急忙脱离了慕容倩兮的钳制,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你误会了………” 可话都没说一半呢,慕容倩兮忽的起身挡住了两人互相的视线,故意娇笑着看向齐芷: “长公主这么凶做什么,都把小女子吓到了呢,近日长安城中有件大事,不知道长公主听说了没有?” 齐芷自然是不可能上当,没去搭理她,只是依旧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二人。 慕容倩兮本来也就没期待齐芷会回答,于是也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这长安城中啊~有位甄员外,前几日与发妻对簿公堂,最后落得个休妻的下场,长公主可知为何?” 这个时候在门口看了全程的姜雁箐,也迈步走了进来,准备帮自己的芷姐姐说说话,突然听到慕容倩兮的这句话,下意识的答道: “为什么?” 此话一出,齐芷人都傻了,本想着不理睬对方,让对方自己演独角戏,结果雁雁居然跑进来接话?她转过头稍稍瞪了一眼姜雁箐。 雁雁!!你来干嘛的,到底我们还是不是好姐妹了? 姜雁箐感受到齐芷幽怨的眼神,也是知道自己做错事了,委委屈屈的向着一旁缩了缩,也不敢再说话了,自己果然还是适合看戏…… 慕容倩兮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场默剧,也是微微一笑: “那甄员外的妻子乃是一位实实在在的妒妇,这甄员外只要稍稍靠近女子,其妻便忍受不得,大发雷霆,甄员外终于承受不住,这才将妻子告上了公堂,最后落得个被休了的下场!” “你!!!” 这番话的意思几乎可以说是非常明显了,齐芷当然也是听得懂,她气的吹胡子瞪眼,狠狠瞪了一眼躲在慕容倩兮身后的陈酌,随后又扬着下巴面向慕容倩兮: “哼,这甄员外的事情我没听说过,不过最近倒是真有一件让我关注的事情,不知道这位慕容……姑娘可曾听过?” 慕容倩兮本就是闹着玩的,自然不怕齐芷说些什么,很自然的回答:“哦?那小女子倒是有些好奇了呢~~” 在慕容倩兮身后的陈酌听到她这么说话,直接捂住了脸,这一股浓浓的绿茶味是怎么回事啊? “长安城郊,住着一商贾之家,穆家中有女正值花信之年,可近日却发生了一件让穆家蒙羞之事!” 齐芷说到这,语气忽的转厉,恶狠狠的道:“那穆家之女竟然对那长安城的甄员外目挑心招、勾勾搭搭,然后被钉上了荡妇的罪名,穆家生意从此一落千丈,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陈酌听完整段话,眼睛都直了,和站在齐芷侧后方的姜雁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只能说她们俩确实会讲故事!这居然还是个连续剧??关键剧情貌似还很狗血却莫名的合理是怎么回事? 慕容倩兮也是听得一笑,倒也没再去逗齐芷玩了,开口转移了话题: “哦?竟然有这种事,小女子倒是真没听说过!对了……世子的毒已经清的差不多了,现在已经无大碍了,只要这些时日不要强行动气就行!” 慕容倩兮突然地转移话题让齐芷有些猝不及防,见对方方才那满身的敌意突然不见了,齐芷也一时有些蒙了。 现在回过头来想想,方才自己二人跑进来时,两人似乎并不像是抱在一起啃的样子,貌似是自己误会了? 冷静下来之后,齐芷就觉得方才自己的表现,有那么一丢丢丧失了属于长公主威严,于是也轻轻咳了两声,非常严肃的道: “咳咳……嗯,今日之事,就多谢慕容姑娘了!!” 诶嘿?? 姜雁箐满脸失望,怎么回事,怎么两人莫名其妙开始客气起来了?自己想看的撕逼……额,不是,是吵架怎么没吵起来呢? 陈酌则是一副很有经验的模样,没错,就是这样,每次齐芷跟谁吵架之后,就会立马变得姐妹好,他也不太清楚齐芷是怎么做到的,反正就是很神奇! 而且一般拌嘴吵架结束之后,都有一个共同的流程,陈酌想到这,大呼糟糕,赶忙起身下了床,没再装死了。 然后急忙套上外袍,赶在慕容倩兮笑着拉起齐芷的手之前,抓住了齐芷的手,带着齐芷就向外走去,然后回头跟慕容倩兮道: “那个啥,慕容姑娘我,我突然想起我还有急事要处理,今天的事情多有麻烦,若是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直说,我们就先走了!!” ………… 等到出了房门,陈酌才发现貌似忘记了个谁,于是又探头回去看向姜雁箐:“姜少主,愣着干嘛?走啊!” 情况变化的太快,姜雁箐的看戏生涯都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可惜陈酌都要走了,那自己留在这貌似也没什么看头了! 姜雁箐撇了撇嘴,跟在了齐芷身后走了,只留下慕容倩兮一脸懵的站在原地,片刻后,她摇头一笑,这三个人真是奇奇怪怪的。 这时候,骆瑾也走了进来,看着离去的陈酌三人,她微微一怔,看向慕容倩兮:“倩兮,这是?” “哦,没事,陈酌的毒解的差不多了,就走了,倒是骆姨要仔细看看那袖袋中还有什么东西,我们或许能从其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骆瑾闻言点了点头:“嗯,应该能有所收获……对了,山主的回信来了。” “这么快?”慕容倩兮有些意外,百岳距此数千里之遥,这才过了多久?回信居然就来了? 而骆瑾接下来的话也为慕容倩兮解答了这个疑惑:“山主前几日刚刚出了边州,到达文州境内,此时正向长安而来。” 闻言,慕容倩兮一愣,颇有些意外的道:“父亲已到文州?他因何缘故前来长安?” “山主在信中说是有天毒教余孽想要潜入书阁,偷取被我们当时截下的天毒书残卷,被山主抓住之后,供出天毒教毒之一脉藏身长安附近,山主这才启程亲自前来!”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慕容倩兮低头沉思了下,没想到自己走遍大楚东南遍寻不见的天毒教,居然自己送到父亲门口去了? “父亲居然亲自前来?想必除了知道了天毒教踪迹,那前往百岳的天毒教余孽是不是真的得到了些什么?” 这是合理的推想,因为慕容倩兮可不相信,天毒教这么多年一直未曾有过毒道上的突破,近百年来,‘生梦死’就已经是天毒教最引以为傲的毒了。 而今日陈酌所中之毒,其品质已经可堪上乘,饶是自己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制出解药,虽然可能算不上什么巨大的突破,可也是不小的进步了。 至少自己的心血之作,濯元丹无法第一时间根除此毒,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而唯一的解释就是,当年双方所争夺的天毒教镇派之宝:天毒书的残卷被潜入主山书阁的天毒教余孽盗走了! “是的,山主在信中表明,天毒教天之一脉众多高手其至百岳,声东击西从书阁取走了一页残卷,山主也是因为这件事才震怒离开百岳,前来长安的,山主嘱咐我们不要轻举妄动,等他入京之后再做打算!” 慕容倩兮点了点头,这就对了,虽然他也相信自家父亲的实力,可百岳山头林立,武道不盛,即使是主山之上,能够在江湖中排得上号的高手也并不多,若是拼杀起来可能足够,可要是想保护住重要的物件,那可就差点意思了! “对了,父亲对太后中毒一事是什么看法?” 这是慕容倩兮在知道了父亲亲自前来之后,最为关心的事情,因为现在天毒教踪迹之事已经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反倒是太后中毒一事令慕容倩兮更好奇。 “因为事关重大,山主并未轻易在信中写明,只是叮嘱我们不要和临王世子起冲突!” 慕容倩兮一想也是,就连太后中毒这个消息,她们都是特地用了暗语才送出,防的就是有人将信截获,既然如此,自己现在反倒闲下来了,不如用心去研制一下“生梦死”和陈酌所中之毒的解药! 这可不是单纯的为了陈酌和齐芷答应的条件,而是慕容倩兮本来就喜欢研究这些,毕竟她从小就与医、毒作伴,比起其他的那些有的没的,她更喜欢跟自己的这些“朋友”待在一起。 “行吧,父亲从文州入京还得好一番时日呢,信杀组织最近也没什么雇主和任务,我倒是无事一身轻了,我先回房休息了,就劳烦骆姨把这屋子收拾一下咯!” 看着慕容倩兮忽然轻松下来的样子,骆瑾也是微微一笑:“好,那倩兮就好好休息,别把自己逼的太狠了,有时候放松放松也是好事!” 慕容倩兮一蹦一跳的出了房间,到了院落之中,今日诸多事情,现下已经到了晚间,繁星点点坠于星海,慕容倩兮翘首遥望。 有星辰勾连纵横,描绘成陈酌的面庞,想到陈酌所说的那句“我们算是朋友”,她不禁摇头一笑,朋友嘛?真是一个不错的词呢! 第86章 皇帝 悠悠星空之下,陈酌收回抬头遥望的目光,看向不远处慢慢走近荷花池苑的苏义。 “如何?” 苏义摇了摇头,答道:“巽风楼并无异动,只是稍晚时候巽风楼主使被缉查司姚庭叫去训斥了一番。” 陈酌皱了皱眉,原本是想让苏老头再去巽风楼看看缉查司对今日之事有何反应,却是一点收获也没有。 “今日黄昏,圣上于御书房大发雷霆,斥责姚庭与宋弘疏忽职守,如此多的江湖人士异常入京,两司竟然没有一点应对,将二人杖责三十,罚俸一年,姚庭因麾下黑卫与巽风楼皆被渗透的原因,加罚二十杖,以视惩戒;后又往皇宫西苑安抚太后、太妃;晚间,圣上召集重臣数人于紫宸殿,言明今日之事也有自己的过失” 闻言,陈酌点了点头,这是预料之中的事,虽然这次的事情可能导致的后果非常严重,可毕竟二人皆是齐睿的左膀右臂,杖刑加罚俸对于那些处于政治中心的人来说,已经是非常重的责罚了! 当然,这个前提是齐旭没有真的出事,若是九皇子因此有失,那姚庭与宋弘的下场恐怕要比现在惨的多! 说完这句,苏老头又凑近了些,低声道: “世子,方才小老头回府之时,有宫中内侍来传圣上谕旨,说是明日请您入宫赴宴,以表感谢之意,小老头用世子有伤在身,不便接旨的理由替世子接下了,您看?” 听完这番话,陈酌摇头一笑,别的不说,这齐睿的表面功夫可算是做到家了,就这一系列的事情应对下来,人们能说姚庭和宋弘失职,能说皇城卫护卫不利,能说天元庙护持不周! 可唯独说不到齐睿的头上去,甚至就连自己这边都做了准备,当然,从这番行事中,其实也看不出什么,毕竟这件事关系到的人很多,齐睿无论是不是幕后黑手,都要做一个交代。 在当下净天军打出皇帝得位不正,德不配位旗号的情况下,齐睿自然要将这些表面功夫做的更好些,以免失了群臣、世家、其余藩王之心。 ………… 翌日。 陈酌自然是谨遵圣旨,入了皇宫,不过在出发之前,苏老头给他带来了另一个消息。 原来是昨夜晚间,郭和泰传信入京,澹州战事出现了变故,郭和泰手下仅剩的澹州军突然哗变,好在郭和泰原本就因澹州之事有所防备,及时指挥大军撤离,才没有被叛军里应外合。 再加上齐睿派来了浩州武军支援,平乱军损失并不重,可虽然如此,平乱军却不得不放弃了寒江防线,彻底撤出澹州,将防线退至浩州一线。 而这件事也意味着,整个澹州已经落入净天军手中,而这一天,距离澹州事变过去了仅仅半个月! 长安城皇宫,乘庆殿中。 陈酌看着正迈步走进殿内的齐睿,心中暗叹一声,现在齐睿估计是焦头烂额的吧?毕竟澹州之事本就棘手,现在形势更加不利,这对齐睿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齐睿入座之后,便看向陈酌,笑呵呵道:“昨日听人回禀,小酌你受伤了,现在可好些了?” 这话听着还真的挺像长辈说话的,不过陈酌本身就对齐睿有所怀疑,自然不会因为一句话就什么都说出来,于是也顺着话头说道: “陈酌谢圣上关心,昨日陈酌与贼人缠斗,确实受了些伤,不过现下已经好了不少,医师说不消十日,便可痊愈!” 齐睿听到这句话,轻轻捶了一下扶手,怒道:“朕创立缉查司已久,不想却还是出了如此纰漏,看来我对这些江湖事,还是要更上心一些才行啊!” 这话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的,反正不是对陈酌说的就是了,当然,陈酌觉得齐睿这话就是说给自己听的,或者说给父王听的,意思是这件事是朕和缉查司的疏漏,你可别误会了! 而齐睿说着,又看向陈酌,欣慰的点了点头:“幸好昨日有小酌你在,不然旭儿恐怕真的凶多吉少!” 陈酌自然也是起身行礼:“圣上过誉了,陈酌不过会些许武艺罢了,那些万门遗嗣来势汹汹,若不是皇城卫和监察司的前辈们奋力死战,恐怕我和九皇子还有长公主都没办法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听了这话,齐睿似乎皱眉考虑了下:“既然小酌都这么说,看来朕要好好奖赏一下那些皇城卫和监察司的人了!” “圣上英明!!”陈酌再度行礼。 齐睿看他这样子,赶忙摆了摆手:“小酌不必如此拘谨,我与你父王乃是至交好友,在我这里,不必如此拘礼!” 陈酌有些不知道齐睿说这话的含义是什么,但还是照常答道:“陈酌叩谢圣上,父王在临行前,也嘱咐我代他向圣上问好!” 当然,这话是瞎编的,陈鸿哲当然没跟陈酌说过这话,不过这点面子功夫陈酌还是要帮父王做的。 齐睿听了这话,却是呵呵一笑,宛如慈祥的前辈一般道:“哎……物是人非啊,想想上次与你父王见面,居然已经是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 似乎是听从了齐睿的话,陈酌没有那么拘谨了,倒是真像挚友之子一般笑了笑: “呵呵,圣上与父王果真是千里神交,父王也时常怀念当年与圣上并肩对抗南青兵锋的日子呢!” 这话就不是瞎编的了,陈鸿哲确实时常说起当年的事情,不过一般这种话之后,都带着一句:怎么现在齐睿就变成这样了呢云云,总之不是什么好话就对了! 闻言,齐睿眼中倒是真的闪过了怀念之色,那时他初登皇位,南青人趁大楚时局不稳,联合百岳部族,极地蛮族等各方势力共同攻向大楚。 而在确定了北方三州能够抗住三蛮攻势的情况下,齐睿断然决定御驾亲征,率领大军前往临州驰援陈鸿哲,这才击退了大举入侵南青人。 可惜流光易逝,日月如流,二十年过去了,时移势迁,如今自己与陈鸿哲之间,早已没了当年那般并肩作战的友情………… 眼前有人影晃动,齐睿稍稍回神,是原本安排好的舞乐表演开始了,于是齐睿看向陈酌,笑着道: “朕曾听闻,小酌在临州很喜欢看戏听曲,特地请了长安城中最有名的舞姬前来,小酌觉得如何啊?” ??? 陈酌差点没把刚喝进口的酒全部喷出来,什么叫我在临州很喜欢看戏听曲?我连门都没怎么出过,圣上你从哪听说的这些事啊? 总不能又是那什么劳什子花魁的事吧?可貌似自己跟看戏听曲这事有关系的事情,就这么一件事来着吧? 靠!陈酌都已经想找个地缝钻下去了,这叫什么事啊?就离谱!说好的没多少人知道呢?怎么下到江湖人士,上到勋贵皇帝,都知道啊? 可齐睿的问话他又不可能不回答,于是只能开口道:“长安不愧为我大楚皇都,这舞曲比之临州的要优秀得多!” 听了这话,齐睿呵呵笑了一声,神色莫名的看了一眼陈酌,这孩子是挺会说场面话的,自己给他言语上留下的坑,他都糊弄过去了,倒是会走中庸之道。 听闻那花魁之事,陈酌解决的也不果断,虽然这样并没什么不好,可若是日后想要做一个王,那就有点不足了。 齐睿开始思考自己的想法到底正不正确,毕竟这件事的关键其实还在陈鸿哲,若是陈酌空有武力,却无才能,自己是不是应该再仔细考虑一下呢? “诶,朕曾听闻临州马上舞很是飘逸,不知小酌有没有看过此种舞?朕二十年前因战事原因,没有来得及欣赏这马上舞,倒是对此有些好奇!” 你别说,陈酌还真看过这马上舞,而且还是陈鸿哲带着他一起看的! “陈酌确实看过这马上舞,不过那已经是儿时的事情了,隔得有些久了,我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一群人纵马疾驰,来回穿插在草原之上,气势挺足,至于飘逸……应该没有吧……” 这话说的含糊无比,也是听得齐睿一愣,摇头失笑:“你这说的,跟没说一样,众多人马在草原上奔驰,这究竟是舞啊,还是武啊?” 你别说,陈酌第一时间居然没听懂齐睿这句谐音,反应过来之后也是乐了,这皇帝貌似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啊。 不过也可能是对方现在完完全全是在以故友之子的想法看待自己,所以态度比较缓和?除了一开始的几句,完全没有自己想象中的什么尔虞我诈的感觉。 随后陈酌就一怔,接着摇了摇头,这是自己想的太多了,主角心理作祟,人家再怎么样也是皇帝,日理万机,哪有时间跟你一个世子算计来算计去的。 就连这次宴请自己的原因,也更多的是为了给一个交代,不让父王抓住这一点纰漏做话头罢了,也是让朝中许多亲近临王一系的大臣们安安心。 而自己来之前想象的那种什么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打机锋的场面,根本就不可能发生,齐睿只要出席,然后跟自己闲聊一番,关心一下,完成任务就足够了。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导致陈酌的想法都有些跑偏了,虽然自己的身份特殊,确实是有可能被很多人盯上,但怎么可能事事都是针对自己来的? 就比如先前陈酌甚至还因为,得知信杀之事的幕后之人是段子平之后,还怀疑过这件事是不是缉查司在寻机对付自己之类的这种想法。 可这完全是无端臆想,世界又不是围着他一个人转的,遇见个什么事都跟自己扯上点关系?哪有那么巧的事啊? “圣上赎罪,这时隔数年,而且当时陈酌年龄尚幼,确实有些记不得了,若是还有机会,圣上或可前往临州亲眼看看这马上舞,想必父王会非常开心!” 齐睿一听这话,微微眯了眯眼,不过看了看陈酌说这话的表情,似乎确实没什么别的意思,倒也没说些什么。 “好!小酌这话说的有理,若是有机会,朕一定前往临州,看一看这马上舞究竟飘逸不飘逸!!” 可虽然话是这么说,齐睿的脸上也是笑容满面,可其眼中却有别样光彩:只是那时,天下间恐怕早就没有临王了! ………… 一直到陈酌顺着宫道,走向西内苑时,他都还在思考着齐睿这句话的含义,不为别的,因为他确确实实注意到了对方的这个表情,觉得有些奇怪。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偏离了原本的路线,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陌生的宫殿附近,这时,有内侍认出并上前拦住了他。 “世子殿下?……您找太妃有什么事吗?” 陈酌闻言回神,抬眼看了看远处的宫殿,牌匾上写着慈寿宫三个字。 他这才反应过来,他想事情想的有些入神了,走错了岔道,居然跑到慈寿宫来了,看着拦住自己的内侍,陈酌摇了摇头: “哦,太后召见本世子入宫觐见,但我因不熟宫中路径,误入慈寿宫,不知公公可否为我带路呢?” 这是真的,在今早陈酌入宫之时,太后曾派人前来,要陈酌之后前往仁寿宫,别误会,这回可不是为了听陈酌背诗。 而是因为昨日之事有些吓到了,毕竟太后的亲人早已逝世,虽然秋家众多长辈对她也还不错,可究竟是因为真的把她当后辈在关心,还是只是因为她的太后身份都是两说。 太后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便是齐芷,齐旭二人,而陈酌则是更不用说,那可是蔷儿的孩子,若是因此出了什么事,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而昨日“万门诛龙”一事,更是正好将这三人牵扯在内,得知消息之后,这可把太后吓到了,更别说还有传言说陈酌受了伤,所以太后这才将前往赴宴的陈酌召往了仁寿宫。 而陈酌到了仁寿宫之后,看见的场面却有些奇怪,女官影儿不见了踪影,而齐芷就站在太后旁边撒着娇,而姜雁箐就站在不远处。 当陈酌走进仁寿宫之时,太后伸手在齐芷的额头上推了下,教训道: “你呀你,还不好好跟着姜少主练练武,照你这说法,岂不是全靠着陈酌才打退那些贼人?” 第87章 这也行? 齐芷一听这话,嘴巴一撅,正要反驳自家母后的话,就看到了突然走进来的陈酌。 她径直松开太后,跑到了陈酌身边,不满的叉着腰:“陈酌!你来说说,昨日之事我是不是也帮了很大的忙?” 这个时候太后也转过了头,看向站在殿下的二人,真是显得郎才女貌,可太后不知为何,却有种异样奇怪的抵触感。 陈酌看着身边叉着腰的齐芷,觉得她可爱极了,不禁伸手在对方头上揉了揉,随后对着太后行礼: “启禀太后,昨日之事,长公主……确实功不可没!” 这个停顿就非常灵性,太后闻言微微一笑,齐芷当然也听懂了陈酌这非常故意的停顿,于是拿开陈酌揉她脑袋的手,还伸手在陈酌的脑袋上也敲了下! “哼!谁准你摸本公主的头了!!” 陈酌当然是以“大神通”直接压制住了齐芷想要反击的手,然后又伸手在齐芷的脑袋上揉了揉,稍稍凑近了些,轻声道: “别闹,我这不是在帮你说话呢嘛!” 闻言,齐芷瞪了瞪眼,你当我是傻子是吧,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陈酌抢先打断了。 只见陈酌再度转向太后,开口道:“长公主昨日与贼人缠斗之时,竭尽全力率先破局,若非如此,恐怕陈酌受的伤还会更重一些,至少在这一点上,长公主确实帮了很大的忙!” 齐芷在一旁听着,颇有些意外,陈酌居然没拆自己的台,真是稀奇,他现在这么好说话了嘛?难不成………是又想要奖励了? ????? ? ????? 不过虽然如此,可你这句竭尽全力是什么意思?我哪里竭尽全力了?明明是你自己交代的要演的像一点,要和对面表现得有来有回,势均力敌好不好! 就那两个小杂鱼,本公主若是真正全力出手,我保管那二人撑不过十个……二十……额,三十个回合!! 太后看着两人的打闹,也是会心一笑,故意逗齐芷道:“哦?看来还是哀家误会芷儿了?倒是没想到芷儿的武艺进步如此之快,这还得多谢姜少主才是!”说着,还看了眼姜雁箐。 而原本正站在一旁安心看戏吃瓜的姜雁箐突然被提到,也是一愣,别啊太后娘娘,我只是单纯的喜欢看戏而已,那芷姐姐的武艺进步跟我没什么关系的呀!! 好在众人没有因此将目光转移到她的身上,反倒是齐芷轻轻哼了一声,非常骄傲的道:“那是当然,母后也不要把人看扁了,芷儿现在可厉害着呢!!” 太后的嘴本来就毒……额,不是,是本来就会说话,如今看到齐芷这么洋洋得意,自然是不免想要出言“夸奖”一番: “诶~芷儿这是什么话,哀家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有些感叹,想不到小时候蹲马步一小会儿就在地上撒泼打滚耍赖大哭的小孩子,现在居然已经是位武林高手了!” !!! 齐芷瞪大了眼睛,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家母后,呜呜呜,母后你怎么了?以往那个最宠芷儿的母后哪里去了?呜呜呜,母后再爱我一次!! ??????????? 陈酌闻言也是一怔,随后似笑非笑上下打量了下齐芷,别人信不信不知道,反正他是想象不到齐芷在地上撒泼打滚还耍赖大哭的场景是什么样的! 而就站在他身边的齐芷,自然是注意到了他这个表情,那顿时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哼~我不能说母后的坏话,还不能教训你了? “陈酌!你居然敢笑话本公主,看我不教训你!” 说着,还伸手在陈酌的腰间轻轻掐了一下,以示惩戒。 果然来了,陈酌对此早有准备,毕竟太后说出这事让齐芷有那么一点点丢人,可她又没法把太后怎么样,而姜雁箐所幸根本不参与进这个话题,只是挺立在一旁。 于是齐芷的火力只可能对着自己了,毕竟长公主怎么能撒泼打滚呢是不是? “我哪里笑了,你可别冤枉人哈!”陈酌向后退了半步,脸上的表情极其无辜。 “你……”齐芷瞪了眼陈酌,可你别说,陈酌的表情真说起来只能是有些奇怪,但确实并没有在笑。 可惜齐芷何许人也,立马改变了说词,哼了一声:“行吧,谅你也不敢笑话我,可你刚才进来的时候,先迈了左脚,本公主很不满意,你觉得本公主应该怎么惩罚你呢!!” 陈酌听了这番话,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太后,正巧撞上太后同样下意识望过来的目光,他知道,这是两个人想到一块去了! 要不说你俩一个是太后,一个是长公主呢,这荒诞的理由都是出奇的一致,而且最厉害的是说的两只脚还不一样! 齐芷说不满意自己先迈左脚,而太后上次因为影儿之事,则是用了自己进仁寿宫先迈右脚的理由,只能说你们母女俩确实厉害哈!左脚右脚都不行? 那以后我能怎么进仁寿宫呢?难不成躺着进去?到时候该不会变成了因为我的头先进了仁寿宫,所以要惩罚我吧? 而一旁一直等着看好戏的姜雁箐听到齐芷所说的“惩罚”两个字,就好像触发了什么关键词一样,眼睛一亮,眼神不停地在齐芷和陈酌二人身上来回。 太后不知道芷姐姐的惩罚是什么,那我还不知道吗?这惩罚啊,那可是香艳的很啊!! 当然,姜雁箐很快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因为她亲眼看到芷姐姐又凑到了陈世子身边,伸手狠狠地在陈世子腰间掐了一把,可以明显看到,陈世子的脸色都变了,显然还是有那么一点疼的! 这让姜雁箐来了兴趣,毕竟以往在凌剑阁时,自己做错了事,都是被师父拿着竹条打手板的,一开始她还是挺害怕的,可后来就感觉也还好,不那么疼了! 原来掐腰肉也很疼吗?看起来居然连陈世子这般厉害的人物都害怕,好在自己的师父并不会这一招,不然可就完蛋了! 想着,姜雁箐还低头偷偷揉了揉自己的腰,随后非常用力了在自己的腰间掐了一把,然后她就有些奇怪了,虽然确实有些痛感,可并不强烈,陈世子怎么会疼的龇牙咧嘴呢? 接下来的一幕立马解开了姜雁箐的疑惑,只见陈酌痛叫了两声,一把抓住了齐芷的手,将齐芷的纤手紧紧握在手中,口中却是不断求饶道: “错了错了!长公主饶了我吧,我下回进门先迈右脚总可以了吧?” 姜雁箐看着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简直惊为天人,若是以往的自己,肯定看不懂发生了什么,可近日来与陈酌接触已久,哪里还不知道陈酌是故意装痛! 而齐芷在尝试挣脱了两下无果之后,只得红着脸抬眼看了看端坐殿上的母后,面带羞意的悄悄将二人牵在一起的手向身后藏了藏。 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姜雁箐则是不住地点了点头,这样也行?陈世子也太厉害了吧?芷姐姐前一秒还像炸了毛的狮子……额,猫咪一样,后一秒就变成了娇滴滴的了?真是厉害!! 想来师父让我下山入世,就是想让我也有此种能力吧?能轻松搞定很多棘手的状况,有个词怎么形容来着,七窍玲珑?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原来自己被陈世子所救不是偶然,分明是上天给她带来了一个天然的学习对象嘛! 若是远在并州凌剑阁的陆剑仙,能够听到自家徒儿的内心想法,估计会气的直接吐血,虽然貌似姜雁箐目前的状态很不错, 甚至就连这个“七窍玲珑”的想法都是正确的,可你好的不学学坏的,居然跟着陈酌学人情世故?这不是误入歧途……又是什么呢? “咳咳!芷儿啊,那个……我有话想跟陈酌单独说说,不如你就先带着姜少主先回去吧!” 太后虽然离得稍远,且被故意遮挡了视线,可她又不是傻子,齐芷脸都红成那样了,哪里还想不到两人正做着一些不好的事情呢? 于是迅速开口,打断了两人的卿卿我我,顺便将齐芷支开,准备好好跟陈酌说一说规矩和提醒他行事要严肃一些,莫要失了临王之颜面! 而齐芷则是被太后咳咳这两声吓到了,赶忙挣脱了陈酌的手,心中稍有些慌乱的她也没去想太后是要跟陈酌说些什么了…… 只是对着太后行了一礼,都没敢去看自家母后的表情:“好……好吧,那芷儿就先告退了,母后万福!” 直到被齐芷拉着出了仁寿宫,姜雁箐才反应过来,怎么又这样啊?自己看戏看一半就又戛然而止了! 只可惜太后娘娘亲自发话了,自己也不可能还依旧留在仁寿宫内,其实她还蛮好奇太后娘娘会跟陈世子说些什么的! 可惜…………姜雁箐看了眼身旁脸庞依旧带着红晕的芷姐姐,顿时觉得刚才看的戏不香了,要不是因为这个,自己应该还能多看一会的!只可惜现在自己只能跟着芷姐姐一起回去了,哎,真是太惨了! “雁雁……” 这个时候,齐芷也回神了,转头正要跟姜雁箐说些什么,结果就看见了姜雁箐回首望着仁寿宫恋恋不舍的表情,之后看着自己的表情居然带着点幽怨?? 齐芷确定自己绝对没看错,可雁雁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总感觉有些奇怪啊,以往雁雁皱皱眉,自己就能看懂她在想什么了,怎么现在自己有些不太明白雁雁在想些什么了呢?真是奇怪! ………… 而仁寿宫中,在二人离去之后,太后愤怒的一拍扶手,指着陈酌道: “陈酌!你真是放肆,把哀家的仁寿宫当成什么地方了,你行事如此不知轻重,成何体统!!” 陈酌差点没被太后的突然暴起吓一大跳,听到这番话,自然知晓太后指的是什么,但他能承认啊?那指定不行啊! “陈酌惶恐……不知我做错了何事,令太后如此气愤??” 见他又开始装傻,太后的动作一滞,准备好的台词都被噎了回去,不过这次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被他糊弄过去。 “你莫要在这装傻,你与芷儿如何行事与哀家自是无关,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你代表的,那是临王的颜面,若是在人前不知收敛行事,只知随心行事,肆意妄为,到时候丢的可是你临王一脉的脸面!!” 闻言,陈酌自然也是不敢反驳,非常恭敬的行礼:“太后教训的是,陈酌明白了!!” 毕竟陈酌又不可能跟太后说,我在公共场合还真不这样,也就在太后您面前特别放肆一点,这话要是说出去,恐怕自己今天怕是真的要横着出仁寿宫了! 见陈酌突然这般听话和温顺,太后有些意外,想来也是,自己说的还是比较严肃的,陈酌也不是那种完全听不进去话的人,这样的表现倒是正常! 于是太后原本还准备和陈酌好好说道说道的情绪一下就没了,这下就有些尴尬了,太后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太后看了看陈酌,陈酌也抬眼看了看太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场面一时有些尴尬,太后眼睛眨巴了两下,很快想到了另一件事,这才是自己今日唤陈酌前来的原因。 “对了,哀家听说你昨日受了伤?严重不严重?” 这次太后的语气非常温和,跟方才拍案而起的模样迥然不同,陈酌也是颇有些意外,毕竟以往每次见太后,如果自己不是背诗的话,一般太后都没给自己什么好眼色! “轻伤而已,并无大碍,陈酌谢太后关心!”陈酌行礼道。 谁知道太后听到这话却好像炸毛了一样,迅速反驳道:“瞎说什么呢!谁关心你了!我这是……这是……” 可憋了半天,太后都没说出来个所以然,正当陈酌看着她的眼神慢慢变得有些奇怪的时候,影儿双手叠于腰间,从殿中偏门走了进来! 看见了她,太后就好像看见了救世主一般,指着刚刚走进来的影儿道:“影儿知道这事之后一直很担心,所以哀家替她问一问罢了!是不是??影儿?” 这影儿哪里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啊,她一脸懵的看着对自己疯狂眨眼的太后,只得傻乎乎的点了点头,用非常笃定的语气说道: “嗯!就是这样!” 第88章 太后的惩罚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斩钉截铁,陈酌确实看出来这影儿是忠心护主的了。 连具体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就什么话都敢接啊!! “哦?原来如此!”陈酌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续道:“那陈酌就多谢影儿女官了!!” “啊?”影儿闻言,下意识的啊了一声:谢我?谢我什么?随后眼神不自觉的往自家太后娘娘的身上看了下,发现太后娘娘神色严肃,似乎在说一件非常郑重的事情! 熟悉自家太后娘娘的影儿哪里不明白这是这么回事,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太后不合适说,于是就扣在了自己头上。 可看自家太后娘娘的神色,此事应该比较重要,影儿当然也不会去无端怀疑什么,因为虽然太后在言语上喜欢玩闹打趣,可说起正事来,还是比较严肃的! “不用不用,临王世子客气了!”于是影儿非常自然地冲着陈酌行了一礼! 见她分明一脸懵的样子,却还是顺着话头续了下去,陈酌也是不禁一笑,故意逗她: “我不过受了些轻伤,影儿女官不必担忧我的伤势,我并无大碍!” 这话一出,影儿也一下明白了太后娘娘和临王世子在说些什么了,可若是真的并无此事,那影儿也就无所谓。 可事实则是,在听闻九皇子的车队在天玄山下被贼人围困的时候,自己是真的担心过陈酌的,于是对方这话听在影儿耳中的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世子……世子……”影儿脸色一红,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世子……无碍便好!!” 还没等陈酌说些什么呢,眼见影儿又开始扭扭捏捏红着脸蛋的模样,太后差点没猛拍额头,直呼后悔! 原本上次看见影儿和陈酌眉来眼去的时候,她就很生气,甚至有点吃醋! 诶!别误会,她只是吃陈酌的醋,因为影儿跟了她这么多年,而陈酌一来,影儿的全部注意力就转到他身上去了,真是太过分了!! 可好死不死,这回为了转移陈酌的注意力,她把影儿搬出来当了挡箭牌,这一下就坏了,反倒给了二人眉来眼去的机会! 虽然其实影儿现在正低着头呢,根本没去和陈酌眉来眼去之类的,可看在太后眼里,这分明是和陈酌对视之后娇羞的表现,然后她就炸毛了! “陈酌!你在哀家面前如此放肆,还有没有规矩了!!” 这话听着可太耳熟了,陈酌闭着眼睛都能想到太后接下来会说些什么,于是非常自然地接上了一句: “太后娘娘此话何意?陈酌做了什么冒犯太后的事情吗?”诶~这才叫原汁原味的回答,陈酌非常满意,不像太后,连台词都背不全! 听着这略微有些耳熟的话,太后也是一愣,可话都到这了,总不可能又憋回去吧? “你方才进宫之时,先迈了右脚,哀家非常不满意!!”不说别的,陈酌非常佩服太后说这话的时候能这么严肃,甚至脸上一点绷不住的感觉都没有,真是厉害! 不过想想也是,太后常年困于宫墙之内,应对各家公卿闺秀,这假笑功夫确实得拉满才是,毕竟皇宫之内,面子功夫很重要! “扑哧~~”突兀传入耳中笑声引的陈酌回神,原来是影儿听到太后第二次说这话,有点没忍住,掩嘴笑了出来。 可刚笑了两下的影儿立马就察觉到了不对,有两道目光一左一右望了过来,她不用想都知道这是太后和世子殿下在看自己,她立马抿紧了唇,不敢再笑了。 太后原本非常的严肃的脸色被影儿的笑声惹得一下破功,于是只能强自撑起严肃脸,轻轻瞪了一眼影儿: “影儿,怎么了?什么事这么好笑?” 察觉到自家太后娘娘目光中的危险气息,影儿可不敢说实话,于是她迅速瞥了眼一旁笑眯眯看着自己的陈酌,开口答道: “影儿……影儿事因为听见世子殿下入殿居然先迈右脚,这件事……这件事太不合规矩了,故而发笑!” ??? 这话一出,陈酌人都傻了,好家伙,影儿你是会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这理由,你是认真的?? 就连太后都有些意想不到,颇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影儿:哀家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呢? 感受着二人颇为意外和惊奇的目光,影儿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赶忙转移了话题: “太后娘娘,世子殿下如此行为,不合规矩,该……该罚才是!!” !!! 陈酌人都傻了,这是啥意思?合着你有点不好意思了,所以就把我买了呗?坏啦,没想到影儿还是个腹黑的!! 这下话题突然被拉回正规,陈酌都已经能想到自己被太后罚着连背十首诗的下场了! 而影儿说完之后,则是有点不敢去看陈酌的表情,做贼似的低着头一路小跑到了太后身侧侍立。 而太后听了影儿这话,则是微微一笑,哼!影儿果然没有因为陈酌这个臭小子冲昏了头脑,这心啊~~还是向着自己的!! “哼!影儿说的在理,陈酌,你可知错!” 陈酌怎么可能认这么无厘头的错,立马找了个切入点反驳道: “太后赎罪,陈酌确实不知居然还有此种规矩,况且……”陈酌说着,看了眼刚刚抬起头来故作平淡的影儿,续道: “况且方才陈酌注意到,影儿女官貌似也是先迈的右脚进殿,为何她不用受罚呢?” 此话一出,太后和影儿都是一愣,太后是没想到陈酌居然还真的非常认真的讨论起了这个问题,让人措手不及! 而影儿则是惊奇于一直温和有礼的世子殿下居然反过头来摆了自己一道,有点不像自己心中那个温润的翩翩佳公子了! 想到这时,影儿就看见前方的陈酌冲着她挑了挑眉,意思是:你居然“谋害”与我,我也不让你好过!哼~~ 当然,以上全部来自于影儿的想象,一旁的秋蔓哪里知道,自家好影儿心中陈酌的形象在这时已经完全变了个样,从翩翩佳公子变成了可爱的世子殿下! 她这边还正照着剧本演着呢:“哦?竟有此事?影儿,临王世子说的可是真的?” 听到问话,影儿自然也是非常配合的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世子殿下定是看错了,影儿分明是先迈的左脚!!” 这委屈的语气,听得陈酌都差点没憋住,就这么件先迈左脚还是右脚的事情,弄得跟真的似的。 不过影儿这番话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而且正巧他也有能治对方的办法: “什么,影儿女官居然先迈了左脚,方才长公主可是说过若先迈左脚进殿也是不行的,这不合规矩啊!!” ?? 影儿傻了,还有这种事呢?她下意识看向自家太后娘娘,却发现太后娘娘的表情也很不好看。 秋蔓轻轻拍了一下扶手,心中暗骂芷儿这丫头也是的,闲着没事用这个当理由干什么呀,真是给我添麻烦!! “咳……影儿的事,哀家自然会处理,现在说的是你没有规矩的事情,哀家该怎么罚你呢!!” 陈酌闻言微微摇头,靠,今天这背诗怕是逃不过了,而且太后肯定会借此机会狠狠地薅自己的羊毛,这下坏啦!! 果不其然,太后的下一句就是:“不如就罚你为哀家献诗十首吧,如何??” 自知逃不过去的陈酌还是做了一些努力的:“这……这时日已久,许多诗陈酌确实已经记不得了,烦请太后赎罪,恐怕今日是没法背完这十首诗了!” 原本这话说的是想婉转和抵抗一下,可太后却在听了这话之后,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说的也是,这背诗也是需要意境的,这干巴巴的宫殿之内确实差了一点氛围,不如你随我移步内殿花苑,那里景色宜人,若说其他的,哀家不敢笃定,可若说起‘最是一年春好处’,哀家这仁寿宫,应当是长安城中景色最优美之地了!” 话都到这了,陈酌还能再说些什么,只能是跟在太后的身后去了仁寿宫内殿的花苑之中。 等到了花苑之中,陈酌才理解太后为何说此地称得上是“绝胜烟柳满皇都”了,因为这里完全不像是皇家内苑,它不似自己临王府的荷花池苑那般充满秩序感。 而是任由花草树木自由生长,甚至有柳树已经越过了花苑的墙,可却不失美意,苑中花池波光盈盈,有青蛙蹦跳其间,看着就像是哪处农家之景,可却也没失了皇家绚丽之感,一眼望去,只让人觉得身心舒畅,再无其余任何杂念! 看见这样的花苑,陈酌不禁摇头失笑,若是早前就知道仁寿宫有如此之地,他恐怕会立马判定太后绝不会因心生郁结而身体有恙了,至少不会一直沉浸在自哀的情绪之中! “如何?哀家没有骗你吧?”看见陈酌略微有些惊艳的神色,太后扬着下巴非常自豪的说道。 “此地确实是人间至景,陈酌本以为我临王府的桥石林已经是这天底下景色最好之地,却不想太后的仁寿宫也有如此人间盛景!” 太后闻言也是一笑,不过倒是对陈酌话语中的桥石林非常感兴趣,其实她也时常听蔷儿在信中提起这个地方,如今又从陈酌口中听到这三个字,倒是真的起了些兴趣。 只是非常可惜,她没有办法亲自前往临州一观这桥石林的美景,这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而一旁原本就一直注意着她的陈酌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好吧,陈酌承认自己想的少了,这景色确实是漂亮,可架不住太后总喜欢胡思乱想啊。 其实陈酌也不知道太后想到什么了,只知道现在太后的神情和那日他背完《登乐游原》时一模一样。 虽然知晓太后此时有慕容倩兮给的药物打底,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可自己总不可能放任太后陷入负面的情绪之中吧,于是陈酌迅速开口打断了太后的思绪: “啊~~此情此景!我颇想作诗一首!!” 说这话的时候,陈酌甚至还右手前探,指着眼前的花草树木,动作极其尴尬,再加上这糟糕的台词,惹得太后与影儿皆是捂嘴一笑。 “世子殿下分明是想背诗一首吧,哪里来的作诗~~”影儿笑着打趣道。 陈酌闻言也是有些尴尬,轻咳了两声:“咳咳……这并不重要,有此景搭配,是作诗还是背诗又有什么区别呢?” 而一旁的太后则是轻飘飘的刮了一眼影儿,死丫头,居然抢我的话,把我想说的都说了!! “说的在理,此情此景之下,只要有诗,那就是极好的,陈酌,别给哀家卖关子,快快将诗念出来!!” 陈酌也没吊人胃口,毕竟是为了转移太后的注意力,于是也很快开口道: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这首《村居》的意境与当下眼前的景色非常相衬,那种扑面而来春和景明的感觉更是唯美。 写景之他诗并不难理解,太后与影儿自然也是一听便明白了,秋蔓听完这首《村居》之后,摇头道: “不合不合,我这花苑确实颇有农家村居景色之意,可终究是皇家花苑,虽有其意,却不实,此诗不合!” 虽然太后话是在评价陈酌背的诗,可神色中的哀意却不减,陈酌大呼糟糕,只能说他还是低估了这种郁结自哀情绪的威力。 无论看到或听到什么,太后都会下意识的将其想到别处去,比如自己只是背了首乡村之景的诗。 而太后则会想到,那乡间美景确实唯美动人,可长安皇城之中,更多的是高墙阁楼,这花苑不过昙花一般,只是一闪而逝的零星景色…… “太后且慢,陈酌这里还有一首诗,一定更配此景,不如再听一首如何?” 太后回首看着他,并未言语,只是挑了挑下巴,那意思是,那你还磨蹭个屁,赶紧给老娘念啊!! 第89章 消息 夜幕渐深,荷花池苑。 霜雪小亭中,陈酌百无聊赖的看着眼前的荷花池,自从见过仁寿宫的花苑之后。 自家这个荷花池苑感觉就差点意思了,陈酌非常不满意,觉得是时候得找个时间改进一下了。 想起今天的惊险旅程,陈酌还有点心有余悸,得亏他反应快,及时用一首《春日》应付了太后,不然支支吾吾半天陈酌还真想不到有什么其他的诗。 不过好在太后也没有太过于为难自己,又让自己背了几首诗之后,就放自己走了! 而陈酌也只能回到临王府老老实实的待着了,毕竟他现在可是有伤在身,肯定是要好好在家休养的。 不过现在陈酌可没有真的那么闲,先前天玄山下一战,让陈酌颇有领悟,尤其是最后用出的“覆影”剑技之时。 那连续用出的“春风”与“九衢尘”,衔接速度非常之快,甚至原本剑招稍显厚重的“九衢尘”的速度都快赶上“春风”了,这甚至远超陈酌自己的预料。 而造成这样的原因,首先是陈酌本身实力够强,而且当时确实是全力出招,而更重要的一点,则是因为“九衢尘”的前一招正是快剑“春风”! 这种变化让陈酌有了新的设想,之后再联想起先前和郁慈一战,原本的快剑“春风”,却因为顺着“九衢尘”之余力,甚至成了险些能伤到宗师的威力之剑。 种种原因下来,陈酌忽然想到,自己这“覆影”剑技是不是还能再做一次变种,原本是一剑藏三剑,会不会还能三剑化一剑?? 这不是简单的把三剑化为一剑,而是陈酌想要将三种剑招的威力融合在一起,当然,这并不是一件易事,毕竟不论是“九衢尘”的威力,亦或是“春风”的出剑速度。 或者说“神霖”的群攻属性,即使是稍逊一筹的“天门”,都有着不俗的威力,这些都是当今世上非常顶级的剑招了,自然也已经基本没了多大的提升途径。 这般想着,陈酌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习武场门口,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不如就进去实验一下自己的想法!! 锵!! 习武场中顿时刀光剑影,片刻后,陈酌神色稍显遗憾的收剑摇头,这次的尝试没能成功。 自己的想法虽然不错,可这件事的难度很大,毕竟自己所会的几种剑招都已经是绝世剑招了,各有各的长处,没有孰优孰劣的说法。 若自己强行想将三种剑法融合在一起,这显然是不太现实的,就比如陈酌刚才的尝试,虽然确确实实在形式上完成了自己这个想法。 可这一剑,既没有“九衢尘”的威力,也没有“春风”的速度,更没有“神霖”的技巧,所以看着好像是那么回事,可却是整了一个四不像,变得一点威力都没有了。 陈酌摇头失笑,所以说能创造一门武功的那才是走在武道顶峰的人物,自己虽然想法很美好,可目前看来自己并没有实现这一设想的能力! 或许你让剑尊来,能够实现陈酌的设想,使出这一招“覆影神剑”,可剑尊本人却不一定觉得陈酌这一招很好,因为剑客对自己手中之剑都是极为自信的。 说不定在剑尊看来,陈酌这招对于“覆影神剑”的设想,还没有她的“天外仙”一根手指头好用呢! 想到这,陈酌就觉得,自己方才一定是思路出了问题,不说其他的,就光说“春风”与“神霖”这两剑,都已经是当世最强的剑招之一。 一招是风啸剑潭的镇派之宝,而另一剑则是武尊的成名绝技,自己想单纯的把这两剑融合在一起,这怎么可能? 若是自己真的能做到,那这一剑也太恐怖了,既有“春风”的速度,又有“神霖”的技巧,岂不就是等于同时出了数剑“春风”? 而现实点来看,这个想法是绝不可能成立的,你说南青剑神没想过这样的可能性吗?陈酌可不觉得自己比人家武尊还厉害。 正当陈酌觉得自己稍稍找到了一点思路的时候,苏老头的高喊声打断了他: “世子!!你在哪呢?” 等到苏老头过了转角,自然也就看见了站在习武场中的陈酌,他手中拿着一封密,快步到了陈酌面前: “世子,王爷回信!”说着,将手中密信递给了陈酌。 陈酌听到这话,都有点懵,回信?回什么信? 之后才想起来,是哈,上次秋济与其夫人一起来提起太后身体有恙的时候,自己确实给母亲去信了一封说明情况来着! 伸手接过了密信,陈酌将信纸缓缓展开,入眼最瞩目的便是几个大字: “臭小子回来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几个字甚至占了整张信纸的上半部分,陈酌甚至都能想象到父王写这几个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 毕竟如今自己成了常宁长公主驸马的事情天下皆知,想到父王临行前嘱咐自己的话,陈酌就是一阵头大。 不过好在自己现在人在长安,父王就是想收拾自己也收拾不到,还是先看看他们会说些什么吧! “小酌,太后之事我与你娘亲已经知晓了,你娘亲说,太后与她亲如姐妹,若是有机会,能够帮助一二也是可以的,但此事很可能牵扯过深,切记量力而行! 至于苏义后来所说的秋家之事,暂时没有什么具体情报,但应该与太后之事有所关联,本王知道你现在肯定不会置身事外,但还是要小心行事才是! 另外,你之后所要的‘临山莲’,因路途遥远,即使是紧急送往,还是会来不及,所以本王为你寻了个好去处,沈枞那臭老头手里肯定有这东西,你去找他要就行了……” 当正事说完,信件的后半部分,大多都是陈鸿哲教训陈酌的话语,陈酌果断忽视了这些,跳到了信件的最后,果然看到了母亲娟秀的字体: “小酌,娘亲可是知道的,长公主殿下是个好姑娘,你要对人家好点,可不能欺负人家,要不然等你回来,娘可饶不了你!” 原本还期待自家娘亲关心的话语来着,谁成想居然是警告自己别欺负齐芷,只能说太后娘娘的影响力恐怖如斯啊。 只是偶尔与母亲来往书信,就让母亲对齐芷的观感如此之好,甚至都开始为了齐芷警告自家的宝贝儿子了! 当然,这封信最关键的还是父王与母亲对太后之事的看法,虽然现在自己已经知道是有人给太后下了“生梦死”之毒,甚至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自己原本掺和进这件事就是因为母亲的缘故,而母亲自然也了解自己,所以提醒自己若是能帮就帮,量力而为。 当然,其实太后这件事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慕容倩兮已经在着手研制“生梦死”解药了,唯一的疑问反倒并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那就是下毒之人究竟是谁? 而关于之前沈世伯所说的秋家在常州与沈家的争斗中收敛了行事,这件事暂时与陈酌没什么太大关系,所以并未放在第一位。 当时陈酌判断这件事应该与太后之事有所关联,可若是真的如此,秋家是不是理应知道太后是中毒了,甚至是知道下毒之人是谁,才会如此行事了。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若是秋家早已知晓太后身体有恙是因为中毒所致,绝不可能仅仅是如今这般表现,毕竟不论太后与秋家本家关系如何,其都是秋家最大的依仗与后台! 而父王的信中也表示,就连临王府的情报网络都没能探知到一丁点的消息,想必是秋家将消息封锁的极其的好。 可这也就代表着,在秋家眼中,情况已经非常严峻了,甚至需要放弃本家之利益,但一时半会儿陈酌也想不明白秋家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定了定神,陈酌看向父王给出的“临山莲”信息,不禁摇头一笑,虽然自己其实也不是很知道父王与沈家之间为何关系如此紧密。 只是从两人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了一些过往,比如父王与沈枞是在当年沧河边遇到的,照年龄来推算,应该是父王刚刚离开长安之后发生的事情。 当然,具体发生了什么,其实陈酌也不清楚,只知道二人成了很好的挚友,虽然之后一人往长安入仕,官拜尚书令,成了沈家家主;而另一人则是于临州继承王位,成了功高望重的临王! 其实陈酌也快忘了父王与沈家的合作是何时开始的了,似乎一切都很理所当然,昔日的亲密挚友,如今已是站在同一立场的“战友”了! 想远了,陈酌望着“临山莲”三个字,心下稍安,至少慕容倩兮所需要的“临山莲”应当是解决了,不过就是要再去找一趟沈轻梦! 正好自己和沈轻梦约定的习字之日又快到了,刚好一并将这件事解决了,陈酌一拍手掌,破费特! 苏老头在一旁一直看着呢,见陈酌面露欣喜之色,下意识问道:“世子,如何了?王爷怎么说?” “没事没事,父王没说什么,只是说让我们小心着点就行了!” 陈酌看着苏老头,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开口问道: “对了,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想问你来着……昨日那个血掌刺客,真的是你与沈世叔所说的隗珹吗?还有之前的那个匕首刺客,对其的身份,你一点思路都没有吗?” 闻言,苏老头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对于那血掌刺客的身份,小老头并不确定,因为没有真正与对方交过手,所以没法判断,但沈二爷既然如此说了,那人应当就是隗珹无疑!” 知道他话未完,陈酌没有出言打断他,而是依旧静静地听着。 “而那匕首刺客,出招比较保守,并无与我死战之意,所以也不好判断,再加上江湖上用匕首的人其实并不算少,以此想要锁定什么人,是绝无可能得!” 苏老头说完这话之后似乎又琢磨了两下,再度开口续道: “不过小老头倒是能给世子一些线索,但我也不能保证这是正确的方向。” 陈酌闻言摆了摆手:“无碍,不管是不是正确的,只要有所想法,至少也能圈定一个大致的范围。” 苏老头点了点头,缓缓开口:“小老头想到的第一个人,是监察司中丞宗甫,其手握一柄短刀,号称半步之内天下无敌,是监察司宋弘的心腹,不过……” 好家伙,半步之内天下无敌?这名号也打的太响亮了吧?他也不是没听过宗甫的名字,可宗甫一般处理的都是监察司政务,不怎么参与江湖之事,所以自身实力并不是那么出彩! “不过其虽然也是宗师,但实力终究差了一点,而且用的是短刀而并非匕首,应当不是此人。” 果不其然,苏老头立刻提到了这一点,陈酌点了点头,这也符合他的想法。 “而第二位则是信杀组织的二把手:卫启,这位倒是真的刺客大家,世上最好的匕首使用者,虽然实力够了,但其身份是个很大的障碍,信杀组织可以说是卫启一辈子的心血,参与‘万门诛龙’这样的事情,若是被人知晓,恐怕会给信杀组织带来灭顶之灾,应该也不是他!” 这位陈酌也是在江湖轶闻录上看到过的,不过知道的不多,但信杀组织创始者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此人不大可能是那位匕首刺客! “而第三人,世子应该也听说过,就是府中穆老前辈的同门师弟:穆德明,也是一位刺客大师,实力倒是与那日之人相差无几,可其年事已高,且早已归隐,应当也不是此人!” “第四人则是…………” “第五个…………” “这最后一位,乃是定州小龙头:公玉鼎,这是小老头最怀疑的对象,其一身功夫都是刺杀功,且武道实力与那日之人几乎一致,再加上隗珹身份的相互印证,我们有理由怀疑,那匕首刺客便是公玉鼎!” 第90章 未曾注意的细节 虽然苏老头最后的这个想法,确实是因为已经暂时锁定了幕后之人是定王的缘故,所以才对这个公玉鼎最为怀疑。 但不得不说他确实是嫌疑最大的一个,陈酌没有与那匕首刺客交手,既然苏老头说那匕首刺客的实力与公玉鼎几乎一致,且武器为匕首也符合,那大概率就是此人了。 当然,在没有弄清这次“万门诛龙”的来龙去脉之前,妄下结论是不可取的。 他点了点头,冲着苏老头说道:“好,我明白了,我需要再想想,你先去忙吧!” 这是下意识的话,不过却是听得苏老头愣了,他瞅了瞅已经是漆黑一片的天幕,笑着道: “天色已晚,世子还是早些休息为好,小老头就先去歇息了!” 陈酌依旧低头沉思,只是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下苏义,点了点头:“哦,好!” 等苏老头离开片刻后,陈酌忽然眼睛一亮,抬起头来欣喜道:“苏老头……” 诶嘿?人呢?看着空空荡荡的习武场,陈酌突然有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 不过他确实想到了一些先前没有想到过的东西,或许是因为夜晚太过寂静,反倒让他的思路清晰了许多。 于是陈酌便回想起了许多之前未曾注意过得细节,比如那曾在太山武馆中有过一面之缘的铁叉武者?亦或是仁安街惊马之事遇到的那位同样参与了这次刺杀的黑卫小统领:乐虎? 若是二人没有参与刺杀之事,恐怕陈酌并不会将其联想在一起,可既然两人参与了,陈酌就不得不多想了。 比如那蓟三出现在太山武馆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就比如自己对聂高达闲着没事在太山武馆参与那什么“驸马预选”的猜测一样。 这蓟三会不会也是某人刻意安排在太山武馆,顺着苏老头行迹,为了自己也可能去往太山武馆的微妙希望在蹲点呢。 那么这个时候就有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那就是,聂高达蹲在太山武馆,是为了与自己谈论与定王合作一事。 那么蓟三的目的是什么呢?要知道,自己会见聂高达的缘故是因为其是落枫盟的新星,而且其也是明面上的定王一系,不能单从江湖人层面来看待。 可蓟三不过一普通的江湖人士,他绝不是冲着能够见到自己来的,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或许配上太山武馆这个地点,能够窥得一二…… 然后是仁安街惊马一事,原先的时候陈酌并不觉得此事有什么问题,甚至这事还是促使自己与沈轻梦认识的原因。 可现在回想起来,这事也奇怪的很,好好的马车怎么就突然受惊了呢?况且沈轻梦出自沈家,出行自然要确保安全,这马匹的养护自然是重中之重。 在几乎平稳安然的街道之上,怎么会突然惊马?而且为何偏偏正好在他的脸跟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这不是陈酌倒果为因,而是确实奇怪,仁安街距锦宁街算远的了,若是马匹有所问题,那为何早不惊晚不惊,偏偏到了仁安街才爆发? 当注意力和思路都到了这里的时候,陈酌才发觉,自己貌似错过许多细节! 这也是他突然抬头想要叫苏老头的原因,他是想问问苏老头,那日惊马之事发生之前,苏老头有没有看到过什么可疑的人或者是注意到过可疑的事。 可惜苏老头早已无影无踪了,这下也没处去问了,罢了,反正过几日自己刚好要去见沈轻梦来着,就顺道问一问那日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吧! ………… 于是陈酌接下来就在府中经历了一阵“安心养伤”的时间,总算到了出门去见沈轻梦的日子。 来到西市沈家书苑时,沈轻梦早就等在其中了,不过她并不像太后那般担忧陈酌的伤势,因为沈柏的缘故,沈家几乎可以说对这次“万门诛龙”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其实沈轻梦还是稍微有些担心的,她见陈酌来了,放下了手中的笔,转过头蹙眉问道: “世子,我听芷姐姐说,你身中奇毒,虽无大碍,可还有余毒,可好些了?” 而原本张开双臂,准备和小轻梦开玩笑说“先来抱抱”的陈酌,听到这句话,敏锐的察觉了一丝危机! 果不其然,当他的视线在沈家书苑中扫过之后,果然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看到了齐芷那熟悉的身影,当然,与其站在一处的还有很会“报恩”的姜少主! 看到陈酌猛地僵住的动作和神情,齐芷双手抱胸,冷哼一声,对旁边的姜雁箐说道: “哼哼!我就说吧,小轻梦绝对会提醒他的!” 说着,她冲着姜雁箐伸出了手招了招,续道:“好了,愿赌服输,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武技!!” 姜雁箐竖起了大拇指,只能说自己还是想少了,刚才芷姐姐和沈家小姐在一块的时候那是多么相亲相爱啊,甚至还定了个捉弄陈酌的计划来着。 可等二人藏起来之后,齐芷就说要和姜雁箐打个赌,说沈轻梦一定不会执行这个计划,会提醒陈酌的。 姜雁箐自然也是接了这个赌,反正输了不过就是教齐芷一个武技罢了,这对姜雁箐来说完全就是小意思。 “好吧,可是芷姐姐,武道一途可不是单纯武技的叠加,你先前的‘霜雪明’和‘飒沓流星’都还没运用娴熟呢,如此拔苗助长可是不行的!” “诶,这就是雁雁你想少了,这多一种武技就多一种可能性啊,学的越多,遇见一些特殊情况时,就有更多的应对方式啊!” 你别说,这话倒是有些道理,倒还真的唬的姜雁箐细细思考了下,可她很快就意识到,齐芷这个想法显然是不合理的。 多不如精的道理在什么方面都好使,即使你会百种武技,但都不精通,这若是遇上一个专精一道之人,基本十战九输。 而陈酌也在此时走近了些,冲着二人招手道:“真巧啊,你们也来沈家书苑闲逛啊?” 听了这话,齐芷又是冷哼一声,无情的拆穿道:“闲逛?我们可不是来闲逛的,难道世子不是来研习书法的吗?还是本公主记错了?” “害!”陈酌挠了挠头,眼睛咕噜一转,立刻想到了一个理由:“我来此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研习书法,但其实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问一问轻梦来着!” 这不算瞎编吧?陈酌点了点头,自己确实也有这个目的在嘛,是吧? 可谁成想齐芷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此处,反倒是酸溜溜的道:“诶呦,还轻梦呢~~叫的这么亲密啊!” “这……这是因为………” 陈酌一拍额头,靠,坏事啦!!自己着急做一个小小的掩饰,却不想在言语上露了破绽,这还不得被齐芷抓住追着说啊! 就在陈酌的情况异常危急之时,沈轻梦及时出现,她缓缓开口道:“好啦好啦,芷姐姐你就别再逗世子了,还是先听听他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想说吧!” 齐芷闻言倒也没再去看陈酌,只是轻轻对着他哼了一声,随后便挽着沈轻梦走向了书案,一边走一边小声的对沈轻梦说道: “你呀,就惯着他吧,要知道……这些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你越惯着他,他越变本加厉,你看他现在得意的那样子,真是气死本公主啦!!” 陈酌就在二人身后,闻言有些不可置信,我那明明是温柔的目光好不好?看了看一旁的姜雁箐,指着自己鼻子道:“我哪里看着像得意了?” 姜雁箐掩嘴一笑,摇了摇头:“世子又不是不知道芷姐姐的性子,全身上下也就一张嘴皮子厉害,又何必计较这件事呢!” 她说这话时可以降低了声音,再加上齐芷此时正忙于给沈轻梦灌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的思想,还真没听到这句话,不然以齐芷的性格,恐怕会给姜雁箐来一顿挠痒痒攻击。 等到了书案之前,齐芷将沈轻梦往陈酌那边一推,再度双手抱胸:“行了,不是有话要问嘛,快问吧!!” 虽然这力道不大,但沈轻梦不会武艺,没办法凭借自己稳住身形,正当陈酌要伸手扶住沈轻梦的时候,一旁的姜雁箐突然出手了。 她赶在陈酌之前,迅速将沈轻梦扶住了,做完这一切之后,她还似有似无的看了眼齐芷,意思是:芷姐姐,你看我做的对不对? 对你个大头鬼啊!!齐芷满脸疑惑,只能说雁雁确实变得有了些人情味,可这情商貌似还是没什么提升啊! 那我故意把沈轻梦推给陈酌是干什么的呢?她不住地想要捂脸,其实一开始,她确实是把沈轻梦当成情敌来看待的。 只是后来觉得沈轻梦可爱极了,而且她也看的出,对方是真的喜欢陈酌,至少每当陈酌出现时,那眼中一闪而逝的欣喜与爱慕之情,是无法掩饰的。 于是也就撇下了针锋相对的想法,想着与对方打好关系来着,但自从知道了两人有约定每几日就一起写一次书法的事情之后,齐芷终归还是有些酸意。 所以今天她又来了,其实她也知道这样有些不好,甚至可能有些讨人厌,可一想到陈酌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欢声笑语,就是一阵的不舒服。 但齐芷想,这书苑与陈酌共同研习书法之事,应该是沈轻梦与陈酌之间很重要的事情,就像自己化名姜青和陈酌发生的那些乌龙事件一样,都是二人心中很珍视的东西。 所以才有了方才一系列的行为,谁想到半路杀出个姜雁箐,把自己的计划全部破坏了……… 齐芷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姜雁箐,赶忙伸手将她拉到了书案前,语重心长的道: “雁雁啊,你常年居住在宗门里习武,想必没怎么习过书法吧?不如我来教你怎么样?” 看见这一幕的沈轻梦哪里还不明白齐芷的想法,不禁微微一笑,自己貌似有些想多了,虽然芷姐姐作为长公主,性格强势了些,但也是一个很好的人啊! 一旁的陈酌倒是因为又被齐芷当场逮捕了的原因,没意识到两女之间的小小心思,况且眼下既然提到了,他确实更关注惊马之事一些。 “诶!等会,我说的这事真说起来也和你们有点关系,不如一块出出主意!” 这话引得齐芷和姜雁箐二女齐刷刷回头看着陈酌,二人只听陈酌对着沈轻梦缓缓开口道: “轻梦,你还记得我们在仁安街的初遇吗?” “啊?”沈轻梦闻言一愣,有些不太明白陈酌突然问这个作甚。 而齐芷和姜雁箐二人若不是相信陈酌不会打诳语,估计转头就走了,这开头的一句话感觉太奇怪了,有一种接下来就是柔情蜜意的既视感。 好在陈酌也没卖关子,接着问道:“你可还记得那日的惊马之事?” 听到这话,沈轻梦也知道陈酌确实是在说正事了,她点了点头:“当然记得,我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轻梦还要多谢世子出手相助呢!” 陈酌笑着点了点头:“不过举手之劳而已,我是想问,你现在还能不能记起那日为何会突然惊马?沈府之后有调查过此事吗?” 这话一出,三女都是沉默了,沈轻梦是低着头回想这件事,而齐芷二女则是对视了一眼,能让陈酌这般重视的事情,恐怕与前日他们遭遇伏杀之事有关了! 片刻过后,沈轻梦才皱着眉开了口:“具体经过我记得并不太轻了,只记得马车行至轩和街时转了向,这才驶入了仁安街……” “至于转向的原因,似乎是为了避让某个大人物,但我也不知是谁,应当是位皇亲国戚,我隐约记得……记得似乎有人……提到了王爷二字!” 这话宛如平地惊雷,一瞬贯入陈酌脑中,也警醒了齐芷与姜雁箐二女,他们那日在天玄山下的想法与后来的设想都将证据指向了定王:齐昭。 可若是陈酌的想法正确,这惊马之事能够成立,确实是有人为了一些目的特意设计的,那这个于轩和街拦路,导致沈轻梦的马车转向仁安街的人,恐怕就是幕后黑手了! 但有一件非常关键的事情,也是在陈酌的这个猜想中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定王并未入京!! 第91章 思路 在陈酌之前的设想中,那次的惊马之事是有人特意设计的,而沈轻梦的回忆就成了最关键的事情。 而沈轻梦的话也解决了陈酌的小疑惑,那就是为何她的马车会来到仁安街,因为有贵人拦路,她的马车才绕路而行。 虽然时隔已久,沈轻梦的记忆有可能会出现偏差,再加上其当时本身就是隐约听到“王爷”二字,并不能就此判定些什么,但若是先以此为依据来推论。 一位王爷在如此恰当的时机出现在轩和街,这真的是巧合吗?若是再联想到太后中毒一事的线索,同样也指向一众藩王…… 那么这位出现在轩和街的王爷,或许就是那幕后黑手了,可这样一来就与几人之前在天玄山脚做的推测不相合了。 因为这次的驸马竞选之事,只有一位藩王亲自入了长安,那就是:承王齐孝! 承王齐孝,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并不是毫无实权的藩王,涉州地处西南,作为沧河下游所在,齐孝对于海运河运的投入不小。 虽然他并不像临、定两王有兵权在手,但也算得上一位实权王爷了,并不是如景王那般的挂名藩王。 对于这样一位藩王来说,似乎做出“万门诛龙”的计划也很合理,不管是真的被万门遗嗣将齐旭刺杀,还是将一系列的事情嫁祸给齐睿,对其貌似都可以接受。 当然,前者其实对于齐睿来说只有精神上的打击,而后者恐怕才是承王的真正目的,引得自己将目光转向皇帝,甚至引起临王与皇帝之间的关系破裂。 这对于本身并无多少竞争力的承王来说,乱中取利的成功可能性要大得多! 不过,其实这套理论放在任何一位王爷身上都是合理的,但如果只是根据沈轻梦的回忆来推测的话,承王就是最大的嫌疑对象! “还有呢,你可还记得惊马之前,发生了什么,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当然,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确定惊马之事究竟是不是有人特意设计的! 沈轻梦细细回想了下,许久才开口道:“不太记得了……只记得惊马之后,马儿曾经很奇怪的嘶鸣了一声……” 惊马之后?陈酌眉头微皱,他不是来破案的,没必要搞清楚马儿为何在惊马之后嘶鸣,但显然马在如此巧合的时候嘶鸣,一定是不对劲的。 现在基本可以判定惊马之事就是有人特意设计的了,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陈酌低头陈思良久,直到齐芷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了吗?你想到什么了?” 闻言,陈酌也是将自己怀疑蓟三与乐虎的想法给三女说了一遍,众人听完都是若有所思。 “你的设想不无道理,至于设计惊马之事的目的……”齐芷点了点头,可是设计惊马之事是为了什么呢,她有所思路,但差了些想法。 “会不会是为了试探世子的武艺呢?”沈轻梦忽然开口道,见陈酌三人齐齐望了过来,她的声音渐渐变弱,轻声续道: “因为……因为那日世子制住惊马之时可帅了,而且我当时一看……一看就知道世子武艺肯定很高,而且一下就把马车截停了,要是……要是高手,应该能凭此看出些什么吧?” 陈酌听完这句话,满脑子都是“可帅了”,他微微一笑,原来是这么回事,合着当时自己制住惊马之时,沈轻梦就觉得自己可帅了,自己还以为她当时只顾着打嗝呢! 而齐芷与他的关注点当然不一样,而是点了点头,其实她也想过这个可能性,但这个猜想有一个比较大的疏漏。 “小轻梦说的有理,只是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幕后之人怎么保证陈酌一定会出手相助呢,若是陈酌没有出手救人,又该如何收场?” 而一旁的陈酌听到两人的话,思路也是豁然开朗,这就对了,与他先前对蓟三的分析如出一辙,他开口解答了齐芷的疑惑: “这就要说起乐虎这个缉查司黑武卫队长的作用了,不论此人那日究竟是恰巧就在附近巡逻,还是特意等在仁安街,都能非常恰当的为此事善后!” 不过,就是有可能会害得那沈家车夫身死罢了,若是陈酌当日没有出手相救,恐怕那疾驰的马车会将那车夫直接碾杀,而之后,一队黑武卫想要制住惊马应该还是有所办法的。 制造惊马之事的目的大概清楚了,再回过头去看承王这条线索,陈酌心中有两点疑惑: 首先就是天毒教之事,先前他们为何觉得天毒教与定王有关呢,就是因为天毒教从百岳北逃之后,最有可能去的就是定州! 可承王封地是涉州,地处西南,似乎有那么些许的不合理,毕竟天毒教若是想找人投靠,为何不北上定州找齐昭?而是一路西行向涉州找承王呢?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天毒教若是想要投靠某一家势力,怎么会千里迢迢的找上承王呢? 定王,临王那个不在百岳附近,那个不是比承王更强劲的势力,以天毒教的体量,能看的上承王? 看看身处涉州的风啸剑潭就知道了,同为传承千年的门派,两者的处境几乎一致,同样是开派绝技已然失传,江湖地位也一落千丈。 一个是顶级拔剑术的第三剑早已失传;一个是开山之毒,镇派之宝“天殇”遗失。 一个是作恶多端,被百岳数位首领一起赶出百岳地界;一个是因凌剑阁崛起,剑尊横空出世而逐渐没落。 可风啸剑潭即使身处涉州,也没有如落枫盟替定王做事那般,入了承王麾下,你可以说风啸剑潭传承千年,自有骄傲,不愿意参与朝堂争斗。 但不能忽视的是,承王的体量确实不够,风啸剑潭即使真的想要找谁投靠,也不会是承王! 就连身处涉州的风啸剑潭都是如此,更别说远在百岳的天毒教了,要知道,虽然天毒教遭受了百岳众多首领联合起来的重大打击。 可北逃的力量也不算少,虽然可能比不上风啸剑潭,但天毒教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毒! 这么一想,似乎仅凭沈轻梦略显模糊的回忆,将怀疑目标锁定在承王身上似乎不太靠谱。 齐芷和姜雁箐也都不是傻子,听过陈酌先前的想法和猜测之后,也很快想到了这一层,而经历“万门诛龙”全程的她们其实还是更怀疑定王! 摇了摇头,陈酌没再去想这些事情,开口道:“罢了,光凭这些也没法断定些什么,还是赶紧办正事吧!” 齐芷一听这话就知道陈酌是在想什么了,她眼睛微微一眯,盯着陈酌道:“正事?什么正事?” “当然是和轻……额,你们一块习字啊!”陈酌话说一半,急忙改了口。 齐芷看他那样子,也是不禁一笑,她伸手拉着姜雁箐朝着外面走去,摆了摆手道: “算了算了,写字这事我可不喜欢,还是你和小轻梦两个人慢慢玩吧!” 被拉住手往外带的姜雁箐一脸懵逼,不是,芷姐姐,你不喜欢我喜欢啊,看陈世子和沈姑娘写字多好玩的事情啊? 再说了,你要走,为什么每次都要拉上我啊?我只是单纯的想看热闹而已啊,于是她急忙开口道: “芷姐姐,你不是说要来监督陈世子,让他别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嘛?怎么这就走了?” 齐芷死死拽住了想要转头回去的姜雁箐,表面不动声色的道: “监督?监督个啥,你难道看不见小轻梦的眼神都快黏到陈酌身上了吗?我们还难不成要在旁边当个电灯泡……” 闻言,姜雁箐点了点头,芷姐姐貌似说的有些道理哈,只是…… “可是……陈世子不是芷姐姐你的……未来驸马吗?” 原本还滔滔不绝教训着姜雁箐的齐芷一愣,转过头呆呆的看着姜雁箐,是啊!那是我男人啊!我走个什么劲?? “啊秋~~” 齐芷揉了揉鼻子,回过头看着沈家书苑,她撅了噘嘴,作为长公主,自己怎么能出尔反尔呢!算了,这次就先放过陈酌吧!哼!! ………… 当齐芷二人离去之后,沈家书苑中的场景却并不像二人想象的那般充满暧昧气氛,倒是沈轻梦低着头,如同小兔子耷拉着耳朵一般,神色有些落寞。 陈酌不明所以,笑着问:“怎么了?这么难过的表情,难不成是发现我并不像你刚开始想象的那么帅,不开心了?” 听着陈酌打趣的话,沈轻梦这才稍稍回神,轻轻瞥了一眼陈酌,摇了摇头:“世子莫要说笑,只是……轻梦觉得自己有些没用。” 见沈轻梦的神情,陈酌收起了玩笑的心思,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沈轻梦回眸,看着陈酌的脸庞,又低下头去,低声呢喃: “长公主身份尊崇,熟习国事政论,而姜少主作为大宗少主,武艺高强;而轻梦只会琴棋书画这些无用之功,就连世子问我惊马之事我,我也回忆不起些什么有用的信息………” 听到沈轻梦的话,陈酌摇头一笑,合着是因为这件事,他伸手在沈轻梦的脑袋上揉了揉,温柔的安慰道: “轻梦莫要妄自菲薄,谁说只有国事政论和武艺拳脚重要了,琴棋书画也并非无用之功,就比如现在,我可是来找轻梦老师学习书法的,齐芷她想教还教不了呢!” 说完这句,陈酌连忙在心里向齐芷道歉,我这都是为了安慰小轻梦,完全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 闻言,本来就是偶有所感的沈轻梦也没在胡思乱想了,伸出纤手拿开了陈酌揉自己脑袋的手,嘟着嘴道: “世子难道不知道,女子的头是不能乱摸的吗?” “嗯?”见沈轻梦没再妄自菲薄,陈酌也就起了玩闹得心思:“还有这种说法,我完全没听过,轻梦这么一说,我倒真是有些好奇了!” 说着,他又故意伸手在沈轻梦头上摸了下,沈轻梦嘴一撅,看陈酌得意地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也抬手想要去揉陈酌的头。 可两人身高之间有所差距,让沈轻梦的突然袭击没能奏效,再加上陈酌还往后退了两步,沈轻梦就更不可能摸得到他的头了。 可沈轻梦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负数的性子,向前跳起在陈酌的头上狠狠拍了下,可在落地的时候不知为何身形一歪,眼看就要扑倒下去。 陈酌默默收回悄咪咪伸出的脚尖,一把将沈轻梦抱在了怀里,温香软玉入怀,奸计得逞的陈酌还不忘调戏一句: “原来摸了轻梦的脑袋会惹得轻梦投怀送抱啊!” 突然被陈酌抱在怀里的沈轻梦脸色通红,可也没去挣扎,只是神色稍显紧张的四处望了望,见无人看见,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般四处张望的动作,陈酌自然也是看到了,他有些不解其意:“怎么了?看什么呢?” 沈轻梦将红彤彤的脸颊靠在陈酌胸膛之上,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在看叔父有没有来……” 闻言,陈酌也明白了,确实,自己总共也没跟沈轻梦亲密接触过几次,次次都被沈柏逮个正着,该说自己是运气太差呢,还是运气太好了呢! 不过显然这次他们是运气不错的,抱了这么久了沈柏都还没出现,应该是没有帽子戏……额不对,没能完成“大四喜”的成就。 “世子……”沈轻梦声音很低,若不是离得近,陈酌都险些没能听清。 “怎么了?” “你方才……伸脚绊我做什么?”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陈酌挠了挠头:“额……你怎么知道是我绊了你的,我记得我动作蛮快的啊!” 谁成想沈轻梦听了这话,捂嘴狡黠一笑:“世子居然真的伸脚绊我,真是太坏啦~若是世子想要抱……想要抱抱,可以直接跟轻梦明说嘛!” 知道被沈轻梦套话了的陈酌也是脸色尴尬,大意了!居然被小轻梦一句话就诈出来了! 为了挽回丢失的面子,陈酌轻轻伸手在怀中佳人的身后拍了下,惹得沈轻梦惊叫一身,脸色通红的瞪着陈酌。 陈酌却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顾左右而言其他的询问:“那你怎么会突然问我会绊你这件事,总不至于是凭空想象的吧?” 沈轻梦闻言倒是没再去想自己被陈酌打了屁股这件事,神秘一笑:“因为轻梦眼神好啊,世子的小动作都被我看见啦~只是动作有些快,我不太确定罢了!” 闻言,陈酌摸了摸下巴,还有这种事情?自己方才的小动作虽然不算快,可也不慢,沈轻梦从没习过武,居然有如此眼力? “轻梦居然还有如此眼力,简直是天生的练武之材,不如我教你武艺怎么样?” 在此世武道至上的情况下,沈轻梦自然也是很期待练武这件事,只是: “真的嘛!可叔父说我体弱,不适合练武,即使练武也不会是什么高手……” 听了这话,陈酌摆了摆手:“沈世叔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但世上可不是只有体术功夫,我手中就有许多练内家气的法子,想不想试试?” 沈轻梦听了这话,眼睛一亮:“当然!!” 于是两人约定的沈家书苑研习书法计划,就又多了一件事:那就是陈酌教沈轻梦练武! 第92章 千里来臣 咚!!咚!!咚!! 整整九声钟响,声震天地,唤醒了这座沉睡中的长安城。 而皇城之内,皇极宫中,人声鼎沸,一众官员分列太极宫两侧,看向殿上空空如也的龙椅。 康文光站在左侧第二列,他此时正与站在前方的贾盟交谈着:“贾尚书,你可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今日朝会定在皇极宫?” 自东内城修缮好之后,大楚朝会一般都在常武宫举行,皇极宫虽然还是皇城中最金碧辉煌的宫殿,可早已多年没有举行过朝会了,若说上次,还得追溯到二十年前的南青二次北伐之时了! 可是今日之朝会,居然又定在了皇极宫,康文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今日必有大事发生,所以就想着问一问贾盟。 毕竟贾家才是与圣上最为亲密的世家,可贾盟却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我也是今晨才听圣上传令,但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康文光一愣,居然连贾盟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就怪了,恐怕只有圣上才知道了,可上朝时间已经过了许久,圣上迟迟未现身………… 而一旁的辛弘量也在与沈枞交谈着:“你也不知?真是怪了,圣上召我们前来朝议,可自己却不见踪影!” 沈枞也是皱着眉,皇极宫朝议可是许久未发生过的事情了,即使去年北方蛮子入侵,也没有这么郑重过,难不成是南青又大举北伐了? “圣上既然如此重视,南青北伐绝无可能,前日还有南青使者入京…………难不成,是澹州局势又有变化??” 而皇极宫右侧,宋弘也在与姚庭附耳低言:“你手握缉查司情报网,总该知道些什么吧?” 可不想姚庭也摇了摇头:“大楚近日无任何事情发生,就连澹州的叛军都安分了不少,我实在不知还有什么重要之事。” 此话一出,姚庭一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而宋弘也是与其对视一眼:“灵武军!!” 是了,大楚疆域之外,若说除开北方蛮族与南青北伐之外,就只剩下一件大事了,那便是灵武军! 当年临王陈巍险些一战将南青灭国,将南方云漠西部的领土纳入大楚版图,即明、武二州! 可大楚与南青本就是划山为界,朝阳山脉与梅川连绵不绝,隔绝南北,只有数条山道通行,而其中可以通行大军的,几乎就只有朝斜道与梅川道。 这样的地理位置,导致大楚在拿下明、武二州之后,反倒无法及时支援两州战事,倒是南青用兵更加自如,在近五十年前,将明、武二州又重新夺了回去。 当时陈巍年岁渐大,再加上其主要防御的是东边的临州梅川道,于是安武帝只得下令放弃明、武二州,时间似流水,五年过去了。 在暗中筹谋许久的大楚贵族宁州顾氏,于武州城起事,武州境内各郡纷纷响应,其声势浩大,居然真的攻下武州半数城池,随后北上,甚至一度打到灵州城下。 安武帝得知消息后大喜,派宁州军势前去接应,封当时的顾家家主为灵武军都督,统领明、武二州军政。 可好景不长,山道运输的难度还是太大,仅凭灵武军自身的实力,挡不住南青的大军,灵武军只得放弃灵州和朝斜道控制权,困守武州之地。 虽然再无北上归国的可能性,但灵武军在临王陈巍出兵南下的帮助下,也算是在武州站稳了脚跟。 而吃一堑长一智,经此一役,南青便在朝斜道中修建了城关,以防大楚再度南下,这就是今日的定山关了! 在此情况下,安武帝之后数次出兵想要南下,前去接应灵武军的战略都以失败告终,乾和六年,带着没能征服南青与一统天下之遗憾的安武帝溘然长逝! 而先皇明帝登基之后,主张抗击北方蛮族,与南青结盟修好,可这样一来,身处南青腹地的灵武军就有些尴尬了。 南青虽与大楚修好,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南青人不断地试探着大楚皇帝的态度,在几次借道通行之后,终于忍耐不住的南青人用边境冲突的理由,悍然对灵武军发难。 当时的灵武军都督数次上表请求明帝派兵支援,可此时的大楚正准备着与北方三蛮的反攻战争,明帝再三权衡之下,还是选择了放弃灵武军,以泰山压顶之势攻向北方三蛮。 这一战大楚大获全胜,将三蛮彻底逐出中原,赶到了北方极地,可大战之后,大楚已无再发动大规模战争的能力,明帝对于群臣指责南青不顾和平盟约攻打灵武军的上书,只能视而不见。 当下一次世人再得知灵武军的消息,已经是南青故意将战事大获全胜的结果昭告天下了,灵武军原本逐渐壮大,几乎已经将武州三分之二的领土纳入其中。 可经此一役之后,灵武军再度回到了数年前刚起事的规模,明帝得知之后,非常痛心,于是遣使南青,为灵武军保留了最后一丝火种。 岁月流转,二十年前,明帝病逝,齐睿发动宫变登临九五,但朝局并不稳固,而南青也乘此时机,纠合南北势力,发动北伐。 而原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的灵武军,又哪里抵挡得住南青兵锋,危难之际,顾氏旁系有少年英杰横空出世,带着灵武军数次打退南青兵锋! 再加上南青北伐之攻势被临王陈鸿哲用计打败,陈鸿哲甚至率领着临州军追出梅川道,那架势,似乎真要一战灭了南青似的。 南青皇帝连忙遣使临州,与当时御驾亲征的齐睿签订了数条盟约并赔款,这才让陈鸿哲引兵退还。 而灵武军自然也是因此得以留存下来,甚至在战争中壮大了不少,而齐睿得知了武州战事之后,则是封了那顾氏青年为都督,这便是今日的灵武军都督:顾谚承! 而二十年过去了,南青一直遵循着双方的盟约,虽然小有摩擦,但也没再对灵武军有过任何行动,难不成………… 宋弘和姚庭都是心中一跳,该不会南青终于还是对灵武军出兵了吧?但二人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要知道,当今世上,若说兵法大家,军事能力顶尖的人,除开临王陈鸿哲与南青几位老将之外,就属灵武军都督顾谚承为最。 而南青的那些老将军自然是守在梅川道口,以防陈鸿哲南侵,况且他们年事已高,并不适合长途跋涉,灵武军所辖之地山脉错综复杂,而且还是南方沙漠,沙尘漫天。 那些老将军若是千里跋涉而去,估计连一仗都没打,就得去了半条命!所以南青不大有可能在此时对灵武军有什么军事行动。 就在二人讨论之时,场中的声音忽然停了,皇极宫中变得安静无比,二人并未抬头,只是与众臣齐齐躬身下拜: “臣等参见圣上!!!” “免礼!!” 齐睿缓缓落座,他眉头紧皱,似乎心中不安,众臣重新站直了身子,这回没等一旁的甄公公喊什么“有事起奏无事退朝”了,他直入正题,高声道: “众卿可知,朕今日召集朝议,所谓何事?” 闻言,心直口快的太尉祖樾当即开口道:“圣上还是莫要卖关子了,究竟是何等大事,竟然连老臣这把烂骨头都叫来了!” 太尉祖樾,四朝老臣,功勋卓着,比之辛弘量的资历还要更老些,也是为数不多没用受齐睿政令打压的武官。 听到他的话,齐睿也不恼,反正祖家早已脱离权力中心,祖樾也只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罢了,他尊不尊重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祖公莫要心急,想必诸卿也想到了……就在前日,南青皇帝遣使入京,言灵武军不顾盟约,出兵突袭武州各郡,要朕给他一个交代,众卿以为如何啊??” 此话一出,场中哗然,就连沈枞都有些意想不到,他当然知道南青使者入了京,可实在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件事! 顾谚承疯了?居然在如此敏感的时机出兵,虽然二十年前的所谓盟约其实是来约制南青的,可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出兵,那名不正言不顺的,不是给别人把柄吗? 辛弘量闻言,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只是战事结果如何,他们还不知晓,可南青皇帝已然找上了门,若是不给一个交代,若是引起两国冲突,到时可就追悔莫及了! 于是他踏出队列,躬身行礼道:“臣有本奏!!” “讲!”齐睿点了点头,这就是辛弘量时常对自己不敬,但自己从未处罚过他的原因,因为有什么事这老头是真敢说啊! “臣以为,楚青盟约乃是陛下亲自应允,而南青也遵守盟约,年年贡大楚岁币,如今灵武军未受军令,擅自出兵,破坏盟约,此为不义,陛下该令顾谚承退兵,以安南青之心才是!!” 这番话一出,场中所有大臣皆是面面相觑,连沈枞也是皱了皱眉,辛弘量这番话说的是不是有些太……怂了? 人家南青皇帝问到门前了,你就立马把自家将士召回,然后美名其曰给对方一个交代?这像什么话?大楚的颜面何在? 果不其然,立马就有人出言反驳他了,说话的是太尉祖樾,在场之人也就只有他比辛弘量资历更老了。 “辛大人此言谬以,那楚青盟约你我皆明白具体究竟为何,永平以来,明、武二州就是我大楚之疆土,之后才被南青人夺了去,顾谚承收复故土,何为不义??” 说着,他也对着齐睿行了一礼,一字一句道:“臣以为,陛下可令宁州都督率军南下,出朝斜道接应灵武军,收复明、武二州,以彰我大楚兵势之威!!” 辛弘量闻言,立即反驳道:“不可,大楚与南青已然和平共处二十年,若是贸然挑起战事,宁州百姓必遭波及,若是引得南青三度北伐,让我大楚民众再度陷入战火之中……” 可还没等他说完,祖樾就立刻打断了他:“胡说八道,南青人本就贼心不死,近年来于边境小动作不断,辛大人是不是太过天真了,不过也是,你不通兵法,可以理解,但陛下,绝不可令顾谚承退兵啊!!” 这话就有点无赖了,辛弘量差点气的吹胡子瞪眼,可他确实不懂兵法,难道还真和祖樾争论这些,而且南青近年来的小动作他也知道,只是他见过浮尸千里,血染山河,那样的惨状,是他决计不想再见到的场面。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有些太过天真,可既然已经和平共处了二十年,为什么要擅自挑起战事,令百姓受苦呢? 而见辛弘量不说话了,就立马有许多主和派站出来反驳祖樾,一时间皇极宫中人声嘈杂,乱做一团。 齐睿也是有点没想到,他话才刚起了个头,怎么就吵起来了?皱了皱眉,他轻轻看了眼侍立在侧的甄公公,甄公公立刻会意,淡淡开口: “肃静!!” 声音不大,可众臣却觉得这道声音就响在耳边,而且似乎有种奇妙的魔力,让原本吵成一团的大臣们纷纷安静了下来。 沈枞自然也是有这样的感受,他眼眸微眯,甄公公的武力究竟有多高,这始终是一个谜,沈枞认为,即使沈柏再练上二十年,恐怕也赶不上此时的甄公公。 而沈柏已经是江湖中非常厉害的高手了,就这样,还远不及已经过了壮年的甄公公,若是齐睿用他对付陈酌…… 想到这,他立刻摇了摇头,这是决计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无论齐睿身边有多少人保护,甄公公在,那才是万无一失的确保安全,齐睿此人,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宣——灵武军长史顾楼觐见!!” 甄公公再度开口,这次声音稍大,但并不刺耳,可皇极宫外却宛如有洪钟之声,传遍整个宫台。 皇极宫中的众臣闻言也是一怔,倒也没什么争吵的心思了,灵武军长史? 他们并不关心顾楼是谁,但灵武军长史的身份可就重要的多了,这可不是什么信件军情,而是顾谚承亲自派了人前来,这可就是大事了! 要知道,武州距长安上千里之遥,再加上路途中沙漠,群山林立,穿越朝阳山脉也很困难,即使马不停蹄的赶路,也要数月时间,也就是说,这顾楼在去年北部三蛮南下之前就已经启程了! 群臣心思各异,也在此时,顾楼身着青绿官袍,大步行入皇极宫中,于众臣前方站立,随后盈盈下拜: “臣……灵武军长史:顾楼,叩见圣上!!” 第93章 河山 顾楼昨日便入京了,知道灵武军长史入长安了的齐睿差点没吓一大跳。 虽然灵武军在自己的眼中有些鸡肋,但怎么说也是在南青腹地的一股力量,再加上前日有南青使者入京控诉此事。 他还真怕这灵武军长史带来的是什么坏消息,可让他意外的是,这顾楼来送的似乎不是什么紧急军情。 而是一级一级的按照入京官员述职的流程往上报,于是齐睿悬着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些,但料想顾谚承应该不会闲着没事派人千里迢迢来到长安,于是才有了今日这次皇极宫朝会! 顾楼俯首跪地,行了一个最高的礼节,齐睿则是微微皱眉的看着顾楼手中拿着的纸卷,这似乎是海都联盟产出的羊皮卷。 不知为何,他忽的想到千年前流传下来的一个故事:荆轲刺秦,虽然这个时代没有秦,但不妨世人理解这个故事。 尤其是顾楼手中托着的羊皮卷,可太有故事中燕国地图的感觉了,唯一的差别估计就是他手中没有那个装人头的匣子了。 不过齐睿很快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就是真有“顾楼刺楚”,甄公公也能轻松解决对方,于是他抬手示意顾楼起身: “免礼!!” “谢陛下!!”顾楼依旧双手托着羊皮卷,语气十分恭敬。 这下齐睿就更加好奇了,这羊皮卷究竟是什么东西,这顾楼居然如此重视? “顾楼,你手中所持羊皮卷究竟是何物?还有顾都督派你千里入京,究竟为何?还不速速说来?” 群臣也是非常好奇这件事,可他们却看到顾楼再度跪地伏首下拜,铿锵有力道: “臣,灵武军长史顾楼,携武州川门、庐舆、潼宁、孟州、昌渡等十六郡图册及户籍进献陛下!!” 哗!! 话音刚落,全场哗然,你别说康文光、宋弘他们了,就连齐睿都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的询问道: “顾长史,你……你方才说什么?” “臣灵武军长史顾楼,携武州川门、庐舆、潼宁、孟州、昌渡等十六郡图册及户籍进献陛下!!” 确认自己没有听错,齐睿一瞬起身,惊喜道:“顾长史莫要说笑,武州共二十四郡之地,灵武军独占十六郡?南青人难不成全都投降了不成?” 这可不是齐睿怀疑顾楼,而是有些难以置信,武州一共就二十四郡,先前灵武军所处不过南方八郡而已,十六郡?你开玩笑呢吧? 皇极宫中,所有的公卿大臣都是神色惊讶,这前脚圣上刚说完南青使者控诉灵武军破坏盟约,突袭武州各郡。 大家还以为这只是顾谚承自觉时机来临,所以擅自出击,然后被南青皇帝抓住了这一点,想要借盟约之事索要赔偿呢。 谁成想顾谚承比所有人想的都要更狠,直接将武州大半土地攻克,十六郡啊,这可不是简单的数字,每一郡那都是一场艰难的攻城战,顾谚承真有这么厉害? 就连原本主和的辛弘量都傻了,南青使者前日抵达长安,其出发时间估计也就比江玉晚上一些,但也有数月时间了。 而且看南青使者的态度,显然是出发之时,武州还很安稳,因为其言语中用的还是突袭,骚扰这种描述,显然当时灵武军还没有将武州数郡攻克。 即使算上顾楼与南青使者的速度差异,留给顾谚承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两月,也就是说,灵武军居然神奇的在两个月的时间内,攻克了武州整整八郡之地!! 这简直就是神话一般的胜利,这意味着,灵武军必须多线作战,并且没有失利的机会,而就是这么困难的情况下,顾谚承居然赢了?而且赢得很漂亮? “启禀陛下,去年冬时,武州突起沙尘漫天,顾都督判定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决定进行一场豪赌,我灵武军几乎倾巢而出,借天时地利人和,突袭孟州、庐舆、潼宁三郡,之后连战连捷,收复川门、昌渡、川高等五郡之地,这是武州图册,请陛下过目!” 齐睿此时才稍稍从惊讶中回神,转头看了一眼甄公公,甄公公会意,抬手探向顾楼手中图册。 当然,这不是向其出手,只见甄公公手中真气涌动,似有缕缕真气包裹住了那武州图册,下一瞬图册竟直接飞到了甄公公手中。 群臣倒是对此见怪不怪了,可这一幕差点没把顾楼吓死,他自然也是听说过甄公公的威名,自家儿子也是有习武的,可这一手隔空摄物也太恐怖了吧,这真的是单纯武艺能够做到的吗? 而齐睿则是自甄公公手中接过了图册,羊皮卷缓缓打开,这个时候齐睿才彻底确定,顾谚承居然真的做到了这几乎不可能完成任务! 而顾楼则是再度叩首:“此役顾都督擅自出兵伐青,出发之前,派臣特来向圣上请罪,但……灵武军也收复了武州数郡山河,还望陛下能从轻发落………” 这求情的话都没说完呢,齐睿就立刻打断了他:“发落?朕发落谁?顾谚承收复武州,朕高兴还来不及呢,常言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这个道理朕还是懂的!” 这番话可谓说的是一个真心实意,甚至齐睿自己都把“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句话搬出来了,真是离奇的很,但也可以理解,你说齐睿没有什么一统天下的想法吗? 谁不想做这个千古一帝?这史上每一个一统天下的君主,那都是万世流芳,而此次顾谚承收复武州之事,会不会就是自己一统天下的序幕呢! 想到这,齐睿就更加高兴了,于是摆了摆手,示意顾楼不必担心,开口续道: “再说先皇在时,就曾授予灵武军都督先斩后奏的权利,顾都督一战定武州,该嘉奖才是,何来惩戒一说呢?” 顾楼听到这话,也是松了一口气,其实顾谚承才没让他求情呢,但顾谚承不懂这些,可他不能不懂,好在圣上看起来没有降罪的意思,这样他也就放心了。 “谢陛下恩典!!” 而齐睿则是点了点头,抬眼扫过场中众臣,又问了一遍方才的问题:“如今灵武军收复山河,众卿以为,该如何啊??” 这回轮到祖樾先开口了,他一双老眼中满是兴奋的神采:“陛下,如今灵武军收复武州,陛下应令宁州军南下,攻破定山关,攻入明州,与灵武军汇合,收复我大楚旧河山!!” 齐睿闻言点了点头,可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就有主和派的官员立刻站了出来: “不可啊!陛下,且不说定山关本就易守难攻,就说宁州辎重运输问题,安武朝时就可见一斑,就算我们能够攻克定山关,南青也还有灵州、山松二城能挡住宁州军势,倒是南青大军驰援西线战事,恐酿成大祸啊!!” 这一番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安武帝时期,灵武军占据明、武二州都没办法挡住南青大军,现在顾谚承不过手误武州半数土地,就敢说一定能守得住? 况且,虽然这一战顾谚承打的很漂亮,可人顾楼自己也说了,这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向着灵武军的缘故,可你能次次都受上天眷顾?那不还得从实际出发嘛! 而若是真的听从了祖樾的建议,派宁州军南下接应灵武军,到时候山道辎重运输就是一个大问题,更别说朝斜道中还有定山关存在,这是大楚从朝阳山脉南下的最大阻碍。 经过这么一提醒,齐睿也从一统天下的幻想中回过了神,虽然这些主和派的言论有点太怂了,可不得不说在,这确实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齐睿可不认为,自己比安武帝还有先临王陈巍还厉害,就连他们都做不到的从西线突破南青防线,在南青修缮了定山关之后,这个难度更是呈几何级上涨! 龙椅之上,齐睿紧紧皱着眉,他现在就是非常后悔,当年陈鸿哲带兵杀出梅川道之后,自己接受了南青皇帝的和谈条件。 当时大楚在局势来说尽占上风,虽然大概率不可能一战灭了南青,可如果继续下去,收获应当不小,可惜当年朝局不稳,自己急着回去解决各类大小事宜,放弃了这个机会。 这一晃,便是二十年,南青人休养生息这么多年,真打起仗来,孰胜孰负犹未可知,况且,二十年前南青人贸然出梅川道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若是自己真的派了宁州军出朝斜道攻入宁州,万一陷入到二十年前南青大军被十面埋伏的境地,那可就完蛋了。 当然,比起南青人来说,他们还有一大优势,,那就是有灵武军里应外合,不至于被死死围住,毫无还手之力。 就在齐睿犹豫之际,祖樾又开口了: “启禀陛下,臣自数十年前明州战败,就一直在军中与僚属研究宁州辎重运输之事,几十年来不敢懈怠,现在也算是初有成效,虽然不能保证能完全解决山道运输之困难,但臣保证,如今宁州军辎重后勤一事,绝不会像以前那般困难!!” 这话宛如平地惊雷,全场沸腾,这让齐睿都有些意想不到,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祖樾作为成景帝时期的将领,自然也参与了安武朝的明、武二州争夺之战。 而这一战的结果,自然是大楚宁州军因为辎重问题,惨败而回,而祖樾当时恰好就是宁州军的将军。 作为将门世家子弟的他对这样的惨败无法接受,于是一直着手研究山道运输问题,只可惜收效甚微,没想到近些年居然有了进展,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祖公此言当真?这山道辎重问题,当真有办法解决?” “是!!”祖樾非常自信的道。 这下就连那些主和派也找不到什么理由了,毕竟此时顾谚承刚刚收复武州,气势正盛,而祖樾又带来能解决辎重运输的办法,这要是他们还顶风谏言主和,那齐睿估计就要怀疑他们是不是南青派来的奸细了。 “陛下,既然如此,该早下决断,此时南青很可能已经出兵围剿灵武军,若是不早些出兵,恐后悔莫及啊!!” 这时,原本自顾楼入殿之后,一直沉默着的辛弘量突然开口了,这回他没劝齐睿考虑利弊,形势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若是再犹豫不决,反倒失了战机! 齐睿则是看了眼辛弘量,笑着摇了摇头,这辛老头还是如此,刚才还主张与南青和谈来着呢,现在摇身一变立马又成主战派! 合着好话赖话都被你说了呗?那些主和派也是目瞪口呆,这边他们还正想着怎么再劝劝陛下呢,结果自家领头人就先叛变了?? “嗯,辛老此言有理,但出兵明州一事还需朕与诸位大人好好商议一番,今日朝会,就先到此为止吧!”齐睿点了点头,随后便迅速起身离开了皇极宫。 “退朝———” ………… 正午,在临王府中“安心养伤”的陈酌也从苏老头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他颇有些意外。 顾谚承的大名他也是听说过的,早些年甚至还有其就是下一个陈巍的流言,父王也曾多次言明若是换做他去做那灵武军都督,绝无可能在南青多次围剿之下还能保存实力。 这话可代表太多东西了,你可以说陈鸿哲不善守,所以在此事上不如顾谚承,但不得不承认,其确实是一位百年难遇的将才。 而陈酌听到灵武军收复武州之后更是人都傻了,两月内连下八郡?你玩游戏呢?这得把战略战术安排的多好才能做到啊? 关键是战略战术安排的好并不是全部,冷兵器战争最大的指挥阻碍就是军令不达,你前脚制定的战术,但一级一级向下安排,很可能就走了样。 或者是战场之中的临场指挥,那都不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能判定全部的,能够做到如臂使指的军队那几乎可以说就是无敌的。 像灵武军这样的战略神迹,很可能就是顾谚承人在帅帐中发号施令,手下的人竟然能完全没有偏差的执行,这才能解释为何灵武军能够在两月时间内连下八郡。 可以想象顾谚承为了这次的北归大楚的战略,准备了多长的时间,很可能已经提前演练过无数遍,才能完成这一场神奇的“武州征服”! 第94章 人心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烟雾缭绕的屋内,有披发男子手持折扇,轻轻拍打着节奏,念着这首《春江花月夜》。 婉转丝竹声中,男子合腿盘坐在小塌之上,看着面前举棋不定的君王,淡淡笑道:“陛下觉得此诗如何?” 高熹手中拈着一枚白子,眉头紧皱,似乎是局势处于下风,听到披发男子的问话,他叹了口气,落下一子,颇有些焦急的道: “钧羽,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吟诗?” 折扇开合,江钧羽依旧面带笑容,伸手拿起黑棋落下,摇头道:“陛下何必担心,臣不是说过嘛,此为诱敌之计,莫要心急。” 不说还好,一说高熹就更急了:“诱敌之计?昨日各种军报都快拍到朕脸上了,灵州失陷,你和我说诱敌之计?总不能最后连定山关都送给顾谚承吧?” “莫急莫急,按时日推算,我们的使者已经到了长安,齐睿应该已经知晓武州之事,顾谚承派往长安之人应该也抵达长安,接下来大楚必有异动,我们只需耐心等待即可!” 高熹气急败坏的落下一子,他怀疑人生似的看着江钧羽:“钧羽啊,你该不会……是齐睿派来的奸细吧?” 毕竟这太匪夷所思了,是,顾谚承借用天时地利连下八郡,这是人家厉害,可这个时候他们本来就该有所反应,可江钧羽却在此时提议不用防控顾谚承。 虽然也有所应对,可却并不是自己所想的大军压境,而是搞得明州防务四处漏风,让顾谚承趁虚而入,如今连灵州城都已经落入灵武军手中了,还耐心等待? 等待大楚出兵南下,和顾谚承里应外合将定山关一举拿下,贯通宁、明二州是吗? 听到这话,江钧羽也是一笑:“陛下说笑了,无需多少时日,陛下便可看见成效了!” 高熹见他如此笃定,倒也心下稍安,可上次武州失陷之时,江钧羽也是这么说的,最后的结果却是连灵州都丢了。 “我不管,今日你必须给我透个底,有什么计划是连朕都不能说的??” 闻言,江钧羽果断摇了摇头:“并非臣不相信陛下,但陛下实在太喜欢炫耀了,谁知道您身边有没有楚国缉查司的奸细,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额………… 高熹十分无语,咱就是说,我还是不是皇帝了,能不能对我尊重一点,就算咱俩是发小,我也会翻脸的好吗? 但他也明白,他确实是有喜欢和身边人炫耀的坏习惯,若是知晓了江钧羽的计划,一不小心泄露出去,可就坏事了! “不过既然陛下想知道,臣也不是不能告诉陛下!” 高熹一下就来了兴趣,都没心思去冥思苦想下一步棋走哪了,好奇的看向江钧羽。 江钧羽却是伸手拿起一枚白子,拈在手中,随后解释道:“顾谚承自以为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殊不知那所谓人和,是我故意送给他的!” 闻言,高熹稍稍琢磨了两下,正待询问些什么,却见面前的江钧羽眼神一动: “陛下,不介意臣为您的山庄添些色彩吧?” “啊?”高熹一愣,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他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而下一刻,他就看见江钧羽手腕一抖,其指尖的白棋径直飞出,甚至带起一阵残影,等到高熹反应过来转头看去之时。 远处的窗框已然破了一个小洞,而整面窗纸也已经尽染猩红之色,如此场面,高熹自然也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再度转头,看向江钧羽,很是无奈的道:“所以你今日与我约定下棋,就是为了抓住这紫薇山庄中的楚国奸细?” “非也,臣真的是来下棋的,只是方才落座之时,察觉了些许不对罢了。” 闻言,高熹点了点头,抬手落下一子:“也罢,你做些什么朕也管不着,倒是你这武艺,似乎又有精进?” 江钧羽再度落下一子,摇了摇折扇,谦虚道:“侥幸而已,年初之时,手下人在大漠之中寻得一处武林前辈遗址,偶有所得!” “那现在,你与楚国那阉人相比如何?”这是高熹最好奇的问题,毕竟他几乎是听着甄公公的事迹长大的,对这个武林神话非常害怕。 当然害怕,若他是大楚江湖中人,亦或是世家子弟,那估计会非常崇拜甄公公,可惜他高熹乃是大青皇帝,知道甄公公武艺通神之后,只会害怕他会不会哪一天就来刺杀自己了! 江钧羽自然也知晓高熹的想法,他摇了摇头:“陛下何必如此,臣早就说过,甄公公不可能离开皇城!” 闻言,高熹脸色却并不好看,因为江钧羽并未回答他的问题,他也了解自己这个结义兄弟的性格,若是其能够对付甄公公的话,绝不会避而不答。 “话是这么说,可谁知道齐睿会不会突然发疯,让那阉人前来刺杀于我,你不是也说了,齐睿此人性情不定,谁知道他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臣是说过齐睿性情不定,可虽然如此,他却绝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对于齐睿来说,无论是贾盛还是齐正辉,甚至是宋弘保护他都并不保险,只有甄公公在侧,才是真正的万无一失。” 边说着,江钧羽又落下一子,续道:“齐睿此人野心勃勃,二十年前长安宫变真相究竟为何到现在都没个定论,而其近些年的各种举措,也彰显着他想做出一番大事业,可越是这样的人,就越珍惜自己的命,此即人心!” 高熹听了这话,也是点了点头,随即反驳道:“不用齐睿这样的人,朕也怕死,不然和你说这些干什么,难道你不怕死?” “当然。”江钧羽很自然的点了点头,“没有人不怕死,只是臣怕的是,直到臣离世之时,我大青依旧窝在这茫茫云漠之中,而大青之子民依旧会因为储粮不足的原因饿死者甚众,大青的臣子依旧因郁郁不得志而疾疾无终。” “哎……”高熹长叹一声:“你比我,更适合当这个皇帝!” “陛下莫要说笑,这皇帝有皇帝的思虑,京武卫武主有武主的责任,我们该精诚合作,为我大青先辈一统天下之宏愿努力才是!” 闻言,高熹定定的看着江钧羽,许久才开口道:“好,就依钧羽所言,我们合衷共济,为我大青子民,去创造一个光明之未来!” 折扇收合,江钧羽抬手落下最后一子,随后缓缓起身行礼:“陛下,你输了!臣先告退了!” 高熹低头看着棋盘,似乎正回想着自己究竟失误在何处,没有回答他,江钧羽行过礼数之后,随即迈步离开。 ………… 不知过了多久,高熹眼神依旧紧盯棋盘,似乎不太能理解自己为何会输了这一盘棋…… 在他的身侧,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位身穿奇异袈裟的僧人,这袈裟并不似空正那般是赤色的,而是明黄色,与高熹所着龙袍颜色一致,而且衣不蔽体,僧人露着半个胸膛,看着甚是诡异。 “大师以为,钧羽在想些什么?”高熹突兀开口。 僧人知道高熹是在问什么,如实回答道:“老衲感觉得到,武主所言非虚!” 闻言,高熹眉头微微皱了下,随后又恢复正常,摇头道:“果然如此吗,大师可否为朕解惑?” 僧人双手合十,低宣佛号:“佛祖渡众生,圣上大可直言。” “朕闻钧羽不敬之言,心中不喜,可却期望他能一直如此,如儿时发小情谊,如年少兄弟之心,此为何理??” “佛语言:人生于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陛下是有大志向之人,江武主也是如此,所以才困于世俗之事,正如江武主所说:此即人心!” 闻言,高熹点了点头:“有理,可朕近来总觉钧羽越发碍眼,我该如何静心?” “人生如蔷薇,弃世者鄙其刺,乐世者乐其芬,圣上近来处理政事费力劳神,有所觖也属寻常,只需好好歇息一番,便可恢复!” 这话似乎有什么魔力,原本还聚精会神的盯着棋盘的高熹眼皮一沉:“多谢大师,密宗可有助眠之法,朕想休憩一会。” ……………… “如何?”紫薇山庄外的隐秘处,江钧羽与觉生汇合。 觉生摇了摇头:“并未察觉什么不对,不过这次,老衲也感受到了圣上的不对劲,其心底恶之意似乎被什么东西挑起,导致心神不宁!” 江钧羽无奈摇头,他都快忘了何时开始的,每次陛下召见自己之时,言语和神色中总是会表露出不满。 可能高熹觉得他隐藏的很好,但怎么可能逃得过江钧羽的眼睛,这立马引起了他的警觉。 毕竟高熹与他乃是一同长大的,他的性格江钧羽可太了解了,若是真说高熹皇帝当久了,不喜他有些不讲规矩的行为及言语,那也不可能是最近才出现此种状况。 而且此事来的突然,几乎是前一次见面两人还是兄弟哥俩好,后一次见面就察觉了不对,甚至这两次见面还是在同一日,这绝对是不正常的。 可数次试探,江钧羽都未能发现什么异常,只是高熹的情绪越来越不正常,之后他因故离开上京,回来述职之时,高熹的态度反倒好了不少,这让他有些想不通,难不成还真是高熹变了性子? 直到前几日,朝会之时,高熹眼中一闪而逝的阴冷气息让他确定,一定是有什么邪祟之物影响了高熹的情绪。 于是他请来了大青境内,最能对付邪祟的密宗宗主:觉生大师,想让他以高深佛法解决此事,却不想几次下来,就连觉生大师都没能发现什么异常。 “连大师都无法看出端倪?莫非是传说中的蛮族巫蛊之术?” 觉生果断摇头:“非也,巫蛊之术我也略有耳闻,况且我密宗之法绝不可能一点异常都察觉不到!” “可既然如此,陛下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他性情大变呢?”江钧羽非常无奈,以他的见识与觉生的功力,都没法分析出来究竟为何,这太匪夷所思了。 “老衲倒是有个想法,就是不知江武主能否做到了!”觉生双手合十,很是神秘的道。 “什么想法?大师莫要卖关子了,快些说来。” 觉生笑了笑:“老衲曾闻,武甲尚在人世,只是云游天下,不知江武主能否找到他呢?” 此言一出,江钧羽立刻警觉:“觉生大师,你今日前来,该不会就是为了此事吧?” 却见觉生摇头苦笑:“江武主误会了,当年武甲远走,老衲也曾亲见,知道武甲并未像传言那般伤重离世,老衲真的只是单纯为了提醒江武主罢了。” 闻言,江钧羽倒也没怀疑什么,只是撇了撇嘴:“我早就说过,觉生大师说话总是喜欢卖关子和装高人形象,总有一天会招来祸患的,莫非觉生大师觉得此言无理?” “非也。”觉生摇了摇头:“老衲也知这个道理,可若不如此行事,如何能骗……引得世人心向我佛呢?” 江钧羽微微一笑,也没去管觉生究竟是故意为之还是真的口误,大步离去。 觉生满面笑容,注视着江钧羽的背影,直到他彻底消失在山路尽头,觉生的笑容突兀收敛,眼中神色闪烁,令人琢磨不透…… ………… 沙尘漫天,狂风倒卷。 江钧羽头发散拢在身后,手中折扇轻摇,周身真气流转,形成一层屏障,将漫天黄沙隔绝在外。 不知走了多久,江钧羽看着前方透露出的点点碧色,心中一喜,脚下步伐猛地变快,下一刻,眼前场景变换。 他已然从茫无涯际的大漠中抽离,踏入一处沙漠绿洲,有蓑衣老者手持钓竿,优哉游哉的坐在湖畔钓鱼。 江钧羽走至老者身后,玩笑着开口:“您这是什么装扮?况且这么小的湖,应该也没有鱼吧?” 蓑衣老者并未回头,只是淡淡的答:“此即逍遥,是真逍遥,而非你所谓‘发不受制’的逍遥……” 第95章 靠近 “诶诶诶,苏老头你先别走,我有事问你!”陈酌叫住了正欲离去的苏义。 苏老头转身的动作戛然而止,又转回身子看着陈酌。 “你可还记得我初入长安之时,那次的惊马之事?” “当然!”苏义点了点头。 “那你在惊马之事发生之前,有没有看到过奇怪的事情或是可疑的人?” 苏老头闻言一愣,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细细回想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没有,当时惊马自后方而来,小老头我也没注意到什么异常!” 果然如此嘛,陈酌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也没灰心,原本他就是因为觉得苏老头武艺更高,所以想问问而已。 “世子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这惊马之事有什么不对吗?”苏老头颇有些疑惑的问。 陈酌点了点头,将自己对于惊马之事的猜测说了出来,而苏老头听完之后,也是表示赞同,但他也有同样的疑惑: “承王?这应该不大可能吧,且不说承王究竟有没有拉拢天毒教的可能性,就说天玄山脚那么多的高手,涉州可没如此深厚的底蕴。” 是的,这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此事,陈酌也赞成苏老头这个看法, 涉州地处西南,乃偏远之地,风啸剑潭就已经是涉州江湖最为出名的宗派,至于其他的? “杜家……似乎和齐睿之间关系有一些微妙的变化,他们最近在做些什么?” 陈酌的这个想法很是正常,杜家身处涉州,就如方家处在定州一样,与藩王之间绝不可能毫无关联,若是风啸剑潭不可能入承王麾下。 那杜家会不会有可能与承王之间有所勾连呢?再加上杜家现在于朝中的地位有些尴尬,这事貌似就更加合理了。 杜家并不是什么簪缨世胄,而是和贾家一样,其实是武道世家出身,亦是二十年前齐睿的有力合作伙伴。 可关键就在于,若是说起武道实力,贾家比其更强,就连齐睿当时宫变之时,身边带的也是贾盛和宋弘,没有杜家什么事。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信号,你说齐睿不知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助力的道理吗?可发动宫变如此重要之事,为何没有杜家参与其中? 显然是信任度不够的问题,杜家二十年前确确实实是齐睿一系,可比起贾家,那属于是后来者,比起宋弘、姚庭这种齐睿亲自培养的人更是没法比。 这样一来,对于杜家来说,情况就有些尴尬了,可能齐睿初登基之时,还没有显露多少,杜家依旧与贾家共有从龙之功,列席四大家族。 可时日越久,底蕴不足与信任问题就暴露无疑了,当贾家不愿与杜家共享这第一世家的荣誉,开始在朝中打压杜家之时。 齐睿暧昧不明的态度,击碎了杜家掌权者的全部幻想,这个时候,底蕴不足的问题给了杜家沉重一击。 在齐睿作壁上观的态度下,杜家想要组织起对贾家的反击,可朝中势力纷杂,诸如沈、卢、康这样的家族对杜家的提议完全置之不理。 而更小一些的家族势力与其余官员则是完全看不起杜家这个半路出家的所谓名门望族,一时间,杜家的威望在朝中一落千丈。 在这样的前提下,杜家寻求外力帮助,这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但齐睿也有平衡之术,他只是没让杜家再处于政治中心,而是让杜家重新回到武道世家的行列中。 比如杜楷在“贾杜党争”之后,反倒升任监察司右使这件事就可见一斑,贾杜两家分别担任监察司左右二使这件事表明,齐睿在这件事上,对贾杜两家还是一视同仁的。 “杜家最近安分的很,康家诸多子弟升迁,杜家也意识到了皇帝并不是真的只能需要他们,现在正夹着尾巴做人,生怕贾家痛打落水狗呢!” 这样一来,承王貌似没什么嫌疑了,陈酌摸了摸下巴,难道真是小轻梦记错了,或者那轩和街之人确实是承王,但只是一个巧合? 不知道,若是如此的话,倒也有可能,设计者也可能自有什么办法令沈轻梦的马车转向仁安街,只是恰巧碰到了此事,反倒免去了这一步骤。 当然,其实最重要的问题还是苏老头一针见血,那就是天玄山下,解苍、柯雪松、还有那黑衣刺客等人的实力问题。 不论怎么分析,这些高手都不可能盘到涉州去,若说怀疑中的那血掌刺客“隗珹”有可能销声匿迹到了承王名下,那另外的人呢? 不论是寒江派解苍,亦或是那匕首刺客,重点的怀疑对象都是定王,也只能是定王,还有天毒教逃离百岳后的去向,无疑不指向定州! 但恰恰是因为如此,陈酌才有所疑虑,这思路是不是太丝滑了,似乎一切都太过顺利了。 从陈酌知晓天毒教之事开始,到齐芷探知线索分析下毒之人,再到“万门诛龙”一事,怀疑血掌刺客的隗珹身份、匕首刺客的公玉鼎身份,再到现在察觉惊马一事的不对劲。 一番曲折过后,再度排除了承王的嫌疑,当然其实就这么排除承王的嫌疑,有些不够严谨,但如果此事真的与承王无关,那就有一件非常关键的事情,这便是齐芷当时所得到的名单: 永安十八年入京见过太后之人的名单,这几人分别是:秋家家主,景王齐沛,承王齐孝,定王齐昭,还有西蛮使者。 排除秋家家主,然后是,虽然不能完全排除西蛮使者的嫌疑,但大概率是不可能的,毕竟当时西蛮是来传达友善信号的。 接下来就只有三位藩王有所嫌疑了,可现在,景王齐沛身死,绝不可能有机会策划“万门诛龙”一事,而齐孝貌似也并不满足条件。 于是就只剩下了一个人:定王齐昭,而结合以上种种,此事似乎都已经板上钉钉了,这天毒教投靠之人,向太后投毒之人,安排段子平召集信杀对付姜雁箐之人,设计“万门诛龙”一事之人。 就是定王齐昭无疑!! 然而就在陈酌的思绪落在此处之时,却好似有灵光乍现,将他的思路猛地拉回,他终于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了,也知晓为何到了现在,这件事依旧扑朔迷离! 苏老头在一旁看见陈酌的神情,不禁好奇的问道:“世子想到些什么了吗?” “嗯!”陈酌点了点头:“其实我们都错过了一个,哦不,两个非常关键的问题,也是当时‘万门诛龙’事后,我曾与你说过的事情。” 闻言,苏老头眉头一皱,他也不是傻子,很快理解了陈酌的话,试探着问:“世子莫非是指您当时提出的那两个疑点?” 是的,当时在天玄山脚,陈酌对“万门诛龙”一事提出了两点疑问,一是刺杀之人的实力问题,二是幕后之人为何要将三位宗师力量都放在暗中? 当时陈酌的思路是又绕了一圈,回到了最开始的怀疑,也就是将刺杀陈酌之事嫁祸齐睿这一目的,当然这样的推测也有一个巨大的漏洞,那就是这个嫁祸实在太过拙劣,甚至就连齐芷都能察觉到不对劲……额不是,咱们的长公主还是很聪明的! 而现在,陈酌有了一些其他的想法:“我们一直将这些事情放在一起来看,所以每次推测出些什么就立马又被自己推翻,但若是‘万门诛龙’之事要更复杂一些呢?” 听了这话,苏老头有些似懂非懂:“复杂?此事难道还不够复杂吗?” 陈酌摇了摇头:“不不不,这是另一种复杂,让我们先从万门诛龙一事的参与者说起,他们都有谁呢?” 苏老头下意识的回答道:“寒江派解苍、柯雪松、蓟三、乐虎、段子平、还有那双锤武者以及之后的几个黑衣刺客。” “不错。”陈酌微微一笑:“再回到先前的第一个疑点,这些人的实力问题,蓟三、乐虎二人几乎对我造不成任何威胁,他们的任务只可能是拖住长公主; 而另一位双锤武者,也就是信杀之事的领头者,虽然武艺不错,可比起段子平都有不如,他的任务也只能是拖住姜少主; 那么我们再回过头来看看还剩下什么人呢?寒江派解苍、柯雪松以及之后两个黑袍人算是能对我产生威胁,而天毒教的紫袍人则是有毒傍身,也算一个; 至于之后的那两个疑似隗珹与公玉鼎之人,则是用来对付你的!” 苏老头点了点头,但更加疑惑了:“这些世子您当时不是已经分析过了吗,有何不同?” “不!非常不同,有一个非常关键的事情,那就是太恰巧了,这些人的实力,太适当了!” 此话一出,苏老头似乎也反应过来了,一直站在他们自己的角度去想这件事,可如果站在旁观视角来想这件事…… 这里面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陈酌已经在驸马竞选的武试擂台上出过手了,那么幕后之人设计“万门诛龙”的时候也应该把此事考虑在内。 那么柯雪松这些人参与其中的意义可就完全不同了,柯雪松、解苍、段子平三人合力,已经能对陈酌有所威胁,而再加上后面的两个黑袍死士,就已经完完全全能够势均力敌,至少,在幕后之人眼中,这些力量已经能够做到这件事了! 当然,若是陈酌想要破局,还是能够做到的,而这样的形势,也符合陈酌先前对幕后之人目的的分析,为了陷害齐睿,幕后黑手要的是陈酌活着,并借一系列事情将怀疑对象锁定在皇帝身上,挑起临王与皇帝之间的嫌隙。 在这个计划中,陈酌是不能死的,因为若是陈酌死了,反倒有可能失去了离间临王与皇帝的机会,即便是幕后黑手时候大肆传扬是圣上要杀陈酌,那齐睿也有百般方式证明此事与他无关。 可陈酌若是活着,只要计划顺利,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齐睿,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即便齐睿撇清了关系,可陈酌依旧怀疑齐睿,那临王和皇帝的关系,就绝不可能安稳! 当然,其中可能还有更加细则的诸如原本是找了“万门遗嗣诛杀龙子”的借口,最后幕后黑手还要自己传扬出去变成了是皇帝要刺杀陈酌就不合理了等等就不再细说。 “所以世子是觉得那紫袍人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实力平衡??这就是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这是合理的怀疑,毕竟紫袍人本来在幕后之人的眼中,本该是很强力的帮手,因为紫袍人身为天毒教宗师,身上奇毒众多,比之一般宗师还要更难对付一些。 虽然陈酌因为预先服了解毒丹的缘故,让紫袍人的毒几乎没能起到太多作用,可幕后之人可不知道这些,所以幕后之人派出了紫袍人,这是非常不合理的地方。 而陈酌听了这话,则是摇了摇头:“不不不,紫袍人的出现并不是破绽,你忘了,他是来完成最重要的部分,也就是陷害齐睿的那一步!” 苏老头一拍脑门,摇头笑道:“险些忘了这个,小老头我还是不适合想这些伤脑筋的事情,可既然如此,那此事不对劲的地方究竟在何处呢?” “答案岂不是呼之欲出?”陈酌微微一笑。 苏老头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再从头将这件事捋了一遍:“世子您是说,那疑似隗珹与公玉鼎的两个人?” “不错!”陈酌点头,随后续道:“若是幕后之人的目的本就是为了陷害齐睿,那又何必在暗中埋伏这二人呢?? 这就到了此事的第二个疑点,幕后之人将整整三位宗师藏于暗中,他想做些什么呢?一直想不通是吧?可若是这三人,本身就不是听命于一人呢?是不是豁然开朗?” 是了,若是幕后黑手本来就只是想陷害齐睿,那么整个计划,其实到了紫袍人也就可以结束了,毕竟照正常看来,紫袍人的战力也算不俗,奇毒傍身的情况下,至少南青郁慈撞上他,多半是要输的。 那齐睿安排了这么一位能够战胜郁慈的毒宗,来对付陈酌这么一个借擂台之便才勉强战胜郁慈的人,貌似也合理的多! 第96章 推论 可以设想的是,即便陈酌没有避毒丹傍身,紫袍人也可能故意露出破绽等等方式,让陈酌得以取胜,以此来完成他的最后演出。 当然,这样的推论可能也还有些许的不合理,但也差不太多了,撇开之后突兀出现的匕首与血掌刺客,大体上貌似就是这样: 幕后黑手先是召集万门遗嗣,为自己的计划做铺垫,随后柯雪松等人出现,以刺杀九皇子齐旭之名向陈酌出手; 然后在战斗中暴露他们此行的真实目的,一如当时陈酌发现段子平放弃大好时机依旧杀向自己一般,意识到他们是来杀自己的。 最后则是紫袍人的出场,不论是故意露出破绽,还是假意被陈酌近身破防,紫袍人只需被陈酌击败,最好是活捉,然后供出齐睿的名字即可。 这是一个完美的闭环,或许在幕后之人的原本计划中,还比现在陈酌所设想的更加严谨,但他们已经无从得知了。 因为整件事出现了太多变故,首先是陈酌的实力问题,比起幕后之人设想的可能还要更强; 第二则是幕后之人错估了齐芷与姜雁箐的武艺,导致紫袍人还没出场,刺客这边就已经损失惨重; 第三则是陈酌预先服下了避毒丹,让紫袍人原先准备故意露出破绽的计划变成了真的落荒而逃。 第四则是陈酌突兀问起太后中毒一事出乎紫袍人的意料,导致其最后的陷害表演有些不忍直视。 第五,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后来出现的疑似隗珹与公玉鼎的那两个刺客,这二人的出现可能完全出乎柯雪松几人的预料,导致了事情完全走样。 “世子您的意思是,这件事中,还有第二人的参与??”苏老头立刻领悟了陈酌的意思。 陈酌点了点头:“最后来出现的那两个刺客,出现的太过突兀,动机也不明,恐怕并非与柯雪松他们听命于同一人。” 这是较为合理的推测,也可以解释为何在一个陷害计划中,有两个奇怪的宗师隐藏在侧了。 他们并不是像陈酌设想的那般是用来对付苏老头的,他们……才是真正对自己有杀心之人! 至此,陈酌已经能大致推测此事的来龙去脉了: 事情的开始,是自己进入长安城,或许“陷害之人”就已经盯上了自己,于是策划了“坊市惊马”一事,这件事的目的沈轻梦给出了答案: 试探自己的武艺高低!因为“陷害”并不能确定陈酌会不会在驸马竞选的武试上出手,所以需要知道自己大致的武艺。 当然,正如齐芷所说,“陷害”没法保证陈酌一定会出手相救,所以安排了乐虎作为善后。 随后是太山武馆的蓟三,也同样是一种目的,因为不能确保惊马之事能够达成试探的目的,亦或者是还要再确定一下陈酌的实力,蓟三跟着苏老头到了太山武馆,以期待能够碰到陈酌。 太山武馆有驸马预选,这是陈酌跟着苏老头前去太山武馆的原因,当时他和苏老头都觉得是江湖人想要借这个名头凑热闹等等的理由才整了这么一个驸马预选。 可现在看来,似乎这驸马预选之事的源头也可能需要怀疑一下了,因为陈酌在临州最出名的不是武艺和世子身份,而是喜欢玩乐这一点,若是幕后之人早前研究过,设计这么一出也是有可能的。 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陈酌在太山武馆遇到了黑武卫捉拿反贼之事,当时冷肇怎么说的来着? “有人举报太山武馆有江湖客聚集,正欲密谋造反……” 举报?这驸马预选在太山武馆开了几日了?就连蔺震都上台挑过一轮了,才有人举报?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想都不用想这就是“陷害”的杰作,引来冷肇来抓所谓反贼,不管是引起陈酌与其冲突,亦或是陈酌因为被说成反贼心生不快与冷肇敌对,蓟三总有机会目睹陈酌的身手。 当然,这也不是一定的,若是没有成功,“陷害”很可能还有其他计划,不过,总的来说,“陷害”的试探还是成功了。 之后,遍寻将陈酌引出长安之法,好执行计划的“陷害”等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陈酌自慕容倩兮口中,得知了天毒教的踪迹,决定与九皇子齐旭的祈福车队一起,前往天元庙一探究竟。 于是“万门诛龙”计划出炉,当然,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陈酌在擂台武试上出手击败了南青宗师郁慈。 经此一事,“陷害”就需要再度调整计划,以免派去的人太弱,让陈酌对陷害计划产生怀疑,而是不是在这个过程中,让其他人察觉到了端倪,这就不太清楚了。 总之在“陷害”制定了“万门诛龙”计划之后,“刺杀”出现了,此人的目的,是完完全全的为了刺杀陈酌,匕首和血掌刺客很可能就是这个人的手下。 之后时间缓缓流逝,惊蛰当日,祈福车队回程之时,万门遗嗣出现,拦住皇城卫,而柯雪松等人则是执行“陷害计划”。 只是中间变数颇多,让所谓的“万门诛龙”计划彻底偏离了原本的路线,更别说之后还有“刺杀”安排的两个宗师以及陈酌安置在暗处的沈柏插手。 于是“陷害”的计划完全破产,反倒变成了一副四不像的模样,恐怕这也出乎“陷害”的意料,而沈柏的暗中埋伏,也让“刺杀”的趁乱杀掉陈酌的计划也宣告破产。 至此,“万门诛龙”结束,没有人完成了设想,“陷害”的计划被识破,“刺杀”的计划也以失败告终,就连陈酌都身中混合毒药,不算是赢。 当然,陈酌的整个推测中,依旧有不合理的地方,比如天毒教之人现身的消息,最开始陈酌判断的是其是冲着齐旭去的,可按照这个设想,紫袍人显然是奔着自己而来的,这就不对了。 因果颠倒之下,就变成了紫袍人因为陈酌去了天玄山,才参与“万门诛龙”一事,这才被信杀组织捕捉到了踪迹,这与事实不符。 于是就有了另一种想法,很可能紫袍人并非是“陷害”的人,而是“刺杀”的人,这样一来,“陷害”的计划就应该是借乐虎与段子平的身份做文章,但具体想法未知,而“刺杀”在这件事中,很有可能出现的更早。 在“陷害”有所设想之时,“刺杀”就已经知晓了此事,而天毒教又是其麾下,虽然陈酌觉得他与齐芷调查太后中毒一事并未暴露,但至少“刺杀”也很可能有所警觉。 于是他决定将计就计,借“陷害”的计划,趁乱真的刺杀陈酌,而此时,“陷害”的计划只差一步,那就是将陈酌引出长安城。 因此,“刺杀”顺水退舟,让紫袍人现身在天玄山,让信杀组织捕捉到他的行踪,以此引得陈酌跟随齐旭的祈福车队出京。 当然,这个想法若是真的,对于陈酌来说,就有些惊悚了,毕竟要做到这样的设计,不仅得知道自己在调查太后中毒一事,还得知道自己和慕容倩兮有所关联,这可太恐怖了。 若是“刺杀”真的将自己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似乎也并不太可能,除非自己身边有个内鬼……陈酌眼眸闪了闪,看了看一旁的苏老头。 只一眼,陈酌就摇了摇头,苏老头可是临王府的老人,是与父王出生入死过的,也是极其信任之人,不然也不可能派他前来保护自己。 再说了,要是苏老头真的是内鬼,那自己还能活着到长安也是挺离谱的,自己身边应该是没有内鬼的! 况且,其实陈酌并不能判定紫袍人就是慕容倩兮情报中的那个天毒教之人,根据紫袍人的反应和种种迹象来看,大概率此事应当还是碰巧。 但无论如何,这个推论已经非常合理,“万门诛龙”一事中有两人藏于幕后应该是确定的事情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此事中有那么多的不合理之处,还有为何陷害之事这么拙劣了。 听完陈酌的推论,苏老头都愣住了,他摇头叹道:“以往王爷还曾和小老头说过世子喜欢推本溯源,现在看来,世子思维确实敏捷,竟然能将这么多事联系在一起。” 尤其是在听到陈酌对惊马之事和驸马预选的猜测时,苏老头只能感叹一切都是算计,反正他苏义是想不到这么多的。 “所以,世子已经知道这幕后的二人分别是谁了吗?” “有所想法……”陈酌点了点头,开口续道:“其实你应该也能想到了,‘陷害’设计了惊马之事,再联想到沈小姐的证词,其身份不言而喻,恐怕就是承王齐孝了!” 苏老头点了点头,这样的推论不无道理:“那暗中谋划刺杀之人?” “不错,应该就是定王了,若是先前的想法无误,紫袍人确实是‘刺杀’一系,岂不就又正好对上了我们对天毒教逃出百岳后去向的猜测,若是再加上隗珹和公玉鼎身份的怀疑,几乎就可以确定此人就是定王了!” 说完这句之后,陈酌心中也是有些感叹,这定王真是狠人中的很人啊,前脚还派人跟自己谈合作之事,后脚就派人来刺杀自己。 或者很可能所谓合作之事,就是为了迷惑自己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刺杀自己,不清楚,也没必要想这么明白。 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大致清楚,除了其中还有一些疑点,诸如定王给太后下生梦死之毒的原因,段子平为何召集信杀对付姜雁箐等等。 ………… “没错,其实我也很疑惑这件事,段子平召集信杀太过匪夷所思,我实在想不通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夜幕降临,齐芷和姜雁箐一如既往的到了临王府中,似乎是已经习惯了,晚间不到临王府的习武场切磋一番就浑身不痛快! 而今天则有些不同,两人到来的时候显然有所心事,一问之下,姜雁箐才问到她们二人很好奇段子平为何召集信杀对付自己。 想了许久,陈酌没什么思路,摇了摇头:“或许此事与‘万门诛龙’一事并无关联,只是具体真相我们已无从得知……” 接着,陈酌便将自己对整件事的猜测推论全盘托出,二女同样听得有些愣住了,只能说陈酌的想象力是真丰富。 虽然基本推论都是在已知信息中想象出来的,但能将这么多件事联系在一起,确实也很厉害了! 可姜雁箐很快提出了一个灵魂问题:“定王杀你干什么?” 是啊!陈酌再回过神来想这个问题,定王有什么动机杀自己呢?要知道,自己一开始为何就听出聂高达是来劝说自己联盟的呢? 因为去年冬月之时,监察司对定州官场来了一次大洗牌,这自然对定王在定州的经营来了一次重大的打击,可官面背书在,齐昭也毫无办法。 再加上多年来有意无意的打压,定王本身的处境其实已经较为危险,陈酌认为,除开景王齐沛之外,齐昭与齐孝比起来,反倒有可能是齐睿第二个下手对象。 而在这样的形势下,定王吃饱了撑了派人来刺杀自己?本就是齐睿的眼中钉,然后还来招惹临王一系?齐昭脑子被门夹了?这下陈酌方才的推论就又多了一个疑点。 “罢了,未见事情全貌,凭空想象也属徒劳,或许幕后之人另有其人也说不定。” “没错,光想是没用的!”齐芷握了握拳,铿锵有力的道:“段子平此人,身上秘密很多,不如我们就去巽风楼探查一番如何!!” 说着,她还真迈动了脚步向外走,可走了数步,发现陈酌和姜雁箐都站在原地没动,她撇了撇嘴,转回了头:“喂,你们俩干嘛呢!!” 陈酌叹了一口气,非常无奈的道:“去巽风楼探查?亏你说的出来,真当缉查司是泥捏的?想进就进?到时候被逮住了,我们的长公主殿下是准备刷你的脸让缉查司把我们放了吗?” 第97章 请教 齐芷一听这话,原本激动地表情也缓了缓,撇嘴不满道: “哼!本公主就刷……刷脸怎么了?谅巽风楼那些人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芷姐姐别着急,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不能操之过急!”姜雁箐走至齐芷身旁,开口安抚道。 可齐芷却伸手轻轻拍了下姜雁箐的肩头,非常不留情面的拆台:“雁雁你还说我呢!你天天都在念叨着这件事,我这分明是替你着急好不好?” 一旁的陈酌自然也是听见了这话,饶有兴趣的看向姜雁箐,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无碍,若有艰险,我一剑破之,就是真有阴谋诡计又与我何干?’ 察觉到陈酌目光的姜雁箐也是尴尬的轻咳了两声,你说有人要对付自己,然后自己还想不明白为啥,最后这个人还死了,虽然是被自己亲手杀了吧。 但姜雁箐觉得如果问段子平估计也不可能知道些什么,毕竟他好好地巽风楼少使不做,去刺杀临王世子和九皇子,肯定是早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了。 而齐芷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陈酌的目光,见他看着姜雁箐,已经好久未感受到的危机感涌上了心头,她连忙上前一步挡在二人中间,冲着陈酌扬了扬下巴: “看什么看,我们雁雁好奇刺杀她的人目的是什么不是很正常,哼!” 嘴上是这么说,可齐芷心里却是缓了一口气,还好自己反应快,雁雁还是很漂亮的,陈酌这个大猪蹄子,万一盯上她可就不妙了! 哼!一个“长安荷君”沈轻梦就已经够难对付了,要是雁雁……不行不行,齐芷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绝对不能让此事发生! 陈酌看着跟护食老母鸡似的齐芷,也是无奈一笑,顺着话头道:“这是当然,只不过我是有另一件事想问问姜少主!” 这话一出,齐芷立马警觉,眼眸微眯,双手叉腰看着陈酌:“雁雁有什么事是本公主不知道的,不用问她了,我来回答你!!” “你确定?”陈酌故作疑惑状,语气中充满着不相信。 这三个字差点没直接把齐芷的炸药桶点燃咯,她一扬下巴:“当然!你快问吧!” “哦,好吧,前几日天玄山一战,我对‘覆影剑技’又有了些新的想法,不知道长公主能不能给一些建议呢?” 话落,齐芷原本叉着腰、扬着下巴的骄傲姿态一下就没了,她嘴巴一瘪,看着陈酌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但只生气也是没用的,齐芷也知道自己武道天赋不足,上次听陈酌说起这个所谓的“覆影剑技”的时候,就有些似懂非懂,完全不能想象一剑变三剑的想法。 若是陈酌问其他,就是问她最不擅长的棋这一类,她也能说出一些理论知识出来,可唯独武道这东西,自己显然是不如雁雁的! 而姜雁箐也在齐芷独自郁闷的时候,一把扒开齐芷,从其身后冒出了头来,她神色略显激动,显然是对陈酌的话非常在意: “陈世子此话当真?那‘覆影剑技’竟还能变招?” 陈酌闻言,也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不错,但现在只是初步的一些想法,可却没法实现,所以就想向姜少主问问招!” 姜雁箐呛的一声抽剑出鞘,一个飞身就到了习武场中,冲着陈酌高声道: “这是雁箐之幸,不过‘覆影剑技’本身就已经足够强力,恐怕雁箐也给不出什么有实质性帮助的建议!” 陈酌也是拔出天河剑,给姜雁箐演示起了无威力版本的“覆影”,随后又给她描述了自己后来想要将三剑合一的想法。 听了这个想法之后,姜雁箐原本因为陈酌演示“覆影剑技”还有他说还要改进此招的兴奋劲一下直接坠在了地上,她颇有些呆滞的看着一副理所当然模样的陈酌。 齐芷此时也早已回神,听到陈酌的话,都有些怀疑她听错了,她是理解不了“覆影剑技”,但也不是个傻子。 “覆影剑技”本身就是一剑化三剑,让人猝不及防的神奇剑法,可陈酌居然说还要将三剑再合为一剑,这可不是开剑法倒车。 “这……应该不太可能吧,三种不同威力不同手法的剑招,如何融合为一剑?这岂不是……自创剑法?” 齐芷这话确实说到了点子上,当时陈酌有这个初步的设想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个难点。 “不错,我当时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就曾经尝试过几次,均以失败告终,这个想法确实难以实现,所以这才想来问问姜少主有没有什么建议。” 但听了这话,姜雁箐也是摇了摇头:“此法太过匪夷所思,雁箐本以为这一剑化三剑已经足够精妙绝伦,却没想到陈世子居然还想将三剑再度合一,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设想!” 果然如此吗?陈酌见姜雁箐也没什么想法,不禁有些灰心,作为凌剑阁少主,姜雁箐对于剑道上的造诣颇深,若是她都没什么好的想法,那大概率自己这次的升级“覆影剑技”的设想估计是没什么办法了。 “不过……”姜雁箐的声音再度传来,惹得齐芷和陈酌二人齐齐看向她。 姜雁箐眉头微皱,似乎正努力的回想着什么,片刻后才续道: “或许还有另外一种方法,虽然不能将三种不同剑招合一,但应该也符合陈世子你的设想!” 听到这话,原本有些灰心的陈酌一喜,开口道:“真的?” “嗯,因为我凌剑阁其实也有一次融合剑招的先例!” 闻言,陈酌与齐芷纷纷对视一眼,他们二人算的上是这世上获知情报与信息最多的二人了,而酷爱江湖轶闻的陈酌更是如此。 临王府的书库中,几乎充斥着各种江湖记载,不论是大楚官面的,亦或是江湖轶事,甚至是乡间野闻都有,所以陈酌对近些年的江湖事,不说是无所不晓,也算得上见多识广了。 他们二人却是从未听说过或者看到过有关凌剑阁的事迹中,有这样的事情,此事应该也算是凌剑阁的秘密之一了,不过姜雁箐显然也没什么隐瞒的意思,接着说道: “实不相瞒,师父的‘天外仙’便是一记融合剑招!” 这话宛如平地惊雷,炸响在陈酌与齐芷耳边,陆剑尊的成名绝技“天外仙”居然就是融合的剑招,不过听姜雁箐的意思,这个融合跟陈酌设想的三剑合一应该还不太一样! 姜雁箐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二人的神色,她淡淡开口,将故事娓娓道来: “多年以前,我凌剑阁还是并州新生宗门,分凌派与霜派两支,而两支分脉各有一招绝技,这一点,芷姐姐与陈世子应该也听说过吧?” 闻言,陈酌与齐芷都是点了点头:“这是当然。” 自陆剑尊横空出世,凌剑阁成为剑道魁首之后,世人自然也是好奇凌剑阁的发家史,陈酌当然也不例外。 在陆剑尊成为凌剑阁阁主之前,当时的凌剑阁确实分为凌、霜两派,两派掌门轮流做阁主,联合管控整个凌剑阁。 而凌派剑法主走速度一道,有绝技“凌云行”名震江湖,而霜派则几乎相反,走的是威力一道,亦有“剑霜绝”与之争锋。 但一阁分两派虽然有益处,但也有所弊端,凌、霜两派剑法路数不同,这行事风格与理念也自然不同。 于是两派内乱,争斗不断,反倒让原本如明日新星的凌剑阁,在江湖中迅速没落,原本所谓:可以撼动风啸剑潭之剑也彻底成了笑柄,直到……陆剑尊的出现! “当年凌、霜二派争斗不断,致使我凌剑阁逐渐没落,师父便是在此时逐渐崭露头角,师父曾与我说过,她练剑的目的就是为了飘逸潇洒,所以比起霜派,她更喜欢凌派……” 话音刚落,姜雁箐明显看到陈酌和齐芷的表情微变,有种想笑却不敢笑的感觉,这也不怪陈酌和齐芷这般表现。 毕竟现在世人哪里知道剑尊的想法?提起凌剑阁陆剑尊,那都是不由心生崇敬之情,就连陈酌都是如此,毕竟只有习剑者,才知道“天外仙”号称不可防御之剑是多么恐怖。 可这下姜雁箐却是直接把自家师父给卖了个干干净净,陆剑尊练剑的目的就是为了飘逸潇洒,一个字:“帅”是吧? 似乎也知道自己不经意间似乎说出了个大秘密,姜雁箐轻咳了两声,接着续道: “可等师父将凌派剑法习至顶峰之时,却发现这也错了,凌派之剑只有快,虽然也很……潇洒,但却并不飘逸,而且威力不足,看起来像是花架子,所以师父很不满意!!” 听到这话,陈酌和齐芷都是微微一笑,没想到陆剑尊居然是如此有趣之人,合着这些剑法啥的她都不关心,只要够帅,够飘逸潇洒,陆剑尊就会非常满意了! 但二人也很快意识到,故事到了重点了,毕竟这句“习至顶峰”代表的应该也不只是剑法,此时的陆剑尊应该已经是凌派的领导者了! “可霜派的剑法,师父她更不满意,于是之后师父在和霜派的长辈经过一番……一番友好交流之后,成为了凌剑阁名副其实的阁主,并开始着手将凌、霜两派整合在一起。” 闻言,陈酌的嘴角抽了抽,还友好交流,你这个语气,听着不太像是友好交流啊,霜派多半是被打服了吧! “可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凌、霜两派理念不合,即使名义上糅合在了一起,但事实上凌剑阁依旧分裂两派,于是师父就想到了一个办法,将‘凌云行’与‘剑霜绝’两招剑法融合在一起!” 故事到这,其实也就不必多说了,陈酌和齐芷当然想的到接下去发生了什么,自然是陆剑尊顺利的将“凌云行”与“剑霜绝”两种不同威力不同手法的剑法融合在了一起。 “正如你们所想,师父潜心研究了很久,终于在七日之后将‘凌云行’和‘剑霜绝’融合在了一起,既有‘凌云行’之速,亦有‘剑霜绝’之威,再加上师父一直在思考与试验的半式潇洒之剑,于是便有了现在江湖中人称不可防御之剑的‘天外仙’!!” 说这话时,姜雁箐的脸上满是骄傲自豪之情,显然对自己有这样的师父非常自豪! 而陈酌和齐芷在只得无奈摇头,好一个“潜心研究了很久的七日”,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但二人的注意力很快放到了更重要的事情上,这样的描述,是不是与陈酌的设想很是相似了?除开“凌云行”、“剑霜绝”两招的品质比之陈酌手中的剑法略有不如,几乎就是同一种想法。 可陆剑尊却非常完美的将两招完全不同,甚至在相性上来说截然相反的剑招融合在了一起,这可和方才三人所做的分析完全不符! 难不成是因为陆剑尊融合的是两式剑招,所以难度更低一些?可陆剑尊分明也有另外半式飘逸之剑,严格算起来,这也是三剑合一啊! 可饶是以陈酌的天赋,在尝试过后,也没有任何有将三剑合一的可能性,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剑尊的剑道天赋震古烁今,没有办法复刻? 如此一想,齐芷和陈酌二人将好奇的目光投向姜雁箐,姜雁箐倒是没卖关子,很快解释了起来: “师父后来告诉我,其实她并非真的融合了三剑,而是自创了一剑!因为师父原本就曾研习过半式飘逸之剑,后来以此半式剑招为主,再结合两派剑招,这才得以创出‘天外仙’!!” 这下你别说陈酌了,就连齐芷都想明白了,姜雁箐所说的“虽然不能将三种不同剑招合一,但应该也符合陈酌的设想”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陆剑尊的“天外仙”其实并非是完全融合之剑,而是本身就已经有所雏形,然后再结合两派剑法而成,但这样的方式,却可以给陈酌三剑合一的设想提供一些思路! 而陈酌在听完姜雁箐的话,那日被突然出现的苏老头打断的思路也一下贯通,想要单纯的将三种不同的剑招完全融合在一起,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还有另一种可能,若是以其中一剑为主,再融合其他两种剑法的某些特点,岂不是变向的完成了陆剑尊创出“天外仙”的过程? 道理其实非常简单,陈酌那日细细思考之时,其实就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只是被苏老头打断了思路,事后再去回想也接不上了。 但世间许多事便是如此,在未知晓与明悟之时,冥思苦想都不可得,等到恍然大悟之时,才觉得:居然这么简单? 第98章 原来如此 思路顺畅了,陈酌也没磨蹭,当即抽剑出鞘,开始验证这个想法。 但很显然,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陈酌最先的想法,当然是以“九衢尘”为主,想要在不失威力的情况下,辅以“春风”与“天门”,来达成“快准狠”的想法。 只可惜,陈酌的第一次尝试在出剑出了一半的时候戛然而止,他忽然发现,其实这样以一种剑法为主,其余剑法为辅的出招方式其实还要更加困难一些。 至少他最开始的三剑合一设想,还能够将剑招完完整整的用出来,只是只有形但无威力,可这次则不一样,他需要考虑剑招之间的契合度。 比如“九衢尘”的威力所在便是真气运行与出手,可“天门”的精准打击也是如此,于是就没有办法了,两式剑法最为核心的东西相似或相同,这不就是陈酌先前没法单纯做到三剑合一的原因之一嘛! 陈酌静立原地,持剑沉思,一旁的齐芷看见他冥思苦想的样子,不禁开口安慰道: “陈酌,这个想法也没那么好实现,连陆剑尊都需要七天时间才能完成,你也别太为难自己了,还是要慢慢来。” 听到她的话,原本眉头紧皱的陈酌微微一笑:“好,我明白的,只不过今日总要有些进展才行!” 齐芷一听这话,当即拍了拍胸脯,非常自信的道:“不如你说说遇到了什么困难,指不定本公主能给你解答疑惑呢!!” 此话一出,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姜雁箐和陈酌都是齐齐看向她,齐芷可以明显感觉到二人眼神中的意思:就你?? 这下齐芷直接炸毛了:“你们这眼神什么意思?瞧不起我??虽然我也知道我武艺不如你们……但是!!” 说着,齐芷双手抱胸,扬起下巴,十分自信的道:“但这又不是单纯的武道问题,只是提提意见而已,再说了……你们自己不也还在摸索嘛!!” 这话非常的有道理,于是陈酌就将情况给二人说了一遍,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三个人的各种想法,应该也能有一些帮助吧? 听了陈酌的叙述,齐芷的第一想法是:“那不是很简单,你不用那个什么‘天门’不就行了?” 听了齐芷的话,陈酌真想给她竖一个大拇指,话是非常有道理的,可这又不是在玩游戏,也不是简单的排列组合,没有‘天门’与‘九衢尘’之间的冲突,也会有其他的新问题出现。 当然,齐芷也只是脱口而出罢了,她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不过长公主怎么会错呢!于是她伸手推了推陈酌,说道: “虽然这个想法有点简单,不过总要尝试过后才知道嘛!去,试试!!” 陈酌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天河剑再度出鞘,你别说,这次倒是比刚才要更顺利一些,直到剑风狂涌的那一刻,陈酌才感觉到事不可为,收剑而回。 而齐芷和姜雁箐旁观了全程,姜雁箐眼力不俗,略微看出了些端倪:“这次……似乎是单纯的……没有威力?” 陈酌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并不完全如此,在出剑过程中,我感觉还是很顺畅的,只是最后想要参入‘乘风归’的二次抖剑之时遇到了困难。” 没错,陈酌这次使用的是“九衢尘”、“春风”、“乘风归”的搭配,因为先前“天门”的缘故,陈酌就想着会不会是剑法品级问题。 “天门”虽然不是什么不传之秘,但也是南青剑门台排行前列的剑招,本身就是很精妙的剑法,于是陈酌便想着换一招稍差一点的。 细细考虑之后,陈酌选择了凌剑阁的“乘风归”,原因无他,陈酌看上了“乘风归”的独特性,即此招最后的反腕抖剑,这样的手法,应当不会与其他剑法起什么冲突了吧? 甚至陈酌在出剑的时候,都只求形势,不求有什么威力,只是单纯的想完成这一剑,之后再尝试其他,可却是没想到,即使是想要在“九衢尘”与“春风”之中加入些许“诡”的元素,也是困难无比。 “这是为何?过程顺利,直到剑出之时才感觉阻碍…………”姜雁箐闻言也是愣了愣,显然是没想通其中关窍。 而一旁的齐芷自然是更加的懵,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她连“乘风归”都没学会呢,就更不能理解陈酌所说的问题出在哪里了。 但是我们的长公主殿下怎么会就这么简单的认输呢,她细细思考了一会,决定从另一个方面来给出意见: “既然这样,不如你三式剑法都用凌剑阁的,这样相性上是不是会好很多?” 此话一出,陈酌和姜雁箐皆是一愣,你别说,齐芷这个想法还真说到了点子上! 虽然陈酌原本的目的是为了融合“九衢尘”、“春风”、“天门”这样品阶的剑招,可不得不说,齐芷的这个想法很有道理。 陆剑尊创出“天外仙”的具体过程暂未可知,可陆剑尊所融合的三式剑法共同特性是什么呢? 没错,不论是陆剑尊因出身凌剑阁自己思虑的半式剑法,还是凌、霜两派的绝技都是出自凌剑阁,无论剑招理念有多么不同,但都脱离不开一个大的框架,这是前提。 而陆剑尊能够如此顺利的融合三剑,除开其震古烁今的武道天赋之外,会不会也有这样的因素在里面呢! 想到就做,陈酌立刻开始了尝试,当然,其实他拢共也不会几招凌剑阁的剑招:“霜雪明”、“乘风归”、“飒沓流星”刚好三招! 苍——— 习武场中,剑鸣声响起,陈酌今晚第一次完完整整的刺出了一剑,这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可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这………”姜雁箐看着陈酌手中的“天河”,有些不能理解的道:“这是……怎么回事?” 连她都是如此,更别说齐芷了,她急忙跑到陈酌身边,开口问道:“怎么样?为何你这一剑……感觉这么奇怪呢?” 陈酌收剑归鞘,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总的来说,这次我是成功了的,以‘飒沓流星’爆发性的威能为主,完成了这一剑,只不过……” 细细感受了下自己体内真气的运行,陈酌皱着眉道:“只不过似乎并没有什么威力,但我能感觉到,这确实并不是单纯的‘飒沓流星’,可不知为何还差了一点……” 这后半句就有点像是自言自语了,齐芷听得有些懵懵的,不太理解陈酌的意思,不过既然陈酌都已经说这一剑是成功了的,那不就好办的多了? “既然成功了,那你再来一次不就行了,多试几次,你总能找到问题所在吧?” 陈酌自然也是此种想法,于是再度出剑,剑光一闪,依旧与先前的结果一致,有完成度,可却没有威力,就好像原本即将灿烂爆发的星光戛然而止一般,诡异的很! 终于,在陈酌第十次出剑之后,他神色一喜:“我知道了!!” 而在一旁看着他连出十剑的齐芷和姜雁箐差点没被他突然地高声吓死,姜雁箐很是好奇陈酌想到了什么,不禁问道: “陈世子想到什么了?” 陈酌收剑入鞘,面色欣喜的道:“是真气!是因为真气!!” 闻言,齐芷有些没能理解,当然是真气啊,出剑没有威力,岂不就是劲力或真气出了问题吗? 而一旁的姜雁箐则是想的比她深:“世子的意思是,若是想以常规的方式……剑出真气则会导致有形无威?” “不错,我一直想以‘飒沓流星’的真气运行方式出剑,可每每到了最后时刻,体内凝聚的真气却无法爆发而出,或许需要转换另一种方式才能成功!” 说着,陈酌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看向姜雁箐,开口道:“姜少主,能否把‘天外仙’演示一遍,不用耗费太多真气,只需做个架势即可!” “当然!”似乎也理解了陈酌思路,姜雁箐点了点头,随即剑锋出鞘,一招简简单单的“天外仙”便展现在了陈酌面前。 “不好意思,这招‘天外仙’我还未练至大成,或许有所偏差,陈世子勿怪!”姜雁箐收剑之后,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可陈酌却是摇了摇头,随后微微一笑:“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们无法理解陆剑尊如何做到融合三种不同剑法,原来如此!!” 看着两人的神奇交流,齐芷人都傻了,心神都有些恍惚,还以为又回到刚开始用“姜青”身份与陈酌还有姜雁箐切磋的时候了。 这两个人又开始那种“好剑法”、“承让承让”的默契感了,呜呜,我武道天赋不够高真是对不起了呜呜~~ “喂喂喂!你到底明白什么了,我怎么都听不明白啊?” 陈酌并未回答她,而是用行动做了答复,只见他一剑出鞘,速度奇快无比,很快便出现在了习武场另一头,随后有璀璨星芒闪耀场中,齐芷当然也认得出来,这是“飒沓流星”! 可这就更离谱了,怎么陈酌前脚还出招卡卡顿顿的,现在就能顺利出剑了?而且这招“飒沓流星”也太奇怪了吧,怎么感觉有两道剑光? “你……你成功了?”齐芷难以相信,随后想到了陈酌出剑的速度,喃喃道:“这是‘春风’和‘飒沓流星’?” 陈酌早已收剑,此时正缓缓走了回来,听到齐芷的话,他点了点头:“不错,而且不止,还有‘乘风归’!!” 没错,这是一招以“飒沓流星”为主的剑法, 融合最不可能与其他剑法有所冲突的“春风”出剑式,再辅以“乘风归”的抖剑之法,便成了如今这一招既有速度,又有爆发性威力,还带有欺骗性的剑法。 “乘风归”的抖剑之术并未被陈酌完全使用,而是以此做了一个障眼法,齐芷看到的两道剑光便是如此,一道为真,一道则为抖剑产生的虚影。 突然,姜雁箐冲到了近前,她非常激动,一把拽住了陈酌的手,兴奋道:“陈世子,这是如何做到的?” !!! 坏啦!!齐芷看见这一幕,心中一跳,虽然知晓雁雁是因为见识到如此神奇的剑法激动罢了,但心里总有一种被偷家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咳咳!!”于是她果断咳嗽了两声,以此来提醒雁雁。 可姜雁箐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陈酌身上,哪里听得见齐芷这么小声的提醒。 那边陈酌也是注意力集中在剑法上,见到姜雁箐如此激动,他缓缓开口解释: “其实我们都想错了一件事情,这融合剑法之事,最难得是什么呢?” 齐芷听了这话,心生也被吸引了过去,倒也没再去管姜雁箐还拽着陈酌了,她下意识回答:“当然是怎么怎么将剑法融合在一起喽!” 闻言,姜雁箐也是点了点头,显然也是赞同这个观点,这是当然的啊,不然她们刚才在忙活些什么,不就是为了解决这一难题吗?可看陈酌的意思,似乎是她们想错了这一点? 陈酌闻言摇了摇头,很是神秘的一笑,对齐芷开口道:“不如长公主你也试试能不能做到三剑合一?” 要不是陈酌的语气比较平稳,齐芷都快觉得他是在故意嘲讽自己了,她听了这话,很是不满道:“我怎么试啊,我哪里………” 可话说了一半,齐芷就怔住了,她终于明白陈酌想表达的意思了,原来她们一直想错了,因为陈酌能够熟练掌握各种剑招,她们以此为基础去考虑怎么融合剑法和支招。 可这就恰恰落入了思维陷阱,因为完成陈酌三剑合一设想的最大难点其实不在如何融合各种剑法,而是如何精通各式剑法!! 听到二人的交谈,姜雁箐似乎也渐渐反应过来了,她如梦初醒,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陈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第99章 江湖规矩 因为先入为主的缘故,所以三人都优先考虑的是,如何在精通各类招式的情况下融合不同的剑招。 但其实怎么融合对于现在的陈酌来说,反倒是原本最简单的事情! “喂,陈酌,所以为什么你看过‘天外仙’之后,你就知道问题出自哪里了??” 闻言,陈酌微微一笑:“因为姜少主之所以觉得自己所用的‘天外仙’还未至大成,其实不是她不熟练的缘故,而是因为她还未达宗师!!” 没错,其实陆剑尊在融合出“天外仙”剑法之前,最先解决的就是各式剑招的冲突问题,即真气离体。 陈酌先前尝试时,发现各种剑招的真气运行或爆发的方式都或多或少的有所冲突,在看过姜雁箐不完全版本的“天外仙”之后,他就明白了。 因为姜雁箐的“天外仙”可以说非常熟练,但却看着不太对劲的原因,其实是她无法做到真气离体,准确的说是无法操控已经爆发出去了的真气。 这是宗师与普通武者的根本区别,或许姜雁箐其实也隐隐有感觉,所以才非常配合的为陈酌演示了“天外仙”。 而融合剑招的关键就在于,陈酌融合之后的剑法威力,并不来源于本身的真气爆发,而是事先附着于剑身或是武器上的真气,这样就基本解决了真气冲突问题。 当然,有一些特殊的剑招组合有可能还是会出现问题,但这个方法基本已经可以解决许多问题,不过,有所优势就有所缺点。 这样的方法就导致了一个结果,那就是不好收招与变招,若是遇上什么突发情况想要收招再起,难度颇大。 而变招就更难了,因为真气并不是自体内爆发的缘故,想要变招的难度急剧攀升,若是遇上一般人还行,这要是碰到高手,这个破绽就大的多了。 说回正题,天下宗师何其多,就连武尊级别的武者都有好几个,为什么只听过陆剑尊成功融合了剑招呢? 而陆剑尊自幼时开始,直至做上凌剑阁阁主之前,精心钻研剑法二十年。 而且人家可不是像陈酌这样的习武,每日除了习武还要学其他的,人陆剑尊身处凌剑阁,除了基本知识的学习外,几乎每时每刻都沉浸在剑法里! 再加上陆剑尊本身武道天赋卓绝,这才能将各式剑法练至精通,天下又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一点? 或许其他九位武尊是可以的,可每个人都有自己所擅长的东西,所谓融合之技,对于他们来说,好不好使都还是另说。 精通,这两个字代表着的可不单单是熟练而已,而是完全理解和熟悉所用剑法的一切,这是能融合剑法的前提,光是这一点,就有可能已经难倒了世上九成九的武者。 就连那些宗师也是如此,比如苏老头,可能其最独门最拿手的武技可以达到这个层面,可你要说手中武技招招都精通,这谁能做到? 这是陈酌的优势,而且是巨大的优势,因为精通每一式剑招,所以在尝试三剑合一的时候,他几乎能一下就知道问题出在何处,这大大降低了尝试成本,也让陈酌能够很快找到正确答案。 听完陈酌的解释,齐芷撅了噘嘴,原本她还想让陈酌教她如何三剑合一呢,结果没想到居然有这么一个大前提在里面,那自己肯定是没戏了! 到了现在,她连“霜雪明”都没练明白呢,更别说“飒沓流星”之类的了,只能说武道天赋决定一切啊,哎~~ 姜雁箐在一旁连连点头,怪不得她自从习得了“天外仙”之后,一直感觉不对劲,可她确实将师父教授的东西全都学会了,可用起来就是不对劲。 当时她还以为是自己学岔了,还很慌张的去问师父来着,结果师父非常神秘,只是神神叨叨的跟自己说:以后你就明白了。 这下姜雁箐哪里还不懂,什么以后你就明白了,直接说等你成了宗师就能完完整整的用出“天外仙”不就行了!师父总爱捉弄人! 只可惜自己距离宗师还有一段距离,不过姜雁箐在这件事上的自信还是非常爆棚的,只是看着陈酌的身形,姜雁箐都有些怀疑自己了! 这才多久啊,那日长安城外初见,陈世子貌似看着也就比自己强一点,现在却已经是实实在在的宗师了,哎~~只能说武道天才之间亦有差距啊!! 大家都有自己的烦恼,我们的武道天才陈酌此时正在思考还有什么招数能够融合,其实他最想尝试的是“神霖”这一招。 当时用来破开数人围攻的群攻之术,南青剑神叶霖的成名绝技,陈酌甚至还有过不切实际的幻想,以“神霖”搭配“春风”,是不是就能达成一瞬间出好几剑春风的效果? 当然,现在他也明白,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先不说这两式剑法的根本冲突完全不是真气附剑就能轻松解决的,就光说快速的群攻这个可能性,就对自身的消耗极大。 可能人都没打倒几个,自己就先透支了,这就是属于剑法的相性完全不容,基本没有什么办法解决了。 而且陈酌发现,自己先前用出的那一剑“覆影·飒沓流星”虽然看起来非常帅,又快又有视觉效果。 实际上来说,首先是“飒沓流星”的半式藏招特性完全没有了,然后是“乘风归”的抖剑术,虽然陈酌的设想很好,可貌似并没有达到他想要的障眼法级别。 就连齐芷都能看出些许端倪,若是遇上真正的高手,这所谓的障眼法几乎没有任何作用,说是多此一举都不为过。 你说比起原本“飒沓流星”来说,这一剑有什么优势嘛?好像是有的,可貌似也没什么进步,有点一加一加一等于一的感觉。 不过陈酌也没灰心,现在既然都搞清楚了原理,接下来就是最简单的步骤了,你别说,还真是排列组合!! ………… “怎么样?感觉如何,有感觉体内余毒有爆发倾向吗?” 信杀小院中,陈酌端坐塌上,慕容倩兮正在收功取针。 听到她的问话,陈酌摇了摇头:“并未有什么感觉,姑娘的药还是很有作用的,我甚至感觉余毒正在慢慢消弭,但却始终无法根除!” “别急,你的解药也不是那么好制的,倒是‘生梦死’的解药我已经研制的差不多了只是世子承诺的临山莲究竟何时才能兑现呢?”慕容倩兮打趣道。 看见慕容倩兮一副揶揄自己的模样,陈酌这回可没有任何感觉,不为别的,看见咱手边这个盒子了不,上次去沈家书苑托沈轻梦从沈家库存中取来的! “慕容姑娘这话就不对了,陈酌今日前来,可不就是为了给你来送这临山莲吗?” 闻言,慕容倩兮也看向陈酌进来之时就拿在手中的盒子,开口问道:“所以这就是‘临山莲’?” 陈酌伸手将盒子递了过去:“不错,慕容姑娘不妨先验验货,看看品质如何?” 慕容倩兮自然是伸手接了过去,打开盒子,一朵奇异的莲花浮现其中,慕容倩兮眼睛一亮,随即看向陈酌道: “果然临山莲还是得找临王世子,才能得到上品,这临山莲算是慕容见过品质不错的一株了!!” “是嘛?其实我也不太知道好不好,不过看着面相不错,就挑了这一株给你,应该能对你研制生梦死解药有所帮助吧?” 没错,沈枞听说他需要临山莲,当然也是给他送了不少,可陈酌哪里懂药材好不好啊,只能挑了一个最顺眼的带了过来。 好……看?慕容倩兮满脸疑惑,合着陈酌是这么挑的?那只能说是运气还不错了,虽然面相好确实有可能品质高,但也不是绝对的,尤其是临山莲这种东西。 因为其长在山涧间的特性,整日风吹日晒,极有可能破损,但这样的临山莲恰恰是品质上乘的,反倒是那种外观极好看的,一般药性都不够。 “当然,有这株临山莲,我研制‘生梦死’解药就事半功倍了!!” “那就好,我的解药不必着急,反正我最近也不会跟什么人动手,还是先将太后中毒一事妥善解决才好!” 听到这话,慕容倩兮眨巴了两下眼睛:“所以世子殿下查到幕后黑手是谁了吗?” “有些眉目了!”随后陈酌便将之前的推论说了一遍。 定王吗?慕容倩兮微微皱眉,虽然陈酌的推论貌似很合理,但是…… 自从慕容倩兮开始追查天毒教下落的时候,就曾怀疑过定王,在成为信杀组织的一员后,她的第一站就是定州,可四处查探了很多时日,连一点迹象都没有,慕容倩兮这才往西行往文、临二州。 难道是因为自己当时在信杀组织的地位不够高,所以能动用的力量不够多,所以错过了许多信息?不知道,慕容倩兮摇了摇头,但应该是了。 况且如果定王收揽了天毒教之人,也一定会将消息封锁的很好,自己查不到什么消息也很正常。 “慕容姑娘?”陈酌的声音唤回了思绪中的慕容倩兮:“你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慕容倩兮摇了摇头,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不过慕容倩兮很快想到,父亲在从俘虏的天毒教天脉之人口中得知了情报,这才往长安赶来,至少毒之一脉确实是藏身长安附近的,可陈酌已经去过天玄山。 至少组织情报中的天毒教之人现身的天玄山,并不是毒脉藏身之地,可既然如此,天毒教究竟藏身何处呢? 如果天毒教确实投靠了定王,或者说毒之一脉投靠了定王,那么其潜藏在长安周边的目的是什么呢?定王究竟有什么阴谋在暗中酝酿? 想到这,慕容倩兮果断甩了甩头,管他呢,反正父亲都亲自来了,这些事也不用自己考虑了,还是安安心心的研究自己的解药吧! 慕容倩兮无事一身轻,于是开口与陈酌闲聊道:“对了,世子既然有所猜测,之后准备如何应对呢?定王刺杀失败,有没有可能强行出手?” “应该不会,且不说那日我已然展现宗师实力,定王再度出手也需要好好谋划,就光说长安城的防卫,虽然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说不值一提,可总归是道阻碍,且长安城中鱼龙混杂,还有两司巡逻,若非轻功卓绝之人,光是避开这些力量就足够耗费精力了。” 这分析倒是没错,不过慕容倩兮看着陈酌自信满满的模样,还是开口提醒道:“世子殿下可别忘了,你现在不能全力动武,说是宗师高手,但实际能做的也就与小宗师无异!” 这倒是真的,陈酌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不过慕容姑娘对于宗师还是小看了些,宗师手段何其多,与普通武者之间的差距可不只是在真气强弱和劲力大小!!” 闻言,慕容倩兮翻了个白眼,虽然陈酌的语气很正常,可这话不免有一种,你不是宗师当然不明白的含义在,听着真让人不爽,宗师怎么了? 你是宗师不还是中毒了,还得靠姑奶奶我祛毒疗伤呢!牛气个什么劲啊!再说了,宗师怎么了,等我父亲来了,一只手指头就把你按在地上打!到时候看你还宗不宗师!! 她双手一摊,很是不屑的道:“哦,慕容不是宗师,确实不能理解呢!!” 听着慕容倩兮有些阴阳怪气的话,陈酌不太理解自己又哪里惹着她了,自己明明在很认真的讨论这个问题好不啦! 不过为了避免慕容倩兮“旧事”重提,陈酌决定还是安抚一下漂亮的花魁姑娘: “额……所谓人各有所长,慕容姑娘熟知医毒两道,真说起来比起那些只懂蛮力的武夫还要强上不少,真乃巾帼英雄也!!” 听着陈酌的话,慕容倩兮也是掩嘴一笑,她能跟陈酌如友人般相处的最大原因其实就是因为陈酌太会搞怪了,让人不免放下戒心,只觉亲切,当然,陈酌长得不错这是第一前提,若是个丑男在自己面前这般言语,她早就一脚踹在对面脸上了!! “世子怕不是忘了,你自己也是一个只懂蛮力的武夫!!” “嘿,这话就不对了,江湖规矩,长得丑的那才叫莽夫,长得帅的那叫少侠好吧!!” 闻言,慕容倩兮摇头一笑,没去回陈酌自吹自擂的话,只是觉得身心都渐渐放松了下来…… 第100章 齐睿 陈酌见慕容倩兮只是笑,却并不回话,倒是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轻咳了两声。 “对了,慕容姑娘,却其实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询!” “何事?”慕容倩兮整个人都靠在了扶椅上,顺便还伸了伸懒腰,展露出她健美的身姿。 看着慕容倩兮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模样,陈酌眼皮一跳,轻咳了两声提醒道: “咳咳……慕容姑娘……你……” 慕容倩兮姿态闲逸的坐在扶椅上,见到陈酌的这般模样,自然也是理解了他的想法,不禁一笑: “怎么?难不成世子殿下还会害羞?又不是没看过,装什么纯情少年郎?” !!! “喂!你别随便污蔑人哈,我不是纯情少年郎是什么,都说了那次的事情只是意外,再说了,那次我……也没看见什么好吧!” 陈酌当即拍桌反驳,只是话说到后半句时,声音渐小,显得有些不太自信! 察觉到这一点的慕容倩兮眼眸一眯,略带怀疑的道:“陈酌,你该不会………” 陈酌一跳而起,整理了下衣摆,故作姿态的往外走:“没有,你想多了!!” 忽的,一旁的扶椅中伸出一只手,将陈酌的衣袖紧紧拽住,慕容倩兮满脸怀疑之色: “你最好解释清楚刚才的欲言又止,不然我就给你下黯疯散,即使你立刻逃出去,也会变成史上第一个在长安大街上裸奔的藩王世子,不要想着侥幸逃脱,请相信我有无声下毒的手法!” 陈酌的脚步戛然而止:“不用……这么狠吧,怎么说我们也算朋友是不是?” 慕容倩兮坐直了身子,转过头看着陈酌,点了点头:“当然是朋友啊,不然你现在还能跟我好好说话?” 好像有些道理哈,陈酌稍稍退了半步:“额……这个嘛,你听我慢慢解释!” 闻言,慕容倩兮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陈酌被盯的有些发毛,急忙开口道: “当时事出紧急,陈酌擅闯姑娘闺房是我不对,不过我可以用人格担保,我绝对没有看见任何不该看的东西!!” “真的?” “当然!你要信我啊!!” “呵,若是先前,慕容恐怕还会相信世子的话,只是如今世子流连在数个女子之间,哪里来的人格?” “嘿!这是什么话,我哪里流连在数个女子之间了,是,我承认我陈酌不算什么正人君子,可也定然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 慕容倩兮闻言哈哈一笑:“哈哈,世子总算承认自己不是正人君子了,当时慕容都有些怀疑世子在所谓冲进房中救我之前,是不是在外面偷偷看了很久了呢!” !!?? 陈酌满脸疑惑的看着慕容倩兮,显然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对方眼中是如此形象: “慕容姑娘居然如此看我?我岂会是那般登徒子?” 闻言,慕容倩兮微微一笑,见陈酌貌似真的有些听进去了,故作娇媚道: “哎呀~说笑罢了,世子殿下莫要如此较真嘛,只是慕容实在好奇,若是世子心中没鬼,方才为何又会欲言又止呢?” “我!”陈酌提气,颇有些无奈的看向慕容倩兮,随后气势又迅速矮了下去,双手一摊:“好吧,若真说起来……是看到了点什么的!” 慕容倩兮眼神一下变利,盯着陈酌久久不言,陈酌看着她的神情,虽然看着并没什么特别,可就是瘆得慌,赶忙道: “当时姑娘正沐浴更衣,合衣之时背对与我,所以……嗯,就是这样!” 话落,慕容倩兮愣了愣,随后撇了撇嘴:“就这??” “慕容姑娘应该……啊?”陈酌显然没想到慕容倩兮是如此反应,虽然看到背部对于陈酌来讲也属寻常。 毕竟现世都有露背装这种东西,不过对于此世的女子来说,在穿着衣物这方面还是比较保守的,齐肩衣物,露出小腿的裙子已经是最大限度了。 腰,背这两处地方其实还是比较私密的,可慕容倩兮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呵,我早就说了,你们大楚人太无趣了,只是被看个后背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说着,慕容倩兮缓缓起身,身子微微前倾,几乎是贴着陈酌,轻声道: “不如世子猜猜,慕容这衣裙之下,着的是何种衣物?猜对有奖励哦~~” 陈酌稍稍向后退了一步,伸手抵着慕容倩兮的肩头将其推回了扶椅上:“慕容姑娘请自重!!” 见他一副假正经的模样,慕容倩兮轻笑一声:“切,没意思,一逗你就呃呃‘姑娘请自重’,真不知道沈家小姐看上你什么了!!” 陈酌也不是泥捏的,听到这话,挑了挑眉:“既然姑娘不是认真的,陈酌当然拒绝,这不是很寻常的事?” 说着,陈酌也猛地俯身凑至慕容倩兮近前,挑起她的下巴,缓缓道:“况且,慕容姑娘可要想清楚了,别入了局又想跑,我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感受着近在咫尺的男性气息,慕容倩兮眉头一跳,原本白皙的脸蛋上悄然染上一抹绯色。 陈酌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这种从小奶狗突然变成大狼狗的感觉让慕容倩兮略微有些慌乱! 毕竟自己认识陈酌以来,自己一直觉得对方有些呆呆的,愣愣的,甚至还觉得对方可爱来着,虽然真不算纯情少年郎,可也好不到哪去。 也因为如此,自己就总会忍不住去逗陈酌玩,每次看他脸色微红落荒而逃的感觉可太棒了,只是后来自己因为天毒教之事需要前往长安,这才离开临州。 这才多久没见啊?这是小男孩进化了?还是原本陈酌就是如此,只是当时因花魁之事觉得尴尬? 慕容倩兮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现在心跳的很快,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逸面庞,正要说些什么,陈酌倒是先重新站直了身子,微微一笑: “当然,慕容姑娘可以慢慢考虑,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就先告辞了!!”说着,陈酌轻拍了下衣角,摆了摆手,大步出了房间。 看着陈酌离去的背影,慕容倩兮眨了眨眼,她用手背碰了碰脸颊,自言自语般的喃喃:“见鬼了,居然觉得陈酌挺帅的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慕容倩兮赶忙甩了甩头,脑中再度闪过母亲离世时的模样,她面色渐渐冷静下来: 不行的,慕容倩兮,天下男子都是一样的,母亲的前车之鉴难道还不够吗…… ………… 同一时刻,大内皇极宫,一场极其重要的朝议正在如火如荼的举行。 “胡说八道,顾谚承收复武州河山,如何无功?”说话的是中书令辛弘量,此时他满脸通红,显然气的不轻。 在队列后方,司农寺秦俊力正躬身行礼,听到辛弘量的话,他开口反驳道: “非也,这明、武二州本就是我大楚疆域,武州本就是丢在他灵武军手上,如今拿了回来,顶多算是将功补过,何来加官进爵之说?” 这话可就太重了,场中许多臣子都是一愣,纷纷低头沉思起来。 辛弘量听到这话,气的吹胡子瞪眼,将功补过?这是一个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 齐睿在殿上看着下方的闹剧,面无表情,只是心中却在暗骂辛弘量多事。 今日朝会的主题当然还是灵武军之事,在确定了要与南青撕破脸皮,让宁州军南下的战略之后,很快进入到了下一件重要之事。 那就是论功行赏,顾谚承率领灵武军收复武州,如此功绩,自然是要嘉奖的。 虽然灵武军都督这个官职也不算低,而且听着非常厉害,但实际却差了很多,虽然名义上,灵武军都督有总领明、武二州军政的职权,可谁都知道这种口头职权其实并不能代表什么。 而顾谚承现在几乎拥有武州全境,但连一个与武州相关的官职都没有,说白了,其实他根本没资格对武州下辖的官员发号施令,因为他是军都督,并非州都督,这可不太一样。 于是朝议便要商量出一个合适的官职给顾谚承以及其他的灵武军将士,辛弘量便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人。 他提议封顾谚承为武州副都督,兼潼宁、庐舆、孟州、川门等六郡节度使。 这是一个中肯的谏言,不论是副都督,亦或是新收复的六郡节度使都可以说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提议。 武州副都督,属军政两职官位,更偏军事,而六郡节度使则几乎只是名头,且不谈新收复的六郡更多的还是需要灵武军自己想办法治理。 就光说其只是节度使并非郡司马也是一个考量,如今大楚,司马更偏虚职,但官位更高,节度使虽是实职,但郡节度使品级偏低,可却也符合顾谚承的身份。 可就是这样的一份提议,却立刻遭到了秦俊力的反对,于是场面就变成了刚才的那番模样。 整个皇极宫中,只剩下辛弘量与秦俊力据理力争的声音,你说没有其他人赞成辛弘量的想法吗? 当然有,可秦俊力的身份是什么?他可是明牌的康家一系,现在谁不知道康家是圣上眼前的红人? 秦俊力一个小小的少卿,为何敢在朝堂上与辛弘量如此争论?这事细细一想不就明白了? 这哪里是秦俊力或是康家反对给顾谚承封官?分明是圣上对此事的态度与众臣预先的想法截然相反!! “够了,辛大人与秦少卿说的都有道理,朕需要细细考虑一番!!” 闻言,辛弘量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齐睿,都有道理?如何有道理?顾谚承如此功绩,居然只是封武州观察使、武州郡节度使? 这是何种道理,如今灵武军刚刚收复武州,气势正盛,若是此令抵达武州,别说顾谚承心中如何想了,就说他手底下的那些将士,能服气吗? 辛弘量如何不知,秦俊力是受了康文光授意才与他唱反调,甚至也想到就是齐睿不想给顾谚承加官进爵,可就算如此,难不成真让天下人都看笑话? 给如此功臣封一个小小的观察使?品级甚至还没灵武军都督高,这是什么道理?这究竟是因军功擢升啊,还是贬罚?? “圣上!不可啊,灵武军将士连月征战,劳苦功高,若……若只封顾谚承为武州观察使,恐会引起灵武军士气受损啊!!” 闻言,齐睿皱了皱眉,有模有样的点了点头,似乎很是赞同他的观点。 而秦俊力也在此时跳出来了,他高声道:“辛大人此言何意?莫非我大楚将士会因仅仅官职擢升之因军心涣散?若真是如此,那也别谈什么收复明州,贯通南北了!!” “你!!”辛弘量气都要气死了,回过头瞪着秦俊力! 可秦俊力完全不理会他,只是躬身行礼接着说道:“官员擢升之事岂可如此儿戏?还望圣上三思!!” 沈枞看着辛弘量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眉头紧皱,似乎正考虑着什么,如今之状况,显然是齐睿不愿给顾谚承封官,众臣心领神会,只有辛弘量一个人傻乎乎的还在做几乎不可能成功的努力。 沈枞自然也是不赞成齐睿的想法,辛弘量说的很有道理,而且武州本就是飞地,各郡控制权一直交替变换,即使封官也不过虚职,并无大碍,可圣上就是不愿意,沈枞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或许太尉祖樾在此会赞成辛弘量的看法,可惜祖樾身体有恙,无法参与朝会,于是辛弘量便孤立无援,可自己现在不能帮他说话。 最近沈家与陈酌的频繁接触已经让圣上不悦了,虽然沈家站在临王一边的内幕并未明了,可数年下来,其实多多少少朝中也是有些感觉得,而齐睿手握缉查司,或许知道的更多。 再加上陈酌入京的缘故,几乎已经将此事摆在了台面上,但终究是没有的,这是最大的区别,齐睿或许在暗中查到了什么,可只要没有确切的证据,他沈家就还是忠于圣上的好臣子。 可如今这种场面,圣上很可能有所怀疑沈家的情况下,他沈枞还真站出去跟辛弘量一样傻乎乎的和齐睿唱反调,那就是有点找死了!! 第101章 井绳 而齐睿听了秦俊力的话,则是故作深沉状,似乎很是认真的在考虑这件事。 许久之后,他才徐徐开口:“秦少卿,此言在理,官员擢升确实不可如此儿戏,还需细细考虑一番!” 辛弘量见齐睿一副要借坡下驴的样子,也是顾不得其他了,急忙开口道: “不可啊,圣上,如今我们正要派宁州军势南下,若此时……此时如此行事,让灵武军军心有失,恐后患无穷啊!!” 到了这般时候,辛弘量还如此顽固,齐睿也有些动怒了,你看看在场的哪一个官员像他这般? 你可别说你辛弘量三朝老臣,看不出现在这出戏的内幕,可既然看得出,还百般阻挠?这安得是什么心?你辛弘量究竟是灵武军的下属,还是我齐睿的朝官? 秦俊力别的不厉害,嘴皮子可是一绝:“胡说八道!若灵武军将士会因官职之故而军心涣散,那还算什么大楚神军?辛大人莫要把我大楚将士看扁了!!” 辛弘量被这番话说的一时语塞,秦俊力这番话可谓是会偷换概念,他刚才说的是这件事吗,可秦俊力就是抓住这一点一直说,弄的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事已至此,辛弘量总不可能去反驳秦俊力,灵武军真的就是如此,若是没有封高官就军心涣散吧? 但是如果连自己都不再坚持,恐怕圣上真的会按照秦俊力的方案下旨了,到时候传诏天下,先不说别国反应,就光说顾谚承收到如此消息,心中如何做想? 顾谚承二十年来镇守灵武军,探知南青西部情报无数,其功劳又何止如今战功?可顾谚承为大楚呕心沥血数十年,最后得来的居然仅仅是猜忌? 辛弘量当然知道秦俊力如此行事是为何,可正因知道,才要劝谏,若是一般常事也就罢了,灵武军如此重要的事情上,怎可如此? 其实辛弘量也大概率可以猜到齐睿在想些什么,他们的这位陛下,哪里都好,若说起处理政务和政治嗅觉,比起先皇甚至还要更上一层楼。 只可惜齐睿亦有缺陷,而其阴晴不定的性格就是就是最明显的,就比如灵武军这事,你说一开始齐睿听到灵武军打下武州,他是不开心的吗? 作为一位君主,下属收复失地,这本该是一件举国欢庆之事,可齐睿偏不,仅仅一天过去,他的态度飞快变化。 也许齐睿是不愿意将武州大权交给顾谚承?以免他成了第二个陈巍?辛弘量不知道,可即使有所顾虑,又怎么可能在此关键时刻,因封官一事寒了将士之心? 无数的历史证明,这样的行为之结果,都是非常惨淡的,说句不好听的,这岂非亡国之兆?? 可事已至此,辛弘量知道已经再无返还余地,因为秦俊力提出的建议确实太过离谱,时机到此,总会有人站出来提出一个“折中”的谏言。 而果不其然,康文光此时站了出来:“臣有本奏!” “哦?康爱卿有何想法?” “灵武军之事确乃重中之重,秦少卿虽然所言有理,可辛大人的顾虑也并不是全无可取之处,依臣所见,或可封顾都督为武州太守,兼泉通、伊宁、塔东三郡郡守,以安灵武军将士之心!!” 此言一出,齐睿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显然是对事情在朝着自己所想的方向发展十分高兴,而一直旁观的沈枞则是微微摇头,如此这般,辛弘量也没话说了。 所谓折中方案,其实根本就是齐睿原本之打算,所谓武州太守,其实与武州节度使品级相当,对于顾谚承来说,确确实实是升官,可乾和以来,大楚边境军镇皆改为节度使。 如今武州归附,齐睿却重启太守职称,且不说这会掀起怎样的政治风暴,就光说康文光给出的建议,那是完完全全的多此一举。 先不说武州太守一职,就光说泉通、伊宁、塔东三郡,其原本就属于灵武军治下,已经不知多少个年头了,这也是顾家起兵之地。 真说起来,对原始五郡的掌控力,顾家可谓是一言九鼎,如今齐睿之册封,其实是二十年前就该给予的,可却被当成了战功擢升? 但没人能说什么,就连辛弘量此时也只能轻叹一口气,退回了队列中,无论如何,如此擢升,比起先前秦俊力所言的武州观察使、武州郡节度使,要体面与合理的多。 “嗯,康尚书此言有理,传朕诏令,封灵武军都督顾谚承为武州太守,兼泉通、伊宁、塔东、堰门郡守!!” 这还又加了一郡,沈枞不禁摇头,好像这样真是非常体面的敕封一般,虽然相对体面,可此诏一旦到了顾谚承手中,以其之才智,一眼便可明白齐睿的用心。 其实沈枞也不太明白,为什么齐睿如此针对军将世家,若说针对各类武道世家是因为当年宫变,以贾、杜两家为首武道世家助力颇多,为了防止有人如法炮制所以才如此。 那么针对军将世家的理由是什么呢?似乎只有一个理由,只能是因临王陈巍崛起之故,这才有所警觉? 或许吧,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对于沈枞来说,齐睿昏招频出才符合自己与沈家的利益,沈家与临王的合作已经非常深入,绝无回头可能,如今齐睿与陈鸿哲的几乎已经在撕破脸的边缘。 而齐睿今日之行事,恐怕会将灵武军推向对立方,如此庞大的军事力量,或许可以给陈鸿哲传信一封,让他试一试能不能拉拢。 当然,其实沈枞并不确定齐睿之后还有什么计划,毕竟自家这个陛下可不是傻子,这种绝对会惹得灵武军将士不满的“封赏”,一定还有后招。 ………… “就这?”陈酌手中拿着在西市路边摊随便买下的江湖轶闻,看都没看一旁的苏老头一眼。 “额……难道这件事还不算大事吗?”苏老头很是不解,灵武军之事可以说是当下最重要的,比之先前的澹州之乱不知重要了多少倍。 “纵观全局来说,灵武军确实是件大事,可对于身处京城的我们来说,这些都不是重点,灵武军之事,自有父王定夺,我们再多想也是无益,不如坐下来看看书!” 说着,陈酌扬了扬手中最新的江湖轶闻录,这也不是他摆烂,主要是其实他们二人在长安行动还是不方便的,没办法探知更多想要的信息,对局势起不到什么大的帮助。 尤其是灵武军之事,他的想法自然与沈枞如出一辙,齐睿这般封赏,其后必有后招,正所谓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就是这个道理。 不过这些事可就轮不到陈酌操心了,还不如看看江湖轶闻录,知道知道最近江湖上发生了什么事呢! 可还没等陈酌翻页呢,苏老头就先开口了:“若说最近江湖上最重要的事,莫过于三件大事!!” 看到苏老头这样子,陈酌也知道恐怕他早已看过这最新的异闻录,于是合上了手中之书,看向苏老头:“哦?说来听听?” 嘿嘿,又到了小老头讲故事环节,苏老头一下便来了兴趣,淡淡道:“这第一件大事,便是庐州东南遭遇剧烈地动,后有远古遗迹现世,如今燕家已将遗迹控制,传江湖英雄令,召天下英雄前往遗迹探索!!” 其实这一部分,陈酌方才已经看了一点了,如今由苏老头补全之后,陈酌摇头一笑: “这燕家倒是想的好,这远古遗迹不是前人墓穴就是宗门遗址,而无论是那种,都可谓是危险重重,燕家不愿自家人以身犯险,便以此引其他人前往探索,哦,也不是探索,这叫趟雷!!” 听了陈酌的话,苏老头也是点了点头,显然是赞同了他的观点: “虽然如此,可燕家终究不是江湖上的顶级门派,其燕家重剑虽出名,可没有武尊坐镇,虽然名义上将远古遗迹包场了,终究不可能将所有人都得罪死了。” “不是说燕家家主武道天赋异禀,这些年武艺已然臻至化境,实力已近武尊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苏老头也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原本确实如此,几年前,江湖中就流传着第十一位武尊即将在燕家出世的风闻,只可惜燕毅时运不济,有仇家听闻此事,带着必死之心与燕毅决战,这一战极其惨烈,虽然燕毅斩杀了仇敌,可却也因此留下暗伤,彻底失去了晋升的可能!” 陈酌点了点头,他也是知道此事的,可苏老头却是知道的比他多亿些些,想想也是,燕家远在庐州,等消息传到临州时,没有彻底走样已经极为不易了,还想知道更多内情就有些难为人了。 “既是如此,这庐州遗迹,燕家的麻烦恐怕还要更大些,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上次有这样的遗迹现世,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吧?如今庐州遗迹现世,恐怕会引得诸多势力前去,尤其是在十年前的成州崇山秘境抱憾而归之人!!” 说着,陈酌缓缓起身,微微伸展了两下手臂,续道:“要不是如今我身处长安,还真想去庐州去凑凑热闹!!” “其实小老头我也挺想知道这庐州遗迹中究竟有些什么的,只可惜如今的形势,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还去?”陈酌挑了挑眉,“合着上次在成州吃的亏还不够,我记得你躺在家里养了一整年才恢复如初吧?真不怕再遇上东燧?庐州离北地说起来其实也不算远来着!” 一听陈酌说起这个,苏老头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奶奶的,谁知道东燧那个狗日的发什么神经,堂堂北地蛮神闲着没事跑到一个秘境清理门户,我就在旁边看个戏,他还给我一掌,我招谁惹谁了??” 苏老头这番话说的那叫一个义愤填膺,显然对这件事非常气愤,十年前成州秘境出世,苏老头自然也是去凑了热闹,原本一切顺利,还收获颇丰。 结果意外目睹了北地蛮神东燧追击叛逃门下入了秘境,然后苏老头就成了大倒霉蛋,当时的他哪里是武尊的一合之敌,一掌差点就被拍死。 “算了算了,还是不提你的伤心事了,接着往下说吧,还有两件大事是什么?” 话落,却见苏老头神秘一笑:“这第二件事,说起来还跟世子您有些关系!” “哈?我人在长安,江湖之中的事,与我何干?”陈酌颇有些意外。 “前几日,有人叩开万里寺大门,比武之时大破万里寺第三阶次圆相,世子猜猜此人是谁?” “谁?你总不能告诉我是蔺震跑到万里寺去了吧?况且第三阶次,怎么也是宗师高手,蔺震枪法虽好,却也不可能做到战胜宗师吧?” 果然,苏老头闻言立马摇了摇头:“非也非也,此人并非蔺震,而是南青京武卫少主:江玉!!” 陈酌一下就明白了苏老头的意思:“江玉宗师了?” “不错,据说是在行至万里寺山脚之时,偶有所感,故而跻身宗师之列,不过照小老头看来,恐怕是当时世子与其武试擂台一战,让这小子受了不小的刺激,不然恐怕还不会这么早的就进位宗师!!” 这话说的陈酌有些无语,你别看听着好像是自己打败了江玉,很厉害是吧?可怎么听都不对劲呢? “你干脆直接说,我帮南青锻炼出了一个宗师不就得了?” “哈哈哈……无碍,无碍。”苏老头也是一笑:“如今世子也已是宗师,真说起来,那擂台一战,谁获益更多还不好说呢!” 这倒是实话,就连陈酌都不得不承认,从江玉身上偷学的东西可太多了,其与风顺的一战,几乎可以看做风啸剑潭与剑门台的对战, 双方你来我往,剑招齐出。 当时底下的官员看客,更多的是感叹两人之强,或是未来可期,又或是大楚官员替风顺捏一把汗,但陈酌可是实实在在的将两派剑法学了个够。 若真说起来,陈酌还得感谢江玉呢,毕竟其实江玉又不是只会剑法,若是辅以其他招式,风顺很可能败的更快,当然,风顺有没有什么压箱底的东西就不知道了。 尤其是在陈酌熟练了“春风”之后,更加对风顺当天的最后一剑产生了怀疑,所有人包括江玉感受的所谓“这一剑勉强了”其实并非面上这般。 以现在的自己反推此剑,陈酌立刻发现风顺当时完完全全熟练掌握了这一剑“春风”,最后的差之毫厘,似乎只是风顺在实验些什么,不然恐怕单纯以剑法来论,其与江玉孰胜孰负犹未可知!! 第102章 北仙南甲 当然,也仅仅是在剑术上而已,从后来江玉和自己对战时的表现。 可以很明显的看出风顺与江玉有着不小的差距,若是真的生死之战,恐怕能有四六开已经是极限了 不过江玉能够在这么快时间内就晋级宗师还是令他有些意想不到的,虽然二十四岁晋级宗师过往也不是没有过,还没有到天赋震古烁今的程度。 不过却也称得上是百年难遇了,在这个年纪迈入宗师,若是日后不出意外,至少能走到顶尖宗师行列,若是有所奇遇,位列武尊也极有可能。 自现在往前跨越百年时光,江湖中武道天赋称得上震古烁今的只有四人: 这第一位,当然是如今凌剑阁阁主陆重雪,其武道天赋万古无一,几乎是玩闹着就踏入宗师之境,虽然年岁不详,可按照其踏入武尊的年岁推算,恐怕年龄比陈酌还要更年轻些; 而第二位,自然是大内守护神,甄公公,其横压江湖数十年,踏入宗师之年龄有着详细记载,自幼年入宫,八年所成,若记载无误,推算下来甚至只有十六岁,简直恐怖。 而第三位和第四位是可以一起讲的,正是甄公公横空出世之前,江湖中最鼎盛的二人:北仙莫玉南与南甲江鹤载,两人自学武有成之后,江湖有双雄,天地分南北。 这二人亦是武道天赋卓绝的前辈,只可惜距离陈酌来说太过遥远,甚至对于自己的祖父陈巍来说,北仙莫玉南都是先辈了。 莫玉南寿终正寝三年后,江鹤载辗转江湖成了南青武主,当莫玉南离世之后,这南甲的名头也彻底变成了武甲,这是武道中人最巅峰的评价。 只可惜这个称呼,在江鹤载手中没有撑得过五年,楚青战争爆发,作为南青武主,江鹤载自然也随军北上出梅川道,当南青拿下宁临二州,兵临常州时,在丹山山脚凉亭,他遇到了这一生最强大的敌手。 但与所有故事并不一样,那一战他赢了,甄公公那时初入武尊之境,并不是他的对手,可江鹤载赢得并不轻松,与当时的南青兵锋情况相同。 之后,横空出世的武威郡王陈巍打碎了南青君主一统天下的美梦,而冉冉升起的江湖新星甄公公击碎了江鹤载独步天下的预想。 “对了,江玉闲着没事干去万里寺扣门干什么?难不成真是替密宗去交流佛法去了?” “害,怎么可能,估计只是顺路吧,原本江玉周游天下,是为了寻突破之机,原本似乎是准备往文和山找谢家小子切磋,不过在长安与世子您的一战,似乎让江玉提前达成了目标!” 陈酌点了点头,随即想到了什么,打趣的开口问道:“诶,苏老头,你与文和山上的老头比起来,谁更厉害?” 苏老头讪讪一笑,赶忙摆了摆手: “世子您就别嘲笑小老头我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几年前我前往文和山挑战谢宗安,被打的抱头鼠窜,就是现在武道有所精进,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听到苏老头的话,陈酌不禁也是一笑,真说起来这件事,还是蛮有意思的,当时有传言,说燕家将出第十一位武尊,苏老头当时旧伤初愈,武道又有进步,于是想着要去庐州凑凑热闹。 可惜走到一半,就听到燕毅重伤的消息,正要打道回府的时候,文和山山神的江湖传闻流入苏老头耳中,这下他就来了兴趣。 只是等他真的到了怀州文和山之后,才发现这所谓的文和山山神其实是一个人,名叫谢宗安,苏老头手痒难耐,自然是上山挑战,然后就被暴打了一顿。 当然,连续的挫折没有让苏老头灰心,反倒是在之后跻身顶尖宗师之列,还在江湖中混了个“临海图”的名号。 反正陈酌不知道这“临海图”是啥意思,这名号不像沈世叔那般由功法表现近似命名,因为苏老头出招朴实无华,并没有跟什么海啊,涛啊相关的东西。 估计这三个字跟苏老头唯一有点关系的就是这个“临”字了,不过虽然如此,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苏老头这个名头其实还挺有意境的。 不过陈酌也是后来才知道,其实苏老头最开始在江湖中打响名头其实是在涉州沧河尽头与宿敌一战得胜,自此江湖有名,所以才有“临海图”这个名号。 “行了行了,咱就是说你表达自己不是别人对手的时候,表情能不能收敛一点,这一脸他再来我打死他的表情,我信你个鬼哦,赶紧说第三件事!” 苏老头一听这话,嘿嘿直笑,双手一摊道:“小老头我忘了!!还是您自己看吧!!” 说完这话,苏老头直接理都不理气急败坏的陈酌,直接一溜烟跑没影了,整的陈酌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坐了回去,拿过手边的轶闻录,迅速向后翻页,入眼的几个大字差点没让陈酌把口中的茶水全喷出来: 临王世子夜探花魁闺阁,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当然,以上纯属陈酌臆想,真实题目自然不是这样,可整篇内容就是这么个意思,而且陈酌可以肯定,这一篇一定出自慕容倩兮之手,没别的,这味太冲,和那日自己在江宁酒楼里听书听得故事一个感觉。 陈酌恶狠狠的点了几下头,好啊,我就说上次在江宁酒楼怎么没听到黑自己的江湖故事了,还以为慕容倩兮幡然悔悟了呢,合着这是在暗中憋了个大的!! 不过越看陈酌越觉得不对,这怎么感觉不对劲呢?怎么全篇都在夸自己?什么见义勇为啊,不顾清白救人云云,不过细细一想也就明白了这江湖轶闻录想要大范围发行,肯定是不能抹黑临王世子的,估计有过修改。 信杀组织能够通过关系整一出这个就不错,还指望完全掌控内容,不太现实,估计现在慕容倩兮都在后悔吧,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江湖轶闻录反倒把自己夸得天花乱坠! 而这一切的主导者,慕容倩兮绝不会想到,自己一番好意,居然被陈酌曲解成了这个样子,不然指定要真的写一篇黑稿!! 接着,陈酌就发现中间这一页有关自己的,似乎只是排在中间的娱乐版块,真正的江湖大事还在后面,书页翻动,陈酌立马皱起了眉。 轶闻录上书写着几个大字:北蛮皇子赫连虎于营州寒江南岸遇伏受伤。 这可不是小事,赫连虎是来干嘛的?他入长安可不是真的来争什么驸马的,而是为了去年冬月三蛮南下袭扰战事和谈而来的。 为什么太山武馆中,冷肇连看都不敢看赫连虎一下?因为他国使臣这个身份太重了,作为体制内的人,冷肇太明白若是赫连虎有所损伤,会带来什么后果了。 尤其是齐睿又全力“攘内”的情况下,与他国的冲突不是齐睿希望看到的,所以就连赫连虎在武试时那般嚣张,齐睿都没有任何找借口敲打的意思,这便是原因。 陈酌在想,或许齐睿如今对灵武军态度不佳恐怕也是因此,他此时的精力全部放在与净天军和各路藩王的明争暗斗之上,灵武军突然整这么一出。 虽然对于整个大楚,这叫收复河山,振奋军心,可对于齐睿来说,这却是徒生事端,给自己的设想创造变数。 没有人能按照自己的计划一直顺利的走下去,而齐睿的设想更是如此,在澹州之事上,有净天军横空出世,而现在又有灵武军之事横插一脚。 而事已至此,齐睿也绝对不可能避免楚青之战了,无论是大规模的,还是只针对朝斜道与明、武二州的控制权争夺,这是大势所趋。 也可以说,是顾谚承用整个灵武军的命运在赌,陈酌不知道在战事发生之前,灵武军的境况究竟如何,但一定不会轻松。 所以顾谚承孤注一掷,想要一战定生死,将整个大楚绑上了这艘船,而事实证明,顾谚承赌对了! 不论是如太尉祖樾这样的老一辈军将,还是如四大家族这样的世家势力,都因为利益、收复故土等等这样的原因支持发兵南下。 而就在这样一个极其敏感的时期,刚刚完成和谈事宜的北蛮皇子赫连虎在大楚境内遇袭,这件事会引起怎样的后果? 轻则和谈条件推倒重来,重则直接开战,无论哪一种,都是如今齐睿不想看到的,也是现今大楚不想看到的! ………… 南方云漠深处,绿洲小湖旁。 “我都在这坐了好几天了,也没见一条鱼上钩,您这条件也太为难人了吧?” 江钧羽看着眼前毫无动静的鱼竿,非常无语,自己明明是来找师尊解疑释惑的。 结果师尊听了自己对圣上身体状况的描述,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让自己安安心心在这钓鱼,什么时候钓上来一条,就解答他的疑惑。 可这茫茫大漠,此处虽是绿洲,可以江钧羽的功力,一眼便可知此湖并无鱼,而且是绝对没有。 但他还是非常听话的在这湖边钓了好几天的鱼,只可惜到了今日也没有任何收获,直到此时,才有些抱怨的开口了。 一旁与他一同举杆钓鱼的江鹤载呵呵一笑:“你呀你,还是这么沉不住气,武者之道,若不能静气平心,迟早走火入魔!!” “您这话纯没道理,剑尊陆重雪行事何等嚣张,当年南下,把我大青所有剑道门派挑了个遍,最后差点没直接打上剑门台主山,回去之后人家还不是照样位列武尊,还成了天下第二?” 闻言,江鹤载轻轻一笑:“陆重雪天下第二?你封的??” 江钧羽眉头一皱,随后点了点头: “虽有些夸大,可陆重雪早年与叶霖一战,我可是全程旁观,其‘天外仙’之剑诡异莫测,我没把握取胜,而让我有此感觉之人,唯甄公与剑尊二人……” 江鹤载头都没回,只是一双老眼中矍铄神采闪烁,随后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你可知当今天下十武尊都有谁?” 哈? 江钧羽差点没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问题就是给一个初入江湖之人也能对答如流吧? 十武尊之位最后大致定于十年前,可武尊的说法溯源而上,却可以往上推几十年,但可以肯定的是,作为前时代的武道标杆,武甲江鹤载与大楚甄公公自然位列其中。 第三个则是道门魁首,南山派掌门张道泉,其道法自然,自成一道,是为道尊。 然后就是南青密宗宗主:觉生大师,其佛理精深,功力强横,为佛道魁首,是为佛尊。 接着是约二十五年前崛起于北方极地的三蛮将领东燧,后战火燃起,其一人独守一城,有万夫莫当之勇,随即又接受了蛮族巫神洗礼,庇护三蛮数十年,所谓蛮神。 也在同一时间,南方云漠亦有豪杰搅动风云,百岳群山之中,有青年“衍”一统百岳诸部,后驱逐天毒邪教,谓百岳山主。 青楚第二次战争后的二十年中,有南青剑神叶霖横空出世,纵横天下,一路挑翻天下所有剑道门派,这其中也包括风啸剑潭与凌剑阁。 北方庆州,亦有神枪门林瀚,借东蛮战事磨炼枪法,其后庆州银龙咆哮,直达九天,令蛮夷不敢进犯,谓之枪神。 然后就是令江钧羽完全不能理解的武道怪物,剑尊陆重雪,其武道之途的精进,简直反人类,好像真的是前期凌剑阁限制了她的天赋,其成为凌剑阁阁主之后,进步神速,两年入武尊,又三年南下败叶霖,给当时与叶霖一行的江钧羽都看傻了! 在他看来,叶霖二十有八成就武尊已经足够恐怖了,就比方说郁慈,虽然不是纯粹的武者,可二十九岁还是入门宗师,这差距大吧? 虽然武者强弱并不是用几岁进阶宗师来判定的,但终究也算一个参考项,而陆重雪在这一项上比之叶霖更加吓人,二十五岁,武尊!! 第103章 风云际会 就是江钧羽自认天赋卓绝,也觉得二十五岁进位武尊太离谱了,更别说甄公公很可能比之更强。 你说一开始他们没想过刺杀大楚皇帝制造乱局这种事情吗?当然想过啊,大楚安武帝时,派了多少人前往长安?全都是有去无回,反倒还助长了甄公公的威名。 可实力差距太大了,甚至远大于楚国与大青的国力差距,可见甄公公的恐怖,饶是江钧羽自己,到了如今这个时候,对能不能与已经迟暮之年甄公公打成平手都持怀疑态度。 哦,话没说完呢,差点把郑其琮忘了,在以上那些事之外,定州江湖也有着一段故事。 很久以前,有内流沅河自云州流往庐州,落枫盟原本只是寻常河运商户自发联合,后来渐渐演化成门派形式,而后有落枫盟先辈观秋日枫叶之行,自行领悟落枫刀法,传袭至今。 而寒刀门对于定州来说,其实是外来户,在落枫盟在定州叱咤风云之时,寒刀门自成州南迁,两派同习刀法,由此争端不断,直到如今。 而十一年前,寒刀门门主郑其琮与落枫盟盟主陆岩一战,陆岩应落枫之谶言,因年老之故战败,郑其琮却因此战有武尊之悟,成了武尊老末。 “不错,十武尊确为天下武道至强者,可陆重雪究竟是不是甄公公之下第一人,却不可妄下结论!” 见话到此处,江钧羽没再去看手中钓竿,笑着打趣:“师尊莫非是说这天下第二其实是您?” “害!”江鹤载一摆手:“我是个什么天下第二,半截入土的人了,只是天下能人异士奇多,你也说了,天赋不能决定一切……” 江钧羽这下似乎也听出了自家师尊的意思,试探着开口道:“您是指东燧和慕容衍?” “不错。”江鹤载点了点头,接着续道:“此二人崛起之路太过诡异,中年成名,却进步神速,如今实力非你所能想象,陆重雪天赋虽震古烁今,却缺了经验,此三人实力或在伯仲之间。” 江钧羽的表情变得非常精彩,实不相瞒,他以往一直以陆重雪和甄公公为目标,现在青鹤奇典终于有所成,没想到却一下子多出来这么多敌手,简直是超级打击! 也就在这一瞬间,江钧羽忽的感到手中钓竿一阵震颤,他心中一惊,有鱼咬钩?但这怎么可能,此地无鱼! 他立刻收回心神,向湖中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根本没鱼,只有一块石头微微压住钓竿,随水波晃动,这才有所震颤。 一旁的江鹤载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微微一笑:“看,这鱼不就上钩了?” “既然如此,师尊可否为我解惑??”江钧羽可没忘记自己来此的目的,陛下的身体状况才是重中之重。 “呵呵,我又不是百事通,你问我小皇帝是什么状况,我怎么知道?”江鹤载非常赖皮的摊了摊手。 江钧羽瞪大了眼睛,非常无奈道:“您不知道您让我在这钓鱼?” “怎么了?不行吗?陪老头子我钓钓鱼,修身养性多好啊?”江鹤载非常理所当然,反正这也不是第一回了,诶,就是玩!! “哎………”江钧羽十分无奈:“您又不是没做过京武卫武主,说是日理万机都不为过,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大事纷至沓来,师尊你这不是添乱吗?” 此话一出,江鹤载立马吹胡子瞪眼了,拿起手边的闲置鱼竿在江钧羽身上敲了下: “嘿,还学会跟老子顶嘴了是吧?还大事纷至沓来?就灵武军那点小事,又不是陈鸿哲打进来了,你怕个屁啊!!” “诶诶诶,君子动口不动手,您这叫站着说话不腰疼,顾谚承也不是善茬,一个处置不好,引蛇出洞就成了放虎归山,怎么不算大事了?” 话落,江鹤载倒是没再说什么,认可的点了点头:“这顾谚承倒是个人才,只是非我大青之人,实属可惜啊!” 随后他又看向江钧羽,语重心长的道:“你也别太把这什么京武卫武主当回事儿,要知道休息,你虽有青鹤奇典傍身,却也要知道养生,这才能活的久,明白吗?” 您要不要自己听听自己在说啥不?前脚叹息顾谚承不是大青俊杰,后脚让我对这些事别太上心? 但既然说到此处,江钧羽很是认真的起身行礼道:“师尊曾教导我,助大青统一天下乃是京武卫最重要也是唯一的任务,十一年来,钧羽一日都不敢忘!!” 说这话时,江钧羽眼中神色坚定,江鹤载能从其眼中看到一种名为信念的东西,他回眸和江钧羽对视,沉默良久。 “哎……也罢,你如今之执,是老夫之过!”说着, 江鹤载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头:“只希望你真能得偿所愿,莫要与为师一样,搞得一地鸡毛,什么也没得到!!” “钧羽定不负师尊所托!”江钧羽再度作揖行礼。 却见江鹤载摆了摆手:“不,并非为我,你既然有如此信念,就该更加贯彻,这不是师命,也非圣谕,而是你江钧羽自身的愿想,此不负黎民,不负苍生之道;为师希望能看见你‘千钧之羽,云起龙骧’的那一天!” 江钧羽看着师尊远去的背影,并未答话,只是眼中神采奕奕,当自己从师尊手上接过武主之位时,师尊就一直反对他全身心投入其中,如今终于改变了看法,这对江钧羽这趟大漠之行来说,也不算全无收获了! 不过,他还是不相信自家师尊对陛下之事一点想法都没有,急忙追了上去,再度开口询问。 江鹤载见他又提起此事,有些不耐烦了:“我说你小子,从进了此地之后就一直在我耳边吧啦吧啦,难不成你来找老夫就是只是为了这件事吗?” “是啊!”江钧羽很是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那不然呢,我闲着没事干抛下那么多公务,过来陪您钓鱼啊? 江鹤载也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把他接下来的话全部堵死了,他非常郁闷的道: “害!徒大不中留啊,想起我刚捡到你时,多么可爱的一个小孩子,现在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额…………江钧羽非常无语:“师尊,那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吧?” “那怎么了?三十年很多吗?也没过多久嘛,我说是就是,反正你今天不许走,多陪陪老头子,要是我心情好指不定还给你一点奖励!!” 好吧,您老活了近百年确实厉害,三十年好像确实不算什么,不过什么叫心情好有奖励?合着刚才说的什么都不知道是骗人的是吧? “常言道‘言而有信乃君子之道’,师尊如此反复无常,此非君子所为!!” 这两个字似乎直接戳到了江鹤载的痛点,他跳脚道:“我呸的君子之道,当年莫玉南那个糟老头子就跟我说什么要尊老,老子刚一收手,他就搞偷袭,不然哪来的什么北仙南甲?我呸!!” 江钧羽那敢说话啊,这事他完全没发言权啊,莫玉南什么人物?死的时候都是甲子前了,师尊与其交手还要再往前推,北仙南甲的真相现在哪里还有人知道啊? 不过他已经不止一次听师尊提起这件事了,看起来确实是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不过为了老人的身体考虑,他还是开口安慰道: “师尊息怒,这莫玉南仙逝多年,您老如今活的比他久,江湖地位也比他高,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可江鹤载听了这话,却又炸锅了,猛地回头看向江钧羽,恶狠狠道:“仙逝?他也配仙逝?暴毙!暴毙懂不懂!!” “好好好,徒儿明白徒儿明白,师尊消消气,消消气!”江钧羽也很委屈啊,莫玉南这种实打实的江湖前辈,不仙逝说什么? “哼!气死老夫了!”说着,江鹤载恶狠狠的指着江钧羽道:“老头子我现在很生气,你今天的晚饭没有了!!!” ………… 事实证明,江鹤载还是一个“慈祥”的老人,江钧羽最终还是上了饭桌,不过比起老人的大鱼大肉,自己这边的咸菜米粥就显得有些寒碜了。 “怎么样?很多年没吃过这般朴实无华的东西了吧?” “那倒没有……”江钧羽摇了摇头:“钧羽也时常吃些米粥,以警示自己,大青民众任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 “哎,倒也符合你的性格。”江鹤载轻叹一声:“其实现在比起当年已然好了不少,当年我们连咸菜米粥都没得吃,不知何时就会曝尸荒野,可大楚皇帝却置若罔闻,大青起事,战火燃及,非我之愿,可却不得不做!!” “师尊成为大青武主多年,享尽富贵,如今还有如此赤忱之心,令钧羽敬服!!” 江鹤载见此,眉头微皱,想起方才对方的说法,不禁开口:“莫非你已陷于富贵之中,日渐沉迷?” “倒也不是,只是最近时常觉得劳累,总需放下正事才可身心轻松,不知何故!” “你的问题很简单,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大青并非缺了你就转不动了,别什么事都亲力亲为,适当休息才是正途,配上青鹤奇典,不消数日便可痊愈!” 一听师尊还有后文,江钧羽倒也没再说自己的事了,立刻开口问道:“那陛下之症状,又是何故?” 却见江鹤载摇了摇头:“我未亲眼目睹,不好下论断,不过恐怕他的情况与你一致,这小子从小做事就认真,当了皇帝之后更是如此,如此积劳,其武艺又不顶尖,有此症状也很有可能,需精心宁神,剑门台清心玉可挡此灾!!”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可清心玉被玉儿带走了,所以我才来问问师尊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既如此,恐怕只能让高熹这小子闲一闲了……”说完这句,江鹤载收了聊正事的严肃,转而道:“我听说,江玉这小子,在长安被人教训了?” 原本还正考虑应对办法的江钧羽,听到这句,回过神来:“嗯,临王世子陈酌,其剑法超绝,甚至还战胜了郁慈,虽然后者一战略有水分,但其武道天赋已经可窥一二!” 江鹤载常年隐居,倒是真不知道击败江玉的人就是临王世子,这下他的脸色一下便严肃起来: “陈酌?是个人才,此人才是京武卫应该重点盯防之人,临王一脉皆非常人,你要小心才是!!” “钧羽谨遵师尊教诲!”江钧羽拱手行礼,大青之人,不可能有人会小看临王一脉,对临州陈家,江钧羽几乎是给予最高重视,甚至比起长安庙堂诸公的投入还要更多。 “对了,说起江湖,师尊可知庐州遗迹之事?” “庐州遗迹?这倒是并未听说,莫不是你昨日所收书信提及?”江鹤载确实不知此事。 “不错!!” 接着,江钧羽就把庐州遗迹之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随后问道: “师尊可有兴趣前往一探?” 可江鹤载听了这话,却是非常无语:“嘿,你小子故意的是吧?老夫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千里迢迢的从云漠跑到庐州去?怕不是走到一半就暴毙了哦!!” “哎……十年前成州秘境我因武道不成未能参与,此次又因琐事缠身无法前往,实乃遗憾!!” “不如让玉小子去,万一有所收获呢,燕家不过土鸡瓦狗,还包场遗迹?真是脸大!!” “这?恐怕不太保险吧,玉儿毕竟是京武卫少主,若在千里之外有所损失,恐无法及时救援啊!!” 听到这话,江鹤载又吹胡子瞪眼了:“那怎么了?有危险又如何?难不成京武卫少主就是个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点磨难都经受不得了吗?” “可临王陈鸿哲不就是这么养自家世子的……我行事保守一点……” “嘿!!你还顶嘴是吧?临王也是你能学的?玉小子要是有陈酌一半厉害,你还至于在这里跟我说这些??” 好吧…………我居然无法反驳…… “虽然如此,可遗迹之中情况复杂,机遇与风险并存,玉儿未达宗师,恐无法妥善应对!” “那又如何?玉小子若想接过武主之位,就该有这番磨砺,若能顺利度过,岂非好事?” “这……”江钧羽沉默,这确确实实是一个极其难得的历练机会,此非游历江湖之历练,而是实实在在的生死时刻:“您似乎……有些着急?这是为何?” 却见江鹤载缓缓起身,背负双手,踱步至小湖旁,抬眼望向前方茫茫云漠: “呵呵,非是老夫着急,而是天意如此,如今十武尊分立天下,暗中有多少人蠢蠢欲动;楚国天骄众多,极地蛮族复兴,百岳蒸蒸日上,我大青亦是人才辈出,就连武州都有个顾武盛横空出世!” 说到这,江鹤载回过头,望向神色凝重的江钧羽,一字一句道: “此风云际会,沧海横流之时,天地变局已至,这天下未来如何,并不看我这把老骨头,也并非你这被琐事缠身之武主,而是年轻一辈,若是潜龙伏虎,自能凤翥龙翔,若是孱弱蛆虫,自然如渣滓浊沫,随风起消散无形!” “至于孰龙孰虫,此非你我所控,还需等后人评说!” (第一卷 终) 第104章 变故 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 黑夜降临,而大楚之国都,长安城却并未因此沉寂,反倒笙歌鼎沸。 今日是长安灯会,亦是城中百姓出行夜游玩乐的最佳时机,整个南市此时正笼罩在一片熙熙繁闹之声中,就连整个朱雀大街都是热闹非凡,盛况空前。 在一片欢闹声中,朱雀大街尽头,那原本应该紧闭的宁德门突兀的发出一声闷响,惹得正身处朱雀大街的许多人回首而望。 下一刻,厚重的宁德门缓缓而开,有一道高大人影自远处灌着月光飞速接近。 直到此人进入长安城,人们这才发现,这非是什么高大人影,而是有人纵马疾驰而来。 纵马之人飞速掠过城门后段,然后高举手中信卷,高声道:“明州急报!闲者避让!!” 讯使声音不大,甚至带着几分喘息,但速度却是未减,一晃眼便已在百步开外,有老者见此,眉头紧皱,显然是知道战事出了变故。 “明州急报!!!闲者避让!!!” 有刚刚从东市驶出的显贵车驾,见状也迅速停车,坐在马车外怀抱大刀的门客眯了眯眼,很是警惕的感受着四周。 “明州急报!!!闲者避让!!!” 马匹飞快掠过街面,可下一刻,前方的路径上却出现一个正蹲在街道上捡小玩具的孩童,讯使心中一惊,迅速提缰避让。 可原本的冲击速度过快,并没有给他留下太多反应时间,他刚刚做出动作,马匹就已经到了孩童身前。 虽然他已经全力避让,不会正面撞上孩童,可如此快的速度,即使是稍稍蹭到,对于一个孩童来说,也是致命的。 关键时刻,一道青色身影忽的闪过,正待操控马儿来一次紧急跨栏的讯使微微一愣,而马儿动作未停,在确定了前方并无障碍之后,他回眸而望。 青袍男子此时正摸着方才那孩童的小脑袋瓜,面带笑容的说着安慰的话语,男子身后长发高束,赤色发带随风飘扬,其腰间挂着黑白两把宝剑,剑柄尽头的腰带上,别着一枚青竹玉佩。 见到此物,讯使心中闪过“临王世子”几个字,但他没时间多想,随即迅速回眸,再度飞速朝着朱雀门疾驰而去! “呼!!”齐芷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还好你轻功够高,不然还救不下这孩子!” 青袍男子当然是陈酌,齐芷这时才和姜雁箐从稍远处赶来,几人自然是去长安灯会玩一玩的,却没想几人打个招呼的功夫就遇上了这件事,好在陈酌离得稍近,轻功又不错,将孩童救了下来! 陈酌摆了摆手,示意这都是小事,眼睛却是一直盯着讯使离开的方向。 明州急报吗?若是顾谚承没有守住打下来的城池,怎么会是明州急报?? “喂,你想什么呢?这么认真?”齐芷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哦,没什么,我们快走吧,轻梦还在兴庆湖旁等我们呢!” “好啊!合着你刚才呆愣愣的就是在想小轻梦是吧?” 陈酌人都傻了:“不是,我可没说啊,你这什么曲解能力,我可不背这个锅!” 这一说,齐芷就更气了,正要上手给陈酌腰间来一下,有稍显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位公子……” 众人闻言回眸,这才发现是先前那孩童的娘亲跟了上来,可还没等陈酌说些什么,那孩童的娘亲却忽的俯身欲跪,吓了三人一跳。 齐芷赶忙上前扶住了她,说道:“您这是做什么?” “民妇……民妇只有这一个孩子,刚才若不是公子出手相助,此时恐怕……恐怕……” 陈酌一听也明白了,不过他救人也不是为了这个,于是笑笑:“不必如此,只是日后还是要将孩子看护好,注意安全才是。” ………… “宫门重地,止步!!” 朱雀门前,讯使急忙停马,高举手中信卷,冲着城墙上道:“京畿讯使,明州急报,还望大人打开宫门,我有紧急军情呈递陛下!!” 城楼上没了声音,片刻后,朱雀门缓缓打开,有甲胄军士走至近前,仔细打量着讯使。 讯使立刻翻身下马,从怀中取出京畿府衙所给信证,军士伸手接过,展开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后,点了点头,将信证递了回去。 “行了,进去吧,马儿我们就先替你看着,过后来取便是!” “多谢大人!”讯使点了点头,将信证收好,大步入了皇城。 宫城大内,皇极宫后方的小殿之中。 齐睿正看着桌上的西南舆图默默沉思,这次贾盟几人倒是不在,他身旁只有一位甄公公。 “陛下,夜已深了,该歇息了。” “无碍,近来诸事纷杂,朕如何能睡得着?”齐睿紧盯着明、武二州的舆图,似乎正思考着什么,随后又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 “对了,赫连虎遇伏一事,有眉目了吗?” 甄公公微微摇头:“没有,姚御史稍早些曾来禀报,赫连虎遇伏一事诡异得很,根本无从查起!” 齐睿眉头一皱,你别看他现在看的是灵武军之事,但心中更加关心的其实是和北方三蛮的关系。 尤其是在如今不得不与南青开战的情况下,赫连虎的遇袭,几乎是切在了大楚的命门上,若是不早点查清真相,恐生祸患。 想着,齐睿揉了揉眉心,又开口问道:“监察司的人可出发了?” “监察司中丞宗甫,已经赶往营州!” 齐睿一愣,抬眸看了一眼甄公公,见对方不像开玩笑,这才点了点头,转而问道:“澹州情况如何?” “澹州………”甄公公稍稍顿了下:“郭和泰沿江布防,净天军未有异动,应该暂时没有威胁!” 似乎是堆积的怨气已经忍耐到了极点,齐睿猛地把手中之笔一掷,愤然道: “没有威胁?朕动员三州军力,郭和泰就只能做到沿江布防?这些军将世家,果然全都靠不住,尽是废物!!” 甄公公行礼:“陛下息怒,先前澹州武军反叛对局势影响过大,郭和泰能做到稳住局势已然不易,等稳住阵脚,到时便可发起反攻!” 齐睿如何不懂这个道理,只是最近不顺心的事情实在太多,找一个发泄口罢了,甄公公声音虽小,却犹如富有魔力一般,将齐睿焦躁的情绪慢慢抚平。 就在此时,殿外忽有尖锐声音响起:“京畿讯使,携明州军情晋见!!” 此言一出,齐睿与甄公公都是一愣,随后对视一眼,显然想到了一处去。 讯使虽然在大楚地位斐然,甚至可以说得上见皇帝次数最多的人,可如此深夜,还有讯使穿过层层防护,来到皇帝面前,这可就是大事了! “宣!”齐睿也顾不得什么赫连虎,什么澹州了,连天子仪容都不顾了,直接绕过屏风向外走去。 而甄公公则在齐睿出声的一瞬间直接闪身不见,再回来时,手上已经拎着一个讯使回了小殿。 这位常年奔波在外的讯使差点人都吓晕了,因为是皇极宫常年不用且又是夜晚,所以附近的宫灯并不算亮,自己原本在小殿外候着。 忽然就感觉到身边一阵妖风拂过,然后整个人就飞起来了,有那么一瞬间, 他还以为自己遇见鬼了,等再回神,自己已然到了圣上眼前了。 不过作为讯使,其心里素质也是非常好,只是因方才之事稍稍愣了愣,然后立即取出手中信卷,递给了甄公公,随即俯身跪拜: “信卷由灵武军都督顾谚承自明州递出,因其为密函,故讯站不知详细,还请陛下亲自过目!!” 甄公公伸手接过信卷,缓缓走至齐睿身侧,却见齐睿面色十分疑惑的再度问道: “你再说一遍,这信卷由谁从哪发出?” “灵武军都督顾谚承,自明州递出!!” 齐睿再次确认这不是自己听错了,有生以来第一次露出了那种怀疑人生的眼神,他转头看了看甄公公。 等到从甄公公手上接过已经去了石封信卷,齐睿都有点不太敢打开了,顾谚承能从明州发密函,这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 等到看见信卷上“灵州城”三个字,齐睿差点没一头栽倒过去,顾谚承?你也叫陈鸿哲是吧?? 原以为灵武军连下武州八郡,已然是战略奇迹,可顾谚承告诉你,不,这还是小意思。 臣送圣上您一个大惊喜,您不是觉得从宁州南下朝斜道有定山关与灵州、山松城拦路,太困难了吗? 那臣就再厉害一点,我直接一路北伐,收复泉海、浮台、西原、灵州,替您解决了这个后顾之忧!! 现在反倒是定山关处于半孤立无援的状态,若是宁州军此时南下,配合顾谚承前后夹击,那就是飞龙骑脸,不知道怎么输!! 看见这一封军报,齐睿差点没直接笑出声,南青那群蠢货在干什么?顾谚承跟逛后花园一样把灵州拿下来了?如此大功,该赏!! 可到了此时,齐睿才想起自己刚刚才拟好敕封诏书,正是封顾谚承为武州太守兼四郡郡守的那一套方案,可此时知道了此事,这点封赏显然是不够的。 “甄公公,快去把朕方才送出的诏令追回来!!”齐睿一挥手,冲着甄公公道。 甄公公闻言身形稍动,正要闪身离去时,齐睿却又再度开口了:“诶,等等!!” 原本已经蓄势待发的甄公公来一个急刹车,一把老骨头差点没整散架喽,他再度回过身来。 齐睿这边却开始摸着下巴考虑了起来,余光注意到还跪礼在地的讯使,他一愣,摇头笑笑:“行了,起来吧,这里没你的事了,去监察司领赏去吧!” 讯使作为官方体制人员,自然是不存在奖赏这种东西,显然是现在齐睿心情很好,讯使闻言也是大喜,连忙高声道了好几声陛下圣明云云才离开。 等他离去,齐睿原本欣喜的脸色却立刻沉了下来,他眉头紧皱,似乎在做着什么非常重要的决定,许久才再度转过身来,缓缓开口: “不,之前的谕旨不用追了,直接再追加一道,就加封顾谚承为武州观察使,加节;顾武盛为武州郡郡守;曲博才为武州长史……至于其他的,还是照例让吏部自己琢磨吧!” 闻言,甄公公一怔,在皇城大内待了几十年的他,无论是旧制还是安武帝新制,亦或是明帝时新旧混合制,他对官职的品级与权利大小可谓是非常了解。 他实在没想到,齐睿细细斟酌了一番,居然就给灵武军这样一个交代,方才那一大串,估计也就只有一个“加节”算是实封。 “遵旨!” 不过甄公公可没心思去想齐睿究竟又想到了什么,只是淡淡拱手行礼,随即飞身离去。 甄公公离开后,齐睿静静立在小殿前厅许久,直到有一抹月光掠过窗沿撒进屋内,他才缓缓回神,叹息声悠悠传遍整座小殿。 也在这一瞬间,有黑影自殿侧阴影中走了出来:“圣上何故叹息?” 齐睿对此人的到来并不意外,听到问话,只是摇头一笑:“没什么,你所来何事?” 秘使拱手一礼:“净天军不过阵痛,臣一直认为,我大楚最大的问题就是藩王林立,如今景王已死,圣上可有下一步的计划了?” 这番话完完全全切在齐睿的死穴上,他皱了皱眉:“你有何良策?” “若是臣所料不差,有人要离京了!!”黑衣笼罩之下,声音扭曲冰冷。 齐睿初听这话时,下意识的想到了陈酌,可随后就意识到,陈酌和齐芷都还未完婚,他走个屁。 话说这件事礼部已经筹备很久了,只差自己一声令下,想来等此次陈酌伤愈之后,便可以提上日程了! 可既然不是陈酌,他说的又是何人呢?似乎想到了什么,齐睿立刻摇了摇头: “此非上策,且不说其身边有多少高手随行,若是一击不成,后患无穷,这些年来的布置全部付之一炬,绝对不可!” 秘使隐藏在黑暗之中的面孔泛起愤恨之色,袖中拳头攥紧,可最后还是只能盈盈一礼:“是……臣告退!!” 第105章 糖人 南市,兴庆湖 湖面波光盈盈,身着浅粉色衣裙的少女提着手中的小篮子静立湖边,似乎正四处张望着什么。 直到那抹显眼的淡青色映入眼帘,沈轻梦的神情一喜,冲着对岸招了招手。 陈酌三人自然也看见了沈轻梦,然而让沈轻梦有些失望的是,世子殿下跟自己抬手打招呼的表情貌似有些不情愿! 兴庆湖对岸,被齐芷把握住了腰子的陈酌非常痛苦,他赶忙求饶道:“哎哎哎,姑奶奶您又发什么疯啊,我又怎么惹着你了?” 齐芷看着对岸和陈酌互相打招呼的沈轻梦,微微哼了一声:“谁叫你和小轻梦打招呼的,我吃醋了不行吗?”说着,她也抬起手跟沈轻梦挥手打招呼。 一旁的姜雁箐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二人,非常……开心,又到了吃瓜看戏时刻,这简直是她的最爱,芷姐姐这话有些意思,吃醋了!就是不知道究竟究竟吃的是陈世子的醋呢,还是吃了沈家小姐的醋呢? 几人穿过灯火与月光交织的兴庆桥,到了沈轻梦一侧,齐芷率先抱了上去,一双手还非常的不老实:“哎呀~小轻梦!软乎乎的抱起来真是太舒服啦!!” 当着陈酌的面这样,沈轻梦稍稍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回抱了下,微微一笑: “长公主这般才是让轻梦羡慕不来,轻梦早年想习武,都入不了门!” 一听这话,齐芷没再体验沈轻梦软乎乎的感觉了,反倒是拍了拍小胸脯: “这多简单,我……额,我们这一个宗师,一个小宗师,还有一个武道高手在,保证把你的武道之路规划的完完美美的!!” “稍等,我们这有个宗师和小宗师这我倒是知道,这个武道高手是谁啊?”陈酌故作疑惑状的问道。 齐芷气的牙痒,直接在陈酌腰间拧了一把,疼的陈酌哇哇直叫,齐芷这才满意的收回了手。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沈轻梦一眼,这小姑娘看着身形倒是不错,就是骨架小了点,目光扫过其胸前,齐芷微微一愣。 然后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下自己,正巧看见自己的鞋尖,齐芷眨巴了两下眼睛,非常尴尬的轻咳两声,真是怪了,大家都是一样的,为什么她比自己的要长得好呢? 那边脱离了长公主魔爪的陈酌直接一溜烟跑到了另一侧,毕竟谁也经不住被一直掐啊是不是? “你说巧不巧,前几天我和轻梦正好说着我要教她武艺来着,看来我和长公主还是有些默契的!” 看着和沈轻梦站在一处的陈酌,这一副藩王世子和世家小姐郎才女貌的感觉,让齐芷感觉到了危机,她立马伸手揽过沈轻梦,另一只手则是搂住了姜雁箐。 “呵,默契个鬼,本公主现在要去带着好姐妹逛灯会了,小酌子先歇着吧!!” 说着,齐芷直接搂着自家小姐妹走了,留下陈酌一个人在风中凌乱,好在沈轻梦还是温柔的,虽然在芷姐姐的淫威下没敢回头,但还是细声细语道: “轻梦方才来时路过一家不错的糖人小店,若是世子殿下和长公主还有姜少主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去看看!” “真的?”齐芷听到糖人两个字,眼睛一亮,倒也不是她没吃过这东西,只是吃货天性作祟:“那我们赶紧去看看吧!!” 而一旁的姜雁箐则是基本没碰过这东西,不过听还是听过的,只知道挺甜。 这次身边有芷姐姐,有新认识的沈家妹妹,还有陈世子在,倒是与自己以前在阁中时的生活完全不同,去吃一次糖人貌似也挺不错的。 陈酌倒是对此没什么所谓,只是淡淡一笑:“好,既然大家都想去,那就去看看吧,对了,轻梦你怎么还叫我世子殿下,怪生分的!” 沈轻梦闻言一怔,糯糯的答道:“那要不然?叫世子??” 额…………陈酌有些无语:“这有什么差别吗?” 大楚本就对这些言语上的东西不太看重,下属见上级直呼其名的都有,而王公贵族也基本是如此,世子与世子殿下基本是一个意思,陛下与圣上也没什么特殊性,说白了,姜雁箐称呼的陈世子,其实都算敬称了。 齐芷在一旁听到这话,一下就来了兴趣,冲沈轻梦一笑:“就是,小轻梦你对他那么恭敬做什么,不如就叫他小酌子!多好!” “喂喂喂,你可别带坏人家哈,什么小酌子,跟太监似的。”陈酌当然是严词拒绝。 闻言,齐芷一个急刹,到了陈酌身侧,语重心长的拍了下陈酌的肩头: “怎么,我们的世子殿下难不成还瞧不起太监?你想想啊,甄公公为什么能够稳坐江湖第一人的宝座,其他人怎么追也追不上吗?所谓‘欲练神功,必先自宫’,说不定你就成为下一个甄公公了呢!!” 你别说,听着貌似还真有那么点道理,可惜就算真是如此,陈酌对此也没兴趣: “喂喂喂,咱就是说,你是怎么做到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让未来夫婿去‘自宫’这种话的?” “切,好像谁稀罕似的!!”齐芷哼了一声,又走到前面去了。 沈轻梦却是被闹了个大红脸,虽然不是很懂,可怎么感觉芷姐姐和世子殿下说的有些少儿不宜呢!! 不过下一刻,眼前豁然开朗,几人晃晃悠悠的已经走到了方才沈轻梦路过的糖人小街,沈轻梦伸手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小摊。 “就是那里了,不过轻梦也没吃过,不知道味道如何!” 齐芷看见糖人,咽了咽口水,一路小跑的奔了过去,这回连拉上姜雁箐这茬都忘了。 倒是陈酌三人还留在原地聊着天呢,看着齐芷两眼放光的模样,陈酌不禁摇头一笑:“还芷姐姐呢,分明是小孩心性最强的人,一天天的,尽会装大人!” 姜雁箐也是很认同的点了点头:“没错,芷姐姐其实比起阁中那些新入阁的孩子还爱玩呢!!” 一旁跟齐芷认识没多久的沈轻梦倒是没这个感觉,懵懵的道:“轻梦倒是没什么感觉,芷姐姐平时看着还挺严肃的啊!!” 这话一出,陈酌和姜雁箐对视一眼,随后齐齐摇了摇头:“那是因为你还不了解她!” 看着手里拿着四个糖人朝这边走来,眼睛都笑成月牙了的齐芷,陈酌温柔一笑:“等你再了解一点,就会知道其实她还蛮可爱的!” 这时,齐芷已经拿着糖人到了几人面前,一手递一个:“喏,这个糖人还挺不错的,甜而不腻!!” 沈轻梦伸手接过,温柔一笑:“谢谢芷姐姐!!” 看着沈轻梦跟小兔子似的舔了舔糖人,齐芷心都快跟着糖人一块化了,真是太可爱啦! 姜雁箐则是接过了糖人之后,稍稍有些不知所措看了看一旁的沈轻梦和陈酌,她也学着稍稍来了一口,入口是绵甜的味道,这与姜雁箐以往吃过的所有东西都不太相同,让人沉醉。 轻轻抿了一口,姜雁箐甜的眯起了眼睛,怪不得芷姐姐一听到糖人就这么兴奋,这糖人确实挺好吃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临王世子貌似没这个感觉,看起来似乎经常吃的样子。 陈酌其实倒也没到经常吃的程度,只是他本人其实对这些甜的东西不是很感兴趣,看了看认真吃着糖人的齐芷,不禁打趣道: “我说长公主殿下,这糖人该不会又是你从哪个倒霉蛋手里抢来的吧?” 旁边的沈轻梦和姜雁箐自然是不太理解陈酌这话的意思,纷纷疑惑抬头,但齐芷哪里能不明白,陈酌这是在打趣自己呢。 当时长安灯会上与陈酌的初见说起来不太愉快,自己当时怎么来着? “公子这话说的有些奇怪了,既是买花灯,自然是谁先付银子是谁的!” 真说起来,她当时的话还蛮有道理你说是不是,只不过自己回想起来,就有点尴尬了,不过齐芷才不会承认呢,立马开口否认: “喂,陈酌,你什么意思?本公主岂是那种不讲道理之人,你可别血口喷人啊!!” “哦?是吗?” 然后陈酌就非常不给面子的将那日长安灯会上发生的事情,小声的跟沈轻梦与姜雁箐说了起来。 话都没说两句呢,齐芷就直接扑了上来,一把捂住了陈酌的嘴,然后非常严肃正经的对着沈轻梦二人道: “你们可别听他瞎说,我可没做过这样的事,你们自己说说,我付了银子,那东西是我的有什么问题?” “呜呜呜呜……”被长公主的威严死死压制的小酌子痛苦哀嚎,想要辩解一二。 沈轻梦和姜雁箐二人看到齐芷的表现,自然也知道陈酌说的恐怕是真的了,不过芷姐姐余威尚在,两人自然是不敢说什么。 不过为了拯救大兵陈酌,沈轻梦还是非常配合的开口道:“轻梦当然是相信芷姐姐的,世子殿下应该是误会了,我看前面有猜灯谜的地方,不如我们去看看吧!” 一听到猜灯谜,齐芷立马就想起了上次和陈酌的尴尬经历,自己信心满满,结果什么也没答出来,这次又有机会,她一定要一雪前耻!! 陈酌脱离了齐芷的魔爪,见几人一副真的要去猜灯谜的模样,不禁笑着打趣道:“咱们的长公主该不会忘了上回的教训了吧?这回又准备错多少道?” 齐芷这叫一个气不打一处来,她高举沈轻梦的手:“你可别把人看扁了,我这回带着小轻梦一起去,肯定能一往无前!!” 两刻钟后,齐芷兴高采烈的拿着手中的三盏花灯,兴高采烈朝兴庆湖走去!! 陈酌跟在三女身后,看着兴奋的齐芷,陈酌非常无语,该说不说,齐芷这个“别人替我答的”流氓法则还是一如当时。 非常不出意外的,齐芷没答上灯谜,其实陈酌也蛮奇怪的,齐芷也不是什么笨人,可就是好像跟灯谜有仇似的,怎么也猜不出。 有的时候陈酌都怀疑齐芷是在故意懂了装不懂,给其他人机会了,可看事后懊恼的表现却又不像,只是现在陈酌并不关注这些。 “我能问一下,为啥咱们只有三盏花灯不?” 听到这话,前面原本欢天喜地的小姐妹齐齐一怔,纷纷看着自己怀中的花灯,又齐齐回头看了一眼陈酌。 你别说,要不是陈酌主动开口,沈轻梦和姜雁箐才发现陈酌手里居然没有花灯,齐芷则是偷摸摸捂嘴一笑: “本来人家是说还要给我一盏的,不过我想了想吧,反正小轻梦都已经有了,你再拿一个送给她有点多余了,所以贴心的帮你推掉了,本公主是不是非常贴心?” ??? “贴心?是挺贴心的!!”陈酌人都傻了,可齐芷现在可是牢牢把握着“朝中大权”,小酌子哪里敢反抗呢。 于是一行人到了兴庆湖旁边,齐芷三人都开始写起了愿望了,陈酌只能和波光盈盈的兴庆湖大眼瞪小眼了。 不过陈酌也不算无聊,四处张望之间,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冯乐游。 冯乐游此时在兴庆桥的左侧,也就是另一侧的湖岸边,似乎正和某位世家小姐交谈着,陈酌摇头一笑,这冯乐游还真是,自己还在奇怪为何没在灯会上看见他呢,原来搁这呢。 正想着,齐芷那边冲着他招了招手:“喂,陈酌,你在哪愣着干嘛呢?快过来放花灯啊!!” 陈酌转头望去,只见齐芷手中不知何时从哪里拿了一个新的花灯出来,此刻正冲着他招手呢。 “来咯,你这花灯哪来的,我怎么没看见你藏哪了?” “哼,本公主藏东西岂是你能找到的??” “嘿,还不肯告诉我?待会儿我自己搜搜你哪能藏!!” 齐芷立刻瞪了他一眼:“果然登徒子!” “切,谁叫你不如实招来的,那我可不就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结果齐芷听了这话,反倒不怕了,微微一笑:“哼,有种你就来啊,小轻梦就在旁边哦,你要是敢乱来,自己的形象可就全没了哦!!” 齐芷说完这句话,也没再理陈酌了,哼着小曲就和自家小姐妹放花灯去了。 猜灯谜奖励的花灯依旧如先前那般好看,三盏花灯缓缓入水,漾起阵阵涟漪,齐芷、沈轻梦二人皆是双手合十,正闭眼许着愿望。 而一旁的姜雁箐则是第一次放花灯,学着芷姐姐的模样推花灯入水之后,有些懵懵的学着二人的动作许着愿,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用力过猛。 双手合十的动作带起一阵劲风,差点将她面前自己的花灯直接一把掀翻,旁边的齐芷和沈轻梦两人自然也是有所察觉,下意识睁眼看了眼,然后瞬间笑成了一片。 陈酌原本还正在花灯上写字来着,听到动静也看了过去,刚好看到了花灯在湖中一晃一晃的模样,不禁抿唇一笑。 姜雁箐自然也是知道自己干了一丢丢蠢事,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几人见到姜雁箐害羞的模样,又都情不自禁微微笑了起来…… 第106章 夜探巽风楼 夜幕渐深,当长安民众还沉浸在灯会时。 一道黑影忽然划过天际,随后融入茫茫夜色,再不可见。 陈酌纵跃在屋檐之上,脚下拨风流云运转到了极致,虽然不是特意,不过这次随着齐芷几人去长安灯会,就是为了这半个不在场证明。 几人放过花灯之后,又在南市逛了几圈,一行人一起进了一处茶馆听戏,包厢阁楼之中,陈酌趁机溜了出来,而齐芷几人则是留在那里打掩护。 陈酌此行的目的当然是巽风楼,作为一切疑问的起点,段子平可谓是一个神秘的人物,无论是姜雁箐遇袭,亦或是后来的“万门诛龙”之事,都与此人有关。 所以几人一直觉得巽风楼或许才是一切的关键,至少也能探知一些信息,要是先前,齐芷恐怕不会同意陈酌独身前往暗探。 虽然她先前说着要去巽风楼看看,不过那多半是开玩笑的,若是陈酌不是宗师,即使轻功足够好,也可能会有危险。 不过现在完全没有这个风险了,人各有所长,陈酌的轻功不说是登峰造极也是江湖前列,就是真的遇到什么事,只要不遇上武尊级别的对手,跑应该是非常轻松的。 再次等待底下巡逻的城卫离开之后,陈酌脚下一点,轻轻落在巽风楼一角,随后抬头细细观察着隶属缉查司的情报组织。 其实陈酌对能在巽风楼查到想要的信息这事,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不过总的来说段子平此人身上的疑点还是颇多,总是要来探查一下的。 还有就是有关天毒教的情报,这是慕容倩兮需要的东西,也是先前与之合作时两人默契交换。 可惜到了现在,人家的避毒丹也用了,情报也领受了,但慕容倩兮想要的天毒教行踪却是一点风声也没有。 虽然自己先前推测段子平与天毒教大概率不是一伙,但这终究只是推测,种种因素之下,陈酌决定还是来闯一闯这龙潭虎穴。 毕竟这可是苏老头都说防卫严密的地方,虽然苏老头不以轻功见长,但其作为宗师,轻功、隐匿也属上乘,能让他都不敢深入之地,陈酌也不敢轻举妄动。 在细细观察了一会,稍稍摸清了一些巽风楼内部的防卫之后,陈酌这才轻巧的落在了巽风楼内部,顺着方才所看见的位置小心的绕过防卫,向着更深处摸去。 巽风楼虽然是情报组织,其重要之核心肯定还是做了防护,或许位置隐秘,但作为官面组织,这长安总部自然是要按规章所建。 所以段子平先前作为少使所在的房间自然是还在的,这其实还要归功于段子平刺杀皇子的罪名,而且又是缉查司中层。 所以他先前的少使书房甚至寝室,都被缉查司严密的封控了起来,要地毯式的搜索其中的情报信息。 若不是如此,其实这次陈酌来,恐怕什么也查不到,但这样也就有了一个新问题,那就是有用的信息很可能已经被缉查司收走了。 几次腾转挪移之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陈酌并没有贸然的闯入,毕竟缉查司很可能设置了什么陷阱来抓段子平的同党。 而是在细细观察又用真气附在窗框上感受了一番之后,这才稍稍推开了一条缝,探入真气,确定没有细线之类的触发机关之后,翻身而入,并将窗户复原。 段子平的书房还是较为整洁的,基本上可以说是一览无余,不过重要的物件估计不会放在明面上,所以陈酌并未去翻箱倒柜,反倒开始往犄角旮旯和角落处搜寻起来。 当然,陈酌还是保险的拉开了书桌前的一个柜子,印证猜测,里面果然空空如也,缉查司搜查房间,第一批带走的东西就是这些明面上的文件之类的东西。 在四处搜查了一番之后,陈酌将目光锁定在紧靠着墙壁的一排类似博古架的展示架上,根据灰尘的印记可以推测,这里先前应该是摆满了各种东西。 其实陈酌先前也有过神奇的脑洞,比如什么转动一下展示架上的瓷瓶之类的,就出现一个小密室之类的,然而,展示架上是空的,而且就算是有,估计这种方法缉查司也试过了。 陈酌注意到的是,展示架略显规整的灰迹中,有着几道略微偏移的印记,原本陈酌先前掠过展示架的时候,只是轻轻瞟了一眼。 可再度回想起来,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原以为是展示架上摆放的物件并不严谨,所以造成的这一点,可以陈酌的目力很快发现,这些稍有偏移的展示架空位所错开的距离几乎一致。 这就可不算巧合了,于是陈酌便开始在展示柜上仔细看了看,可本就空空如也的展示柜一眼就能望到头,而且甚至用真气探查之后,也没发现有什么夹层和蹊跷。 这让陈酌皱了皱眉,难不成是自己多虑了?其实这些偏移只是巧合?不过陈酌很快将注意力放在了展示架靠着的墙壁上。 这种地方也是什么密信藏匿高发地,而且正好又在展示架前,这就不得不让陈酌好好探查一下了。 武道之世最方便的就是,根本不需要伸手敲墙然后再仔细听回音之类的行为,而是一缕真气探入,便可基本获知情况,而世上又没有什么反真气侦测的东西,可以说是百试百灵。 当然,这种方法也是有局限的,那就是如果遇上做工精细的东西,真气探测这种东西就不太靠谱了,这是因为只能感受大略的原因。 除却内功极其高明的武者,对真气的控制已经妙到毫颠,才能做这么精细的活,反正陈酌是没办法做到这么厉害的。 所为人各有长处,陈酌对于内功的修行确实不算厉害,比起佛道两家这种内家功夫闻名的比起来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不过也足够用了,而很显然,这面墙壁,并不似陈酌所想的那般有什么问题,一番探查过后,没有任何发现。 估计是自己想多了,这展示架上的灰尘印记只是巧合罢了,陈酌转身,开始搜索其他位置,而也就是这一回头,陈酌忽的注意到屋中摆放着的木质雕花屏风下方尾端,似乎有着一丝异样。 他下意识的向前迈出半步,可那种异样的感觉却立刻消失了,陈酌眉头一皱,再度退回方才的位置,那违和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是颜色! 虽然暂时不知具体原因,但陈酌可以肯定,这屏风必定有问题,因为只有站在展示架前方朝屏风看时,才能略微察觉到其尾端与屏风其余位置的颜色有所差异。 可能是光线或视角错觉问题?但陈酌可以肯定,白日天光大亮时,应该是不会出现这种状况的,这总不能还是巧合了吧? 陈酌快步到了屏风之前,正蹲下身来要细细查看,门外却忽然有声音响动,陈酌神色一动,四处看了看,希望找到一个藏身之地。 动身之前,陈酌再度看了一眼屏风下方尾端,随后目光锁定在稍远处的房梁之上,他轻巧的一跃而上,这里卡在视角阴影处,旁人只要不是特意搜查,基本发现不了他。 可也就在此时,外面的响动却忽然消失了,正当陈酌奇怪之时,脚步声响起,而且是两道,显然是有两人正联袂而来。 少许,咯吱的推门声响起:“裴中丞星夜来访,就是为了这段子平之事?” 有中年男声轻嗯道:“不错,姚御史对此事十分重视,所以特派我前来探查!” 先前的那道声音似乎犹豫了下才开口:“可……如此深夜,您为何不白日再来呢?这晚间行事多有不便,恐怕会耽误了您的正事啊!” 裴中丞闻言哼了一声:“哼,冷楼主今日数次推诿,莫不是真有什么猫腻藏在段子平屋中?” “下官哪里敢啊,这便是段子平生前所在了,裴中丞请!” 陈酌躲在房梁之上,下意识的闭息凝神,几次对话中,下方二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被称做冷楼主的,自然是巽风楼正使冷乃,其与冷肇据说是同出一门,但不知详细,而陈酌害怕的,则是被称做裴中丞的那一位。 姚庭心腹:缉查司中丞裴贤堂,虽然其武道实力可能在两司之中不算厉害,可能只赢“黑白无常”,但他一手按迹循踪之术可以说是出神入化。 姚庭派其来处理段子平之事简直不要太合适,就是不知道为何没有第一时间派其前来,或许是裴贤堂另有要事处理?不清楚,总之现在陈酌只希望裴贤堂别真发现什么有关自己的踪迹才好! 而下方二人也很快解释了陈酌的疑问:“对了,在下听闻裴中丞前几日并不在长安,为何今日突然回京?” 裴贤堂也没隐瞒,宛如闲聊一般: “告诉你也无妨,我去怀州追击盗圣去了,只可惜最后差了一线,让他跑了,这事你们巽风楼也该知晓才是,之后回京时撞上了赫连虎遇伏一事,我便留在营州探查了一番,这才回京述职!” “原来如此。”冷乃点了点头,又开口问道:“那不知裴中丞可探查到赫连虎遇伏一事的真相了?” 裴贤堂回头看了眼冷乃,语气冰冷道:“冷楼主,你越线了!!” “害!”冷乃一笑,尴尬道:“不过闲聊罢了,裴中丞又何必这般认真呢?”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入了屋中,而好死不死的,裴贤堂正好就站在方才陈酌所看的展示架前方,此时正四处看呢。 当冷乃的这番话刚刚说完之时,裴贤堂的目光正好落在展示架上,他眉头微皱,头也没回,可语气却显得不可置疑: “冷楼主,这房间可有闲杂人等来过?” 这话问的陈酌心头一跳,虽然他很确定自己一定没留下什么痕迹,就连用来探查的真气都在事后抹去。 可裴贤堂“神眼阴司”的鼎鼎大名也不是作假的,万一裴贤堂真的找到些蛛丝马迹,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当然没有,自从天玄山之事后,我一直将此地封锁的很好,除了缉查司的人,无人入过此地,裴中丞发现什么了吗?” 冷乃说这话时很是肯定,见裴贤堂一副认真的模样,不禁开口问道。 “嗯,过来看,这展示架先前一定摆满贵重之物,可既然无人为影响,这几处印记为何都比其他地方多出半分?” 冷乃闻言也凑了过来,细细观察了一番之后,也发现了这一点,先前自己搜查时,哪里会注意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而且他也不认为对方这个发现有什么用,但还是非常给面子的搭话: “确实奇怪,裴中丞可有什么想法?” 然后陈酌就看到裴贤堂与先前的自己一样,四处细看了一番,然后用真气在展示架与墙壁上感受了一番,当然,并没有任何收获! 这下陈酌也松了口气,好在他只是和自己一样,察觉到了展示架的异样罢了,但接下来才是关键,如果裴贤堂也注意到了屏风的异样,那可就糟了。 陈酌可以确定,那屏风下方必有鬼,可若是其中的隐秘被裴贤堂取走,那自己这一趟可就白来了! 一番探查过后,裴贤堂失望的摇了摇头,随后便开始四处打量了起来: “展示架并没有问题,可为何会有这种异样,难不成只是巧合?”喃喃自语之中,陈酌已经可以看到对方的眼神多次扫过屏风。 “不,应当不是,展示架的异样必有用处,可段子平特意将物件这般摆放,目的是什么呢……” 声音越来越小,裴贤堂的思路也渐渐开朗,而陈酌则是变得稍微有些紧张,以裴贤堂多年来的敏锐,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到时候屏风情报没了,自己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一旁的冷乃则是静静看着裴贤堂发神经,展示架能有什么用?既然没有暗格夹层存在,那肯定是思路出错了呗。 而也就在这一刻,裴贤堂眼睛一亮: “原来如此,这展示架的异样是给段子平的同伙看的,他们或许有什么暗号呼应此地,可展示架并无夹层,那么就是……站在此处,能看到一些平常看不见的东西了!!” 裴贤堂豁然起立,眼眸扫过段子平屋中每一样东西,最后,目光落在放置在远侧的屏风之上!! 第107章 贼 这下坏事了,陈酌心中暗道不妙,虽然裴贤堂没发现自己,可若是将屏风之内的藏着的东西取走,那自己这趟也等于白来啊。 裴贤堂的目光开始在屏风上扫描,是的,陈酌可以用扫描两个字来形容,即使他藏在上方,也能感受到裴贤堂这双眸子的可怕。 陈酌这才明白“神眼阴司”的含义,合着裴贤堂一身的武艺和真气,全部都练到查视听闻上了?他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真气四溢。 当裴贤堂的目光渐渐下移,即将触及屏风下半段之时,门外忽的传来轻微的响动,屋内的二人飞快回头看向门外。 裴贤堂收了神通,与冷乃对视一眼,有人潜入?? 几乎是没有任何交流的,两人非常默契,冷乃身法其快,几个眨眼的功夫便已然夺门而出,一掌拍向声响来处。 而裴贤堂则是非常熟练地跃出窗外,从侧翼包抄而去,而藏在房梁上的陈酌眉头一皱,三人共同的判断绝不可能出错。 这不会是老鼠,猫儿之类的东西,而是一个潜入巽风楼的人,再加上先前裴贤堂的分析,此人的身份呼之欲出,肯定是段子平的同党无疑! 屋外破空声连连,显然是潜入者已经和裴、冷二人交起手来,按理来说,陈酌此时趁乱立刻离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因为这边的打斗一定已经惊动了巽风楼的防卫,不多时整个巽风楼都会陷入高度警戒之中,到时候即使陈酌轻功卓绝,恐怕也没办法轻松离开了。 不过陈酌也只犹豫了一瞬,所谓富贵险中求,而且巽风楼说起来虽然很重要,但高手并不多,就连楼主冷乃也只是已近宗师而已。 所以即使自己被发现,顶多也就是要和裴贤堂过一招罢了,陈酌非常有信心击败对方,而只是打退则更加容易了! 想到就做,屋外缠斗声不断,陈酌一个翻身从房梁上轻轻落在屏风之前,他细细查看了一番,并未发现异样,恐怕不是肉眼可辨,于是陈酌探入真气。 他这才发现,这从屏风底部向上右侧横着的一段木居然有整整三层,陈酌不得不感叹这屏风造工的精细,若不是用真气探查,仅凭肉眼,陈酌都完全看不出这一点。 当然,这其中两层是屏风木造工如此,而多出来的一层,恐怕就是段子平隐藏起来的东西了,也是外面那潜入者想要得到的东西。 只是,怎么让人无法察觉取走这薄薄一层木板,就成了一个大问题,但陈酌很快想到,以刚才的对话来看,冷乃应该并没有注意到过这么细节的地方。 而裴贤堂方才也没有扫描到下方,所以自己只用将段子平特意多装的一层卸下来即可,应该不会引起二人的警觉,不过即使如此,这还是一个非常精细的活。 陈酌向屏风底部注入了一整道真气,又从怀中取出护身匕首,用真气仔细搜寻了这第三层木板与原本屏风的缝隙之后。 陈酌以真气与匕首共同配合,顺利的将这一层段子平新加上去的奇特木板取了下来,完成这一切之后,陈酌的额头满是汗水。 这不是累的,而是想要做到完好无缺的取下这一层几乎肉眼不可见的木板,可不是一件易事,稍有差池就会损坏屏风,若是如此,都不需要裴贤堂了,冷乃都能发现不对了! 好在一切顺利,听着外面脚步声攒动,陈酌知道是巽风楼护卫力量到了,而屋外的打斗声貌似也稍稍变远了些,恐怕是潜入者知道不敌,正拼命逃离呢!! 握着手中木板,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陈酌再次确定屏风下端看着并无任何异样之后,从另一侧窗沿小心的离开了段子平的书房。 巽风楼侧方的高大假山之上,三道身影前后交错追击,黑衣蒙面人捂着左臂飞快逃窜,而裴贤堂与冷乃则是在其身后紧追不舍。 在双方距离再度拉近之后,追在稍近前的裴贤堂身形忽的一顿,冷乃见状也是一个急刹,看着渐渐远去的黑衣人影,眉头微皱: “裴中丞,为何停下了?” “中计了!!”裴贤堂并未解释过多,而是脚下动作不停,回身朝着来路而去。 冷乃自然也听懂了裴贤堂的话,他微微一愣,看了眼已经跑出老远的黑衣人影,摇头轻叹,跟上了裴贤堂的步伐。 等到两人再度落在院中,冷乃才开口道: “裴中丞是觉得,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可方才此地被重重包围,贼人如何潜入呢?除非……” 裴贤堂点了点头:“不错,你我二人共同出手,都不能速胜方才之人,其轻功也并不差,如此武者,岂会犯下踩到树枝这种错误?” 这话一出,冷乃也懂他的意思了:“莫非方才屋中还有第三人,裴中丞方才行为,屋内之人险要暴露,所以屋外之人才出声解救?”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也是裴贤堂放弃追击潜入者的原因,比起贼人,段子平手中情报才更重要! 冷乃则是没再去管裴贤堂如何做想,迅速冲入屋内,朝着屏风后方搜寻而去,刚才就是裴贤堂看向屏风之时,外面的贼人才出声的,可惜转了一圈,冷乃没有任何收获。 “没有发现,应当已经离开了!” 可裴贤堂却好似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又走到了之前的展示架的位置,看向雕花屏风,而这一眼,甚至无需扫描,他就立刻发现了不对。 这屏风下方的颜色与其他位置略有差异,如此明显的特征,若是刚才就有,自己不可能不发现,为了验证心中猜想,他稍稍退后两步。 而果不其然,雕花屏风的异样消失了,颜色也趋于一致,裴贤堂立刻明白了其中奥妙,可自己方才为何没能看到呢? 裴贤堂周身真气翻涌,眼中精光闪过,将整个屏风纳入观察之中,片刻后,裴贤堂又将目光转向奇怪的展示柜,也就是这一瞬间,裴贤堂微微一笑。 他缓缓迈步走至屏风前方,随后蹲下身来,看了看先前因特殊位置看到的视觉错觉的位置,随即转身抬头看了看,扫过几乎整间屋子。 “冷楼主,烦请你上那根房梁,我有些想法需要印证!” “啊?”冷乃一愣,顺着对方指的方向望了过去,但他倒也没去反驳什么,只是“哦”了一声。 随后整个人就飞身而起,在一旁的房柱上借了下力,然后稳稳的落在了房梁之上。 而裴贤堂则是早在冷乃动身之时,就已经又来到了展示架之前,此时再望向雕花屏风之时,果然已经看不见颜色之变。 解开谜题的裴贤堂微微一笑,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有所疑难,最后慢慢解开的感觉,然而,还没等他高兴半分钟,冷乃就打断了他的沾沾自喜。 “我说裴中丞,你找到贼人的线索了吗?” 笑!笑个屁笑,妈的老子还在这当“梁上君子”呢,他倒是搁那莫名其妙的笑起来了,要不是自己打不过裴贤堂,肯定一巴掌直接抽他脸上!! “哦哦,冷楼主可以下来了,我有了些思路,方才那贼子,恐怕就是藏在冷楼主所在!!” 冷乃闻言自房梁之上一跃而下,非常无情的开口道:“所以呢?贼子的身份?目的?裴中丞有想法了吗?” 裴贤堂沉默了,额……沉浸破案不可自拔,你说的这些我完全不知道啊,谁知道对方是来干嘛的,我又没亲眼看见,不过为了颜面,他还是立刻找到了说辞。 “冷楼主请看,这展示架自有玄机,指向的便是侧方的雕花屏风,我猜想屏风之中必有玄机,不过此时应该是被贼人取走了,冷楼主将此屏风找人细细研究一番,或许还能有些收获!!” 冷乃还真没想到裴贤堂能说出一套合理的说辞来,还我找人将这屏风细细研究一番? 你都说了贼人把东西取走了,我再去研究有什么用?这意思就是我巽风楼办事不力呗?这屏风立着这么久了我一点发现都没有,还是我的错了呗? 额……你别说,好像还确实是这样哈,不过冷乃也有话说的,说好的此事缉查司全权接手呢?我只是负责看护好不好? 不过她很快想到今天潜入的贼人,貌似自己这个看护之责也没有完成的很好哈,虽然很是不满裴贤堂的态度,可冷乃此时倒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只能点头称是! ………… 而陈酌则是非常极限的赶在巽风楼紧急戒严前,一路风驰电掣的出了巽风楼,长安城依旧如之前那般热闹非凡。 仿佛没有人知道今日巽风楼曾发生过一场离奇的“木工师傅偷换材料”的事情,不过离开了危险区域,陈酌倒是开始想起了另一件事。 方才离去之时,陈酌曾远远的看到了裴贤堂三人的交手,他总觉得那黑衣潜入者的招式看着有些眼熟。 不过陈酌不能确定,因为离得远,又是黑夜的缘故,他没法保证自己能看的分明,可看那人的武艺,就是有一种熟悉感,不知何故。 不过这种感觉太过模糊,陈酌也没办法确定自己是看见过类似的招数还是是在临王府各类武道秘籍中自行领悟过。 手中拿着那薄薄的一片木板,陈酌有些疑惑,方才他仔细看了一遍,这小木板内侧并没有写字,恐怕还得有其他方法才能显露出信息。 估计是用火烧?还是用水泡?陈酌不知道,估计要试试才知道了! 片刻之后,陈酌小心翼翼摸到了南市茶馆后侧,随后避过茶馆中的小二,潜回了包厢阁楼。 见他回来,齐芷和姜雁箐立刻起身走了过去:“怎么样?情况如何?” “有些收获,不过暂不知详细,可能需要想想办法。”陈酌也不含糊,将小木片拿了出来。 而一旁的沈轻梦也是好奇的望了过来,不过她更多的注意力是放在陈酌身上,细细的看了看陈酌身上有无伤处,这才轻声细语的开口: “世子殿下,你没有受伤吧?” 陈酌看着沈轻梦最近好像有些变圆了的脸蛋,微微一笑,伸手在沈轻梦脑袋上摸了摸:“没有,本世子轻功好着呢,你不用担心!” 姜雁箐看见这一幕,眼睛一亮,非常期待的看向齐芷,希望能看到一出好戏,可惜结果令她非常失望,齐芷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哼了一句: “陈酌!谁叫你摸小轻梦的头的,不知道女孩子的头不能摸吗?” 陈酌闻言一愣,好家伙,该你和轻梦关系好,这理论都是一模一样啊,不过看着齐芷一副气鼓鼓的样子,陈酌一下就起了捉弄的心思,于是伸过手也在齐芷的脑袋瓜子上摸了摸! “你……”齐芷自然是感受到了,不过只是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随后就拿着小木片到一旁研究去了。 陈酌收回手,看了看一旁因为当着这么多人摸摸头而红了脸的沈轻梦,又看了看站在一旁一副失望表情的姜雁箐,不禁一笑,随后就准备去将夜行衣换了。 而姜雁箐原本还正失望没看到好戏呢,突然感觉到陈酌的目光,她心下一惊,陈世子该不会摸头上瘾了,想来摸我的吧? 这可不行!姜雁箐也顾不得看戏了,连忙跑到了芷姐姐身旁寻求庇护,顺便一起研究陈酌带回来的小木片。 等到陈酌换回衣物之后,三女已经凑在了一起对着小木片左看看右看看了,似乎对这东西很是苦恼。 陈酌见状挑了挑眉,开口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听到他的问话,三女齐齐抬头看向他,异口同声的道:“没有,你\/世子确定这东西很重要?” 你别说,这个反问还真把陈酌稳住了,重要?我怎么知道重不重要,总之就是奇奇怪怪的,所以我给它带回来了! 不过这话能说嘛?那肯定是不行的,陈酌立刻点了点头: “当然,这可是我千辛万苦才得到的东西!” 第108章 印证猜测 看着三人面面相觑的表情,陈酌试探着问道: “你们试过用火烧一烧了没?” “喏……” 齐芷闻言扬起木片的一角,陈酌明显看见木片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沈轻梦补充道:“而且我们也试过用水泡的方法了,也没有任何反应!” 姜雁箐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所以我们才想着问问陈世子你这东西真的装着段子平隐藏起来的情报吗?” 听到几人试过几种方法了,这木片一点反应都没有,陈酌也不禁心虚了起来,该不会真找错了吧?可不应该啊! 那不然段子平闲着没事整这么多东西干什么,总不可能只是兴趣使然吧?肯定是齐芷他们的打开方式不对! “那肯定啊,都说了这可是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得到的,肯定有用!” 说着,陈酌走了过去,从齐芷手中接过木片,细细看了一番,发现确实什么也没有,貌似刚才几人的尝试一点意义也没有。 于是陈酌也犯难了,他的脑洞也不大啊,除了火烧浸水还能有什么呢?总不能是把木片一分为二,然后重新排列就可以了吧? 这一听就不靠谱嘛,再说了,这木片既然没有损毁,字肯定不是刻在上面,而是写在木片上的,可既然是写的,此世又有什么其他隐藏文字的办法呢? 顺着这个思路,陈酌略微有了想法,武道之世武道之世,肯定还是和武道有关啊! 再联想到先前那潜入的黑衣人,其能在裴贤堂与冷乃的合击之下顺利逃生,也肯定不是庸手,这么一想,陈酌试探着向木片之中探入真气。 不过这次可不是和声和气的探查和研究,而是略显狂暴的涌入木片之中,一旁的齐芷三人都可以明显看到木片有些支撑不住了,出现了丝丝裂痕,就在齐芷正要开口制止的时候。 令她们瞠目结舌的一幕展现在众人眼前,只见那小木片之上突兀的开始出现淡色字迹,那是如果不细细观察几乎不可见的字迹,可几人看的分明,那木片之上确实正渐渐地显露着字。 片刻后,陈酌这才收手,这也是个技术活,虽然陈酌对真气的把控还算不错,可这般既要逼出字迹,又要稳住木片不能四分五裂,还是有些难度的! 他这种动作,齐芷和姜雁箐自然是立刻就明白了原理,虽然不知道具体,但大概率是木片用了特殊制法,感受到能量冲击之后才能显现字迹。 而武道真气,就是最简单且最实用的方法,其实用火烤也是可以的,只是小火肯定是不足够的,但猛烈的火很可能直接给木片来一个火葬。 而沈轻梦并不是武道内行人,想不到这一点,所以对木片显现字迹这件事非常惊讶,不过更多是觉得陈酌厉害,毕竟芷姐姐和雁雁姐就没想到这个方法! 若是让姜雁箐和齐芷二人知道她的想法,估计会大喊冤枉,虽然其实这种手拿物件注入真气她们也能做到,可奈何两人不是宗师,根本不习惯真气离体这种方式,哪里能这么快想到这种方法。 就连陈酌其实也是联想居多,再加上刚才在探查段子平书房之时,就经常用到真气探查,这才能想到这个方法。 “世子真厉害!”沈轻梦小迷妹模式正式启动。 陈酌微微一笑,将木片递给沈轻梦,温柔一笑:“你对文学颇有研究,这字体歪七扭八的,看不明白,你帮我看看呗!” ??? 齐芷人都傻了,你当本公主眼瞎是吧?那个字哪里歪七扭八了?分明很工整好不好,明明就是小轻梦夸了你一句,你就走不动道了!! 来了来了!! 姜雁箐眼中闪过兴奋的色彩,就是这个样子,芷姐姐的表情好精彩,打起来!打起来!! 可下一秒,她就失望了,只见齐芷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倒是目光宠溺的看了看沈轻梦,似乎没什么要出言阻止陈酌和沈轻梦甜蜜互动的意思。 ??? 姜雁箐人也傻了,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呢? 而一旁的齐芷则是轻飘飘的瞥了眼姜雁箐,早就发现这妮子喜欢看自己的笑话了,哼!本公主岂会是这种争风吃醋之人!!再说了,小轻梦确实挺可爱的不是嘛? 那边沈轻梦则是从陈酌手中接过了木片,很是认真的低头看向手心,可一看之下,沈轻梦就立马发现这些字并不歪歪扭扭,其实很是工整。 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陈酌,发觉对方一直微笑着盯着自己,沈轻梦脸色一红,赶忙低头开始轻声念了起来。 “旃蒙段子平留:王见此信,平应已逝,但有两事禀王,一为孝暗中所谋甚大,但不知详细;二则帝似有所觉,愿王早做应对。” 沈轻梦的声音很轻柔,甚至小姑娘还因为隔墙有耳的缘故,特意放低了声音。 可陈酌三人听完整段话后,全都如遭雷击,小木片不大,能写的字并不多,可其中信息量却是多的离谱! 一为孝暗中所谋甚大,但不知详细??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孝?指的是谁?结合先前所言的“王”,这肯定不是姓王的人,而是王爷的意思! 这也对应上了先前对段子平是某位王爷下属的猜测,可既然如此,这段话中的“孝”究竟指的是谁呢? 答案岂不是呼之欲出? 大楚承王:齐孝! 可若是段子平口中的“王”并非齐孝,那先前陈酌对于“万门诛龙”一事的推测岂不是全然落空? 毕竟在陈酌的推测中,柯雪松一行人隶属承王手下,而天毒教则是如陈酌最开始设想隶属于定王。 可如今段子平信中所留,很显然是汇报给另一个人的承王情报,那也就代表着,段子平并非承王手下的人!! 就在陈酌在细细思索这一点之时,齐芷提出了第一个疑问:“旃蒙是何意?” 她问的当然不是这个词是什么意思,而是具体放在这段话中,有什么含义! 陈酌摇了摇头,猜测道:“不知道,但应该是代号之类的东西吧!” 这是合理的猜测,齐芷点了点头,直接越过了中间,到了最后一句: “二则帝似有所觉,愿王早做应对?帝应该指的就是皇……圣上了,可这个似有所觉,指的是前半句的所谋甚大,还是其他的什么?” 姜雁箐下意识答道:“应该是这个王自己有什么计划吧,毕竟段子平这番话是说给这个王听的,要是皇帝知道‘孝’的图谋,应该与这个王没什么关系吧?” “不能这么算。”陈酌摇了摇头,虽然他的想法与姜雁箐相同,更加倾向这句话是说皇帝知道了“王”的什么谋划,但还是不能忽略其他的可能性。 “毕竟若是‘孝’暗中所谋甚大,段子平告诉‘王’皇帝已经知晓了这件事,劝说‘王’趁此时机做些什么也是合理的!” 齐芷和姜雁箐点了点头,可这么一来,思路就断了,这段子平留的言模棱两可,以现在陈酌几人知道的信息来看,并做不出什么有效的判断。 唯一的收获反倒是摆在明面上的,也就是段子平很可能并非承王齐孝手下的人,这也彻底推翻了先前陈酌所做的推论。 就在陈酌三人真思考着能不能从这段文字间读出更多时,沈轻梦糯糯的举起了手,柔声道:“我……我有一个发现!” 这话一下把三个人的注意力全部拉了过来,被三人齐齐回头盯住的沈轻梦下意识的退后了半步: “这木片上所刻的字迹若是没有故意做旧的话,应当是去年夏日所刻!!” 话落,陈酌三人齐齐一愣,该说不说,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一群臭练武的哪里知道字迹老旧,别说推算时日了,能把字认全就很努力好不好。 当然,这句是开玩笑的,陈酌和齐芷两人也并非对文学一窍不通,但和沈轻梦这样出生书香门第的世家女子来说,还是差了点意思。 先不说他们二人能不能根据字迹啊之类的推算时日,两人的第一想法压根不会到这上面来,这是完完全全的思路不同! 而沈轻梦提供的这个信息也非常重要,也就是说,这木片上所刻的字迹若是没有故意做旧的话,乃是去年夏日所刻,这也就给几人提供了思路。 首先至少可以确定一点,话中所有提到的什么有所谋划云云,与陈酌没半毛钱关系,也就是和“万门诛龙”一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因为去年夏日之时,根本就没有齐芷招驸马这茬,而没有这件事,陈酌自然还安安心心的在临州城里待着呢。 而既然如此,那么话中第一段所提到的“孝暗中所谋甚大”恐怕与他们就毫无关系了,应该是承王自己在暗中谋划些什么,至于段子平如何知晓这件事…… 或许是巽风楼的职务之便?不知道,但大概率应该是这样,这也符合后半句的“帝似有所觉”,毕竟巽风楼就是缉查司下辖情报组织。 承王齐孝暗中有所谋划,被巽风楼或是缉查司探查到了,姚庭自然是要上报齐睿的,而段子平则是借助职务之便得知了此事,但不知详细,至于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将此情报传递出去,而是刻在了木片遗言之上,暂不可知。 若是按照这个逻辑,那么后半句的“帝似有所觉”说的就是齐睿知道了承王齐孝的计划,希望“王”能早做应对? 而如果暂时抛开这木片所书事件的来龙去脉,转而去想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也就是段子平为何在近半年之前留下这一封木片遗言? 遗言,遗言,当然是觉得自己有什么生命危险了,并不安全了,才留下这样一封近乎遗书性质的东西,可段子平作为巽风楼高层,有什么危险呢? 巽风楼只是情报组织,对那些深受缉查司荼毒的江湖人来说,先不说能不能找到段子平这茬,就是要报复的话,也会找各地的缉查司黑卫啊! 而段子平作为巽风楼高层,也不可能亲自出什么任务,更多的时候坐在书房里喝茶才是真的,这样有个屁的风险! 除非……除非段子平是觉得自己卧底的身份要暴露了,才会留下这一封信,而且情况一定已经不允许段子平将这些情报转移出去立刻汇报了,而是只能在巽风楼内部留下这封信。 可段子平之后并未发生什么事情,而是非常悠哉的又做了半年巽风楼少使,然后神经质一般的跑到天玄山刺杀皇子,最后死的老惨。 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段子平所留的遗言中指的“所谋甚大”与“帝有所觉”究竟是什么?这就不是陈酌几人能够知道的了! “段子平口中的这个‘王’,是谁??” 这或许是几人现在唯一能够有所思路的问题了,都不需要陈酌开口,姜雁箐非常理所当然的道: “当然就是定王咯!!” 而且姜雁箐的理由十分充分: 既然段子平并非承王之人,天下还有几个藩王?那些没有什么实权的诸如梁王、淮王等也不可能,景王已死,那就只能是定王了啊,总不能段子平其实是临王的人吧? 不得不说,姜雁箐的想法非常简单,但也莫名的很有道理,先抛开景王的死是之后的事,还有其他没有实权的王爷不一定没有嫌疑这茬,这个思路居然莫名的丝滑! 不过其实陈酌与齐芷二人的想法也是如此,毕竟从头到尾,不论是太后中毒之事,亦或是“万门诛龙”一事,定王就从来没离开过两人的视线。 其实比起段子平隶属承王,巽风楼主管东南,段子平在作为巽风楼少使之时,与处在东南方向的定王有所接触,随后段子平就秘密的成了定王下属,这是非常合理的猜测。 “确实如此,如今看来,段子平是定王麾下的可能性也更大一些!” 陈酌点了点头,而且不止如此,他再度想起了今日潜入的那个黑衣人,之前就已经说过,此人武艺绝对不低,世上宗师虽然不少,可也并没有到满地走的程度。 一个能应对裴贤堂、冷乃二人联手的高手,被派来执行这样一个很可能有去无回的任务,这就传递出了一个信号,幕后之人麾下这样的人并不少! 第109章 南青人睡着了? 这就又回到了之前陈酌和苏老头讨论的问题,涉州,究竟有没有这种底蕴? 承王手下能有这样的高手吗?即使有,能像如今这般“挥霍”吗? 而定王所在的定州则完全没有这个问题,作为大楚刀道汇聚之地,寒刀门与落枫盟双雄并立,四小家族中的方家也坐落在此处,其底蕴可比涉州要厚的多。 而且方家可没有杜家这样那样的顾虑,因为方家更多的精力是放在经营定州本家上,朝中的势力并不大,只是起到辅助作用。 而你要说定王和方家之间没有什么猫腻,肯定是没人相信的,而两刀中的落枫盟与定王的合作恐怕已经很深了。 毕竟聂高达这样堪比天骄天赋的年轻武者,都已经变成定王的传令兵了,两者之间的亲密关系,可见一斑。 而结合这几点,那位黑衣潜入者的身份恐怕也是定王下属,来做段子平的收尾工作,具体运行方式暂不清楚,而以此反推,段子平是定王麾下就更加合理了! 可这样一来,之前陈酌对“万门诛龙”一事的推论就被彻底推翻了,其实陈酌首先将怀疑目标放在各路藩王身上。 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陷害皇帝”这件事,能有此种动机的,其实还是各路藩王嫌疑更大一些,毕竟若是临王与皇帝针锋相对,他们或许就能乱中取利了! 而后则是天毒教的因素,根据之前齐芷得到名单来看,给太后下“生梦死”之毒的人,也锁定在藩王之中。 再到具体的细节,如沈轻梦提到的王爷马车拦路因此产生的“坊市惊马”之事,当时在京的只有承王一人,所以陈酌先将“陷害”的怀疑对象放在了承王身上。 之后的思路非常顺畅,因为“隗珹”与“公玉鼎”以及天毒教北逃等等因素,“刺杀”的嫌疑自然落在了身处定州的定王身上。 可此时段子平的遗言表明,其很可能并非承王之人,那么执行“陷害”计划的人就并非承王,而是定王?? 但这样一来,“陷害”与“刺杀”就再度变成了一个人,而这样就完全解释不了为何如此一场本该精妙算计的刺杀,会变成现在这个离奇的模样? 况且陈酌先前也一直反复提及“万门诛龙”一事的疑点,他也正是因此觉得这件事其实是有两个人在参与,所以才让这件事变得奇奇怪怪的。 可照这个思路,如果“陷害”才是定王,即柯雪松、解苍等都是定王麾下,那么疑似“隗珹”与“公玉鼎”的人又是谁的人呢? 以及“坊市惊马”一事,轻梦所提到拦路王爷究竟又是谁?若是承王?那他究竟是特意为之,亦或只是巧合? 就在陈酌认真思考之时,眼前突然窜出苏老头的身影,差点没把他吓了一跳。 夜幕渐深,长安灯会结束,陈酌与齐芷几人又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各回各家,只是今日的发现太过离奇,陈酌有些睡不着,所以一直坐在霜雪小亭中思考问题。 此时看见苏老头这么晚也没睡,陈酌妥善的收好小木片:“怎么了?宫中又有什么大事发生??” 苏老头很是惊奇:“世子如何知道是宫中有大事发生?” “哦,今日去灯会时撞见一个讯使策马入宫,想来定是明州有大事发生!” 闻言,苏老头点了点头:“不错,宫中传来消息,顾谚承自明州紧急传信而来,灵武军连下明州四郡,已经攻下灵州城了!” “什么?”陈酌豁然起立。 啥玩意?灵武军攻克灵州??合着你顾谚承完成武州征服还不够,还要整一出灵武神话呗? “确实很难以置信,可消息来源无误,此事恐怕是真的!!” 陈酌人都傻了,先不说灵州城防卫森严这茬,灵武军奔袭千里,从武州一路打到朝斜道口也很离谱好不好,顾谚承这是人啊? “南青引以为傲的明州铁军呢?南青人都睡着了??就给顾谚承这么玩啊??” 苏老头摇了摇头:“暂且不知详细,估计除了顾谚承自己,谁也不知道这是如何做到的!” 可陈酌却觉得此事不简单,有点太离谱了,也不怪他会说出南青人都睡着了这种话,明州铁军可是南青最为精锐的战力之一。 几乎可以说以往大楚数次大军南征,都是被明州防线以一己之力挡了回去,抛开朝阳山脉这一天然壁障之外,明州铁军自身的战斗力也不容小觑。 可这次灵武军的北伐,虽然真说起来,身经百战的灵武军战力也不差,而顾谚承也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将才,可战争可不是堆叠数字和数据。 在灵武军完成“武州征服”之后,南青人就该有所反应,对明州南线的防务就该上心了,何来又给顾谚承钻空子机会的道理,更别说连防御大楚兵锋南下的重镇灵州都丢了。 这已经不是战略失误了,而是蠢得没边了,可明州的南青人要是都这么蠢,大楚何至于被堵在朝斜道外几十年?这事有鬼! 其实这个道理非常简单,庙堂诸公和齐睿,未必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惜远在明州之事与他们无关,就算真出了什么变故,他们也没损失,所以完全没有必要关心这些细节。 “罢了,这事和我们也没太大关系,我们远在长安,就是真的知道什么,也无可作为,还是早点睡觉,明日又是新的一天!!” ………… 翌日。 一大早甚至还打着哈欠的陈酌看着坐在前厅左侧的冯乐游,非常无语。 天光才亮,冯乐游就莫名其妙的找上了门,说什么要带陈酌去快活快活! 陈酌自然是起床气和花魁之事的怒气堆积在一起,直接把对方轰了出去!! 额……以上纯属想象,陈酌轻轻抿了一口茶,皱眉看着坐下半刻钟都没开口的冯乐游,开口道: “我说,你一大早扰人清梦,坐在这一句话也不说,真就找打是吧??” 冯乐游原本正眯着眼品味临王府中特供的临州茶,听到陈酌的话,他轻摇折扇: “扰人清梦?恐怕是扰了我们陈世子在梦中与沈家轻梦相会吧!!” ??? 陈酌一愣,看着冯乐游一副打趣的模样,他摇头失笑:“合着你这么一大早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见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冯乐游一下就急了:“诶,昨日你居然带着长公主和长安荷君一起逛长安灯会,那场面简直不要太离谱,知道我们多少人看的眼红吗?” 陈酌自然是知道昨日一行是被人注意到了的,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要所有人都觉得是他带着齐芷和沈轻梦逛灯会就对了,没有人会知道他还偷摸的去巽风楼当了一回贼。 “我怎么不记得昨日曾遇见过你,旁人只会夸大其词,这你也信??” 话音刚落,却见冯乐游神秘一笑:“其实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件要事想要询问!” 要事?陈酌看着冯乐游的眼神满是怀疑,你能有个屁的要事!!! “嘿!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冯乐游为什么不能有正事!!” “行行行,你说吧!”陈酌自然是不相信他的鬼话。 “话说,昨天跟在你们三人身后的那个白衣妹子是谁啊,我有希望不?” ??? 陈酌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呵,这就是你说的要事??” 冯乐游当即义正言辞的反驳:“怎么不算要事,我尚未娶妻,若是这次能成功,岂不是解决了我的人生大事?这如何不算要事??” 好家伙,你别说,还真他妈有一点道理,可陈酌非常不给面子的道: “那你要失望了,这个你肯定没有机会!!” “为什么?”冯乐游一跳而起:“我冯家虽不算豪门贵胄,可底蕴也并不差,真说起来,也算是高门大户,如何没有机会!!” 似乎是说上头了,都还没等陈酌再度开口,冯乐游就突然用怀疑的眼神看向陈酌: “好啊,我知道了,合着你有了长公主和沈家小姐还不够,这个你也想占为己有是吧!!” ??? 陈酌满脸疑惑:“额………你想多了……” “呵呵,你别着急否认,我冯乐游可了解你得很,你现在这个表情,这个语气,很明显是在欲盖弥彰!!” “别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我这满脸疑惑的表情也是欲盖弥彰是吧?”陈酌非常无语,于是语气也稍稍加重了一些。 “诶!你看你看,你急了你急了!被我说中了吧!!”冯乐游见他这个样子,倒是非常兴奋的指着他道。 陈酌额头青筋直冒:“冯乐游,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要是你没什么其他事,就可以滚了!!” “你看你看,你不仅急了,还着急转移话题,是不是被我戳中了心思,不好意思了!!” 就知道放他进来不是什么好事,陈酌一捂脑门,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一个表哥?冯家的基因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母亲明明说过自己几位舅舅年轻时都很稳重,怎么冯乐游就长这个样子呢?? “好,既然你没什么其他事要说,我倒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当时临州花魁之事我都还没来记得教训你你就跑了,不如我们今天好好算一算这笔账?” 冯乐游一听这话,人一下就蔫了,略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唇:“你……你别乱来哈,这可是长安,天子脚下,即使你是临王世子也不可擅自欺压百姓!!” 说完这句,他也不搞怪了,非常安分坐回了椅子上:“其实我今日前来,是想邀你同我一起去参与‘书馨会’!!” 什么玩意??陈酌一愣,书馨会?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一看他那样子,冯乐游就知道陈酌没听说过这东西,于是这一下优越感又上来了,刚才害怕陈酌算账的模样早就不知道丢到哪去了。 “嘿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在长安世家子弟之中,时常有人举行类似的诗、文交流会,今日便轮到方家二傻子主办了!” 这下陈酌倒也明白了,无非各路世家子弟一种交流交际的场合呗。 “所以呢?你找我干什么?让我也去凑热闹?” “对啊!你不是最喜欢凑热闹吗?”冯乐游非常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呵,我看不止于此吧?”陈酌无情的揭穿了冯乐游。 “嘿嘿!”见被看穿,冯乐游也没隐瞒:“这书馨会主要偏向的还是文学啊,诗才啊之类的,你也知道,我不擅长这个,但是要是不去的话,就显得我冯乐游好像怂了似的,这可不行!” 此话一出,陈酌也明白他是来干嘛的了,合着就是来找帮手的呗,简称工具人! “为什么突然来找我,你之前的帮手呢?” “害!别说了!”冯乐游叹了一口气:“他跑到北边参军去了,直接把我卖了,上次的书馨会我还是东拼西凑才应付上的,这回你必须得帮我,你那首《春江花月夜》至今还为人津津乐道呢,我不找你找谁啊?” 陈酌双手一摊:“所以我为什么帮你?因为你在临州坑了我一次?” “别啊!!我的好大哥啊,小弟我错了还不行吗?你要怎么跟我算账都行,但这次就帮我一回行不行?” 这态度有些奇怪啊,陈酌眼眸微眯,冯乐游可不是会这么低声下气的人,事出反常必有妖。 冯乐游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陈酌的眼神,无奈之下,他只能长叹一声:“哎,实不相瞒,我玩脱了,哥们这回真是认真的,那霍家姑娘实在太合我的心意了,你可真得帮我啊!!” 呦呵?海王上岸是吧?你也有今天?以前始乱终弃的潇洒模样哪去了?陈酌挑了挑眉,说道: “我帮你,你总得给点好处吧,不然我平白无故帮你,有点不值当啊!” 一听这事有戏,冯乐游大喜过望,站起身来激动的道: “有!肯定有好处!要是这事真成了,以后陈大爷您指东,小的不敢往西,您要淋雨我绝对不给您打伞,我冯乐游就是为你上刀山下火海也义不容辞,如何?” 什么玩意,还我要淋雨绝对不给我打伞,这都什么和什么啊,不过冯乐游的态度确实诚恳,看起来是真的挺喜欢那个什么霍家姑娘的,正好今日也没什么事,陈酌点了点头: “行吧,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我就帮你这一次,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你整这些虚假的骗女孩子,之后肯定是要出问题的!” “这我明白,但咱不得先能有机会跟人搭上话才能说后面的事吗?事不宜迟,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发??” 第110章 扰人轻梦 走在长安的街道上,陈酌问出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所以那霍家姑娘是哪个霍家?不会就是怀州霍家吧?” 冯乐游听到他的问话,紧张的四处望了望,似乎是有些做贼心虚的道:“那不然呢,大楚还能是哪个霍家!” 一听居然真是怀州霍家之女,陈酌非常不看好的摇了摇头: “那你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据我了解,霍家和你们冯家是世代的死对头吧?据说往前两百年还曾经有过刀光血影之事,你是认真的?” 听了这话,冯乐游也是长叹一声:“哎,确实如此,不过好在近些年两家争斗稍缓,甚至私下也偶有合作,总的来说关系还行!” 一时的惆怅过后,冯乐游立刻又来了自信:“再说了,若是我能与霍馥喜结连理,到时两家肯定永结盟好,说起来我还是冯家的大功臣呢!!” 对此,陈酌只能对冯乐游竖起一个大拇指,这套理论也就只有他能说得出来了,简直离谱,还大功臣! “得,冯家的大功臣,我们不定个暗号什么之类的吗,不然我怎么提醒和帮你?” 一说到这个,冯乐游就来劲了,非常自豪的道:“我们冯家的‘八方闻’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陈酌点了点头。 冯家“八方闻”天下皆知,虽然名字很奇怪,但确实是一套极其上乘的内功,而且其作用也很奇妙,此功专修监察视听,可以大大提升武者对各种响动的敏锐度,可以说是对敌之时的利器了! 陈酌其实也是会一点“八方闻”的,这是从母亲手中学来的,不过内功并不似外家招式那般有迹可循,所以陈酌的“一学就会”加“融会贯通”并没有起作用。 当然,这也跟母亲所学的“八方闻”并不完整有所关系,因为内功心法可不是那么简单的,陈酌也不是没有尝试过自行完善,可用起来却并不怎么顺手,后来也就放弃了。 “你哥我学会了,而且还学的很好,就连家中长辈都夸我来着,怎么样?没想到吧?”冯乐游说这话时非常自豪。 陈酌闻言一愣,冯乐游也不是没练过武,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自称武道天才来着,可惜武道之途还没起步就结束了。 冯家那也算上乘的武功在冯乐游手里就只剩个强身健体的功效,陈酌确实没想到冯乐游居然能练成“八方闻”,难不成这家伙还是个大器晚成的命? “确实没想到,所以你准备怎么配合?”陈酌虽然意想不到这件事,但更重要的还是怎么“唱双簧”这茬。 一听这话,冯乐游立刻来了兴趣,接下来的一段路程里,他非常细节的给陈酌讲解了一系列暗号及暗示,诸如叩桌、碰茶杯、点手指、出手势等等十数种方式。 一路下来,陈酌都已经听傻了,对此只能说一句佩服,要是冯乐游习武学文的时候有这个认真劲,也不至于留下一个纨绔子弟的名声了! 一旁的冯乐游自然也注意到了陈酌的反应,他非常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陈酌的肩头:“不必如此惊讶,我知道你很佩服我,这可是我呕心沥血总结出来的东西,是不是很牛!!” 虽然有些无语,但陈酌不得不承认,这一套离谱的体系确实牛逼,而且双方得配合得好才行,若是想形成诗或文提醒对方。 陈酌得先提前预想一遍需要做的动作,然后在顺畅的展示出来,而冯乐游则是运转“八方闻”,从各种角度得知提示,然后快速翻译出来。 总的来说,这一套体系非常精妙,但也很复杂,陈酌觉得,恐怕冯乐游一辈子都没有领会提示的时候那么认真! 而两人交谈之间,也已经走到了西市目的地,方家名下的文相阁,陈酌看着这书香满溢的氛围,暗自点了点头,文相阁作为长安数得上号的书楼,确实很有意境。 两人走入,立刻引来了许多人的目光,陈酌这才发现,这群人一个个来的都挺早,现在也就旭日初升之时,这文相阁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不过应该是那什么文馨会还没开始的缘故,众人皆是自己在做自己的事情,有学子捧书研读,有高门子弟正坐在一处高谈阔论,也有世家女子聚在一起聊着些什么。 但当冯乐游与陈酌走进之时,所有的声音一下就停了,纷纷抬眸望向了门口。 陈酌甚至还能听到稍远处的世家女子正低声对着同伴说道:“居然真是临王世子殿下,我原本还以为是冯三少逗我们玩呢,他真的好帅啊!!!” 冯乐游自然也是听到了这话,颇有些尴尬的往旁边退了两步,貌似忘记告诉陈酌这茬了哈,自己今天用了他的名头装叉来着。 陈酌对这个状况非常无语,说好的我是来给你助攻的呢,怎么莫名其妙就变成大型粉丝见面会了,你瞅瞅楼上那个感觉想把我生吞活剥了的火热眼神,你确定我能在这正常的待下去? 感受到陈酌的眼神,冯乐游立刻凑近了几步,小声的提醒道:“你别着急,这一层是文相阁日常开放之处,待会的书馨会不在这一层,不用担心人身安全问题!” 这还差不多,陈酌甚至都怀疑,要是等会也这么多人盯着自己,自己的那些小动作是不是会被直接逮住。 解决了这个问题,陈酌倒是放松了许多,跟着冯乐游走入文相阁,环视一周,这么一来,原本许多盯着他看的人纷纷偏过头去,没敢和他对视。 而陈酌的眼神则是落在文相阁入口处,柜台后方靠着左侧墙壁呼呼大睡的中年人,见状好奇道:“这位是?” 冯乐游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入口柜台处,看见那人之后淡淡道:“哦,他呀,方家文相阁的总负责人,方家旁系的,好像是叫方桥,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好奇他这般呼呼大睡,若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陈酌摇了摇头,示意只是闲聊,不过方桥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啊,但一时之间想不太起来。 “害,这有什么可担心的,这可是方家的地盘,也是方家在长安的命脉,谁敢在这闹事那就是踩在方家头上撒欢,怎么可能嘛!” 闻言陈酌点了点头,这倒也是,方家体量虽然不及四大家族,但一般人还真惹不起,不过方桥……陈酌忽的想起在何处看过这个名字了。 若是两者是同一个人,那就有点意思了,因为陈酌看见这个名字是在巽风楼中。 别误会,并非长安这个巽风楼,而是设在临州城的一个分部,当时因为一些官场事宜,陈鸿哲懒得去和缉查司与监察司掰扯,所以让陈酌去巽风楼用纨绔子弟嚣张面孔直接解决这些琐事。 陈酌本来就因为被锁在临王府中闲的慌,有机会出门当然是欣然领受,而巧的是,段子平当时恰巧巡视巽风楼到了临州。 一番离奇的纨绔子弟威压巽风楼少使的大戏演完后,陈酌耀武扬威的出了巽风楼,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在巽风楼中一处布告上看到了方桥的名字。 陈酌并不清楚那布告具体代表着什么,不过既然能在巽风楼出现的名字,无疑不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而此物不在暗处,代表着其实是可以给外人看到的。 所以当时陈酌猜测可能是巽风楼内部的什么任务通知栏?不知道,不过如果那布告上的方桥与眼前的这个方桥是一个人,那可就有点意思了。 说白了,巽风楼说是情报组织,可实际上真说起来也就是缉查司的爪牙,缉查司是干嘛的?是齐睿专门新设用来对付江湖人的,而这个方桥的名字出现在了巽风楼内部,就已经能说明很多事情了。 甚至在大胆一点:缉查司在针对方家!再联想到去年冬月监察司在定州官场掀起的腥风血雨,这岂不就对应上了? 想的有些远了,其实陈酌跟着冯乐游前来文馨会的原因并不只是因为冯乐游的各种画大饼,而是因为听到其说今日的文馨会是方家主持,所以才想来看看。 昨日陈酌才因为小木片之事,将目光重新放回了定王身上,而定州方家自然也在考虑范围内,然后是昨日潜入巽风楼的那个黑衣人的身份。 在裴贤堂与冷乃两人围攻之下,潜入者绝无可能隐藏自己的真实武功,陈酌可以确定那黑衣人并非落枫盟之人,而定州有此底蕴者,除却两刀之外,只有方家。 这不,才刚刚进门,陈酌就已经有所收获了,方桥既然能上巽风楼布告,这就表明了其武艺定然不低,至少不是庸手,昨夜的那个潜入者,会不会是他呢? 就在陈酌沉思之时,文相阁一层最里的书屋中匆匆走出一人,搁着老远就冲着冯乐游二人打招呼。 “乐游,世子殿下!!” 陈酌被呼喊声唤回神,下意识抬眼看了过去,这还是个熟人。 那日擂台武试之时,风顺落败之后,上前迎战赫连虎的方家二少:方才哲! 抛开其他复杂因素,陈酌对此人的观感还是不错的,至少在赫连虎耀武扬威之时,敢于向其拔刀,这就是好男儿,当然,打不打得过那另说。 可怎么着也比康椋这种大敌当前一句话都不敢说,事情结束了站出来当跳梁小丑的人好得多。 冯乐游看见方才哲,自然也是快步走了过去,分别给二人介绍了起来: “陈酌,这位是方家方才哲,也是此次书馨会的主办人。” 等他想要开口介绍陈酌时,方才哲直接打断了他: “滚滚滚!哪来那么多屁事,临王世子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日武试的风采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呢,世子愿意屈尊来我们这书馨会,真是让我文相阁蓬荜生辉啊!!” “不必如此,我也只是跟着表兄来凑凑热闹罢了,方兄弟叫我陈酌就好!”陈酌可没忘记答应冯乐游的事,不抢风头才是首要目标。 方才哲则是闻言一愣,他倒是也没想到临王世子居然这么好说话,于是下意识觉得对方是因为冯乐游的原因所以如此,一时间看着冯乐游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尊敬。 冯乐游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其中的变化,以往这几个世家子弟,那个不是趾高气昂的?都看不起自己这个纨绔子弟,现在呢?真是扬眉吐气啊!! “我已在楼上备了雅间,世子不如移步,我们再聊??” “也好!” 而冯乐游则是趁着方才哲转身带路的时机,悄咪咪的对陈酌竖了一个大拇指:“兄弟,够给面子,要是今天能有进展,我冯乐游以后唯你马首是瞻!!” “呵呵,我只希望你言而有信就行,不然就是三舅也救不了你,我指定让你尝尝沙包大的拳头好不好吃!!” “哪能啊!!”冯乐游一脸赔笑的道:“你不跟我算临州的账我就谢天谢地了,哪敢再骗你啊,这回可是跑都没地跑,我又不傻!!” “你知道就好!!”陈酌说着,还捏了捏拳头,咯吱咯吱的声响听得冯乐游眉头一跳。 你别说,若是以前,冯乐游指不定真有赖账的想法,反正坑陈酌又不是第一回了,不过自从在皇极宫前看过陈酌出手之后。 他就没有这个想法了,甚至觉得自己还能活在这世上都是个奇迹了,恐怕陈酌要是想的话,一根手指都能把自己胖揍一顿,如今他哪里还敢骗陈酌啊,况且他这次追霍馥这事是认真的好不好!! 陈酌看着冯乐游急速变换的表情,也是不禁一笑,冯乐游就是典型的又菜又爱玩,总喜欢整幺蛾子,然后用冯家的后台给自己擦屁股。 只能说三舅这个名字起得好,乐游乐游,最开始可能是希望他逍遥自得的愿景,可惜天不遂人愿,这乐游两字就变成享乐和游手好闲的代名词,简直不要太惨! 至于自己对冯乐游这么宽容的原因嘛,当然是母亲的缘故咯,虽然母亲在“花魁之事”之后也狠狠地教训了一次冯乐游。 不过陈酌可是一直记得母亲闲聊时提到的她在冯家之时就属三舅冯卢对她最好,只能说冯乐游有个好爹! 第111章 功成身退 二人跟在方才哲身后进了二楼雅间,三人又闲聊了几句之后,方才哲才言明自己还需处理其他事宜,这才离开。 而冯乐游则是在方才哲离开之后,神秘兮兮的掏出一叠小纸条递给陈酌,非常语重心长的道: “哥们以后的幸福就靠你了,这是我事先准备的诗词,要是你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好诗,就用这个先顶一顶!” 陈酌挑了挑眉,伸手接过纸条,无奈一笑,摇头道:“若是你习武时能有这么认真,也不至于天天被三舅教训了!” “去去去,习武那么累,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好好地世家子弟不做,非得去凑热闹混江湖,多遭罪啊!!” 你别说,说的其实还挺有道理,陈酌摇头一笑:“行吧,我也就说说。” 说着,陈酌看了看手中的小纸条,发现对方准备的诗词赋论还不少,颇有些奇怪的道: “你这也太严谨了,这什么文馨会这么重要吗,难不成你要是没点发挥,那霍家小姐就看不上你了?” 听到他的话,冯乐游不禁讪讪一笑:“诶嘿嘿,其实主要是我昨日在灯会上把话都放出去了,要是今天没点表现,那也太丢人了不是!” 闻言,陈酌倒是理解了,他忽的想起昨日在灯会上看到冯乐游时,他正与一名世家小姐交谈,想来那人便是对方口中的霍家小姐了。 原本陈酌还以为冯乐游是跟对方不怎么熟悉,所以想借此机会认识认识呢,现在看来。 实际上是因为世家交集的缘故,两人本就相识,冯乐游甚至还能邀请对方一块逛灯会呢,只是不知道那霍家小姐究竟是因为世家交集的原因不好拒绝呢,还是原本也对冯乐游有点意思。 不过想到这,陈酌倒是有了个非常好奇的问题:“对了,我说你以前那般放荡行事,那霍家小姐同样身处怀州,不得把你的‘英勇事迹’知道的一清二楚啊?” 听了这话,冯乐游心虚的眨巴了两下眼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陈酌道: “喂喂喂,你可别血口喷人啊?谁放荡行事了?我只是想给那些女子一个温暖的家而已,只是后来出了一点意外,这不能怪我的啊!!” “呵呵!”陈酌冷笑连连,续道:“能把始乱终弃说的这般清新脱俗的,也就是你冯乐游了!!” 一听这话,冯乐游也一下就蔫了下去,重新跌坐回椅子上: “哎,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我以前做的那些表面功夫肯定瞒不过霍家的眼睛,估计也就这个易川冯氏小才子的名头藏得不错,至少明面上我还是个风流才子!!” 陈酌点了点头,这倒是,除了少数知道冯乐游真的只是乐游的人之外,他在外的名声在冯家的运作下貌似还挺不错的。 提到冯乐游,一般人都会说:哦,那个放荡不羁的风流才子啊! 当然,其实这也并非完全是假的,冯乐游本身还是有些才学的,只不过比起真正的才子,比如沈修明这种,那还是差点意思的。 “所以人家姑娘对你什么态度,你有感觉到吗?别你折腾了这么一大圈,人家只是礼节性的跟你相处!” “应该……”冯乐游自己都有点不太确定了:“应该还好吧,我感觉她跟我相处时还挺开心的,没表现出什么异样的态度。” 陈酌却对此不太看好:“呵,就这?你自己又不是不了解世家,这种表面功夫要是都做不了,那也别活了!” 冯乐游却一下就急了:“停停停,你可别说话了,越说我越难受,真是造孽啊!!” “怎么样,是不是很后悔以前做的那些事,只能说老天爷有眼,替那些被你欺骗了的女子降下了惩罚!!” 若是往常,冯乐游肯定非常义正言辞的反驳陈酌,还会搬出一大套乐游理论,只是这回他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哎,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以前做的事又不可能返回,只希望霍馥别因此厌恶我才是!” 越说越沉浸,陈酌见冯乐游一副即将灰心的模样,正要开口安慰一下,却见冯乐游语重心长的拍了下他的肩头: “陈酌,你可不能学我啊,若是遇到好女子,还是得好好对人家才行,不然之后得遭大罪啊!!” 陈酌非常无语:“你还叮嘱我呢?放心吧,有你这个前车之鉴在,我肯定不会始乱终弃!!” 这话简直是在冯乐游心窝上捅刀子,他默默收回了手,哭丧着脸吐槽道:“你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嘿,我都坐这了你还问这个,信不信我转头就走??” “诶诶诶,别别别,陈大爷,陈大爷,我错了还不行吗!” 陈酌心情一阵舒畅,别的不说,这种把别人拿捏的死死得感觉非常不错。 ………… 等到陈酌跟着冯乐游上了顶层阁楼,这才发现文相阁底下几层都还不算什么,这顶层的阁楼才称的上书香满溢。 不说别的,就说这顶层最外围的书籍文物布置,就比下层的要用心的多,这种氛围意境也更好,陈酌一走上顶楼就能感到扑面而来的书香气息。 而整个顶层已经错落有致的坐了很多人,见到陈酌之后,纷纷起身行礼,冯乐游则是给了他一个行动开始的眼神,也跑过去坐下了。 而此次书馨会的主办者,方才哲原本还想让陈酌坐主位,不过陈酌秉持着不抢风头的宗旨,只是回答了一众世家子女的几个问题,然后就跑到一边的位置坐着去了。 而书馨会的展开也与陈酌的想象不太一样,原本以为只是一个诗文交流会,但书馨会貌似并不止于此,而是非常紧跟时事的提到了灵武军收复武州一事,进而引申到多年前一位出身武州的文学大家之文章。 你别说,若只是坐在一旁看这个文馨会,陈酌其实觉得还蛮有意思的,只是冯乐游不时瞟过来的眼神让他没法只是看戏。 于是陈酌便按照约定开始用暗号给冯乐游打起了提示,而众人的话题也一直在改变,有了陈酌的帮助,冯乐游自然也是侃侃而谈,陈酌听着颇有意思。 其实最一开始,陈酌还以为这书馨会是个单纯的社交场合,没想到其实这确实是个文学交流会,一群世家子弟还颇为认真。 甚至陈酌都能看见有几个特别有名的纨绔子弟也偶有发言,不得不说,这种文学交流会,确实对提升自己的文学素养有些帮助。 而陈酌除了给冯乐游提示之外,自然也是下意识的观察了下那位霍馥,其长相恬静,而且仅有的几次开口说话以及举止都非常规矩,看起来是娟好静秀那一挂的。 可惜见到本人之后,陈酌就对冯乐游的计划更不看好,你可别看人家安安静静地,这种世家女子其实才是最精明的那一种。 甚至陈酌都怀疑冯乐游的真实面目都已经被人家知道的清清楚楚了,不过这些倒也与陈酌没太大关系,反正他只是个工具人罢了! 而书馨会途中,方桥也曾上来过两次,一次是带茶水,一次则是跟方才哲说了些什么。 对于方桥,陈酌自然是非常关注的,尤其是送定州琼湖茶时,陈酌敏锐的注意到了他动作的不自然,这让陈酌心中有了数。 虽然不能确定方桥实力如何,可观其步伐与运气,武艺至少不差,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连茶水都带不稳?这不是受伤了还能是什么? 虽然不能因此断定,可如此巧的时机,你说方桥和昨日的黑衣潜入者没有关联陈酌是不信的! 正当他低头沉思时,方才哲突然对陈酌行礼询问道:“世子殿下高才卓识,您觉得这二人谁的诗更好一些呢?” “嗯?”陈酌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场中,这才发现在场许多人都看着自己。 虽然刚才在想事情,但陈酌也还是在注意场中事情的,刚刚众人的话题谈到了边塞诗,于是众人就各显神通,纷纷作起了诗。 而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了冯乐游与另一位世家子弟争论不休,众人的意见也并不统一,有人觉得冯乐游的诗更好些,也有人支持另一人。 在此僵持不下的情形中,方才哲便想到了问询陈酌这一好办法,毕竟《春江花月夜》已经传扬开来,虽然众人知道的并不全,可陈酌的诗才也可见一斑。 这个提议一出,也是得到了众人的同意,这才有了当下方才哲的提问,可陈酌听得却是无奈一笑。 让我评价冯乐游和别人的诗谁的好?? 你们要是知道冯乐游的诗都是我用暗号告诉他的,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哭晕过去,还让我来当裁判?这不是送分题吗?? 在冯乐游期待的眼神中,陈酌最终还是给了他这个面子,一番冠冕堂皇的评价之后,又夸了夸另一人,最后则加大力度夸了夸冯乐游,这番话术也算是非常聪明了。 而有了陈酌背书,众人也都是纷纷点头,表示赞成他的想法,再加上今日冯乐游每一个话题都有所表现,一瞬间便成了全场焦点。 书馨会一直持续到了临近晌午之时,众多世家子弟这才渐渐散去,陈酌自然也是起身告辞,离去时,顺利和霍馥搭上话了的冯乐游冲着他竖了一个大拇指,那兴奋劲隔老远都能感受得到。 陈酌没去理会冯乐游,工具人任务完成,是到功成身退的时候了,只是走到文相阁一层的时候,他非常隐秘的瞥了两眼方桥所在。 而也就是这一瞥,让陈酌更加确定昨日的黑衣人就是方桥,原本方桥依旧是在摸鱼休息,靠着左侧墙壁闭眼休憩,可就在其下意识的靠向右侧墙壁时,陈酌敏锐的注意到对方眉头一皱,随后又变回了靠着左侧墙壁的姿势。 陈酌并未停留,一路出了文相阁,今日一行也算是有所收获,除却给冯乐游当工具人这一顺带之事,对于昨夜的黑衣人身份也有了些许进展。 毕竟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自己刚刚目睹了黑衣人出招和手臂受伤,而身为方家子弟的方桥就出现重重类似迹象。 总不能真就这么巧吧?而段子平的遗言和方桥的异样也可以互作印证,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陷害”才是定王!! 可既然如此,那么刺杀会是谁呢??承王?可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这一点,不论是天毒教亦或是“隗珹”和“公玉鼎”的身份,但没有证据,陈酌也不能完全否认这个可能性,这下就走进死胡同里了。 而且陈酌一直疑惑一件事情,那就是惊马之事发生前,沈轻梦提到的拦路王爷,此人只可能是承王,可若他不是“陷害”,拦路这件事难道只是巧合吗? 就在陈酌细细思索之时,眼前有人挡住了去路,陈酌下意识抬头望去,一对明晃晃的大路灯映入眼帘,随后陈酌便看见了骆瑾那副历经风霜却依然丽质的面容。 “骆前辈??” 说起来陈酌和骆瑾的接触并不多,只是上次出发前往天元庙之事有过短暂交流,此时对方突然找到自己,陈酌还颇有些意外。 “世子殿下。”骆瑾盈盈一礼,也很快说明了来意:“倩兮有要事与世子相商,特让我前来寻世子往信杀据点一叙!” 听了这话,陈酌眉头微皱,慕容倩兮居然让骆前辈亲自前来,难不成真的出了什么重要的事? “既如此,烦请骆前辈带路!” “世子殿下请!” 两人去往信杀据点的路途中,陈酌有些好奇的道:“骆前辈如何知晓我在西市的?莫非是信杀组织的情报?” 闻言,骆瑾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并非如此,世子殿下莫非不知,书馨会在长安颇有声望,您参与书馨会一事先前就已然传开了,我刚走出据点,就听闻了此事,所以这才事先等在这里!!” 原来如此,陈酌点了点头,他倒是没想到这书馨会并不是世家子弟的自娱自乐,居然在长安还挺火。 这么说来,他倒是理解冯乐游为啥要为一个书馨会研究一整套离谱的体系了,先不谈别的,这书馨会风头无量的名声往外传,怎么着也能赚一个才华横溢的才子之名,确实值当哈! 第112章 横事 跟在骆瑾身后,陈酌走进了信杀据点小院之中。 不过这次他不是从正门进的,而是从侧门走的,等绕过一间屋子之后。 陈酌就看见了正半蹲在菜地里的慕容倩兮,此时她似乎正非常仔细的检查着一株大菜叶子。 注意到陈酌二人到来,慕容倩兮稍稍抬头看了一眼陈酌,见他满脸疑惑的盯着自己,又低下头观察毒草,开口道: “怎么这副表情,我看起来很奇怪吗?” 陈酌稍稍走近了些,扫视了一圈这个小菜园,颇有些意外的道: “倒也不是,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养这些花花草草的闲情逸致,你看着不像这样的人啊!” ??? 慕容倩兮听了这话一瞬抬头,对陈酌露出了一个极其疑惑的表情。 而此时已经默默退到石板路尽头的骆瑾则是掩嘴一笑,虽然准确的来说临王世子这话没什么问题,可看到倩兮的表情,骆瑾还是觉得蛮好玩的! “什么叫我看着不像这样的人?陈酌!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话行不行,合着就你家长公主才适合做这些陶情养性之事,我慕容倩兮就是个粗人呗??” 这一番话说的如竹筒倒豆子,一刻不停,听得陈酌都一愣一愣的,直到慕容倩兮气呼呼的说完一整段话之后,陈酌才懵懵的眨巴了两下眼睛。 而慕容倩兮横眉竖目喷完一整段话之后也呆了呆,神色颇有些不自然的也眨了眨眼。 于是场面一度变得十分尴尬,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是怔怔的没再说话。 两人离得稍近,这似曾相识的距离让慕容倩兮一瞬回想起上次二人见面时,陈酌忽然凑近,挑起自己下巴的情景。 慕容倩兮脸颊一热,下意识又低下头去,原本有点“据理力争”的语气也弱了几分,只是指着面前的大菜叶子道: “这可不是普通的花草……黯疯散你总该知晓吧,这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味毒草,你可得小心点,此草叶片锋利,若是被其划破肌肤,毒液侵入血肉,后果不堪设想!!” “哦~原来如此!”陈酌点了点头,其实他早有所觉,况且他也没说错吗,慕容倩兮确实不像会养花花草草的人,倒是整个药园毒草什么的才合理些,不过………… 陈酌看了看慕容倩兮悄然爬上一抹愠色的脸颊,其实陈酌也有些没想明白慕容倩兮在想什么,害羞??这种情绪真的会出现在慕容倩兮身上吗? 毕竟自从陈酌认识慕容倩兮以来,对方一直是属于知性大姐姐那一类的,而且还很开放,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富有且慷慨! 在陈酌的印象中,可能慕容倩兮自己本人都不知道害羞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更别说现在这样脸红的模样了…… 而且刚才对方的那番话,陈酌眨巴了两下眼睛,忽的想起清晨冯乐游跟自己在文相阁雅间的闲聊,于是他故意凑近了些,试探着说道: “对了,我方才那话的意思,可没有说你是个粗人的意思,只是印象中你比较严肃,不像是会有这般闲情逸致的人!” 忽然凑近的陈酌吓了慕容倩兮一跳,她下意识的退了半步,抬眼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陈酌,那日对方极其有侵略性的目光再次闪现在脑中。 也许是陈酌离得太近的缘故,慕容倩兮有些紧张的捋了捋耳边的发丝,随后才轻声开口:“我……我知道了,说话就说话,离那么近作甚?” 注意到她的表情,陈酌颇觉得有些意思,毕竟以往慕容倩兮总是一副潇洒自如的模样,现在这么支支吾吾的倒是头一回看见。 “嗯……我只是看你脸色有点红,不舒服吗??” “没……没有!” 陈酌步步紧逼,慕容倩兮下意识的又退了半步,随后她就看到陈酌忽的伸出手来,慕容倩兮还以为他又要故技重施了,直接伸手一把将陈酌的手拍掉了! “你干嘛?别动手动脚的啊,上回的账我都还没找你算呢!!”只是这话说的没什么威力,甚至有些气弱。 “好吧好吧,我只是听你说这毒草有危险,帮你拨开罢了,你再退可就退到土坑里去了,慕容姑娘还是注意着些吧,我可不想明日在江湖轶闻录上看到信杀组织管事因失足摔折了腿的消息!!” 闻言,慕容倩兮这才注意到在她身侧正长着一株毒草,可陈酌的后半句话又让她想起了一件事,自己貌似还写了一篇文明贬暗夸陈酌来着。 结果陈酌见到自己完全没有感谢自己的意思,开口第一句就把自己气的不轻,不对,自己为什么生气来着? 慕容倩兮突然感觉自己貌似变得有些奇怪了,自从上次陈酌突然主动进攻之后,自己貌似就有点不太对劲了,居然还写文章去夸陈酌? 想到这,慕容倩兮拍了拍脸颊,平静了下心绪,一番操作下来,她倒也没了先前那种略显慌乱的感觉,只是一旁陈酌意味莫名的眼神让她又有些受不住了。 她赶忙掠过陈酌身边,迈步出了毒草地,距离稍远,慕容倩兮轻哼了一声: “呵,慕容虽不才,可也是有武艺傍身的,世子怕是没有机会看见这个消息了,倒是世子殿下最近在江湖轶闻录上很是出名,世子可知晓?” 陈酌闻言,也是吃了这个转移,笑着开口道:“当然,我可是完完整整的看完了那一整篇文章,可惜他们惹不起临王府,所以把慕容姑娘的文章改编的面目全非,倒是让我看的挺满意的!” ??? “哈?”慕容倩兮愣住了,下意识的疑惑出声,皱着眉看了看陈酌。 她也不是傻子,立马就懂了陈酌这话的含义,这一下就好像点燃了火药桶,慕容倩兮指着远处的大门,咬牙切齿的道: “陈酌————!!你给我滚!!!” 陈酌被慕容倩兮忽如其来的情绪爆发吓了一跳,第一时间都没太明白自己哪里惹着她了。 也许是慕容倩兮的语气十分生气,也可能是她的面色太过严肃,陈酌下意识的就迈步向外走去,直到走过骆瑾身边时,他才开口轻声问道: “骆前辈,她怎么了?” 而骆瑾旁观了全程,自然是知晓因为什么,她笑着摇了摇头:“倩兮那日认真写了半日才琢磨出那篇江湖轶闻,不过世子貌似误会了什么!” 陈酌闻言一愣,随后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气鼓鼓回屋了的慕容倩兮,颇有些意外的挠了挠头,眨巴了两下眼睛,陈酌这才跟在慕容倩兮身后也走了进去。 走进房间之时,慕容倩兮已经又坐回了那熟悉的珠帘之后,见到陈酌进来,慕容倩兮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他。 “世子殿下莫非听不懂话?我这小小的信杀据点可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陈酌则直接拨开了珠帘,走入了内间,他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讪讪一笑:“那个……我还以为你又写故事‘夸’我来着,误会你了,不好意思哈!!” 可其实慕容倩兮此时的想法和陈酌的想象的可不一样,她在刚才因为被陈酌误会的生气之后,早就冷静下来的。 但一冷静下来,慕容倩兮就有些后悔方才莫名其妙的情绪爆发了,本来让陈酌就这么误会不也挺好的嘛?自己闲着没事反驳什么呢? 知道陈酌进来之前,慕容倩兮都还在暗自后悔:要是等会陈酌跑进来问自己为什么写一篇宣扬他好名声的文章该这么办? “嗯……没什么……不过就是一件小事而已……” 陈酌眨巴了两下眼睛,要不是你刚才一副大发雷霆的样子被我看的清清楚楚,我就信了,不过慕容倩兮既然情绪好转了不少,陈酌倒也放心了一些。 “你不生气了就好,对了……所以你为什么……” 可这话才说了一半,慕容倩兮就直接开口打断了他: “等等,我叫你来是有大事相告,可别因为一些无关的琐事误了正事!” ‘无关的琐事?’陈酌这时候要还不知道慕容倩兮先前为什么表现的那么奇怪,那也别活了,于是他没去回答慕容倩兮这话,只是一个劲的盯着她看。 知道慕容倩兮被盯的极其不自在,才抬头瞪了他一眼,嗔道:“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陈酌看到她的表现,不禁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什么,你不是说有大事要说吗,我这不是认真听着呢嘛?” 慕容倩兮自然也注意到了陈酌这一笑,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陈酌这一笑好像是看穿自己一般,不过她可不想再和陈酌讨论这个话题了,她连忙清了清嗓子: “我们在澹州的情报人员探知了一个重要的信息:景王幼子因伤离世了!!” !!! 这一句话,立刻将陈酌的注意力全部唤回,景王幼子死了?? 要知道,净天军打的就是景王旗号,讨伐倒行逆施的皇帝齐睿,可如今景王已死,唯一被净天军救回的景王幼子,居然也死了? 按照慕容倩兮的说法,这个消息是信杀组织秘密的得到的情报,明面上此事应该还没有爆发,贺志业恐怕此时已经是焦头烂额了。 不过,因伤离世?难不成是救援之时,景王幼子就已经受伤了?但无论如何,若是此事曝光出来,对净天军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对齐睿来说则是一个好消息。 但是,这和慕容倩兮应该没多大关系吧,而且其实此事对陈酌来说,其实本身也没什么意义,于是陈酌也开口询问: “澹州之事相隔千里,与我们真说起来没什么关系吧?” 可他话音刚落,陈酌就看见慕容倩兮神色一肃,非常认真的道:“但我的人后来发现事实并不止于此,景王幼子被救出时根本没有受伤!!” 原本还以为有下文的陈酌等了许久,可慕容倩兮迟迟未再开口,陈酌一怔:“就这?没了?” 慕容倩兮点了点头:“当然,难道这不算大事吗?” “额……好吧,这件事确实算要事,可对我们来说貌似毫无意义吧,我还以为你找到天毒教的下落了呢!”陈酌耸了耸肩。 可他却没想到,慕容倩兮很快的点了点头: “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第二件事,净天军内部似乎出现了问题,开始大批次的失去战斗力或无故死亡,我的人初步判断这很可能是一种毒药。” 陈酌一下就理解了慕容倩兮这话的意思,他微微皱眉,这意思是?天毒教出现在了澹州,并且向净天军投毒?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意思,神州大地,除却神秘天荒之外,能大规模传播在军队中的毒药,几乎只有天毒教才有!” 确实如此,陈酌也非常清楚这一点,不论是大楚或是南青,甚至是三蛮,对毒之一物的研究并不深,大家更多的还是主张实力为主,武道修为至上,毒这种东西更偏向下三滥招数,为人看不起。 而百岳则完全没有这样的顾虑,天毒教为何诞生在百岳也有迹可循了,而净天军内部接连出现变故,甚至与毒扯上了关系,这就不得不让人将这些事联想到天毒教身上了。 再加上慕容倩兮先前所说的景王幼子一事,是不是也能和天毒教扯上一点关系?不知道,但很有可能。 “能够确定消息来源的真实性吗?净天军的无故伤亡有具体数字吗?” 得知此事后,陈酌最先要确定的,当然是情报的真实性,然后是所谓的毒究竟对净天军带来的多大的损失。 因为陈酌觉得很奇怪,若是净天军因此无故损失惨重,那么早该有消息传扬出来才是,可既然没有,甚至还是信杀组织秘密情报探知,这就传递出了一个信号。 净天军因为这件事的损失应该没有到想象中的严重程度,至少此时还捂得住这个消息,可天毒教的毒居然只有这点威力吗? 难道是因为早年百岳围剿之事,让天毒教十不存一,所以制毒手法和工艺也变差了? 第113章 离谱诏令 虽然理解陈酌的意思,可慕容倩兮不知为何,听着陈酌的话,就颇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下意识的语气中带了几分不满: “当然可靠,难道你还怀疑我骗你不成?” 陈酌感受到慕容倩兮的情绪,直接举起双手投降:“你可别曲解我的意思哈,我当然相信你,可信杀组织我终究不了解,所以才想着问一问!” 而原本慕容倩兮说完前一句之后就已经后悔了,自己闲着没事跟陈酌说这个干什么,她都有些后悔今日叫陈酌前来了。 其实原本还没什么,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看见陈酌,满脑子都是那天对方充满侵略性的眼神,导致自己的思绪一直受影响。 不过到了此时,慕容倩兮其实已经慢慢调整好心态了,不过陈酌的话依旧总是能牵引自己的情绪,这让慕容倩兮感觉很不好,在她看来,这是非常不妙的一件事。 可即使如此,在听到陈酌说“我当然相信你”的时候,慕容倩兮还是忍不住的嘴角微微上扬,随后才故作严肃的回答了陈酌: “净天军损失并不算重,但直到如今都没有探究出结果,若是疫病,总该有迹可循,而且也绝不可能只是造成这种结果,所以我们的人才觉得这或许是一种毒。” 陈酌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合理的怀疑,于是他也提出了他的疑问: “你对天毒教更了解一些,若是真能向净天军投毒,会只有这点收获吗?还是他们在借此实验些什么?那些中毒之人有什么其他的症状吗?” 你别说,这个问题倒是把慕容倩兮问住了,因为先入为主的缘故,再加上近些年她都在为天毒教之事奔波,所以下意识的认为此事就是天毒教所做。 可此时听了陈酌的话,她也回过神来,虽然这种大规模投毒或是传播性强的毒在印象中只有天毒教才有,可以天毒教的底蕴,就算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 若是真的想向净天军投毒,真的只会是现在这种结果吗?以慕容倩兮对天毒教的了解,若是真的有意,其让净天军损失惨重都有可能。 更别说天毒教已经从父亲手上夺回了一部分天毒书残卷,这对分散重组的天毒教来说无疑是最大的补足与增强。 “你这么一说,倒确实有些奇怪了,中毒之人没有其他症状,应该只是单纯的毒药!” 没有吗?陈酌挑了挑眉:“即是如此,那对净天军进行打击的是不是天毒教那就要另说了,我怀疑是郭和泰整的幺蛾子!!” 这可不是凭空猜测,毕竟原本齐睿就运作了三州军势合力压向澹州,可郭和泰却因为哗变之事反倒丢了寒江南岸,只能再度退守。 这让郭和泰惊惧不已,作为齐睿登基以来,除却祖家之外,唯一得到擢升的军将世家,他必须抓住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也是郭家飞黄腾达的唯一机会。 只要顺利且完美的除去净天军这一隐患,到时军功与齐睿的赏识叠加,郭和泰甚至都能想象到日后郭家跻身四大家族的前景了!! 而这些时日,郭和泰应该也处理好了一应事宜,准备要开始平叛了,而此时这个时候信杀组织得到的情报,很可能就对应上了。 听了陈酌的一番话,慕容倩兮倒也没再觉得此事是天毒教做的了,倒也对此事没再那么上心了,澹州之事,跟她有个屁的关系。 说起来其实如今天毒教之事,其实都轮不到她管来着,只不过为此奔波多年,所以听到毒啊之类的东西,下意识的就要想想。 直到陈酌离开之后,慕容倩兮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其实说起来自己只是怀疑这件事是天毒教所做,居然就特地让骆姨将陈酌请来,也不知道自己抽什么风了! 真说起来天毒教的事情其实和陈酌都没多大关系,他在意的只是“生梦死”和自身体内的毒才对,自己发现疑似天毒教的踪迹,为何总想着找他说一说呢,难不成……… 就在慕容倩兮胡思乱想之际,骆瑾已经走到了一旁,笑着打趣道:“人都走出好远了,还看呢?我们倩兮怕不是对临王世子动了心啦!!” 慕容倩兮原本就胡思乱想中,听到骆瑾的话,一瞬起身,高声反驳道: “骆姨!您胡说什么呢,什么就动了心了!!我方才只是在想事情罢了!!” 骆瑾却是一个字都不信,指着慕容倩兮略带绯色的脸颊:“那你脸红什么,看看今天你见到临王世子时候的模样,还说不是呢!!” 听了这话,慕容倩兮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发现一点感觉也没有,她立刻就明白这是骆姨故意说给自己听得。 她赶忙装作没有异样的看向骆瑾,却正好撞上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这一下慕容倩兮那是确确实实有些不好意思了,红着脸没再说话了。 倒是骆瑾没再打趣她了,只是牵着慕容倩兮的手坐了下来,语重心长的道: “倩兮倒也不必害羞,骆姨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对临王世子如此优秀之人动心很正常,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百岳之人岂可像中州女子那般扭扭捏捏,若是你真的心仪陈酌,就该主动出击才是!!” 原本骆瑾觉得慕容倩兮应该能听进去这番话,可却是没想到慕容倩兮听了这番话的第一反应却是小声的嘀咕道: “骆姨您算是个什么过来人,这都已经到了……之年了还……” 后半句吐字不是很清晰,可骆瑾身为宗师嘿,这么近的距离要是听不清那就怪了,她直接伸手在慕容倩兮额头上点了一下: “嘿你个死丫头,居然还敢打趣你骆姨了是不是!!” 慕容倩兮直接一把抱住了骆瑾的手,连忙告饶道:“难道倩兮说的不是实话嘛?骆姨您自己本来也就没什么经验嘛,居然还教我怎么追男人呢!!” “话不能这么说,骆姨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你就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可话说到这,骆瑾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奇怪的看了慕容倩兮一眼: “诶,倩兮你这是承认你对临王世子动心了??居然反驳的是我有没有经验?” “额……”慕容倩兮怔住了,谁想到骆姨突然反应过来了,她只能强行开口解释道: “我可没承认,骆姨莫要胡说,只是我对陈酌动心这事太荒谬了,在我看来,根本不需要解释!!” 可骆瑾何等人精,再加上也是非常熟悉慕容倩兮了,一眼就看穿了慕容倩兮的掩饰,不过她却没再说些什么了。 其实今日旁观全程,她也颇有些奇怪慕容倩兮的表现,毕竟这不像她认识的倩兮。 后来细细一想,倒也可以理解了,虽然倩兮从小就很懂事,跟个小大人似的,这些年的奔波劳累让其心智坚强了不少,可终究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可能心里慌乱才更多一些。 骆瑾这么一想,倒也不再去打趣慕容倩兮了,反而开始说起了别的话题,准备让慕容倩兮自己想明白和消化那些情绪。 ………… 而陈酌一路出了信杀据点,则是重新琢磨起了净天军这件事,虽然一番分析下来,这确实不像天毒教所做,可若真如自己所想,是郭和泰整的幺蛾子,那么他从何得来这种毒呢? 陈酌可以确定的是,此世毒道并非那种类似生化武器的东西,而是更偏向于小范围功效,江湖人所用的东西。 很简单的一个例子,他自己所中的混合毒,都已经是融合“天殇”这种级别的毒了,也只是覆盖一片区域而已。 其实这也很容易解释,毕竟对付那些体质强悍甚至还有真气护体的江湖人,具有传播性的毒并无作用,反倒是毒性强烈才更加有效!! 而郭家作为军将世家,怎么会有这种阴毒的东西,郭和泰一定是从哪里得到了这个东西,而这个渠道,有没有可能就是天毒教呢? 这与先前慕容倩兮的猜测相仿但却不相同,一个是天毒教主动出手对付净天军,一个则是地下渠道出售毒药,甚至可能天毒教自己都不知道这些东西最后用在了谁身上。 其实主要是陈酌认为天毒教完全没有去对付净天军的动机,其实到了如今陈酌的思路也有些卡住了,因为发现了段子平隶属定王这件事。 导致先前陈酌原本的推测全部被推翻,当人已经确定了一种思路之后,即使后俩有明确的证据表明他想错了,因为先入为主的缘故,思路就会卡死。 比如现在陈酌就难免一直将各种嫌疑往定王和承王身上套,即使确定了定王才是“陷害”,陈酌却又开始怀疑起了承王会不会是“刺杀”。 虽然有着很多的不合理,可承王出现在轩和街凑巧拦住沈轻梦马车一事似乎也能用其已经知晓了定王的谋划,所以特意帮其完成一个环节来解释。 至于天毒教有没有可能是承王的人,这其实是陈酌比较苦恼的一点,因为你可以说“隗珹”隐姓埋名之后入了承王麾下,但天毒教可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整个门派。 而从百岳北逃到涉州,那就是从中州最东边跑到最西边,这样的大规模转移,慕容倩兮或者说信杀组织要是一点察觉都没有,那也别整什么情报组织了。 所以天毒教大概率不是承王的人,也就代表着“刺杀”并非承王,可与定王同一体量甚至还有能力洞悉其计划的人,若不是承王,还能是谁呢?? 心中闪过一个极其离谱的猜测,陈酌眉头一跳,因为“陷害”计划的动机,所以陈酌一直将怀疑目标放在希望临王与皇帝出现冲突的各路藩王身上。 可这恰恰也是一个思维盲区,或许“陷害”需要具备这样的条件,但其实“刺杀”是不需要的,所以除却各路藩王之外,还有一个人选: 皇帝齐睿!! 虽然说起来这事很惊悚,毕竟“万门诛龙”整件事明面上可是针对齐旭来的,可如果“刺杀”真是齐睿,他甚至还在帮定王推进此事,真不害怕齐旭真的出什么意外吗? 但所谓皇家事非平常事,再加上齐睿一直给人的印象就是心够狠,就比如针对以前的军将功勋世家时那叫一个丝毫不手软,也不能因此完全排除齐睿的怀疑。 而且陈酌一直认为,自己入京之后,齐睿一定会找机会想要除掉自己,而“万门诛龙”一事就是最好的借口。 首先是有万门遗嗣向齐旭复仇的第一层掩饰,然后还有“陷害”计划的第二层掩饰,即使自己真的死于此事之中,齐睿也可摆脱嫌疑。 这也与陈酌先前对“陷害”若想完成计划,就绝不能让自己真的死于此事的分析呼应,这样一来,父王自然是有苦说不出,没有任何正当的理由为自己复仇。 甚至齐睿还可能非常殷勤的帮父王寻找此事的幕后黑手,这样一来,齐睿几乎就是毫无损失的就除掉了自己这个临王世子。 就在陈酌沉浸在思绪中时,忽的听到路边的酒摊有江湖客一拍桌子,厉声道: “我都替顾谚承寒心,齐睿这个狗皇帝,灵武军立下如此不世之功,居然连一点多余的封赏都不愿意给!!” “嘘!!!你不要命了,要是附近有黑卫巡视,小心你脑袋不保!!” 此言一出,陈酌就看到先前说话的那人下意识的四处看了看,见没有缉查司黑卫巡视,这才松了一口气,紧跟着声音也变小了些,可语气却依旧义愤填膺: “那又如何?武州太守??这是个屁的擢升,是个人都知道这本该是二十年前就该敕封给顾谚承的,如今灵武军连灵州城都拿下了,顾谚承居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武州太守加观察使?这事说给谁听都觉得离谱吧!!” “慎言慎言!!圣上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不过江湖人,哪里轮得到我们来管这些事” 陈酌听到这番话,也是皱了皱眉,其实这一整个上午他也听闻了诸多侧面消息,如今确认了这个消息之后,也是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说真的,他也想不通齐睿在想些什么,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以解释,因为自家祖父的前车之鉴,齐睿不希望手握兵权的势力脱离掌控,这么离谱的敕封可以解释。 可今时不同往日,灵武军此时都已经将灵州城都攻克了,齐睿居然还只保持原本的“擢升”,别说灵武军的人受到诏书什么反应,这岂不就是给天下人看笑话吗? 第114章 秋蔓 陈酌一路走过西市,也听了一路对此事的议论。 那些江湖客自然是义愤填膺,纷纷指责齐睿吝啬封赏,令功臣寒心,只是不知道有几分是因为齐睿针对江湖人的怨气,有几分是真心为灵武军觉得不值。 但也有能看出齐睿此番的用意,而且还有一个非常合理的说法,那就是灵武军本身就属于地区军阀类型,若是给予太多权力,恐生变故。 这套说法也引得了许多人的赞成,你别说,这件事换一个话术其实听着还挺合理的,只是这些人包括陈酌自己,甚至父王的看法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顾谚承和灵武军将士看见这封诏书之后的想法,要知道,灵武军卧薪尝胆二十年,一朝功成,即便顾谚承为的不是敕封,可灵武军并非每个人都能这般毫无私心。 陈酌甚至在想,顾谚承派顾楼万里送图,除开表明收复武州这一重大战果之外,也有邀功的成分在,这是从大局出发考虑。 不论是更加顺理成章以及合乎法理的掌控武州各郡,亦或是安抚手下连月征战的将士,得到圣上擢升与敕封那都是最合理的。 而齐睿的这一系列的操作下来,几乎是将灵武军得罪死了,甚至还很可能将顾谚承直接逼反! 当然,陈酌清楚的知道在灵武军中,顾谚承并非一言九鼎,灵武军终究还是更加偏向世家联合制,齐睿很有可能切入这一点,从灵武军内部分散其权利,以让灵武军彻底受自己掌控。 亦或是在明面上将表面功夫做的更好些,让吏部研究出一套非常合理及体面的敕封,以安抚很可能因顾谚承并未高升而产生不满情绪的灵武军,这都是当下比较好的处理方式。 甚至齐睿还有着一个终极办法,那就是直接空降指派一个颇有名望的贵胄直接统领或分散顾谚承的权力,进而掌握灵武军大权,当然,这个办法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有一些难度的! ………… 事实证明,齐睿这番操作确实引起了不少的争议。 到了第二日,陈酌奉太后召令入宫之时,也听到许多官员在议论此事,就连太后在与他交谈时都提到了此事: “哀家也认为此举颇为不妥,中书省辛大人数次上谏皆被驳回,真不知道皇帝在想些什么!” 陈酌坐于仁寿宫大殿殿下,也不敢接这话,毕竟人家太后说说这话那是可以的,陈酌可不能随意评价这件事。 毕竟虽然这是仁寿宫,是太后的地盘,可毕竟算是公共场合,要是陈酌真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到时候就变成了临王世子锐评皇帝诏令,直言太蠢了,不如我来! 这可是能引起严重后果的,陈酌也不可能傻到往齐睿手里递把柄。 太后自己说了半天,见陈酌也不搭话,只是一个劲的点头,倒也明白了陈酌的顾虑,于是没再说这个话题,转而道: “对了,你的伤势如何了?” 陈酌拱手行礼:“已经无大碍了,只余些许外伤未愈。” 闻言,太后点了点头:“那就好,哀家可是听闻,礼部正着手布置你与芷儿的婚事,你有什么想法??” 这事陈酌自然也是知道的,齐睿的速度那叫一个快,自从武试之后此事定下,他就让礼部去准备了。 毕竟临王世子与常宁长公主联姻对于整个大楚来说都算是大事,而过了这么久,正巧又遇上灵武军收复失地之事,所谓双喜临门,甚至已经有不少官员上谏推进此事了。 不过现在太后问这句话的含义可多得很,毕竟从一开始,太后就曾提过这件事,希望陈酌能够夺得驸马竞选魁首,之后不论是“相守一生”亦或是“另寻所爱”太后都认了。 因为她的首要目的是让齐芷脱离皇家苦海,让其不要沦为政治权力的牺牲品,而秋蔓坚信临王府至少是个不错的归宿,所以有了两人第一次相见时的交谈。 而时过境迁,在陈酌与齐芷大婚前夕,太后再度用试探的语气问出了这句“你有什么想法?” 虽然曾亲眼见过陈酌与齐芷二人相处的还算融洽,但太后心中仍有顾虑,希望陈酌能给一个准确的答复。 陈酌起身,神色认真的行礼道:“长公主慧丽非常、知书达理,能迎娶长公主殿下是陈酌之幸!!” 慧丽非常、知书达理,这是天下招婿诏书中对齐芷的评价,太后听了陈酌的话,微微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既然如此,哀家也就放心了!!” 闻言,陈酌眉头微皱,虽然太后以往也有这般自哀之语,可这回听着却怎么都不对劲,这种类似临终托付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而且这次太后召自己入宫,居然没有让自己背诗,而是一直天南地北的聊天,好像就在唠家常似的,这也非常奇怪。 当然,其实最不寻常的就是太后今日有点太正经了,搞得陈酌都有些不习惯了,以往每次陈酌来仁寿宫,太后都喜欢捉弄他,今天却说的全是正事,这太奇怪了…… 陈酌琢磨了两下,这才开口道:“启禀太后,陈酌自上次见过仁寿宫花苑之后,一直想再观览一次,不知太后可否应允??” 听了这话,太后颇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点了点头:“不过小事一桩,看你如此认真,哀家还以为是什么重要之事呢!” 陈酌又一次跟着太后到了花苑之中,不过这回他可没心情欣赏美景,在确定附近没有其他闲杂人等,就连宫女都离得稍远,只有影儿随行之后,陈酌语出惊人: “太后近日身体可是有恙??” 这是陈酌最先需要确定的问题,虽然有慕容倩兮的压制药物,但太后自己的状况终究是本人更加清楚,毕竟太后也是习过武的,而且还是南山派这种道门正宗。 原本还想和陈酌闲聊几句的太后听了这话,也是微微一愣,倒是明白陈酌的用意了,但却并未回话,只是淡淡的看了眼陈酌。 这回反倒是一旁的影儿有些着急了,连忙开口道:“太后近日总是感觉莫名的疲惫,有时一睡便是近一日,世子不是说有友人精通医术吗?可知这是为何?” “影儿!!”太后瞪了一眼影儿,示意她别再说了。 影儿却更加着急了,有史以来第一次违背了太后严肃的命令: “太后娘娘!您这些时日日渐消瘦,我问您缘由你也不说,也不让我告诉长公主,今日临王世子既然有所察觉,何不说出来,大家一起想想办法呢?” “你!!”太后轻叹了一口气:“哀家不过一把老骨头,困于深宫二十年,这或许就是我的命运,又何必强求呢?” “您怎么会是一把老骨头呢,太后您常教导我,说这个年纪才是女人最好的年华,如今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放弃呢??” 影儿看着比以往都更加自哀自叹的太后,眼眸中渐渐蒙上了水雾,这些时日,太后的状态她自然是看在眼中。 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这次的状况与之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太后的身体真的出现了大问题,因为以往的昏迷症状已经逐渐成了一种常态,美名其曰疲惫。 而且太后这些时日的表现也让影儿确定,太后的身体确实出了大问题,因为太后不再召临王世子入宫背诗了,而且说的话也是一副交代后事的语气。 可影儿自己虽然是宗师,可并不懂医术,完全不知道太后身上发生了什么,至于那些太医,自然还是以前的那套说辞,而且太后还不让自己将这些状况告知长公主。 如今临王世子主动说起此事,影儿再也忍不住了,将近些时日发生的事和盘托出,而太后见此,倒也没再阻止,而是在花苑凉亭中坐了下来。 看见她的模样,陈酌心中一跳,太后这番动作,配上其略显苍白的脸色,可太有迟暮者的感觉了,有一种随风而倒的既视感,这让陈酌深感不妙。 虽然相信慕容倩兮的医术,可她也曾说过,“生梦死”之毒本就诡异,出现变故也是有可能的,而且即便有了慕容倩兮的压制性药物,太后的生机本来也就是在倒计时了! 陈酌听完影儿的描述,沉默了许久,看太后的样子,她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但“生梦死”之毒诡异,并不是寻常武者内视就可知晓的,而且就算察觉了,太后恐怕也不知道是何物。 看着脸色苍白的太后,陈酌甚至都开始怀疑她究竟还能不能撑到慕容倩兮将解药研制出来了,他沉思了一阵,最终还是决定告诉太后真相。 “其实…………太后您身体有恙的原因是因为…………中毒!!” 此话一出,宛如平地惊雷,太后原本淡然的神情一瞬变的凝重,而原本隐隐带着哭腔的影儿也一瞬收声。 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陈酌这话的意思,毕竟虽然她觉得那些太医都是庸医,给的诊断结论简直离谱。 可不得不说,太后娘娘确实表露过哀怨的情绪,虽然影儿觉得太后还是一个非常乐观的人,但这二者也并非全然冲突,太医的诊断也有一定的合理性。 但影儿万万没想到,太后身体有恙,居然会是因为中毒?? 虽然影儿并不是专门负责此项,可仁寿宫防卫严密,对食物等把控也极其严格,太后怎么可能中毒,而且她们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陈酌见二人的反应,倒也没再卖关子,将“生梦死”之毒一事全盘托出,也说出了自己与齐芷二人的猜测,至于“万门诛龙”一事自然是一笔带过。 突如其来的真相震的太后与影儿二人久久说不出话来,不过太后终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很快也冷静了下来,可惜她的情绪却并未变得积极: “原来如此嘛,可知晓了此事又如何?此毒既然如此了得,恐怕也没那么好解吧?” 见太后情绪低落,虽然陈酌并不喜欢这种莫名给他人希望的感觉,慕容倩兮是肯定过解药一定有效,可此时陈酌手里什么也没有,给他人盲目的希望,最后却如水中花般消散不见,陈酌不喜欢这种感觉。 可太后情绪如此低落,陈酌还真害怕太后因为这种情绪反倒加剧“生梦死”毒性,这可就不妙了!! 于是陈酌还是决定开口道:“太后也不必如此想法,陈酌先前说的那位友人,她恰巧就是百岳中人,对天毒教非常熟悉,如今解药的研制已经到了最后关头,我还是希望太后能够振作起来,撑过这段最艰难的时光,这应该也是长公主希望看到的!” 陈酌说这番话时,语气非常平静,太后抬头与他对视,她可以清楚的看见陈酌眼中坚定的神采,秋蔓仿佛又回到那日初闻《春江花月夜》之时,那心灵的悸动之感。 她不知道自己那已然死寂了二十年的心为何加速跳动,亦不明白陈酌的眼神为何那般清澈明亮,那样的充满力量,仿佛将她前半生孤寂的时光包含在内,又狠狠的丢出老远。 秋蔓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轻声道:“好,我知道了,谢谢你,陈酌!!” 陈酌松了口气,看起来提起长公主还是一个好办法,看太后的模样,应该不会再沉浸在哀怨情绪中了,他微微一笑,接着安慰道: “其实太后大可放心,我那位朋友医术超群,陈酌只是不敢把话说的太过绝对,但解药若能制出,应该是能解‘生梦死’之毒的!” 一旁的影儿闻言有些激动:“真的吗!!” “当然!”陈酌点了点头。 影儿原本在听到太后身中奇毒之后就有些懵懵的,更别说陈酌还表示这毒来自天毒教,影儿作为武者,自然也是要了解江湖事,天毒教的毒她也是听说过的,所以一时有些绝望。 可听到陈酌的这番话,影儿自然是非常激动,这代表着太后娘娘还有救,若是可以,影儿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太后的命! 此时见陈酌再度肯定了解药一事,影儿开心的像个孩子,抓着陈酌的手兴奋的蹦蹦跳跳的,随后又冲到秋蔓旁边一把抱住了她,开心的道: “太后您听到了吗,您会没事的!您会没事的!!” 第115章 雪峰上的那一剑 秋蔓感受着影儿抱着自己蹭来蹭去的,看了眼神色怪异的陈酌,赶忙伸手推开了她。 “哎呀哎呀,好了好了,我听到了听到了,影儿你先冷静一下,陈酌可还在呢!” 听了这话,原本还非常兴奋的影儿一怔,回头弱弱的看了一眼陈酌,想到自己方才的失态,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了太后,恭恭敬敬的侍立在了一旁。 “既如此,那就拜托你替我谢谢你那位友人了!”秋蔓微微一笑,就连面色也好了不少。 陈酌点了点头,正待说话,却听太后颇有些疑惑的道:“不过这‘生梦死’之毒既然这般强横,想来解药制法也并不简单,看来你与你这位友人关系很好嘛!” “当然,我与她乃是旧识,关系还算不错,主要是她与天毒教也略有纠葛,所以愿意帮忙。” “哦?原来如此,就是不知道你这位友人究竟是男是女啊??” 陈酌哪里听得出秋蔓这话的意思,还以为太后是担心信任度,于是开口答:“太后不必担心,那位姑娘与我是在临州相识,非常可靠。” 知道陈酌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秋蔓轻哼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原来是位姑娘啊~哀家就说嘛,哪有无缘无故帮你的嘛!!” 陈酌闻言怔了怔,他总觉得太后这句话的语气怪怪的,总之危险气息很足就是了,他赶忙解释道: “太后误会了,我与那位姑娘并无什么其他关系,真说起来在对待天毒教这件事上,用合作来说更合适些!” 这话说的非常严肃认真,而且陈酌确实没说假话,你要是问起沈轻梦他可能还没办法这么理直气壮,可跟慕容倩兮那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 真说起来也就是慕容倩兮总喜欢挑惹自己,顶多要加上自己上回那次反击?不过昨日慕容倩兮的反应确实有点奇怪,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想法。 而这番表情到了太后眼中,那可就是有点别的意味在了,秋蔓眼眸一凝,淡淡道: “和我解释做什么,我不过是替芷儿问一问罢了,哀家还是之前那句话,只要芷儿日后能够快乐的过完一生,我就很满意了!” 可这番话说完,太后的语气突然转厉,面色也严肃了不少:“不过既然你方才已经说了愿意与芷儿携手同心,若是你敢做那负心薄幸,宠妾灭妻之辈,哀家定然不会饶过你!!” 陈酌哪敢说其他的话啊,自然是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定然不会做那始乱终弃之事,太后这才放过了他。 不对!准确的说并没有完全放过,秋蔓之后又让陈酌背了两首诗这才将陈酌直接赶走。 影儿见陈酌离开,笑嘻嘻的转过头对秋蔓说道: “影儿就知道临王世子一来,太后娘娘您就会开心了,嘿嘿!!” 太后原本也是神色复杂的看着陈酌离开的背影,听到影儿这话,她伸手在影儿额头上推了推: “你个死丫头,都敢笑话哀家了是不是?还有,刚才陈酌还在,你抱来抱去的,成何体统!!” 影儿自然是不敢反驳自家太后的,不过对于自己不成体统的行为,她也有话说的:“抱一抱有什么嘛,先前太后与影儿练习《春玄经》的时候不经常这么做吗!!” 一听这话,秋蔓非常难以置信,哼了一声道:“好你个影儿,是不是哀家近日对你太宽容了,你居然敢跟哀家这么说话,看哀家怎么惩罚你!!” 说着,就伸手要去挠影儿的腰侧,影儿急忙退后躲避,说起这事,她倒是有些疑问来着: “对了,太后您曾说那《春玄经》乃是南山派非常高明的功法,可是我们练了这么久,影儿总感觉都没多少效果嘛!” 听了这个问题,秋蔓收了准备去挠痒痒的手,她总不能说,这《春玄经》讲的是一个阴阳调和,所以她们两个女子练的话收效就会很差。 “肯定是你练习的时候不认真,哀家就感觉很有收获,若不是有此功傍身,说不定都熬不过那什么‘生梦死’之毒了!!” 影儿一听这话也不愿意了,之前在太后娘娘的“友好交流”下,她对与太后娘娘一同练习《春玄经》这件事非常认真。 “才没有,影儿分明非常认真,难道是影儿身为宗师,所以才这如此??” 闻言,太后直接在影儿脑袋上拍了下:“你当哀家听不出来这是在说我武艺太差嘛,看哀家怎么惩罚你!走,跟我进屋练功去!!” “啊???”影儿一听人都傻了,非常后悔刚才的出言冒犯,可惜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 大楚之北,并州。 凌剑阁,凌霜峰 高山飞雪,顽岩之上,有蓝裙女子负手而立,其周身真气流转,风雪不可近身。 在下方,一道红色身影持枪而立,画面宛如定格,除却风雪呼啸之声再无其他。 许久,蓝裙女子伸手接住一片雪花,淡淡道:“观此风雪之景,你有何悟?” 红衣身影皱了皱眉,摇了摇头:“庆州也有飞雪,景是美景,却于枪法无益!” 蓝裙女子这才回过头来看着她,疑惑道:“这是你自己的想法?” “是父亲的教诲!”红衣身影自然也是如实相告。 蓝裙女子轻笑一声,再度回过身去:“我猜也是,枪神一生按部就班,习武更是如此,真是无趣,你且看好!” 几乎是在话落的同一时间,一片雪花落在陆重雪身前,随后似有剑鸣声响起,红衣女子甚至都没能看清对方是如何出剑的,她只能从飞落的雪花绽开的痕迹窥得一二! 她眼前仿佛有无形剑气将雪峰之上急速飞落的雪花径直荡开,随后周边的白絮迅速倒卷,犹如一柄无形长剑,向着狂风来处反身而上。 奇异的景象在凌霜峰上显现,漫天飞雪之中,有雪白长剑竖指于天,随后飞速上刺,仿若划开天际的利刃,最后消散在茫茫天际!! “你可懂了??”陆重雪并未转身,高人风范尽现无疑。 红衣身影眨巴了两下眼睛,神色颇为无奈的道:“不懂,我连剑尊如何出剑都未明了,如何领悟!!” 陆重雪差点一个踉跄直接从顽岩上栽倒下来,握拳轻咳了两声,好像是哈,自己为了耍帅,忘记这茬了。 于是她赶忙又换了一个说法:“此种想法恰恰就是你的弱点,这漫天飞雪若是数道凌冽攻势,其速度与走向你都捕捉不到,你该如何应对??” 这话其实还真有几分道理,红衣身影愣了愣,下意识道:“当然是凭感觉!!” 这是当然的,武者对战之中,要是你都能精准预测敌人的每一步动作,那也就没什么打的必要了,更多时候还是凭借感觉,俗称:武道经验。 闻言,陆重雪却摇了摇头:“非也,方才那一剑不过我随意而为,你以为气势恢宏,其实根本不是,不如你看看你左肩之上是何物,再与我讨论此理。” 红衣身影神色一变,在陆重雪说这话的第一时间她就伸手摸向了左肩,这才发觉,自己有一段发丝不知何时被轻轻斩落,她心中一惊: “这是…………” 陆重雪双指夹住一枚雪花,神奇的是,雪花并未因此融化,陆重雪轻轻将雪花甩向下方,同时道: “天下武道皆相同,这漫天飞雪中,若你能抓住这最为关键的一朵,那你之武艺,便有宗师之道。” 有疑似暗器飞来,红衣身影下意识长枪一扫,可她却惊奇的发现,这一枪之下,雪花散开,唯有陆重雪掷出的那枚雪花未受影响,依旧径直向她飞来。 此时她再度回枪格挡已然来不及了,可那雪花却在距离她一尺的位置猛然失去了威力,随后如寻常飞雪般随风而落。 她有些惊疑不定的抬头看向雪峰之上的不断飘落的飞雪,她知道,陆剑尊的教导这才算是真正开始了。 可她一点领悟都没有,甚至就算想明白了先前陆剑尊那奇异一剑也只是为了掩饰指尖激射而出的那片雪花,自己的发丝也因此被刺断,但自己毫无察觉。 凭感觉?她方才哪里能感觉到什么?甚至可能只当那是一片自然而落的雪花罢了,所以陆剑尊才会说“这漫天飞雪中,若你能抓住这最为关键的一朵,那你之武艺,便有宗师之道”。 “请陆剑尊解惑!!”她持枪行礼,对于武道之事,自然是要认真对待的! “你应该也听过江湖中的一句话,说的是万物皆可是剑,此为剑道至臻之境。” “确有此传闻,陆剑尊是说,此非正理??” 陆重雪摇了摇头:“不,相反,这话非常的有道理,但却略有不同,本尊倒是觉得,万般兵器皆相同,不论是枪还是剑!!” 红衣人似乎也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但还是反驳道:“可诸多兵器自有其优劣,就如锤与剑,这两物如何相通??” “不错,正因万般兵器自有其妙,所以雪花亦能做剑,剑为何不能为锤??” 听着有点绕口令的感觉了,红衣人低头沉思了好一阵,然后才抬眼看着这冰天雪地,她并未多言,只是一枪上刺,将原本飘落的飞雪倒卷而回。 宛如场景再现,有长枪之形自凌霜峰上空显现,随后风雪凝滞,红衣身影现于半空,白雪长枪佛若贯穿天际,但下一刻又消散殆尽。 陆重雪看着重新落回雪面的林烨真,眼眸中闪过惊艳之感,林瀚这个老顽固,运气居然这么好,居然有个如此天赋的女儿? 这般天赋,而且心性也不错,比起自家那个感觉好带的多啊,要不要把人抢过来呢!! 陆重雪细细琢磨了一阵,想想还是算了,雁箐天赋还是很不错的,真说起性格缺陷,这反倒是自己疏于教导了,而且枪神就这么一个女儿,自己还是别夺人所好了! “不愧是枪神之女,仅仅两三句对话,居然就能有如此领悟,你的天赋比本尊想的还要更好!!” 林烨真收枪行礼:“还要多谢陆剑尊肯屈尊指点在下,若是日后陆剑尊有需要神枪门帮忙的地方,烨真义不容辞!!” “哦?真的?” 陆重雪的语气非常微妙,林烨真听着感觉有些不妙,但还是开口道:“这是自然!!” “那好,本尊早就听闻神枪门的霸王枪天下一绝,不知烨真能不能给本尊演示一二呢??” !!! 林烨真人都愣住了,她能想到陆剑尊是准备套路自己了,可却是没想到这一开口就直接是神枪门两大枪法中的霸王枪,这可算得上是神枪门不传之秘了。 此枪法甚至还会跟使用者的武道风格与作战方式挂钩,也就导致了每个神枪门之人所学的‘霸王枪’皆不相同,而林烨真作为枪神之女,所学自然也属上乘。 虽然说方才陆剑尊确实指点了自己一番,可单单这样就想换走霸王枪,真说起来跟抢有什么区别?? “这…………” 陆重雪也知道自己这样有点不太好,轻咳了下,续道:“当然,本尊也可用凌剑阁顶阶剑法与你做交换,如何?” 林烨真这下倒是真愣住了,现在凌剑阁可不同以往,现在凌剑阁的剑法那都是陆剑尊亲手优化过的,这已经不是宗门顶级剑法了,即使放在整个神州恐怕也属顶尖,这样的交换,究竟谁亏谁赚都还不一定呢! 可她很快反应了过来,你别看这话说的挺好,可用剑法换枪法这时对她和神枪门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因为剑法枪法终究有所不同,林烨真自己连宗师都差临门一脚,怎么可能做到能从剑法中领悟到枪法,即使可以,那些需要很多时日的潜心研究。 但陆剑尊并不需要,你若是让江湖人讨论现在天下第一究竟是谁,那指定是要争论不休的,可你要是评的是武道天赋,那陆重雪绝对能拔得头筹。 而从枪法中领悟剑法这种事,可能对于陆剑尊来说那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容易吧,而自己的憨憨父亲更是毫无这种天赋,能把枪法练明白就已经很不容易。 就算真的得到了凌剑阁最顶级的剑法,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收获,估计能起到一点辅助作用就谢天谢地了! 林烨真想了想,还是持枪行礼道:“霸王枪乃我神枪门绝技,不可轻易外传,还望陆剑尊见谅,但烨真也可向陆剑尊演示一二,以还指点之恩!”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陈酌,陆重雪就算天赋通神,却也不可能演示一遍就将整个“霸王枪”融会贯通,于是,林烨真手中长枪一抖,便开始给陆重雪演示起了神枪门的霸王枪!! 第116章 正人君子 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 夜幕悄然降临,长安城的寂静氛围被衣袂破空之声打破。 西市楼墙之间,有数道身影前后交错而过,冷肇神色严肃,看着稍远处正飞速逃离的人影,抬手制止了手下人接着追击的念头。 “不必追了,此人轻功还在我之上,继续追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手下有黑卫颇有些疑惑:“大人,此人究竟是何人?轻功居然如此高明!” 冷肇皱着眉看了看黑影消失的位置,摇了摇头: “暂不知晓,本使不善轻功,或许文和使在此能有所收获也说不定,罢了,长安一日有多少江湖客来来往往,谁知道此人真实目的为何,我们走……” 说完,他身形微动,几个纵跃也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其余黑卫自然也是跟上了他的步伐。 而陈酌则是在西市中来回穿梭,在大概确定身后并无追兵之后,他也不敢太过托大,轻飘飘的落在了信杀小院之中。 他刚一进入小院中,就感受到数道气息锁定了自己,下一刻,一只纤手自阴影中悄然探向他的背心,陈酌神色一变,迅速回身格挡。 不过骆瑾这一记手刀本就来的无声无息,而且确实是全力出手,陈酌虽然也有预想,但终究是仓促应对,这一击之下,竟然连退了数步这才卸下力道。 骆瑾在此时自认也是认出了陈酌,她抬手制止了暗中护卫合围的动作,看着一身夜行衣的陈酌,满脸怀疑的道: “世子殿下,您这是??” 陈酌眨巴了两下眼睛,颇有些尴尬的道:“缉查司黑卫在追我,我来避避风头,骆前辈可否通融一二?” 也不知道为何,陈酌总觉得骆瑾的眼神貌似有些不对劲,以往对方看自己那都是在看一个优秀的后辈,更多的是欣赏的感觉。 现在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带了点审视,怀疑的感觉,陈酌原本还以为是自己一身夜行衣闯进来难免让人想偏,可他总感觉骆前辈貌似不止这么想。 他哪里知道,自从上次和慕容倩兮好好谈过之后,骆瑾现在是带着看女婿的想法看陈酌,这自然看法会不一样了。 慕容倩兮母亲早亡,而骆瑾作为慕容倩兮的护卫,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也算是将其看做了自己的半个女儿。 而听了陈酌的话,骆瑾倒是理解了,也没去问他为何被缉查司黑卫追,只是点了点头,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原来如此,世子不妨移步客房品茶,待风头过去,再行离开也不迟。” 陈酌抱拳行礼:“多谢!!” 可就在这时,察觉到动静的慕容倩兮手握流月弯刀也出了房间,等到看见站在场中的陈酌和骆瑾之后,她微微一愣,随即很快反应了过来,对陈酌嫣然一笑: “哟,这不是咱们的临王世子殿下吗?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穿着个夜行衣就往女子住处闯!” 陈酌一拍额头,实话实说这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自己是在被东市被发现的,要是就这么回临王府,难免被人发现踪迹,怀疑身份。 于是陈酌特意放慢脚步,让冷肇一路追击入了西市与北市的交界地,但却也不给对方任何机会,这样一来对方很可能认为自己是哪里来的江湖人士。 但这样一来,自己想轻松返回东市那就不好办了,因为冷肇很可能就在东市守株待兔,所以陈酌这才来到信杀据点,想着避一避风头。 “停停停!你可别瞎说哈,我这是迫不得已好嘛,冷肇跟个疯子一样在我身后穷追猛打,我能怎么办,总不能当着黑卫的面跑进临王府吧!思来想去也就你这个信杀据点安全些了!!” 听到这话,慕容倩兮不知为何心情倒是变好了些,不过神色还是颇为揶揄: “世子殿下倒是不客气,不过我们的合作貌似没有随意出入据点这一条吧?” 说完,她也没等陈酌回话,非常潇洒地收刀推门回房:“罢了,慕容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世子且安心歇着吧,我要休息了!!” 但她前脚刚走进去,陈酌后脚就抵住门也跑了进去,屋中两人面面相觑,慕容倩兮看着闯进来的陈酌,微微一笑,娇声道: “世子殿下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是准备霸王硬上弓了吗??” 陈酌自然是极力否认:“你可别误会,我今日去见了太后,正好有些关于‘生梦死’的问题想请教一下。” 慕容倩兮原本还带着几分揶揄的神情微微一凝,皱着眉道:“为什么突然有这个想法,太后又出了什么症状吗?” “不错!”陈酌点了点头,将今日所见太后的状况如实说出,然后开口问道:“你可知太后为何如此?莫非是‘生梦死’还有什么你也不知道的特殊性?” 慕容倩兮摇了摇头:“绝无可能,我潜伏天毒教时日并不算短,‘生梦死’之毒我非常了解,绝无盲区。” 二人齐齐沉默,陈酌不懂这些,自然也没去出声打扰慕容倩兮的思绪,倒是她这句下意识说出的话,续上了“万门诛龙”一事后两人的谈话。 陈酌对天毒教圣女身份的猜测,当时慕容倩兮并未承认,但也没否认,如今这句话基本是彻底承认十年前的天毒教圣女就是她自己了。 而一旁的慕容倩兮却是眉头紧皱,似乎正细细回想着天毒书上对“生梦死”的所有记载,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当时身为圣女,知道的已然非常全面且真实。 可既然‘生梦死’不该有如此功效,更何况还有自己的药物压制,太后的情况为何还会持续恶化呢? 许久,慕容倩兮才徐徐开口:“太后这般情况超出预想,我没法下结论,若是我能近距离观察甚至诊治一番,或许能有所收获!” “好吧,这事我来想办法!”陈酌揉了揉眉心,这事可并不好办啊,慕容倩兮并没有官面身份,甚至严格来说,她都不是大楚中人,虽然信杀组织整一个假身份很容易。 可这个办法应付各地官府之类的还好使,但想轻易进入皇宫,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而又不可能让太后直接召慕容倩兮入宫,这是直接将她暴露在两司审查之下,也行不通。 况且如此大张旗鼓的动作,下毒的幕后黑手肯定也会有所警觉,到时候再发生什么变故可就糟糕了,所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摸黑潜入!! 慕容倩兮点了点头,无法亲眼看见太后本人,她也没法做判断,凭空想像也没什么意义,于是她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 “所以你今日为何这个打扮,还被缉查司追的到处跑??” “这是什么话!”陈酌一听这话,也不愿意了:“真打起来,我一根手指头就把冷肇按着打,我只不过是为避免暴露身份罢了,不然就凭他还追我?怎么着也得贾玉书这种级别的还差不多!” 慕容倩兮翻了一个白眼,虽然陈酌貌似说的确实是实话,可这语气让人听着就是让人有一种想锤死对方的冲动,她连忙摆了摆手: “诶诶诶,谁想知道你能不能打过冷肇,跟我有什么关系,赶紧说正事!!” 陈酌倒也不是真的纠结这茬,于是开口道:“我去方家转了一圈!!” 慕容倩兮一愣:“方家,你闲着没事跑到方家去干嘛?” 于是陈酌就将夜探巽风楼之事简略的说了下,并说了说自己对方桥的怀疑,这也是陈酌今日潜入方家的最根本原因。 听了他的描述,慕容倩兮倒是有些些许想法:“倒是奇了,兜兜转转目光还是回到了定王身上!” 陈酌侧目看她,合着自己刚才说了那么一大串,你在意的就是这个?? “我总感觉你有些奇怪啊,怎么看着对天毒教之事一点都不关心的样子,和之前听到‘生梦死’之毒的时候截然不同!” “呵,你还不算笨,我现在确实对天毒教之事没什么兴趣,倒是对你一直在查的这个幕后黑手很好奇,此人收拢天毒教,又折腾出这么多事情,我倒是对他的真实身份有些好奇了。” 这话的含义可就多了,陈酌眼眸眯了眯,似是无意识的问道:“怎么突然放弃追查天毒教了,难不成又是家中长辈所言??” 慕容倩兮闻言下意识的开口,却又及时刹住,抬头瞥了眼陈酌:“呵,差点被你套话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陈酌却耸了耸肩,很是狡猾的道:“反正你这话已经告诉我我猜的没错了,你说不说都一样咯!!” “你!!”慕容倩兮眼睛一瞪,随后想起了什么,阴阳怪气的说: “说到这个,说起来我与世子殿下的合作还未完呢,只是这避毒丹和情报世子倒是拿到手软,但关于天毒教的行踪那是一个字都没有!!” 绝杀!! 陈酌尴尬的摸了摸鼻头,赔笑道: “这事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天毒教那群乌龟躲了这么久,也不是想找到就能找到的,我近日潜入巽风楼和方家的时候也有在留意,只是没什么收获,抱歉!!” 其实原本慕容倩兮只是为了呛陈酌一句罢了,见他居然真的一副尴尬模样甚至还道歉,她笑着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你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从哪里来的,居然还真的道歉,你可是临王世子,世上有几个人敢得罪你,你这想法倒是和江湖中那些正义侠客有的一拼!!” 说到正义侠客四个字时,慕容倩兮的语气似乎带着些戏谑,显然觉得这四个字很讽刺,而陈酌却是摇头否认: “我非江湖侠客,像你说的,我是临王世子,做不得江湖人,也没可能入江湖,只是人行事心中自有一杆秤,我不会用这个标准去要求别人,但自己也要守得住这个底线,此我心中的君子之道!!” 话落,屋中一片寂静,慕容倩兮定定的看了陈酌一阵,许久才抿唇一笑,她眼眸亮晶晶的望着陈酌,那是以往二十四年来从未绽放过的灿烂笑容。 “嗯~~陈酌……你确实是个正人君子。” 陈酌闻言下意识的侧目看了一眼慕容倩兮,若是以往对方提到这四个字,他肯定觉得对方是在揶揄自己,只是这次却没这个感觉。 因为他能看到慕容倩兮眼中的明亮光彩,是个人都能明了这目光背后的含义,只是真到了这时,陈酌却不敢再轻易说下去了,于是他急忙开口: “诶!你总算领会到我是个好人了,非常不错!!” 只可惜这欲盖弥彰的话语并未影响慕容倩兮分毫,她看着神色避躲的陈酌,又想到先前与骆姨的交谈,随即向前一步,身子前探。 芳香扑鼻,陈酌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半步,却一下跌坐在椅子上,慕容倩兮看见他略显慌乱的模样,不禁捂嘴一笑,似乎是想到什么,她忽的俯身凑近。 一如那日陈酌所做的一般,伸手挑起陈酌的下巴,眉眼带笑的道:“世子殿下这般慌乱是何故?上次不是挺大胆的嘛,怎么?慕容难道不漂亮吗??” “漂亮……漂亮……”陈酌眨巴了两下眼睛,语气虽然镇定,可眼神却不敢直视慕容倩兮。 察觉到这一点的慕容倩兮更觉得好玩了,她最喜欢看的就是陈酌脸红的模样,简直不要太可爱!! “慕容可是听闻,世子在沈家小姐面前主动得紧,怎么到了慕容这里,就变得跟纯情小男生似的,莫不是我不如沈轻梦美吗??” 说这话时,慕容倩兮又再度向陈酌靠近了一些,以至于她整个身子都快靠在陈酌身上了,感受着柔软触感,他不禁咽了咽口水。 因为对方几乎整个人都靠在自己身上的缘故,陈酌的双手无处安放,他都没怎么在听清慕容倩兮的话,只是听到她的问题,下意识答道: “没有,慕容姑娘洒脱大气,轻梦婉约恬静,自然都是美的,为何一定要分个高低。” 慕容倩兮笑容未改,可语气却又带着一丝不满:“莫非临王世子不知,当着一个女人夸另一个女子漂亮,是会受到惩罚的嘛!!” 第117章 是心动啊 惩罚??陈酌愣了愣,你整个人都快靠在我怀里了,还能有个什么样的惩罚? 可随即他就感到腰间一阵剧痛传来,他倒抽一口凉气,倒也不是疼的,只能说女人都有这么一个绝招,一言不合就把握腰子!! “哼!!上次不是还挺嚣张的嘛,还‘况且,慕容姑娘可要想清楚了,别入了局又想跑,我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现在连动都不敢动,看你这无处安放的双手,整的跟真的似的!!” 陈酌却是眼神飘忽不定,支支吾吾的才说了句:“那什么………慕容姑娘你能不能先起来一下,你压着我了!!” 这话没头没尾的,慕容倩兮听得一愣,随即感受到陈酌飘忽的眼神,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白花花的一片映入眼帘。 她脸色微红,一瞬起身,这才明白,陈酌哪里是因为害羞脸红,这分明是气血翻涌,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某处,隔着衣物什么也没看到,慕容倩兮轻咳了一声: “咳咳,算了算了,这次就先放过你了,还是先说说正事吧,所以你去方家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了吗?” 陈酌倒没注意她的目光,此时也重新坐直了身子,摸了摸鼻头,非常严肃认真的回答: “说起来收获不大,方家主要经营的还是本家,就算真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估计也不会在长安。” 但其实这次潜入并非完全没有收获,至少陈酌从对气息的感知上,发现方家此时的防护非常严密,而且甚至有三道宗师之息,陈酌没太敢靠的太近,未能感受分明。 毕竟虽然自己都能骗过“神眼阴司”裴贤堂的感知了,但宗师手段何其多,小心行事才能确保安全,可这个发现也足够说明问题。 天下宗师有数,有的人练一辈子都摸不到宗师的门槛,而即便有新晋天才能进位宗师,如江玉一般,总的基数大致也是不变的。 可主要经营定州本家的方家却在长安安排了三名宗师,这可太反常了,方家宗族加门客,宗师确实不少,但也不可能闲着没事派三个人到长安混日子,这事有鬼! 慕容倩兮听了这话,倒是细细回忆了下方家最近有没有异动,随后才开口道: “方家明面上在长安之人,一共两个,分别是方家二爷方亘,一个是文相阁管事方桥,此二人虽然皆是宗师,可方亘近日明明才刚刚离京,三个宗师,他们想做什么……” 陈酌听到方亘这个名字倒是愣了下,然后才开口问道:“方亘?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练武把自己练成不举的疯子??” “啊?”慕容倩兮没想到陈酌的关注点居然是这个,不过这话倒是没说错,她点了点头:“对,是他,方亘早年沉迷武道,但用力过猛,对身体遭受了不可挽回的损伤,也导致他这一支至今无后!” 说完这话,慕容倩兮又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掩饰般的握拳轻咳了两声。 这回陈酌当然是注意到了她的眼神,陈酌一跳而起,迅速道:“喂喂喂,你这眼神什么意思,我可不是方亘那个蠢货哈,我身体好着呢!!好着呢!!” 慕容倩兮见偷瞄被发现,抿嘴偷笑了一声:“谁知道呢,你这么年轻就这么厉害,说不定比方亘更疯呢,反正我又没办法验证!!” “你!!”陈酌瞪眼,说啥都行,就是不能说男人不行,这能忍啊??? 可自己貌似也没什么好办法证明这件事,总不能真的给慕容倩兮看看大宝贝吧,那不是纯纯的耍流氓嘛! 而慕容倩兮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陈酌急速变化的脸色,见他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模样,也是不禁一笑: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看你憋屈的那样儿,所以这次潜入方家你就探知到这个??” “…………倒也不止,只是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信息,暂时接续不起来。” 说正事,陈酌还是非常认真的,可惜这次冒险潜入方家确实没得到什么特别有用的东西。 真说起来有什么让陈酌特别注意的地方,就是他再度听到了“旃蒙”两个字,这也是段子平遗书中的自称前缀,这也再度确认了段子平是定王麾下的事实。 慕容倩兮见状拍了拍陈酌肩头安抚道:“罢了,凡事不能强求,你最近对这事太过关注了,反而可能错过其他重要之事,说不定等到你那天完全不关心这事了,它又冒出来了!” “也是。”陈酌点了点头,随即抬头看了看慕容倩兮,正要说些什么,却正好又望见那白腻的肌肤,他下意识偏过头去。 这个动作自然是逃不过慕容倩兮的目光,她看着陈酌偏头不敢看的模样,不禁微微一笑,伸手捧住陈酌的脸,将他转了回来: “怎么啦?难道是慕容长得太吓人了,世子殿下为何不敢看我??” 陈酌脸被慕容倩兮钳制,嘴都是嘟起来的,这话自然也是说的叽里咕噜: “……不是,慕容姑娘自然是不吓人……这珠帘……真白啊!!” 慕容倩兮看他这样子,就觉得陈酌更可爱了,她就喜欢看对方这个样子,简直不要太好玩,于是她再度凑近了几分,故意将衣领又拨开两分,语气腻媚: “白吗?世子要不要再看仔细些~~” 陈酌目不斜视,别误会,这可不是紧紧盯着,而是视线完全不下移,这可不是怂哈,只是陈酌自认禁不起这种考验。 “慕容姑娘请自重,我也是个男人,若是你再如此,真不怕我兽性大发吗?到时候你可没有后悔的机会!!” 可慕容倩兮却好像没听见这话一般,再度逼近几分,又让陈酌重新跌坐回了椅子上,她用手背在陈酌脸上抚了抚,语气中带着几分挑惹: “哦??兽性大发??” 说着,慕容倩兮又软绵绵的虚靠在陈酌身上,她抬头看向动作僵硬的陈酌,眼眸中波光盈盈: “世子殿下居然还有这么一面?慕容倒是很想见识见识呢!!” 柔软的触感再度传来,陈酌顿觉一阵口干舌燥,尤其是胸膛上的触感最是明显,他下意识的低头望了一眼慕容倩兮。 正好迎上对方秋波盈盈,柔情绰态的眼神,陈酌心头一跳,到了此时,他已经没法再冷静思考了,慕容倩兮究竟是以往那般挑惹自己,亦或是真心之言?? 陈酌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心动神驰之下,他猛地一个翻身撑住扶手,上下翻转,慕容倩兮被他按在了椅子上。 慕容倩兮原本还吓了一跳,不过看见陈酌情不自禁却又想极力自持的模样,又是不禁一笑,挑衅般的道: “莫非世子殿下所说的‘兽性大发’就是指这样?” 仿若场景重现,只是陈酌这次没再放狠话,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对方那副姣好面容,其实他自己现在也想不明白慕容倩兮的行为,分不清对方是挑惹他玩亦或是认真的? 要是自己凑上去,对方下一刻就直接翻脸不认人,自己又该如何?对慕容倩兮……陈酌原本觉得应该没有别样的感情。 就如上次他与慕容倩兮所说,在他看来,两人也只是朋友罢了,真说起来,两人之间唯一暧昧感还是慕容倩兮自己闲着就喜欢挑惹自己造成的。 可美人当前,你说陈酌没有一点想法那是骗人的,只是这要从何说起呢?陈酌不知道…… 也许是某次慕容倩兮挑惹自己时?又或者对方不辞而别,待长安再度相认之时?又或者这些时日经常性的相处之间? 想不分明,陈酌知道的是,方才慕容倩兮用手背轻抚自己面颊之时的心动之感骗不得人,他微微回神,望向依旧嫣然笑语看着自己的慕容倩兮。 陈酌脑中忽的闪过前日文相阁二楼雅间中,自己与冯乐游的交谈: “害,见色起意就见色起意呗,你有句话说得好,每个人审什么来着……审美各不相同,你喜欢的不一定我喜欢,你觉得漂亮的我可能觉得一般。 我一直觉得,男女之情这种东西,不过一瞬之间的事情,可能你之前还觉得这个人蛮讨厌的,下一秒就觉得此人顺眼无比,都不一定,你想那么多作甚?” 冯乐游侃侃而谈,说了一半,有些意外的看了看陈酌,好奇的问道: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你和长公主感情出问题了??” “倒也不是,只是说到此处,突然想聊一聊罢了!!” “诶!那你算是找对人了!我冯乐游别的不说,感情之事看的最为通透,要我说你这种想法就很离谱,你可是临王世子,就是多几个女人又能如何。 何必纠结,况且长公主确实长得漂亮,你因此动心又怎么了?谁规定男女之间必须同甘共苦之后才能互相喜欢了,不是有个词叫一见钟情嘛,不还是见色起意居多吗? 重要的是,在确定心意之后,你能看到对方身上除了容貌之外的闪光点,那才是朝朝暮暮皆可思,岁岁年年难相忘!!” 陈酌颇为意外,其实自己只是找个话题聊一聊,倒是没想到冯乐游说起这些时格外认真,而且还非常的有道理。 “呵,我看你这不是还挺有文采的嘛,朝朝暮暮皆可思,岁岁年年难相忘,不错不错!” “啧,我跟你说认真的呢,关键点在这嘛,我这可都是经验之谈,你可别到时候因为这因为那错过了那位姑娘再去后悔,到时候可就来不及了!!” “诶,得得得,还经验之谈呢,你现在和霍家小姐拉近关系还得靠我呢,说的跟真的似的!” “哎……所以我才有此番领悟,以往做错了的事,现在就要报还回去,还是那句话,你小子可注意着点,千万别学我始乱终弃,不然后悔都来不及啊………… 慕容倩兮半卧在椅中,原本她只是颇为好奇的看着陈酌,想看看对方所谓“兽性大发”究竟能做出些什么来。 结果陈酌只是神色犹豫的看了自己两眼,然后……然后居然就走神了!! 慕容倩兮可以确定陈酌走神了,这双眼游离的感觉绝对没错,她眼神微微一凝,心中有些愠怒,这种时候居然还能想其他,真是恼人!! 于是在陈酌略显震惊的眼神中,慕容倩兮微微坐起身,一把环住陈酌的脖颈,一双红唇重重的印在陈酌唇上。 唇边湿濡柔软触感传来,陈酌起先有些没反应过来,可望见慕容倩兮眼中的热情主动,陈酌微微俯身,伸手环住对方的腰肢,再度加深了这个吻。 “唔………” 二人缓缓分开,慕容倩兮嘤咛一声,媚眼含春的刮了一眼陈酌,轻轻抬手打掉了陈酌想在自己怀里作怪的手,抬头凑在陈酌耳边呵气如兰: “哈……倩兮软吗?世子可还满意否??” 陈酌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他微微点了点头,就又俯身去寻慕容倩兮的唇,可才刚有所动作,慕容倩兮就伸出一根手指竖在陈酌唇前,拦住了他的动作! “世子想做什么??” 慕容倩兮的笑容带着些揶揄,看着陈酌一瞬睁大的眼眸,她双手捧住对方的脸庞,顿时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陈酌,你怎么这么可爱,你该不会觉得我想突然翻脸吧??哈哈哈!!” 陈酌当然知道被耍了,天知道他刚才还真的挺害怕对方突然来一句“我和你开玩笑的”,毕竟慕容倩兮是真的做出这种事情的。 可他陈酌怎么能承认这一点呢,气急败坏之下,他直接单手钳住慕容倩兮的双手,俯身下压,狠狠地吻住了对方。 而慕容倩兮则是有些猝不及防,陈酌突如其来略显粗鲁的行为让她有些意外,感受着又攀上山峰的大手,她轻轻喘息,微微挣扎了下,嘤唔一声: “唔……陈酌……别………” 陈酌可却没有放过慕容倩兮的意思,直至对方看着都有些喘不过气了,这才松开了钳制住对方的手,缓缓站直身子,转而伸手捏着慕容倩兮下巴,语气强硬的道: “我早就提醒过慕容姑娘,这事可没有后悔的机会,慕容姑娘可想好了??” 第118章 言语上的巨人 若是先前,慕容倩兮恐怕还真被唬住了,只可惜自从上次与骆姨聊过之后,她才不在意这些呢。 只见慕容倩兮直接拨开了陈酌的手,非常强硬的一把又将陈酌掀翻,两人位置再度调换,你别说,她这个动作都给陈酌整懵了。 看着陈酌颇有些意外的眼神,慕容倩兮终究还是稍稍有些羞意上涌,不过也很快消退,她一把捧住陈酌的脸颊,嗔道: “臭弟弟话真多,都这样了还磨磨唧唧的!” 说着,慕容倩兮竟然直接伸手搭在了陈酌衣领之间,陈酌一愣,下意识的抓住了慕容倩兮的手: “你干嘛??” 慕容倩兮见陈酌居然还要反抗,直接一把拎开陈酌的手,又去解陈酌的衣物,这剧情走向大大超出了陈酌的预料。 “等等等,这样是不是太快了点!!” 这话一出,原本伏在陈酌身上的慕容倩兮神色疑惑地抬起头,看着陈酌神色闪躲的模样,不禁一笑: “快?你不是要兽性大发吗?怎么还觉得快了??” 因为姿势的缘故,慕容倩兮领口大开,白花花的山峦显现在陈酌眼前,他强自压住冲动,偏过头去解释道: “我就是说着吓你的,况且……这种事,对双方都是重要之事,若无明媒正娶,对你甚不公平!” 原本看着陈酌故作镇定的模样,慕容倩兮还想逗逗他来着,结果听了这话,先是一怔,随后微微起身,撇了撇嘴: “最讨厌你们大楚人这些规矩,莫名其妙的,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肆意潇洒嘛,条条框框,惹人心烦!!” 几番交谈下来,暧昧气氛渐渐散去,陈酌倒是神色认真的看着慕容倩兮道: “非是规矩框定,而是我真心所想,我知你百岳民风开放,其实我在这些事上的观念倒是更近于你们,但此事还是不该如此随意,总起码也得心甘情愿才是!!” 闻言,慕容倩兮倒是怔住了,她当然知道陈酌所说的“心甘情愿”并非表面意义上的心甘情愿,陈酌确实与常人不同,在以往的接触中,慕容倩兮就有所觉。 如今更是如此,方才两人那般亲热,若是一般人怎么可能把持得住,况且陈酌身为临王世子,说来这种事应该已经不止一次了吧,真是奇奇怪怪的男人。 此时慕容倩兮再抬眸望见陈酌偏头不敢看自己的眼神,这下倒也没有觉得陈酌这是因为纯情小男人了,可越看陈酌故作正经的模样,慕容倩兮就越来劲。 原本陈酌还以为自己这番话说的足够正经了吧,结果下一秒慕容倩兮就抓过自己的手一把按在了高耸的山峰之上,眉眼中充满诱惑,腻声道: “那世子怎知慕容不是心甘情愿呢?而且世子貌似身体不如嘴上这般正经呢,方才捏的人家都有些疼呢~~” 陈酌望着慕容倩兮故意露出的媚态,感受着手心柔软的触感,只觉唇干口燥,开口反驳道:“你可别冤枉人,我方才可没用力,这才是呢!” 说着,陈酌这才微微用力捏了一下,引得慕容倩兮娇呼一声:“嗯~~~色鬼一个!!明明这么熟练,还装成一副正经模样!” 话落,她微微凑前,在陈酌唇上啵了一口:“说!你是不是就想看我目挑心招,媚态风情的模样,哼,我果然没看错,陈酌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色鬼!!” 陈酌这次倒是没反驳这话,而是用实际行动回应了这话,可惜刚有所动作,就被慕容倩兮一把按住了,佳人纤手按在陈酌胸膛上: “臭弟弟别动,我要在上面!!” 这话的歧义可太大了,陈酌下意识的接了句:“姐姐准备自己动??” 慕容倩兮一愣,第一时间都些没反应过来,随即噗嗤一笑: “果然色鬼,还装什么纯情小男人,不过这声姐姐叫的倒是挺好听的,再叫两声来听听!!” 闻言,陈酌果断忽略了后半句,开口反驳道:“我可没装,对这些事我本来就没什么经验,就连和齐芷都只是……” 话说一半,察觉不妥的陈酌忽的收声,慕容倩兮原本还侧耳倾听来着,见他突然住嘴,也明白了是为何,她摇头失笑: “话都说了一半了,不说完难道就没说过吗?哼,也就是我了,要是你在这种时候跟长公主和沈家小姐提起别的女人,下场一定很惨!!” 说着,慕容倩兮又用手背抚了下他的脸庞,陈酌发现对方好像特别喜欢这个动作,慕容倩兮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什么叫就连和长公主都只是?所以慕容就是主动送上门的妖媚女子了呗,不过我看世子殿下似乎乐在其中呢,是不是??” “嗯!”这声应答声音很小,陈酌扶着慕容倩兮的腰肢,将她微微推离了一下,声音沙哑的道:“别乱动了……真不怕我把你就地正法啊!!” 可惜这话现在哪里还吓得到慕容倩兮,她一挺胸脯,嘻嘻一笑:“那你来啊!!” 她早就看出陈酌分明就是一个言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口花花倒是挺熟练,一上手就生疏的不得了,虽然貌似有些无师自通的天赋,但好像确实不像阅人无数的花花公子。 想到这,慕容倩兮耳根微微有些发烫,真说起来她也没什么经验,这些勾人的方法其实还是做花魁之时被老鸨塞了本春宫图看到的。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学的怎么样,不过看陈酌气粗喘息强忍冲动的模样,应该还是蛮成功的吧!! 正想着,忽的感觉腰间大手正不安分的上下摩挲,慕容倩兮媚笑一声,在陈酌脸上戳了下: “哼,臭弟弟不老实,让我别乱蹭,自己却忍不住!!” 见被发现,陈酌也自觉有些不好意思,偏头轻咳了两声:“咳,这也怪不得我,有慕容姑娘这般佳丽在怀,任谁也忍不住吧!” “都这样了还叫慕容姑娘??”却听慕容倩兮不满的抱怨。 “那该叫什么?倩兮??”陈酌试探着问。 慕容倩兮眨巴了两下眼睛,嘿嘿一笑:“方才的姐姐就叫的我甚是顺心,不如你以后就叫我姐姐如何?” 说着,慕容倩兮又撑起了身子,改为侧坐在陈酌腿上,双手搂着陈酌脖颈,双眼满是期待的看着陈酌。 有些顶不住她的目光,陈酌最终还是开口轻声喊道:“姐姐……” “什么嘛!!”慕容倩兮却有些不满意,伸手在陈酌背上拍了下:“这么小声,不愿意啊??” 可还没等陈酌开口说些什么,慕容倩兮眼睛珠子咕噜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下一刻,她的神色突然变得极其严肃,双手也没再搂着陈酌,眼神中似乎还带着几分鄙夷,语气冷冰冰的: “没想到堂堂临王世子竟是如此贪花好色之徒,尽会用些下流手段,还不快把我放开!!” 陈酌微微一怔,我好像懂了,但我大为震撼,这是个什么展开?还附带角色扮演的是吧?? 但陈酌也没去扰了慕容倩兮的兴致,而且不得不说,这还挺刺激的不是嘛……咳咳!! 他故作一副痴态,一把将对方搂进怀中,低头埋在慕容倩兮脖颈之间轻嗅,学着印象中那些淫贼的模样邪邪一笑: “那又如何,慕容姑娘如今还不是落到本世子手里了,呵,真香啊!!” 可谁曾想这话刚说完,慕容倩兮就直接破功了,她直接捂着肚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哈哈哈哈哈,陈酌!你这都是那学的啊,也太像了!你怕不是上辈子真的是个淫贼吧??” 陈酌一阵无语,牙疼般的说道:“喂,明明是你起的头,怎么到头来还笑起我来了!!” 慕容倩兮闻言倒是收了笑声,可陈酌分明看见对方嘴角微弯,显然是在强忍笑意,他气急败坏的一把扣住对方后颈,重重的吻了下去。 “唔……” 可这样的惩罚怎么够,陈酌手也没闲着,直接挑开轻薄衣衫,开始攀登山峦,慕容倩兮被这番突然袭击弄的猝不及防,一时之间有些招架不住。 “……唔……别……我错了!” 陈酌闻言这才松开了她,却并没有就此放过慕容倩兮的意思,他眼中带着几分狼性,仿佛故意报复一般,恶狠狠的掐了一下:“叫哥哥!!” “嗯~~~”慕容倩兮连忙抓住在自己怀中作怪的手,眼神迷离的望着陈酌,绯红脸庞娇艳欲滴,她微微张口,娇声娇气的道:“哥哥,好哥哥,人家错了还不行嘛~~” 话落,慕容倩兮可以明显感觉到陈酌身体紧绷,眼中的清明之色正渐渐淡去,气息也粗重了不少,她娇媚一笑:“原来世子殿下喜欢这样的啊!” 说着,慕容倩兮又靠进了陈酌怀里,随后抬头双眸含春的望着他:“好哥哥~~倩兮漂亮吗?” 陈酌哪里还忍得住,一把抱起慕容倩兮,朝着床边走去,慕容倩兮眼波迷离,她轻轻搂住陈酌,送上香吻。 “陈酌~~” 将慕容倩兮轻轻放在床榻之上,陈酌闻言一怔:“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 可陈酌明显能看见慕容倩兮眼中闪过的那抹慌乱,这让他也稍稍冷静了些,他没再去做其他动作,反倒是一个翻身也躺倒在了床边。 慕容倩兮有些愣愣的眨巴了两下眼睛,开口询问:“又怎么了?” 陈酌双手作枕,侧头看了眼慕容倩兮的侧颜:“没什么,只是觉得我穿这身夜行衣做这些事,有种淫贼的感觉,这可不行!!” 听了这话,慕容倩兮噗嗤一笑:“难道不是?大晚上闯入女子院落的,不是淫贼又是什么?” 其实慕容倩兮也听出陈酌这话完全就是找借口,而且她很快想明白了对方突然停止动作的原因,她没等陈酌回话,轻叹一声: “陈酌,你……喜欢我吗?” 听了这话,陈酌深深的看了一眼她,虽望不见对方的神情,可慕容倩兮额头滴落的汗珠彰显着她的紧张。 见状,陈酌伸手将慕容倩兮揽进怀中:“当然,为什么这么问?” 似乎是想到了过往之事,慕容倩兮没再去故意挑惹陈酌,而是轻轻靠在陈酌肩窝,神色稍显迷茫: “因为害怕,怕你只是一时兴起,怕你只是游戏人间,毕竟这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感情之事了!” 似乎能感觉到慕容倩兮心中所想,陈酌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下,淡淡道:“说来也巧,前日我才和友人聊过这些事,他还叮嘱我别始乱终弃来着!” 慕容倩兮顺着话头很自然的问道:“那你这个友人倒是不错,说得好!!负心薄幸之辈都该遭天谴!!” “不错?”陈酌闻言有些哭笑不得,“那我要是告诉你此人叫冯乐游,你如何作想?” 这话一出,慕容倩兮颇为意外的转头看了一眼陈酌,见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摇了摇头:“想象不到,冯乐游自己不就是天底下最大的……你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渣男!!嗯,对,就是渣男!!” 陈酌摇头轻笑,又开口道:“要是你知道他和我说了什么,估计会更惊讶。” 随后,陈酌就将那日自己与冯乐游的交谈复述了一遍,而慕容倩兮听完最后那句“朝朝暮暮皆可思,岁岁年年难相忘”之后,确实有些惊讶。 “想不到这冯乐游居然还有这样的领悟,我看人家说的挺对的,你可得听进去才是!!” “所以啊,我不能始乱终弃,我们俩方才那样,算不算冲动之下的行为,这叫始乱,我才不做!!” “歪理!!”慕容倩兮轻哼一声,身子挪了挪,又往陈酌怀中靠了几分。 “我这怎么能算歪理,倒是你,明明也没什么经验,非要装的一副很懂的模样,怎么?害怕在我面前丢脸啊??” 许久,他才听到慕容倩兮含糊不清的道: “陈酌……” “干嘛??” 可这次慕容倩兮却没回答,陈酌诧异的低头看了一眼慕容倩兮,这才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然睡着了,刚才似乎只是梦呓。 陈酌摇头一笑,替慕容倩兮理了理耳边散落的碎发,心真大,旁边躺着个男人居然也能睡着……… 第119章 潜入 天光蒙蒙,慕容倩兮缓缓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坐起身子,大大咧咧的伸了一个懒腰。 也就是在这时,脑袋突然接上了线,慕容倩兮一瞬就回忆起了昨晚发生的种种。 自己原本在房中准备休息了,忽然听到外面有打斗声,拿着刀跑出去,遇到了陈酌,然后……… 然后!!!慕容倩兮脑中闪过昨晚自己与陈酌吻成一团的画面,不禁双手捂脸,即使只是事后回想,也能引得她耳根一热。 还有,“好哥哥”是个什么鬼,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叫陈酌?难不成自己被邪物上身了?可慕容倩兮非常清楚,自己昨天是清醒着的。 后来……对了!!后来自己和陈酌躺在一张床上来着,她下意识的四下望了望,并未发现陈酌的身影,她松了口气。 可随即突然又想起来昨夜自己居然趴在陈酌胸膛上睡着了?慕容倩兮摸着滚烫的脸颊,神色那叫一个后悔: “哎呀~~丢死人啦!!!!” “什么丢死人了?”忽的,骆瑾的声音从一旁传出来。 慕容倩兮这才注意到,骆姨不知何时站在了床边,她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否认道:“没……没什么!!” 可骆瑾却是直接开口揭穿了她:“还想骗骆姨?看看你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一看就是想到陈酌了,是不是??” “才没有!!”慕容倩兮怎么可能承认这事:“我只是感觉有点热而已,骆姨你可别乱说!!” “哟~~还不承认!”骆瑾满脸笑意的打趣道:“昨日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你们二人在木椅上亲的那叫一个天昏地暗,连我进来都没察觉到!!” 慕容倩兮人都傻了,转过头呆呆的看了骆瑾一眼,眨巴了两下眼睛想要辩解,可随后又瘪了下去: “好吧,昨夜是发生了点少儿不宜的事情,不过也就仅此而已,骆姨你可别多想!!” “你这么着急解释干什么,我当然知道你们没发生什么,陈酌人家没过多久就离开了,还嘱咐我好好照顾你呢,结果我进来一看,你睡在床上睡得跟死猪似的,我叫你都没反应!!” “啊??”慕容倩兮绝对可以证明,自己以往绝不可能如此,虽然信杀据点防卫重重,但她每次入眠时都不敢睡实,这次是为什么呢?难不成是在陈酌身边太有安全感了?? 慕容倩兮很是苦恼,自己的睡相怎么样?应该不会太丑吧?陈酌要是看见了会不会暗中笑话自己?? ………… 而慕容倩兮很快就有机会问出这句话了,当天晚间,陈酌穿着夜行衣又来了,信杀据点的护卫们又经历了一次虚惊一场。 骆瑾哭笑不得,冲着陈酌吐槽道:“世子殿下,您要是再这么来上两次,等到真正遇到敌袭的时候,我们这些护卫说不定都会以为是您而不全力出手了!” 陈酌也是颇为尴尬,只是今日之事确实重要,他摸了摸鼻头:“骆前辈见谅,只是今日陈酌确有要事,不得已而为之,没有下次了,没有下次了!!” 等陈酌推门而入的时候,慕容倩兮此时正哼着歌对着一面铜镜翩翩起舞,突然察觉有人进来,她吓了一跳,若不是看见陈酌的脸,估计就要一刀刺过去了。 可看到陈酌也好不到哪去,一看到他,慕容倩兮就想到昨日两人的缠绵,就不禁耳根一热。 而陈酌离得稍远,自然没注意到这个细微的变化,只是颇有些意外的看着这面铜镜,这阁铜镜并不似此世普遍的那种“妖怪镜”,反倒平滑无比,有点前世镜子的感觉了。 “这是海都那边的镜子吧?”这是正常的疑问,毕竟此世稀奇古怪的东西皆出自海都联盟,可慕容倩兮闻言却摇了摇头。 “不是,这是我自己改进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实用??” 陈酌闻言一愣,颇有些意外:“慕容姑娘居然还有如此巧手?陈酌佩服!!” 可话音刚落,慕容倩兮就重重的哼了一声:“哼!!又是慕容姑娘,不是说了要叫我姐姐吗?实在不行你也可以叫我慕容姐姐,倒也不错!!” 闻言,陈酌尴尬的挠了挠头:“倒也不是,我总感觉叫姐姐怪怪的,不如就叫你倩兮吧!” 慕容倩兮倒也没纠结这个,虽然很喜欢听陈酌叫自己姐姐,但倩兮倒也不错,而且更亲昵一些,于是慕容倩兮心情大好,缓步到了陈酌身边,垫脚搂住他的脖子,笑着道: “所以世子今日前来又是为了什么呢?难不成是爱上这种穿着夜行衣当淫贼的感觉了?” 陈酌也不客气,俯身噙住那双薄唇,铜镜之前,男女相拥而吻,忽的,慕容倩兮一把抓住陈酌正欲作怪的手,哼哼一笑: “哼,这回我可把你逮住了,淫贼受死!!” 说着,慕容倩兮一掌拍向陈酌,这一掌轻飘飘的,陈酌自然是轻松挡开,也不知道慕容倩兮又整了个什么剧本,总之自己是淫贼,那做点什么也正常吧? “唔………” 慕容倩兮被陈酌一把拉入怀中,她感觉到陈酌一双魔手摩挲在自己腰间,随后一手一个把握住浑圆山峦,弄得她身子一软,整个人跌进了陈酌怀中。 “嗯~~好哥哥~~我错了……我们还是说说正事吧!!” “呵,每次撩完就想跑,哪有那么好的事情!!”陈酌不禁一笑。 慕容倩兮一听这话,一个转身直接溜出了陈酌怀中,可怜巴巴的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陈酌: “好啦好啦,说说吧,今天又有什么事?总不能你真的是来做淫贼的吧??” 见状,陈酌倒也没再隐瞒,将自己的来意表明,他这次来当然是为太后之事而来,他可没有忘记慕容倩兮昨夜说的话。 这次晚间前来自然是想着带慕容倩兮偷偷潜入皇宫,而太后那边也已打好了招呼,但如何带慕容倩兮入宫才是最大的难题。 慕容倩兮闻言,倒是理解了,毕竟太后身中奇毒,每拖一天就多一分发生变故的可能,这件事还是尽快的好。 正事来了,慕容倩兮倒也收了玩闹的心思,认真道:“既如此,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吧!!” ………… 长安夜幕之中,两道人影正飞速靠近皇宫,陈酌惊奇的发现,慕容倩兮的轻功异常不错,而且身法诡异,虽然比不上拨风流云或是风霜碎影这种顶级轻功,但也算是上乘。 这倒是解决了陈酌心中的顾虑,毕竟若是他自己潜入皇宫,那可能有九成把握安然无恙,但带着慕容倩兮一起前去,他就没有多少把握了。 “怎么样,姐姐的轻功是不是出乎你的意料??”这时,慕容倩兮淡淡一笑,冲着陈酌炫耀。 陈酌点了点头:“确实,我倒是没想到慕容姑……倩兮你的轻功这么好,这一下可解决了诸多难题!!” 听到陈酌的改口,慕容倩兮淡淡一笑,看着不远处的城楼,稍稍压低了声音:“哼,我身上你想不到的地方还多着呢!!” 这话的意思其实是我还有很多压箱底的东西你不知道呢,结果陈酌莫名奇妙的接了一句:“哦?难道慕容姐姐身上还有更软的地方??” 这话给慕容倩兮闹了个大红脸,她伸手轻轻打了一下陈酌:“说什么呢?我是那个意思吗??” 陈酌只是笑,然后指着眼前的城楼,那意思是快到了,别说话了,于是慕容倩兮只能嗔怪的瞪了他一眼,随后面色也渐渐严肃了下来。 毕竟虽然她自认轻功不错,但皇宫可不是说闯就能闯的,所谓龙潭虎穴便是指的皇宫大内。 都不说两司高手了,就连皇城卫和禁卫军中的高手都够慕容倩兮喝一壶的了,更别说皇城中最强悍的并非这四支防卫力量。 陈酌带着慕容倩兮轻飘飘的落在皇宫之内,方才他们已然过了皇城的第一层防卫力量,即最外侧的皇城卫与禁卫军,可真正的危机还在后面。 根据情报,九寺所在最外城,由缉查司两位副使负责,黑卫定文使贾玉书常年驻守在此,倒是黑卫定武使齐正辉因为是宗室之人,所以偶尔有其他要事缠身。 陈酌只能期待今日齐正辉另有要事处理,不然两人一旦被发现,他没有把握抗住贾玉书和齐正辉两个人。 两人的速度渐渐放慢,毕竟速度不是关键,重要的是隐藏住自己才是第一要务,不过二人的运气似乎不错,途中除了遇到几队巡逻的禁卫军之外,就再无其他。 两人顺利的进入皇宫内城,即皇极宫所在,内城由监察司左使杜楷负责,这陈酌倒是不担心,杜楷不以望闻见长,除非自己运气很差直接撞在他脸上,不然应该是能顺利的穿过内城的。 可显然没有人的好运能一直延续,当二人轻手轻脚的走过皇极宫侧方小道之时,一道身影出现在远处宫殿屋檐之上。 两人当即就来了一个急刹,陈酌皱着眉看向远处的杜楷,这下糟了,人家是不擅长望闻感受,可要是跑到人家面前了那肯定被发现啊! 最为关键的是,内城没有办法绕路,除却皇极宫与几个零星宫殿之外,占地最大的是宫台广场,陈酌二人此时走在内城左侧,想要绕路,就要经过宫台广场。 陈酌二人自然不可能这么做,毕竟跑到宫台广场那就是自投罗网,都不需要杜楷,随便来的有眼睛的都能发现他们。 可看杜楷的样子,显然是短时间内并不会离开这片区域,天色已晚,鬼知道对方会在这站多久,难不成还一直在这等?? 慕容倩兮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伸手捏了捏陈酌的手心,显然在问接下来该如何? 陈酌神色阴沉,杜楷绝不是现在自己能对付的,再说打草惊蛇也绝不是一个办法,陈酌想了又想,目光最后落在了杜楷所站宫殿侧方的一道长长的宫墙。 他牵起慕容倩兮的手,缓缓退了回去,在确定附近暂时安全之后,陈酌在慕容倩兮手心写了几个字: “你屏息凝神最多能坚持多久??” 这里的屏息凝神可不是简单的憋气,而是收敛全身气息,动作、声音、呼吸,乃至整个人都仿若消失,这对功力的要求非常之高。 陈酌也是从临王府各种武道孤本中领悟的一种方法,所以能坚持较长的时间,可慕容倩兮能不能行呢,她甚至连小宗师都不是,所以陈酌很是担心这件事。 可领悟了陈酌的意思之后,慕容倩兮却悄悄的从怀中……好吧陈酌也没看清她是从哪拿出来的一枚药丸,她也伸手在陈酌手心写了几个字: “我不用坚持,这是我特制的蔽气丹,你要不要??” 陈酌眨巴了两下眼睛,挠了挠头,好吧,是自己的想象力还不够,人家医毒双修,而且估计都有宗师水准,确实轮不到自己担心! 于是陈酌也服下了蔽气丹,和慕容倩兮悄然来到方才所看见的宫墙另一侧,没错,陈酌准备给杜楷来一次灯下黑。 杜楷自然不可能紧盯脚下这点地方,他更重要的还是监控这片区域,又怎么可能想到自己脚下的宫墙另一侧有两个人正缓缓潜入。 再加上蔽气丹功效,而且为了保险,两人在到了杜楷近前的时候,还运用了闭息功夫,虽然时间不长,但双重保险之下,杜楷果真没有能察觉到二人的动作。 待到穿过整个内城之后,陈酌这才松了一口气,其实他方才也是在赌,杜楷本身不善望闻听察,再加上多重因素,两人这才得以顺利潜入。 当然,其实陈酌最该感谢的,其实还是长安东内苑的建成,当大楚的权利中心转移到东内苑之后,对于西宫城的防卫就松了不少,不然这里恐怕站的就不是杜楷了! 这一路虽有惊险,但好在一切顺利,陈酌与慕容倩兮顺利的进入的西内苑,这一来可就轻松多了,西内苑的防卫模式与宫城正好相反,是外紧内松的模式。 再加上还有影儿这个内鬼直接给了陈酌仁寿宫全套防卫部署,陈酌和慕容倩兮几乎是大摇大摆的就顺利进入了仁寿宫。 第120章 孑然 当然,这进的自然不是大殿,而是事先商量好的偏殿。 影儿已经妥善安排好了一切,这间偏殿附近表面防卫挺森严的,但其实比较松散。 陈酌与慕容倩兮二人缓步走入殿中,太后与影儿早已等在里面,看见二人进来,太后的目光也扫了过来。 虽然陈酌二人皆是身着夜行衣,但慕容倩兮那姣好的面容依旧无法掩饰,太后看着二人贴近的距离,眼眸微微一凝。 这二人携手进门的感觉,似乎有些奇怪啊,陈酌不是说跟这位只是友人嘛,但感觉两人的关系似乎不止如此啊! “你来了,比预定的时间晚了许多,路上遇到什么问题了吗?”太后语气轻柔。 陈酌点了点头:“确实遇到了些麻烦,路上遇到了杜楷拦路,所以耽误了些时间!” 而慕容倩兮则是饶有兴趣的看了眼秋蔓,她对太后倒不是很了解,甚至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太后。 不过对方看着陈酌的眼神好像有些奇怪啊,原本还以为是长辈和晚辈的对话,可两人的交谈听着貌似并非如此! 慕容倩兮原本还想行个礼来着,毕竟大楚人就喜欢搞这些规矩,可看见秋蔓奇怪的眼神之后,她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原来如此!”太后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慕容倩兮,像是刚刚才看见她似的,开口询问:“这位姑娘就是你所说的那位友人?” 闻言,陈酌也点了点头:“不错,倩兮她医术高超,应该能解决太后的问题!!” 倩……兮?秋蔓神色好奇的看了一眼慕容倩兮,似乎对二人之间的关系很是好奇,正巧慕容倩兮此时也正抬头看她,两人眼神对视。 慕容倩兮抿嘴一笑,看陈酌的样子,好像不太知道啊,这太后对陈酌的态度貌似有些怪怪的啊! “那秋蔓就先谢过这位倩兮姑娘了,不知姑娘准备如何诊断?是望气还是诊脉??” 陈酌闻言一愣,他倒也不是不知道太后的真名,只是此世虽然开放,可皇家威严还是要的,以往太后也是经常自称哀家的,这回居然反常的说名字,听着怪怪的! 听了这话,慕容倩兮挑了挑眉,这太后有点意思啊,她上前两步:“自然是诊脉,想必太后应当也明白,毒物这种东西,望气可看不出什么来。” 太后点了点头:“也好!” 慕容倩兮走至太后身边,伸手搭脉,这让站在一旁准备着脉枕和诊布的影儿颇为尴尬,这位姑娘好像有点虎啊。 不过听世子殿下说,这位倩兮姑娘是来自百岳的,百岳民风开放,也不讲究什么规矩,这倒是也可以理解了。 “听陈酌说,太后近来身体时常觉得疲乏,一睡就是一整天??” 秋蔓自然也是不敢隐瞒,所谓病不讳医,跟医者自然是要讲实话的,她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我最近总觉很是疲乏,虽然我自己感觉还不错,可身体却情况越来越糟,姑娘可知为何?” 正把脉的慕容倩兮并未很快回话,而是皱眉沉思了好一阵,随即才开口道:“太后的脉象没什么问题,恐怕并非‘生梦死’所导致!” 此话一出,在场其余三人皆是一愣,陈酌也是挠了挠头,其实他也是觉得应该是‘生梦死’之毒出了什么差错。 可既然慕容倩兮都说并非如此,那应该就是他们想错了,毕竟就连天毒教的某些人估计都没慕容倩兮了解“生梦死”。 可若不是“生梦死”之缘故,太后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身体有恙?? 下一刻,却听到慕容倩兮开口道:“陈酌,还有这位……影儿女官,我有些话想单独问问太后娘娘,烦请二位回避一下!” 陈酌一愣,这是要干嘛?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随后迈步向外走去,可走了两步,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回头发现影儿此时还站在原地一动没动,她看着慕容倩兮的眼神很是警惕。 “影儿女官?怎么了??” 影儿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陈酌,抿了抿唇,虽然她是绝对相信陈酌的,可她方才可并未说过自己的名字,对方是如何知晓的? 虽然她日常行事并未特意隐瞒过,宫中不少人都知道这个名号,可作为太后身边护卫,也不是世人皆知的,甚至有些人可能都不知道太后身边有她这么一号人。 可慕容倩兮一个百岳人士,开口就是自己的名字,显然对宫中情况了解颇多,这就不得不重视了?难道是世子殿下告诉她的?? 影儿犹豫了一会,还是迈步向着殿外走去,冲着陈酌行礼道:“没什么,世子殿下今日又英俊了几分呢!!” ??? 陈酌愣了下,什么鬼,虽然以往来仁寿宫时,他确实和影儿玩过“眉来眼去”的游戏,可对方一直是比较恪守规矩的。 即便和自己说话,那也是恭敬居多,除却偶尔显露女子心性之外,影儿日常还是比较正经的,这回是怎么了?? 而慕容倩兮自然也是听到了这句话,她微微一笑,看了看影儿,又看了看太后,直到陈酌二人离开之后,才缓缓开口: “这位影儿女官倒是蛮有意思,太后觉得呢??” 秋蔓眨巴了两下眼睛,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觉得这位陈酌的友人,这位倩兮姑娘看她的眼神有些奇奇怪怪的。 而这句问话更是奇怪的很,她可以确定,对方问的绝对不是影儿这个人有没有意思,而是影儿对陈酌有没有意思! 虽然自己也不怎么希望自己的好影儿被陈酌勾走,可人家都问到门前来了,自己肯定是要帮影儿说话的! “这是当然,影儿是哀家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孩子,陈酌对她也颇有好感呢,以往他来仁寿宫时,两人总是打打闹闹的,净会扰人清闲……” 慕容倩兮倒是对这话没什么感觉,反而是盯着秋蔓说这话时的表情,随后忽然又把话题扯回了正题,开始问起了太后这半年来的饮食和生活习惯之类的比较私密的问题。 太后自然也是照实回答,原本她还觉得对方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毕竟这位倩兮姑娘从刚才看着自己的笑容就有些怪怪的。 现在看来估计应该是自己想多了,这些个私密的问题自然是不能当着陈酌面问的,可她马上又想到,不对啊,既然如此,又何必将影儿也支开呢?? “太后可知,相思成疾这个词的意思??”慕容倩兮语出惊人,太后甚至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自然……自然知道,倩兮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后听到这句话想到了什么,倩兮就是什么意思!” 经典废话文学,可听在太后耳中却完全不同,她深深的看了一眼慕容倩兮,许久未言…… “什么相思成疾?倩兮姑娘莫要说笑,我又不是没召……”话说一半,察觉不妥,太后猛然收声。 而慕容倩兮闻言也是一笑,循循善诱道:“太后不必如此,我只是受陈酌委托前来诊治您病症的,况且这并不是什么不可言说之事,不是吗??” 太后闻言沉默,仁寿宫偏殿陷入一片寂静之中,片刻后,秋蔓才抬眼看了看满脸笑意的慕容倩兮,幽幽一叹,紧接着又缄默下去。 慕容倩兮见状,倒也没再继续说什么了,转而道: “其实方才我并未说实话,太后如今这般症状与‘生梦死’还是有一些关联的,不过这并非药物能够解决,而是心态问题!” 说着,仿佛能透过太后华丽服饰下的伪装,慕容倩兮神色严肃的道: “既然太后不愿透露详细,倩兮也不便多言,但我想说,太后似乎想的有些太多了,所谓庸人自扰便是如此,有些事情,总要直面内心才可解决,这是心病,非外力能够解决,倩兮告退!!” 说完这句,慕容倩兮转身大步离去,而殿上的太后脸色却正急速变化,似乎内心挣扎了很久,等慕容倩兮快走到门前时才缓缓开口: “可我是一国太后,诸事非我一人所决,况且………况且倩兮姑娘不觉得哀家不知……” 一番话说的混混沌沌,秋蔓都有些不太明白在自己在说些什么了,但却见慕容倩兮转过身来,很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所以说你们大楚人就是屁事多,我们百岳就没这么多破规矩,大楚也不是缺了你这一个太后就没了,自己的事,与他人何关?” 望着大步离去的慕容倩兮,太后微微张了张嘴,却诧异的发现自己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曾几何时,她也想象过自己能如这位倩兮姑娘一般潇洒:提剑江湖行,敢爱敢恨,随心而为!! 可一封诏书,将自己的后半生钉死在了深宫之中,秋蔓恨吗?她不知道,秋家因此飞黄腾达,自己也因此享尽荣华富贵,或许这才是更好的人生?? 可能如此吧,但武试擂台上的潇洒风姿闪熠,初闻《春江花月夜》时内心的悸动仍在,再到知晓“生梦死”之时那双眼眸中的坚定神色,最后化成陈酌偶尔流露的温柔笑意。 自己好像对后半生有了更多的期待………可这份期待是决计不能表露出来的,但仅仅一个照面,自己就被那位倩兮姑娘识破了!! 透过忽明忽灭的宫灯,秋蔓看见影儿和陈酌正打闹玩笑,而倩兮姑娘则是出门之后一把掐在陈酌的腰间,似乎正说着些什么,惹得一旁的影儿也是面带笑意。 真好啊,秋蔓也是不禁一笑,可灯光朦胧之间,慕容倩兮的面容缓缓变化,化作齐芷的开怀笑容,她心中一惊,不敢再去多看哪怕一眼……… “嘶!!!疼疼疼,我又怎么招惹你了??”陈酌捂着腰子径直退了两步。 慕容倩兮哼哼两声:“友人是吧??你见过这么尽兴尽力帮你的友人吗??” 陈酌闻言倒也明白慕容倩兮在生什么气了,他大喊冤枉: “你这就是冤枉人了,那时候你我不是友人是什么?难不成你当时就馋我身子啊??” 慕容倩兮闻言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陈酌啊陈酌,我实在没想到你这么厚颜无耻,到底是谁馋谁身子还不好说呢吧,哼!!” 而一旁的影儿听了她们的对话也不禁掩嘴一笑,可这一笑就把陈酌二人的注意全部吸引过来了,两人的目光如炬,整的影儿赶忙收了笑意。 这番动作看的慕容倩兮不禁一笑,她转头对着陈酌道:“我明白你为啥喜欢逗这小姑娘了,确实挺好玩的!!” 影儿闻言不禁红了脸,她嘴巴撅了撅,什么小姑娘,我分明比世子年长好几岁,而且应该比你还大些呢!! “行了行了,影儿好歹也是太后身边的女官,你小心把她惹急了,一个指头就把你打趴下了,太后情况如何??” 陈酌也是笑了笑,出言阻止了慕容倩兮准备捉弄影儿的动作,说着就要往偏殿里走,可慕容倩兮却直接一把搂住了他的手: “诶,别别别,我刚给太后治疗了下,她现在需要静养,你就别去添乱了,我们可打道回府了,在宫中停留太长时间也不安全!” 闻言,陈酌倒是点了点头,转而对影儿道:“那就劳烦影儿大人照顾好太后了,我们就先离开了,要是太后再有什么症状记得及时派人来寻我!!” “嗯!影儿明白的,世子殿下也要注意安全才是!”影儿微微一礼,可眼神却是看着慕容倩兮嵌着陈酌手臂的饱满有些发直。 好吧…………这位姐姐貌似是比她大一点,只不过不是年龄就是了! 而陈酌带着慕容倩兮行至仁寿宫外围,忽然感觉搂着自己慕容倩兮左右蹭了蹭,他微微一愣,正要开口问怎么了。 结果慕容倩兮就贴了上来,凑在自己耳边柔声道:“好哥哥~~软吗??” 陈酌下意识的四处看了看,虽然他们仍在仁寿宫地界,还算安全,可怎么说这也是皇宫大内,要是被发现了可就完蛋了! “你疯了,仁寿宫的护卫是被只开了,又不是死了,这要是被发现了我们就得来一场百里逃亡了!!” 慕容倩兮却带着陈酌到了阴影处,妖媚一笑:“我明白啊,可你不觉得要是在皇宫大内,太后寝宫之外亲热很刺激吗??” 陈酌眼睛一亮……不是,他轻咳两声:“停停停,虽然如此,还是太危险了,这要是被发现很容易打草惊蛇,安分点!!” 慕容倩兮闻言倒也没再乱蹭了,其实她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不知为何就是想在这仁寿宫的地界和陈酌亲热亲热,这样好像就能证明什么似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陈酌耳根微动,似乎有微弱的衣袂破空声自远处传来,而且正在飞速接近,陈酌当即停了脚步,拉着慕容倩兮躲在一处宫墙之后。 “嘘!有人来了!!” 第121章 龙潭虎穴 慕容倩兮自然是没有听到任何动静的,不过她也知晓陈酌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开玩笑。 她急忙屏息凝神,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两道人影从仁寿宫前方的宫道上仓皇逃过,两人皆是捂着手臂,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这番动静自然也惊动了仁寿宫的护卫,好在陈酌二人躲在另一侧的视野死角,正好与那两道人影处在相反的方向,没有被发现。 仁寿宫的护卫并未擅动,他们的职责是守卫仁寿宫,即使看见有贼人在眼前跑过,也决不能擅离职守。 而很快,远处也有三道人影飞速接近,这三人的速度非常之快,陈酌感受到这三人的气息之后,也是眉头一跳。 在慕容倩兮震惊的目光中,直接伸手在慕容倩兮的怀中拿了两枚蔽气丹,分别给二人服下,期间没有说一句话。 慕容倩兮自然也是明白了陈酌的意思,恐怕这后面追来的三人实力非常强劲,陈酌甚至都不敢暴露一丝气息。 而慕容倩兮也很快知道了陈酌为何如此谨慎,那追击的三人为首的一位,身着道袍,手持阴阳锏,作为信杀组织的的高层,她自然能认出此人是谁,南山派中品第一人:王敬之! 作为和齐睿交往最为亲密的南山派,自然也有派人驻守长安,而齐睿自然也是物尽其用,将南山派之人用来给自己看大门。 额……是做护卫,当然,这个方法在一开始还非常实用,那些潜入宫城之人看到南山派的道士人都傻了,直接被追着砍。 但后来此事传扬开来,南山派有人驻守宫城这事也就不再是秘密了,齐睿在之后派人前往南山与张道泉商议,南山派之人轮驻长安,于是世人再也不知道宫城之内的南山派之人究竟是谁。 正在这时,跟在王敬之身边的僧人双手合十,低宣佛号,飞身向前,随即左右各出一掌,径直轰向正飞速逃窜的两道人影。 这一击后发先至,前方正逃跑的二人敢闯皇城大内这个龙潭虎穴自然也不是庸手,纷纷回身截击,想要借此力逃生。 可诡异的是,他们才刚刚与那僧人双掌相击,就发现了不对,这一击居然并非大力金刚掌,而是妙华掌,这是万里寺最为诡谲的掌法,由万里寺座元了声大师所创。 这一击之下,这二人竟是不能抵挡,纷纷败退而回,这下不仅借力的设想落空,连逃跑的最后机会都没有了! 而这位出手的僧人身份也几呼之欲出,万里寺第二阶次佼佼者:普信大师,作为了声大师的得意弟子,这手妙华掌用得自然是妙到毫巅。 即使两个贼人已经全力抵挡了,可依旧不是对手,远处角落,陈酌看着这一掌眼睛一亮,不错不错,这万里寺身为大楚佛道魁首,还是有点东西的哈! 自己正愁手上没有什么顶级的拳脚功夫,这位普信大师就来送温暖了,万里寺是好朋友啊!! 不过万里寺和皇家之间的关联并不像南山派这般亲密,只是万里寺方丈了化大师不问世事,闭关研究佛法,权利分散之后,就有人主张与齐睿展开合作,这也是普信大师为何也会驻守皇宫的原因! 几乎在两个贼人飞退的一瞬间,跟在王敬之身侧的另一人,面无表情的一刀砍出,劲风呼啸,径直轰向两人。 看见这一刀,王敬之高声喝道:“留手!!” 可惜终究晚了一步,这一刀速度极其之快,那两个贼人本就受伤,又刚刚消化了普信的妙华掌,哪里还有余力抵挡这一刀。 只见刀光闪过,银白月色之下,血流漂杵,两颗人头滚滚落地,王敬之轻叹一声:“项兄,你怎么又把人砍了?” 原本陈酌和慕容倩兮二人其实还不太认得出此人是谁,毕竟世上用刀的人不少,可刀道精深者大多出自定州两大刀门,他们绝不可能给齐睿看大门。 可若说此人姓项,那他们就知道此人是谁了,早前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冷面杀神”项巡,后来其家道中落,辗转成了齐睿门客,至今日二十三年矣。 “无非刺客,活捉也问不出什么,不如早些砍了!”项巡神色依旧冷峻,仿佛刚才只是碾死两只蚂蚁一般平静。 王敬之有些无语,虽然他也赞成对方的看法,但这事能这么算吗? “虽然如此,可必要的流程还是要的,不然贾右使那边如何交代??” 项巡闻言眉头一皱,脸上第一次有了表情,但很快又消弭:“无碍,不过杂鱼而已,贾家主又不是迂腐之人,如实回禀便是!” 王敬之闻言倒也没再说些什么了,只是点了点头:“好吧,不过项兄又忘了,贾右使已经不是贾家家主了!” 两人说着,又向东内城回身而去,而普信大师则是留在原地,冲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双手合十一礼:“阿弥陀佛………” 直到善后的皇城卫前来处理了尸体血迹之后,普信大师才回身而走,可好巧不巧的是,这秃驴似乎是想秀一下轻功,纵跃的方向正好是陈酌二人藏身之地。 这可把二人吓得不轻,陈酌也是做好了出手的准备,不过好在普信似乎正细细沉思着什么,没有注意到藏在角落的二人。 待到风波过去,陈酌才带着慕容倩兮小心翼翼的向宫城之外走去,如今皇宫内出了刺客,防护肯定会更加森严,这下反倒是怎么出去成了一个大问题! 非常明显的就是,外城之内巡逻的皇城卫和禁卫军变多了,当然,这对于陈酌二人来说并不算困难,最为麻烦的其实还是齐正辉和贾玉书两人的防线。 外城本就不算大,两位顶尖宗师的覆盖面积也足够,比起杜楷这位看起来似乎只是摆设的要厉害得多! 这不,陈酌和慕容倩兮再度顺利的避开杜楷的防区之后,来到了外宫城,果不其然,远远地就能瞅见两处殿顶上的人影,两人一瞬驻足。 这两人可不是杜楷,能用闭息功和蔽气丹骗过的,况且这九寺外城就这么大点地,只要二人有什么动作,几乎逃不过两人的眼睛。 也就是两人此时身着夜行衣,不然可能现在都已经被发现了,这下可就糟糕了,虽然外城宫殿不算少,不像内城那般有一个无处可躲的宫台广场,可想要顺利的潜行出去也不容易。 陈酌眉头紧皱,这下遭了,齐正辉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再离开了,这就没有之前那种钻空子的机会了,要是只有自己,那他肯定有把握凭借超绝的轻功和闭息功跑路。 可慕容倩兮就难办了,虽然她的轻功也算不错,可肯定是瞒不过这两人的,可二人又不可能一直等,这要是天亮了,那可就没地跑了!! 忽的,慕容倩兮捏了他的手心,显然是在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慕容倩兮虽然武艺没有特别高,可对武道的理解还是足够的,显然也明白两人陷入的窘境。 陈酌琢磨了两下,忽然计上心来,低头凑在慕容倩兮耳边低语,慕容倩兮先是怔了怔,有些担心的看了看陈酌,随后也明白这恐怕是当下唯一的办法,于是也点了点头。 宫殿之顶,贾玉书面沉如水,今日宫城之内有数人潜入,他这第一道防线一点察觉都没有要背大锅,就连杜楷都在内城拦住过一人,他也是气的不行。 内城空旷开阔,要是自己在驻守内城,肯定也能有所收获,可外城地势复杂,一个人想要顾全所有并不容易,总有一些时候自己会漏掉一些角落。 其实这也怪贾盛自己的安排,要是和自己搭档的不是齐正辉,估计就不会出这个问题了! 就在贾玉书胡思乱想之际,一道黑影踉踉跄跄的从外城东北方飞驰而来,贾玉书神色一动,方才宫中来信,潜入的贼人已经被打退了,只是有几个贼人四处逃窜,此时正在追击中。 此人步伐飘忽,气息不稳,恐怕也是刺客中的一员了,贾玉书想都没想,合身而上,一拳轰出,茫茫夜色之中,有血狼啸月直奔陈酌而来。 陈酌原本还搁那展现演技呢,没想到贾玉书离那么老远就一拳打过来了,感受着其中威力,陈酌神色一变,这“御笔判官”之名果然不是虚名。 不过毕竟相隔甚远,即使贾玉书再强,也给陈酌留足了反应时间,陈酌一掌推出,轻飘飘的化解了这一击,随即飞速掠过宫道,向外飞逃。 不远处,也有巡逻的皇城卫察觉了这里的异动,合围而来;而更远处,齐正辉自然也是察觉到了两人的交手。 这一击之下,他自然也看出了贾玉书恐怕没法速战速决,于是飞身而下,想要驰援对方,而他没注意到的是,在他飞身驰援的同一时间,在他侧后方,一道黑衣人影缓缓潜过,向着宫城之外而去。 而贾玉书这一次交手下来,自然也明白了自己恐怕无法速胜,可抓住刺客的功劳在前,将功补过的机会就看这次了! 于是他再不留手,合身扑向陈酌,速度其快,身法诡谲,就连陈酌的眼力在黑暗中都仅仅只是堪堪捕捉到,他迅速抬手抵挡,并特意装成一副不敌的模样。 毕竟他现在可是扮演的是那些闯入的刺客,看之前逃到西内苑的那两人状况来看,情况应该比较惨烈,至少也是受了伤的,所以陈酌肯定不能一副巅峰状态的模样。 正巧的是,陈酌体内余毒未清,无法全力出手,只要再稍稍演一下下,这种身受重伤,但却强行迎敌的感觉简直栩栩如生! 不过这一下也把陈酌打的不轻,不得不承认的是,贾玉书的实战能力确确实实很强,尤其是夜晚之时,不论是功法和招式,隐藏在茫茫夜色中,令人猝不及防!! 而看见这场面,贾玉书也是一喜,看起来对方伤势还不算轻,居然差点连自己一招都没抗下来,于是下手就更重了。 陈酌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非常配合假装完全不是对手,想要飞身逃窜,贾玉书自然不可能放过他,直接追着一顿痛打。 陈酌见演的差不多了,正好齐正辉也差不多快到了,于是改变声线大喝一声,随后似乎是搏命一击一般的狠狠挡开贾玉书! 与此同时,齐正辉到了陈酌侧身,非常切中要害的拦住了陈酌去路,陈酌自然是非常配合的一个侧身躲避,这么一来就撞上了合围而来的皇城卫们。 但比起贾、齐二人,这些皇城卫就差很多了,陈酌艰难的挡开皇城卫,随即换了个方向逃跑,可贾、齐二人岂会让他就这么跑了,一左一右合围而来。 陈酌见状,很是勉强的回身双掌推出,抵挡二人的攻势,贾、齐二人这一下可谓是带着必胜之心,就连陈酌自己也得是尽力应对才行。 “噗!!” 陈酌重重飞跌而退,半空之中鲜血飞溅,显然这一击让他受了不轻的伤,可他并未停留,反倒趁着这个机会,飞速向宫城外逃去,身形踉跄。 但这一次反击也是威力不错,齐正辉和贾玉书二人皆是暴退数步,失去了追击的先机,这一下,陈酌就已经跑出老远。 贾玉书正要再追,却被齐正辉伸手拦住了:“穷寇莫追,外城防务为重!!” 而贾玉书也是稍稍冷静了些,一瞬停了脚步,可面色却是十分凝重,他开口询问道: “此人究竟是谁?身受重伤竟然还有此等功力,居然能抗住你我二人合击??” 齐正辉也是眉头微皱,微微摇头:“暂且不知,方才那一拨刺客中,确有两人拳脚功夫不错,甚至能抗住贾右使的攻势,此人恐怕就是其中之一了!!” 贾玉书一听这话,倒也没再说什么了,贾盛在他心中可谓是战神般的存在,既然连伯父都不能速胜,那此人在这般情况下还能抗住他们二人的攻势倒是可以理解了! 而皇城之外,北市街道中,慕容倩兮潜藏在屋檐之下,避过一队巡视的皇城卫后,总算看到了陈酌的身影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 慕容倩兮见状,心中一惊,焦急的跑了过去,搀住了陈酌,担心道: “发生什么了?怎么伤成这样?” 第122章 真会享受 陈酌又是轻咳两声,顺着月光,慕容倩兮这才注意到他胸前喷溅的血滴,她神色惊变,语气中都带上了一点哭腔,不过她很快镇定了下来,从怀中取出伤药: “以你的武功,怎么可能伤的这么重,难不成是撞到贾盛了?” 说实话这下轻咳只是下意识的,陈酌原本还想说明情况来着,见慕容倩兮担心的模样,眼睛咕噜一转,非常自然地身体一软,直接倒在了慕容倩兮怀中。 “倒也不是,只是体内仍有余毒,我不敢全力出手,贾玉书和齐正辉也不是庸手,这才受了点轻伤,我没事,你不必担心!” 可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陈酌的语气却显得有些虚弱,慕容倩兮慌乱之间甚至连把脉这茬都忘了,直接考虑起了该给陈酌用什么伤药。 “你还说,都虚弱成这个样子了,你当我是傻子是吧??” 闻言,陈酌眨巴了两下眼睛,慕容倩兮的哭腔倒是有点明显了,自己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分来着,他想了想…… 决定还是从慕容倩兮柔软的怀中坐直了身子,然后非常离谱的一把抱住了慕容倩兮,拍着她的背,跟哄孩子似的: “好啦好啦,我真的只是轻伤,你别担心了!!” 慕容倩兮原本见陈酌元气满满的坐起了身就有些没反应过来,随即陈酌的动作更是让她一脸懵,直到陈酌拍了一阵她才回过神来。 她缓缓伸出手,重重的在陈酌腰间狠狠掐了一把,你别说,这下整的陈酌是真的有些疼: “诶诶诶,疼疼疼!!” 慕容倩兮一把推开陈酌,抬眼瞪着陈酌,有些气愤的道:“陈酌,开这种玩笑很有意思是吧!!” 一看慕容倩兮真的有些生气了,陈酌赶忙握住慕容倩兮的手,歉声道:“我错了我错了,这不是看今夜天气有些闷热,活跃活跃气氛嘛!!” 听着他的胡言乱语,慕容倩兮本来其实也没怎么生气,明白陈酌没受伤之后,其实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 毕竟皇宫确实不是那么好闯的,更何况她刚才还亲眼见过王敬之三人出手,更明白这“龙潭虎穴”并非吹嘘出来的! 而陈酌那副踉踉跄跄的样子,再加上衣襟之上还有血迹,她一时之间就慌了神,此时冷静下来,去把了下陈酌的脉,发觉他连一点伤都没受,只是有些气血翻涌。 随后陈酌也给她讲起了来龙去脉,在听到陈酌故意大喊一声装作困兽犹斗的时候,慕容倩兮不禁一笑: “你这也太坏了,估计贾玉书到现在还认为你真的是宫中那队刺客的漏网之鱼呢!” “那是,我的演技你放心,我这口强行吐出来的血更是精髓,你都没看见他们俩当时的表情有多精彩!!” 可慕容倩兮听了这话,却是一瞬收了笑容,又在陈酌腰间掐了下: “哼,这口血确实是精髓,把我都给骗了,亏我还担心你来着,结果没有一个是真的!!” 陈酌听了这话,却是灵机一动:“诶,受伤这事是假的,可我爱你的心是真的啊!!” 慕容倩兮哪里听过这样的土味情话,她脸色微微一红,摆了摆手:“去去去,瞎说什么呢,一天天的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这就是冤枉人了,别的我不敢说,刚刚那句可是大大的实话!!” “切,贫嘴,谁知道呢?反正我看你骗人也挺熟练的!!”慕容倩兮扭头就走,理都没带理陈酌一下。 陈酌跑了两步追了上去,不过也没再逗慕容倩兮了,反倒问起了正事:“所以太后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严重吗??” 一听这话,慕容倩兮神秘一笑,严重?真说起来这事确实挺严重的,我还给你拱了一把火,嘿嘿~~ “咳咳……还好,其实没什么危险,只需好好静养几日即可!!” 陈酌眼皮一跳,他总感觉慕容倩兮刚才的眼神有点怪怪的啊,有种把自己算计了的感觉,但听到太后并无大碍他倒也松了一口气了。 ………… “常宁长公主与临王世子的婚事你晓得了吗?” “当然,之前只是小道消息,听说今日的朝会群臣都在商议此事来着呢!” “诶,跟你说,我曾远远望过长公主殿下一眼,与临王世子那简直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朝晖夕阴,长安城从沉睡中渐渐苏醒,而街坊市井之间,讨论最多的便是常宁长公主和临王世子即将大婚的消息! 而故事的男女主角,却和大家想象的完全不同,常宁长公主府上,陈酌一脸无辜的坐在椅子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啥会在这里。 反正一大早就被齐芷叫过来在这罚坐,然后她人也不在,找到小桃儿一问,结果听到齐芷进宫见太后去了!!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道糯糯的声音: “芷姐姐??” 随后陈酌就看见沈轻梦探头进来,看到他眼神一怔:“世子殿下??” 陈酌也是摸不着头脑的挠了挠头,但很快也反应了过来,笑着开口道:“又世子殿下,恭恭敬敬的,听着不舒服!” 沈轻梦这时才缓步走了进来,听到这话似乎也有些苦恼,弱弱的道:“那该叫什么,难不成真叫……小酌子??” ??? 陈酌满脸震惊之色,随后气势汹汹的起身走到沈轻梦身边,吓得沈轻梦向后缩了缩,陈酌径直伸手在沈轻梦身后拍了下: “小酌子??看来我家轻梦真的和长公主学坏了!!” 沈轻梦惊的退了半步,伸手捂住屁股,用委屈的大眼睛看着陈酌:“世子就会欺负我,我不过说笑两句,世子就气急败坏了!” !!! 陈酌可以确定,以前那个可爱的小轻梦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他扬起手,作势再打,沈轻梦又退了两步,抱头蹲防。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齐芷哼哼的声音:“本公主刚才好像听见有人说我的坏话,陈酌!是不是你!!” 结果齐芷一进来就看到沈轻梦满眼泪汪汪加可怜巴巴的模样,然后陈酌扬着手,一副正在打人的感觉。 齐芷愣了愣,眨巴了两下眼睛,甚至都有些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双手抱胸道:“哟,咱们的临王世子是在这干嘛呢?欺负我们小轻梦呢!” 看见齐芷来了,陈酌倒也没再去想教训学坏了的沈轻梦了,开口反驳道: “诶,你可别冤枉人啊,我只是和轻梦打闹而已,我怎么可能欺负她!!” “哼哼,谁知道呢,毕竟咱们的临王世子这么厉害!!” “那是,本世子玉树临风,武艺超群…………” “啧啧啧,你玉树临不临风我不知道,武艺倒是确实超群,我今天把你和小轻梦叫过来,就是让你来教她武艺的!” 陈酌一愣,这件事确实要提上日程了,上次给沈轻梦说过这事之后,陈酌就给沈轻梦送了好几本相互兼容的内功心法,于是他冲着沈轻梦开口问道: “对了,轻梦,我先前给你的那些内功心法你最近有看过吗?有没有什么感觉?” 闻言,沈轻梦皱着眉,似乎很是苦恼:“没有……我也照着练了许久,可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不过浑身倒是确实轻松了不少,这算领悟吗?” 陈酌也愣了,你问我啊?咱也是个不怎么专注在内功上的啊,那些玩意只能说理解,但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这些东西! “应该…………算吧??” 齐芷也听明白了两人在说什么,她颇为无奈得道:“还武道宗师呢,人家小轻梦一个问题就把你难住了,行不行啊你?不行我叫雁雁来咯!!” 这边说着,姜雁箐就身着一身劲装走了进来,她额头隐显汗水:“芷姐姐,你们人呢?我都在演武场等你们好久了!!” “还不是陈酌磨磨唧唧的,走了走了,让我们的临王世子见见世面去!!”齐芷一把搂住姜雁箐和沈轻梦,一溜烟又没影了。 陈酌当然是跟在三人身后,他倒是有些好奇这句让自己见见世面,自己身为临王世子,皇宫也去过好几回了,还有什么自己没见过的世面?? 然而,等陈酌跟在齐芷三人身后,来到所谓的长公主府演武场时,他才知道什么叫见见世面!! 只能说自己想的还是少了,怪不得人家叫演武场,自己家那个叫练武场呢,比起齐芷府上这个,陈酌府上的更像一个大土坑,然后侧方摆了几个武器架,简陋的很。 眼前的演武场光是占地面积就比自己那个大了一倍,甚至角落还训着几匹马,环状马道在最外侧包围整个演武场,随后是分散的几处习武木人或是木桩,最中心则是一个宽广的擂台,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如此浩大的习武场居然是私人的! 只能说,皇家确实是会享受的,陈酌自己肯定是没想象过这种东西的,这也太阔气了!! 而不知何时,齐芷已经转过头来对着陈酌扬了扬双臂:“怎么样?我这个新建的演武场是不是比你府上那个大得多??” 陈酌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确实,而且看起来也专业的多,还是你们皇家会享受啊!!” “切,那是当然,这演武场可是我亲自设计的!” 一旁的沈轻梦也是神采奕奕,自小她就对习武这事非常感兴趣,如今第一次接触武道之事,就是这么顶格的演武场,她也是有些兴奋: “哇,芷姐姐,我能骑一下那个白色的小马吗??” 齐芷三人顺着沈轻梦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巧看见演武场边缘的马厩中立着一匹小白马,体格虽小但也健硕,确实是一匹“美马”!! 陈酌倒是有些意外的问了句:“轻梦居然会骑马??” 这话简直问到了点子上,沈轻梦闻言眨巴了两下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伸出一根手指: “就……就之前春游时试过一次,应该……应该不难吧??” 此言一出,陈酌和齐芷两人皆是微微一笑,陈酌摇了摇头: “那你可就太小瞧骑马这件事了, 骑马可没这么简单,你身子骨弱,随便骑一骑倒是还可以,要想熟练的话难度可就大了。” 闻言,一旁的姜雁箐倒是来了兴趣,她常年住在雪山上,别说骑马了,能见一次马都是稀奇了,当然,以往西蛮入侵时,凌剑阁北上驰援的时候她还是见过战马的。 “骑马很难吗?我看着好像蛮简单的嘛!” 姜雁箐行事一向雷厉风行在,这边话刚说完呢,下一刻已经飞身而起,直接到了马厩之前,挑了一匹还算顺眼的马出来,一跃而上,学着旁人那般一夹马肚,“驾”的一声。 也不知道是用力过猛还是怎么样,马儿突然一下疯狂的向前狂奔,给坐在上面的姜雁箐吓了一跳,不过作为武者,她也很快镇定了下来。 见马儿不听话,直接开始暴力驯服马匹,原本马儿还正一路狂奔来着,结果被姜雁箐打了两下,就更疯了,可惜姜雁箐何等武艺,轻功又好,硬是一点都没受影响。 随后马儿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遇见克星了,渐渐平静了下来,慢慢的顺着姜雁箐的指挥缓缓踱步,随后逐渐加速,虽然看着有些奇奇怪怪的,可事实是姜雁箐真的成功了! 陈酌和齐芷在一旁眨巴了两下眼睛,有些瞠目结舌,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所以我们以前那么认真的学习骑马是干什么??人家直接暴力驯服,看看那马儿多听话啊!! 但陈酌反应也是快,转过头对着沈轻梦道:“你看,这就是武艺高的好处,连驯马都这么快!!” 沈轻梦在一边旁观全程,自然也是心生向往,倒也没注意到陈酌二人的神色,听了陈酌的话,反倒很是相信的点了点头,随后满脸期待的看向二人: “所以世子殿下,我们能开始练武了吗??” 一旁的齐芷听了这话,一把搂着沈轻梦的胳膊,向着武器架走去:“来来来,在开始之前,你先挑挑喜欢的武器!!” 第123章 习武天才? 长公主府,演武场中。 齐芷愣愣的看着沈轻梦手中抓着的两个小锤,颇为无奈的挠了挠头: “小轻梦……你认真的??” 沈轻梦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扬了扬手中拿着有些重的小锤子:“怎么啦吗?芷姐姐你不觉得这两个小锤子很霸气吗??” ??? “嗯……霸气……霸气!!” “不过就是拿着有些重,还是轻梦身子骨太弱了,好像不太适合我!!” 想了想,沈轻梦还是把锤子放了回去,一番搜寻之下,她的目光落在下方角落放着一个形状奇怪的武器。 长公主府中的武器材质自然是极好的,甚至在日光照耀下还隐隐泛光,可这个武器却看着极其的怪,看起样子其是一个长柄武器。 但却不像枪或矛这种柄占比多,而是从中段一分为二,下半部分为柄,上半部分为刃,但奇怪的是,其刃分三瓣,犹如绽放的花朵,分列三个方向,这让沈轻梦觉得很感兴趣! “芷姐姐,这是什么武器?看着好奇怪啊!!” 齐芷顺着沈轻梦的目光看过去,随后皱眉回想了下,这才伸手将其拿了起来: “这个叫叶刃,它不是一般的兵器,而是一种机关武器,柄上有旋钮,可以控制三个刀刃开合,合时能作短枪或朴刀,分时可作甩刃,优点是作战方式多,而且足够灵活!!” 沈轻梦伸手从齐芷手中接过叶刃,有些好奇的按了按那个旋钮,只见原本绽开的刀刃一瞬收拢,组合在一起变为类似枪尖的模样。 “哇!!好神奇,芷姐姐,我要学这个武器!!” 齐芷点了点头,倒也没阻止沈轻梦,只是接着说道: “叶刃的缺点则是不够专精,对比枪矛不够长,比起刀鞭不够硬,而且对于使用者的掌控度要求非常之高,而且你还得熟练多种兵器的出招及应对方式,这也是一大难点!” “啊??”沈轻梦一听这话,也有些打退堂鼓了,这叶刃听着貌似好像不是那么简单啊,于是她问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所以…………芷姐姐你会枪法吗??” 你别说,这问题还真把齐芷问住了,她眨巴了两下眼睛: “额……这个枪法嘛,我当然是会的,不过自己使还说得过去,教你的话,应该就不太够用了!” 说着,齐芷转身看向那边正看着姜雁箐骑马绕圈圈的陈酌,招了招手:“喂喂喂,到你出场了!!” 然后又转过身对沈轻梦说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有一个顶级工具人,陈酌他什么都会,教你肯定是没问题的!!” 对此,陈酌第一迷妹沈轻梦自然是深信不疑,虽然在经历过几次“信仰崩塌”事件,但在武艺这件事上,沈轻梦是非常崇拜陈酌的。 而此时,陈酌也是小跑着到了两人身旁,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沈轻梦手中拿着的叶刃,然后就理解两人为啥叫自己过来了。 其实陈酌也了解过叶刃这种兵器,起初他还觉得这玩意挺帅的,而且这种能变换的武器不要太酷,只是后来才发现这玩意不够极致,只能说帅是挺帅,实用性其实要打个折扣。 叶刃兵器更偏技巧,而且是最技巧的那一种,陈酌都能想象将这种武器练到精通之后的场景,借由机关变换武器形态,一场战斗中甚至是几息时间之内就能转换三四种战斗方式! 陈酌不得不感叹发明这种武器的人脑洞真大,但也正因如此,叶刃的做工精细度就决定了所有,不论是耐久度,还是控制旋钮的灵敏度都非常重要! 而且叶刃的形态可不止能变化两三种,配合旋钮,甚至还可以变成类似三尖两刃枪、短戟、短勾、棍等等形态,说起来只要你会的武器足够多,这叶刃就可以满足你的所有要求!! 齐芷一把将陈酌推到沈轻梦旁边,叉着腰道: “今天你的任务就是好好教小轻梦武艺,正好这叶刃也属轻武,也蛮适合小轻梦的,等之后她功力渐涨,应该就能熟练掌握了!” 听了这话,反倒是沈轻梦自己有些没信心了:“世子殿下,我这么晚开始习武,是不是太晚了啊!!” 陈酌琢磨了两下,还是点了点头:“真说起来确实如此,不过体质强弱并不能决定一切,像姜少主日夜习武,主要走的还是一个技巧路线,小轻梦你天赋异禀,武艺肯定能一日千里!!” “没事没事!”齐芷非常郑重其事的拍了拍沈轻梦的肩头:“我也相信你,要是中途出了什么差错,肯定是陈酌没认真教你,到时候我帮你教训他!!” 说完,齐芷摆了摆手,径直朝着已经将马儿驯服的服服帖帖的姜雁箐而去:“行了行了,我找雁雁去了,陈酌你就好好的教小轻梦吧,待会我会回来验收成果的!!” 等齐芷一蹦一跳的离开之后,陈酌和沈轻梦对视了一眼,沈轻梦自然是满眼期待,她一直对习武这件事非常感兴趣。 虽然听了陈酌的话,她其实也对自己能不能练好武没什么信心,不过想来有世子殿下在,自己应该能有所成吧?? 陈酌则是有些尴尬,别的不说,他哪里有教人的经验啊??以往都是老师或者方先生教导自己来着,至于自己之后的习武生涯,基本是自学而来,对于教别人武道这事,实在没什么经验。 于是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陈酌轻咳了两声,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沈轻梦却好像看穿了他的尴尬,将手中叶刃递了过去: “世子??不如我们就先从如何使用这叶刃开始吧!!” “嗯嗯!好!”陈酌一听,这倒也是,反正沈轻梦走的也不是外功类,日后招式和武道精进更多的是内功,先教她一些基础的东西倒是最为合适的。 于是陈酌接过叶刃,开始给沈轻梦介绍起了叶刃能够变换的各种形态,只见他按了下旋钮,原本三刃合一成为枪尖状的刀刃再度散开,变为三柄横向展开的环形刀。 这是叶刃最基础的两种模式,只要按下旋钮,内置机关就会让叶刃变成枪或者环刃,也是沈轻梦最先要掌握的两种模式。 随后陈酌就开始给沈轻梦演示起了长柄环刀的简单招式,这种武器的攻击方式并不多,因为刀刃横向展开,与柄部是垂直的,所以没有刺这个攻击方式,一般都是转,扫,撩等等这几种。 “怎么样?能记住吗??”陈酌演示完之后,又将叶刃递给对方。 沈轻梦则是有些懵懵的摇了摇头,接过叶刃之后一脸呆:“世子……这应该……应该没人能一下就记住吧??” 闻言,陈酌一愣,随后才挠了挠头,这事好像有点难搞啊,自己能一学就会,可小轻梦不行哈,但自己也有点不太知道怎么分层次的教,这该咋办呢?? 虽然自己也没教什么特别难得东西,因为沈轻梦现在外功不成,内功也没练起来,现在只是一个形式上的教学,但这样反倒难度更大了。 就在陈酌苦恼的时候,忽的看到沈轻梦手持叶刃走到了一旁的开阔地,声音糯糯的道: “不过我感觉可以试试,但还需要世子帮我护持一二!” 说完,她也没等陈酌回应,就神采奕奕的学着方才陈酌的持刀手法,有模有样的耍起了刀。 只一眼,陈酌就看呆了,好家伙,你也是个习武天才?? 就是不知道是沈轻梦脑袋瓜太好使,所以记得清陈酌演示的动作,还是真的武道天赋异禀! 虽然沈轻梦的动作还是因为不是常年习武所以略显生疏,而且有的地方可以说是完全走样,但陈酌不得不承认,至少大体上这一套下来是比较流畅的! 片刻后,沈轻梦有些气喘的收了刀,眼神询问的看向陈酌:“世子,如何??” 陈酌还能说什么,只能对沈轻梦竖起一个大拇指:“厉害,我就演示了两遍你居然就记住还学会了,简直天才!” 听到陈酌不遗余力的夸奖,沈轻梦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又将叶刃给回了陈酌,似乎是故意调侃还给他一般: “这还得多亏我们的陈老师教的好呀!!” 陈酌直接恼羞成怒了,正要习惯性的抬手往沈轻梦身后来一下,结果不远处齐芷就骑着马看向了这边,陈酌直接一个非常自然地挠了挠头。 “咳咳………如果这套环刀的基础你差不多记住了,接下来我就教你枪法!” 说着,陈酌再度摁下旋钮,叶刃迅速变换,三柄刀刃一瞬合拢卡死,变为了枪尖,陈酌点了点头,不愧是长公主府上的东西,这做工确实精良。 “不过俗话说月棍,年刀,半生枪,枪法并非能够速成,而且叶刃也并非以枪形态为主,主要还是依靠一个变化多样,所以我只教你几招适合你的灵巧枪法,这就足够了!” “好!”沈轻梦点了点头,随后歪了歪头,勾唇微笑:“轻梦当然是听世子的啦!!” 沈轻梦哪里听过什么月棍年刀云云,对武道她本来就了解的不多,自然是一切跟着陈酌走咯!! 陈酌则是被沈轻梦这个动作萌的心都快化了,一时之间连接下去要说什么都忘记了,轻梦实在可爱捏!! 当然,其实陈酌自己也不会什么走灵巧路子的枪法,毕竟他自己不用枪,不过从各种武学典籍上还是有过一些了解的,再加上武试当日蔺杰所用的枪法。 陈酌倒是对这一类的枪法多了一些了解,于是陈酌就开始给沈轻梦演示起了自己改进过的断空庙枪法,虽然这并不算顶尖,但对沈轻梦来说已经足够了! 演示完毕后,陈酌就又想起了一件事,蔺震这家伙一手枪法刚猛无比,而且真正对战起来,陈酌觉得他比蔺杰可能更难对付一些,为啥以前没听说过断空庙蔺震的名号?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沈轻梦又开始学着他方才的演示自行琢磨了起来,这下沈轻梦的动作可以明显感觉不对劲,有点照虎画猫的感觉,毕竟枪这种东西确实太吃熟练度了。 当然,其实总体上沈轻梦表现得已经足够好了,陈酌也没打算让她一口气吃成个胖子,今天主要还是一个演示和为沈轻梦规划一个练武的路线。 日后武艺进步,还得看沈轻梦自己之后练功和努力,不过陈酌觉得,沈轻梦有点上天赏饭吃的感觉,虽然无法将外功练到极致,但内家功夫却有臻至巅峰的可能。 这边想着,那边沈轻梦手握叶刃,神色颇为尴尬的走了过来:“世子,我好像……没学会……” 见她一副歉意、尴尬的表情,陈酌一愣,随即也明白了沈轻梦的想法,可能是觉得自己没学好,有点对不住自己的教导?? 陈酌摇头轻笑:“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表现得已经足够好了,哪有人能第一次接触这些东西就能有这般表现得!” 随后他就看见齐芷正牵着一匹白马缓缓靠近,一下顺嘴的指着齐芷道:“不信你问问长公主,她第一次接触兵器的时候肯定没你表现得好,估计连招式都记不住呢!” 当然,这后半句是偷偷小声说的,齐芷自然是只听见了前半句,她微微一愣:“什么肯定没你表现好??陈酌!你又说我坏话呢是不是??” 陈酌哪敢接这话,装作一副没听到的样子从沈轻梦手中又夺回叶刃,退开几步到了几个草人木人的前方,正色道: “接下来我会教你如何灵活运用叶刃的变化特性,看好了!!” 此时叶刃仍是枪状,只见陈酌抖枪前刺,随后横向一拍,将草人挡开几分,几乎是陈酌横扫枪身的同时,他按下旋钮,随后将叶刃飞挑上撩。 在这个过程中,叶刃完成了从枪状到环刀的变化,垂直锋利的刀刃径直切入草人的下巴,将整个头一瞬切割,陈酌此时才缓缓收手,看向沈轻梦和已经走到近前的齐芷二人。 “这便是叶刃最简单的一种运用,即在出招过程中变换形态,并且还能保证动作流畅,能做到这一点,其实叶刃的优势也就表现出来了!” 第124章 学会了? 这一套动作倒是行云流水,而且非常连贯,看着好不潇洒。 你别说沈轻梦自己了,就连一旁的齐芷都是眼睛一亮,嚷嚷着要试试! “算了吧,听我一句劝,这玩意太需要脑子了,不适合你!”陈酌语重心长的劝道。 齐芷一听这话就炸毛了:“陈酌!!你什么意思!我今天必须证明一下自己!!” 说着,她直接牵着的马松开,大步流星的走到陈酌身边,一把抢过叶刃,随后非常有模有样的摆了个架势。 而陈酌见状,则是拉着沈轻梦退后了几步,然后小声的跟沈轻梦说道: “我跟你说,一般动武的时候摆这种架势之类的人,武艺都不怎么高,你可得记住了!” 沈轻梦原本还认真看着齐芷的动作来着,听到陈酌的话,直接噗嗤一笑: “若是长公主知道你在她背后说坏话,肯定要好好教训世子您的!!” 沈轻梦自然是没有太小声音说话,齐芷自然是听见了,眼眸微眯的望向两人,陈酌赶忙立正站好,表示自己什么也没说! “哼!” 齐芷见陈酌还算老实,倒也没说什么,现在她的心思都放在耍叶刃上,虽然她原本也觉得这玩意实用性不好。 可方才看过陈酌演示过之后,齐芷就来了兴趣,虽然她肯定不会转而去练习叶刃,但架不住这玩意帅啊!! 虽然齐芷不像陈酌那样,真的将各种武器都练得很好,但作为大楚长公主,自然是想学什么就学什么,这些枪法啊,刀法啊,她也是练过的。 你别说,这模样和架势还真有那味,似乎是特意为了耍一波和陈酌不一样的帅,齐芷先是一个横扫,重重击在草人腰腹。 随后飞快转动旋钮,只见原本还为枪尖的刀刃立时分开,非常诡异的转了一个角度,散片刀刃错开,但刀刃方向却平行于刀柄。 接着,齐芷猛然抽刀,刀刃划过草人腰侧,带起一阵阵草屑,几乎是在同时,齐芷又转动并按下旋钮。 叶刃再度飞速变化,三片刀刃再度聚合,但却并非和三为一,而是组成弯刀状,整个叶刃也变为了一把朴刀,齐芷一个潇洒转身,,脚下微微用力。 整个人便高高跃起,一击力劈华山……额不,是力劈丹山,一刀狠狠砍在草人肩头,差点直接把草人分尸两瓣! 不得不说,齐芷这一套也很行云流水,虽然看起来略显笨重,但实际效果确实不错,虽然正常的敌人也不会站那挨打就是了。 齐芷手握叶刃,冲着陈酌挑了挑眉:“怎么样?本公主这叶刃使的不比你差吧??” 陈酌耸了耸肩,故意道:“不行不行,也就一般般吧,没有我的招式帅!!” 还没等齐芷回话呢,那边沈轻梦就小跑着到了齐芷身边:“芷姐姐你别听世子瞎说,刚才那一招可潇洒了!!” “是吧是吧?再说了,我也是第一次真的上手使叶刃,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好吧!!” 说着,齐芷又将手中叶刃递给了沈轻梦:“好啦好啦,我就不打扰小轻梦你练武了!!” 话落,齐芷一溜烟到了陈酌旁边,一把掐在他的腰间:“咱们来说说我们的事,什么叫一般般吧?还没你的帅??” “诶诶!!”陈酌连连退后:“你的帅你的帅,我的叶刃没你用的潇洒………嘶,你怎么还越掐越重啊!!” 看着陈酌痛的龇牙咧嘴的,齐芷这才非常满意的拍了拍手,径直向往远处走了一些距离的白马跑去! 陈酌看着齐芷的背影,也是无奈的笑了笑,还疼,这他能疼才有鬼了,外功练到他这个份上,这点动作就跟挠痒痒似的。 这么想着,一旁的沈轻梦也开始试验起了叶刃的用法,不过这回她没再学着陈酌和齐芷二人练招,而是自己开始琢磨起了叶刃的旋钮。 只见她左转转,右转转,时不时还按一下,叶刃的形态一直在变化着,沈轻梦则是一直盯着叶刃,眼睛一眨不眨,似乎正在思考着些什么。 陈酌自然也看见了这一幕,原本还想上前询问一下来着,结果沈轻梦下一刻就直接拔刀而上,又盯上了方才被齐芷打得快散架了的草人。 令陈酌意想不到的是,原本以为沈轻梦还要再好好练习一下来着,结果这一出手就有模有样的,叶刃在其手中灵活变化。 虽然没什么特别招式,甚至也没用陈酌教她的什么枪法,只是简单的劈,砍,撩,斩,刺,扫等等动作。 可沈轻梦手中的叶刃却是变化了十几次形态,陈酌反正也形容不出是个什么武器,比如两片刀刃斜向外置,一个刀刃卡在其余两片刀刃之见? 反正陈酌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就是很怪就是了,但沈轻梦却用的异常顺手,她身前的草人此时早已千疮百孔,面目全非。 陈酌人都看傻了,别的不说,其实他最后想教沈轻梦的,就是现在对方所用的这样,叶刃叶刃,它既不是枪,也不是刀,自有优势。 当沈轻梦彻底收刀驻足,又将叶刃还原成枪状时,陈酌不禁想为沈轻梦鼓鼓掌,这确实是天赋。 先不说那些动作有没有威力或者实战好不好用,但对于一个将新上手的特殊武器运用的如此之好的,沈轻梦的武道天赋可见一斑。 然而有些可惜的是,沈轻梦并未自小习武,即使近日也有打一些基础和练习内功,但还是不够的,你看沈轻梦此时额头上隐显的汗珠就说明了一切。 不过能做到如此,已经非常厉害了,于是陈酌上前两步,递给沈轻梦一方手帕,开口道: “厉害!想想我当时初次接触叶刃时,也没有这么好的表现,感觉你狠适合这个武器啊!!” 沈轻梦伸手接过手帕,轻声道:“多谢世子殿下,真的嘛?其实轻梦只是记住了世子先前的话,只要让叶刃在变化时自己的动作还流畅就可以了!” 闻言,陈酌一愣,倒是没想到沈轻梦就是因为这句话,所以一直在那研究那个旋钮,他挠了挠头,片刻才开口: “你这倒是把我难倒了,感觉好像没什么可教你的,剩下的就不是一日的功夫能够用好的了……这样吧,你用叶刃出招攻我,我给你讲讲一些需要注意的东西!!” “啊??”沈轻梦闻言也愣了愣:“世子,虽然我武艺不高,可毕竟刀剑无眼,这不太好吧??” 陈酌听了这话自然是非常无奈,摇头笑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你习武还没几日呢,伤不到我!你就放心吧!!” 半炷香后…… 陈酌捂着自己小臂的一道小伤口默默无言。 只能说,自己貌似还是低估了沈轻梦,虽然一开始,沈轻梦的动作可以说是漏洞百出,若是真的对敌,陈酌可以有无数种方法打败对方。 可后来经过陈酌一番指导之后,沈轻梦貌似开始有了些领悟,并不将叶刃的变化全部运用到攻击上,而是也偶尔将叶刃转换为扇状做防护。 这次,就连陈酌也挑不出太大的毛病了,除却细微处仍有破绽,大体上已经非常不错,当然,还是因为功力不够的问题,沈轻梦的招数没什么威力就是了! 然后就是第三阶段,也是让陈酌惊的下巴都要掉了的阶段,几乎是几次出招过后,沈轻梦的攻势居然又上了一个台阶。 手中叶刃变换的配合也更加顺畅,你别说,还真给她找到了近身陈酌的机会,而陈酌自然是为了模拟出一个相对实力较弱的人,没有认真应对。 但这一下可就遭重了,沈轻梦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顿悟了,在叶刃前刺的同时迅速转动旋钮,有一片刀刃飞速变化径直从上至下划动,而原本的攻击方向也就此改变,也因此在陈酌小臂上留下了一道伤痕。 当然,也只有一点点,这点伤势几乎可以说没有,属于是现在跑到长公主府上的医师面前人家都要说再来晚点就痊愈了的那种! 但沈轻梦的这个神奇的想法却是让陈酌眼前一亮,毕竟他其实也没考虑过这一点,原本以为变换无常就是叶刃武器的使用方式了。 结果沈轻梦人家自己还能再进化一次,谁说只能动的时候才能变换了,静的时候不行吗? 虽然寻常的战斗中,并不会经常出现角力啊之类的对峙情况,可沈轻梦这种灵活运用武器特性的作战方式确实天赋异禀。 沈轻梦此时正站在陈酌身边,声音糯糯的道:“世子………你……没事吧?” 当然,她这可不是担心陈酌受伤,而是担心陈酌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毕竟世子殿下平时还是蛮注重在她眼中形象的,似乎害怕丢了自己这个小迷妹似的! 虽然沈轻梦很想和陈酌说,小迷妹就是小迷妹,才不会因为他丢了一两次人就跑路了呢,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因此她能看见陈酌偶尔傲娇?或是可爱的一面,其实也蛮有意思的! “没事没事!!”陈酌当然是“镇定自若”:“对了,你怎么突然想到这样的变换方式了,倒是新奇却实用!!” 沈轻梦一听这话,也来了兴趣,开始给陈酌说起了心路历程: “原本与世子刚开始对招时,轻梦还有些放不开,也不敢随意变换叶刃形态,因为不论动作衔接如何之快,刀刃变换之时都比较脆弱。 可之后世子又告诉我,轻梦出招之时虽然连贯,但破绽较多,于是我便想到了在出招过程中变化刀刃,以此改变攻击的方式。 比如方才我是前刺,可在兵器交接的同时变换叶刃,改刺为撩,这反倒会超出对方的预料,也让对方以为的破绽和漏洞化为乌有,因为这一招已经全然改变了,这便是方才的那一招了!” 这番想法听得陈酌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我们轻梦果然是习武天才,天生就是学这个的,短短一天接触下来,就将叶刃琢磨的差不多了!” 听了这话,沈轻梦神情一黯,有些懊恼的道:“可惜空有思路没有实战能力,轻梦起步太晚,能不能有所成都是问题,若是日后武道无所长进,就是想的再好也没机会用了!!” 见状,陈酌安抚的揉了揉沈轻梦的小脑袋:“别急,武道之事切莫心急,慢慢来总会有成长的,你想想百岳山主慕容衍成就武尊之时已近不惑之年,这都不一定的!” 听到他的话,沈轻梦倒也没了有些懊恼的情绪,展颜一笑,元气满满的点了点头:“嗯!况且我还有世子这样的名师指导,肯定能有一番成就的!!” 名师?陈酌一听这话,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名不名师我不知道,被刚学武没几天的徒弟一刀划拉个伤口的人我肯定是第一个! 不过此时陈酌的心思到不放在这里,转而因为自己的话想到了另一件事。 那就是:百岳山主慕容衍,此人中年成名,一出世就是一统百岳,名扬天下这样的壮举,确实也算是武尊之中比较传奇的一位了! 只是……慕容??若说原本陈酌还只是有些疑惑,毕竟你也不能说是个姓慕容的就是跟慕容衍相关的人。 可逐渐了解了慕容倩兮的经历之后,这个可能性貌似就更大了,毕竟天毒教为何被驱逐百岳,若说其中没有慕容衍的参与那是不可能的。 而慕容倩兮在此事中恰好就是重中之重的导火索:“天毒教圣女”,而且也姓慕容,再加上她先前所说的家里人来信,让其对“生梦死”之毒更了解这事。 也可以深入想想,毕竟天毒教半覆灭之后,留下的东西总不可能人手一个,肯定是有专人保管或存放,而“生梦死”这样能名列当世三大毒的东西自然是比较重要的。 百岳境内,有能力保存这类东西的,仅有也只能是十大武尊之一,百岳山主慕容衍!! 而慕容倩兮口中的家里人?究竟只是一个对百岳人士笼统的称呼,还是说其实是一个特指,比如,父亲?? 第125章 天下第一 长安城,皇宫 陈酌神色奇怪的走入陆福门,这种前日还在暗中潜藏,今天就大摇大摆走进来的感觉可太有意思了! 经过外城时,他甚至能感觉到贾玉书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可惜他完全认不出自己就是那日“受伤”的潜入者。 当然,陈酌最奇怪的还是齐睿又闲着没事叫自己入宫做什么?而且是在紫宸殿召见这样比较正规的场合。 这显然不是上次“万门诛龙”之事后召他入宫觐见,然后在乘庆殿宴请告慰这种小事。 不过,他也无需担心其他,毕竟越靠近皇宫和齐睿,他反倒更安全,连有可能出现的刺客都不会有。 正想着,前方豁然开朗,陈酌下意识抬头望去,这东内城与西边不一样,整座宫城分三层,级级递增,紫宸殿在第二阶的侧方,也就是常武宫的后方。 宫殿不大,却也金碧辉煌,陈酌一眼便望见了伫立在殿门前方的贾盛,贾盛年近七旬,作为一个普通人,武道各方面皆已不在巅峰,但却仍能排在天下武者的前列,实力可见一斑。 这也是齐睿身前的第二道防线,若是有人想要刺杀齐睿,你能避开外城贾、齐二人,能骗过西内城杜楷,甚至就算你能打得过之后的“道佛刀”三人。 当来到最靠近齐睿的地方时,你总能看见贾盛的身影,在武道实力与经验都达到极致的地方,贾盛可以说是横在所有人面前,一面看得见的叹息之墙! 甚至有传言,若是贾盛早年不做贾家家主,不为琐事奔波,可能在武道上能够更上一层楼,而纠合世家武道与南山派道法的贾盛,或许能在巅峰之年去挑战那尊无人能撼动的武林神话! 当然,这些都已是过往云烟,贾盛终究老了,陈酌甚至能肉眼感受到贾盛的衰老,至少对方脸上隐现的疲态做不得假。 陈酌走近,开口道:“贾右使。” 贾盛好像真的老眼昏花,好似刚刚看见他一般,这时才回神行礼:“原来是临王世子殿下,圣上在殿内等您多时了,不过圣上情绪似乎不太好,还望世子能劝慰一二……” 心情不好?陈酌怔了怔,如今的形势,净天军在多重因素下逐渐势弱,南边灵武军高歌猛进,齐睿有什么可烦恼的地方? “好,我明白了,陈酌观贾右使气色有些不好,父王在京时承蒙您照顾,贾右使还是要保重身体才是啊!” 这倒不是假话,陈鸿哲早年在长安时,确实受过贾家关照,不过年代有些久远,可能贾盛自己都记不得了。 但显然贾盛是还记得的,他呵呵一笑,没再说什么,只是继续站在殿门前护卫,陈酌见状也没再说些什么,点了点头与贾盛错身而过。 在近距离观察过后,陈酌就明白为何今日贾盛的状态如此之差了,恐怕还是那日潜入皇宫的一行刺客。 真实情况可能没王敬之他们说的那么轻松,以陈酌看到了逃出来的两人实力做猜想,恐怕刺客人数不算少,而且实力非常不错,贾盛恐怕受了些伤,还不轻。 陈酌迈入殿内,紫宸殿非朝会之殿,占地小,御书房便设在此处,当陈酌踏入其中时,可以明显感觉到屏风之后站着的两道身影。 而也就在这一瞬间,陈酌汗毛倒竖,浓浓的窒息感满溢,他能感觉到甄公公的气机完全锁定了自己,他毫不怀疑,若是齐睿想,自己当场就得交代在这里。 不过也只一瞬,甄公公似乎察觉到了来人是自己,一瞬收敛气势,陈酌这才感觉舒服了不少,如果说对上贾盛,他还有信心轻伤而逃。 那么遇到甄公公,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还手的可能,当然,陈酌觉得自己要是想逃还是可以不顾一切的跑的,可也仅此而已。 如果说贾盛是世人所能看到的那面叹息之墙,那么甄公公就是稳坐天际,坐看风起云涌的武林神话,无人能够撼动他! 或许剑尊陆重雪有所机会??但至少不是现在,在甄公公近百年的武道生涯中,有且只有输过一次,那便是丹山脚下凉亭之中,青鹤齐鸣之时。 在那之后,北仙南甲的时代彻底过去,而甄公公稳坐天下第一的宝座,直到如今!! 陈酌绕过屏风,来到这个大楚的权力中枢,在齐睿二十年的帝王生涯中,几乎有近半数的谕旨都从紫宸殿发出。 不过此时齐睿似乎并没有在处理政事,而是非常有闲情逸致的在写字,陈酌挑了挑眉,说好的心情不好呢?贾盛骗子大王是吧?? “陈酌参见圣上!” 齐睿自然是早就知道陈酌进来了,见他行礼,抬手示意:“小酌来啦?等朕将这幅字写完,稍等片刻便好。” 陈酌自然是点头称是,你是皇帝你厉害呗,我还能不等了转头就走是咋滴?? 说完之后,陈酌的目光也落在了书桌上,齐睿此时写的时候是前朝开国皇帝之诗《令者丶风流》,这是一首隐含远大抱负的诗词。 其实这也能映射齐睿现在的心态,真说起来,他的皇位并非正当得来,而登基之时,朝野不稳,外敌入侵,武林动荡,世家异心。 齐睿用了二十年的时间将这些事处理的妥妥当当,但这二十年间又滋生了新的问题,南青人休养生息,蠢蠢欲动,四大藩王日渐势大。 于是齐睿又开始着手削藩事宜,并转变对外政策,主和不主战,可时局变幻,澹州之变与灵武征服彻底打乱了他攘内安外的计划。 这下陈酌倒是真相信贾盛所说的,圣上心情不好了,若是齐睿真的只是在修身养性或者闲情逸致,估计写的也不会是这种雄心壮志的诗词了。 其实陈酌还真希望齐睿把注意力转移到统一天下这种宏愿之上,这样就不会盯着各路藩王了,可惜他也明白,齐睿此人绝不可能做到如此。 因为得位不正的原因,齐睿其实一直对自己地位有所威胁的势力非常忌惮,无论是以往打压的武将世家,还是江湖中崛起的超绝门派,甚至是众位皇子。 他一直打压,一直清缴的原因只有一个,防止某人能够复刻他的壮举,威胁甚至把他从皇帝位置上拉下来。 一番思绪下来,齐睿此时也已收笔,指着桌上的字冲陈酌道:“小酌觉得朕这副字如何??” “陈酌岂敢评价圣上之字,圣上怕是忘了我的书法只有乙等了!!”陈酌闻言开口道。 齐睿闻言一怔,和甄公公对视一眼,皆是摇头轻笑: “传闻都说小酌行事洒脱,无拘无束,原本上次乘庆殿一见,朕还以为尽是传言,现在看来,确有其事啊,哈哈……” “圣上说笑了,陈酌确实不善书法,若是真让我说,那就是两个字:好看。” 齐睿摇头直笑:“好好好,朕也不逼你说了,你可知……今日我召你入宫所谓何事?” “陈酌不知,但料想紫宸殿召见,必是要事!” 见陈酌一副严肃的模样,齐睿倒是愣了愣:“呵呵,倒也不必如此,虽然确实是正事,但却也不用这么严肃。” 这下倒是陈酌怔住了,原本他还以为齐睿要跟他说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来着,毕竟大楚此时大事纷乱,甚至隐隐有点风雨飘摇的意思。 怎么看大楚皇帝和临王世子的正式会面,也应该是大事将至,准备商议对策之类的场面吧。 陈酌万万没想到,齐睿开口的第一句居然是: “近日礼部来报,你与芷儿的婚事筹备完了,现在正挑着良辰吉日呢,你可得做好准备啊!” ??? 就这?? 您大老远把我叫来,然后郑重其事的在御书房觐见,就为了说个这?虽然这事确实也很重要吧,但这阵仗是不是摆得太足了些? 陈酌甚至有一瞬都怀疑这附近是不是安排了三百刀斧手,准备等自己出去的时候直接把自己砍了,当然,这是不太可能的。 “当然,前日太后也与陈酌说过此事,谢圣上关心!” 齐睿自然也是看到了陈酌的小表情,不禁摇头一笑: “心急成不得大事,小酌还需要再好好沉淀一下才可,朕有心封你为宁州录事参军,去明州战场历练一副,你觉得如何??” 陈酌闻言心中一动,录事参军,官品不高,可却是实打实的实权官,原本此职位只是参谋一类的,后来在地方上实权逐渐变高,反倒隐隐有着和司马分庭抗礼的迹象。 可齐睿这个时候派自己去宁州做什么录事参军干什么?明州战场历练一番??也别怪陈酌阴谋论,要是真的和南青打起仗来。 陈酌想去军中历练,在临州不是更合适?而且也更加熟悉,再加上有陈鸿哲做后盾,也更加安全一些。 可宁州不一样,宁州一直控制在皇家嫡系手中,齐睿要是想借此做些文章,那可不要太简单了,而且偏偏是录事参军这个职位。 上不去,下不来,上面司马、长史、节度使、监史压制,陈酌就是再有万般能耐,估计也使不出来。 陈酌都可以想象,齐睿借此造势,将他打造成一个只会武艺,没有战略眼光和谋略的“废物世子”的场面了。 当然,这是陈酌自己阴谋论,而且这事貌似也不需要齐睿造谣,因为陈酌自认也不是什么军事天才,估计也就靠着一些超前的认知耍些小聪明。 和那些真正身经百战的沙场宿将比起来差的太多,况且齐睿是要派自己去明州战场,你可别看明州铁军现在被顾谚承打的抛头鼠窜。 就先不说南青人暗中有什么阴谋,光说人家那些将领,即使不是南青资历和经验最老的那一批,可也不是陈酌这样初出茅庐的人能相比的! “陈酌谢皇上看重,只是宁州战事何其重要,岂可派陈酌这般毫无经验之人前往??” “诶!”齐睿闻言摆了摆手,续道:“你可是临王世子,岂可如此没有自信,先临王与你父王皆是人中龙凤,你岂可未战先怯??” 陈酌默然,齐睿这手话术弄的他没法反驳,毕竟连祖父都搬出来了,这就不太好再反驳了,于是陈酌果断找了另一个借口: “虽是……如此,可宁州将士军功卓着,陈酌寸功未立,如此突兀擢升,恐怕难以服众,到时军心有异,对战事恐怕并没有好处,这录事参军陈酌受不得!!” 原本陈酌以为齐睿会直接翻脸,要么大发雷霆,他都准备好说圣上息怒了,毕竟他这番话很态度强硬,而且有点忤逆之嫌。 可他却没想到齐睿闻言只是微微一笑:“这小酌就不必担心了,朕方才与甄公公商议了一下,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解决这个难题!!” 听了这话,陈酌眉头一跳,这事恐怕不好糊弄过去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回话:“不知圣上有何种办法?” “小酌可知,北蛮皇子赫连虎在营州遇伏一事?” 此话一出,陈酌立刻就明白了齐睿的意思,这事它不仅知道,甚至还知道裴贤堂曾经追查过一段时间,但却没什么结果。 所以齐睿的意思是?让自己去营州调查此事?听闻赫连虎受伤不轻,若是自己能够解决这个两国之间的纠纷。 再加上临王世子的身份和近日来因武试而逐渐传播的名声,貌似还真能比较顺利的当上这个录事参军。 而果不其然,齐睿幽幽一叹之后,开始了他的表演:“赫连虎遇袭一事悬而未决,北蛮那边一直想要个说法,如今与南青战事在即,得罪北蛮不是个好决定。 而小酌你精明强干,武艺又不俗,正好能解决此事,而解决两国国事纠纷这份功劳也已足够,这岂不是一举两得??” 这下陈酌还能有什么办法,这话几乎没办法反驳,况且皇帝发话,陈酌也不可能明面上强硬拒绝,但当官面上的拒绝理由都被驳回后,他也没什么办法了,只能行礼道: “谢圣上赏识,陈酌愿为圣上解决此忧!!” 这话也带点最后挣扎的意思,说的是愿意为齐睿解决北蛮大楚纠纷之事,而不是变成那什么劳什子录事参军。 可惜这点拙劣的伎俩根本瞒不过齐睿,他微微一笑: “那就好,既如此,等你和芷儿大婚之后,你就赶赴营州,若是能有所成,朕便下旨封你为宁州录事参军,如何??” “陈酌叩谢圣上!!” 却见齐睿抬手示意:“诶,先别着急谢,朕还有一些担忧,想要确认一二,虽然小酌你的武艺确实不错,可赫连虎遇刺一事诡谲,朕还是有些担心你的安危。” 陈酌倒也听懂了齐睿的意思,而且貌似有些明白对方想做什么了,千算万算没想到齐睿的真实目的是这个。 果不其然,齐睿很快接着道:“甄公公武功独步天下,眼光也足够准,不如你与甄公公切磋一二,确定你的武艺确实能应对此事,朕也放心些。” 这话基本没给拒绝的话口,而且理由也比较正当,美名其曰担心你的安危,但陈酌又不是傻子。 先不说虽然这话听着合理,但其实还是有些突兀,就光说齐睿有没有这么好心,估计更多的目的还是想要试一试陈酌的武艺具体强不强。 这下有些麻烦了,齐睿想要削藩这事是摆在明面上的,你要说他对陈酌完全没有任何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陈鸿哲肯定没有生第二个孩子的可能性,陈酌基本就是临王王位的唯一继承人,齐睿想借此做些文章是非常合理的。 而让陈酌和甄公公切磋,这几乎就是绝杀,甄公公武功绝顶,独步天下数十年,眼力何等狠辣,陈酌并没有信心故意示弱瞒过甄公公。 毕竟甄公公武艺不可估量,陈酌即使想要演出稍差一些的武艺也不容易,因为甄公公经验太过丰富,可能一眼就能看出陈酌是否尽力而为。 于是陈酌想了想,决定采取另一个办法,在跟齐睿行礼回完话之后,几人也很顺路的就到了紫宸殿外,贾盛似乎对三人的到来完全不意外,这让陈酌心中一沉。 又来了,他刚才就有意识到,自己从开始说起录事参军这事开始,貌似就在不知不觉的顺着齐睿的话头在走,这不是陈酌没有戒备心,而是当时那种情况下,几乎只有那样回答可能。 而自己与甄公公切磋这事,很有可能就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陈酌甚至在想,贾盛在自己进去时的那句“圣上情绪不好”,很有可能就是在给自己下一个暗示。 比如自己知道齐睿心情不好,所以说话更加小心,也更容易受到齐睿话术的牵引之类的,当然,这也只是猜测。 等到陈酌在紫宸殿外站立,甄公公已然站在了他的对面,齐睿和贾盛站在侧方观战,神色都很严肃,陈酌心中一叹,这是一次阳谋,陈酌甚至没有办法拒绝。 不过看着眼前的甄公公,陈酌心中的战意也渐渐燃起,虽然知道肯定不是对手,可与武尊交手的机会可不是说有就有的。 毕竟宗师这玩意还可以靠临王的权势招揽一两个,可武尊整个天下就只有十个,更别说天下第一的甄公公了! “世子请!” 甄公公站立原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陈酌自然也是做好了准备,齐睿的目的是为了确定他的武艺。 所以陈酌不可以表现的太强,但也不能太弱,这就有些考验陈酌的演技了,尤其是在甄公公面前隐藏武艺,这就比较困难了。 于是陈酌决定采取半真半假的策略,半真自然是自己的功力问题,此时他体内仍有余毒,即使想要全力出手也做不到,于是这部分反倒不需要演了。 而半假则是自己所会的招式及功法,自己会的貌似有点多,但这肯定是不能暴露的,除却原本在擂台武试时就用过的东西,后来学会的诸如“天外仙”这种东西绝对不能暴露! 于是陈酌只是稍稍犹豫了下,随即整个人合身扑上,气势十足,可这对于甄公公来说自然是不够快的,几乎只是一个轻轻的抬手。 他就将陈酌的这一击轻松挡开,甚至连身形晃都没晃,反倒是陈酌向后连退数步这才稳住身形,这让陈酌稍稍认真了些。 原本以为自己和武尊的差距应该没有大到太离谱的地步,可如今一个交手,陈酌就知道自己想错了,虽然自己并非全力出手,可甄公公这一手以柔化刚实在强劲。 陈酌想,即使自己全力出手,用上覆影剑技甚至覆影神剑,可能也没法对甄公公造成太多影响……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稍稍认真了些,与纵横天下数十年的武林神话交手的机会可不是天天都有的,也不是人人都有。 料想前日那些刺客,连甄公公的面都没见着,也不知道这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总之陈酌倒是真的来了些战意。 甚至出招之时还顺带用上了南山定林气,以及一系列从临王府中的典籍上学会的品级还不错的招式,然而非常可惜的是: 甄公公几乎没有受到南山定林气的影响,而对于陈酌的攻势,甄公公总算有了些反应,但也仅仅是应对的幅度更大了一些。 陈酌依旧无功而返,甚至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这让陈酌很是懊恼,虽然自己不善拳脚功夫,可连碰都碰不到对方这事可太打击人了! 看着甄公公满是褶皱的脸庞,陈酌很难想象这个人在数十年前就已然成名,甚至是和自己祖父一个时代的人。 虽然习武确实能延年益寿,甚至像南山派这种修身养心的内功效果更好,可甄公公活了这么久甚至还没有老态显现,你瞅瞅旁边的贾盛。 真说起来,甄公公还比贾盛还大一辈呢,陈酌都怀疑,这真的还是人吗?到了暮年之时,武艺居然还如此之高,这种压力是先前面对各种宗师都没有的。 甚至就是面对临王府第一高手左先生时,陈酌也没有这么绝望过,更何况现在自己也是宗师,可差距反倒更大了些,这太恐怖了。 想起江湖中隐隐有着的传言,说什么甄公公年事已高,这天下第一或许该换个人了,陈酌就忍不住想吐槽,年事已高? 你看看人家那个脸色红润,气色渐佳的样子,你跟我说这是已经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我去你的吧!! 还近些年的表现都只是回光返照,你家回光返照返十年是吧??要不你们来打试试?? 当再次被甄公公伸手拦住之后,陈酌落地连忙摆了摆手:“不来了不来了,甄公公武艺独步天下,陈酌甘拜下风,打不了,打不了!!” 这可不是陈酌怂了,打了半天最大的收获是人家动了一步,这丫的怎么打嘛!! 第126章 蒙混过关 这话一出,紫宸殿前笑声一片。 别的不说,陈酌这搞怪样确实挺逗的,齐睿和贾盛皆是笑着摇头。 就连甄公公都有些错愕,前脚他还感觉陈酌开始从试探渐渐地动了真功夫,结果下一刻陈酌直接跑路了。 “罢了罢了,甄公公武艺朕也是知道的,那便到此为止吧。”齐睿微笑,说着,他又看向甄公公,开口问道: “甄公公觉得如何?” 甄公公并未迅速回答,似乎正细细回想着什么,片刻才开口: “世子武艺确实已属上乘,处理营州之事应该无碍,不过世子出手似乎不太顺畅,难道是体内有伤所致?” 听着甄公公的话,陈酌心中一跳,坏事了,虽然自己确实不全力出手,而且也不是演的,落在甄公公眼中应该很真实。 可对方怎么说的?出招不太顺畅,这句话的意义可就多了,陈酌最害怕的就是被甄公公看穿掩饰,进而以丰富的经验猜测到自己的大致实力。 不过,也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毕竟这种交手,其实并不能看出什么,就比如自己现在所展现的东西,比起真实的战力,要差了好几个量级。 即使甄公公无限的高估自己,算上各种因素,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的真实战力,即使齐睿想要借此做什么文章也没机会。 这是因为双方的差距实在太大,反倒只能看个大概,若是齐睿真的有什么想试探自己的想法,安排贾盛跟自己过招其实才是更合适的。 不过齐睿貌似并没有这么想过,可能是出于贾盛身上有伤的缘故? “甄公公慧眼如炬,我体内伤势确实未愈,这才有所留手,若是寻常时,陈酌应当能表现的更好些!!”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陈酌番话自然是演的,做出一副年轻气盛的感觉,这也符合很年轻就武艺很高的一种心态。 果不其然,齐睿听了这话也是摇头一笑:“哈哈哈,不错不错,小酌能有此种信心,那朕倒是不担心营州之事了!” 说完这句之后,齐睿负手向紫宸殿内走去:“行了行了,今日事毕,朕还有政事处理,小酌若是想在这皇城之内看一看,可以让贾盛给你安排安排!” “谢圣上。”陈酌一礼,逛皇城?全是金碧辉煌的宫殿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溜回去和齐芷她们练武呢! 那边甄公公不知何时也早就不见了踪影,显然是跟着齐睿进了紫宸殿,而贾盛依旧静静矗立在殿门前方。 不知为何,陈酌忽然感觉这场面有些诡异,虽然附近宫殿气势恢宏,周围宫台长廊也很开阔,但陈酌就是有种冷汗直冒的感觉。 再加上贾盛脸上老态尽显,这种渗人的鬼片既视感就更严重了,陈酌哪里还敢停留,和贾盛打了个招呼一溜烟跑了。 ………… 大楚,营州东部,万涛城 赫连虎裸着上半身端坐床边,腰腹绷带缠绕,他抬手微微抚了下伤口,似乎伤口还正隐隐作痛。 在他身侧,那位曾经在擂台武试时出现过的披发奴仆神色担心的看着他,抬手打着手语。 赫连虎见状,温柔一笑:“不必担心,伤势已经好转了不少,没什么大碍了!” 闻言,乌伏紫桐微微一笑,下意识的张了张嘴,可却没能发出声音,她摇了摇头,神色有些自责。 赫连虎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开口安慰道:“没事,这不怪你,事发突然,你被数人缠住不能脱身,你看我现在也没事不是吗?” 乌伏紫桐神色这才好转了一点,她微微凑近几分,轻轻环抱住了赫连虎。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赫连虎有些措手不及,他轻轻抬手搭在对方肩头,想要推开却停住,有些语无伦次的道: “乌伏……你…………” 听到他的声音,乌伏紫桐似乎也反应了过来,急忙撤身而回,低着头坐在一边没了动作。 赫连虎见她这副模样,倒是微微一怔,他开口道:“还有一年时间,等我成为王储,我便向大王请求恢复你的身份,到时候我们便成婚,如何??” 听了这话,乌伏紫桐一瞬抬头,眼神中带着几分欣喜,可又很快变得沮丧,她摆了摆手示意不要。 赫连虎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这回反倒是他主动凑了过去,将乌伏紫桐拥入怀中: “别担心,乌伏部谋反一事与你无关,大王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乌伏紫桐很是顺从的靠在赫连虎肩头,可赫连虎却未注意到,他提起北蛮大王时,对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恨意。 两人依偎在一起了好一阵,直到有微风吹进屋中,两人才慢慢分离,这时赫连虎才开口问道: “对了,大楚的人对此事调查的如何,该不会还是那套说辞吧?” 赫连虎二人已经在万涛城停留了好几日了,毕竟这件事事关重大,北蛮使臣在大楚境内遇伏,这可是两国邦交的大事。 赫连虎自己作为皇子,当然也知晓其中曲折,他自己在万涛城停留,除了养伤之外,就是为了让大楚方面给一个交代。 前日王庭来信,让他尽量拖延些时间,最好装成重伤的模样,这样能给北蛮与大楚的外交事宜上争取更多话语权。 对此,赫连虎非常无奈,还装成重伤的模样??老子腰子都差点被人一剑捅穿了,还需要装吗?? 也就今日这才有所好转,前几日那是连床都下不了,大楚那些人虽然表面上恭恭敬敬的,给自己用的伤药是不是最好的都不清楚,指不定还有人暗中想要自己的人头呢。 毕竟赫连虎是真的怀疑那群刺客是大楚派来的,哪来的人就知道他北上归国的路线? 甚至他还特意带着乌伏紫桐饶了路,没有走长安、营州到并州东部入北蛮的常规路线,反倒饶了一些路,选择走万里寺、营州到成州回北蛮的路线。 可就是这么比较保守的路线,在行至营州境内时,还是被人拦住了,当时正值傍晚,周边密林人影绰绰,一下跳出来十几号人。 而且个个都是好手,即便赫连虎手中铁斧舞的虎虎生威,也终究落到了下风,而乌伏紫铜则是被数人合围,虽然武艺占优,可却不好支援赫连虎。 百般应对,终有疏漏,而赫连虎这一下失误,直接让人捅了个对穿,但也借此破开了重围,乌伏紫桐没再恋战,急忙带着赫连虎撤向离得最近的万涛城。 这便是这件事的全部经过,后来有营州当地的高官来过,监察司驻营州巡按也曾来过,甚至那什么号称大楚第一神探的“神眼阴司”裴贤堂也曾来过。 可惜人都才刚到,都没查到什么呢,裴贤堂就被召回去了,也不怪赫连虎有所怀疑,毕竟近十日下来,这件事居然一点进展都没有。 很难不让人想到这是大楚人自己所为,所以不愿意深入调查此事,就连乌伏紫桐也是这样觉得,而且她的理由也很正当。 那是从武道角度来分析的,乌伏紫桐当时虽然身陷重围无法脱身,但却是一直在关注赫连虎的战局,好几次尝试强行突破都被那群刺客以伤挡回。 可这不代表乌伏紫桐不知道赫连虎那边的战况,赫连虎身在局中可能没什么感觉,但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那群刺客对赫连虎的招式非常熟悉,几乎是赫连虎有个什么动作,接下来立马就有所应对,这可不是能用作战经验来解释的。 而赫连虎基本没在大楚境内动过手,除却太山武馆的小试身手外,只有在擂台武试时真正动过手,而这群刺客如此熟悉赫连虎的招式。 除却当日在场的大楚之人,还能有谁能够做到这一点??也借此,乌伏紫桐非常怀疑刺客就是大楚那边派来的,甚至觉得就是大楚皇帝要刺杀赫连虎。 而听到赫连虎的问话后,乌伏紫桐的表情一瞬变得气愤,一番比划过后,赫连虎倒也看懂了她想说什么。 显然是那些大楚人依旧在蒙混过关,天天都说还在调查之中,已经有所进展了,但却天天都还是这番话,只不过每天换个说法,听得赫连虎都有些烦了。 可惜他此时没法表现出来,这种时候他自然是态度要好些,不能给大楚人留下任何话柄,活脱脱一个受害者模样,这才能争取更多利益。 关键是赫连虎本身就比较讨厌这些大楚的官员,话说的冠冕堂皇,但就是不愿意干实事,这要是在他北蛮遇到个这样的人,赫连虎肯定直接一刀给他砍了!! “罢了,反正我伤势未愈,就当在这万涛城看看风景吧,此处离寒江也近,你不是时常说想在寒江边走走吗?既然这些大楚人愿意保护我们,那就让他们给我们当一次护卫吧!!” 这话一出,乌伏紫桐先是一喜,随后有些担忧都看向赫连虎的伤处,又摇头示意,比划了一番,意思是:大楚人不值得相信,而且你伤势未愈,还是之后再说吧。 赫连虎也是点了点头,自己现在伤势才刚刚好转,也确实不好出门瞎晃悠: “好吧,说的也是,只是你今日莫要再半夜都不睡了,如今我们身处大楚腹地,即使他们有所想法,也不敢动手的!” 但乌伏紫桐却是非常严肃的摇了摇头:不行,就是因为离那些大楚人太近,我才担心有危险,这半个时辰内已经有不下三位高手靠近此处,难不成他们都是来保护你的不成?? 看见这番动作,赫连虎倒是愣了愣,他当然不知道这件事,这么说来倒确实有些奇怪了,能被乌伏紫桐称为高手的,武艺应该不错。 可大楚人明明已将这个府邸围得水泄不通,重重防护之下哪里还需要什么高手来回,这事有鬼!! 但赫连虎也确定,大楚绝对不可能傻到在自家地盘动手,这么说起来,自己方才说的什么去寒江转一圈的计划倒是不太能行得通了。 想到这,赫连虎突然想起来另一件事,开口询问:“对了乌伏,你之前说对刺客的武功路数有想法了,这事怎么样了?” 乌伏紫桐闻言先是皱了皱眉,又摇了摇头,抬手做了十数个手势,意思是:我原本有些怀疑刺客是成州青虹阙之人,可仔细想想又不像。 青虹阙!! 赫连虎一看到这三个字,就更加觉得自己身处的环境有些不安全了,青虹阙身处成州西部,靠近卢家,虽然不是顶级门派,但其背靠朝廷,可谓是齐睿的嫡系,难不成真是齐睿想杀自己?? ………… 而就在赫连虎与乌伏紫桐对自身处境开始有所忌惮之时,在两人落脚的府邸外,监察司中丞宗甫经过几天的星夜兼程,终于赶到了万涛。 万涛长史与万涛察使此时非常恭敬的行礼道:“宗大人!!” 宗甫似乎因为几日的奔波赶路,脸色有些不好,他轻咳两声,看向府邸的方向,问道:“如何?赫连虎可还在其中?” 万涛长史历嘉年点了点头:“不错,赫连虎就在这府邸之中养伤,宗大人可以放心,此府邸防卫重重,即使有宗师高手想要潜入也绝无可能!!” 宗甫皱了皱眉,大话谁都会说,可真执行起来就不一定了,他此行来得目的其实并非调查什么真相,他也不擅长这个,他就是来当安保队长的。 你别管赫连虎和乌伏紫桐怎么想,但齐睿那是真的对此事完全不知道啊,不然怎么可能派可以说是心腹的宗甫前来。 听到历嘉年的话,宗甫冷哼一声:“是不是真的防卫严密,本中丞一试便知!!” 说着,宗甫便一个飞身上了房檐,在厉嘉年和耿默焦急地眼神中,直接闯入了府邸之中,而两人下一刻果不其然就听到了里面混乱无比的声音。 再过了片刻,宗甫灰头土脸的从一旁的侧门中走了出来,顺便吐了一口灰,冲着两人道: “奶奶的,你俩就是这样安排防务的啊?一个院子全是陷阱,也太阴了吧?跟那学的??” 第127章 如意算盘 看着宗甫的狼狈模样,厉嘉年有些忍不住笑意,还好耿默及时拉住了他,随后耿默冲着宗甫行礼道: “禀告宗大人,这院内陷阱皆是缉查司裴中丞所设,我们是一概不知啊!!” 听了这话,宗甫也是一愣,裴中丞?那不就是裴贤堂那个小人吗?? 别误会,这话的意思可不是贬义,而是裴贤堂确实太阴险了,行事作风那叫一个怎么便利怎么来。 这裴贤堂来了一次万涛,什么也没查出来,灰溜溜的走了,倒是留下个陷阱让自己趟进去了,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还有,宗甫又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又神色不善的看了眼耿默二人,一概不知??瞅瞅我刚才要进去的时候你俩那表情,不知道才有鬼了!! 只是自己被裴贤堂设下的陷阱弄得灰头土脸这事确实蛮丢人的,宗甫倒也没想在这件事上再做纠缠。 可他却没想到他不想提这事,厉嘉年二人反倒是凑了上来,只见对方神色带着几分疑惑: “对了,宗大人,裴中丞走时曾与我们说过,这院内陷阱只起辅助作用……为何宗大人您弄成了……” 说着,厉嘉年还伸手上下示意了一下:“弄成了这副模样??” 出奇的,耿默也没阻止厉嘉年问这话,虽然他也知道这话很可能会让宗甫觉得很丢面子,甚至直接当场翻脸。 可这件事比起对于赫连虎的防护来说,简直就是小事一桩,要是赫连虎真的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还有什么损失,那可就是直接掉脑袋了。 而宗甫这番擅闯陷阱则是给出了一个与裴贤堂分析不符的结果,两人自然是要问清楚,以免错判的所设陷阱的威力。 毕竟只能起辅助作用和能缠住宗师高手这两点可差的太远了,而宗甫听了这话,倒也没怎么生气,只是有些觉得丢人。 想想自己堂堂监察司中丞,朝廷三品官员,齐睿特派监察使,天下有名的宗师高手,被一个小小的陷阱整的灰头土面。 宗甫想了想,一个潇洒的甩衣摆动作,然后将周身灰渍用真气迅速清理,轻咳了两声道: “裴大人既然说了陷阱只有辅助作用,那就应该如此了,本中丞只是连日赶路,有些疲累,而且入院之时有些轻视,这才中了招,而且这陷阱除了把人弄得狼狈些,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哦~~~~ 厉嘉年和耿默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看神色却异常明显的不相信,毕竟你现在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的有啥用。 方才你那一脸的吃灰样我们又不是没看到,况且你当我们是傻子啊,宗师高手连日奔波最后连个陷阱都对付不了?那宗师也太垃圾了吧??何况还是你这种能在监察司坐上高位的。 当然,这些事也就在心里想想,两人很快收敛了情绪,宗甫说的话自然是要听得,而且两人本来也就不觉得那些陷阱有啥用,还是注重层层防护堆叠比较靠谱! 可虽然他们二人的表情收的很快,可架不住宗甫是宗师啊,这哪能没看见,这下他就不愿意了,初临此地,连工作都没展开呢,先在下属面前丢人了,这哪能行啊?? 他当即转身又往院内走去,说的话那叫一个气势汹汹:“你们俩还不相信是吧,那本中丞就再闯一次给你看看!!” “诶诶诶!!” 一听这话,厉嘉年和耿默都是齐齐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宗甫。 “宗大人冷静!!宗大人冷静!!我们自然是相信您的,您还是别折腾那些个陷阱了!!” “是啊是啊,宗大人武艺超凡入圣,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区区一个陷阱岂能拦得住您?这定然是连日奔波没有休息的缘故!!” “没错没错,如今天色已晚,不如宗大人移步府内,寻个顺眼处安顿下来,也正好能帮我们缓解缓解守卫压力嘛!!” 说着,两人也没等宗甫回话,一左一右架着他直接朝着院内走去,宗甫自然也就是顺坡下驴,没再去纠结这些个事,毕竟他来此的目的可不止于此! 当夜幕渐深,万涛城一片寂静之中,一道蒙面身影悄悄向着城中秘密府邸而去。 然而,有些不一样的是在,这道黑影是从府邸内部出现的,几乎是瞬息的功夫,此人便潜入到了一处稍偏的屋外。 这也是正常的隐藏手段,明面上防卫最严密的地方其实并没有赫连虎二人,二人反倒是在偏房,由藏在暗中的护卫保证他们的安全。 然而这一切,自然是瞒不过宗甫的,毕竟他现在可是这里的最高负责人,这叫做,刺客来自内部,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而且宗甫还设计好了一切,自己从监察司带了几个帮手,待会他们会在府邸核心处弄出大动静,而自己则是趁着这个时候前去刺杀赫连虎。 哦,不,准确的说并不是刺杀,齐睿并未强行要求宗甫必须干掉赫连虎,但最好是把赫连虎变成废人一个,最低要求也是必须让赫连虎在营州再停留一段时日。 虽然齐睿也知道赫连虎大概率不可能会提早离开,可最近的事情已经有很多件都超出他的原本设想,所以此事还是亲手完成更稳妥些!! 当潜近赫连虎所在之处之时,宗甫便保持在了静默状态,正静静地等待着自己带来的帮手发动! 屋中,伤号赫连虎自然是早早休息,而乌伏紫桐则是全神贯注,非常认真的端坐在床边小板凳上,时刻警惕着附近的异动。 而也就在这时,有打斗声自远而近传来,乌伏紫桐耳朵微动,随即手中真气凝聚,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危机的准备。 虽然这样的事情在前几日也时常发生,但乌伏紫桐每次都会聚精会神,打起十二分的警惕心,而且每次基本都没了什么后续。 即使两人还是觉得刺杀一事总归和大楚人脱不开关系,可不得不说,这保护工作其实做的还是不错的! 屋中声息全无,静的落针可闻,只余赫连虎微弱的呼吸声起伏,但乌伏紫桐却依旧纹丝不动,只是眼皮微动……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一道指风自窗外激射而入,目标直指已然睡熟了的赫连虎,可乌伏紫桐静待许久,如此聚精会神的警惕着,怎么可能放过这一击。 在指风激射而入的一瞬间,乌伏紫桐非常离谱的伸出两根伸手,竟然硬生生将这道真气夹在两指之间,随后她的手臂之上似有黑气缠绕,随后逐渐将那道真气迅速同化。 而紧跟在指风之后越身而入的宗甫则是直接迎面撞上了自己打出去的指风,而且经过那黑气加持,威力还要更大,好在也就仅此而已。 终究不是乌伏紫桐自己的招数,即使有巫法相助,也没法做到如臂使指,宗甫急急一个侧身,将这道原本属于自己的指风避过。 宗甫并未停留,甚至并未去管乌伏紫桐,作为监察司中丞,而且对方又是这次任务的目标,他自然是将赫连虎、乌伏紫桐二人了解的很清楚。 虽然情报中并没有乌伏紫桐的名字,但对其的武艺也是有所描述的,这就是整个国家机构在身后的好处。 即便是信杀组织这样庞大的情报地下组织,也没法轻易知道敌国皇子身边的护卫实力如何。 但宗甫却对乌伏紫桐的武艺有所预设,这也就给了他越过对方直接找上赫连虎的自信,毕竟明知道乌伏紫桐不如自己的情况下。 自己又不是真的为了刺杀而来,想要在对方手下给赫连虎来一记不轻不重的伤势,那就比较简单了! 当然,做到这一点的前提其实并不是挡住乌伏紫桐,而是……先解决眼前迎面而来的铁斧!! 赫连虎是因为伤势的原因早早休息了,但也不是真死了,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没点反应,虽然重伤在身,但最起码的反抗还是可以做到的。 而且这一斧还不是那种仓促之下的应对,而是赫连虎看准时机的全力一斧,也是他切中最恰当的时机所做出的应对。 只要赫连虎的这一斧能够拖延一点点时间,乌伏紫桐便能给刺客一记迎头痛击!! “噗!!!!” 然而,赫连虎还是小觑了,或者说也没有办法了,他绝不可能是宗甫的对手,曾经对敌时无往不利的这一斧。 宗甫只是轻轻一个拂手,掌心真气涌动,竟然直接将铁斧击飞出去,宗甫瞅准时机,几乎是在乌伏紫桐合身扑到近前的时候,一记柔柔的拳劲击在赫连虎胸膛之上!! 铁斧抛飞而出,赫连虎重重的砸在墙边,一口淤血吐出,其脸色一瞬变得难看,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这下赫连虎是彻底没了反抗的能力了。 也正在此时,场中变故突生,宗甫原本此时正回身抵挡乌伏紫桐愤怒的一击,原本即使是不占先手,宗甫也能与乌伏紫桐对个平手。 但不知为何,可能是乌伏紫桐这一击满含愤怒,所以威力有所提升,也可能是赫连虎的回击依旧稍稍对他造成了一些影响。 这一下宗甫竟是没有抗住,一瞬落了下风,遭到了乌伏紫桐的疯狂追击,这几下丝毫没有章法,宗甫也无迹可寻,一步错,步步错。 这下居然还真有些脱不开身了,而且已然被乌伏紫桐死死压制住,甚至有几下已然险象环生,宗甫知道不能再拖,袖中一动,有匕首滑至手中。 随后便是非常平平无奇的一匕刺出,但却正正好好死死卡在乌伏紫桐下一击手腕处,若是对方不收手,这一刀下去可就废了半条手了! 可宗甫万万没想到,乌伏紫桐居然真的无所畏惧,不管不顾的依旧一掌拍来,至于手腕处,仅仅只是用层层黑气包裹,有奇异符咒显现其中。 竟然真的将这一匕首硬生生挡了下来,只是有缕缕凌冽真气刺入黑气包裹之中,带起丝丝血迹,可这一掌却也结结实实的拍在了宗甫身上。 也在乌伏紫桐击中宗甫的一瞬间,其掌心黑色真气猛然爆发,宗甫神色一变,连忙趁着乌伏紫桐无后继之力的时机抽身而退!! 可终究还是慢了半拍,屋中黑色真气与宗甫的护体真气狠狠撞在一起,宗甫落地后闷哼一声,身形微晃,神色有些意外的看了眼乌伏紫桐。 这倒不是意外于她的实力,而是感叹于她的决心,宗甫感受了下体内伤势,并不算重,但也不轻。 不过还好,自己的任务也算完成了,赫连虎此时已经倒在墙边,眼看是都快不行了,宗甫松了口气,但戏还得接着往下演。 于是宗甫故作怅然状,幽幽一叹:“姑娘好武艺,却不想赫连皇子身边还有此等高人,是我失算了,不过雇主权财势大,日后的刺客肯定不止我们这一行,赫连皇子还是小心着些吧,在下告辞!!” 说完,宗甫径直离开,而乌伏紫桐自然也是没有去追,首先是她也有伤在身,而且赫连虎此时状况看着很不好,这才是重中之重。 她几乎是扑到赫连虎身边去的,她也顾不得其他了,几乎是将各种伤药一股脑的全部招呼了上去,随后伸手搭在赫连虎胸前。 真气探入赫连虎体内,开始为其梳理筋脉与紊乱的气息,赫连虎体质也是强横,外伤内伤叠加在一起,居然还没晕过去,甚至有心思考虑刺客身份。 “信杀组织??” 这是他最想想到的事情,毕竟能说出雇主这种话又能有如此实力的组织,也就仅此一家了,这让赫连虎不禁有些怀疑。 难不成先前所遇到的那一行刺客也是有人雇来的??可他赫连虎在大楚境内也没什么仇家,有什么要如此劳师动众的对付自己? 饶是赫连虎不喜欢玩政治这种东西,他此时也能想到自己貌似陷入了谁的算计之中,对方所谋甚大,自己的命或许都只是一个添头,不然今日来的肯定就不止一个刺客了。 可来人是谁??能如此轻易的挡下乌伏的攻势?刺客手持匕首,是职业习惯还是武道如此,若是后者,莫非是大楚号称刺杀之王的卫启?? 第128章 大婚(上) 大楚国都,长安城。 朱雀大街上人声鼎沸,人群分列街道两旁。 各种街坊牌匾红旗飘扬,整个长安沉浸在喜气洋洋之中。 春分已过,微风徐徐,阳光明媚。 暖阳照射之下,宁德门外,陈酌坐在“绚烂多彩”的白马之上,眨巴了两下眼睛。 几日前的朝会,齐睿突然发布诏令,常宁长公主与临王世子的大婚将于几日后举行。 并发布了一系列诏令,什么轻徭薄赋啊,休养民生啊之类的举措,最后美其名曰大楚双喜临门,大赦天下!! 当然,至于最后这些东西有没有在真的实施那就不知道了,陈酌此时也没心关注那些了,现在他可是要去接亲的。 其实陈酌也不太懂此世对于成婚仪式的各种习俗,但之前也有恶补一下,这才发现貌似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尤其是皇家姻亲,除却皇帝纳妃之外,诸如藩王,世子,皇子之类的,都是有迎亲接亲的规矩,而且也不像陈酌想象中那种什么盛况空前,气势宏大。 而且像他与齐芷之间的成婚,则反倒更加平常一点,除却各种形式与资源上比之寻常人家要好很多,其他的倒是全部一致。 不过这个规格倒是高大上了不少,但陈酌总有一种这事很急促的感觉,而且齐睿前脚才跟自己说完要派自己去营州,后脚就把婚事提上了日程。 但虽然如此,今日长安城依旧热闹非凡,整个朱雀大街挤满了人,都想要一窥这次可以说得上是盛大的婚典。 毕竟临王几十年来一直是大楚民众心中的定心丸与战神,也是大楚的顶梁柱,而临王世子与皇家长公主的姻亲也可以称得上史无前例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什么,是不知从何朝开始,有一个皇家公主如果是出嫁,长安城会有专人发各种礼物的习俗,这也是大家都聚集在长安街道两旁的原因。 除却有些人是真的想近距离看看前些时日风头无量的临王世子究竟是何方神圣,也有大部分人是冲着这一点来的,于是人山人海,车马骈阗。 陈酌只能说,弄出这个撒礼物的人,思路确实厉害,这是懂营销的!! 不消多少时间,礼部测算出的吉时就要到了,虽然陈酌有些不喜欢一系列事情都被人安排好了的感觉。 但真说起来他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再怎么觉得这回的婚事有些急促,那也是人生第一回嘛。 忽的,神奇的敲锣打鼓声响起,差点没把陈酌吓一跳,但你别说在,这曲子听着确实不错,而且很喜庆,有些离得近的民众甚至有些已经跟着唱了起来。 这陈酌倒是知道的,这是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一首迎亲,接亲曲,先不说其他的,这确实是调动气氛的一把好手。 夹了夹马肚,陈酌一马当先入了长安城,哦对,说个好玩的,陈酌现在用的这匹马,其实还是前几天从齐芷手里要过来的。 而陈酌一进去,就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朱雀大街实在太宽了,在撤去各种闲杂物品,关停许多店铺之后。 整个朱雀大街能站的人太多了,陈酌一眼望去,都看不见朱雀大街的尽头,也看不到人群的尽头,只见道路两旁人影攒动,不时地还有欢呼声响起。 其实陈酌也不知道他们在欢呼什么,不过照礼部的人说,这也是一种民间的习俗,这次礼部设计的就是这么个东西,他们还希望陈酌也能给一些回应,这样能更热闹些。 对此,陈酌有些无奈,这究竟是我成婚啊还是粉丝见面会啊??他有些不太理解礼部这些人的设计,关键是齐睿对此还很赞同,甚至还夸奖了一番,就离谱好不好!! 总之在各种因素下,这个陈酌原本很是期待的接亲仪式,彻底破灭了,不过等他来到常宁长公主府门前方时,心情还是有些激动的。 虽然最后婚典还是在皇极宫前的宫台广场上举行,但在陈酌看来,其实接到齐芷的这一刻才是最为重要的。 虽然流程和过程都有些奇怪,但陈酌还是迈步进入了常宁长公主府之中,一进门,那个曾经见过几面的小桃儿就站在廊道前方,双臂张开把陈酌拦住了! 小姑娘瞪着一双眼睛,俨然一副很是气愤的模样,似乎很是讨厌陈酌这个把芷姐姐抢走了的坏蛋。 “等等!!世子殿下且慢,我们这长公主府也并非是您说进就进的,您必须完成我们给出的考验才行!!” ??? 陈酌愣了下,随即有些无奈的摇头笑笑:“好,那你说说,怎么个考验法??” 只见小桃儿晃了晃脑袋,说了一串令陈酌差点跌破眼镜的话,只见小桃儿从身后拿出一张玉纸: “只要世子能大声地念出这玉纸上的字,那小桃儿这关你就算过去啦!!” 陈酌一听在,这不是很简单吗?结果往玉纸上一看,上面有娟秀字迹写着几个大字: “我,临王世子陈酌是只猪!!” 而且猪字旁边似乎还画了个歪七扭八的小猪,但陈酌何等眼力,这字迹,傻子都能认出来是沈轻梦写的! 片刻过后,陈酌顺利的通过了小桃儿把守的大门,来到了外庭,而果不其然,这里站着的就是沈轻梦,此时沈轻梦正掩嘴偷笑。 这廊道之间相隔不远,沈轻梦当然是听到了陈酌刚才大声喊出的“我是只猪”,陈酌自然也是注意到了沈轻梦偷笑的表情。 “所以那句话真是你写的啊??”这回没等沈轻梦开口,陈酌倒是抢先一步。 沈轻梦闻言,连忙摆了摆手:“不不不,世子不要误会,那是小桃儿请我写的,我只是写字,可不是我出的这个主意!” 要不是你都快笑开花了我就信了,但陈酌倒也没再说什么,转而问道:“所以轻梦的考验是什么呢?该不会也是叫我喊我是猪吧?” “不不不……”沈轻梦又摆了摆手,很是神秘的又拿出一张玉纸,指着特意摆在一旁书桌道: “轻梦的这个考验非常简单,世子殿下只要在这张玉纸上,用左右手同时画一颗心即可!!” 这话一出,陈酌很是疑惑地的看了眼沈轻梦,没想到还真挺简单的,于是陈酌拿起书桌上的笔,非常轻松的的在玉纸上一左一右同时画了一颗心。 而这一幕也给沈轻梦看呆了,因为几人除了小桃儿都是各自准备题目来着,所以她也没问其他的的意见,所以有些不太明白左右手操控这种事,对于武者来说实在太过简单了!! 虽然现在沈轻梦也有在习武,不过思维还没改变过来呢,所以就忽略了这一点,如今看到陈酌如此轻松的完成了自己的考验,也是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 看见她的举动,陈酌也是一笑,他自然也是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这傻姑娘还真敢出题,于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慰。 接着又将玉纸递回给考官,笑着道:“怎么样?那我这一关算是过了吧?” 沈轻梦接过玉纸,仔细看了看,发现连一点瑕疵也挑不出来,只能懵懵的挠了挠头,开口道: “好吧~~那世子可以进去了,不过我要提醒世子,姜少主的考验貌似有些难,你可得小心些了!” 难?? 陈酌一路上都在考虑这茬,一直到了齐芷所在的房间之前,才看到姜雁箐的身影,跟陈酌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的是: 姜雁箐不是身着常服,而是穿着一身劲衣,要不是陈酌知道自己是来接齐芷的,都以为姜雁箐要跟自己打一架呢。 然而姜雁箐接下来的话却让陈酌彻底傻了眼:“雁箐也想不到什么其他的考验方式了,不如世子就和我过上两招,打赢了我,世子您就可以见到芷姐姐了!!” ??? “你认真的???”陈酌人都傻了,要不是风吹在脸上还挺有感觉,陈酌都感觉自己在梦里了。 他指着自己身上穿的黑金婚服,这可是礼部特制的东西,全天下估计也就那么一两件了,你让我穿这玩意跟你过招?? 只能说姜雁箐的脑回路确实和人不一样哈,你别看最近好像融入的挺不错的,一到关键时刻满脑子还是只剩下武道,陈酌不禁捂脸! 小轻梦还特地提醒自己姜雁箐的考验很难,这难在哪里了?正打起来姜雁箐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不过他转念一想,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个考验貌似确实有些难度,这让陈酌很是苦恼。 只见姜雁箐居然破天荒地微微一笑,这是陈酌在她脸上看见的第三个表情,除了平常的冷面状态,还有有些时候露出的一脸期待的表情,倒还真没怎么见过她的笑容。 可越是如此,陈酌就越觉得大事不妙,而果不其然,姜雁箐坏笑着道:“至于世子如何在切磋过程中护住身上的婚服,这就是雁箐这个考验的难度所在了!!” !!! 靠!! 陈酌脸色一变,坏了,被姜雁箐套路了,这姑娘看起来是真学坏了啊,你别说,这么一想这还确实有些难度。 毕竟姜雁箐确实也不是没那么好对付的,自己想要毫发无损的战胜对方还是有些难度的,不过时间已经过了不少,婚典空出的时间没剩多少了,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于是陈酌悍然出手,接着就与姜雁箐在齐芷房门前过起了招,但好在姜雁箐其实也不是真的想为难陈酌,只是礼貌性的挡了挡,随即便收手认输了。 陈酌也是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姜雁箐来真格的,但好在一切顺利,陈酌顺利的进入了屋中,可惜一进门就看见眼前的屏风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陈酌看见这东西,脚步一顿,这什么意思,不让我进去?? 不知道,可能一开始是这么想的,可很快陈酌就看见齐芷手拿玄色盖头从里屋径直跑了出来,后面的嬷嬷追都追不上。 “嗨呀,你总算来了,我等到花都谢了,这些嬷嬷烦人得很,怎么成个婚这么麻烦啊,我还以为拜个堂就完事了呢!” 陈酌看齐芷风风火火的样子,人都傻了,别的不说,貌似这盖头成婚这天是一直不能摘得吧?? 结果齐芷倒好,直接把盖头往自己手上一丢,整的陈酌哭笑不得,后面的嬷嬷们都是急的不行。 “哪能那么简单,你可是大楚的长公主,要我看这回礼部已经够偷懒了,要真像你说的这样,大楚的颜面往哪搁?” 齐芷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见陈酌来了,知道不能耽误时间,于是便和陈酌携手出了门。 陈酌伸手帮齐芷戴上盖头,倒也没按规矩流程走,自己牵着齐芷的手就往外走。 齐芷身上穿着的也是礼部特制的玄色婚服礼服,看着庄重严肃,但也不失绚丽,配上周边点缀的各种装饰,看着就更妍姿艳质了! 边走着,陈酌边神秘兮兮的凑到齐芷耳边道:“看来我们俩感觉还是一样的,都不喜欢礼部这个设想,感觉有些无趣,没事。 等回了临州我们再补办一次,到时候一切都按你的想法来,包你满意!!” 这话一出,齐芷倒是开心了不少,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这回反倒是她拉着陈酌往外走了。 “那还等个什么,赶紧走啊,把今天这茬应付完了,早点结束也好!!” 闻言,陈酌有些无语,赶忙拉住了她:“喂喂喂,你究竟有没有意识到,这可是你出嫁啊,这么重要的时刻,被你说好像很无所谓似的!!” 说这话时,两人已经走到了外庭,齐芷摇了摇头:“不,我知道很重要啊,昨日母后也再三叮嘱我来着,说什么这可是女孩子最重要的事,可我却没什么感觉啊。 婚事好像是能决定一些东西,可哪又有什么呢?母妃嫁给父皇时难道没有经历这些吗?可这也代表不了什么吧。 终究只是一个形式罢了,若是真有情人,又何须姻亲圈定呢?你觉得呢?陈酌?” 然而此时两人已然走到了府门前方,陈酌已经没机会回答这个问题了,他只能温柔的轻声道: “我理解你的想法,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说完,陈酌也没在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一把将齐芷横抱了起来,向着府门外走去。 第129章 大婚(下) 当陈酌直接抱着齐芷出现在门外时,外面的人都是惊呼一声,甚至原本跟在陈酌身边的礼部官员也是有些欲言又止。 但碍于两人身份,倒也真没人敢说些什么,陈酌抱着齐芷到了华美绚丽的花轿前,这才将她缓缓放下,并开口安抚了两句,这才回身到了队伍前方。 浩荡的迎亲车队再度回到了朱雀大街,这回陈酌能看到了前方皇城的大致模样了,毕竟是一国之大事,所以整个宫城都点缀了些许红色,显得比较喜庆。 而当迎亲车队进入朱雀门后,自然也是削减了人数,皇城之内,自然也没有再敲锣打鼓了,不过却又换成了另一种涉州小调,听着倒也蛮欢快。 而皇极宫前,已然左右列席,各家公卿分列,齐睿坐于上位,太后在其左侧,场面盛大无比。 陈酌翻身下马,缓步到了花轿前方,与齐芷同行,携手朝着宫台广场中心走去。 两人一左一右,并相挽牵巾而行,而坐在上位的齐睿见两人携手而来,也是微微一笑。 齐睿在这婚典除了皇帝的身份,其实也是一个长辈身份,虽他与齐芷同属一辈,但其实真说起来年岁差的还挺多。 而且长兄如父,若是没有那些其他的考虑,其实齐睿和齐芷的关系应该还是不错的,可惜和皇帝做兄妹这件事是不存在的。 但真正看到齐芷要出嫁了,齐睿心中也有些怅然,人生四十年,他一共也没几个亲人与朋友,如今一个个的都离自己而去了。 有的是离世,有的是远走边疆,甚至有的是他亲手所弑,如今齐芷真说起来也是他所设计………… 但这种想法也只一瞬,等到陈酌二人站定之后,他一瞬回神,开口慢慢说起了该有的场面话,随后便是礼官主持婚典。 “天地悠悠情深义厚,一拜天地!!” 太后有些怔怔的看着场中二人躬身拜天地,其实除却齐睿,估计每个人都觉得这事有些着急了。 虽然她也知道前几日礼部已经筹备完成,正在琢磨良辰吉日,可齐睿却非常着急的直接定了一个日子。 太后其实也找人问过,哪里来的什么良辰吉日,今日真说起来虽然不是什么差日子,但也绝不是什么良辰吉日。 因为本身对齐睿现在做事风格有些不满的缘故,太后立刻察觉到了此举的问题,她很怀疑齐睿在暗中算计着什么,所以这次的婚典显得无比焦急。 但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这是芷儿的终身大事,而且此诏已然昭告天下,如今也只能接受这个结局。 “教养之恩情深如海,二敬高堂!!” 陈酌和齐芷悠悠转身一礼,高堂自然太后和皇帝了,秋蔓也很快撇开了其余的想法,看着二人身上喜庆的婚服,欣慰一笑。 居于深宫二十年,齐芷可以说是她最在乎的人,如今见她能有一个不错的归宿,倒也很是欣慰。 “两厢情愿永结同心,夫妻对拜!!!” 陈酌转身望向齐芷,结果正好看到齐芷晕头转向的转错了方向,陈酌连忙轻咳两声,想要提醒齐芷。 谁曾想齐芷听到他的声音,意识是意识到了,可动作却没停,直接转了一圈才回到正确的方向。 这一幕让观礼的公卿们皆是微微一笑,齐睿和太后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但好在一切顺利,陈酌与齐芷夫妻对拜。 这也标志着大楚皇家与临王之间的亲密盟合,当然,这只是浮于表象的东西,所谓的友好盟合根本不存在。 陈酌望着周边欢呼的公卿大臣,又看了看坐于主位之上的齐睿,在他的身后,是金碧辉煌的皇极宫,亦是整个大楚王朝的象征。 当辉煌散去,这皇极宫便只剩一座废墟遗址,而如今这个现在所谓的婚典,也无非如这皇极宫一般,不过形式而已。 无论是组织者,观礼者,参与者,其实都知道这个婚典的真实,陈酌也明白,齐睿这应该是在赶进度,毕竟赫连虎不可能一直待在营州。 那么长安之事就要快些解决,而陈酌与齐芷的婚事便是第一要务。 至于齐睿这么做的原因,几乎已经明牌,待陈酌离开长安的那一刻,恐怕就能知道齐睿真正的想法。 究竟是与临王携手同心,带着大楚统一神州,亦或是想要做那天命之人,攘内安外,成就千古一帝。 “礼成!!!” ………… 临王府中,张灯结彩,彩红飘飘。 府内并不热闹,因为热闹的都在朱雀大街和皇极宫呢。 现在是“送入洞房”的环节,其实陈酌也不知道这种需要去皇极宫成礼,然后又跑回临王府是怎么个神奇的流程。 但这样貌似确实清静了许多,反正齐芷对此很满意,整个婚典中唯一由陈酌着手置办的就是这个婚房。 齐芷伸手摘下盖头,伸手扇了两下风:“累死我了,这礼部的人都不认真干活的嘛,跑来跑去的,只剩下累了!!” 陈酌闻言一笑:“没事,反正剩下的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说着,陈酌也走到了床边,一屁股坐了下来,两人这哪像是刚刚新婚的夫妻,感觉就像只是在闲聊的朋友一样。 但陈酌一靠近,反倒是齐芷稍稍慌了下,想起昨日母后给自己“科普”的东西,她不禁脸色微红,下意识道: “你干嘛??” 这话说的突兀,陈酌也是一愣,随即便注意到了齐芷的表情,这一看之下,哪里还不知道齐芷在想什么,于是故意又坐近了几分。 齐芷下意识的又向后坐了一段,伸手制止了陈酌的靠近:“停停停,你说话就说话,离这么近干什么!!” 陈酌倒也没继续逗齐芷了,耸了耸肩道:“没,那边坐的硌得慌,换个位置而已,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这齐芷怎么可能让陈酌知道,也连忙找了个借口:“没啊,谁紧张了,就是刚才一番折腾有点累而已。” 闻言,陈酌也没去揭穿她,反倒指着不远处桌上的吃食道:“不如吃点东西,补充补充,等会估计更累呢!!” 因为婚典的缘故,现在已然日落黄昏,长安城坠入夜色之中,真说起来其实时间也不算早了。 齐芷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陈酌在说什么,可话的意思太过明显,又一下让齐芷联想到了昨日母后说的那些东西。 于是脸色更红了,为了掩饰这一点,齐芷直接一溜烟起身到了桌边一坐:“说的有道理,今天一天我都没怎么吃东西。” 说着,便抬眼看向桌上的食物,随即有些疑惑的指着桌上一只长得像龟又像鱼东西道:“话说你这准备的什么玩意,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这话一出,陈酌也颇有些意外了,于是起身到了齐芷身边看了看,这才点了点头:“哦,这个啊,应该是常州的特产吧,在临州还挺受欢迎的,你没见过吗?” 齐芷很是茫然的摇了摇头:“倒还真没吃过,不过以前从海都联盟那边买来的鱼倒确实也是奇形怪状的,很是新奇,不过味道都是极好的!” “确实!”陈酌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怎么样?尝尝看?” 可这个表现落在齐芷眼里却觉得有些怪怪的:“你这么积极??该不会这道菜有什么陷阱吧?” “诶!你这就是冤枉人了,明明是你先看到这个菜的,关我什么事?” “真的??”齐芷满眼怀疑,陈酌劝她吃东西?怎么可能?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菜有鬼! “当然是真的,你要信我啊!!” 见他说的这么认真,齐芷倒也没再说些什么了,反倒很是认真的用小勺盛乐一点汤稍微尝了下。 随后她就听到陈酌在一旁语气很是期待的道:“如何?” 这下齐芷倒也没把注意力放在这个略微有些淡的汤上了,而是微微一笑:“我说,这鱼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一听这问题,陈酌直接又站直了身子:“谁?我?怎么可能!想多了吧?我能做这么好看的一桌子菜?” 这欲盖弥彰的模样几乎一眼就被看穿了,于是齐芷又非常认真的尝了一下鱼汤,然后咂吧了两下嘴。 “卖相倒是不错,不过这味道嘛,感觉有点淡了,差点意思,还能进步!” “淡了吗?”陈酌皱了皱眉在,这倒是有可能的,自己为了避免出现味道太重的可能性,所以特意少放了些调料,结果没想到居然放的太少了。 “嗯!”齐芷点了点头,随即非常搞怪的站起来拍了拍陈酌的肩头:“下次记住,我相信你能做的更好!!” “都说了不是我做的,你怎么还不信呢?” 齐芷双手叉腰,指着鱼汤道:“还说呢,我就说这一桌子菜我为啥先看到这个,你故意放在面前,而且就这个东西卖相和其他的不一样,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话都说到这了,陈酌倒也不好再否认了,只能承认了:“好吧,这鱼汤确实是我自己做的,原本是想给你做一道我在临州最喜欢的菜,结果还是失败了!” 齐芷却是一笑:“陈酌,你知不知道你很怪!” “什么怪?” “行事什么的就很奇怪,感觉你的很多想法一点也不正常,居然还去下厨,这要是传到外面去,临王世子的名声都要掉完了!” 闻言,陈酌一愣,你别说,他还真没考虑过这茬,虽然此世民风开放,但在这方面的观念貌似还是比较封建的。 “是这样吗??”陈酌挠了挠头,好像还真是! “不然呢?一般人要是知道你有此心,估计会很感动的,你居然还因为没做好而不好意思,这个想法不奇怪吗?” 陈酌倒是没去管自己想法奇不奇怪这茬,转而在桌边也坐了下来:“所以,我的长公主殿下感动吗??” “切!!”齐芷傲娇偏头:“本公主又不是一般人!还有,谁是你的了,别瞎说话啊!!” 陈酌也理直气壮的,指着齐芷随意丢在床上的红盖头:“我们都成婚了,不是我的是谁的??” “你~~”齐芷娇哼一声,倒确实不好反驳,只能偏过头去不理陈酌。 “对了,说到这个,我们貌似还有个步骤没做呢!” “什么?” 随后齐芷便看到陈酌拿起一旁放着的两杯金樽酒,递到了近前,这是齐睿特赐下的合卺酒,倒也确实是洞房花烛之时最不可或缺的东西。 齐芷看着陈酌手中酒杯,微微一愣,直到看见合卺酒的那一刻,她才确定自己真的嫁出去了,今天的一切好像都不真实。 她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陈酌清俊脸庞,但嫁给陈酌倒也是一个不错的事情,至少自己日后的生活不会无聊了。 想着想着,她接过酒杯,抬起来就要一饮而尽,这动作吓得陈酌一把抓住了她:“你干嘛?” 齐芷这才回过神来,收回了手,昨日母后自然也跟她说了合卺酒这件事,自己当时还揶揄母后自己也没做过这些事,教的倒是一套一套的来着。 今日便真的轮到了她自己,陈酌也是第一回,当着齐芷的面举杯相迎,那样子感觉像在敬酒,给齐芷看的一乐。 两人磕磕绊绊的碰杯,挽手,随后小抿了一口酒,又交换酒杯,两手相挽,缓缓靠近,几乎是面贴面的喝完了这杯合卺酒。 喜庆的婚房之内,晚风吹拂,新婚夫妻挽手共迎,凉酒入喉,可气氛却逐渐升温与暧昧。 “唔~~” 齐芷伸手揽住了陈酌的脖颈,她也不记得是自己吻上去的,还是陈酌凑上来的,只是如今已经被吻的有些天昏地暗的,那里还能思考这些…… 直到被陈酌按在床上亲的时候,齐芷才微微回神,正要说些什么,就又被陈酌堵了回去。 ………… “等一下……陈酌……唔……” “等什么?明明是你说要来的……现在想反悔??” “不是……” ………… “这是个什么姿势呜呜呜,陈酌你还说你不是登徒子!!” “别……我错了,我错了,轻些……” “哼!这回我要在上面,母后说了,对付臭男人就是不能太逆来顺受!!” ………… 第130章 你还想晨练? 晨光煦煦,透过窗纸轻轻映入房中。 感觉到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舔一舔的,齐芷悠悠转醒,睁眼一看,发现自己身边正趴着一只小猫咪。 齐芷睡眼惺忪,先是非常自然地伸手抚了抚猫咪,然后眼睛一闭,眼看就又要沉沉睡去。 可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瞬睁大了眼睛,猛然惊醒,昨天好像发生了什么来着?? 齐芷坐起了身子,有些懵懵的眨巴了两下眼睛,又看了看床边趴成一团的小猫。 陈酌人呢??怎么自己身边就剩只猫了,还有,自己以前怎么没有见过这个猫? 难不成??? 齐芷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己身边的小猫咪,该不会陈酌变身成猫了吧?? 但随即她就知道自己想的有点太离谱了,她揉了揉眉心,都怪陈酌,折腾了自己大半夜,害的自己睡都睡不安稳。 咯吱一声,推门声响起,陈酌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见齐芷已经坐起了身,开口道: “醒了?来喝粥,这可是我精心准备了一早上的!!” 齐芷抱起手边的猫咪,原本躺的正安稳的猫猫突然被抱起,神色惊疑不定的看着刚刚走进门来的新主人,想让他来救救自己。 可却是没想到新主人却温柔的看着抓住自己的魔爪的主人,将粥碗拿到了身前:“你就别动了,昨夜那么辛苦,我喂你喝吧!” 辛苦??这话听得齐芷面红耳赤的,小声的嘟囔:“辛苦?我又没怎么动,真说起来你自己辛苦还差不多!” “我身体好着呢,一点也不累,倒是你后半夜一直不要不要的,肯定是累着了!!” 陈酌说这话的语气那叫一个认真,好像真的在说什么正事一样。 可这话听在齐芷耳中那简直不要太羞人,她一双眼睛瞪得滚圆:“陈酌!谁一直不要不要的了?本公主才没说过那种话!!” 说这话时,齐芷身子坐的更直了些,于是这一下薄被滑落,春光乍泄,陈酌原本还想再逗逗齐芷来着,这下哪里还有心思注意其他。 突然被陈酌直勾勾的看着,齐芷刚开始还有点懵,随后感觉身前一凉,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衫有些不整,没有被子遮挡,春色撩人。 她赶忙将猫咪抱高了了点,于是陈酌就啥也看不到了,但陈酌眼珠子一转,轻咳两声,又将粥碗递到了齐芷面前。 “喏,先喝粥吧,养精蓄锐才是正理!” 齐芷这边刚刚睡醒,现在又满脑子都是昨晚两人尤花殢雪的画面,哪里听得出陈酌这话的深意,只是懵懵的点了点头。 等到有一口没一口的将粥喝的差不多的时候,陈酌突然开口问道:“这粥怎么样??” 他这句话一出,齐芷倒是才想起来,这粥貌似是陈酌做的哈,你别说,虽然昨天那鱼汤味道不太行,但今天的粥确实挺好喝的,以至于她都没察觉到什么不对! “嗯……感觉还不错,有进步,再接再厉!!” 可谁成想她说完这句,陈酌直接把粥碗抽走了,齐芷这到口的吃的没了,抬头满脸委屈和幽怨的看着陈酌。 陈酌则是转身将粥碗放好,直接欺身也上了床榻,这把齐芷弄的一愣:“你干嘛??” 突然被叫住的陈酌有些尴尬,他握拳轻咳两声:“那什么,吃饱喝足了不该运动一下消消食吗??” “你运动就运动,上榻做什么??” 大恶魔陈酌一下就凑到了齐芷身边,直接用行动回答了她的问题!! “陈酌!白日宣淫非君子!” “长公主昨夜不是也说了嘛,陈酌登徒子一个,嘶……别咬!!” “唔……你欺负人呜呜呜,都折腾我一夜了也不心疼心疼我!!” “没事没事,我已经让他们去准备好吃的了,而且你也是快小宗师的武者了,恢复能力还挺强的!” “嗯~~我……我练武是为了方便你做这些事的吗??” 陈酌俯身在齐芷唇上一吻:“好,不是不是,乖,把腿抬起来!” “唔……不要……你自己来……” ……… 春日阳光明媚,雨歇云收。 齐芷窝在陈酌怀中,娇声喘气道:“陈酌,你是不是有过很多女人?” “啊?为什么这么说??” “哼!看你那样子,这么熟练,难不成你说都是自学的??” 陈酌这可就真是冤枉了:“我哪里熟练了?真说起来我也是第一回,你可别愿望人哈!” 说完这句,陈酌小声嘀咕道:“不过某种意义上好像确实也有几位老师教我就是了!” 齐芷才不信他的鬼话的,指着自己的腿道:“呵,我才不信你呢,就连母后给我看的嫁妆画里都没有这些羞人……的姿势,难不成还是你凭空想象的啊?” 闻言,陈酌下意识的顺着齐芷的动作看了看,这一看之下就又上头了,齐芷这回那是非常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一点,急忙一把将陈酌的头拧了回去,顺便还捂住了他的眼睛。 “你看什么?总不至于还想再来吧??” 陈酌微微一笑,握住齐芷的手,在齐芷额头吻了一下:“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你敢说你刚才没想过?本公主丰肌秀骨,你馋我身子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切!!” ?? 陈酌无奈的摇头一笑,起身下床:“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去看看我们的小婚宴准备的怎么样了,保证让你吃个好的!” 说着陈酌就向外走,齐芷哪里肯就这么放过他:“诶?你别跑啊,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就想跑路??” 闻言,陈酌的脚步一顿,冲着只有嘴上功夫厉害的齐芷微微一笑:“别急别急,吃饱喝足了我们再战三百回合,如何??” “啊???”齐芷一下就蔫了,缩头缩脑的又回床榻上去了:“这就~~不用了吧?” ………… 齐芷眼睛亮晶晶得看着面前的饕餮盛宴,馋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但陈酌貌似又去捣鼓他的新菜谱了,所以要等会才能吃。 看着桌子最中央的一道剁椒鱼头,齐芷咽了咽口水在,这可是她的最爱,而且她还发现桌上不少菜都是她爱吃的 这让齐芷有些疑惑,正巧这时陈酌又端着一个小碗走了出来,齐芷好奇的望了过去,发现这菜卖相貌似还不错,比昨天的鱼汤要好多了。 就是看着五颜六色的,感觉不太像能吞进肚子里的东西,而陈酌看见齐芷的模样,也开始非常认真的介绍道: “这是边州素锦汤,虽然说是素,但也有扁鱼肉片之类的,味道不错,你尝尝??” 齐芷这个倒还真吃过,还挺喜欢吃的,甚至还特意去了解过来着,但素锦汤并不是只有一种固定做法,比如齐芷就吃过两种完全不同风味的。 所以其实她对陈酌的这碗素锦汤其实还蛮期待的,可结果汤匙一入口,齐芷的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陈酌!!你整我!!” 齐芷人都傻了,这苦不拉几的玩意是什么啊?自己就不该相信陈酌!!! “啊??”陈酌怔了怔:“很苦吗?我感觉还行啊?” “你知道很苦??”齐芷满脸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嗯呢,这是我特地请教之后熬得药膳,养身体的,很苦吗?我刚才尝了下感觉还行啊?” !!! “药膳??”齐芷满脸疑惑,双手叉腰道:“你该不会真觉得那点强度能让本公主身体出什么问题吧?小样,本公主可比你想的厉害的多!!” 见她死鸭子嘴硬的模样,陈酌也不废话,直接伸手一把抄起齐芷的腿弯,就作势朝着里屋走。 这动作吓得齐芷在她怀里直蹬腿:“别别别,你干嘛?用膳!用膳!” “嗯?用膳?你不是比我想象的厉害的多吗?怕了?”陈酌这才驻足。 齐芷连忙乘着这个功夫一溜烟又跑回了饭桌前,直接扒住饭桌不动了:“不要不要,我要吃饭,我要吃饭!!” 陈酌倒也没再去逗齐芷,转而开始说起另一件事:“对了,太后今日曾派人来问你的情况,我们明日要不要进宫去拜见太后??” 这倒是与陈酌印象中不同,此世好像没有回门这一说,只有民间有些地方有此习俗,而齐芷嫁人之后,反倒不太好随便入宫了,这是政治考量。 而一般来说太后也不会随意召齐芷入宫的,但陈酌就没这个顾虑了,反正他是临王世子,真说起来甚至有随便出入宫门的,而且绝对没有人敢流言风语。 齐芷此时正一顿狼吞虎咽呢,听到陈酌的话,连忙点了点头,咕噜咕噜道:“耗,还是母后心疼我……不像某人,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我还不怜香惜玉?那你现在喝的是什么??吃的是什么?” 陈酌一听这话也不愿意了,可他很快注意到齐芷居然在猛猛喝那碗素锦汤,他微微一愣: “话说你不是觉得苦吗?怎么喝的这么开心?” 齐芷这才把碗放下,砸吧了两下嘴:“是有点苦,不过苦完之后也没什么感觉了,反而有点回甘,还挺好吃的!!” 闻言,陈酌也来了自信,拍了拍胸道:“是吧,我就说我很有烹饪天赋,以后你作为一个干饭人肯定是有口福了!!” “干……饭人??”齐芷听着陈酌奇怪的形容,虽然略微联想也能理解意思,但你别说这形容还挺好玩的。 “切,说的好像这一桌子菜都是你做的似的,我看你也就煮煮汤了,还满足不了本公主的胃口,小酌子还需努力!!” 可陈酌听了这话却是一笑:“虽然满足不了你的胃口,但小酌子总有其他地方能满足长公主!!” ??? 齐芷第一时间都没能听懂陈酌在说什么,吃了一口肉丸子才反应过来,她眨巴了两下眼睛,表情有些懊恼的道: “本公主就知道上当了,哎,刚认识的时候你看着多君子啊,怎么现在就成这样了呢?果然之前都是装的!!” “诶,你这话就冤枉人了,我可没装啊,再说了,我跟自己老婆说话,总不至于小心这小心那的吧?” “老婆??”齐芷又是一愣,陈酌这话的意思她又明白了,可陈酌哪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词汇? “嗯……就是夫人的意思!!”陈酌解释道。 “那夫君又该怎么说??”齐芷有些好奇的问。 “夫君就是夫君啊,没有别的叫法,话说你貌似都没叫过我夫君呢!” “切,谁要叫你夫君,小酌子可别得寸进尺啊!!” 陈酌闻言作势起身,吓得齐芷连忙搬着椅子跑到了对面去了:“诶,你想干嘛?君子动口不动手!!” “呵!瞧你那怂样,好像我真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哼,一身武艺的优势就是让你在榻上体现的吗?能不能有点骨气啊!!” 齐芷说完,也没给陈酌反应的机会,为了避免陈酌借题发挥,直接开口转移了话题: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的?居然全是我喜欢吃的!” “额……好吧,我特意问了小桃儿,这才特意为你准备的,怎么样?感动吧??” 直到两人聊到这里,齐芷才回过神来,是啊,小桃儿人呢?自己貌似把小姐妹忘记了!! 听到她的问题,陈酌指了指院外:“哦,我把她安置在后院偏房了!” “偏房??”齐芷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陈酌,你把小桃儿安置在偏房??” “嗯呢?怎么了?”陈酌有些奇怪齐芷的语气。 “你把小桃儿一个女子安置在偏房,居然还能理直气壮地问我怎么了??” 嗯?陈酌一怔,好像……有点道理哈,自己之前也没想过这个问题,只知道小桃儿和齐芷关系很好,所以想着给小桃儿好点的待遇。 如今听了齐芷的提醒,貌似把小桃儿安置在偏房的涵义有点惹人猜想哈,怪不得自己今天和小桃子问话的时候对方表现有点怪怪的! “诶!!”陈酌见齐芷的表情越来越危险了,急忙摆手道:“你可别误会哈,我没有那个意思!!” 第131章 试探反应 长安城,皇宫外城。 齐芷与陈酌同乘一轿入了宫门,齐芷到现在还很是气愤。 “哼,我就不信你这么安排小桃儿没点别的想法!” “真的没有,我真的只是找个好地方安置一下她而已!” “真的?”齐芷满脸疑惑。 “当然!!” 齐芷双手抱胸,撅了噘嘴:“好吧,就先相信你一次,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你问吧。” “先不说其他,你觉得小桃儿怎么样??” “哈?”陈酌敏锐的注意到了话语中的陷阱:“额……挺好的啊,既然能和你关系这么好,想必也是个好姑娘!” 这话滴水不漏,齐芷眼睛提溜一转开口问道:“这样吗?那如果小桃儿自己愿意跟着你呢??你什么想法??” 嘶……… 陈酌警惕性已经拉满了,这话太危险了,可不能随便接啊! “这……虽然小桃儿是个好姑娘,但是真说起来我跟她貌似也不是很熟悉……” 可这半句话都没说完呢,齐芷就直接道:“所以你把小桃儿安置在偏房是准备和她之后好好熟悉吗?” “怎么可能!!!”陈酌连连摇头! 却见齐芷神色转为认真:“陈酌,小桃儿也算是与我一同长大的,若是她真的对你有意,你千万莫要因为我的原因犹犹豫豫!” “这……” “我说真的,答应我好吗?”齐芷眼神认真的看着陈酌。 陈酌怔了怔,虽然这个话题的开头貌似有些好玩,但此时齐芷认真的神情却让陈酌也说不出什么其他的话,只能愣愣的点了点头: “嗯……好……好吧!” 可这句话一出,陈酌立马就看见齐芷瞬间翻脸了: “好哇!陈酌,你果然有这个想法!!” 说着,一只手也直接把握住了陈酌的腰子! 陈酌直接人都傻了,连忙侧身躲避,直喊冤枉:“我不服!!你这是钓鱼执法,你眼神那么认真还能说不好吗??” 齐芷其实也就是开个玩笑:“哼哼,算你老实,不过我刚才那话可不是开玩笑!” “啊?什么?” “自己想去吧,本公主说的话从不说第二遍!”齐芷直接偏过头去没再看陈酌了。 但陈酌却已经没有机会想这些了,因为仁寿宫已经到了,星夜迷蒙,已是晚间。 太后邀临王世子与长公主参与家宴,所以并未在乘庆殿,而是在仁寿宫,但说起来也挺可笑的,所谓家宴还需要以正规名义邀请二人。 不过这并不会影响齐芷高兴的心情,毕竟其实真说起来,如今她已经嫁入临王府,非皇家之人,想要再轻松的见到母后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而且昨日婚典举行的匆忙,若是以国事规模去看,可以说弄得一地鸡毛,这也是个很不好的体验,但陈酌和齐芷都无力改变什么。 虽然齐芷也有跟陈酌说过此事,但发牢骚之类的话,其实还是和母后说更方便的多。 不过好在进了仁寿宫侧殿,两人就没什么顾虑了,这是太后的地盘,即使行事稍微随意一点也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 侧殿其实并不大,位置安排的也较近,说起来有些不符合规矩,但也拉近了距离。 “怎么样?身份转换,你们二人感觉如何??”太后的第一句话自然是围绕着两人的婚事。 齐芷本来就是想找母后倾诉的,这下更是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个没完: “感觉不怎么好,这婚典一点意思都没有,一点也没有母后说的热闹欢庆感觉!!” 闻言,太后也是一怔,虽然对此事也有些预料,但其实她也不太好说些什么,毕竟这是齐睿的决定。 在最近齐睿态度暧昧,秋家也传来消息,让她小心行事的时候,她也不太好就此事与齐睿说些什么。 “哎…………” 真说起来,她跟齐芷说什么热闹欢庆感,只不过是为了消减齐芷心中的不安感,其实她也清楚皇家婚姻何来喜庆? 当时她嫁入皇家之时,只有仪式,她的夫君是一块灵位,那时的她如何做想?好像忘记了,但一定不会是开心的! 似乎是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陈酌急忙转移了话题:“不过太后放心,若是有机会,陈酌日后一定会补办一个盛大的婚典!!” 这话倒是真将二人的注意力吸引了,太后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也好,你有此心,证明你确实将芷儿放在心上,既如此哀家也就放心了!!” 齐芷闻言却是不满的哼了一声,一溜烟跑到了秋蔓身边:“什么放在心上?哼!陈酌一直欺负我,一点也不好!!” 秋蔓其实原本还没听懂齐芷这话的意思,但细细一想貌似也明白了,于是伸手在齐芷脑袋上敲了下,小声道: “死丫头,什么话都乱说,闺阁之事岂可随意说!!” 齐芷捂着脑袋直接跑了,原本还想找母后告状呢,结果母后上来第一句就是教训自己,这条路怕是走不通了。 而且她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跟陈酌待了一天,貌似自己都有些不太正常了,这要是有旁人听见,估计都要评价当朝长公主,临王世子妃不知羞耻了。 但齐芷也觉得这样挺不错的,她历来是个想到什么说什么的,要是和母后说话都不能随心,那这个家宴又有什么意义? 难不成还真的跟在什么乘庆殿一样,恪守规矩,那不是家宴,那是做样子,做给所有人看的样子。 而果不其然,齐芷非常神奇的听见母后轻咳了两声,很是隐晦,好吧也不是很隐晦: “咳咳,陈酌,虽然你武艺很好,但也该明白精力的重要性,莫要沉迷其中,适如其分才是!” 陈酌闻言眨巴了两下眼睛,太后这话的意思其实很明显了,是个人都能听懂,陈酌颇有些尴尬,没想到齐芷还真告状啊,于是只能道: “陈酌明白。” 太后也没就此事再说些什么,只是问起了一些家常问题,倒是陈酌在之后开口说: “太后这几日身体感觉如何?可有不适??” 这件事其实陈酌倒也和齐芷说过,不过没有说的特别严重,但上次慕容倩兮既然说没什么问题了,那大概率是没事了。 而太后听了这话,则是微微一愣,有些怔怔的看了眼陈酌,又瞥了眼正偷摸摸吃红烧狮子头的齐芷,接着迅速低头抿酒,没敢再去看二人。 “已经无大碍了!!”太后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她的思绪却已经又飘到了那日慕容倩兮跟自己的对话,其实直到现在,她也没能彻底明了自己的想法,但确实没有因此困扰了。 其实原本这时齐芷也想说两句来着,只是此时还正忙着吞咽呢,见太后和陈酌齐齐望了过来,齐芷吞咽的动作一顿,颇为尴尬的眨巴了两下眼睛。 见状,陈酌和太后皆是摇头一笑,而陈酌则是起身稍稍走近了些,低声说明了自己今日前来的另一个目的: 他要冒险前往东内宫一探,而且不准备穿什么夜行衣,就用这套极能代表他临王世子身份的玉色劲衣前去。 太后和齐芷闻言都是一愣,齐芷甚至都顾不上吃了,焦急的道: “你疯了?如今大楚与北蛮和南青关系紧张,宫中最是防位森严,更别说前几日我听说还有刺客入宫,你若是被人发现,不是完了??” 太后也是皱了皱眉:“你有何事要往宫内去?如今正是时局紧张之时,恐怕不太安全吧?” 陈酌点了点头,虽然这些事情是事实,但陈酌要的就是这个时候前去试探齐睿的态度,当一个有所疑似的人在这种暧昧的时刻摸黑闯入,他会作何反应。 “我并非要做些实质性的举动,只是试探一下态度,所以不会有什么危险!” ………… 一番解释过后,陈酌悄悄的从仁寿宫一角趁着夜色入了宫城,他这次其实也是突发奇想。 因为净天军中毒一事,随后联想到的“刺杀”身份,陈酌又想到了另一个人选,从动机上来说,齐睿想要除掉自己也非常合理。 而齐睿突然的并州录事参军提议,以及调查营州赫连虎一事的安排,美其名曰让晚辈历练一番,积攒经验,几乎明牌其有所图谋。 因为怎么想,陈酌貌似都不需要这样的安排,若真说起磨炼,在临州军中磨炼其实更加方便,你说齐睿没有些其他的想法,陈酌是不相信的。 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出秘密潜伏,当然,说秘密其实也不太秘密,因为起始点不同,陈酌并不需要像一路入宫城一样一直小心。 因为西内苑并无高手联防,只有各路贴身护卫,比如影儿这样的,她们只负责太后太妃及后宫嫔妃的个人安全。 所以直到东内宫之时,陈酌几乎是一路畅通无阻,甚至连拨风流云都没用,而进入东内宫几乎就已然一马平川。 这也是齐睿能够一直安然无恙的原因,当陈酌踏上东内宫的地面时,立刻有三道气机锁定了自己。 这三人自然是当时的佛道刀三人组,南山派王敬之瞬间上前,立刻就到了陈酌面前,也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普信从左侧杀出,几乎封死了陈酌撤退的线路。 两人显然也是配合良久,非常的默契,但陈酌显然早有准备,一瞬将两人攻势扫开,迅速向右后退去。 这里自然也是有人拦路的,项巡手持大刀,拦住了陈酌去路,陈酌此行特地准备了小刀一柄,应对的就是项巡! 这也是陈酌用来迷惑齐睿的最好时机,因为佛道二人的眼力与阅历都非项巡所能及,虽然项巡成名于江湖,可是后来几乎就是跟着齐睿做事了。 阅历经验这方面就差了其他二人不少,最主要的是,佛道刀三人中只有项巡一直都在,佛道两人都有轮换。 这也就导致了一个结果,虽然项巡很能打,甚至武道嗅觉远超其他二人,但战力却不足,因为来的刺客等闯入者总能拿出一些他意想不到的功法和招式,让他猝不及防! 就例如现在,陈酌以在临王府武道秘籍中学过的刺杀之法配上落枫盟刀法,进行一定程度的改进和糅合,这就让项巡猝不及防了。 这一刀迅猛无敌,让项巡察觉到了不对,急忙回刀侧闪,可谁曾想陈酌这一刀速度其快,硬生生后发先至,直接劈在项巡的刀上。 但让项巡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刀的劲却很柔,几乎没有威力,虽然依旧压得自己一时之间无法再度出手,可这下确实是被陈酌耍了。 而陈酌一击即走,几乎没有任何停留,好在佛道二人虽然硬实力没有项巡强,但都是内功大成者,并不是弱者。 陈酌这才没跑出两步,南山派“登天踱”身法飘逸,王敬之瞬间拦住了陈酌去路,陈酌也是看的眉头一跳。 世上轻功有两种,大轻功与小轻功。 小轻功主走隐匿跟踪之法,以凌剑阁“风霜碎影”与飞云门“拨风流云”为最! 而大轻功主打纵越飞掠之功,以南山派“登天踱”与寒刀门“断水流”领衔! 而王敬之作为南山派中品第一人,这手“登天踱”自然也是娴熟无比,“拨风流云”虽然也并不差,但比拼速度这茬,陈酌估计也就跟王敬之持平! 这也是陈酌特意挑在黑夜的原因,毕竟在暗夜之时,真拉开架势追击,小轻功的小身法与隐秘性反倒占优! 但这都是后话,现在的重中之重是陈酌得快些摆脱夹击,不然被三人围攻,自己不能全力出手的情况下就不那么好逃脱了。 当然,陈酌若是想打,那估计还可能因为三位宗师围攻而陷入危机,但要是想跑,那肯定是能跑的!! 回身一刀逼开王敬之,与周身佛光普照的普信大师狠狠对了一掌,陈酌借力抛飞,陈酌可没跟上次自己看见的那个人一样,这次借力是借到了。 这一下瞬间跳出了包围圈,直接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陈酌飞速行在各处宫殿顶上,甩了甩手,倒抽一口凉气: “嘶……我靠,这普信脑子有病吧,上次就知道用妙华掌,这回怎么就变成大力金刚掌了??” 第132章 应对 而此时的东内宫中,普信这时才落地,堪堪稳住身形,颇有些意外的看了下自己的手掌。 普信那只与陈酌对掌的手此时正隐隐的不自觉发颤,这让普信惊的眉头直跳个不停。 大力金刚掌加持之下,自己居然完全占不到上风?这可是之前从未出现过的情况,即使是与王敬之这样的集内外功为一体的武道大家。 普信也有自信至少在掌法上与王敬之打个平手甚至有所优势,可来人究竟是谁??居然能做到逼退自己的大力金刚掌,随后全身而退?? 这代表着什么?那个白衣蒙面刺客武功居然犹在王敬之之上?这也就能解释为何对方敢孤身入宫了,这样说来,对方确实有这样的底气。 若不是此时圣上正好就在紫宸殿中,三人聚拢,若是真给那白衣人钻了空子,单独对上他们中的任意一人,恐怕都能取胜。 这也就代表着,来人至少也是与监察司左使杜楷一个级别的,甚至再恐怖一点,对方与贾右使武艺相当。 就在普信思虑之际,王敬之自稍远处缓缓走近,开口道:“普信大师,你与来人真切对掌,感觉如何??” 普信闻言点了点头,随即也是将方才所分析的如实道出,这话听得王敬之都是眉头微皱:“你确定??” “当然!” 这下王敬之的神色也变了,他和普信其实也算一对比较稳定的搭档,两人轮防的时间基本一致,可正因如此,他也更明白普信的实力。 若是说项巡老莽子一个,自己还比较有把握应对和拿捏对方,那么普信则绝对是一个难缠的对手,那一手精妙的妙华掌与大力金刚掌连自己都没法说稳定接下。 白衣人武艺居然如此之高?王敬之又看向站在一旁的项巡,开口问: “项兄与其交手数招,可有看出其武功路数??” 项巡闻言颇为尴尬的摇了摇头:“并未,其招式新颖诡谲,此前从未听说过!” 王敬之皱了皱眉,虽然项巡并没有给出什么实质性的信息,但其实这也算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思路。 那就是此人至少并不是成名已久之人,而且武功路数也绝不是项巡行走江湖时就已然有的。 就在这时,项巡却似又琢磨了两下,这才开口道:“不过……此人刀法之中似乎带着些落枫盟的影子,王兄和普信大师可有什么想法?” 这话一出,王敬之与普信对视一眼,若是说其他的,项巡的话很可能可信度不高。 但若是评价刀法,那两人是决计不如项巡的,毕竟这是人家的拿手活,若是连刀法都认不出,项巡也别混了。 可正因如此,这样的发现代表着什么呢?落枫盟刀法?落枫盟在哪?定州!在如今诸王与齐睿关系紧张的形势下,这代表着什么? 落枫盟与定王合作紧密这已然是天下皆知的事实,落枫盟高手闯入皇宫大内,这代表着什么? 王敬之与普信虽然是江湖之人,可如今身处皇帝身侧,而且又是自家宗派的代表,自然也是要懂得这些弯弯绕的。 但还是普信反应快,也可能是万里寺并未与齐睿绑定的那么死的缘故,他的心思反倒更愿意想想白衣人究竟是谁。 “稍等,据贫僧所知,缉查司对落枫盟的监控十分严密,上次聂高达离开定州都被提前传至长安,即使这白衣人是位高手,缉查司也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 闻言,王敬之也是点了点头,作为和齐睿更加亲密的南山派,他知道的比普信还要更多,缉查司在定州两刀中都是有诸多探子的。 甚至有的已然坐上了不低的位置,而落枫盟中宗师高手有数,长安距定州千里之遥,若是平白无故少了一个人,那缉查司之人必有察觉! 可如此说来,那白衣人就并非落枫盟之人了,说来也是,落枫盟刀法其实并非不传之秘,江湖中会那么一两招的人多了去了。 真说起来王敬之自己习武时,也曾学过落枫盟刀法作参考,可这样一来,他们就又成了无头苍蝇。 “还有……此人应该比较年轻,虽然其武艺颇高,但出招稍显急躁,不够稳当!!”正想着,项巡突然又开口补充了。 王敬之和普信都是一愣,这是个什么判定法?但你年纪大你厉害呗,对于项巡的判断,两人还是比较信任的。 而且真说起来还有些道理,出招这种东西并不是能够速成的,或者说每个人都有一种下意识的习惯,而年轻一辈的高手,几乎都有一个通病。 那就是出招轻浮、急躁,没有那些沉浸武道数十年的老油条出招稳当,也更容易留下破绽。 真说起来,如今的剑尊陆重雪都有这样的毛病,当然,以陆剑尊的武艺几乎可以完美弥补这一点小小的瑕疵。 纠合所有,王敬之的脑中忽的蹦出一道身影,吓得他差点没直接冒冷汗,他赶忙甩了甩头。 而一旁的普信见他这样子,有些疑惑地问道:“王道长想到什么了?” 王敬之再三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开口说道:“当时驸马竞选,擂台武试之时,临王世子陈酌……曾用出过落枫盟之刀……” 说到后半句时,王敬之自己的声音都小了下去,普信与项巡皆是一怔,这话代表的东西可太多了。 就是莽子项巡,他也明白临王世子是个什么概念,下意识道:“应该……不可能吧?” 但王敬之此时反倒没了忌讳:“年轻,武艺高,会落枫盟刀法,在京城,你能再找出一个符合这些的人吗??” 普信大师也是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似乎又回味了下方才得交手,悠悠道:“今日太后在仁寿宫宴请临王世子与常宁长公主,莫非真是陈酌??” 嘶———— 三人哪里还敢再想,这些事他们可不敢轻易下什么结论,王敬之迈步朝着紫宸殿门前走去: “罢了,莫要再想,我去将此事告诉贾右使,他自有判断!!” ………… “贾老觉得此事究竟如何?” 紫宸殿中,收到王敬之回禀的齐睿手拿奏折,头也没抬的问。 贾盛笑而不语,许久才道:“临王世子殿下之武艺没有这么高!”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王敬之三人想了那么半天,都是废话,陈酌根本做不到独占王敬之三人而不落下风。 甚至还在带伤的情况下与普信大力金刚掌相对还能压制普信,你当陈酌是超人啊?? 齐睿也是点了点头,上次试探陈酌的事情刚过,陈酌在三人面前的表现确实不像能做到这一点的。 只有甄公公在一旁皱了皱眉,虽然他对上次的试探武艺之事一直有所疑虑,可也仅此而已,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贾盛的说法非常合理。 而这也是陈酌敢如此试探的最大原因,反过来利用齐睿前几日的试探,来达成自己似是而非的刺客身份,让齐睿有所怀疑,但却又没法确定。 这都要归功于试探那日的演技,虽然被贾盛与甄公公两个绝顶高手看着,但陈酌本来也没骗人啊,他确实是认真的在出手。 一切都是真的,但陈酌厉害的地方又不是功力,这东西终究还是需要时间积累的,陈酌强就强在与寻常武者思路不同,而且又有“一学就会”的神奇能力。 几乎可以说,只要不是武艺和功力差距到了一定的程度,只要陈酌有能过招的机会,都有可能会反败为胜!! 这种东西岂是一次试探就能明了的,饶是以甄公公的眼力,也没法借一次试探的交手就能看穿陈酌,能觉察到陈酌有些许的留力就很厉害了。 殊不知陈酌留的根本不是力,而是招式,那些陈酌能够一秒钟做到见招拆招的招式!! 而跻身宗师后,陈酌的这个能力更加突出,就如今日应对王敬之三人之时的场景,陈酌硬实力一定是不如王敬之与普信的,估计也就和项巡打一打。 可为什么能做到独战三人而不落下风,甚至全身而退?除却陈酌故意避开王敬之这个最难缠对手的原因之外。 那就是陈酌之前已然见过三人出过手了,这是陈酌的优势,所以在应对项巡之时那么从容,甚至在与王敬之的交手中都能占据先机。 这就像打仗之前,敌人有奸细把所有战略布置都告诉陈酌一样,应对起来自然事半功倍,而陈酌唯一的吃瘪则是在与普信大师的对掌中。 因为妙华掌厉害就厉害在,其与大力金刚掌起手是一模一样的,导致陈酌也是在最后一刻才认出那一掌并非妙华掌。 但陈酌本就想好了不论是什么掌,都要借力飞遁,所以非常强硬的接下了这一掌,而普信因为主修内功的缘故,被打的手掌发颤,而陈酌则是痛的要命,险些受伤。 齐睿这边也是皱了皱眉,他转眼看向甄公公:“甄公公可有什么想法?” “贾右使所言有理,王敬之三人虽然不算顶尖宗师,可也并非俗手,以临王世子当日展现出的实力,并无能力战三人的可能。” 两人都这么说,齐睿倒是信了八分,但依旧对此事有所怀疑,而这也恰恰是陈酌所想要的。 “小酌那日会不会隐藏了实力?甄公公确定他并无此种实力??” 甄公公摇头:“并无,以临王世子当时的武艺,能对付一个项杀神已然尽力,即使他确实因伤势原因或者隐藏了些实力,也绝无能对战三人的可能!” 贾盛原本就秉持这样的态度,此时见甄公公也是这样的想法,但还是补充了一句:“除非……临王世子在这几日内武功又有精进!” 这是唯一的可能,但在场三人都清楚不可能,就连齐睿都知道武道之路并不好走,即使临阵突破,也需要安稳沉淀之后才能算真的武功精进。 太山武馆之时,立地升阶的聂高达被冷肇暴打,甚至表现不如之前与赫连虎一战;亦或是天玄山脚,陈酌顺理成章的跻身宗师,但却没办法轻松拿下紫袍人都很明显的揭示了这一点! 况且陈酌乃是新晋宗师之位,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又有精进?怎么的?这么着急,你是要十九岁武尊啊?? 但齐睿思虑再三,最终还是开口道:“罢了,多说无益,不如派人前去试探一二,若是真有机会,一劳永逸也未尝不可!” 一旁的贾盛闻言一惊,不知道为什么齐睿突然有了杀心,急忙行礼劝阻道: “不可,我们如今已然有了全盘计划,若是此时贸然出手,恐会打草惊蛇啊!” 齐睿的理由却是十分合理:“全盘计划?那日试探之举,朕就是故意为之,小酌此时必然觉得危险来自他受命离京之后,岂能想到朕立刻就会下手?” 闻言,贾盛眉头一跳,其实他甚至也跟齐睿说过这事,那天的试探之举太过明显,还不如隐隐的侧面观察即可,亦或者利用武乐节之时做文章还隐秘些。 却没想到齐睿真正的打算竟然是这样,细细一想,此事确实能行得通,陈酌此时必然察觉了他们的图谋,先入为主的认为危险来自他离开长安之后。 哪里能想得到,危险已然临身,若是如此,说不定还真能成功!况且即使并未成功,也可以当做一次试探,虽然打草惊蛇,可却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可这人选就成了一个大问题,以陈酌那日试探之时展现出的实力,应付大多数宗师都已然是游刃有余的了。 可若是真的派出绝顶高手,也就是从项巡往上的这些人,无一不是身份太过明显,只要动手,几乎就没办法隐藏身份,这就是往临王手上送把柄,行不通! “确实是个好时机,可我们该派谁去,才能避免东窗事发??” “朕早有计划,即使东窗事发也不用慌张之法!!” 贾盛一愣:“圣上的意思是??” 齐睿微微一笑,笑容阴冷诡异: “若朕没记错的话,你贾家有位养子??” 第133章 你也叫陈酌?? 长安城,常宁长公主府。 其实陈酌也不知道齐芷这样嫁出去了还回自己的长公主府小住合不合规矩,反正她是长公主,自己想干嘛就干嘛。 演武场中,齐芷和沈轻梦正相互切磋着,场面自然是齐芷稳稳压着沈轻梦打。 沈轻梦打到后面也有些扛不住了,连忙求饶道:“芷姐姐停停停,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你嘛!” 齐芷这才满意的拍了拍手,收了攻势,害,忍不住啊,小轻梦抱歉啦,自己和陈酌、雁雁切磋的时候都是自己挨打。 现在终于来了个小轻梦,轮到她齐芷可以好好指导一下对方了,嘿嘿,这么难得的机会以后肯定是没有了! “没事没事,你已经表现得很好了,再好好练上一段时间就算是正式入门了!!” 齐芷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沈轻梦的肩头,却不想沈轻梦忽然开口道:“芷姐姐,我知道怎么应对了,我们再来一次!!” 齐芷听得挠了挠头,前脚刚输,后脚你就知道了怎么应对了?总不能你和陈酌一样厉害吧? “好,那我们就重新来过!!” 这话说完,两人就再度拉开架势,过起了招,而齐芷惊奇的发现若自己还是用先前的方式应对。 居然有隐隐的不敌之感,虽然绝对的实力差距还是让齐芷可以游刃有余,可沈轻梦的进步也让齐芷有些惊讶。 毕竟这种速度和自己当时的进度比起来,简直不要差了太多!当时她的对练对象是影儿,说起来影儿当时也没比自己大多少,但就是厉害的不行! 自己当时基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直到练武后的数月才有所进步,可沈轻梦这天赋好像有点恐怖了吧? 正胡思乱想着呢,齐芷忽然感觉压力倍增,沈轻梦的攻势居然更上一层楼,让齐芷自己都有些招架不住。 当然,这是在她走神的前提下,可齐芷却依旧有些应接不暇,她有些惊奇的停了手,退出了战圈,沈轻梦见状也是收剑站立。 “如何?芷姐姐,轻梦这一手怎么样?” 齐芷看着沈轻梦,眨巴了两下眼睛:坏啦!!小轻梦别名可能真的叫陈酌,这是人啊?? 怎么还带打着打着就进步的啊??这也太赖皮了吧呜呜呜!!! 齐芷已经可以想象,等小轻梦彻底入门之后,武艺一日千里,然后切磋得时候暴打自己的场面了!! 在演武场的另一边,陈酌与姜雁箐正上演着巅峰对决,陈酌其实现在的心情和齐芷差不多,原本还以为和姜雁箐的切磋只是小小的试手。 结果姜雁箐上来就极其认真,最关键的是陈酌还真发现她变厉害了,比之以往切磋时更具攻击性,虽然好像功力没怎么提升,但战力确实实打实的涨了。 在又一次交手过后,陈酌缓缓收手,颇为惊奇的道:“姜少主看起来武功精进不少,这是何故?” 姜雁箐其实也对自己现在的表现非常满意,这种进步是非常明显的,姜雁箐自己其实也比较惊讶在自己功力遭遇瓶颈之时,还能有战力提升。 “说起世子可能不信,雁箐能有此进步还要感谢小轻梦,在教导她武艺之时,她给了我许多建议,令我感觉桎梏之处豁然开朗!” 闻言,陈酌倒是点了点头,他一直对沈轻梦的武道天赋很看好,而且沈轻梦有她独有的优势,即对武道的敏锐。 她可能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就是能说出察觉不妥的地方,而切磋过招甚至对敌之时,这就更为明显。 通俗点的说法,这叫做会预判,对敌人的出招自有一套理解和敏锐,这与陈酌的天赋相似但又不相同。 沈轻梦没法一学就会,但陈酌也没有沈轻梦的提前预判,那是不需要熟知对方招式,仅凭对方抬手就能大概知晓自己该如何正确应对的恐怖天赋!! 就如昨夜陈酌应对普信之时,若是沈轻梦在场,她就能够很准确的判断出普信用的乃是大力金刚掌,而并非妙华掌,从而做出更好的应对。 这是没法用寻常道理解释的东西,真硬要说,就是沈轻梦自带一种类似天元庙的“瞻玄心”的能力,但这种预见与感知的能力仅针对武道之事! 但这已经非常厉害了,沈轻梦一个练武没多久的人指导凌剑阁少主姜雁箐?这话说出去有几个人信?? “再来!!” 陈酌见状也一下来了兴趣,若说原本与姜雁箐实力差距过大,这种切磋其实对于自己的提升并不大,可能连最基本的查漏补缺都做不到。 但现在可就不一样了,姜雁箐又有进步,实力已然无限逼近宗师,也就是陈酌所称的半步宗师,当然,实际上并没有这个分级,只是陈酌自己的感受而已。 这样切磋起来,其实才算旗鼓相当,陈酌或许也能从中得到些什么领悟,姜雁箐自然是求之不得,能天天和宗师对练的机会很多。 或许在并州凌剑阁时,还可以有这个机会,但当时她自己的实力顶多是指点,没法自己有所领悟。 最近与陈酌的切磋,其实真说起来才是最能有所进步的,两人再度战作一团,而一旁的沈轻梦与齐芷则是一起收了手,到了两人身边观战。 看着陈酌与姜雁箐的交手,沈轻梦与齐芷都是挠了挠头,看他们二人切磋,再想想她们自己的较量。 感觉她们自己就像小孩子打架一样,而陈酌二人才是真正的高手过招,甚至仅仅只是观战,其实都有一定的感悟。 当然,这个感悟仅限于沈轻梦身上,齐芷还是一如往常的看得到,但是看不懂!! 而交战中的陈酌则是觉得有些奇特,这种对手越打越强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虽然姜雁箐的这个幅度很小,但确实是越来越难缠的! 陈酌甚至怀疑,要是再给姜雁箐一些时间,她是不是直接奔着宗师就去了?? 要知道,姜雁箐貌似比自己还小上一岁来着,凌剑阁的人都是怪物是吧?你别说,虽然看着感觉姜雁箐貌似也就那样。 感觉比不上江湖上那些天骄,可人家冷不丁的进步,就好像一位功力已然达标,但只缺少江湖经验的高手。 当经历世事磨炼,姜雁箐的武艺便可一日千里,就如现在对方所展现的一样,甚至能让陈酌都感受到一些压力。 若是再让此时的姜雁箐回到当时的城外破庙中,蒋贤等人就不是姜雁箐的对手了! 只能说,人家陆剑尊的眼光还是非常准的,从众多弟子中选中了姜雁箐是有理由的! 当然,姜雁箐也不可能真的就这样晋升宗师,两人又交手了数招,都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停了手。 四人整整齐齐的坐在擂台边的看台上,齐芷悠悠开口道: “所以你昨日的想法没有得到任何回馈,宫中甚至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有一道不痛不痒的追查令,看起来你的计划貌似失败了!” 陈酌倒也知道这件事,看起来自己昨天的试探并未让齐睿有所反应,也不知道是自己演技不好没骗到,还是因为齐睿有所怀疑了,但没有什么特殊的应对! 不过就表面来看,自己的这次试探貌似毫无收获,他只能叹了口气:“哎,没办法,说来我也就是试试运气而已!” 沈轻梦和姜雁箐二人倒是不知全貌,但先前齐芷也是和陈酌讨论过这件事,两人倒也知道一二。 沈轻梦琢磨了两下,双手捧着下巴,颇有些疑惑地道:“可就算世子的目的达成了……人家自己的想法难不成还要昭告天下吗?” 姜雁箐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她也是这个想法,她总觉得跟不上齐芷和陈酌的思路,就是皇帝真的怀疑了刺客是陈酌,之后的应对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知道吧。 像如今这般来个什么官面上的追查令才更为寻常吧,所以陈世子能从这个事情中得到什么信息呢?? 齐芷闻言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有刺客潜入宫城,并非贾盛或甄公公一言裁定,即使是圣上也需给两司两卫以及众多臣子一个合理的说法与应对。” 陈酌也点了点头,续道:“这是形势锚定,不以齐睿的个人意志做转移,若是真的有人怀疑刺客是我,那么此时宫中传出的消息绝对不止于此,至少也该有风言风语!” 这下沈轻梦倒是明白了:“所以也就是说,至少从目前来看,这个怀疑的人选还并未锁定在世子身上?” 姜雁箐自然还是一脸懵,她哪里能想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感觉这些人勾心斗角的让人不明白,明明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的事情。 却能在他们手上变化成一就是三,三就是四,四又等同于二的感觉,弯弯绕绕,麻烦至极!! “大体就是这样,但也不止于此!”陈酌点了点头。 这确实是最简单一层关系,但齐睿其实还有另一个选择,就是心中明了了,但对外完全不显露,又变回一就是一的感觉。 而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就代表着陈酌这次的想法基本没有什么收获,但陈酌自从经历过上次聂高达拜访一事。 就已经学会从没有应对中获得信息,就比如这次,陈酌如此明目张胆的潜入皇城,并且给王敬之三人留下了那么多疑似的表现。 但齐睿却没有任何表现,这反倒成了一种不正常,虽然有那个所谓的什么追查令,可是个人都知道这代表不了什么。 而宫中也没有任何小道消息传出,这样反倒证明齐睿可能察觉到了什么,很有可能正在暗中谋算着什么! 姜雁箐有点听得脑袋发蒙,她想了想,还是提剑而起,飞身到了下方,独自舞起了剑。 若说闲聊她还有些兴趣,听着这些需要动脑筋的玩意那是真头疼,还不如多练一会武呢!! 其实这个话题也基本到了尽头,看到姜雁箐在下方舞剑的模样,齐芷叮呤眼睛一亮,也飞身到了下方,冲着姜雁箐道: “雁雁,雁雁,我这有一套特别厉害的剑法!你想学不??” 姜雁箐听得一愣,颇为意外的上下看了齐芷一眼,但还是点了点头,既然有好剑法,她肯定是要学的,就算只是对自己剑招的一个补充也够用了。 齐芷见姜雁箐有所兴趣,也来了劲,当即取了剑给姜雁箐演示了起来,两人的动作自然也是引来了陈酌和沈轻梦的关注。 两人皆是好奇的看着二人,似乎对齐芷所谓的厉害剑法也很是好奇,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三人都是愣住了。 只见齐芷慢悠悠的起剑前刺,那速度慢的不行,这要是真给你学会了,估计早就被人扎成刺猬了! 但陈酌慢慢的貌似也看出点什么了,齐芷除了开头的出剑比较慢,后面的一套动作还是很流畅的。 可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套剑法完全没有威力,很多地方完全就是多余动作,看着倒是没毛病,甚至还挺漂亮的。 陈酌眨巴了两下眼睛,额,齐芷这貌似不太像什么剑法,这只是一套剑舞啊! 一旁的姜雁箐自然也是看出了问题,她问出了一个关键的疑惑: “芷姐姐,这套剑法好像……好像没什么实用性啊!” 齐芷此时正收剑立正,闻言也是微微一笑:“是没有什么实用性啊,这是我特地为你找的一套剑舞!!” 说着,齐芷将手中很是漂亮的长剑递给了姜雁箐: “雁雁你就是太孤僻了,跟我们聊天聊着都能想到去练武,所以我给你找了找能稍微闲下来的事情,不过料想你还是忘不了练武,所以特地给你找了这剑舞,也算是很符合你气质啦!!” 姜雁箐一怔,破天荒的在吃瓜看戏之外展颜一笑,伸手接过齐芷手中的长剑,点了点头:“好!谢谢芷姐姐!!” 说完,她又退开几步,这种剑舞对于她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几乎是看一遍就能记个七八分。 甚至动作比之齐芷还要标准,而且姿态也更优美,剑法之中还是带着凌剑阁独有的傲立霜雪之感,但反倒更有一种美感。 第134章 寒江之畔 滚滚江水向前奔流,有寒劲冷风趁着江水席卷。 江玉与郁慈二人站在寒江之畔,久久未言。 江畔青葱树木参天,远处江鸟飞鸣,只余下两人脚下的土地似乎还带有猩红之色,昭示着多年以前,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死战! “这便是寒江派灭门之处?” 郁慈蹲下身,轻轻摸了摸长于血土之上的草芽,闻言点了点头:“应该就是了,虽然已过十数年,可血壤痕迹还在,倒也好辨认!” 血壤非天然独有,而是十四年前寒江派灭门惨案导致的,寒江派寒江派,顾名思义,其宗门自然设在寒江畔。 而当年灭门之事,来得突然而迅猛,当时的寒江派掌门解英才甚至与陆重雪被共称未来江湖的栋梁之材,也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如此高的评价,其天赋与实力可见一斑,就在寒江派在他的带领下蒸蒸日上之时。 要知道,当年寒刀门自成州南迁之时,也曾想过在怀州立足,可却是完全不是寒江派的对手,虽然也有郑其琮当时正冲击武尊之境的缘故。 但不得不说,寒江派的实力与江湖地位在当年,已然跻身前列,可就是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却轰然塌落,仅仅一天一夜,天地变换,江湖腥雨!! 没有人知道寒江派究竟为何而灭,远在千里之外的江玉更是一无所知,直到消息传入南青,神州江湖才知晓这一震惊天下的惨案。 而除开寒江派血染河畔之外,千里河堤尽成血壤之外,寒江派留给世人的,只余下解英才在江畔独战数人,最后力竭而亡的江湖故事。 “解英才英雄一世,最后的下场却如此凄惨,大楚皇帝,呵……不过碌碌之辈!!” 江玉望着滚滚江水有些惆怅,他现在只是南青京武卫的少主,并没有太深入政事,真说起来其实他还是一个江湖人。 而且江玉有大半时间都是在外度过的,而武艺也正是在这样的磨炼中渐渐提升,而对于解英才这样颇具英雄色彩,最后悲壮收场的人,江玉自然是感叹不已。 当然,其实真说起来,两人也只是路过,在拜访过万里寺之后,两人听闻庐州有远古遗迹现世,急急忙忙就出了司隶,往怀州而去。 两人的目的当然没改变,还是去文和山找谢愁切磋,当然,这次的目的就和最开始不一样了,一开始江玉是为了与谢愁一战,以寻求晋升的契机。 可长安与陈酌一战,后又在万里寺和圆相切磋,如今已然稳固了宗师之境,而谢愁据说还停留在小宗师的境界。 这下就没有什么切磋的意义了,所以江玉甚至将目光放在了文和山山神谢宗安的身上,可就在昨天,江玉收到了千里急信。 师尊要他前往庐州遗迹一探,于是江玉二人只能改变路线,最后看一看江玉很想看的寒江派遗址,随后便要马不停蹄赶往庐州。 至于文和山一事,就要之后再说了,其实郁慈也对江钧羽的决定有些意外,毕竟江玉乃是京武卫少主,孤身涉险并不安全。 而郁慈自己可没把握完全保护住江玉,毕竟在长安那还有它国使者这一隐性因素在,可在远古遗迹之中,生死相斗,谁管你是哪里的人! 但南青距此相隔万里,即便江钧羽立刻派人前来,也不可能赶得上远古遗迹的时间,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可郁慈说明危险的这信都没写好呢,就被江玉阻止了,江玉对庐州遗迹本就有所兴趣,原本就打算着等去过文和山之后,前往远古遗迹一探。 而江钧羽的信传来之后,江玉就更加确定了这个想法! 就在此时,江玉忽的注意到江面远处,似有小舟正缓缓靠近,他眉头微皱,这地方说起来除却已然快要消弭的血壤,就没什么可看的了。 怎么会还有人乘舟来此?莫不是和自己一样?都是千里而来,想要看一看传闻中的寒江派遗址? 当小舟渐渐靠近,江玉这才发现舟前站着一位身穿白蓝缎锦衣衫的中年人,可当他的目光落在来人的脸上时,江玉就愣住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方才江玉才想到文和山的山神谢宗安,这就来了! 京武卫自然也是有情报组织的,而且主要针对的就是大楚,而谢宗安这样,在大楚江湖上能够排的上号的高手,自然也包含在内。 江玉当然是认识谢宗安的,只是谢宗安很可能不认识他就是了,那边谢宗安似乎也注意到了岸边站着的江玉二人。 这下轮到谢宗安愣了愣,但很快恢复了正常,当小舟停泊,谢宗安迈步下到了江畔。 文和山正好处在寒江最上游,乘小舟顺流而下离此倒也不远,谢宗安既然看见了江玉二人,自然也是拱手打了个招呼。 “两位小友看着面生啊,似乎不是我怀州人士??” 江玉怎么也想不到谢宗安上来第一句话是这样的,而且话语中貌似带着些隐隐的怒意,不知为何,难不成怀州还不欢迎外来人士?我怎么没听说过怀州还有这么个规矩? 但既然人家都开口了,江玉自然也只能如实回答:“在下南青京武卫少主,江玉,见过前辈。”随后又给谢宗安介绍起了郁慈。 而谢宗安听到他的话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不禁摇头一笑:“江少主真是艺高人胆大,遇到个人就自报名号,真不怕遇上个痛恨南青的高手?” 江玉自然也明白了谢宗安的意思,却是郑重其辞的开口道:“有何不敢?若是行走江湖,连用真实名号的自信都没有,又如何有武道之精进??” 谢宗安闻言点了点头,这倒是好志气,虽然他并不认同这种想法,甚至觉得有点蠢,但不得不说这南青少主才是他所欣赏,不似有的人满肚阴谋算计! 而那边江玉还在继续:“况且在下可不相信,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文和山神谢前辈是如此肤浅之人!” “你认得我?”谢宗安这回是真的有些意外,江玉京武卫少主的身份也不可能有人愿意在大楚境内冒充。 也就是说他谢宗安确实在南青京武卫留了名,就连江玉远在万里之外都知道自己的样貌?? 他哪里知道,其实京武卫最开始自然是没有他谢宗安的名字,只是江钧羽告知江玉这天下年轻一辈,只有三人他需要小心的时候,带上了谢愁的名字。 于是江玉就紧急的开始了解文和山,虽然以前也听说过谢宗安的名号,但深入了解则是在这之后。 “当然,谢前辈傲立怀州十数年,乃是大楚江湖响当当的大人物,江玉怎么能不认识呢?” 这话自然是体面话,但傲立怀州十数年这倒是真的,但谢宗安闻言则是苦笑一声: “江少主过奖,何来傲立之说?不过趁着寒江派覆灭之事,混来的这怀州江湖第一人,不要也罢……” 这话似乎也揭示了谢宗安为何会来到寒江派遗址的原因,毕竟一个武者习武一声,终于在江湖中有了些名声。 可这名声却不是自己亲手打出来的,而是因为另一个更强大的势力一瞬覆灭而顺延的?? 是个人都会觉得难受吧,但人家都已经灭门了,你也没办法再去挑上门,然后向整个天下证明我这个第一人是名副其实的,留下的,不过一声叹息! “谢前辈也不必如此,寒江派之灭已成事实,而您稳坐怀州第一人多年,如何不能算是傲视群雄?” 江玉却是摇了摇头,接着道:“若只谈论过往,那百年前北仙莫玉南算不算天下第一?难不成还说是因为莫玉南死了,所以甄公公才成了天下第一? 死了就是死了,灭了就是灭了,我辈江湖中人,就该只论当下,现在的第一才是第一,哪来什么顺延的谬论!!” 闻言,谢宗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不错不错,不想南青京武卫少主竟是如此人杰,江少主真不怕我替大楚江湖除去你这颗未来之星?” 说这话时,江玉明显感觉到周边的空气瞬间凝固,似乎有无数气机将自己死死锁定,但江玉本身却没有任何心悸感,也没有任何危险的预警。 而这也就代表着,若是谢宗安想要动手,可能自己都反应不过来对方是如何出手的,从哪里出手的就横尸当场了! 这是绝对的实力差距,但江玉却完全不慌,毕竟谢宗安要是想出手,还跟自己废个屁的话!! “谢前辈为人正直,非仗着武艺欺人者,倒是江玉原本有意上文和山请教一二,不知谢前辈可否指点晚辈一二??” 听了这话,谢宗安倒是有些意外,合着就算不在这遇见,江玉也会主动打上文和山? “呵,倒是稀奇,我虽江湖之人,可也是大楚人,为何要指点你这南青少主?” “谢前辈说笑了,这里没有南青少主,只有江湖晚辈江玉,为何不可指教一二呢?” 这话可就是有点钻空子了,但谢宗安也有应对:“哦?既然只有江湖晚辈,我又为何平白帮你?” 江玉原本就有上文和山的想法,对谢宗安的这个说法自然也有预料,他拱手行礼: “若谢前辈愿意,晚辈可用部分青鹤奇典与前辈做交换,不知此物可值当?” 这话如平地惊雷,就连在一旁默默无言的郁慈也是一愣,江玉可以相信谢宗安的风范,但郁慈可不行,他一直警惕着对方。 防止谢宗安突然出手,可江玉的这番话让郁慈也是一惊,青鹤奇典可是江湖第一神功,作为前天下第一人,武甲江鹤载所创之绝顶功法。 青鹤奇典的重要性与神奇世人皆知,当然,江鹤载后来将青鹤奇典作为京武卫的御用武学,其中几篇基础篇被作为公用。 美其名曰天下武者尽可学,当然,是不是真的还有待考证,但如今江玉这话说在前,谢宗安若是真想学一学青鹤奇典,恐怕还真有机会。 “此话当真??” 没有人能拒绝青鹤奇典的诱惑,南青京武卫一门,两位武尊,两位年轻宗师,都受了青鹤奇典的益处。 虽然现在江鹤载年事已高,虽然仍在十武尊之列,但江湖人其实更多的是给江鹤载一个名誉,真正实力上来说,更多人认的是现任武主江钧羽。 而谢宗安也算是武尊之下名列前茅的高手,不然也不可能在怀州江湖叱咤风云,而青鹤奇典如此高品阶的功法,很可能成为谢宗安叩开武尊大门的最后一块拼图! 这下谢宗安是真有些动心了,有武道精进的机会那个武者会放过? “这是当然!”江玉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可不是虚言,师祖曾言,功法不过身外之物,强就是强,弱就是弱,即使因为功法之利抢占先机。 在真正的高手面前,这些都毫无意义,当境界渐深,就会发现这些东西都是虚的,真正的天才,即使用着最差的功法,亦能后来居上。 所以对于将青鹤奇典外传这件事,江鹤载从不在乎,若是你真的厉害,将青鹤奇典学至大成,江湖有名,那是你自己的本事。 但若是你本为庸才,即使拿着整本青鹤奇典,也练不出个什么有用的东西!! “武甲确为人中龙虎,也罢,既然有缘在此路遇,我就指点你两招,不过青鹤奇典就不必了,我只需总决即可!” 闻言,江玉一喜,抱拳道:“谢谢前辈指教!!” 这话说的有点怪,谢宗安听着也有点怪,但并未说什么,只是一拳轰出,几乎是全力一击,直奔江面而去。 江玉原本还有些惊讶,这一拳差点没给他吓到,只因这一拳威势凶猛,甚至带起阵阵音爆,拳劲轰出,如螺旋般飞速打在江面上!! 轰!!! 一拳之下,江水滞留,水波激荡,有数丈水龙自江面斜斜飞出,竟然径直跨过整个江面,朝着水天相接之际凶猛轰去! 第135章 该死之人 这场景看的江玉和郁慈皆是眼皮一跳,且先不说谢宗安这一招究竟威力如何。 可能带起正湍急奔流的江水甚至还能打出一条水龙,这样的表现力已经足够强了。 江玉甚至都有点觉得谢宗安是不是已经是武尊了,不然何来这种实力? 这和那些话本故事里的通天之能有什么分别,除却武尊之境这个解释,江玉再也想不到其他。 当然,其实两人都明白,谢宗安肯定不是武尊,毕竟两人都是见过武尊出手的。 谢宗安这手虽然看起来非常酷炫,可估计也是吃了功法的便利,才能有如此表现。 可虽然如此,光是这一手,都够江玉学很久了。 “谢前辈果然武艺超绝,晚辈佩服!” 这话可不是客套话了,而是江玉确实认为谢宗安厉害。 严格意义上来说,江玉也明白自己其实并不算天赋异禀。 二十四岁宗师,确确实实很厉害了,可江玉的目标可是武尊。 这样就有点不够看了,毕竟天下武者何其多,能够中年晋升武尊的也就两人而已。 武尊者,武道顶尖之人,个个都是天赋异禀之辈,三十岁左右是十武尊跻身武尊的平均年岁。 而唯二的例外就是北地蛮神东燧和百岳山主慕容衍二人而已。 而江玉距离三十岁,只剩下六年时间了,这对于一个武者来说,不长也不短。 这也是江玉为何在成为宗师之后,还要一路东行,去寻求进步的可能。 当然,这之中其实也有与陈酌一战的些许因素。 毕竟江玉去长安的时候可是意气风发,尤其是知道这天下年轻一辈也就几人可以比的上自己之后。 而赫连虎甚至比自己还大一岁,但却比自己弱上不少,江玉的信心更是高涨。 可擂台上的那一剑,把江玉的道心直接打碎了,下擂台时的落寞眼神,可不是装出来的。 太弱了,太弱了,只有亲身与陈酌交过手,才能知道两人的差距。 江玉很确定,自己当时已然摸到了宗师的门槛,可陈酌却几乎依旧轻松的击败了自己。 这代表着什么?陈酌是宗师啊!十九岁的宗师,虽然当时陈酌境界并非宗师。 可战力宗师也是宗师,哪怕是入门宗师,十九岁的宗师? 以至于之后,江玉在万里寺顺利成为宗师之后,没有任何喜悦之感,有的只有深深的无力。 因为他发现即便成为宗师之后,也没办法在同等情况下那样轻松的击败郁慈。 这就意味着,即使自己和陈酌处在同一境界,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呵呵,江少主莫要只顾着夸,说说看出了些什么?” 江玉点了点头,这是江湖中默认的规矩,不是师门的前辈指教,自然不可能手把手教。 而是演示招式,看你自己的天赋,能从中得到多少东西。 而且你要是真厉害,把人家从出招到收尾记个一分不差,那你还能回去再细细研究。 “实不相瞒,晚辈刚入宗师之境没有多久,对真气把控并不稳固,所以有些不太明白前辈这一手擒水功精髓究竟在何处。” 虽然话的意思是,不好意思哈,我啥也没看出来,可听在谢宗安耳中,却是有些无语。 看不出是吧?你都说出这是我文和山的擒水功了,虽然是个正常人都能联想到这一招。 可你莫名其妙来这么一句,你跟我说你啥也没看出来?我能信啊?把我当傻子诓啊? “呵呵,那江少主可要看好了,我接下来分三步为你演示!” 江玉闻言也是一愣,没想到谢宗安这么豁的出去。 虽然他不是江湖中天赋最顶级那一批人,可也不笨啊,你分三步演示,我还能看不出来点啥那才是奇了怪了! 看来这谢宗安确实是对青鹤奇典动心了,甚至只要总决即可。 可以想象,谢宗安应该已经触到了自己武道上的瓶颈,这次沿江水而下很可能也是想找些感悟。 只是不知道谢宗安如今究竟到了何种境界,该不会真的离武尊就临门一脚了吧? 江湖中,武尊之下的顶尖高手不少,而之前传言最接近武尊的庐州燕家家主燕毅已然跌落了境界。 排在他之下的五人自然开始了竞速,大楚监察司御史宋弘成名已久,但琐事缠身,武尊基本无望。 而其他四人,则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顶尖宗师: 南山派上品大长老张成舟,道法大成,被誉为下一个道尊,据说正在闭关冲击武尊之境。 涉州风啸剑潭剑主风鸣锐,神州四大剑之一,剑法超绝,亦有契机突破武尊! 万里寺第一阶次座元,了声大师,自创妙华掌,佛法精深,距武尊仅一步之遥。 而最后一人,则是定州落枫盟盟主,陆仇,其者后来居上,带领落枫盟蒸蒸日上,隐隐有与寒刀门再争刀锋之意! 而现在,江玉眼前,也有一位疑似冲着武尊境界而去的绝顶高手! 但好死不死的,对方依旧是大楚之人,他南青高手无一在列! 这便是两国国力的缩影,大楚再如何说被齐睿搞得有点四处漏风,甚至寒江派这样的门派还覆灭了。 可人杰地灵这个词可不是平白来的,南青数十年,君主可以都算的上是励精图治。 而两任京武卫武主,江鹤载和江钧羽更是鞠躬尽瘁,可即便这样,换来的最大成果,也不过是甲子前打到了沧河南岸罢了。 即使甲子前没有陈巍横空出世,大楚也有和南青划江而治,各分半壁江山的机会。 江玉忽的幽幽长叹一声,听的正演示招数的谢宗安一愣。 丫的我搁这教你东西,你在那边看着连连摇头叹气是什么意思?? 谢宗安甚至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演示错了?人家京武卫少主根本看不上? 但他很快发现江玉貌似并不是这个意思,因为他根本没在看自己的演示!! 额……这么一想貌似更气人了哈,谢宗安人都傻了。 自己虽然不是武尊,可怎么也是江湖中排的上号的人物,江玉嘴上说着要请教,结果看都不看自己的? 但转念一想,奶奶的江玉有个武尊师父,貌似看不上自己这点东西也属正常。 靠!越想越气,今天自己闲着没事来寒江派遗址干嘛?来找罪受来了? 江玉此时才察觉到了不对,看见谢宗安渐渐变得有些不善的眼神,连忙抱拳行礼: “前辈勿怪,晚辈方才想到了些遗憾之事,故而叹气,请前辈继续!!” 谢宗安一听,合着跟自己没关系啊,行吧,那咱接着教,反正他要的是青鹤奇典,真说起来其实是和江鹤载做交换。 这江玉小娃娃不过是个中间人罢了,当谢宗安再度收手立定之时,却发现江玉早已闭眼沉思了起来。 似乎正在消化自己这一掌,自己可谓是尽心在教了,几乎是对外人的最大限度了,能领悟多少就看江玉自己的本事了。 而单单领悟这一招其实并没有多少作用,还得看江玉自己的天赋,能够借这一招与他原本所学不太一样的招式,得到多少有用的东西。 当然,江玉这个状态也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很快睁开眼睛,再度冲着谢宗安抱拳道:“多谢前辈,作为交换,晚辈这就将青鹤奇典之总决交给您!” 说着,他递出一小张玉纸,这当然是刚才临时准备的,虽然略显潦草,但确实是青鹤奇典没错。 谢宗安微不可查的神色一喜,但手中却是有淡淡真气包裹,显然是为了防止江玉做什么手脚。 江玉见状,倒也没说些什么,毕竟两方终究处在对立阵营,即使有利益交换,也不能完全放下戒心,就连他自己也没面上表现出来的这么轻松。 想了想,江玉还是决定早些离开,以免谢宗安拿了东西临时变卦,那可就完蛋了。 “晚辈还有要事处理,若是没有问题,晚辈告辞!!” “好!青鹤奇典之事,多谢!!”谢宗安这话说的就较为随意了。 很显然他的注意力全然放在了青鹤奇典之上,完全没在管江玉要干嘛去,就连江玉带着郁慈离开,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目光一直紧紧盯着手中的青鹤奇典的总决,许久,谢宗安才收回目光,看向江玉方才离开的方向,眼中闪过奇异的光芒。 片刻后,谢宗安迈动脚步,朝着岸边小林深处而去……… 古树参天而立,这几乎是整个江边密林中最标志性的一颗,谢宗安缓缓停下脚步,在这颗参天古树前站定。 接着他一掌探出,轻轻拍在古树之上,下一刻,惊人的一幕展现,在古树旁,有轻微的轰隆声响起,不多时,一个足够通行一人的洞口便显现在了谢宗安眼前。 这其实才是谢宗安今日前来的真实目的,这里是寒江派遗址,也是为数不多没有被大战毁去的地方。 因为身处地下,所以更加安全,但对于一般人来说,底下也不一定安全。 顺着阶梯一级一级向下,头顶洞口很自然的被杂草遮掩,而诺大地窖之中也陷入黑暗之中。 但茫茫黑暗之中,地窖深处却好似有一双猩红眼眸死死的盯着进来的谢宗安,若是寻常人,早已吓破胆了。 可谢宗安却是呵呵一笑,似乎是在和什么老朋友打招呼:“那么激动做什么,是我,放心,我将这里彻底改造过,绝没有人能闯入。” “嗥————” 可这话却好像刺激到了在地窖深处的那人,嘶吼声传来,整个地窖似乎也陷入凝滞之中。 谢宗安却是打出一道指风,似乎立刻制住了那想要起身攻击的人:“老家伙,老实点,你猜猜我今天遇到谁了??” “呜!!!!” 似乎有痛苦哀嚎传出,谢宗安也没期待得到什么回答,很是自然地说了下去: “南青京武卫少主,江玉,你说巧不巧??” 可里面的那人一听这话,却立刻爆发了,谢宗安可以明显感觉到有人影正迅猛攻来,如凶猛野兽,獠牙毕现!! 下一刻,一道披头散发的人影冲出阴影,霎那间就到了谢宗安身前,一爪狠狠抓来,但谢宗安却像没看见似的没有任何反应。 叮当!!! 锁链交缠声传来,“疯人”察觉到了不对,可很显然还没有冷静下来,继续张牙舞爪的攻向谢宗安。 然而受锁链限制,张牙舞爪自然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甚至场面看着还有些滑稽。 见状,倒是谢宗安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对方肩头,似乎正用真气安抚其失控的情绪。 “别激动,不是江鹤载,只是他的徒孙罢了!” “疯人”似乎已然冷静了下来,他稍稍退后几步,再度隐入黑暗中,有沙哑甚至微弱的声音传来: “为什……杀……他!!” 似乎是常年未开口的原因,他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但谢宗安听懂了,他耸了耸肩: “为何?我与他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人家?” “你……受我之益……为何不……杀!!” 说杀字时,“疯人”情绪有些激动,谢宗安见状摇了摇头: “虽是如此,但我给你的好处也不少,而且这才还带来了个你绝对感兴趣的东西!!” 黑暗之中毫无反应,似乎是说了两句话很是疲累,只余下粗重的喘气声。 “青鹤奇典总决,这个交换如何?比单单杀掉江玉一人有用的多吧?” 几乎是在听到青鹤奇典四个字的同一时间,“疯人”再度疯狂的挣扎了起来,带起锁链铛铛作响。 谢宗安看都没看他一眼,伸手将青鹤奇典总决篇拿了出来: “这个我可以给你,但我有一个要求,若你能借此复刻青鹤奇典,也要给我一份!!” “疯人”闻言一瞬冷静,似乎是对青鹤奇典极其重视,他看着谢宗安手中拿着的玉纸,两眼泛着红光。 “……放我……出去……” 这是“疯人”的要求,但谢宗安显然不可能同意,他摇了摇头: “虽然你我处境如此,但也算是朋友,你也知道我的目的,你本就是该死之人,若此时放你出去,暴露我之谋划,这可不行!!” 这话说的很是诚恳,“疯人”似乎也理解谢宗安的想法,低吼了两声又缓缓退了回去,整个地窖再度陷入沉寂之中…… 第136章 武乐节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琉。 长安城,皇极宫前,群臣分立两旁,齐睿身着龙袍站在高台之上,接受群臣朝拜。 宫墙之外,长安街道之中,车水马龙,行人穿过烟雾蒙蒙般的长灯,来到朱雀大街,这里行人熙攘,路边有胡乐悠悠,舞女翩翩起舞。 在街边转角,有武者沿街比武,身边缉查司黑武卫裁决,整个长安沉浸在一片热闹之中。 大楚武乐节,乃是大楚立国以来,每年最为盛大的节日,这一日举国同庆,武字自然是此世之基础的武道,乐则是欢庆喜乐之意。 冯乐游在东市街道出口人都看傻了,人群熙熙攘攘,都有些认不清路了,好在他方向感不错,还是看到了正确的路。 “霍馥?诶?你人呢?” 冯乐游回过身,这才发现霍馥人都丢了,于是赶忙往回走,走了十步左右才发现霍馥静静站在路边看着他。 就连他原路走回的方向和位置都预判的分毫不差,冯乐游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走到霍馥旁边: “额……你怎么在这啊??” 霍馥虽然姿态依然沉静,但语气却显得有些无语:“你一溜烟儿就跑没影了,这里人那么多,我怎么跟上你??” 一溜烟儿??虽然冯乐游也明白意思,但为什么总感觉自己身边的人都有点不正常来着,说话都一套一套的。 说的话好像自己听得懂,但又听不懂,不过当下重要的不是这个,冯乐游解释道: “我还以为你一直跟着呢,我在前面探路来着………” “所以这就是你邀我同游武乐节?抛下女伴一个人跑了,你以前和女孩子也是这么相处的嘛?” 冯乐游听得眼睛眨了眨,有点心慌,毕竟这番话表明霍馥对今日武乐节的基础印象貌似不太好。 但你还真别说,自己以前貌似还真是这样的,都是人家追在自己身后。 但这话当然是不能说出来的,冯乐游深知不能和女人纠缠这些。 于是非常果断的一把拉起霍馥的手,径直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你别说,冯家“八方闻”在此时起到了关键作用,即便前方人墙拦路。 硬是给冯乐游找了个人群分离的空隙,带着霍馥逃离了最为拥堵的路段。 待来到稍微“空旷”朱雀大街,冯乐游又开始挑起了能迅速到达目的地的近路。 然而,手臂上的突然刺痛让冯乐游猛然回神,霍馥此时被他牵着手,神色有些不善的看着他: “冯三少就是这般对付你那些红颜知己的?男女授受不亲,即便大楚民风开放,但也没有到如此程度吧?” 冯乐游当然知道自己逾矩了,所以也早就想好了说辞,只见他神色认真的看着霍馥道: “武乐节长安喧闹,方才你就险些走失,像我这般牵着你,才能保证我们不会走散!” 你别说,当冯乐游认真的说话,再配上还算英俊的长相之后,这番话还是比较有杀伤力的。 霍馥就听的微微一怔,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冯乐游这话另有深意,好像真的看穿了些什么似的。 所以她也很恰当的继续了话题,没让冯乐游跑偏: “好吧,说的有些道理,所以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冯乐游似乎也只是那么顺嘴一说,闻言一边牵着霍馥朝着南市走去,一边解释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 ………… 火树银花千星过,夜幕沉沉总如春。 南市灯火辉煌,万千孔明灯悠悠升空。 霍馥则是看着眼前近乎通天的高楼有点愣住了。 “摘星楼?” 冯乐游有些意外:“你居然知道?” 霍馥很想捂脸,但还是忍住了这个冲动,可不免还是有些无语的道: “拜托,长安城这么高的阁楼,除却摘星楼还能是什么?” 冯乐游有点呆呆的挠了挠头:“好像也是哈!” 却见霍馥似是有些忍不住的白了他一样:“我说冯乐游,装傻是不是特别有意思?” “嘿嘿!被你看出来了?”冯乐游有些尴尬,但他很快又来了自信: “我这不是活跃下气氛嘛,不过你放心,待会的惊喜你肯定会喜欢!” “最好如此!” 似乎是忘记了,也或者是冯乐游故意为之,向摘星楼顶往上走时。 他依旧紧紧牵着霍馥的手,出奇的,似乎霍馥的注意力全放在摘星楼各层的装饰上。 也没对此事表达的什么异议,这让冯乐游心中暗喜,总的来说,今天的小目标还是完成了的。 当两人踏上摘星楼最高层时,眼前豁然开朗,当世建筑最为高超的工艺渐渐展现在二人眼前。 俯身下望,整个长安城尽收眼底,万家灯火明亮,夜空繁星闪闪,映入霍馥眼中。 这是世间最美的景色之一,不论如何,至少冯乐游这个小惊喜是让她很满意的。 而且,摘星楼并不好进,即使以霍家的权势,想要进一次摘星楼也比较困难。 更别说是顶层楼台这种地方了,若不是真的世家大族或是贵胄宗亲,肯定是没资格上来的。 而且即使是冯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也需要耗费好一番功夫才行。 正这么想着,冯乐游却突然拉着她到了楼台正中央,并千叮咛万嘱咐的道: “你在这里等等,千万不要乱动,不然效果可就大打折扣了!” “诶!” 都没等霍馥反应过来,冯乐游就一溜烟跑没影了,弄得霍馥有些无语。 话也不说明白,但既然冯乐游这么说了,霍馥倒也不好再乱动了,只是眼眸却是盯着底下灯火辉煌的长安城看个不停。 虽然以往也不是没有俯瞰过夜景,但这种万家灯火如繁星点缀的场面倒别有一番风味。 然而下一刻,忽的有万千烟火自长安城南市各处徐徐升空,火树琪花灿烂炫目,几乎将摘星楼整个包裹在其中。 这时霍馥才发现,摘星楼的最外侧,似乎架起了一整圈薄镜,将稍远处的烟花映射的熠熠生辉,好像就开在眼前,又好似远在天边。 茫茫夜幕被万道流光悍然划破,烟火如绽开的花朵般绚丽多彩,漆黑画布之上,星星点点的光芒顺着薄镜映入眼眸。 摘星楼!霍馥直到此刻才明白摘星楼的摘星二字是何意,那是她从未见过神奇景象,当烟花绽放,她好像真的沐浴星海,沉浸在群星闪耀之中,光华夺目!! 长安城中的民众皆是抬头仰望,烟花礼自然也是武乐节固有的环节,不过今日貌似来的早了些,但还是很好看就是了!! 皇宫大内,皇极宫前,就连群臣与齐睿的目光也被南市的烟火所吸引,只是离得稍远,看不分明,但反倒多了些朦胧的美感! 还是南市兴庆湖旁,齐芷与陈酌并肩而立,抬头仰望绚烂夜幕,有大半的烟花都是从长庆街点燃。 而且这里的观感与摘星楼不同,当烟花绽放过后,余辉缓缓坠落,千道流光徐徐散于天际,几乎就要将整个夜幕照亮,却在下一瞬归于沉寂。 “喂!”许久,齐芷才用肩膀撞了下陈酌:“这就是你说的那什么烟火秀?看着倒是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陈酌耸了耸肩,临王世子想在武乐节放点烟花那还不是简简单单,甚至自己还特意研究过这些烟火的摆放位置呢,这才有现在这么好看的场面好吧! “是吧,就跟你说我没开玩笑,这烟火秀是不是很好看??” 闻言,齐芷下意识点了点头,但怎么可能真的这么轻易的夸陈酌,故意哼了一声: “切,说那么多,还不是给冯乐游做了嫁衣,人家慕求霍家小姐,你倒是上赶着帮人家出谋划策!” “诶,这话是什么个说法?明明是我都快布置好了,冯乐游才找上门来的好吧,我一开始的打算原本就是在兴庆湖看烟火秀。 至于他追不追霍家小姐,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过就是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顺带帮一把而已!” 这番话说的那叫一个严肃正经,齐芷当然知道是陈酌先布置好,冯乐游才找上门来的。 不过她可没忘记当时长安灯会之时,冯乐游那句“不过你这姑娘看着不太行啊……”,再加上冯乐游原本名声就不是很好,这下可给齐芷把仇记下了。 不过今天的重点不在这里,齐芷又是哼了一声,稍稍凑近了陈酌几分,很是不满的瞥了眼站在不远处的一位身着花袖露腰长裙,头戴纱笠的女子。 “还朋友一场?我看啊,你就是看在冯乐游阴差阳错之下帮你认识了这么个大美人的缘故才帮他一把的吧?” 慕容倩兮似有所觉,慢悠悠的回了头看了二人一眼,事先声明,这可不是她故意跑到兴庆湖来撞陈酌和齐芷哈。 只能说大楚武乐节确实热闹,这也是慕容倩兮在长安度过的第二年,或许大楚边境之镇对武乐节并没有到这么热衷的地步。 但长安每年在这个时候确实非常热闹,饶是慕容倩兮都忍不住想要出来转悠一圈的心思。 可好死不死的,她刚刚走过兴庆桥,就看到了陈酌和齐芷两人携手走过前方的街道,这一身装扮在人群中并不算显眼。 可都走到眼前了,陈酌能认不出来就见鬼了,一声倩兮就直接给人叫住了,陈酌这自然是下意识的喊出声。 实话实说,他虽然觉得对方就是慕容倩兮,可毕竟对方带着纱笠,这要是认错了人可就尴尬了。 不过陈酌显然小看了自己的感觉,他话音才刚落,慕容倩兮就伸手撇开了纱笠一角,露出半面脸庞,语气凉凉的道: “干嘛??” 这话听得陈酌和齐芷两人皆是一愣,齐芷更是有些惊奇,其实她原本都做好拦住陈酌的动作和向对方道歉的想法了,哪有路上头也不怎么抬,随便抓着个戴纱笠的就喊?? 结果没想到,这人居然还真是那什么慕容姑娘,齐芷都快怀疑是不是陈酌和慕容倩兮约好的了,但两人之后打招呼的方式显然不是。 时间拨回,陈酌听了齐芷的话,自然也是有些无奈:“你可别冤枉人啊!!” 而慕容倩兮又不是傻子,自然也是听明白了两人的对话,都还没等陈酌再说些什么,她倒是主动开口了: “世子殿下人中英杰,即使没有当年的误会,倩兮也是愿意认识世子的,长公主……哦,不,世子妃何出此言呢?”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胆子大,齐芷听着,颇有一种小妾跑到她这个正宫面前炫耀的感觉,而且还要特地提醒一下自己,简直是气煞我也!! “呵,一开始见到慕容姑娘时,还以为是位落落大方的美人,却没想到原来是个勾引她人夫君的狐狸精!!” 齐芷这话攻击性更强,听得陈酌都是眉头一跳,可惜现在这情形他也不敢贸然插嘴。 但慕容倩兮承受能力何其高,倒是利用这话反将了一军:“长公主过誉了,慕容姿色平平,如何当得狐狸精这样的称赞呢?” ??? 齐芷听得人都傻了,我在骂你好不好?怎么你还乐在其中呢?? 最为关键的是,慕容倩兮在说自己姿色平平的时候,还故意舒展了下,露出自己姣好的身姿,齐芷看着绰约多姿的慕容倩兮。 一把……一把捂住了一旁陈酌的眼睛:“你不许看!!” 可她显然低估了妖女的战斗力,既然都到这份上了,慕容倩兮所幸走到了二人面前,就娇滴滴的要往陈酌怀里靠。 齐芷自然是一把拦在了两人之间,跟护鸡仔似的将陈酌护在了身后,冲着慕容倩兮道:“你干嘛??这可是我的夫君!!” 慕容倩兮却是微微一笑,非常矫捷的从另一侧贴到了陈酌身边,轻轻搂住了陈酌的手臂,娇媚的开口:“夫君又怎么了?世子殿下还是我的好哥哥呢,是不是?好哥哥~” 说着,慕容倩兮还特意伸手勾了勾陈酌的下巴,那狐媚子劲就更浓了,齐芷在一旁看的直着急,总不能真的直接动手吧?? “你!!你不知羞耻!!” “羞耻?我们的世子殿下不就喜欢这个调调嘛?是不是?” 陈酌闻言差点没一口气背过气,原本想装死当木头人来着,结果慕容倩兮莫名其妙来了这一句,你这不是要我死嘛?? 第137章 好朋友? 很显然,慕容倩兮这句话的杀伤力十足。 陈酌可以明显感觉到齐芷微眯的眼眸看了过来,慕容倩兮在一旁也是心中暗笑,期待的看着齐芷的反应。 可谁曾想齐芷只是轻飘飘的瞪了一眼陈酌,就又转过头来看着她:“这倒也是,毕竟慕容姑娘可是做过花魁之人,这勾搭男人的手段就是不少!!” 齐芷当然知道慕容倩兮当时的花魁身份只不过是个掩饰,但这攻击性可是拉满! 慕容倩兮也是一怔,原本自己把火引到陈酌身上的计划很成功来着,结果没想到齐芷管都不管这些,关键这话她也不好反驳,强行说些什么反倒落了下乘。 于是在齐芷惊讶的目光中,慕容倩兮反倒又凑近了陈酌一些,一把揽住了陈酌的手臂,整个身子也靠在了陈酌身上,嘴上还不停地道: “好哥哥~我们也去放灯好不好?” 这话说的娇腻无比,你别说齐芷了,就连陈酌听着都有点受不住了,可惜此情此景,他也不敢说什么,这要是引火上身那可就完蛋了! 齐芷看着整个人都靠在陈酌身上的慕容倩兮,差点没气的厥过去,这女人还真是不知羞耻,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如此狐媚! 可目光落在陈酌几乎整个嵌在两座圆峰之间的手臂时,齐芷才是真的愣住了,她下意识低头瞥了眼自己,心里有苦说不出啊! 呜呜呜,果然是狐狸精,大家年岁差不多,我还吃的比你好,凭什么你的辣么大!! 而陈酌则是趁着这个空隙,赶忙插话道:“没错没错,今日武乐节,要是不放一次飞星灯怎么能行,我们走吧!!” 飞星灯,也就是有稍稍不一样的孔明灯,放飞星灯亦是武乐节的传统之一! 而齐芷原本就是有这个打算的,再加上方才一番战落了下风,还得先好好调整一下,于是也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 随后不着痕迹轻轻将陈酌拉离了慕容倩兮,随后迅速迈开脚步就往前走,那架势,跟真的很着急去放飞星灯一样。 慕容倩兮则是不慌不忙的跟在二人身后,看着齐芷隐隐的护食模样,也是摇头一笑,可自己也不可能就这么认输,你都占了一个正妻之位了,难不成还什么都让给你不成? 于是也迅速跟上到了陈酌另一侧,轻轻贴了上去,齐芷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一幕,一把揽住了陈酌的整个身子,并向一旁躲了两步。 “慕容姑娘这是做什么,我夫君洁身自好,不喜花魁之流,还望姑娘自重!!” 啊嘞?? 你别说慕容倩兮了,陈酌都愣了愣,关键齐芷说这话的时候还特别严肃,好像真是正宫在劝狐媚子一样。 而慕容倩兮则是满心疑惑,差点没直接破功笑出来,但你别说,齐芷这强自撑出来的气势还挺足,都有点把她唬住了! “那是世子妃有所不知,世子殿下就喜欢倩兮这个样子的呢,不然当初怎么会夜闯人家的闺房呢~~” 齐芷闻言也是一怔,她当然知道花魁之事,也知道这事是个误会,可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用处!! “你……我……” 这下齐芷也说不出些什么了,毕竟这事是真的啊!! 想到这,齐芷轻轻瞪了一眼陈酌,伸手在陈酌腰间狠狠的拧了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哼哼道:“都怪你!闲着没事去闯别人闺房干什么!!” 虽然话语听不清,但慕容倩兮却看到了齐芷的这个小动作,她趁机上前,也学着齐芷那般伸手护住了陈酌。 “世子妃这是何故?您不爱惜世子殿下的身体也别动手伤害啊,慕容下次可还要用呢!!” 齐芷哪能想到自己就是日常的把握一下陈酌的腰子,居然能被慕容倩兮这么解读,关键是这话说的还如此露骨,什么叫下次还要用?? “你!不知羞耻!!!” “哈哈哈~~”慕容倩兮闻言却是莫名的笑了起来。 果然是长公主,就连骂人都找不到什么其他的词,就会一个劲的不知羞耻! “你笑什么!!”齐芷这叫一个气不打一处来,本来这二番战又落了下风,结果慕容倩兮还笑自己,齐芷都感觉自己输得一塌涂地了! 但还没等慕容倩兮回答,陈酌就率先开口打断了两人的二番战:“额……那什么,放飞星灯的地方到了,你们要不要先挑一挑?” 于是慕容倩兮和齐芷双双罢战,走到一旁的铺子去挑灯去了,陈酌也是慢悠悠的走到了一处店家前。 “诶?又是你啊,这位公子今日要挑个什么样的飞星灯?” 陈酌还正看着灯呢,却听到店家奇怪的话,他这才抬头仔细看了一眼对方,这才发现,此人正是那日长安灯会之上,卖齐芷与自己花灯的店家。 倒是没想到这么巧自己又转到了此人的灯铺,关键是对方居然还记得自己,也是稀奇。 “嗯,来一个朴素点的便好!” 这话倒是听的店家一愣,他笑着拿出一个看着颜色淡雅但做工精细的飞星灯:“观公子如此贵气,却不想是个质朴之人。” “过奖!” 陈酌付了银子,接过飞星灯,迈步离开,到了飞星台前与慕容倩兮与齐芷二人汇合。 此时二人早已挑好了灯,慕容倩兮拎着一个很契合她的艳红色飞星灯,而齐芷则是噘着嘴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个白芷图案飞星灯。 看的出来,齐芷真的很喜欢白芷,就是不知道是因为她喜欢白芷,所以才叫齐芷,还是因为她叫齐芷,所以喜欢白芷花。 陈酌看着二人隐隐又要吵起来的架势,赶忙招呼着二人上了飞星台! 飞星台,长安城中专门用来放飞星灯的地方,本质其实是一个高台,据传这是前朝国师做法祈福之地,后来数代流传,渐渐演变成了一个放飞灯的地方。 飞星台非常大,占地甚至有一整个兴庆湖那么大,所以陈酌三人上来时甚至还有空位,为了不引人瞩目,三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放起了飞星灯。 可陈酌也没想到故事的展开,居然是慕容倩兮看着齐芷的灯道:“白色飞星灯,长公主今日心情不佳?如此喜庆的日子,如此落寞?” 哈?? 齐芷原本还正琢磨着和陈酌同时放灯图个好彩头呢,听到慕容倩兮的话都是愣了下,白色飞星灯怎么了?谁规定武乐节必须放红色的飞星灯了? “呵,本公主从没听说过武乐节放灯有规矩,倒是慕容姑娘这盏显眼妖媚的飞灯,非常符合姑娘的形象呢!” 眼看两人又要来个三番战了,陈酌哪里还能再装死,上前挡在二人中间:“我说,我们能不能好好放个飞灯?” 却不想慕容倩兮和齐芷都是转头瞪了他一眼: “闭嘴!不行!” 陈酌见状哪敢再说些什么,又悄咪咪的退了回去! 两女针锋相对个不停,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就到了谁好看这茬,陈酌听到这话,赶忙悄咪咪的向一旁走去,作势要去放灯。 可这才刚移动了两步,就被齐芷直接喊住了:“陈酌!你说!究竟是我漂亮还是她美!” 陈酌脚步一顿,心中暗叫糟糕,我就知道!这下不是坏事了,这怎么回答都会被另一个人打死吧?难不成就和稀泥? “嗯!” 那边齐芷和慕容倩兮都是盯着陈酌,等着他的回答呢,结果就等到一个“嗯”字,听得两人很不满意。 “嗯是什么意思?” 陈酌深知和稀泥的精髓:“就是嗯啊,你不是都说了你漂亮,倩兮美嘛!所以我说嗯啊,对你的话表示赞同!” ??? 慕容倩兮和齐芷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解读,陈酌则是完全没给两人反应的时间,接着说道: “好啦好啦,两位大美人,咱们能不能先放飞灯啊!” 好在二人也没一直纠结这个问题,纷纷在一旁放起了飞星灯……… 南市与西市相接的街巷中,陈酌三人缓缓走着,齐芷和慕容倩兮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陈酌也不太记得两人什么时候突然就不争锋相对了! “所以你为什么上赶着凑上来,他闯你闺房,那不就是登徒子一个,就该离得远远的才行啊!”齐芷悄咪咪的和慕容倩兮说着话。 慕容倩兮闻言也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没办法啊,我这不是跑到长安来了嘛,谁想到陈酌又找上门来了,不能怪我啊!!” 齐芷同情的看了看慕容倩兮,故作无奈的摇头道:“哎,确实,其实我也是身不由己的,驸马竞选非我所愿,到现在人都被陈酌吃干抹净了,太惨了!!” “喂喂喂!!”陈酌终于忍不住了:“咱就是说,你俩说我坏话的时候能不能小声一点,生怕我听不见是吧??” 可这话一出,却引来了两人的一致白眼:“就是被你听见了又怎么样,难不成你敢说你不是登徒子??”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异口同声,说完之后齐芷和慕容倩兮都是眨巴了两下眼睛,对视一眼,原来我俩才是同道中人啊? 不多时,三人已经走到了西市街道之上,这里也颇为热闹,不过因为此处多为市井商人,所以热闹的都在店中。 所以街上的行人其实并不算多,又走过几个拐角,慕容倩兮松开了和齐芷挽在一起的手: “好啦好啦,我就不打扰世子殿下和世子妃的二人时光了!” 说着,慕容倩兮跟陈酌打了个招呼,就朝着信杀小院的方向走去,可脚步才刚迈动,慕容倩兮忽然又回过了身。 然后踱步到了陈酌身边,在齐芷震惊的表情中,抬脚吻上了陈酌的唇,陈酌也是被吓了一跳,当着齐芷的面啃在一起,你是真想让我死啊!! 都没等陈酌给什么反应,慕容倩兮就松了手,甚至还回过头冲着齐芷挑了挑眉。 “慕容倩兮!!你太过分啦!!”齐芷差点没气死。 可惜慕容倩兮直接一个灵巧的转身,一下就到了街头另一侧,甚至还冲着二人挥了挥手示意再见: “对了,陈酌你晚上可小心着点,长公主看着柔柔弱弱的,受不住你那么野蛮的!” 说完这句,慕容倩兮就一溜烟跑没影了,齐芷当然听懂了她的意思,她急冲冲的到了陈酌身边,看着陈酌脸颊上的唇脂,脸都耷拉下来了! 好你个慕容倩兮,原来打的是这么个主意,假意和自己打好关系,结果临走的时候还要给自己上眼药!明明我才是正宫好不好!! 齐芷气呼呼的瞪了一眼陈酌:“都怪你!刚才她凑上来,你为什么不躲?” 陈酌也冤啊,虽然他确实察觉到慕容倩兮凑上来了,谁知道她直接就吻上来了:“她动作太快了,我没反应过来啊!” “哼!我才不信呢,宗师高手反应不过来?我看你分明就是也想亲她!!” 闻言,陈酌哪还敢说话啊,这种话一接齐芷可以有无数个说法可以怼回来! 但琢磨了下,陈酌还是决定开口稍微转移一下话题,可还没等他开口呢,反倒是齐芷又接着气哼哼的抬起手。 非常用力地在陈酌唇角和脸颊上搓了搓,似乎是想把唇脂抹干净,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你可不能因为这个就一直想着她,可恶的慕容倩兮,全部都给你擦干净!” 陈酌见状微微一笑,伸手抓住齐芷的手,转而牵在手中,带着齐芷向东市走去:“好了好了,现在本世子不就是独属你一个人的嘛?” 这话说的好不要脸,齐芷哼了一声:“切,说得好像你很抢手一样!” 齐芷说着,又回头看了看方才慕容倩兮“妻目前犯”的地方,似乎很是耿耿于怀,接着语气充满威胁的道: “还有,刚才慕容倩兮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受不住你那么……野蛮的?难不成你和她……嗯?” “没有!绝对没有!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要的就是你误会!” “是吗??”齐芷缓缓抬手,恶狠狠的在陈酌腰间软肉处拧了一下:“那你既然和她没那么亲密,今天为什么不帮我说话?是不是看上人家的姿色了?” 这下齐芷那是用了真劲了,虽然陈酌依旧不是很疼,不过齐芷的这个问题可太危险了,陈酌故意痛叫一声:“嘶,痛痛痛,错了错了,下次我肯定帮你说话!” 齐芷也不是傻子,但陈酌这话很是让她满意,她倒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反正两人都在她面前啃在一起了,好像也不需要再问了,呜呜呜! 第138章 落花 翌日。 武乐节的欢庆氛围还在持续,长安城依旧热火朝天。 而陈酌则是看着眼前的仁寿宫,有点没反应过来太后是什么意思。 武乐节虽然名义上只有一日,但实质上大楚都是欢庆三日,这种现象在长安则更加明显。 而武乐节第二日则更多的是小家团圆之日,但今日一大早,太后却莫名其妙的召自己入宫觐见,也不知打的是个什么主意。 关键是太后却没召齐芷入宫,陈酌也有点搞不明白太后是什么意思了,难不成是武乐节闲来无事,又想听自己背诗了? 想来应该就是了,毕竟这回不是在前殿召见,而是在花苑之中,除了背诗,陈酌也想不到有什么其他的理由了。 但等他顺着庭廊到了仁寿宫花苑之时,差点没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陈酌见过太后,您……这是?” 花苑还是那个花苑,甚至因为时日迁移,有更多鲜花开放,只是今日立于花丛中的女子有些不一样。 太后没再身着明黄凤袍,头戴华丽发饰,而是非常反常的穿了一身鲜艳的大红色长裙,高贵而大气,却也没了身着凤袍时的距离感。 秋蔓自然也注意到了陈酌的到来,她看着陈酌微微一笑:“如何?我这一身可让你有所灵感?” 这话题自然还是在背诗这件事上,而其非常直白,就连以前的场面话啥的都不说了。 陈酌觉得有些奇怪,而更奇怪的是陈酌总觉得今日太后有点怪怪的,好像比之前好看了不少?难不成是因为之前中毒导致憔悴了些?这才是本来面貌? 不过太后的问题倒是很好回答,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陈酌脑中立刻闪现了一首诗,他悠悠道: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但陈酌可吟不出这首诗的意境,所以听在太后耳中还是少了几分味道,不过秋蔓依旧对此很满意,她掩嘴一笑:“真有这么美??” 陈酌闻言却是人都傻了,虽然这个问题听着貌似好像是个很正常的问题,也很符合语境是吧? 但这个对话是不是哪里有些怪啊?太后和长公主驸马之间,是该这么说话的吗?难不成我今天没睡醒? 陈酌挠了挠头,可太后问话又不可能不回应,而且这句话貌似也只有一个答案好吧。 “这……自然是美的!” 秋蔓看着陈酌的表情,也知道他有点懵,于是反倒更来了兴趣:“哦?是吗?既然美,我最近新习了一支舞,你可有兴趣看看?” 陈酌就是脑子再懵,这话一出,他也能察觉到今天太后有点太不对劲了,召自己入宫。 然后还特意打扮了一番,而且说话也没有以往的那种距离感了,现在居然还要跳舞? “太后娘娘……这……这不合规矩吧!” 陈酌也有点慌了,总感觉今天是个鸿门宴啊,他求助的看向一直站在花苑一角默默无言的影儿。 但却不想影儿连一个表情都没给他,只是依旧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一动不动,要不是知道影儿睁着眼睛。 陈酌都怀疑影儿是不是睡着了,可惜他没时间再考虑这些了,那边太后听到他的话,径直冷哼一声: “规矩都是人定的,哀家说可以,那就可以!!” 这句又再度恢复了属于太后的威严,虽然陈酌不会被就这么唬住了,但太后话都到这了,也把陈酌想趁机开溜的想法直接截断了。 见陈酌默认,秋蔓微微一笑,也没再说些什么,只是轻轻伏倒在花丛之中,甚至若不是陈酌眼力好,可能都看不见她了。 看见她这个动作,陈酌人都傻了,不是吧太后娘娘,你来真的啊?? 当秋蔓缓缓自姹紫嫣红中起身,陈酌脑中似乎自动脑补了一段配乐,下一瞬,红色衣裙迎风而舞。 好似有翩翩蝴蝶流连在花丛之中,渐渐化作花团锦簇中那最美艳的一朵。 可紧接着急速坠落,随后又如游蜂戏蝶翩然落在花苑正中,也正落在陈酌面前。 当秋蔓眼中炽热落在自己眸中时,陈酌顿感大事不妙,那是一种以往从未在太后眼中见过的欣喜情绪。 陈酌不是傻子,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装得成傻子,秋蔓的暗示,不对,这已经是明示了。 眼前红色身影婆娑起舞,不时的凑近又飞走,好似从手指尖溜走的彩蝶,绕着花苑环香而飞,即便陈酌此时心中纷乱,也不得不承认秋蔓的舞姿是极美的。 他好像真明白何为“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了,可越是这样,陈酌心中就更加慌乱。 今日前来之前,他从未想过故事是这么个展开,太后这是什么意思?虽然好像已经很明显了,可怎么想都不对劲吧?这怎么可能呢? 而不知何时,那道随风舞动的身影也已缓缓停驻,等到陈酌再度定神,秋蔓已经轻轻做完了收尾动作。 秋蔓甚至都还微微喘着气,但眼神却是满含期待又带着些害怕:“如何??这支舞可配得上你方才那首诗了!” 期待的是,当那日知晓自己身中奇毒之时,就有一个夙愿,想要在陈酌面前舞上一曲,哪怕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动作也很满足了。 害怕的是,陈酌看明白了今日的一切,转身即走,那是秋蔓最不想看见的场面,这一刻没有那个威严的一国太后,只有一个不敢正面表达心意的女子。 可也只有这一天了,无论陈酌的反应如何,料想大概率是没有后续的吧,秋蔓都没有打算借此做些什么。 她做了整整二十年的太后,为家族,为皇室,为大楚,今日在仁寿宫的花苑中,她想做一次秋蔓,为一次她自己! 陈酌缓缓抬眸,正巧撞上秋蔓充满期待的眼神,他微微一怔,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才回道: “自然……是配得上的……” 这个回答自然也在秋蔓的预想之中,也是陈酌最有可能做出的回应,可却也断绝了所有可能,她笑容微动,眼中闪过一丝不可察的落寞。 可这抹落寞之色却又很快消散,当夙愿达成,秋蔓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好像心中所有阴霾都被驱散: “那就好,影儿最近总说哀家看起来老了不少,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影儿在胡说嘛!!” 突然又背上黑锅的影儿却是神色一顿,原本想要上前的动作也是一滞,她强自挤出一个笑容: “嘿嘿,还是被太后娘娘您拆穿了,您也真是的,不过小事一件,又何必特意召世子殿下入宫呢!” “哼!我这是找一个公正的人来判断,小妮子还想唬住哀家,想得美嘞!!” 太后说着,又再度转向陈酌,开口道:“陈酌,今日之事多谢你了,方才那首诗………我很喜欢,你先下去吧!” 若是以往,陈酌定然是直接行礼告退了,可此时这种情况,又怎么可能转头就走。 但不告退,他又能如何??他还能如何?? “……是,陈酌……告退!” 来时轻快甚至悠闲的步伐不复,陈酌心事重重的一步步朝外走去。 当陈酌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廊道中时,秋蔓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影儿赶忙上前扶住了她。 有淡淡花香随风飘来,秋蔓怔怔的看着身上穿着的红色长裙,然后轻轻伸手抚了抚,那是嫁衣的颜色。 秋蔓出身不错,但不愿困于闺阁之中的她总喜欢乱跑,常州沧河两岸都流传着她的名字,而那些话本故事中的江湖故事更令她向往。 而除却江湖路遇,仗剑而行憧憬外,少女时代的秋蔓总是坐在秋府门前支着下巴想着自己未来的夫君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成亲之日,自己又会穿着什么样的嫁衣,是不是也像故事中的那样鲜艳明媚,仙气飘飘啊! 可在南山山脚,当秋蔓登上那辆一去不复返的马车之时,她明白,自己的憧憬想象全都破灭了,当朝皇后,听着是一个多么美好的词汇。 但谁都知道,圣上已经卧病多时,甚至有陛下时日无多的传言流出,秋蔓当时并不绝望,但也没有期待,只是有些麻木。 而抵达长安时,秋蔓才知道皇帝早已驾崩,自己那素未谋面的夫君已经成了一块冷冰冰的灵位。 于是自己成了太后,享一国之富贵,她也不是没想过做好一个一国太后,想要找回那个曾经“纵横”沧河两岸的大姐头。 可皇宫啊,就像一座绝无出口的鸟笼,将她死死的锁在其中,在年复一年的太后,母后的呼唤声中,秋蔓渐渐迷失,再也寻不回年少时,那肆意江湖的模样。 二十年的时光一晃而过,虽然因为习武的缘故,时间几乎没在秋蔓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可她那颗孤寂幽闭的心却也已定形。 直到。 陈酌的到来,或许是其长相依旧还是有几分少时好姐妹冯蔷的模样,秋蔓对陈酌的观感很是不错。 这种好似再度看到了好姐妹的感觉无以言表,仁寿宫初见之时,她问陈酌:“你娘可曾对你说起过哀家?” 这话难道只是好奇冯蔷如何评价自己?当然不是,两人也有时通信,而且对自己的姐妹她难道还不了解吗? 只是怀念罢了,而当时陈酌的回答也令她失望无比,那是一句非常客套的“有母仪之风!”,于是秋蔓瞬间从见到故友之子的兴奋中脱离,她是太后…… 然后是驸马武试,擂台之上,打败敌手过后,身姿潇洒俊逸的白袍青年,那一刻,秋蔓好像心中又隐隐燃起来了那沉寂已久的江湖之梦。 而那首《春江花月夜》,则是彻彻底底的击在秋蔓心头,也将她尘封落灰的心彻底打开,也是在那时,好像就埋下了一粒种子。 或许一开始,秋蔓召陈酌入宫那是真的为了听诗,可时日渐久,那颗悄然埋下的种子不知何时早已生根发芽。 恰好陈酌背诗之时总是喜欢故作姿态,他原本长得就俊秀,又有诗词意境加持,有的时候,秋蔓自己都不太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听诗还是看人了。 于是她有一段时间没再召陈酌入宫,只是想缓一缓,也让自己冷静冷静,只是芷儿与陈酌成婚之事,让秋蔓不得不再召他入宫。 想起那日陈酌的平静眼神,秋蔓面露怀念之色,回想起来,当时陈酌的那个神情貌似很是平常。 可就是不知道为何,秋蔓却觉得那是她这一辈子见过最温柔的目光,是她一生都不可能忘却的眼神,那道目光的主人,叫陈酌…… 花苑之中,渐渐陷入了寂静,许久,秋蔓的声音才轻轻响起:“影儿……我方才是不是跳的不好?” 影儿一怔,很快拨浪鼓似的摇起了头,语气中不知何时带上了哭腔:“没有啊……太后…太后娘娘跳的极美呢!!” “那你说……陈酌他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那份期待的眼神背后,究竟蕴含着的是什么?秋蔓真的只是想将这段舞挑给陈酌看就满足了吗? 不是的,也绝无可能是这样的,秋蔓在自己问出那句“如何?”的时候,是多么希望自己不是太后,陈酌也没有参与什么驸马竞选,那横亘在二人身前的,何止太后与临王世子的身份。 秋蔓扶着影儿的手又渐渐站直了身子,她似是喃喃自语道:“一定是我舞跳的不够好……” 影儿看着近似有些魔怔,又朝着花丛中走去的秋蔓,眼眶中蓄满泪水,她想要伸手拉住她,可手抬到一半,却又缓缓放下…… 仁寿宫花苑之中,似乎又有轻柔乐声响起,红裙翩翩而舞,只是方才看舞的人却早已不见,但即便如此,秋蔓依旧很是认真的舞着。 姹紫嫣红之中,女子姣好的身姿灵动,如花簇中的一只精灵,顺着鲜艳的花朵一级一级向上跳跃。 随后又如蝴蝶翩扬,绕着花苑盈盈而飞,嫁衣般的鲜红裙摆摇曳,秋蔓眼前好似又闪过陈酌的模样。 她稍稍停下动作,轻轻抬手,想要去抚摸陈酌的脸庞,可眼前光景却好似镜花水月,在这一瞬消失不见。 秋蔓眼中慌乱一闪而过,随即惨然一笑,轻抓裙摆,再度续上这一舞,只是这次,那只翩翩而来的蝴蝶一旦坠落,就再也没能飞起。 落日的余晖柔柔的拂过,微风吹动万千花卉,竟真有只白色蝴蝶追逐着花香缓缓飞起,秋蔓抬头,想要伸手抓住那只蝴蝶。 可蝴蝶却在秋蔓的指尖刚刚触及到它时一瞬飘远,就好似她心中那绝不会有结果的情愫。 秋蔓眼前闪过与陈酌初见之时对方诚惶诚恐的模样,又想到对方吟起诗词之时故作姿态的搞怪模样,最后渐渐化作那日温柔至极的目光。 滴答…… 顺着眼角滑落的泪珠轻轻打在花蕊之上,落日残霞映在花苑之中,不知为何,这些原本正值花期的繁花却好似在这一瞬都失了颜色……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第139章 回首 “不打了不打了,今日本公主状态不好!!” 常宁长公主府,演武场中。 齐芷冲着对面的沈轻梦摆了摆手,虽然嘴上说的是状态不好,但心里已经大呼怎么可能了。 真是见了鬼了,也不知道小轻梦是怎么练的,现在叶刃在她手上都快玩出花了。 要是齐芷不动用真本事,还真拿沈轻梦没什么办法,但若是真动手,又有点欺负人了。 于是风水轮流转,之前还是沈轻梦投枪认输呢,现在就变成齐芷高喊“状态不好”了。 沈轻梦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于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其实她有所进步的原因很简单。 当然是陈酌送给她的内功心法起了作用,她的内功已经入门了,而且陈酌所完善之后的心法品阶还颇高。 这也是齐芷为何感觉一打起来就处处受制的原因,因为齐芷是不怎么会内功的,走的是外家路子。 而如果不能用全力,沈轻梦的内功就成了她无法解决的一道难题,当然,这不是说内功就比外功好。 毕竟若是换成姜雁箐和沈轻梦切磋,什么内功来都没用,额,别误会,这不是齐芷武艺太差的意思! 齐芷将长剑放回武器架上,叉着腰环视一周,姜雁箐站在远处呆呆的看着她手里的剑,似乎正琢磨着什么。 在更远处,演武场的边缘角落,一棵参天大树下,那里摆着一张稍矮的书桌,小不点儿此时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前,手里拿着支笔不知道在纸上瞎画着些什么。 看见这场面,齐芷稍稍皱了皱眉:“搞什么啊?陈酌和慕容倩兮怎么还没来?” 一旁的沈轻梦想了想,试探着道:“世子殿下不是说入宫去见太后了吗?”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他早就出宫了,也不知道在磨蹭些什么!” 武乐节欢庆,原本就是齐芷一年之中最为期待的事情,以往这个时候,她总是缠在母后身边,逗小不点儿玩。 但今年就热闹了不少,不仅是自己的身份有了变化,雁雁的到来简直是最大惊喜,后来又认识了沈轻梦和慕容倩兮,再加上某个惹人厌的家伙…… 这次的武乐节简直不要太热闹,齐芷轻轻揉了下自己的腰,真是的,也不知道心疼一下自己,跟头蛮牛一样! 正这么想着,陈酌和慕容倩兮竟然携手走进了演武场中,齐芷一眼望了过去,眼眸微眯,眼神中要吃人的意味越来越明显了。 但陈酌却是像没注意到似的,只是眼神有些迟缓的扫了眼场中的情况,随后又忍不住的看了看身旁的慕容倩兮。 慕容倩兮依旧穿的是花袖露腰长裙,但好死不死的,这次她穿的是红色,和太后今日穿的一样。 本来陈酌就因为太后之事心思纷乱,方才在街巷之中与慕容倩兮遇上时,陈酌都差点想转头就跑了。 因为一看到慕容倩兮身上的红裙,他的眼前就又浮现今日秋蔓的那一舞,还有对方眸中那炽热的情绪与期待的眼神…… 太后今日的意思不要太过明显,但对于陈酌来说其实还是有些突兀的,虽然以往入宫吟诗之时,双方的交谈其实也并不似一国太后与临王世子该有的。 但大多数的时候,太后还是非常严肃的,反倒是影儿和自己不时地还能逗笑两句,一想到这,陈酌忽的忆起一件事情。 自己有时背完诗后,和影儿聊的欢声笑语的,太后就会适时地出来教训一番影儿,然后又跟自己讲一些道理。 但如今细想起来,太后那不满的眼神,究竟是冲着影儿不合规矩而去的,还是………吃醋来着?? 于是许多画面纷至沓来,陈酌在这一瞬间情愿自己无法过目不忘,当细细琢磨之后,才发现自己何止错过了一次太后情绪的表达。 或许两人当时都没能察觉到,但等到陈酌细细回想之后,才明白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 可越是这样,陈酌心中就越慌乱,这件事已然超出了他的想象,太后对自己有情? 听着好像很厉害,可陈酌该怎么应对?该怎么回应太后的这份感情?而且真说起来陈酌其实还是更多的将太后看做一个长辈。 距离他与太后相处,上次不合规矩和稍显冒犯已经要追溯到仁寿宫初见之时了。 但现在突然跟陈酌说,太后心悦于你?陈酌能如何?还能怎么办?他下意识的望了眼远处叉着腰,神色不满的看着这边的齐芷。 齐芷又该如何?若是自己与太后之间真的发生了些什么,难不成要告诉她,你的新婚夫君与你敬爱的母后有所纠缠? 可今日仁寿宫中,秋蔓那期待又害怕的眼神犹在眼前,那翩翩而舞的身姿不停地在脑中闪现……… 陈酌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那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复杂心绪,这声叹息甚至听得身旁慕容倩兮都是眉头一皱: “陈酌?你怎么了?总感觉你今天有点怪怪的!” “嗯?”陈酌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很快答道:“没事,只是最近事有些多,有点累了!” 可这回答听得慕容倩兮眉头更是疑惑,事情多?自己怎么不知道陈酌最近有在处理什么大事吗? 可很快,慕容倩兮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笑着拍了拍陈酌的肩:“这才成婚几天啊,你就喊累啦?行不行啊你?” 说这话时,慕容倩兮的目光还不时的瞄了瞄远处齐芷的腰肢,可反常的,陈酌却没回应她这句调笑,这让慕容倩兮感觉事情好像确实有些不对了。 若是往常,陈酌怎么可能听着“行不行啊你”这种话还能沉默无言,早就开口反驳自己了,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不定都会直接当场证明一下他行不行了! 知道事情有些不对的慕容倩兮,语气也认真了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了?让你情绪这么消沉?” 此时二人已然走到了众人身前不远,陈酌闻言下意识又抬头看了眼慕容倩兮,仔细想了想,或许这件事真的能找慕容倩兮倾诉一下呢? “的确有些事情让我困扰,若是你有兴趣的话,等之后我们聊一聊吧!” 这是慕容倩兮基本没怎么在陈酌身上见过的认真神色,即便是陈酌在面对“信杀组织管事”的时候,陈酌都没有这么严肃。 “好!”慕容倩兮点了点头。 而这时,齐芷也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她单手叉着腰很是不满指了指二人:“说!你们两个干嘛去了?居然迟到了这么久!” 那边陈酌正强自打起了精神,正要开口,结果人就被慕容倩兮往后一拨,整个人站在了她身后,只见慕容倩兮双手抱胸,反驳道: “自然是做一些爱做的事情,世子妃又何必如此激动呢,我们也没耽搁多少时间吧?” 眼看两人即将争锋相对,倒是一旁的沈轻梦插进二人中间,柔声劝道:“等等,芷姐姐,这位……慕容姑娘,今日武乐节欢庆之日,大家就不要因为这些小事吵架了嘛!” 有人劝架给台阶,两人倒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慕容倩兮嘴角微弯,环视了一周,直到看见马厩之时,慕容倩兮眼睛一亮! 百岳虽名为百岳,却也有能让马儿驰骋的草原,比起全是荒芜戈壁的南青,其实反倒更适合民众生活。 而慕容倩兮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百岳人,骑马几乎是必修课,但自从到了大楚,成了信杀组织的一员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而长安更是如此,毕竟随意在街市纵马可是要被皇城卫抓起来的,而今天则是一个非常好机会! 慕容倩兮肉眼可见的高兴了起来,毕竟别的不说,这演武场确实够大,感觉纵马而行绕场一周都要不少时间! 于是她连个招呼都忘了打,就一蹦三跳的跑向了马厩,看的齐芷和沈轻梦都是一愣,沈轻梦懵懵的眨了眨眼: “芷姐姐,这就是你说的最大敌人?好像跟我也没什么区别嘛!!” 齐芷也是有些尴尬,谁曾想今天慕容倩兮居然不和自己吵了,看见马儿就兴奋的不得了。 细细一想,这表现貌似和第一次来此的小轻梦也没什么区别嘛,切,亏自己把她看成最大的情敌,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可紧接着,齐芷又突然回想起了什么,转过头伸手轻轻在沈轻梦额头上点了下: “你还说呢,明明说好我们一起对付她的,结果你上来就当和事佬,哼!!” 沈轻梦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毕竟齐芷跟她说这事的时候,虽然她没答应,但也没反对,只是看见慕容倩兮这么个大美人之后,就一下没了这个心思了! “我错了嘛,芷姐姐,主要是世子殿下在这里……” 可谁曾想,齐芷直接开口揭穿了她:“哼,说的跟真的似的,我看啊,你就是觉得慕容倩兮长得漂亮,所以就背叛了我们的联盟!” 沈轻梦闻言眼睛咕噜一转,没办法,谁让她就是个看脸的人嘞……额,不是不是,芷姐姐当然也是很美的! “那个……芷姐姐,我去看看九皇子画的如何,我们等会再聊吧!!” 话音未落,沈轻梦就一溜烟跑没影了,齐芷笑着摇了摇头,死丫头,嘴上芷姐姐芷姐姐叫个不停,结果需要她的时候人就跑没影了! 接着,齐芷就把目光落在了陈酌身上,正待开口说些什么,却听陈酌先开口了: “那个,我也去看看小不点儿在画些什么!!” “诶??” 甚至都没给齐芷什么反应的时间,陈酌就已经迈动了脚步,齐芷愣愣的眨巴了两下眼睛,怎么感觉今天陈酌怪怪的呢。 但转念一想,肯定是陈酌做贼心虚,他与慕容倩兮携手而来,怕不是又在背地里啃在一起了!! 陈酌确实“做贼心虚”,但却不是因为慕容倩兮,真说起来,就是他真是和慕容倩兮怎么样了估计也不会心虚,反正齐芷都知道了,心虚有啥用呢? 只是脑中太后的容颜和眼前齐芷的脸轮番浮现,层层叠叠,让陈酌都已经无法正视齐芷了,自己到底该如何面对这二人? 心中纷乱,他却已然行至了树下书桌旁,小不点儿此时非常认真的拿着笔在玉纸上画啊画的,甚至都没注意到他的到来。 而一旁的沈轻梦自然是看到了他的,而她开口的第一句,几乎就要将陈酌的心绪点破: “世子殿下??是今日入宫觐见太后之时出了什么事吗?” 闻言陈酌心中一跳,下意识的反驳道:“没有……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沈轻梦微微皱眉,稍稍凑近几分,抬手抚上陈酌的额头,将他紧皱的眉头缓缓揉散,温柔的说: “只是观世子神情有异,所以问问,虽然轻梦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希望世子殿下能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啊!!” 陈酌闻言倒真的没再一直想这件事了,他伸手握着沈轻梦的手:“谢谢你,轻梦!” 可沈轻梦一想到旁边还有九皇子在呢,对这番亲昵举动就有些害羞了,连忙退后了两步,佯装成看齐旭画画的样子。 陈酌见状也是微微一笑,心情倒是真的轻松了不少,于是也凑到了书桌旁低头看画。 这一看之下陈酌就有点憋不住笑了,虽然齐旭画的很努力,可毕竟还是孩童,还是没把先前演武场的场景全部画出。 但意象还是有的,基本把齐芷与沈轻梦比武,以及姜雁箐琢磨剑舞的模样画了个七八分。 待到齐旭收笔之时,陈酌夸赞的抚了抚小不点儿的脑袋,笑着道:“旭儿倒是画的不错,有些天赋!” 齐旭此时才从认真的心境中退出,一看居然是陈酌来了,兴奋的连手中的笔都忘记放回去了,直接一把抱住了陈酌的腿: “小姑父!!” “哎!!” 但陈酌也没在乎衣摆被墨汁染黑这事,只是看着小不点儿的圆圆脸蛋笑道:“看来旭儿最近吃的很好嘛,又胖了不少!” 小不点儿自然是极力反驳,可却惹来陈酌捏着他的圆脸,反倒更确定了齐旭就是长胖了。 就在陈酌欺负齐旭的时候,有马蹄声自远而近急速而来,书桌旁的三人皆是下意识的抬头望去。 原来是齐芷又闲着没事,找慕容倩兮比赛马去了,可她的马术哪里是慕容倩兮的对手,人家都已经跑出老远了,齐芷才刚刚跑到三人面前。 于是齐芷果断地放弃了这个想法,直接翻身下马,迈步到了三人面前,好奇的问道: “这么开心?什么事说出来让我听听!” 于是沈轻梦就将陈酌说小不点儿变胖了的话复述了一遍,这倒是惹得齐芷仔细看了看齐旭,刚才忙着和沈轻梦切磋,倒真没好好注意。 这么一看,貌似好像是有点长胖了,这脸怎么越来越肥了?于是她故意板起了脸: “齐旭!!你最近是不是又偷吃小点心了!!” 还得是齐芷了解自家侄儿,这真是一语道破天机啊,齐旭闻言眼神闪躲,慢悠悠的就离了位置,悄咪咪的想跑路! 齐芷则是一把抓住了小不点儿命运的后颈,把他拎到一旁教训去了! 陈酌和沈轻梦看着这一幕对视一笑,这下陈酌心中的纷乱倒是真的被驱散了不少,而沈轻梦见陈酌确实轻松了不少,于是将桌上的画收好,又拿出一张玉纸,开口道: “轻梦已经有好些几日没看世子习字了,正巧今日武乐节,不如世子为此欢乐之景题诗一首如何??” “啊?” “没错没错,小轻梦说的有道理,赶紧的你!”而齐芷也不知何时教训完了小不点儿,凑了上来。 陈酌琢磨了两下,将衣袖上抚,伸手从书桌上提笔,其实陈酌一开始想到的是《元日》,但想了想,貌似此诗与武乐节有些不符,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但这思路一短,陈酌短时间内倒还真没什么灵感了,于是他手握着笔看了看身旁的齐芷与沈轻梦,又看了看不远处一个人玩的很开心的齐旭。 接着目光又落在稍远处策马而来的慕容倩兮,最后则是看向离得最远正跳着剑舞的姜雁箐,原本陈酌只是想找找灵感来着。 但这一看之下,眼中绯色与舞姿交相辉映,眼前场景变换,那映入眼帘的,好似又是姹紫嫣红的花苑,而眼前闪动的红裙人影,究竟又是谁呢? 就在这时,腰间有一阵剧痛传来,这下齐芷那是真用了力了,再加上陈酌完全没防备在,这下还真有些痛。 “嘶——疼疼疼!!” 啪嗒一声,笔锋重重打在玉纸之上,在玉纸正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墨迹。 齐芷听见陈酌的痛呼,这才满意的收了手,语气凉凉的道:“怎么样?雁雁好看吗?” 原来方才陈酌愣神之际,正好眼神是冲着姜雁箐而去的,齐芷这下不误会都不可能了。 “冤枉啊,我真没在看姜少主!”陈酌捂着还有点痛的腰子,直呼冤屈! 这话自然是没人相信的,就连一旁的沈轻梦都不相信,但她还是拉住了齐芷,柔柔的说道: “好啦好啦,芷姐姐,世子殿下是个登徒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看就看了,还是先让世子把诗写完吧!” ??? 陈酌很是无语,怎么是个人现在见自己都说自己是登徒子啊,不过沈轻梦说这事貌似自己还真不好反驳,毕竟……咳咳! 不过看着面前已经被墨迹破坏的干干净净的玉纸,陈酌颇有些无奈的道:“都成这样了,我还怎么写?” 闻言,齐芷却是财大气粗的又从一旁拿出一张玉纸,并伸手将被墨迹弄的乱七八糟的玉纸抽走,口中嘟囔道: “玉纸而已嘛,又不是只有一张,喏!” 然而这话,却好像直接炸开在陈酌的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渐渐明悟,自茫茫记忆中回首望去,究竟在何时?听过类似的话?? 想起来…… 想起来…… 陈酌的思绪急速飘转,宛若天上之明星一颗一颗的逐渐点亮,而陈酌的回忆则已顺着时光长河回到了那日的长安灯会之上。 那个曾在昨日卖给自己飞星灯的店家,在灯铺前身着碧裙的“姜青姑娘”,白芷花灯?? “也不知道小兄弟你与那位姑娘在争些什么,花灯又不是只有一盏。” 是了,就是这句! 那日,他就觉得脑中有灵光一闪,可细细一想却并不分明。 如今时过境迁,当陈酌心中无限缠绕着秋蔓的身影之时,再回首细细品味…… 就好像原本断点的线重新接续,如夜空繁星自朦胧复为耀眼明亮! 那原本一直困扰陈酌的疑问,迎刃而解!! (第二卷 终) 第140章 简单的真相 人总是这样,当有一天突然想明白某一件事,都会感叹竟然如此简单? 现下的陈酌也是如此,或许他先前已经没有再死死的纠结在“万门诛龙”一事上。 可恰恰是这样,让他在这一刻得以脱离出固有的思维,寻得那本就呈现在所有人眼前的真相。 回想自己刚刚进入长安之时,就好像陷入了谁的算计之中,在“万门诛龙”事毕后,这个怀疑的对象是承王。 可经过夜探巽风楼一事,陈酌确定了万门诛龙一事中“陷害”其实并非承王,而是定王齐昭。 但按照先前的想法,如果定王才是“陷害”,那么天毒教就并非其麾下,其实再度回想,如果天毒教之人与柯雪松等人真的同属一个阵营,恐怕也不需要当场再给解药了! 于是“刺杀”的身份就逐渐模糊,却也渐渐明朗,因为“刺杀”需要满足的条件太多了! 并不是每一方势力都有能洞悉定王计划这样的情报网,也并不是每一方势力都有能随意派一个毒道宗师来送死,然后还能再派两个宗师高手赴险的底蕴。 没错,定王是有这样实力的,或许之前的景王也有,可二人都已经不可能再是“刺杀”了。 而在上次从慕容倩兮口中得知澹州的“毒变”之后,陈酌曾经将目光放在了一个听起来极其荒谬的人身上。 那便是皇帝齐睿! 无可置疑的是,齐睿绝对有除掉自己的动机,从这一点上来说,如果他是“刺杀”,那是非常合理的! 可想要将这条思路彻底走通,除却一些小的瑕疵之外,还有两个较为明显的疑问: 一是“万门诛龙”之事纠扯甚多,其中还包括了齐旭的性命,难道齐睿真就一点犹豫都没有?狠心至此? 是,或许能用齐睿本就心狠手辣,做起事来果决阴狠来解释,但陈酌自己是有些不太理解这样的做事方式,也许这就是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二则是一直萦绕陈酌心头的疑惑,那便是齐睿给秋蔓下毒是为了什么?若说参与“万门诛龙”之事是为了除掉自己。 那么他给当朝太后下毒的动机何在?这或许每次陈酌将怀疑对象转移到齐睿身上时不可避免的一个疑惑。 然而在这一刻,当思绪的断点接续,一切疑惑皆已可以解答,陈酌恍然大悟! “花灯又不是只有一盏!” “玉纸又不是只有一张!” 是啊,所以: “太后又不是只有一个!!” 是的,也许是想法被思路局限,陈酌对于此事的看法与敏锐,反倒不如刚刚从秋济夫妇口中得知太后有恙之时灵醒。 大楚一朝,并非只有一个太后,还有一个同样身处西内苑慈寿宫的太妃,她是齐睿的生母!! 无需妄加揣测,只需细细想想齐睿对着一个甚至比自己年纪还小之人喊母后是什么心情即可。 若是再将此事想的阴暗一些,甚至能脑补一出,太妃享受荣华富贵二十年,但却欲望渐涨,于是便起了除掉太后的心思,自己取而代之的故事。 此时再回过头想想,当时齐芷与陈酌在知晓太后的大致中毒时间之后,曾经分析过永安十八年六月入京见过太后之人。 当时他们所有的目光都锁定在各路藩王身上,甚至还有西蛮使者也被算在其中,可恰恰有那么一个人。 他的行踪,并不会记录在册,或许起居注上有所叙说,可这太正常不过了,因为其每日都要前往仁寿宫晨昏定省!! 皇帝,齐睿!! 甚至从概率上来讲,其余之人,无论藩王或是使者,都有且只有一次机会,他们能保证自己一定成功? 但齐睿没有这样的困扰,如果他只是想乘着诸王入京的时机给秋蔓下毒,那么在永安十八年六月中。 他可以做很多次尝试,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甚至还会有人夸齐睿有孝心,这是最好的掩饰! “陈酌??喂!!” 忽的,陈酌眼前有一只手摇啊摇的,齐芷的神色带着些担心: “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陈酌这才徐徐回神,原来是齐芷与沈轻梦二人原本还期待他能写出来什么诗来着,结果就看见陈酌陷入了沉思。 甚至还怎么叫都不应答,要不是齐芷两人不信鬼神之说,都要怀疑陈酌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虽然心中对此事还有些许疑惑,但大体逻辑却已说通,陈酌也没再去想此事,他转头看了看齐旭。 虽然小不点儿很可爱,但其毕竟是齐睿的儿子,而且年龄还小,这种事自然是不好在对方面前说的。 他很快摇了摇头:“无碍,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还是先写诗吧!” 见他这都这么说了,而且看着貌似确实不像不舒服,齐芷也就点了点头,看着陈酌在玉纸上挥毫泼墨! ………… 西市,信杀小院之中。 冥昭瞢暗,慕容倩兮看着拎着酒坛前来的陈酌面露疑惑,这多愁善感的感觉可不像陈酌。 “我说,你到我这来就是一个劲的喝酒,一句话也不说,到底想干嘛??” 原本方才在常宁长公主府上,后来的陈酌看着情绪已经好了不少,慕容倩兮原本还以为他苦恼的事情已经想通了呢! 结果这欢庆的氛围一散,陈酌就拎着酒坛找上了门,关键是他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喝闷酒! 陈酌闻言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想说,而是这事太……哎,也不知道怎么跟你形容!” 慕容倩兮听了这话,忽的想起了那日潜入皇宫之时,仁寿宫中自己与太后的对话,正巧听齐芷说,陈酌也是入宫见过太后才变成这样的。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她好像明白些什么了! “那你就长话短说,把整件事概括一下就好了呗!!” 不知为何,陈酌总觉得慕容倩兮的语气中莫名多了几分兴奋的期待。 但此时重点不在这,他也没多想,仔细琢磨了下,还是开口给慕容倩兮复述了一遍今日在仁寿宫所见所闻! 而听完全程的慕容倩兮则是眼睛一亮,哇哦,自己上次入宫之时,只是看出了太后看陈酌的眼神有些不太寻常。 然后出言试探了一番,谁想到太后自己慌的不行,直接就说漏嘴了,于是她就顺嘴又添了一把火,说什么“总要直面内心才可解决”。 她哪里能想到,这位姐姐居然真的这么耿直,而且这么迅速,这才过了多久啊,就直接表达心意了? 以舞化做心意,倒是个不错的决定,也给二人留了退路,不至于让两人陷入极其尴尬的境地之中。 不过这件事可不是这么简单就结束了的,至少在陈酌这里,其实是成为了一种困扰的! “果然如此!”慕容倩兮点了点头。 陈酌可还没醉呢,有些疑惑地问道:“什么果然如此?” 慕容倩兮抿嘴一笑,心虚的眨了眨眼:“额,这个嘛,你先说好你不会生气!” 这话一出,陈酌就感觉更不对了,但还是点了点头:“行!” “诶嘿嘿,其实你说的这件事吧,真聊起来还跟我有那么一丢丢的关系!”慕容倩兮伸出食指和大拇指,做了一个亿丢丢的手势。 接着就将那日仁寿宫中自己“怂恿”太后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完这一切的陈酌差点没直接厥过去!没想到最大的内鬼居然是自己亲自带进去的! “慕…容…倩…兮!!!” 陈酌这下是真有点咬牙切齿了,虽然这么说不好,可真说起来,看太后的样子,若是没有慕容倩兮从中添油加醋,这份感情恐怕会一直被掩藏。 “诶诶诶,你说了不会生气的!!”慕容倩兮差点就想转头就跑了。 但陈酌却是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长长的叹息一声:“哎……我生什么气啊,只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罢了!” 见陈酌的情绪再度消沉下去,慕容倩兮倒也没有再玩笑的心思了,转而有些认真的问道:“所以你一整日就在苦恼这件事?” “这是什么语气?”陈酌颇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难道这件事很好想通吗?” “额…………好像确实没这么简单!”慕容倩兮带入了下陈酌此时的处境,倒是有些明白了陈酌的忧虑。 毕竟那可是太后,先不谈双方官面上的身份差距,单是陈酌与齐芷之间的关系,就已经让这件事变得极其复杂。 陈酌前脚刚刚迎娶了齐芷,后脚太后就跟他说我对你有情,齐芷与秋蔓情同母女,你让陈酌该怎么办? 这么一想,这太后娘娘也太虎了吧,居然一点策略也没有,就直接打直球啊,这下好了吧,直接给陈酌打懵了! 不过虽然客观来讲是这样,但慕容倩兮本人还是非常喜欢太后这样的做法,敢爱敢恨,有情就要说出来嘛,藏着掖着算怎么回事! 当然,慕容倩兮想这些时,恐怕早已忘了之前在小院中,自己和骆瑾的对话了。 “不过……我倒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你应该高兴才是嘛!” “好事??”陈酌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容倩兮:“这话你也能说的出来?这算是个屁的好事!” 这下语气有些不好,慕容倩兮听得嘴巴一撅,不满道: “陈酌!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在我面前说有别的女人心悦于你也就罢了,我给你出主意你还凶我??” 陈酌一噎,他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啊,可惜酒劲上来了,没用真气化解的他此时有点晕乎乎的,倒是真的开口道歉了,而且语气很认真来着。 慕容倩兮看见他这模样,不禁噗嗤一笑,有些忍不住的凑到了陈酌身边,一把捧住了他的脸颊,逗小孩子似的道: “哈哈哈,太可爱了,你还认得我是谁吗?哈哈哈!” 陈酌只是有点晕晕乎乎,可不是真的醉了,抬手抓住了肆无忌惮揉着自己脸的手:“别闹了,我现在正苦恼着呢!” “苦恼?”却见慕容倩兮直接把手抽了回去,气哼哼的道:“我还生气呢!我的男人!因为另外的女人在我面前喝的酩酊大醉,亏你想的出来!” “我真没醉,只是有点晕!”陈酌又抬手灌了一口酒:“那不然我能找谁?难道去找齐芷去说明一切?” “行了!别喝了,再喝你就真醉了!”慕容倩兮一把夺过陈酌手上的酒碗,自己倒是咕咚咕咚全喝完了。 酒碗已空,慕容倩兮大大咧咧的擦了下嘴:“真是败给你了,也不知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摊上你这么个冤家!” “冤家?哪里有冤家?”可惜已经不知喝了多少酒的陈酌哪里还清醒着,神经质的突然站了起来,差点没给半蹲在一旁的慕容倩兮直接掀翻。 慕容倩兮无奈的摇头一笑,也站起身来,伸手轻轻搭在陈酌肩上,跟安抚小孩似的:“好啦好啦,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指不定明天事情就有转机了呢?” 说这话时,慕容倩兮还以为陈酌是能听懂话的,结果陈酌听完这句,只说了一句:“哪里有车?我要法拉利,窝法还没烷!!” 这话听得慕容倩兮云里雾里的,这下是真没办法跟陈酌好好沟通了,不过其实醉一醉对现在的陈酌也许是好事,至少不用苦恼如何处理太后对他的情愫了。 不过说真的,慕容倩兮却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在她看来,身份只是虚假,只要有情便足够了! 这是她从母亲身上学到的道理,因为即便你的身份成了谁谁谁的妻子,若是无爱,那最终也一定是个悲剧。 而秋蔓甚至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向陈酌表达心意,其实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陈酌渐渐安静了下来,没再吵吵闹闹的,慕容倩兮低头看了看一直盯着两人面前酒坛的陈酌。 心中一跳,该不会是还想喝吧?于是她赶忙伸手将酒坛拿走了,可陈酌显然并不是想喝酒。 而是眼神略微有些迷茫,他眼前场景好似再度变化,那挥之不去的红裙身影再度浮现,鸟语花香之中,那双饱含一切难以用言语形容情绪的眼眸深深的刻在陈酌心中! 漫天纷飞的花雨绚烂夺目,那双眼眸的情绪渐渐的从欣喜变为失落,可脚下舞步却未停…… 好似跨越时空一般,陈酌也望见了那缓缓伏倒在花丛之中的绝美女子,也望见了那滴,自她眼角滑落的泪珠…… 望见了那只翩翩而飞的白色蝴蝶渐渐飞远,忽的,似是有轻轻的乐声悠扬,陈酌侧耳倾听,却听不分明…… 信杀小院中,渐渐陷入寂静之中,慕容倩兮侧头看了眼靠在自己肩头的陈酌,微微一笑,这倒是个新奇的体验。 忽的,慕容倩兮好像听到有轻微的声音,她下意识的凑近了陈酌几分,想要听清陈酌在说些什么。 “沉寂已久的心情掀起了雀跃 是你温柔 解锁了我的心结 那些挥散不去的过往 全都视而不见 只因为 对你的思念” 但细听之下,才听清陈酌并非说话,好似跟着梦中那蝴蝶亦或是女子的歌声轻轻吟唱: 多想留在你的身边 让爱渗透了 整个世界 为你愿意 穿越所有的时间 只想留在你的身边 不害怕路途多么遥远 为你甘之如饴 不管南北东西 第141章 交织 “额……” 陈酌略微皱着眉,扶着额头从床上坐直了身子。 虽然过硬的身体素质和还算可以的内功,让他即使宿醉也不会特别难受,不过总的来说头还是有些晕乎乎的。 导致陈酌第一时间都没能回想起来昨夜发生了什么,反而疑惑地看了眼自己身处的地方,看着貌似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来着? 咯吱的推门声响起,慕容倩兮略带揶揄的声音悠悠传来: “哟,我们的临王世子醒了?” 慕容倩兮的出现,让陈酌开始找回昨夜的记忆,自己找慕容倩兮说太后之事,然后…… 陈酌甩了甩头,苦笑一声:“你就别打趣我了,所谓借酒消愁愁更愁,古人诚不欺我啊!” 慕容倩兮呵呵一笑:“呵,苦恼?我看你一点都不苦恼啊,你可知,你昨夜醉酒之后说了什么?” 这话说陈酌心头一跳,该不会他还真说了什么离谱的醉话吧? 但想了想,应该没这个可能吧,他苦恼的不正是这个嘛,就是因为这事太过突如其来,所以他自己也不太明白该怎么办。 就是因为这种茫然的状态,他才来找慕容倩兮喝闷酒的,额,不对,准确的说是在慕容倩兮面前一个人喝闷酒! “你可别吓我,我能说什么??” 慕容倩兮却是双手抱胸,语气很是认真:“呵,你还狡辩?” 接着,慕容倩兮故意将声线一低,模仿着陈酌的声音故意道:“但你别说,其实太后跳起舞来还挺好看的,看的我都心动呢!!” 一听这话,陈酌就知道慕容倩兮是在胡说八道了,这句话前半句倒可能是真的,但后半句一定不可能是自己说的。 毕竟到了如今,你别说心动了,陈酌宁愿自己一点都记不起秋蔓的那一舞才好,能说出这种话才有鬼了! “我怎么可能说这么无耻的话,你可别瞎说啊!!” 慕容倩兮也就是说着玩的,偏了下头微微一笑:“切,这么聪明?那昨天怎么困扰成那样呢?” 这句话倒是将话题又扯回了昨晚未完之事,陈酌叹了口气:“可能也是当局者迷吧……” 但慕容倩兮对此事依旧是一个看法,她不屑的道: “虽然你的纠结有些道理,但我还是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大问题,若是郎有情妾有意……” “诶!停停停!”陈酌当然听懂了慕容倩兮的意思,他直接打断了慕容倩兮的话:“怎么就郎有情妾有意了?你可别乱说哈!” “切,死不承认,你敢说你对太后一点想法都没有??”慕容倩兮切了一声。 “我……” 陈酌自然是想要开口反驳,可话到嘴边,却没什么自信说出去了。 “怎么?没话说了?”慕容倩兮见状微微一笑,接着续道:“我就说嘛,太后这么一个大美人跟你表明心意,你能不动心?我才不信呢,花心大萝卜!!” “哎………” 和慕容倩兮,陈酌也没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动心倒不至于,可我若说全无感觉,那肯定是骗人的,可正因如此,我才更加困扰啊,不然直接断舍不就好了?” 慕容倩兮见状倒也没再就这个话题说些什么了,反倒是拍了拍陈酌的肩头,用一种长辈的语气说道: “行了,你也别一直想这些事了,走,要不要再去喝点酒?” “啊??”陈酌人都傻了,还喝啊? 慕容倩兮看见他这模样,也没再逗他了,伸手把陈酌从榻上拉了起来:“好了好了,赶紧的,我让人准备了醒酒汤,武乐节第三日,朝宴你不出席了?” 直到这话说出来,陈酌才愣愣的回过了神,是哈,差点把这事忘了,武乐节还没结束呢,今日朝宴,那才是重中之重。 陈酌这么一想,貌似事情有点不对劲啊,武乐节朝宴,岂不是自己又要见到太后了?? 一旁的慕容倩兮看他的表情,也一下就明白了陈酌在想什么:“怎么?怂了?不至于吧,连看都不敢看?” “怎么可能!”陈酌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真的有点怂! “切,你就嘴硬吧你!” 慕容倩兮哼了一声,直接转身出了房间,而且她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一路上居然还哼着歌,这让陈酌有些疑惑:“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啊?有嘛?” 陈酌认真的点了点头:“昂,你以前貌似从来没这么一蹦一跳的兴奋劲吧?” 慕容倩兮眼珠子一转,琢磨了两下,轻轻开口:“是吗?倒是我有个问题问你!” “什么?” 结果陈酌就看见慕容倩兮很认真的回过了头,轻声唱起了小调,可歌词却让陈酌听得耳熟无比。 “沉寂已久的心情掀起了雀跃,是你温柔,解锁了我的心结…………” 慕容倩兮的声音清脆,但听在陈酌耳中却是直接懵了,他怎么不记得那位穿越前辈留下过这首歌? 在轻轻吟唱了两句之后,慕容倩兮也收了声,看见陈酌错愕的表情,她微微一笑:“怎么样?我唱的好听吗?” 这一瞬间,陈酌脑中闪现了无数个想法,甚至都怀疑慕容倩兮是不是与自己一样了,但仔细一想,这肯定不可能。 “你如何知道这支歌的?” 慕容倩兮闻言却做了个翩翩起舞的动作,揶揄的笑着道:“当然是从你那里听来的咯!” 说完这句慕容倩兮故作神秘的一溜烟跑了,走的时候还回过头冲着陈酌喊了一句:“太后的舞是不是跳的特别好看?让你念念不忘的?” 这云里雾里的对话直接把陈酌整懵了,连忙追了上去:“诶,你等等,什么叫从我这里听来的?” 可惜慕容倩兮完全没有给他解释的意思,直到陈酌喝完醒酒汤甚至用过早膳之后,慕容倩兮又开始哼起了歌: “多想留在你的身边 让爱渗透了 整个世界 为你愿意!!穿越所有的时间~~” 慕容倩兮唱着唱着还莫名其妙的拐个调,然后又凑到了陈酌身边:“诶,你这个歌是从哪学来的啊?还怪好听的,总不能是你自己想的吧?” “不告诉你!”陈酌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自己心里可太疑惑对方为啥会知道这首《雀跃》了,结果慕容倩兮死活就是不告诉自己。 而且每次自己一问,她就开始唱,然后理都不带理陈酌一下的,看的陈酌都有些牙痒痒! 慕容倩兮闻言眨巴了两下眼睛,这下好像有点玩脱了啊,不过对付陈酌嘛,慕容倩兮自然还是有大杀器的! 只见慕容倩兮盈盈起身,直接坐到了陈酌的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颈,腻声腻语的道: “我错了嘛,酌哥哥,你就告诉人家嘛~~” 这一幕让刚刚走到门口骆瑾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她捂着双眼,额,不是,不忍直视的没发出一点声响原路返回了, 陈酌自然是察觉到了骆瑾的到来,感觉到对方尴尬的离开,他不禁偷笑了一下,随后正色道:“酌哥哥又是个什么奇怪的称呼?” “怎么?不喜欢?那我换一个?”慕容倩兮说着又凑近了几分,几乎都快和陈酌脸贴脸了:“陈哥哥?还是世子哥哥~~” 原本慕容倩兮觉得,她都这样了,拿捏陈酌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结果陈酌只是伸手把她推离了几分:“好了好了,别闹了,我又没说不告诉你!” 可慕容倩兮何等人精,她妩媚一笑,低头在陈酌唇上香了一口:“都不喜欢?看来我们世子殿下还是喜欢:好哥哥~~这个称呼嘛!!” 诶,对劲了!额,不是,陈酌轻咳了一声,紧接着又把这首《雀跃》的来历扯到了古籍之上。 这番话听得慕容倩兮皱了皱眉,这世上真能有这么神奇的书?别的不说,这首歌还是蛮朗朗上口的。 “真的?你怕不是在唬我吧?什么古籍这么厉害?”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和我一起回临州,我给你亲眼看看?” 慕容倩兮闻言却是白了一眼他,顺带从他怀中站了起来:“切,谁要和你一起回临州,想得美!!” 似乎是今日心情真的很不错的缘故,慕容倩兮又一蹦一跳的走了,陈酌远远的都能听见她一直在哼那首雀跃。 ………… 乘庆殿并非金碧辉煌的宫殿,而是主走沉稳厚重风格。 但从整体外观上,其实还是比较富丽堂皇,只是陈酌此时,却立在离乘庆殿不到百步的地方驻足不前。 今日是武乐节朝宴,乘庆殿自然是多加装饰了一番,喜庆的氛围浓郁,周边闲聊着向殿内走去的公卿也是个个都带着笑容。 在这样喜气洋洋的气氛中,估计也就陈酌的心情比较复杂了,而正在陈酌心绪纷乱之时,冯乐游的声音却突然传到了耳中: “陈酌?你怎么还在这待着呢,朝宴马上开始了,你不入席在这发什么呆呢?” 闻言,陈酌自然也是回过了神,他没回答冯乐游的问题,倒是开口反问:“你怎么又在这?我记得你应该没资格入席吧?” 这话一出,冯乐游原本笑呵呵的表情一瞬收敛,他吐槽了一句: “喂,能不能好好聊天啊?这话也太伤人了吧?也不知道谁定的破规矩,公卿子嗣前二者入殿列席,其余者另行安排,老三怎么了?瞧不起第三名啊!!” 陈酌闻言也是一笑:“那谁叫你只是老三呢?也怪不得旁人啊!!” “老不老三的有什么用,真说起来本少还不屑于列席其中呢,一讲起客套话就说个不停,没意思!” “啧啧,要不是我知道霍家小姐也在侧殿,我就信了!”陈酌无情的拆穿了冯乐游。 “好吧,确实如此,说起来前日烟火之事我还没感谢你呢,帮了兄弟一个大忙!!” “小事一桩而已。”陈酌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说,你特意找到我,该不会就是想说这个吧?” “怎么了?不行吗?这事难道不重要吗??” 对此,陈酌只能竖起一根大拇指,别误会,这可不是竖给冯乐游的,而是送给霍馥的。 这位是真正的狠人,能把冯乐游制的服服帖帖的,厉害!! “算了算了,跟你聊天真没意思,我还不如好好找馥馥培养一下感情,拜拜了您嘞!!” 说完这句,冯乐游直接一溜烟跑了,陈酌满脸疑惑地看着直接跑远了的冯乐游,人都傻了,没想到他还真就只是为了感谢自己来的?? 但你别说,经过他这么一打岔,陈酌心中确实没再一直萦绕着秋蔓的身影了,于是他迈动了脚步,向着乘庆殿而去。 当陈酌进入殿中之时,各家公卿其实已经差不多都落座了,见到他入殿,纷纷起身行礼。 虽然武乐节欢庆之日,对所有的规制其实都有一定的放宽,不然光是这么些人吵吵闹闹的,都能用殿前喧哗的理由直接抓起来。 当然,有一个默认的规矩那是千年不变的,那就是皇帝的压轴出场,不论是什么事情,像是上次的驸马竞选,亦或是这次的朝宴。 在陈酌缓缓落座之后,这次的武乐节朝宴也即将开始了,而坐在他身边的自然是齐芷,两人真说起来坐的还挺近的,毕竟安排的是夫妻坐席嘛。 于是齐芷小声的凑近了几分道:“怎么这副表情?难不成那什么慕容姑娘没伺候好你?” 陈酌听得满脸黑线,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殿外内侍的声音就传遍了殿中: “太后娘娘到!!!” 百官起身,公卿行礼,万众瞩目当中,秋蔓身着华贵凤袍,头戴华丽发饰,自乘庆殿外盈盈走入。 似乎是特意为武乐节朝宴粉饰了妆容,其眉心所点的花钿更衬得秋蔓落落大方,此种仙姿玉色的气质,恐怕也就秋蔓一人所有了! 齐芷此时自然也是起身行了礼的,不过看到母后着着自己所点缀的妆容,她不禁微微一笑,就说嘛,母后若是好好打扮一番,一定也很好看的! 而一旁的陈酌则是彻底呆住了,他发现,他还是低估了这件事,只是看到秋蔓一眼,那日仁寿宫花苑的一舞就不停的在脑中闪现。 当秋蔓眼神礼节性的扫过殿中所有人时,陈酌可以明显感觉到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顿了顿。 陈酌甚至都有些怀疑,昨日仁寿宫之事,是不是真的梦一场,这双如此平静的眼眸真的曾向自己流露过炽热的情绪吗? 当眼前场景飞速变换,花苑中的一舞终了,那交织在陈酌眼中与秋蔓心中的,究竟是再见如陌路的默契不言,还是深藏心底的淡淡情愫?? 第142章 寻常 只是,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人再做解答。 秋蔓停驻在陈酌身上的目光也只一瞬,她悠悠转身,落座入席。 而朝宴,也很自然的进入到了下一个环节,等待了这么久,齐睿自然是要在万众瞩目中出场的。 一如驸马竞选当日,当齐睿出现在殿上之时,乘庆殿中沸天震地。 高呼圣上万岁者何止一人,齐睿见状自然是极其满意,抬手示意:“平身!” “谢圣上!” “谢陛下!” 不过这两句喊的就没那么齐了,反倒有种此起彼伏,杂乱的感觉。 这自然是大楚规制所导致的,毕竟没有明文规定朝会或是重要场合必须怎么称呼皇帝。 不过齐睿现在并不在乎这个,后面喊的整齐不整齐不重要,只要前面的万岁啊之类的话喊的响亮就行! 心情大好的齐睿满脸笑意,开始说起了任何场合都不可或缺的场面话。 或许整个乘庆殿此时都认真的在听着齐睿说话,至少表面是如此。 但唯有一人例外,陈酌神色复杂的看了看端坐于殿上的秋蔓,随后又皱了皱眉。 好巧不巧的,这一幕正好被一旁的齐芷捕捉到了,见陈酌看了母后一眼,然后皱了皱眉,齐芷颇为好奇的低声问道: “这表情什么意思?难道今日母后不美吗?” 这话听着很寻常,可在这样的场景下,由齐芷的口中问出,还是让陈酌有种莫名其妙的被“抓奸”的感觉。 当然,其实这只是陈酌自己想的太多,所以心绪就更杂乱而已。 “美啊,你方才不是说了嘛,太后今日的妆容有你一份功劳,有你在,怎么可能不美呢!” “哼,这还差不多,本公主……本世子妃亲自出马,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话除了日常满足一下齐芷那亿点点,小小的虚荣心之外,陈酌更多的是在故作轻松。 他皱眉自然不是因为太后的容貌的装扮如何,而是因为对方的眼神。 方才那一瞬间的对视,秋蔓的眼眸中映射出的情绪太过平静了,甚至…让陈酌觉得有些冷漠。 那是一种让人非常不舒服的眼神,陈酌在有那么一瞬间,都觉得自己与秋蔓完全不认识。 甚至连老友之子的那一层身份貌似都悄然无踪了,只余下太后与临王世子之间原本该有的模样。 人就是这样的,陈酌不得不承认也没法不承认,至少在看到秋蔓这般疏离的眼神时。 他依旧有些恍惚,甚至心中有些难受之感,那是没法克制的下意识反应。 可真说起来,分明你尊敬父辈之人,母亲旧友才是应有之礼。 而秋蔓保持庄严,面对故友之子,或许要再加上齐芷夫婿这一身份,有着些许欣慰,甚至目光中带着点慈祥都不为过! 反倒是先前那种,秋蔓时不时召他入宫背诗,偶尔还欢声笑语的调笑两句,那才是真的奇怪。 经过与慕容倩兮的一番交谈,其实陈酌倒真没有先前那么迷茫了。 不会因为这件事而一直苦恼着,但若是真说起来,其实陈酌现在也不太明白自己的想法。 若说能对秋蔓的表露心迹做出什么回应吧,陈酌自己貌似还没真没那个意思。 至少在此之前,即便有与秋蔓互相打趣的场面,可心中还是默认对方是长辈的。 可你若说让陈酌完全将此事抛在脑后,径直忽略秋蔓的情愫,甚至此时秋蔓的表现也在往这个方向靠拢。 但陈酌自己却也并不愿意,其实就连陈酌自己都没法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难不成真就跟慕容倩兮所说的一样,花心大萝卜本质暴露了? 陈酌不知道,但也无需知道了,因为下一刻,齐睿忽然提到了太后,也让秋蔓祝福了诸位公卿一番。 而那再度投来的目光,并未在陈酌身上多做停留,好似只是寻常的扫过殿内众人。 见状,陈酌微微摇头一笑,真是能给加戏啊陈酌,人家哪里有想那么多弯弯绕绕。 知道此时陈酌才反应过来秋蔓的做法究竟是为何。 那日花苑一舞,哪里是什么表白,分明只是单纯的表露心意罢了。 陈酌不清楚若是昨日他给出了回应,今日之景会不会有所不同,但可惜的是,并没有如果。 秋蔓是太后,有无数的框架将二人之间的距离隔开好远,身份,家族,名声,甚至利益。 那是非常简单就能想通的事情,陈酌自嘲一笑,自己居然用了一整天才明白。 秋蔓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期望自己能给出什么回应。 否则昨日一舞过后,所问的话。 又怎么可能仅仅是一句“配的上吗?” 或许秋蔓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这一舞过后,就将自己与她的距离拉回正轨。 是的,正轨,那是一个太后和临王世子该有的相处方式。 而非因为各种因素变得奇奇怪怪的场景,甚至两人还互相调笑,打趣。 那并不正常,也是在此时,陈酌才发觉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或许太后本人的性格也有所影响,甚至陈酌第一次见到秋蔓时,对方也很喜欢捉弄自己。 可那时候的揶揄,都是建立在故友之子的关系下展开的,许多话题,也是多由长辈语气说出。 而并非之后,自己吟诗之时,秋蔓有时还会借诗词逗笑,还有什么先迈右脚入殿,哀家很不满的神奇言论。 可陈酌却忘记了,大楚并非前世,即便再开放,性格再开朗,也不可能如此,不该如此,何况秋蔓还是一国太后。 甚至就连齐芷都有守旧之时,秋蔓又为何能一直与一个本该是晚辈之人逗乐玩笑呢? 那是双方都没能注意到的细节,或许两人都觉得这事已然平常无比了。 可也许从先前的某一刻起,秋蔓眼中的陈酌,就已然不一样了! 但可惜的是,陈酌因为思维惯性的缘故,并没有察觉到这个变化。 若是自己能早些察觉这些,或许今日之景也会有所不同吧? 也是在这一瞬,陈酌忽的忆起了昨夜梦中所见之景,也明了慕容倩兮为何会知晓雀跃这首歌了。 那滴缓缓自秋蔓眼角流出的泪水,轻轻落在花簇之间,继而又柔柔的漾在陈酌的心头。 只可惜,这些都依然毫无意义了! 陈酌再度抬眼看了看秋蔓,那属于太后的华贵凤袍映入眼帘。 这在大楚人眼中代表着威严,高贵的衣袍,落在陈酌眼中却是那么刺眼。 因为它再也不能,也绝不可能化作那漫天花雨中的优雅蝴蝶,以及夕阳下深深刻在陈酌心中的绯红裙摆! ………… 朝宴如火如荼的进行,按礼制来说,武乐节当日,晚辈都是要向长辈“讨福气”的。 在几位皇子包括齐旭跟齐睿和太后行过礼之后,自然也轮到了齐芷和陈酌。 真说起来两人与齐睿同辈,不过齐睿本就是兄长,而且又是皇帝,所以二人依旧要先给齐睿敬酒。 然后才轮到太后,齐芷对此事自然是熟悉无比,甚至还非常自然的跟秋蔓撒娇来着。 可陈酌行礼敬酒的时候,心绪就有点复杂了,当日大婚之时,也并非没做过这些事。 可这短短数日内风云变幻,这本该顺利进行的一个环节倒是磕磕绊绊的。 秋蔓眼神慈爱的看着齐芷,安抚的说了几句话,随即便将目光放在了陈酌身上。 其实秋蔓也知道,自己这么做貌似真的有些自私,至少这样的做法对于陈酌来说,一定会产生困扰。 无论陈酌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想法,这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想到这,秋蔓就不禁有些懊恼,也不知自己抽了什么风,偏偏在这种时候想要表达心意。 真是糊涂至极,难不成还真是那位慕容姑娘所说的话刺激到自己了吗? 但自侍女手中接过陈酌所敬之酒后,秋蔓也没再纠结于这些事了。 反正等到陈酌带着齐芷回临州之时,二人可能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了,临王世子有临王世子该走的道。 而大楚太后也有大楚太后因行的路,陈酌此时的困扰并不能代表什么,或许不用月余? 这件事在二人心中的印象就会渐渐淡去,到时候陈酌还是能做回芷儿的好夫君。 想到这,秋蔓还是在心中长叹了一声,冲动了啊,这本就该深深掩藏的东西,怎么就摆在明面上来了呢? 只是此时两人都没能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齐芷看着他们二人的奇怪表现,稍稍皱了皱眉。 没有人是傻子,齐芷更不可能是,况且作为最了解秋蔓的人之一,她可以敏锐的察觉到母后今日的情绪很是怪异。 这一点从先前自己给母后打扮梳妆时,她就有所察觉了,不过母后一直以来,也偶尔有哀叹之时。 原本她还以为又是寻常之事,所以还开口安慰了母后好几句来着。 而陈酌则是从昨日开始,就奇奇怪怪的,原本最开始还以为陈酌“做贼心虚”来着。 再加上后来陈酌又“偷看”雁雁的事情,她就更加确定这一点了。 但其实齐芷还是有些感觉的,虽然陈酌极力想避免在齐芷面前暴露出什么。 但齐芷还是察觉到了些许陈酌情绪的不对劲,虽然还是被陈酌应付过去了。 可说齐芷傻,她又不是真的傻,在武乐节如此喜乐之时,母后和陈酌二人的情绪都出现了异样。 而且时间点貌似还正好是母后召陈酌入宫之后,这就不得不让人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了。 而此时,两人之间的眼神变化也是被齐芷尽收眼底,虽然不知道具体出现了什么问题。 但可以肯定的是,母后和陈酌之间的关系出了问题,难不成是陈酌惹母后生气了? 可看陈酌的样子也不像啊,这种爱恨纠葛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齐芷颇想困扰的挠挠头,可惜真实情况不允许,但这真的太奇怪了。 自己总有一种在看着陈酌和慕容倩兮相处的感觉怎么回事? 对,想到这个,齐芷不禁微微一笑,虽然慕容倩兮表面上和自己争锋相对的。 但实际上自己和陈酌同时在时,慕容倩兮还是“收敛”了不少的。 当然,这个“收敛”只是相对的,可齐芷已经不只一次看见慕容倩兮和陈酌眉来眼去的了。 最关键的是,貌似慕容倩兮还觉得自己掩饰的挺好的,真是笑死个人! 昨日看见陈酌和雁雁切磋时的潇洒模样,慕容倩兮不也还是跟自己一样,笑眯眯的花痴脸! 切,谁比谁厉害似的,也正是因为这样,齐芷才愿意让陈酌和慕容倩兮一起回她那个狐狸洞去! 可自己居然莫名的在陈酌和母后之间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这怎么可能?? 已经和陈酌重新回座的齐芷赶忙喝了口酒压压惊。 自己也真是疯了,那可是母后,陈酌怎么可能和母后之间怎么样? 在母后眼中,陈酌估计也就是自己的夫婿罢了,或许顶多要再加上一个背诗工具人? 齐芷摇头笑了笑,不过心中的疑惑却是不减,所以还是决定开口问问: “喂,你和母后之间发生什么不愉快之事了吗?总感觉你们二人今日都怪怪的!” 若说从沈轻梦口中听到类似的话,陈酌只是心头一跳。 那么从齐芷口中听到这话,就如同平地惊雷一般炸在陈酌的心中! 而齐芷看见了陈酌的反应,也是怔了怔,难不成母后和陈酌还真有了什么矛盾? 见陈酌没有开口的意思,齐芷接着问道: “我说,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母后总让你入宫背诗,你有点不高兴了?” 这是齐芷最先想到的理由,毕竟貌似也没什么其他的事了吧? 而虽然陈酌还算是一个随和之人,但堂堂临王世子,被人使唤来使唤去的只是为了背诗。 要是换做自己,估计多来个几次就收不住了吧? 陈酌闻言则是一怔,他实在没想到齐芷想到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这个。 而且是觉得自己可能因为被当成背诗的工具人,所以心里不舒服了。 可齐芷越是这样,陈酌就更加无法自处,他勉强笑了笑: “没,只是我这个人你也知道,说话有点不讲规矩,昨日不小心惹太后生气了,所以再见到才有点慌!” 这个借口其实找的非常不好,齐芷闻言皱了皱眉:“是这样吗?” “嗯,就是这样,太后昨日可凶了,都把我吓到了哈哈哈!” 虽然话说的带着几分笑,可陈酌却在此时突然醒悟了! 自己这是在干嘛呢?又到底在想些什么?这种感情之事,优柔寡断只会带来更多困扰。 自己在这里纠结这,纠结那,苦恼这个,苦恼那个,最后伤害的,不都还是爱自己的人吗? 陈酌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应该有个终结,无论最后如何,但至少不该像现在这样,纷乱如麻! 第143章 夜影 夜幕渐深。 武乐节所带来的热闹氛围也早已消失,半宵禁的模式令整个长安城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而皇宫之内,乘庆殿的朝宴也已在此刻散场,齐芷此时早已离开。 而原本想与齐芷一同离开的陈酌则是被齐睿拦了下来,说是有事宣布,与他有关。 对此陈酌也不好说些什么,虽然这是武乐节的场合,本不该掺进正事。 可人家是皇帝,人家说了算,陈酌也不可能直接转头就走。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能挑在这种时机说出来的,那肯定是没有那么正式,但却也很重要的事情。 而符合这一点的,除却北蛮皇子赫连虎营州遇伏一案,也就再无其他了。 齐睿向群臣宣布的,自然是陈酌将会着手调查营州之事。 而这话一出,群臣哗然,这可不是小事,真说起来若是没法给北蛮一个合理的交代。 到时候与北蛮和谈破裂,东蛮又原本就虎视眈眈。 要知道,澹州净天军还没剿灭呢,南方战事将起,若此时与极地蛮族交恶,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这件事注定不可能容易,说句脏活累活也不为过,就是你即便最后真的查明了真相。 若是北蛮借此大做文章,这个黑锅肯定是得落在调查之人身上的。 而很显然,临王世子其实并非,也不该参与此事,有害而无一利! 沈枞也是微微一愣,还好他没有像祖家家主那样很早离开,不然错过此事,可就坏了。 这下甚至都不需要他暗示,属于沈家的“中立”官员就立刻站了出来: “请陛下三思!” “请圣上三思!” 而最为激进的,自然还是中书令辛弘量他直言道: “圣上三思啊,赫连虎之事牵连过深,临王世子毫无经验,岂可担任此职?” 先不说别的,辛弘量这出发点确实是好的,赫连虎之事本就复杂,更有传言连两司合力都没有什么进展。 而陈酌即使身为临王世子,就算有天大的本事,说来也不过初出茅庐。 若是真把这事搞砸了,先不说北蛮作何反应,大楚内部,首先就要对陈酌这个临王世子的能力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而若是真的出现了什么不可预知的意外情况,那么临州军的军心很可能受到影响。 在此时大楚即将与南青交战之际,临州军的削弱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而即便陈酌顺利的解决了此事,可能也就只能得到一个思维敏捷,有断案之能的评价? 而齐睿这样成败与否之得失不成正比的决定,辛弘量自然是极力反对! 他甚至不害怕陈酌就站在他面前,即便他口中说出来的没有一句好话。 或许他也知晓这么做很可能会得罪陈酌,甚至招来临王一系官员的打压,但辛弘量却也面不改色。 这是大楚的福气,陈酌如是想到,其实他何尝不明白这些个道理,可齐睿来的就是一手阳谋。 甚至也不算谋,只是皇帝之命罢了,无非另一种官大一级压死人。 陈酌都开始怀疑,这赫连虎遇刺一事,是不是真的是齐睿搞得鬼。 齐睿听到辛弘量的话自然是非常不满,这是一开始就决定好的东西。 他在武乐节朝宴这个节骨眼说出来,就是为了表露出这是通知,并不是朝议的意思。 谁想到辛弘量真是一点别的都不想,还真开口劝谏了,把自己生生架在这里! 于是齐睿气愤的一甩衣袖:“哼!朕并不是在与你们商量,此事是朕先前就已然决定了的。 再说了,小酌少年高手,如何不能担当此任?” 而有辛弘量这样的人,就也有秦俊力这样的人,作为铁杆的康家嫡系,想要有仕途上的晋升,那就必须要把皇帝的心思揣摩好。 “陛下此言有理,辛大人也不要太杞人忧天了,世子殿下天纵奇才,区区蛮族遭伏之事,怎么可能查不清楚?” 于是场面一如当时灵武军擢升之事,辛弘量和秦俊力吵成了一团,声音嘈杂。 齐睿听得心烦,厉声打断了两人的吵闹:“够了!!朕意已决,尔等莫要在此吵闹!哼!” 这下还真不是故作姿态,只是最近辛弘量真的太惹人厌了,自己的任何决策,辛弘量都要站出来反对一嘴,简直是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说完这句,齐睿也没给群臣反应的时间,一甩衣袍径直扬长而去!! 只留下众臣站在原地,面面相觑,辛弘量原本甚至拱手还准备再说些什么呢,这下动作也是僵在那里了。 朝宴本就已然散场,此时齐睿又已经离开,群臣无论对此事作何想法,也都只能悻悻而归了。 凶猛夜风刮过,吹动乘庆殿上方的旗子猎猎作响,沈枞快步追到了辛弘量身后,不禁开口劝道:“辛大人今日冲动了!” 辛弘量闻言,回过头来看了眼乘庆大殿,轻声一叹:“圣上近日昏招频出,若长此以往,我大楚社稷危矣!!” 这话自然也只能是私下里说说,但劝谏真的不能这么劝啊,尤其是在这种齐睿态度很强硬的时候。 “可辛大人如此上谏,圣上恐怕会心生不满………” 可这劝慰的话都未说完,辛弘量就抬手打断了他的言语: “沈大人好意,我心领了,可辛某仕途为轻,大楚社稷为重,若人人都自保为上,到时国家凋敝,内忧外困,谁来解救??” 沈枞闻言微微一怔,许久才认真的冲着辛弘量深深的躬身一礼:“辛大人高义,沈某佩服!!” “过奖……” 辛弘量回身一礼,但其显然心事重重,缓缓迈步朝着宫门方向而去……… 沈枞静立原地,看着辛弘量离去的背影,老者脚步虽不快,但身姿挺拔,一如辛弘量这一生的映射。 轰隆隆—— 轻声闷雷忽的响起,沈枞长叹一声,大楚有辛弘量,何其有幸,你可以说他只会耍嘴皮子,没做过什么实事。 但没有人能否定辛弘量,这颗为大楚社稷奔走劳累思量半生的心,可惜明眼人都看出来,齐睿已然不是那个二十年前刚刚登基的小皇帝了。 当齐睿二十年的布局一步步的实现,将大楚的权力完全抓在手中之时,在两司势力渗透各地,天下大事汇于紫宸殿的这种时候,这种掌握乾坤的感觉。 让他已经不再需要一个死命上谏的言臣,一个总是在某些时候站出来反对自己决策的刺头!! 夜风吹拂,淅淅沥沥的小雨点点飘落,沈柏此时走到了他身边,见沈枞看着辛弘量的背影久久无言,开口询问:“怎么了?” 沈枞这才悠悠回神,摆了摆手:“没事,落雨了,我们快些走吧!” ………… 滴答滴答的春雨飘落在长安城街道中,陈酌缓步走在东市街巷之中。 该说不说,宗师就是好,至少这点小雨,护体真气就能基本规避,简直不要太爽。 自从方才在朝宴之上想通之后,陈酌这下倒是心态正常了不少,也没再一直纠结一件事了。 口中哼着小曲,陈酌朝着临王府的方向而去,也真是的,自己闲着没事自己为难自己干什么,早点回家陪老婆他不香吗? “多想留在你的身边,让爱渗透……” 只是这歌还没哼完半句,陈酌的脚步就是猛的一顿,东市本就多为达官贵族居所,再加上半宵禁,晚间基本都是寂静无声的。 可方才那一瞬,自己耳边除却雨滴飘落,夜风吹拂声之外,有一些细微的异动传来…… 而到了宗师这个境界,怎么可能有听错这一说,察觉到了异动,陈酌自然是心中警惕到了极致,寂静风雨夜,不得不让人多做联想! 虽然陈酌人还是静静站在原地,但手却已然拂上了腰间挂着的天河剑柄之上,他轻声开口:“何方高人在此?不如现身一见?” 可这话注定无人回答,就好似方才陈酌感觉到的轻微响动只是幻听一般,整个街巷中再度陷入寂静之中。 陈酌不得不感叹,对方确实选了个好地方,这个巷道虽然很短,但也很窄,这让自己转身而走的想法彻底落空。 而且在不确定对方究竟是谁的情况下,贸然行动很可能会暴露破绽,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以静制动,拼的就是一个耐心! 巷道之中,场面仿若禁止,白袍青年右手轻按在腰间白玉长剑剑柄之上,一动未动,因为全身精力都在警惕随时可能到来的突袭。 陈酌没再用真气规避夜雨,细雨淅淅沥沥的飘落,沾湿他的衣袖,打湿他的发梢,随后顺着衣袍滴在地面上。 噔!! 不知雨滴落在了何物之上,原本静谧的巷道中忽的传来一阵闷响,而这一声闷响也好似某种信号。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在陈酌的前方,一只巨大的血爪自黑暗中忽然显现,狠狠地向陈酌抓来!! 可本就全力警惕的陈酌怎么可能没有半分反应,在血爪出现的同一刻,陈酌手中天河出鞘!! 锵!!! 剑锋斜斜上撩,一记以剑做刀的“落枫起叶”将那血爪径直击散,而原本跟在血爪之后的黑影自然也是稍稍退了一步。 于是其再也掩藏不住身形,只是对方还是身着夜行衣,夜色之下,刺客的容貌忽隐忽现…… 陈酌手握天河剑,眼眸微眯,警惕的看着眼前之人,轻声开口道:“天玄山下,‘阴鬼手’隗珹??” 这话并没有得到对方任何反应,不过陈酌话本就未完,只见他微微一笑:“或者该叫你,缉查司副使,‘御笔判官’贾大人??” 月光映射之下,贾玉书脸色阴沉的看着眼前面带笑意的陈酌,并未有任何回应!! 方才交手之下,陈酌的强远超自己所想,伯父曾言,自己的武艺已属世间顶级,若是乘夜色而战,能稳胜自己的,可能也就不到三十人!! 这是一个非常高的评价,贾玉书也对此非常自豪,毕竟世上有十武尊,也就是说,除开武尊之外,自己的武艺已然可以排在世间武者前二十!! 可是,就在刚才,自己乘夜色突然出手,虽然仓促,却也威力不小,但陈酌却应对的很是轻松,这并不是个好消息! 贾玉书绝没有轻敌的想法,就先不说陈酌临王世子的身份,光是那日天玄山下,几乎时全程旁观陈酌那一战的实力,就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可饶是如此,两人的第一次交手,自己从暗中偷袭却依旧没有占到任何便宜,甚至还隐隐有点落在下风的意思! 但贾玉书不知道的是,陈酌此时也并不好受,两人的绝对实力是有差距的,尤其是在这种双方拉开架势,都没有顾虑的时候。 而方才贾玉书那一爪,威力巨大,陈酌不得已只能全力出手,那一剑“落枫起叶”几乎是倾尽了目前陈酌能调动的所有。 但很显然这样力求占得先机的打法也有了成效,看看现在贾玉书不敢随意出手的样子就知道了。 可陈酌清楚,光是这样是远远不够的,其实二人在巷道中已然对峙了不少的时间,可两边的长街上,依旧没有任何皇城卫巡逻而过。 陈酌心中一沉,虽然不能说是大意,可自己这次确实不太严谨,在苏老头有要事处理的情况下,放松了警惕,致使自己陷入了险地。 这肯定不是贾玉书突发奇想,而是齐睿精心设计,听着耳边淅淅沥沥的雨声,陈酌稍稍有些懊悔,这是自己想当然了。 虽然内心对齐睿的防范一直都有,可齐睿上次太过明显的试探和安排他前往营州调查的安排,还是让陈酌潜意识中觉得齐睿的算计很可能在营州。 但齐睿恰恰就是利用了他这个心理,在如此关键的时刻,给自己设下了天罗地网,当自己踏上东市街道之时,就已然没有了回头的可能! 现在陈酌终于明白齐睿为何要挑在这个奇怪的时间宣布营州调查一事了,他哪里是什么表明自己是在通知,而不是跟群臣商议云云…… 齐睿分明只是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将自己和齐芷离开的时间特意错开,而在武乐节这种时刻动手,有着无限的好处。 那就是,陈酌身边那位招式充满生机,疑似沈家二爷的高手,绝不可能再有时间能去保护陈酌,因为沈枞列席在位! 也就是说,按照上次“万门诛龙”一事所得到的所有信息来看,陈酌身边顶多只有一个苏义随行保护,而且陈酌从皇宫回临王府的路线几乎是可以提前预知的! 这也许不是最好的时机,但不得不说,齐睿已经挑了一个非常巧妙的时机!! 第144章 雨 然而让齐睿和贾玉书绝想不到的是,苏义近日并不在京。 而是去了京畿卫军营之中,这是陈酌和苏义至长安的隐藏目的,也是此行最为关键的一件事。 这对于陈酌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齐睿无论原本究竟计划如何,苏义必定是被算在其中的。 而果不其然,下一刻,漆黑雨夜中,数道黑影现于巷道院墙之上。 这些人的气息和装扮非常眼熟,陈酌几乎一眼便看到了他们手中所持的环刃。 那天玄山脚即便扛着剧毒也要动手的死士,果然是齐睿麾下。 但想明白这些并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这也就代表着,这些人个个都有“黑壹”、“黑贰”的实力。 都是顶尖小宗师,或者说:半步宗师,先不说这些人的实力究竟如何。 半步宗师这个境界,其实已经足够对宗师造成威胁。 再加上有贾玉书做主攻,即便这次陈酌身边有苏老头在,恐怕也不能轻松离开这个短巷。 情况已经非常危急,回想即使是二十年前,处在巅峰之年尾巴的甄公公。 在面对南山派掌门张道泉和贾盛以及宋弘之时,也只能做到不落下风罢了。 是的,虽然世人更多的评价是,甄公公居然在面对此三人联手之时,亦能不落下风,武道之尊,名不虚传! 但这事反过来想,就连甄公公这样的人物,在面对一个同级别高手再加上两个稍弱一线的帮手时,都只能打成平手。 难不成自己比甄公公还厉害吗?陈酌并不这么想,尤其是在与甄公公有过小小的交手后,他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更不用说,自己的对手是贾玉书,一个肯定强于自己的敌手,再加上这一群死士,这是死局! 夜雨淅淅沥沥,陈酌环视一周,这些死士几乎将所有能突围的方向全部堵住。 而且每个人都成协防之势,陈酌也绝没有强行突破某一个人然后突围的可能。 这是训练有素的死士,甚至就是专门为了用来围杀的死士。 知晓没有办法轻松离开的陈酌反倒稍稍放松了一些,他摇头一笑: “贾副使好大的阵仗,你就不怕皇城卫巡逻到此?” 这话并不是闲聊,其实陈酌是想知道,齐睿为这次的围杀,找了什么样的借口。 毕竟缉查司副使行刺临王世子这事可不小,况且两司本就受齐睿直属。 若是处理不当,这个帽子很容易就扣在齐睿的头上,这可就是往陈鸿哲手里递发兵的把柄了! “世子莫要说笑,我为黑武卫定文使,区区皇城卫还是很好应付的,世子还是先担忧下自己的安危吧!” 但陈酌很显然并没被这话吓到,反而耸了耸肩: “反正我也跑不掉,只是我很好奇,你一个缉查司副使,为何跑来刺杀我?难不成是圣上所命?” 贾玉书自然不可能上这个套,也不可能把这件事往齐睿身上带,即便陈酌在他眼里已经是个将死之人。 于是他选择了沉默,并未回答陈酌这个问题,这种时候,说多错多。 当丝丝细雨逐渐转大,噼里啪啦的大雨倾盆而落,贾玉书忽的想到了什么。 看着眼前笑眯眯的陈酌,他眉头一皱,语出惊人:“苏义不在?” 这是贾玉书的第一反应,首先是过去了这么久,苏义居然还没有现身。 虽然他们做了万全的准备,可苏义若是在周围,不趁着他与陈酌两个人战力完全的情况下尝试一下突围吗? 第二则是陈酌此时的奇怪表现,这种闲聊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这让贾玉书立刻联想到了有诈,再结合第一点,他立刻就想到了,苏义很可能并不在附近! 看着贾玉书的模样,陈酌轻叹一声,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毕竟苏老头确实不在自己身边,无论怎么掩饰都会露馅,贾玉书也不可能因为苏义在就不动手了! 而想到这一层的贾玉书则是大喜过望,这对自己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因为苏义不在陈酌身边这件事,也就代表着,只要自己想,陈酌死在东市小巷的事情,就绝不可能传扬出去! 他也深知夜长梦多的道理,几乎是想通这一点的第一时间,贾玉书的身形就猛然前突。 几乎在眨眼间就到了陈酌身前,巨大的血掌印现于茫茫雨夜,电闪雷光映射之下。 窄巷中的场景变得更加诡异,但陈酌此时处于全盛,即便是贾玉书全力出手。 陈酌已经有能力接下这一掌,而且毫无压力,巷道中剑光一闪。 柔柔春风瞬间吹散满天血雾,将那巨大掌印径直洞穿,一击之下,高下立见。 至少在这一次的交手中,陈酌又是占据了上风。 这还要归功于贾玉书的决定,若是他用其他招数,恐怕还没办法这么轻松接下。 可这招“血狼啸夜”,陈酌已经见了不止一次,那日在天玄山脚,贾玉书的偷袭正是这一招。 而不久前,自己扮作刺客吸引贾玉书注意力之时,他也曾用过这一招。 不夸张的说,陈酌其实现在自己也会这招,于是贾玉书这近乎全力的招牌攻势,就被陈酌轻松的化解了! 但陈酌很清楚,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贾玉书不是傻子,他可能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一定不会再用这个所谓的招牌技了。 而果不其然,虽然贾玉书在被再度击退后,眼神略显诧异,但他没有耽搁时间,几乎是紧跟在合围而上的死士身后出手。 多人围攻之下,陈酌只得拔刀出鞘,窄巷中刀光剑影闪烁,虽然陈酌在与死士的交手中稳占上风。 可这些人显然不是天玄山下,柯雪松他们一样临时组成的团伙,训练有素的死士基本没给陈酌任何补刀的机会。 一番交手下来,陈酌最大的收获就只是在几个死士身上留下几处小伤,而下一刻,贾玉书却已然到了身前。 狂涌的劲力呼啸,血色真气再现,陈酌此时刚刚应付完众多死士,哪里还有余力应对贾玉书,只得将手中刀剑横于身前抵挡。 可惜贾玉书抓准最恰当时机的一击,岂是这么容易就能接下来的!! 嘭!! 血色真气重重拍在“天河”与“巍临”之上,汹涌的劲力震的陈酌都有些受不住了,只得撤力飞退,但贾玉书丝毫没给陈酌喘息的机会。 几乎是在瞬息之间就再度跟上,双拳并拢,整个人如出膛炮弹一般直奔陈酌而来!! 当一众死士也在前一刻追上抽身飞退的陈酌时,他已然落入了最危险的境地,若是一个处理不当,下一刻就很可能身首异处! “喝!!!” 陈酌不得不感谢冷肇,若不是他闲着没事非得在太山武馆露一手,陈酌可能还学不会“南山定林气”。 这一招没什么具体的威力,可用在喝止比自己境界低的敌手这件事上,简直不要太好用! 虽然那些死士的动作只是停滞了一瞬,但却也给了陈酌重新立定调整的时间,于是这一次的围攻再度被延缓。 可即便如此,贾玉书的这一拳依旧并不好接,尤其是在陈酌不能全力出手的情况下,能调用的真气就更捉襟见肘了! 本就不是贾玉书对手的他,在种种因素之下更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贾玉书显然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攻势更加的凌冽。 窄巷中拳劲掌风呼啸,那狂暴的血色真气几乎要将整个巷道中的瓢泼大雨全部吞噬,也将眼前的陈酌整个包裹在内。 看着眼前呼啸而来的劲风,陈酌眼眸一凝,顾不得其他了,若是在顾忌其他的,别说能不能活下来了,恐怕连逃出生天都是个困难。 于是几乎在贾玉书和一众死士第四次齐齐攻来之时,陈酌手掌真气涌动,天河剑佛若被点亮的繁星一般,剑光暴涨。 陈酌一剑斩出,带起空中正猛然坠落的雨滴,径直斩向合围而来的贾玉书及死士!! 或许是因为绝境之下的反击,又或者此时过于应景,这一剑“神霖”的效果出奇的好,在逼退贾玉书的同时,甚至还让两个死士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可虽然有了些许收获,陈酌自己此时的状态也并不是很好,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体内残留的毒素有所异动。 那原本被压制的死死的融合之毒,已经开始有丝丝细流侵入筋脉之中,虽然很少,但这仅仅是陈酌出了一招的情况下。 慕容倩兮所谓的不能全力出手,并不是说来吓陈酌的,因为这些毒素并不是自主侵入,而是因为自己调动体内真气而带动的。 也就是说,如果陈酌再继续这么全力出手,一定会把自己逼到绝境中!! 陈酌明白,他现在是在跟时间赛跑,若不能速胜,死的一定是自己!! 于是他立刻转守为攻,在贾玉书震惊的神色中,一剑“春风”刺出,眨眼即至,只要解决了贾玉书,这所谓的围杀就会不攻自破!! 只是,虽然贾玉书对这一剑的速度略显惊讶,但沉浸武道多年的经验,还是做出了极限的应对! 撕拉—— 最后这一剑陈酌倾尽全力的一击,也只是在贾玉书的衣袖上留下一道伤痕,仅此而已!! 不过陈酌显然本就没觉得这一剑能对贾玉书造成什么威胁,在“春风”被挡住的同一时刻,手中长剑未停,如游龙般再度从另一个方向刺向贾玉书。 “天河”剑尖银光闪闪,即便是贾玉书,也明白这一记“天门”不可硬接,只见他双手合于身前,掌心护体真气堆叠,想要借此挡住陈酌这一剑! 可南青剑神叶霖的第二绝技,又岂是这么简单就能挡下来的,只是一瞬,贾玉书的护体真气就被剑气径直洞穿,惊的贾玉书急忙飞撤卸力,也堪堪避过了这一剑。 而同一刻,一众死士又是几乎在同时攻了上来,陈酌悠悠一叹,到现在为止,这些死士依旧没有犯一点错误。 没有哪怕一个人出招快或慢,这些死士给陈酌的感觉简直就像拥有一个大脑一般,思维甚至都是同步的,简直恐怖! 在合攻比自身实力强的敌手时,这群死士简直是教科书式的应对,一直保持在一个节奏中,也从不以车轮进攻法出招,因为那样很可能给予陈酌逐个击破的机会! 可这群死士终究实力与陈酌有差距,他们的本来任务也就只是牵制,在环刃即将临身之事,陈酌轻轻跃起,回身反手持刀一甩。 或许这才是“枫扫寒林”的本来面目,而并非聂高达所用的只针对一人的劈砍,刀刃交击,一众死士自然是无法抵挡住陈酌的攻势,纷纷被打退! 但陈酌也并不轻松,本就是连续出招的情况,又是一人独抗众人,这一击之下竟是有些承受不住,整个人倒飞而出。 不过陈酌反应也快,飞快将双手刀剑柱地,在稳住身形后迅速乘着这股劲力想要飞身逃遁! 但这一番动作终究慢了半拍,当身后呼啸的拳劲再度袭来时,陈酌就明白跑不掉了,至少这一番努力是没有收获任何回报的! 贾玉书已然逼近,陈酌只得回身长剑横扫,一击“乘风归”回手扫出,堪堪将贾玉书其实也比较勉强的一拳接了下来。 不过“乘风归”的威力可并不止于此,只见陈酌手腕一抖,天河剑径直向前突刺一段距离,剑锋几乎就要划向贾玉书的脖颈。 贾玉书显然没想到这一剑居然还有后手,不过他也不愧为身经百战的宗师高手,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他就改变了思路。 只是堪堪避过要害之后,就再度舍身一拳轰向陈酌,这么近的距离,即便是陈酌想要躲避,也不大可能了。 嘭!! 贾玉书这一拳甚至带起了一阵音爆,随后这一拳便重重的砸在陈酌腹部,即使有护体真气,这一下还是让陈酌有些承受不住,体内气血翻涌,更带的潜藏在深处的毒素隐隐有肆虐之象。 但其实贾玉书本人的状况也并不是很好,虽然他避开了脖颈要害,可陈酌这一剑依旧威力不俗,而且速度奇快。 天河剑狠狠划开贾玉书胸膛衣袍,刺入血肉数分,血流如注,这是非常严重的伤势,贾玉书这次以伤换伤的决策究竟是利是弊,犹未可知!! 第145章 绝地 看着暴退而回的陈酌,贾玉书眉头紧锁,迅速在周身大穴点了几下。 陈酌之强远超他的想象,也远超伯父先前的判断,对方并不是比自己弱上一线的庸手。 反而是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甚至贾玉书有种奇怪的感觉,就是无论如何自己都寻不得陈酌的破绽。 这种东西并不是靠着实力能弥补的,在一般概念中,这叫武道经验!! 甚至是现在这种,双方互换伤势的情况下,贾玉书还是觉得陈酌周身毫无破绽,不给自己这方任何乘虚而入的机会。 可虽然如此,陈酌此时的状态其实并不好,体内残留之毒已经隐隐有着控制不住的倾向了。 粗略感受了一下,陈酌判断留给自己的只剩下三次全力出手的机会,若是没法在这三招之内逃出生天,恐怕就危险了。 当陈酌稍稍有些吃力的挡开再度攻来的死士之后,贾玉书的神色也是一变,还有时间调息的他自然看出陈酌有些后继无力。 可这不太应该啊,按照其先前展露出的实力,自己方才那一拳虽然有所效果,应该也不至于此吧? 贾玉书深知不可轻敌的道理,尤其是在知道陈酌如今实力超群的情况下,更不可能留手。 雨夜茫茫,黑暗巷道之中,又是熟悉的血掌印忽的浮现,贾玉书到了此时,依旧选择了相信自己的成名绝技:血狼啸夜! 眼前血狼啸月,映的整个巷道血色漫天,威势凛凛,陈酌看的心中也是一跳,这一招血狼啸夜貌似和贾玉书先前所用的不太一样。 陈酌不敢托大,手中刀剑齐齐出手,合身扑入雨夜血影之中!! 剑光刀芒破开漫天血影,黑暗巷道中,两人几乎是一触即分,贾玉书退出战圈,轻轻伸手碰了碰肩膀处的刀伤,看着陈酌的眼神充满忌惮。 这是他最为自信的一招,并非简单的“血狼啸夜”,而是纠合自己数年来的武道精进总结出的一招,但却仍旧没对陈酌造成什么威胁,反倒是自己又挨了一刀! 陈酌则是捂着胸口连退了数步才稳住身形,显然这一次的交手,他也没占到上风。 但他已经没时间想这些了,手持环刃的死士们没给陈酌任何调整的机会,这便是这群死士的作用。 可能他们的实力并不能对陈酌造成什么实质威胁,可拖住陈酌还是能做到的,也正是因为如此,陈酌才没有办法及时逃离。 甚至贾玉书还有时间调息,而陈酌则是完全没有喘息的空间,在挡开又一个死士之后,贾玉书又攻了上来。 不过好消息是,方才那两次的以伤换伤,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因为贾玉书也不是全盛的原因,陈酌依旧能应对。 但陈酌明白,这么拖延下去不是好办法,必须解决贾玉书,但贾玉书虽然也受了伤,可实力终究摆在那里。 虽然自己因为各种因素,能与贾玉书打个平手,但可以应对,不代表能突围,贾玉书并不是庸手,更何况身边有死士辅助。 想要强力突破贾玉书,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除非……除非贾玉书露出破绽。 但贾玉书本就是体制中的人,一切以完成任务为目标,在稳操胜券的情况下,不大可能露出破绽。 在方才的交手中,陈酌也不是没有故意示弱过,想要引诱贾玉书出手,可即便演的非常真,贾玉书在思虑过后,还是选择了保守为上。 该怎么让贾玉书放弃战略上的保守风格,只要一点破绽,一点点,陈酌就有把握能够突围。 陈酌眉头紧锁,再度将扑上的死士扫开后,决心铤而走险,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贾玉书若没有捕捉到极好的机会,绝不可能有所破绽。 于是在贾玉书再度动手之前,陈酌倒是率先展开了反攻,已经做好铤而走险的他,没再压制体内余毒。 转而全力出手,出剑的速度比之先前快了何止一个量级,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贾玉书措手不及。 拔剑术“春风”依旧是陈酌手中非常完美的起手式,当剑芒穿过磅礴雨幕,贾玉书几乎捕捉不到陈酌的身形,只能看到眼前闪烁的剑光。 可光是快,并没有任何意义,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后发先至是非常简单的事情,贾玉书飞快抬手,交叉挡在身前。 叮当!! 清脆的交击声传来,这一剑以往无往不利的“春风”,在与贾玉书的交手中第二次没能占到任何便宜! 贾玉书的双臂之上,各自带了一个金属护腕,再配合护体真气,挡住陈酌这一剑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不过陈酌本就没期望这一剑能造成什么实质威胁,只见他迅速转身,手中天河剑锋一转,也如迅雷般划过想要出手反击的贾玉书身前。 而这一下,也恰到好处的打断了贾玉书的出手,而转身的陈酌转而甩刀重重砍了过来,这一套连招极其顺畅。 即便是贾玉书也毫无办法,只能抬手抵挡,但陈酌的攻势也仅此而已了,因为身后众多死士再度攻来,陈酌没办法再持续对贾玉书的压制。 回手一剑横扫,非是“神霖”,但却带起空中雨滴急速射向一众死士,死士也不是真跟名字称呼一样来送死的。 知道不敌的他们自然是纷纷收止攻势,抬手抵挡,可他们哪里是陈酌的对手,几乎没有一个人能接住这一剑,纷纷抽身后退卸力。 而这也正好是陈酌所想要看见的,虽然这样并不会让整个包围圈产生什么特别大的漏洞,可也是从陈酌进入窄巷之后,最好的一次突围时机。 于是陈酌在扫出这一剑之后,几乎连剑都没收,脚下就再度用力一点,向着侧方离自己最近的死士而去!! 而此时这名死士还在快步后撤,想要卸下陈酌那一剑的威力,但陈酌本人却已然又到了他身前。 这一刀又岂是区区一个死士能够抵挡的,陈酌手起刀落,连看都没看对方一眼,身形一动,想要趁此时机逃出包围圈。 但很显然,在窄巷外围,仍然有死士保底,在陈酌一闪而过之时,就有人挡在了身前,即便其清楚他绝不是陈酌的对手,甚至在这种情况下。 他可能连一招都抗不住,但却能为在陈酌身后坠着的贾玉书争取时间,这也是死士的唯一作用。 当陈酌再度将面前拦路的死士斩杀之后,也就失去了突围的希望,贾玉书此刻已然到了身后,拳劲喷涌,直奔陈酌背心而来。 可陈酌此时刚刚斩杀死士,再加上方才为突围做的所有努力,消耗颇大,陈酌甚至连插在死士身上的“巍临”都来不及拔。 只能堪堪回身抵挡这一拳,可仅仅如此,又如何能够挡住贾玉书的这一拳? 嘭!!! 陈酌的身形径直抛飞,硬生生砸在巷道围墙之上,激起一阵烟尘。 而如此好的机会,贾玉书怎么可能放过,只见他紧跟在陈酌抛飞的身形之后,又是一掌拍来。 此时陈酌甚至都还没落地,却也只能再度抬剑抵挡,如此仓促迎击,自然不可能是对手,几乎是在陈酌刚有动作之时。 贾玉书的一掌就已然轻飘飘压着“天河”剑径直拍在陈酌心口,这显然并非贾玉书自有的招式,而是从南山派那里学来的。 虽然此时想到这些貌似并不是时候,但陈酌看见对方这一掌,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天玄山下,紫袍人挡住自己“九衢尘”的那一手。 那岂不是与此时贾玉书的这招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这也是陈酌先前在分析“万门诛龙”时遗漏掉的细节之一。 虽然贾玉书的动作已经足够快,南山派的掌法也精妙无比,但陈酌终究有喘息的时间,高手过招只在一瞬。 这短短的调息时间,就让陈酌已然有了余力反击,虽然贾玉书这一掌拍在了实处,可护体真气的再度补足。 让这一掌的效果并不如贾玉书所想的有效,可也明显给陈酌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尤其是在陈酌原本就已经收了内伤的情况下。 贾玉书心中逐渐有了些底气,困兽犹斗的困境终究让陈酌有些按耐不住了,想要强行突围的想法没能成功,反倒让他自己陷入了险地。 而自己也已经将陈酌死死套牢,即便当下的这一掌并没能完全破防,可陈酌的反击却已经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不过似乎是临死反击的缘故,陈酌虽然招式有些没章法,但却威力极大,连续的交手中,虽然贾玉书稳占上风,但陈酌却也渐渐从毫无还手之力,站稳了脚跟。 可虽然如此,贾玉书却并不着急,是个人都能看出陈酌已是强弩之末,不需要多少时间,陈酌必死无疑!! 陈酌体内真气紊乱到了极致,已然彻底压制不住各处伤势,更别说那残留的余毒此时也正悄然蔓延在筋脉之中。 这并不是在故意示弱,而是陈酌真的已然到了极限,若是只有贾玉书一人在,陈酌有把握能够安然离开,可死士见缝插针出招,这几乎完美的配合,将自己生生推入死地。 “噗!!!” 当陈酌再度扫开贾玉书似攻似试探的攻势之后,终于有些支持不住,猛然柱剑在地,喷出一口鲜血! 这是真正的绝境!! 也是贾玉书等待已久的最好时机,他眼中光芒闪烁,看着陈酌狼狈的模样,松了一口气。 瓢泼大雨冷冰冰的打在脸上,可贾玉书心中却是轻松了不少,虽然过程并不顺利,但今日之事,已然到了终局。 他很庆幸苏义不在陈酌身侧,若苏义在此,恐怕今日之事还未开始就已然结束,甚至自己可能都得交代在这里!! 轰隆———— 雷电交加,刺眼的白芒将窄巷一瞬闪亮!! 而也就在这一刻,贾玉书身形迅速前压,没有试探,没有观望,一出手即是杀招!! 但陈酌也没可能原地等死,迅速出剑抵挡,可这点强度哪里能被贾玉书放在眼中,只是稍稍用力便将“天河”剑弹开。 其身形几乎连停顿都没有,直接破开陈酌的外围防御,已然近身,这对陈酌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贾玉书拳掌娴熟,一旦失去刀剑的挥武空间,陈酌就来到了他相对贾玉书来说并不熟练的领域,近身肉搏他绝无优势。 更别说是在陈酌已近油尽灯枯之时,想和贾玉书硬碰硬,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这恰恰也是陈酌等待已久的时机,一个能向死而生的机会,当贾玉书一拳轰来时,陈酌没有选择去硬碰硬。 而是迅速避闪,堪堪躲过这一拳之后想要抽身退开半步,以此找寻出剑的空间,贾玉书自然不会给陈酌这个机会,身子前探,又踏入了陈酌周身几寸! 但谁曾想陈酌做的更绝,他直接放弃了手握剑柄的别扭姿势,一把握住剑刃底端,将天河剑横扫向贾玉书! 已然没有多少真气可以调用的陈酌,自然没有可能对手掌有什么保护,以天河剑的锋利程度,陈酌的手掌在一瞬间便皮开肉绽,鲜血伴着漫天雨水洒落在地。 而这舍身一击的收获,对于此时的陈酌来说,尤为重要,贾玉书若是不想人头落地,就只能躲避!! 而贾玉书恰恰也正是这么做的,甚至他都没有选择撤身后退,而是来了一个非常危险的侧身弯腰闪避。 以此闪开陈酌舍身的这一剑,并且自己还处在与陈酌近身的情况,没有留给陈酌任何喘息的时间。 贾玉书根本没去管陈酌那已然后继无力的一剑,如此近在咫尺的距离,他手中血色真气翻涌,一爪探向陈酌心口!! 若此招命中,以现在陈酌的状态无法以真气护体的情况下,血爪穿心而过是最好的结局!! 但陈酌却好似完全没看见贾玉书这一爪一般,仅仅只是做出一个向后侧身避躲的动作,将最要害的心口避开,便再无其他! 轰隆隆——— 雷雨交加之夜,临王府内,齐芷端坐房中,此时她正欣赏着昨日陈酌在演武场所写的诗词。 忽的有惊雷闷响,闪电映亮整片夜空,齐芷不知为何,心中似有所感,手上的玉纸应声而落。 齐芷皱了皱眉,伸手将玉纸捡起,疑惑地看了看门外,嘟囔道:“这么大的雨,陈酌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轰——— 又是一道惊雷响彻天际,屋外的磅礴大雨似是又猛烈了几分,东市窄巷之中,血水伴着雨水泼落在地,陈酌那满是血污的脸颊之上,却全无惧意! 生死关头,当这场围杀已至终局,在贾玉书和陈酌都自认为是绝佳时机之际,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 … 全书完(bushi) 第146章 无路 是夜雷电交加,大雨倾盆磅礴,窄巷之内。 陈酌与贾玉书几乎是近在咫尺,贾玉书这心中必胜的一爪威力奇大。 即便陈酌以远超常人的反应迅速侧身避躲,可终究也仅此而已了。 也许这一爪无法直接取了陈酌的性命,但无论如何,对方已然撑不住五招! 这还是在贾玉书在与陈酌交手过后,一个保守的想法。 虽然情况已经无限乐观,但贾玉书的手上动作却显的不紧不慢。 他没有强行扭转手腕,再去追着陈酌心口,而是顺着陈酌躲避的动作,一爪狠狠抓在陈酌肩头。 贾玉书何等实力,其指力更是非常人可以想象,这一爪硬生生在陈酌肩头留下五个血洞。 若不是陈酌勉强做出了一些回应,迫使贾玉书必须回防,可能下一招陈酌就要横尸当场了! 可虽然陈酌以肩头的重伤换取了一丝喘息之机,可刚才的反击几乎没对贾玉书造成任何威胁。 此消彼长,贾玉书下一道攻势,快如闪电的再度来临! 而陈酌手中还生生抓着天河剑剑身,似乎是想要故技重施,以此再度抗下贾玉书这一招。 可贾玉书能因此招失误一次,怎么可能还中第二次这一招。 几乎是在陈酌抬手的同时,贾玉书也迅速出手,一指点向陈酌手腕。 将他的动作硬生生的止住,而另一只手则是飞速而有力的拍在陈酌胸前。 “噗!!!” 陈酌被这一掌直接钉死在了围墙之上,他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但陈酌却并没有像贾玉书所想的直接失去战斗力,因为在最极限的时刻。 陈酌终究还是及时的将另一只手横在身前,虽然没能能挡住贾玉书这一掌,但也消解了许多威力。 可仅仅这样是毫无作用的,因为贾玉书仍有余力,他没给陈酌任何喘息的机会,再度欺身而上。 这个时候陈酌哪里还有力气再做阻挡,就连闪避都已经非常困难了。 倾盆大雨满天而落,冷冷的冰雨打在陈酌满是血污的脸庞上。 轰隆隆—— 又是一阵惊雷震天,当电光再度闪耀天际,将整个窄巷一瞬照亮之时 陈酌那因雨水冲刷稍稍露出些原本面貌的脸庞之上,透露出的神色却并非绝望。 反而透露着几分坚毅,这就是他想要的最后关头,一个贾玉书无论如何也会放松警惕的时刻! 这是实实在在的阳谋,只要贾玉书还是人,当贾玉书明了他这一招能够取了自己性命之时。 无论贾玉书想的再周全,警惕性拉的再满,那一瞬间下意识的放松便是自己需要抓住的机会。 也是,唯一的机会!! 贾玉书自然没有放松警惕,虽然从各个方面来看,陈酌此时连一点防御的征兆都没有。 更遑论反击,可武者的敏锐还是让他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毕竟陈酌虽然确实已然是强弩之末,但他可不像是会原地等死的人。 所以贾玉书依旧带着几分防备,可当那仿若静止的时间缓缓流动。 当贾玉书这一拳足以直接要了陈酌性命的攻势甚至都临近陈酌脖颈前方时。 陈酌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贾玉书在方才能感受到陈酌原本用来持刀的左手有所动作,可却有心无力。 没有人能在这一瞬间还保持绝对的理智,尤其是这种情况下的贾玉书! 当从伯父口中得知这次的围杀任务之后,贾玉书的内心就一直惴惴不安。 围杀临王世子,听着很牛,可他不是傻子,做这样的事情,无论成功与否。 他贾玉书的这条命有九成九是保不住的,可在知晓苏义不在的情况下。 贾玉书就改变了想法,如果只有陈酌一个,只要自己在此窄巷之中取了陈酌的性命。 就不会有第三人得知此事,而先前赫连虎遇刺一事给了他灵感,只要没有直接证据,那么此事就很可能会变成无头冤案!! 而在即将大功告成,即便是贾玉书,也无法全然保持冷静。 更别说自己的这一拳都已经离陈酌的脖颈只有几寸了! 可恰恰就是在这个时刻,陈酌那原本半死不活的身形却忽然一动!! 没有脚下生风的撤闪,也没有向后飞遁的动作,只是硬生生向左平移了半步。 没错,就是硬生生,那些准备上前支援贾玉书的死士们,尤其是离得近的几个。 在这一瞬看到了最令他们震惊的一幕,陈酌的身形没有任何预兆的强行向左平移了半步。 别说他们了,就连原本觉得大事已成的贾玉书都未能想到,也没有看懂,陈酌这一招究竟是什么! 可他没有机会想明白这件事了,因为先前陈酌原本一直蠢蠢欲动的左手忽的抬起。 在贾玉书自己变招之前,陈酌率先轻飘飘的一掌缓缓逼近。 但贾玉书也因此彻底错失了拳劲横扫,将陈酌当场格杀的机会,于是他只能改拳为爪。 反手再度扣向陈酌肩头,可陈酌却好似完全看不见似的,依旧自顾自的将这一掌打完。 贾玉书此时当然也反应过来了,他没有小看陈酌的临死反击,急忙抬手以真气护手,迎上了陈酌这一掌。 嘭—— 贾玉书显然没想到陈酌这一掌居然还有不俗的威力,甚至在这种情况下,两人居然又打了一个平手。 陈酌因这一掌的威力整个人几乎嵌在了院墙之中,而贾玉书则是也退了两步才将劲力全部卸下! 而因为其原本另一只手是扣在陈酌肩头的缘故,这一下自然是血沫横飞,但却又很快消散在磅礴大雨之中。 只是当贾玉书想要再度出手时,却惊讶的发现自己方才与陈酌对掌的那只手有着暗劲潜藏。 此时正席卷而来,那是能够直接冲击贾玉书周身筋脉的“摄影劲”。 于是贾玉书只得迅速在手臂各处点了几下,以此遏制住了暗劲爆发! 轰隆——— 夜雨磅礴,春雷震天。 当贾玉书正抬手点穴的同时,那本该油尽灯枯的陈酌却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忽然动了!! 轰隆——— 天际电光闪烁,窄巷中被瞬间映亮,注意到这一幕的贾玉书愕然抬头,看着陈酌已经有些狰狞的面孔…… 习武数十载,贾玉书第一次理解了恐惧两个字的概念。 “啊!!!!!” 陈酌的怒吼声响彻在黑暗窄巷之中,他不知何时又伸手握住了天河剑柄。 在倾盆大雨之中,陈酌用尽最后的力量悍然拔剑,依旧是他手中最好的起手式: 剑一,春风!! 而也在这一刻,众多死士也已然扑到了陈酌身前,他们竭尽全力的想要阻止陈酌的这一剑! 可他们又如何能抵挡得住陈酌竭尽全力的决死一剑! 陈酌的身形甚至连停顿都没有,就径直穿过了死士人群,转瞬到了贾玉书身前。 而一只手臂仍有暗劲残留的贾玉书,此时也没法做出最合理的应对。 尤其是面对“春风”这样的剑术,一步慢,步步慢! 在陈酌出剑之时,贾玉书才刚刚点完手臂穴位,将体内暗劲稍稍抑制。 而下一瞬,陈酌就已然到了他面前,贾玉书死都想不到,仅仅五息之间。 二人之间不仅攻守易势,甚至那个被迫勉强防御的,居然就变成了自己! 贾玉书飞速抬起另一只手单掌做盾,想要挡住陈酌这一剑,因为暗劲存留的缘故,短时间内,他的另一只手是不好调动真气的。 当然,这个短时间并不只是一个概念,而是真的短时间内,基本没有多少消耗的贾玉书,无需片刻,就能将体内暗劲处置妥当,前提是,陈酌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或许直到此刻,贾玉书都未能参透陈酌如今暴死反击的目的,场中形势变换太快了,陈酌前一秒还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后一秒即使进行凛冽的反击。 贾玉书的思维却没办法如此快的,在几息之内迅速调整过来,虽然他亦没有小觑陈酌这拼死的绝地反抗,可武道死斗,判断上的小小偏差,就会让贾玉书付出惨痛的代价! 而在贾玉书这以掌作盾的一招推出之后,他很快就后悔了,因为陈酌这威势惊人的一剑没有直冲着自己而来,而是非常诡异的转换了方式,变成了一击横斩! 于是贾玉书原本用来抵御刺剑的这一掌自然就失去了作用,而此时距离他将体内暗劲消弭只剩下不到三息的时间。 也是在这一刻,贾玉书终于展现出了属于顶尖宗师的战斗嗅觉,几乎是在陈酌变招的同一刻,他也顺势变招,不退反进,一拳轰向横斩过来的天河剑。 他并未用多少劲力,而是借着拳剑相接的威能,顺势抽身飞退,还有两息! 而因为拳剑相击产生的冲击,陈酌握着天河剑的手不受控制向后甩去,可为这一刻等待许久的陈酌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在冲击来到时一个顺势的转身,将天河剑从满是血污的右手换至左手,随后乘着冲击的力量,回手速度更快的一剑前刺!! 锵!!! 轰隆隆———— 那闪烁在巷道中,究竟是天际闪电,还是凌冽剑光,无人知晓……… 当一切归于平静,窄巷之中除却磅礴大雨之声,就只剩下陈酌粗重的呼吸声,已经再无力支撑的他只能柱剑在地,才能稳住身形。 在他的身后,贾玉书甚至都还保持着飞退过后,刚刚站稳的姿态,但唯一不同的是,黑暗之中,他的眼神惊恐骇然,其额头之上有着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血洞。 嘭———— 贾玉书硕壮的身躯重重的砸在地面之上,溅起巷道中积攒的雨水,淅淅沥沥,或许直到临死之前,贾玉书都想不到陈酌拼死反击的目的,居然是为了斩杀自己。 在贾玉书已然处理好体内潜藏的暗劲的同一刻,陈酌那凌冽飞至的剑风径直洞穿了他的眉心!! 生命的最后一刻,贾玉书不知为何,忽的忆起了方才陈酌避开自己绝杀一击的神奇身法,那是南山派的大轻功:登天踱! 只是他已经没有机会再去想明白陈酌是从何处,又为何习得此招的了,当生命之火缓缓熄灭。 这位缉查司副使,世人称为“御笔判官”的血手杀神,终究是为他那一瞬间的误判付出了代价。 而陈酌此刻却来不及去看贾玉书的状况究竟如何,死士们可不会因为贾玉书之死而自乱阵脚,傻子都看出来陈酌此时已然油尽灯枯,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所以几乎是在陈酌想要动身逃离的第一时间,数位死士就已然到了陈酌身后,而陈酌此时真的已经到了极限了! 除却靠着意志力还以不俗的速度想着自己原先定好的方向逃离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无力阻止身后死士追击,但危机感带来的下意识回身。 还是让陈酌勉强做出了一些防守的动作,可也仅此而已,现在的他,几乎可以用风一吹就倒来形容。 那些原本丝毫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的死士,此刻却成了他的索命阎罗,那离得最近的死士一刀狠狠砍在了陈酌肩颈,但陈酌却也借此拉开了一段距离。 可仅仅是这样并没有意义,一群死士很快就追上了他,感受着身后数道攻势,陈酌心中微微一叹…… 他已然做了最大的努力,在十数人的攻势中不落下风,甚至还绝地反杀了贾玉书,但这已经是陈酌能做的极限了。 没有办法了,若是想活下来,就顾不得其他了,陈酌将体内那一点点最后用来抑制融合之毒的真气抽离,一剑回扫,轻松且简单的将所有死士逼退,随后迅速消失在了茫茫雨夜之中………… “噗!!” 几乎是在脱离死士追击范围的第一时间,陈酌就猛地突出一口黑血,整个人径直跌落在地,靠着墙边的陈酌在周身大穴点了几下,想要以此遏制体内毒素的肆虐。 可效果显然是微乎其微的,陈酌迅速从怀中取出慕容倩兮给的可以抑制融合之毒的药丸服下,状况才有了些许的好转。 陈酌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现在只能感叹自己无比幸运,一场“花魁闹剧”让自己结识了慕容倩兮,如若不然,恐怕今日就得被这融合之毒直接要了性命! 可那抑制毒性的药丸之效果也仅此而已,也不知还能支撑多久,陈酌明显感觉得到体内之筋脉,甚至都隐隐有着被破坏的危险。 陈酌非常勉强的撑着地面站起了身,他要感谢今日是个雨夜,若不是大雨倾盆,光是寻着血迹而来,自己恐怕就已然被死士追上了! 第147章 峰回 但好在目前来看,自己的处境还算安全。 至少那群身着夜行衣的死士,也无法随意在长安城中肆意移动。 再加上有大雨遮掩,别说他们了,就连陈酌自己,感知力都要下降好几个档次。 稍稍调息了一下,陈酌察觉体内真气不再那么紊乱了,可身上的数处伤口都只是勉强以点穴之法抑制。 若是再拖下去,都无需体内毒素,这一身伤势都能要了陈酌的命! 于是周身除却衣物之外,已经不成人样的陈酌迈动了略显虚弱的脚步,向着西南而去。 东市往西市虽然不远,可对于此时的陈酌来说,却是千里相隔! 他不用想都知道,虽然齐睿绝不可能将围杀一事放在明面上。 可临王府此时定然如天罗地网,只等自己自投罗网,齐睿的算计不可能只在方才的窄巷之中。 陈酌相信,齐睿一定做好了贾玉书无法顺利刺杀自己的二手准备。 若是自己真的拖着半残之躯,逃向临王府,或许才刚刚踏入临王府范围之内,就有人要找上自己了。 所以回临王府这条路是行不通的,而陈酌的第一想法,当然是去西市找慕容倩兮。 一则对方是医师,首当其冲的疗伤之事几乎没有任何问题。 二则自己体内还有毒素肆虐,虽然有药物暂时抑制,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有慕容倩兮在或许有更好的办法解决。 三则西市信杀据点较为隐秘,毕竟甚至一开始之时,他亲身在据点中,却无法从脑内舆图找到具体的位置。 这恐怕是信杀组织一种隐秘的手段,利用巧妙的方位设计,将据点的位置模糊了下来。 可当陈酌来到朱雀大街旁之时,就心道一声坏了! 因为此时的朱雀大街并不似寻常时那般灯火通明,反倒是黑漆漆的一片。 这并不在宵禁规制之中,陈酌仔细看了看朱雀大街上巡逻的“皇城卫”与黑武卫,这恐怕也是齐睿的手笔了。 如何穿过朱雀大街,这是此时陈酌面临的最大问题。 或许只要陈酌自身的状态再稍微好一点点,就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避开巡逻,穿过朱雀大街。 可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如此实力,能够抑制住体内肆虐的毒素就已然尽了全力,毕竟朱雀大街真的太宽广了,以陈酌如今的状态,走上去的第一时间就要被人看见了! 陈酌不可能真的跑到朱雀大街上大喊我是临王世子,有刺客追我等等,谁也不知道这群“皇城卫”究竟为何巡逻于朱雀大街之上。 他也绝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去赌,更别说这些人中,还有方才刺杀自己的贾玉书的麾下。 当体内的毒素再度翻腾起来之时,陈酌摇了摇头,去找慕容倩兮这条路显然行不通了,数百人盯着街面,往返巡逻。 而且基本没有空隙之地,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皇宫之内出了刺客呢!! 而且就算真的是皇宫之中出了刺客,朱雀大街闲着没事熄灯干嘛?抓刺客亮着岂不是更方便,一眼就能看到闯入之人? 陈酌想都不用想,齐睿的安排恐怕就是故意为之,到时候那些黑武卫上演一出漆黑一片看不分明,疑似有人冒充临王世子的戏份直接给自己砍了。 可回身自己能去哪呢?难不成去长公主府落脚?至少要把自身的伤势稳定下来,才能谈论其他。 可转念一想,若是长公主府的状况与临王府一致,这时前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时间缓缓流逝,陈酌可以明显感觉到自身状态越来越差,点穴止伤并不好用,仅仅是应急之时还算够用。 可一旦时间变长,点穴能起到的作用就变差了不少,而且虽然陈酌找了一处墙檐下观察,可倾盆大雨依旧冷冰冰的打在身上。 再加上体内还有融合之毒虎视眈眈,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铁人的身体也不可能扛得住…… 嘶啦—— 陈酌轻轻用长剑将身上衣袍割裂几分,将肩膀,手臂等处的小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可有雷雨临身的情况下,这种做法的收益微乎其微! 甚至陈酌都觉得眼前有些恍惚了,察觉到这一点的他狠狠在自己大腿处掐了一下,想要强行打起精神。 而也就是在这一刻,陈酌忽的看到朱雀大街上有黑武卫正穿梭于街道之上,似乎正对一众巡逻的皇城卫说着些什么。 或许其声音不大,但陈酌真的要感谢冯家的“八方闻”,即便无需动用真气,仅仅靠着技巧,也能提升感知度。 所以陈酌甚至还能在这种状况下,听清来人所禀报的话,那是一句令陈酌意想不到的话。 皇宫中居然真的有刺客闯入,而且武艺非常高,甚至连闯杜楷与内宫三卫两道防线,这才被拦下,刺客现已逃离,不知潜藏在京中某处。 陈酌听完这番话,原本已近绝望的心仿佛遇到活水一般,他无声的笑了笑,或许今日地利人和都不站在自己这边,但最重要的天时,似乎还眷顾着自己。 可这也恰恰是他的机会,在方才听到皇宫二字时,陈酌忽的想起,或许他除却临王府,长公主府和信杀据点外。 还有第四个可以落脚的地方,那就是:仁寿宫! 可能听着有点荒谬,但真说起来,秋蔓也是陈酌能够信任的人,而陈酌想要寻一个地方好好疗伤,然后处理体内之毒,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而且甚至只要陈酌入了仁寿宫,旁人想要来打扰都不可能,毕竟即便是齐睿本人,夜闯仁寿宫的恶名他也是承受不住的。 但这个想法最大的困难,其实就是以现在陈酌的状态,如何骗过齐正辉和杜楷二人,顺利的潜入到仁寿宫中。 或许陈酌现在还能勉强骗过那些皇城卫,尤其是乘着夜色,又有暴雨遮掩的情况下,可齐正辉和杜楷二人,那可就不是如今的陈酌能够轻易混过去的了。 尤其是内城,或许对于正常状态下的陈酌,外城的齐正辉才是有可能发现自己的人,但如今这个时候。 对于外城,自己说不定还能运气好避开齐正辉,可相对较小的内城,以往被世人称为感知力差的杜楷,反倒成了挡在陈酌面前的一座难以骗过的高山! 可此时的情况已经由不得陈酌再去犹豫,想到就做,陈酌顺着东市靠近朱雀大街的一侧,缓慢但小心翼翼的潜入了皇城之内。 外城并不开阔,九寺建筑宫殿林立,虽然宫中确实因为刺客一事加强了防备,可贾玉书的缺席,终究还是让外城防务有所疏漏。 而且若是先前真的有刺客,能突破杜楷的防线,甚至到了内宫三卫面前,才被拦下,这样的实力一定是会引起重视的。 而不可避免的,重点的护卫力量,也会集中在东内苑,那么对于原本就是点对点防卫的西内苑,可能就更加没那么重视了。 陈酌踏上外城的廊道,这里能够藏身的地方还是较多的,而且甚至比陈酌预想的还要顺利不少,虽然途中有两回险些被巡逻的禁卫军发现。 但只是有惊无险,陈酌的速度已经极其缓慢,但这样反而也有好处,那就是不易被人发现。 轰隆隆——— 只是当陈酌即将进入皇宫内城之时,这一声雷好似把陈酌打醒了,自己貌似还忽略了一个地方,一个不存在朱雀大街拦路的位置。 沈家。 只不过可能是方才本就意识不太清醒,思维也不敏锐,一时间没想起沈家的存在,就连想到仁寿宫都是在听到黑武卫的话才想到的。 真说起来,至少在确保安全之前,沈家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藏身之地,只是细细一想,陈酌却觉得沈家反倒不如仁寿宫保险了。 毕竟近日来种种迹象,沈家和临王的友好关系几乎已然摆到了明面上,陈酌不信齐睿没有察觉。 而分析下来,对于临王府及长公主府有可能的守株待兔是较为常规的,齐睿更有可能做的是,在沈家附近设下重伏。 因为齐睿也不可能把自己当傻子,所以判断自己不一定回临王府才是正常想法,转而在自己极有可能前往的“同伙”沈家请君入瓮,是更合理的分析。 这就要看齐睿究竟在第几层了,只是无论齐睿的谋划多么严密,都不可能算到自己还有另一个去处,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 甚至可能陈酌自己原本也没有考虑过的仁寿宫,若是没有昨日那花苑中的一舞,可能陈酌一辈子都不会做这种考虑。 而原本说起来,陈酌想要以现在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轻松的潜入仁寿宫,并不容易,他还得感谢今日那位趁着武乐节欢庆闯入宫内的刺客。 若不是此人闯入皇宫来了一次“大闹天宫”,将宫中原本的防务注意力全部拉到了东内苑去,自己这一次潜入,还真可能被杜楷当场逮捕! 当陈酌小心翼翼的顺着上次带着慕容倩兮潜入时的路径,可以说得上是步履蹒跚的向前移动时,他非常警惕的注意着周边可能出现的一切变数。 尤其是,那极有可能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杜楷,但很显然,黑武卫与自己人内部的禀报并不是虚假的。 闯过杜楷的防卫这几个字,代表着的东西并不是如自己一般寻求骗过杜楷,而是真正的打了过去!! 当陈酌真的异常顺利的来到西内苑之中时,在仁寿宫附近的阴影暗处,他身形微晃,那原本紧绷的心神这才放松了下来。 他有些不可置信,或许自己一辈子的运气都用在此时了,在这么糟糕的状况下,居然能顺利潜入宫城。 陈酌不禁感叹这大楚宫城防卫的问题,但其实这也可以理解,齐睿自己本人都是在宫城东面,这西侧的防务自然是有所漏洞。 他微微抬头,看了看漫天倾盆泼落的暴雨,这原本会加重自己伤势的倾盆暴雨,却在自己逃跑和潜入宫城之时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齐睿策划之伏杀,选在自己回临王府必经之路上的窄巷之中,又恰逢此时苏老头并不在自己身侧,而大雨倾盆甚至让自己本就不好的状况雪上加霜。 可谓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只是如今看来,这瓢泼大雨究竟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但陈酌来不及欣喜,因为他已然察觉到体内稍稍稳定下来的真气又有紊乱之像! 而在同一时间,筋脉之中原本被稍许压制了的融合之毒,隐隐有着肆虐之感,或许伤势陈酌还能强行压制,但毒这种东西,他并不擅长应对。 又是一粒抑制毒性的小药丸下肚,可陈酌明显感觉到连续吞服药物的效果已然下降了不少! 摸黑前进的陈酌其实都有些意识恍惚了,眼前似乎出现了两个交叠着的仁寿宫,他猛然摇了摇头,想要再度聚精会神,可却很难做到。 那原本粗略处理的各处伤口也在此时失去了效用,大雨倾盆之中,饶是再坚强的意志,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几乎只是一个不小心,陈酌就是身子一软,若不是反应还在,勉强支撑住了,恐怕当场就再也起不来了。 轰隆隆———— 电闪雷鸣之间,仁寿宫之中灯火稍暗,秋蔓闭着眼躺在塌上,原本她就因又见到了陈酌而夜有所思。 再加上今日雷声轰轰,后来又听说有刺客闯入,于是秋蔓直至此时都未能入眠,就在秋蔓脑中又闪过陈酌的脸庞时。 一道非常明显的咯吱声响起,紧接着传来的是嘭的落地声,秋蔓一瞬惊醒,立时坐起了身。 而一直守在房内侧方小榻之上的影儿,则是立刻起身挡在了秋蔓身前,以防不测。 可当主仆二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声音来处时,出现在二人眼前的,是一身血污,衣衫褴褛的陈酌,此时他已然昏迷了过去。 这最后一段路,陈酌几乎是靠着意志力撑下来的,他还要感谢上次自己带慕容倩兮前来时,影儿曾透露过的仁寿宫防务。 虽然具体有所变动,但大体上的思路是不变的,这也是陈酌甚至在没有任何遮掩的情况下,依旧能来到秋蔓寝宫附近的原因。 在看到眼前寝宫的一瞬间,陈酌那紧绷到极致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在用尽最后的所有真气勉强将体内融合之毒压制之后,他翻窗而入。 可就好像独行在黑暗之中终于看见曙光一般,身形俱疲的情况下,陈酌再也没能支撑的住,甚至连话都没说一句,就径直昏了过去。 第148章 春玄 仁寿宫内,秋蔓寝宫。 昏暗房灯忽明忽暗,秋蔓和影儿有些愣愣的看着突然闯进房中的陈酌。 虽然事出突然,可秋蔓又怎么可能认不出陈酌。 更何况两人在不久前还就坐在相隔不远的地方。 秋蔓的反应甚至比影儿还要更快,她顾不得其他,只是身着薄衣甚至光着脚就迅速快步到了陈酌身边。 此时陈酌其实还保持着翻窗而入的姿态,所以是侧趴在地面上。 而陈酌周身几乎没有一处干净的位置,那原本洁白的衣袍满是血水。 在其左右肩膀处,皆有着两道极深的伤口,几近见骨,而在背部,有一道环刃所致的伤口,其周边似乎还有一道掌印。 有血水浸着雨水渗出,而秋蔓方才就已然将手搭在了陈酌脉搏之上。 仅仅是看着陈酌满身是伤的模样,秋蔓就险些落下泪来。 只是她明白此时自己应当冷静,于是那泪珠只是在眼中打转了一圈。 其实恐怕秋蔓也不知道,自己上前把脉的动作为何会如此熟练。 秋蔓只觉得她从未有任何一刻如现在这般清醒,她一边把脉,探知着陈酌的状况。 一边冲着影儿嘱咐道:“影儿,你去看看陈酌来此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莫要被人发现了。 然后你去取些伤药来,切记切记不要被他人发现,明白了吗?” 影儿原本也是看着陈酌满身血污的样子,满脸担忧,而且她的判断力比秋蔓要强。 陈酌光是看着就已然很是微弱,影儿甚至有一瞬间都觉得陈酌是不是已然没了气息。 而听到秋蔓的话,影儿也一瞬反应了过来,与秋蔓可以说得上心有灵犀的她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明白了秋蔓的想法。 两人从乘庆殿朝宴回来后,就哪里也没有去,对于外界之事也多为听说。 所以秋蔓在看到陈酌满身是伤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便下意识的认为陈酌就是那闯入宫中的刺客。 如若不然,又如何解释陈酌带着一身重伤出现在皇宫之内这件事? 所以秋蔓才让影儿去确定陈酌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若是被宫中追查刺客的高手追查到,那可就完蛋了! 知道事关重大的影儿“嗯”了一声,迅速推门而出。 而秋蔓则是开始细细感受起陈酌体内各处要穴经脉的状况。 或许秋蔓武艺并不高强,但作为曾在南山派学武之人,对于武道的各方各面还是有所涉猎的,至少理论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虽然陈酌看起来非常的惨……好吧,实际也确实很惨。 可那些看着骇人的外伤,其实本不该将陈酌弄成这副模样,毕竟宗师高手的身体素质何其之高。 即便是南山派只修内功的高手,即便受了这么重的外伤,也不可能虚弱到晕倒的地步。 更何况是陈酌这样主攻外功的宗师,所以秋蔓几乎在一瞬间就判断出了陈酌一定受了内伤,而且很重! 可当秋蔓大致探知完陈酌的状况时,秋蔓一直冷静的情绪稍稍有些许的焦急和慌乱。 因为陈酌体内的状况太乱了,乱的秋蔓都没有办法判断自己应该如何帮陈酌抚平紊乱的真气。 更别说,秋蔓甚至还隐隐感受到陈酌经脉暗处,隐隐有着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只是似乎有什么东西暂时抑制住了它们,这就让秋蔓更加不敢擅自有所动作。 毕竟自己就是理论学的再完全,再高明,终究不是医者,纸上谈兵并无多大用处。 可若是此时自己什么也不做,陈酌的状况则是每一秒都在变差。 秋蔓仔细想了想,陈酌体内经脉各处状况还是太过复杂,自己不能轻碰。 于是她还是选择了较为保守的方式,帮陈酌封住了几处大穴。 这可不是陈酌先前那种有气无力的半点不点,这一通动作下来。 秋蔓那本就没有多少的真气都快见底了,甚至其额头上都隐隐有着汗水浮现。 但这么做的好处也立竿见影,陈酌体内那些原本有着紊乱暴走之相的真气立时安静了下来。 秋蔓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虽然陈酌的几处大伤口甚至仍在缕缕淌血。 可真说起来,陈酌此时,性命是保住了的,但秋蔓仍然搞不清那潜藏在陈酌经脉暗处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也在此时,影儿猛的推开门,带着一堆瓶瓶罐罐回来了。 她一边从许多瓶罐药散中取出此时最适合陈酌的伤药,一边向秋蔓说道: “外面暴雨滂沱,世子来时的痕迹已然被大雨冲刷,若不靠近仔细观察,就连血腥气都快被掩盖了!” 听到这话,秋蔓心中的第二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只要身后没有追兵就好。 但陈酌此时的状态依旧不太好,趁着影儿给陈酌处理外伤之时。 秋蔓将方才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随即又补充道: “我不太敢确认陈酌的具体状况,所以也不敢轻易移动他,你虽不是医师,可宗师实力在这,总能有些判断吧?” 听了秋蔓的话,影儿眉头紧皱,伸手抚在陈酌背心,丝丝真气探入,查探起了陈酌体内的伤势。 因为秋蔓方才竭尽全力抑制了陈酌体内的真气紊乱,反倒给影儿创造了一个好的空间。 虽然影儿非是医者,也亦非毒师,可常年伴在太后身边的她也算见多识广。 几乎是在一瞬间,影儿的神色就猛然一变:“世子殿下中毒了!” 可稍稍感知了下,影儿又很快续道:“只是此毒似乎正被什么东西压制着,再加上世子殿下有在特意提防,这才没有爆发。” 而影儿那探入的真气,此时也不敢妄动了,毕竟她并不知晓陈酌究竟中了什么毒。 谁也不知道这缕原本造不成任何影响的真气,会不会成为诱发此毒的最后一环。 “毒?” 秋蔓心中一惊,自从知晓自己中了一个名叫“生梦死”的毒之后,对于毒这个字一直非常敏感。 对于秋蔓来说,这种东西能够悄无声息的要人性命,简直比武道死斗还要危险的多。 可若陈酌就是那闯入宫中的刺客,怎么会身中毒药呢?难不成是宫中藏着一位用毒高手? 不过她也没想这些太久,只是一眨眼,在确定了陈酌的状况之后,秋蔓便招呼着影儿一起将陈酌转移到了塌上。 两人将陈酌到来过的痕迹迅速抹除,只剩下寝宫之中的床榻上还躺着一个人证明这一点。 而躺在床榻上的陈酌,那因大雨无法愈合的伤口仍在渗着血,很快便将整个床榻染成黑红之色。 秋蔓看着满身伤痕的陈酌,有些于心不忍,可这些伤势又不可能不处理。 她咬了咬牙,小心翼翼的将陈酌身上已经千疮百孔的褴褛衣袍一点点脱下。 而凡是接触到陈酌伤口附近的衣袍,因为衣物、血雨和皮肉粘合在一起的缘故。 秋蔓只能让影儿小心翼翼的将衣物与血雨粘合而成的“血痂”,一点一点的清除。 可即便是有影儿这样的宗师在,如此动作又如何能不牵动伤口及伤势。 那原本隐隐有着结痂趋势的伤口又一瞬撕开,秋蔓可以明显看到陈酌的眉头因为她们二人的动作略显痛苦的拧在了一起。 不知用了多少时间,秋蔓和影儿终于将陈酌那褴褛的衣袍全部“撕”了下来。 陈酌满身血污的模样也彻底摆在了两人面前,而此时两人才发现,其实除却肉眼可见的大伤口外。 陈酌身上还有着数道不深不浅,不轻不重的伤口,虽然有的伤口甚至已然结痂,可光是看着,还是让二人有些心惊胆颤! 而原本从看见陈酌之时起,就一直强撑着,想让自己冷静一些的秋蔓看见陈酌满身的伤口。 终于是有些支撑不住了,两行清泪从脸庞滑落,只是知晓陈酌此时体内还有毒的威胁。 秋蔓情绪的表露也只一瞬,她迅速调整了心态,仔细想了想,又再度抬头看着影儿: “影儿,陈酌体内之毒,不是你我能解决得了的,你去西市江宁酒楼找慕容姑娘,要快!” 这是最好的决定,也是此时最恰当的决定,但影儿还是有所担心,如此时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避讳: “可若是在影儿去寻慕容姑娘的途中,世子的体内之毒爆发了……您能怎么应对……” 听了这话,秋蔓缓缓抬眸,神色极其认真的看着影儿: “我不会让他死的…………相信我!!” 影儿闻言稍稍一怔,也明白事不宜迟的道理,立刻如风一般消失不见。 而当影儿离开之后,秋蔓看着满身是伤的陈酌,满眼担忧,虽然话和影儿说的非常笃定,可其实她也心里没底。 可毒药这种东西,确实不是她和影儿能够解决的,而陈酌若真的是今晚入宫的刺客,此事决不能有第三人知晓。 所以如果影儿能顺利带着慕容倩兮入宫,其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秋蔓稍稍稳定了下思绪,开始为陈酌处理伤口。 虽然秋蔓不是医者,但大致的道理还是明白的,不过秋蔓的动作还是下意识小心翼翼的。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秋蔓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直养尊处优的她虽然也在修习内功,但身心双重的极度紧张,还是让她感觉非常疲累。 尤其是在为陈酌擦拭身体和处理伤势时,她还要谨慎的感受陈酌体内那所谓的毒究竟有没有爆发的征兆。 不过当一切大功告成,秋蔓跪坐在床榻边缘,看着快被包成白面团陈酌,不禁掩嘴一笑。 虽然很不是时候,不过陈酌现在这个样子,看着确实蛮滑稽的,不过当紧张的心情一瞬放松下来之后。 秋蔓也就注意到了此时陈酌的情况,方才她和影儿的动作那叫一个快,想也没想就把陈酌扒了个精光,只剩下一件亵裤。 虽然此时陈酌的大半身子都被白布遮掩,不过秋蔓还是脸色微微一红,方才注意力全在陈酌的伤势上。 倒是没注意陈酌的身材居然这么好……咳咳,不是,是秋蔓无论如何再想肆意江湖,终究大家闺秀出生,骨子里还是比较矜持的! 不过秋蔓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太久,几乎是在下一刻,她就明显感觉到陈酌的状况在逐渐恶化。 如同商量好的一般,当她将外伤处理妥当之时,陈酌的内伤猛然爆发,那原本被影儿安抚下去的紊乱真气再度喷发。 这让秋蔓有些措手不及,好在她一直有注意陈酌体内之状况,所以迅速出手,想将陈酌体内的真气抚平。 但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还没等秋蔓有所动作,那原本死死压制陈酌体内之毒的气息渐渐消散!! 于是陈酌虽然表面上看着已然恢复了正常,可体内各处筋脉之中的状况其实并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说很糟糕。 第一时间秋蔓甚至都有些慌了神,不太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不过她也算见过许多大世面的人,很快将心绪稳定了下来。 既然陈酌体内之毒已然爆发,那自己也不用再担忧此事了,秋蔓轻轻抬手,虽然不多,但却有用的真气从陈酌胸口探入。 随后流过陈酌所有筋脉,将其体内紊乱不堪的真气一一抚平,可也仅仅只能做到如此了,秋蔓不敢对在陈酌体内肆虐之毒做些什么。 若是以真气相逼,谁知道会不会引得毒性愈发猛烈,可若不做些应对,秋蔓就几乎只能干着急! 感受着陈酌体内状况越来越差,甚至有几处筋脉已然有破损之像,若是再放任此毒不管不顾,虽然秋蔓判断陈酌不会因此丢了性命。 可这一身武艺,恐怕等不到慕容倩兮的到来了,若是任其自生自灭,陈酌即使挺过去了,也会成为一个废人! 秋蔓深知若是真的如此,陈酌的下场会如何,当丢掉这一身武艺之后,他还能不能活着离开长安?还能不能顺利的成为下一任大楚的战神? 独居深宫二十载,没人比秋蔓更懂这些弯弯绕,齐睿想要削藩,甚至想对陈酌动手,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而如果陈酌在这里,因此事成了废人一个,若是遇上刺杀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又与死了有何区别? 屋外大雨滂沱,房中灯火摇曳,秋蔓看着陈酌的俊逸脸庞,陷入了沉思……… 作为曾往南山派学武的她,武道天赋其实并不差,而南山派主修内功心法之途,也让秋蔓对于内伤,筋脉等等非常了解。 屋中的时间彷如静止一般,秋蔓的眼中带着不舍,她深深看了陈酌好一阵,随后才俯身,轻轻在陈酌唇上落下一吻…… 南山春玄经,武道中极其高明的内功心法,但《春玄经》不同于其他的内功,严格来说,这是一部双修功法! 别误会,不是一定阴阳交合才叫双修,其实说简单那一点,春玄经的法门就在于,让修炼此功的二人真气交融流转,从而取得内功上的进步,一般来说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而秋蔓的打算已然呼之欲出,研究《春玄经》近二十余载,或许这世上,除却道尊张道泉之外,没人比她更了解这个功法。 春玄经令修炼此功的二人真气交融流转,那么也自然有所办法,让二人真气只交融,但不流转。 或许在陈酌的概念中,这有一个更合理的称呼,叫做采补。 但秋蔓要做的,并非汲取陈酌真气,而是他体内之毒!! 第149章 破障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想法,甚至是秋蔓这样实力的武者根本不该考虑之事! 因为逆转春玄经虽然对于熟练掌握了的秋蔓来说不算困难。 但是汲取了陈酌体内的融合毒之后,秋蔓如何确保自己能控制的住已然爆发了的毒不会“回流”。 以至于毒性程度更大的冲击陈酌的经脉,甚至危及他的性命。 这并不是明白和理解就能处理好的事情,这是需要一定的实力才能相得益彰的东西。 而秋蔓虽然也修习春玄经这么多年,可明白自己不可能走出宫城牢笼的她。 也就将提升武道实力这件事放在了脑后,后来修习春玄经更多的是为了修身养性。 这也就导致到了现在这种情况之下,很可能秋蔓无法顺利完成设想的原因。 秋蔓当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而她看向陈酌的眼中带着不舍的原因,也正在此处。 因为想要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还有另一种方法,那就是强行断功。 只要秋蔓将陈酌体内之毒汲取出来之时,立时断绝春玄经功法对二人的链接,便可大功告成。 只是这虽然是一个非常实用的方法,可对于秋蔓来说,要付出的,很可能是她的生命。 或许原本汲取陈酌体内之毒的想法本就有所风险。 但此毒本就已然爆发过一次,而若是秋蔓做好一切准备,以真气护住各处要穴。 随后服下避毒之丹药,将全身经脉重重防护起来。 再加上最重要的春玄经,既然是真气交融之法,这自然有中和作用,即便对于毒来说也是如此! 更别说南山春玄经讲究的本就是个阴阳相和,到时候也就相当于两个人共同承担了此毒的毒性。 这样一来,稀释了之后的毒性,并不至于要了全副武装,做好一切防护的秋蔓之性命。 可这是一般情况下的状况,此时秋蔓本就消耗不算小,又如何能够保证能够以自己微弱的实力完成一切。 而若是再加上强行收功,首先秋蔓要遭受的反噬就不是她可以承受的! 然后才是那被她汲取过来了的毒,那已然并非潜伏,而是在一瞬间就能席卷全身经脉的毒! 此毒连陈酌都无法硬撑过去,秋蔓甚至连高手都算不上,又如何扛得住呢? 但秋蔓似乎连一刻犹豫都没有,几乎是在想到春玄经的同时。 她伸手将陈酌扶了起来,与自己面对面盘腿而坐,只是陈酌此时还陷在昏迷之中。 又仔细看了看陈酌的脸庞,秋蔓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随即抬手将陈酌的双手分别抓住。 两人十指相扣,或许需要双掌相抵,但不过形式而已,当两人体内的真气开始渐渐“流动”。 秋蔓温柔一笑,她这一生好像都过的没什么意义…… 幼时父母管教,所谓大家闺秀,那沧河两岸所谓的大姐头,不过自娱自乐而已。 后来上南山派学艺,也是家族安排,可那甚至都要算得上秋蔓一生中非常快乐的时光了。 只是好日子并未过多久,那高高宫墙之外的世界,秋蔓已然许久未曾见过了! 好像所有的东西都是为了亲人,为了秋家,后来也为了皇家颜面。 只有这次,秋蔓非常释然的笑了…… 若往大了说,临王世子为大楚未来之栋梁,以她蒲柳之姿,换临王世子之命,这也算是有意义的事情了吧。 若只论自己,秋蔓甚至非常庆幸,她能有这个机会,亲手帮到陈酌些什么! 当秋蔓将前半生所有的经历全部抛之脑后之时,眼前这个人,非是什么临王世子,也非是什么长公主驸马。 情郎,这个以往绝不可能出现在秋蔓生命中的词,便能涵盖一切,这次是她自己想要的,不是旁人安排! 以命换伤,听着很傻,可若是你的话,我甘之如饴! 床榻之上,秋蔓与陈酌的周围有淡淡的蓝色波纹时隐时现。 那是秋蔓运转春玄经的象征,当陈酌体内之毒有一部分已然转移到秋蔓体内之时。 可以明显看到她的神色一变,她还是小看了这连陈酌都无法抗住的毒。 虽然她已然做好了重重防护,可自己的经脉就好像那脆弱的瓷器,一触即溃。 “嗯—” 秋蔓闷哼一声,她的嘴角缓缓溢出血来,可她手上动作却未停。 反倒更加迅速的加大运转起了春玄经,可这样做的结果只有一个。 那就是秋蔓甚至无法维持住自身体内真气的防护了! “噗!” 这次秋蔓已然不是嘴角溢血了,而是猛的吐出一口血。 可她的眼神却愈发坚定,因为整个逆行春玄功的过程已然完成了一半。 秋蔓此时也是心中一沉,恐怕她真的撑不了多久了,以此毒的威力,恐怕在自己汲取完陈酌体内之毒的同一刻,也就会同时丢了性命! 她惨然一笑,嘴角甚至还隐隐的溢着血,看着眼眸依旧紧闭的陈酌。 秋蔓缓缓开口,就好似和陈酌闲聊一般: “陈酌,你知道嘛,刚见到你时,我还以为你是个翩翩佳公子,还羡慕过蔷儿居然有个如此俊俏的儿子。” 几乎是在她话落的同一刻,她体内之毒猛然冲破真气防护,开始疯狂的涌入她各处经脉之中。 “额——!” 秋蔓痛苦的叫出了声,她哪里受过这样的伤,不过似乎是因为自己话未说完的缘故。 秋蔓自己也不清楚她究竟是何来的真气,居然隐隐有着与体内之毒分庭抗衡的趋势。 “只是……只是后来交谈之中,我就知道你不老实……还总是喜欢偷看我,然后还要故作镇静模样!” 似乎是真的说到了重点,秋蔓语气十分认真,若非此时她嘴角还有血迹,还真以为她正和陈酌闲聊呢。 “后来,你在擂台之上一剑技惊四座,那首《春江花月夜》……好似真的探入我心中的魔手……咳咳……让我再也逃不脱你了。” “你好讨厌……为何要读那古籍,知晓那么多的好诗,害得我总是忍不住想要召你入宫…… 好吧,其实有的时候我只是想见见你了,好像我一个半老徐娘说这些有点羞人……噗!!” 可秋蔓话都没说完,那不知为何聚集起来的真气终于还是没能抵挡得住。 “咳咳……你娘的,陈酌!你这中的到底是什么毒,也太折磨人了呜呜呜,痛死我了!” 似乎是觉得反正也没什么可顾虑的了,秋蔓那熟练掌握了二十年的规矩与矜持终于撑不住了! “你知不知道,当时你告诉我其实我是中了什么‘生梦死’的时候……那道坚定且温柔的眼神……咳咳……我是真的有种什么也不管了……干脆就和你走的冲动!” 说这话时,秋蔓嘴角再度溢出一口血来,而那肆虐在体内的毒,已然开始冲击各处要穴。 秋蔓已经无力再管其他,竭尽全力的运转春玄经,但她的神色已然开始有些恍惚,显然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其实今日见到你时……我心中忐忑不已,我好害怕你真的就如寻常一般望向我……可看你的样子,好像昨日之事对你造成了许多困扰……” 说着,秋蔓自嘲一笑:“想来也是,芷儿与你刚刚成婚……我这个‘母后’居然就向你表露心意,说起来真的蛮过分的是吧?” “可我就是故意的……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坏女人啊?我就是想让你困扰,最好这几天心里一直想着我,那样最好了……” 而到了此时,秋蔓那原本紧扣陈酌手掌的双手,都已经开始颤抖,显然是已经到了极限。 可陈酌体内之毒还未完全剔除,秋蔓咬了咬牙,趁着自己预先服下的避毒解毒之药还有所功效,想要帮陈酌剔除这最后的威胁。 “其实这次也是啊……你要记得我啊,一定要记得我啊,陈酌,不是什么大楚太后……而是……咳……而是沧北秋家嫡女,秋蔓……” 当春玄经的运转已到尾声,秋蔓也可以明显感觉到体内之毒已然汹涌狂暴。 一瞬就将自己体内所有的防线一瞬破除,而她已然没有余力再去应对了! 当一切即将归于沉寂,秋蔓恋恋不舍的望了陈酌一眼,轻启略泛苍白之色的薄唇,柔声的道别: “我……心悦于你啊!” 接着,秋蔓决绝的拍开陈酌的双手,同时再度正向运功,以方便她借此打断春玄经运转。 可就在秋蔓的动作刚刚完成了一半,甚至即将彻底切断与陈酌之间的经脉相接之际。 在那被秋蔓狠狠甩开的手只余指尖还相互触碰之时! 那双大手却立刻再度将秋蔓的反抓在手心,不愿再放开一分。 接着,陈酌虚弱但不乏笑意的声音轻轻传入秋蔓耳中: “这次我全听到了……快把功法总决心法念给我听,要是再磨蹭……我肯定转头就把你忘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秋蔓措手不及,但看见陈酌悠悠转醒,她欣喜道:“你醒了!!” 有气无力的陈酌有些无奈,这位姐姐到底知不知道现在她自己的情况有多危险啊? “是醒了,但要是你再不念心法口诀……待会你就晕过去了!” 闻言,秋蔓也是回过了神,也许是看到陈酌苏醒太过欣喜,连疼痛都快忘记了。 对于武道之事,她自然是相信陈酌的,于是也毫不含糊的说起了《春玄经》口诀!! 两人再度十指相扣,陈酌此时闭着眼,内功并非一时就可熟练掌握的,即便是陈酌也是如此。 在细细琢磨了两下之后,陈酌开始主动运起了春玄经,缓缓的将秋蔓体内的真气引渡回自己体内。 他并没如秋蔓那样主动分割真气与融合之毒,而是将所有的东西一并汲取入体,再主动以自身真气换入秋蔓体内。 当然,陈酌做的不仅仅是这些,虽然融合之毒毒性很猛,不过自己被秋蔓一顿折腾,此时的身体状况比之先前何止好了一点! 所以即便融合之毒入体,陈酌还是可以抗住的,他只是轻轻闷哼一声就再无其他了,这就和秋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武道实力终究还是一切的基础。 于是陈酌甚至有余力,用真气抚慰秋蔓体内之筋脉,让其有所损伤的地方渐渐恢复! 秋蔓自然也是感觉到了陈酌的真气如暖流一般缓缓流过自身筋脉,可却久久没有继续流转,以春玄功法门柔和毒性。 一瞬之间,秋蔓以为陈酌要独自承担那爆发猛烈的毒,所以不禁有些着急,于是也运起了春玄经。 可这边她都才刚有动作呢,就被陈酌直接用真气打断了秋蔓的动作,陈酌连眼睛都没睁开,语气虽然无力却带着些不可置疑: “别乱运功,若不是我恰巧醒了,难不成你还真准备独自一人抗下那融合之毒?” 可这话的语气听得秋蔓就有些不好受了,这番话怎么听着都有点责怪自己的意思…… 当然,实际是没有的,但秋蔓自方才陈酌翻窗而入之时,心绪本就一直不宁,又担忧陈酌会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方才那一番运功,汲取陈酌体内之毒,疼的她都已经快喊爹喊娘了,结果陈酌一醒过来居然还凶自己! 秋蔓撅了撅嘴,很是委屈的道:“你凶我??刚才都痛死我了呜呜呜,陈酌,你还是不是人啊!!” 陈酌哪里能想到秋蔓就从自己那句话里听出了个这,颇有些无奈的睁开眼了,但还是很配合温柔安慰道: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我先为你抚平体内筋脉损伤,你别随意运功,放心,毒性已经因为你这神奇的功法消停不少了,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哦,好吧!” 一听这话,秋蔓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才点了点头,很听话的没了动作,只是一个劲的盯着陈酌看。 这倒是让正运功的陈酌颇有些疑惑,下意识的问道:“我脸上有花嘛,看的这么认真!” “没有啊……”秋蔓摇了摇头,随后展颜一笑:“只是如今你我当面,你反倒没有纠结困惑,觉得很奇怪啊!” “纠结?今日朝宴之间,我就已经不再犹豫了,原本想着果决的解决此事,谁曾想却遇上了这件事……” 说着,陈酌不禁笑了起来,看向秋蔓的眼神带着些揶揄,故意学着方才秋蔓的语气道:“其实这次也是啊,你要记得我啊,一定要记得我啊,陈酌,陈酌~~~” 闻言,秋蔓羞的不行,脸唰的一下就变得通红,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陈酌,可双手都被陈酌“制住”,于是她只能俯身,狠狠咬了他的小臂一口! “嘶——松口松口,你还真咬啊!!” 第150章 毒蛇 可听了陈酌的先前的话,秋蔓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那个……你该不会真的全都听见了吧?” 陈酌闻言微微一笑, 他当然明白秋蔓的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不然呢?” 秋蔓非常想双手掩面,虽然自己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还觉得挺正常的。 可一想到陈酌居然将自己方才的话全都听了个清清楚楚,秋蔓就是一阵羞意涌上心头。 更何况此时她能明确的感受到,体内原本肆虐着的毒雾已然渐渐消散…… 这么一来,那自己方才那一番疑似遗言的话好像就有点尴尬了,而陈酌接下来的话,则是让秋蔓直接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怎么?半老徐娘也会害羞?”陈酌揶揄道,“要是你知道,即便此毒爆发,我顶多也就是跌落境界而已你会怎么想?” 此话一出,秋蔓人都傻了,虽然跌落境界对陈酌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好事,可比起直接成为废人,筋脉俱损,那差距可就大了。 虽然这么说有点怪,可若是秋蔓早就知道此事的话,才不会铤而走险用春玄经帮陈酌驱除融合之毒呢! 毕竟是个人都怕死,秋蔓又不是傻子,如果陈酌只是跌落境界,那此事对陈酌来说虽然影响甚大,但好在性命是保住了的。 而且秋蔓相信,以陈酌的天赋,即便跌落境界,他再回到宗师境界估计也只是时间问题!! 再说了,那个什么什么毒的毒性自己可吃不住,即便有陈酌帮他抚平补缺筋脉之伤,可刚才疼的要死可不是假的!! “啊??那你不早说,害得我刚才疼的死去活来的,都怪你!不然我才不愿意帮你扛这个什么毒呢!!” “呵……”陈酌一笑,没去管秋蔓嘴硬傲娇的话,只是继续闭眼运功。 你别说,这南山派能成为世间道门魁首,还是有些道理的,这春玄经玄妙无比,即便是自己实力与秋蔓有着绝对差距。 如此运功双修,竟然也隐隐有着武道上的进步,而且这春玄功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居然可以处理自己体内的那融合之毒。 虽然陈酌也不明白究竟是何原理,毕竟佛道两家的事情就是这样,神神鬼鬼的。 但陈酌估计应该是什么所谓阴阳融合之道,反倒正巧能够稀释毒性,虽然没有根除,可确确实实让此毒的毒性削减不少。 当然,这只是相对来说,其实直到此时,陈酌体内依旧有融合之毒肆虐,只是对比方才,这点毒性对陈酌来说,都感觉有点没什么威胁了。 而秋蔓自然是听清了陈酌这一笑,也看到了他的表情,哪里还不明白陈酌在笑什么。 “你笑什么,我说真的!!”秋蔓一下就不愿意了,故作严肃道:“哀家千金之体,若是早知你不会有生命危险,怎会以身犯险?” 陈酌听了这话,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悠悠道:“哀家?你见过和一个男人同坐一床,十指相扣的太后娘娘吗?” 这话说的秋蔓一噎,而且还不好反驳,可此时陈酌尚在运功之中,自己也不可能因为这句话就把陈酌的手甩开。 “你……这……这不还都是为了救你嘛!要不是看你满身是伤的太可怜了,我才懒得理你呢!!” 说着,秋蔓动了动被陈酌紧抓着的手,以此表示抗议,结果抽了两次手,一点效果都没有,于是她略显不满的道: “那你倒是把我的手放开啊,明明是你这个临王世子夜闯皇宫,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后无力反抗好不好!!” 这番话倒是引得陈酌缓缓睁眼:“诶?这话怎么听着那么怪呢,你可别瞎说啊,我那真的是逃命来着好吧!!” 或说到这,秋蔓倒是也没再说那些有的没的了,语气转而认真了起来:“所以……今日皇宫中的刺客,真的是你?” “啊?”陈酌一愣,很快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我闲着没事去当刺客干嘛?” 秋蔓闻言皱了皱眉,可陈酌这话透露出的信息反倒更多了:“那你为何弄成了这副模样?一身伤势……还身中奇毒?” 还没等陈酌回答呢,秋蔓又再度续道,问出了她最疑惑的问题:“况且,若你不是那宫中的刺客,怎么会跑到仁寿宫来呢?” 陈酌闻言,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了下来,贾玉书虽然已死,可齐睿此次的伏杀,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撕破脸了。 今日确实是他疏忽和大意了,那窄巷确实是绝好的伏杀地点,而齐睿先前在朝宴上的奇怪表现,其实自己就应该有所警觉。 尤其是在苏老头并不在自己身边之时,可自己丝毫没有警觉,若不是临场反应及时,而且有大雨遮掩行迹。 即便自己顺利诱杀贾玉书,恐怕也很可能无法逃出生天,他悠悠道:“朝宴结束之后,我在回临王府的途中,遇到了刺客伏杀!” “什么?”秋蔓惊呼一声,临王世子遇到刺杀?或者说陈酌在长安城怎么可能遇见刺杀。 因为照理来说,即便是谁想要刺杀陈酌,在长安城内对陈酌动手,其实是极不理智的,先不说长安防卫严密。 刺客等等潜入是一个难题,而夜间皇城卫巡逻不断,若不能速战速胜,这种刺杀几乎是不可能成功的。 似乎是看出秋蔓的疑惑,陈酌缓缓开口:“是贾玉书,东市暗巷,他带着死士伏杀于我!”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贾玉书,缉查司副使的身份就摆在那里,或许齐睿做好了一切准备,能够在事后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 可世人都知道两司是皇帝直接统领,贾玉书好好的贾家中流砥柱,朝廷排得上号的高官不当,跑去刺杀临王世子?这是个正常人能想出来的吗? 若说此事与齐睿无关,秋蔓是不信的,可正因为如此,才更显恐怖,虽然秋蔓一直并不喜欢齐睿的做事方法。 但有的事情,站在一国太后的角度来看,齐睿的某些决策,其实还是很有益处的。 可这次是怎么回事?陈酌刚刚与齐芷成婚,又正值武乐节朝宴之日,齐睿前脚还欢声笑语,可实际暗中早就做好了安排要刺杀陈酌。 这种人前笑脸相迎,实则屠刀暗藏的感觉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那……你体内之毒??”秋蔓的语气带着些颤抖。 她并不是傻子,当然,实际上她还是想错了,不过整体的结论还是让她毛骨悚然。 因为世上毒师本就不多,而近日她又接连听闻与毒有关的两件事,很难不让人将其联想在一起。 若陈酌体内之毒,是齐睿在伏杀计划中的一环,那也就代表着,皇宫之内,亦或者说齐睿身边,有着一名绝顶毒师! 这样的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秋蔓不会多想,自己身中“生梦死”,而齐睿身边与宫廷之中又恰巧有一名毒师?世上真有这么恰巧之事? 陈酌深深的看了一眼秋蔓,他当然明白秋蔓眼神的含义,而陈酌原本昨日想通她所中“生梦死”之由来时,原本就想着要告知秋蔓来着。 而今日一番波折之后,反倒正好给了陈酌一个时机,能够很顺理成章的将自己的猜测和分析说出来。 况且今日之事过后,陈酌也觉得似乎没什么事情是不能告知秋蔓的了,于是他缓缓开口,给秋蔓讲述起了所有事情。 轰隆—— 虽然房外依旧雷声阵阵,但明显可以感觉到雨势已经渐渐变弱。 而屋内仍旧与陈酌双掌相接的秋蔓,此时心中却是无尽寒意上涌,当陈酌向她讲述“万门诛龙”的来龙去脉,并叙述后来的发现与陈酌自己的分析之时。 秋蔓就知道,她的猜测很可能是正确的,那个给自己下所谓“生梦死”之毒的人。 非是什么自己的仇人,也不是眼红秋家发达之人,而是潜藏在宫廷之中,端坐皇位之上,冷冷望着天下大势伺机而动的那条毒蛇! 秋蔓轻声一叹,她实在无法想象齐睿的心理,难道成了帝王就是会变得阴鸷?心思阴暗? 比起陈酌来说,秋蔓对于齐睿的变化可以说是看在眼中的,她当时刚刚成为太后,朝局不稳,而秋家又急需她的助力。 所以她非常努力的想要在大楚政局中取得一定的话语权,而恰巧齐睿当时也算锐意进取,各种新政齐出,甚至还御驾亲征南青。 秋蔓则是乘着这个时候,经过多番努力,帮助秋家在朝中的地位提高,一跃成为八大家族之一的显贵豪门。 而在这之后,扮演好太后这个角色,就成为了秋蔓那时最为关键的任务,无论是与太妃打好关系,还是和齐睿上演母慈子孝的好戏。 这样的时日持续了数年之久,直到秋家在朝中站稳脚跟,而在常州本家,也与沈家分庭抗礼,风头一时无两。 但秋家家主也素知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在秋家权势蒸蒸日上之时,他急流勇退,回到了常州本家,以此向齐睿表示忠心。 于是秋蔓就无需再每日都战战兢兢的担心,因为言语失常等等各种因素为秋家带去灾祸。 可虽然与齐睿所谓母慈子孝的戏码是故意为之,但这么多年下来,也真算有点一国太后和皇帝之间该有的面上的和睦了。 再加上秋蔓那时疼爱齐芷,又逢秋家蒸蒸日上,也没再哀愁坐困宫城一事了,齐睿当时的心思其实还没像如今这般复杂。 甚至偶尔还会找秋蔓和太妃询问一些事情,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秋蔓都觉得齐睿确实是个好帝王了,只是这样的时日并未持续太久。 其实她也不太记得,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齐睿除却每日的晨省昏定之外,就基本没怎么来过西内苑了。 甚至连他自己的生母,太妃娘娘那里都不去了,而在这之后,齐睿的行事风格就开始剑走偏锋,整个人也变得阴晴不定。 也是在这时,齐芷与齐睿的关系急速恶化,原本亲密无间的皇兄皇妹,逐渐走向陌路。 而近两年,齐睿更是一件好事都没干,先是在去年冬月北方蛮族南下劫掠时力主和谈,惹人笑柄。 再说驸马竞选之时,赫连虎和江玉何等嚣张,可齐睿一点反应也没有,反倒是在暗中密谋怎么算计自己的亲兄弟! 若往小了说,以齐芷婚事换取利益这一做法,可谓是让秋蔓对其的印象降到了极致。 而这次也是一样,秋蔓不懂,即便抛开陈酌本人在她心中的特殊性,一个一国之君,在即将于南青开战之时。 暗中谋划刺杀驻守大楚南面门户临州的藩王世子,这是何等荒谬的行为,秋蔓从未听过史上那位皇帝会是如此行事的! 所以当秋蔓从陈酌口中,得知给自己下“生梦死”之毒的人很可能就是齐睿之后,有的并不是惊讶,也并不是什么痛心。 而是一声叹息而已,她看着齐睿一步步从初登皇位,锐意进取之青年,到如今阴鸷偏激之帝王。 好像齐睿现在做出些什么都不奇怪了,至于什么给自己下毒的缘由,什么太妃进位,这与她无关。 甚至若是可以,秋蔓巴不得让出这个太后的位置,可能齐睿与太妃觉得太后的位置很诱人,但与她而言却是一种痛苦,或许这也是另一种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也是在这时,秋蔓忽的感觉到体内一股柔和的真气汇入,很明显是陈酌的手笔,只见陈酌缓缓收功,两人周身环绕的淡淡蓝蕴也渐渐消散。 “好了,大功告成!!” 陈酌拍了拍手,下意识的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可这一下动作太猛,也可能是秋蔓处理伤口太细心,导致陈酌都感觉不到自己其实身受重伤来着了。 “嘶——”这疼的陈酌差点没直接一屁股直接栽倒。 “哈哈哈~~”秋蔓看着陈酌滑稽的模样,不禁掩嘴一笑。 陈酌颇为无语,这下也不敢再乱动了,是哈,自己虽然凭借春玄经将内伤治疗了个七七八八,还把融合之毒暂时压制住了。 但外伤这种东西可不是一瞬间就能好的,尤其是今日陈酌数次以身犯险,肩胛处的伤口更是深可见骨,照理确实得好好静养一番! 而就当陈酌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的察觉到房外有人靠近,他下意识的向里藏了藏,若是有什么宫女来了,看见他可就糟糕了。 但很显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咯吱一声,门被轻轻推开,几乎是一路马不停蹄被影儿风驰电掣带入宫中的慕容倩兮站在了房中。 慕容倩兮那真是被影儿强行从睡梦中叫醒的,她懵懵的看了看屋内昏暗的烛火,又看了看床榻之上,可以算得上是没穿衣物的陈酌。 然后望了眼陈酌旁边身着薄衣的秋蔓,慕容倩兮眨巴了两下眼睛: “好家伙,陈酌,短短一日不见,你居然都已经跑到太后的床榻上去了?” 第151章 晨曦 这话可是直接闹了秋蔓一个大红脸,她赶忙离陈酌远了些。 顺带坐直了身子,以此想要挽回一点自己属于太后的颜面。 可惜明显面前的三人完全不理会她的故作镇定,秋蔓只得轻咳两声: “慕容姑娘切莫胡言,今日只是事出紧急,哀家不忍看大楚未来之栋梁,白白枉送性命而已!” “哦~~” 慕容倩兮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对秋蔓的话表示了“赞同”。 而这副表现,鬼都知道慕容倩兮根本不信,可秋蔓自己都被架在这了,倒也不好再说什么。 而且真说起来她与慕容倩兮并不算熟稔,但上次晚间两人短短的“密谈”其实也算拉近了距离。 不过眼下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陈酌自己觉得没什么,甚至可能还因为又学会一门内功沾沾自喜呢。 但秋蔓可没忘记陈酌刚才一动不动的模样,还有方才运功之时,那融合之毒的强烈毒性。 到了现在秋蔓还觉得隐隐有着疼痛感觉呢,而且之后虽然是陈酌在主动运功。 但秋蔓也是感觉得到的,陈酌体内的融合之毒其实并未清除,而是以功力压制。 所以影儿带慕容倩兮入宫也是非常重要的,秋蔓缓缓道: “请慕容姑娘前来的原因,想来姑娘应该也知晓了,陈酌体内仍有余毒,就劳烦姑娘了!” 虽然这话听着很平常,以至于影儿和陈酌都觉得没什么问题,这确实像秋蔓该说的话。 而且这语气也很符合一国太后的身份,又映衬了秋蔓先前“不忍看栋梁横死”的说法。 可这一番话听在慕容倩兮的耳中,那可就不太一样了。 虽然貌似秋蔓和陈酌的关系变成现在这样,好像还有她一份功劳。 真说起来,貌似是自己找了个情敌给自己添堵,这么一想,慕容倩兮就有点后悔那天“拱火”的行为了。 不为别的,秋蔓的身份就压了她一头,毕竟她人在长安,人家是大楚太后。 你瞅瞅现在秋蔓说的话,多么冠冕堂皇,说的那叫一个正式。 可这明里暗里都是说,哀家请你进来只是给陈酌祛毒疗伤的,你可别想太多了,要做好你医师的本分。 慕容倩兮微微凝眸,果然是一国太后,这种话术那是信手拈来,自己貌似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 秋蔓这样可比齐芷那个小丫头难对付多了,虽然自己貌似在对方面前也是晚辈来着! 一想到这,慕容倩兮稍稍撅了噘嘴,什么嘛,什么一国太后,分明就是喜欢老牛吃嫩草! 于是慕容倩兮也回怼了一句: “慕容明白,不过还请临王世子从凤榻上移步,不然可能不太方便!” 闻言,秋蔓眨巴了两下眼睛,转头看了看方才因为二人入内,向里藏了藏的陈酌。 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薄衣,脸色不禁微微一红,这么看着好像是有些怪怪的。 尤其是因为方才是在运转春玄经,所以秋蔓觉得还挺正常的,可现在时间一久。 两人一直以这样的状态在同榻之上,好像是有点容易惹人想歪哈。 尤其是自己,原本就是休憩之时所着薄衣,虽然也没被陈酌看到什么,可薄衣薄衣…… “咳咳……” 可还没等秋蔓说些什么,倒是陈酌颇有些尴尬的从床里侧探出头来。 不过因为先前的教训,陈酌不太敢有太大动作了,所以动作很慢,一缩一缩的朝床边“蠕动”。 再加上满身的白色布带,那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原本隐隐有点争锋相对的秋蔓和慕容倩兮,看见他这模样,都是齐齐的笑出声来,影儿也是掩嘴一笑。 等到陈酌缓缓平移到床边时,慕容倩兮也已凑到了近前。 作为医者的她在进来之后,自然也是看的出陈酌暂时并无大碍,所以才有恃无恐的说着揶揄的话。 不过此时正事当前,慕容倩兮倒也收了玩闹的心思,伸手搭脉,疑惑问道: “以你的实力怎么会搞成这种狼狈模样,难不成你去闯皇宫了?” 说这话时,慕容倩兮还煞有其事的看了一眼秋蔓,那意思是,总不能是你想夜闯仁寿宫,所以弄成这个样子的吧? 陈酌急忙摇了摇头,这意思是:瞎说什么呢,我闲着没事闯仁寿宫干嘛? 怎么慕容倩兮和秋蔓都觉得自己会是闯皇宫的人呢,自己看着很像莽子吗? “怎么可能,我闲着没事闯皇宫干嘛,我是真遇到刺杀了,贾玉书设伏,我能活下来都是万幸了!” 慕容倩兮看见陈酌摇头的时候,心中腹诽不已,究竟是为什么你没点数吗? 反正你又不是没有闯过女子闺房,对此事,我非常有发言权好吧! 可当陈酌说完他遇到贾玉书刺杀之时,慕容倩兮很显然也想到了此事究竟代表着什么。 而当她感知到陈酌体内情况之后,则是眉头微微一皱。 虽然此时陈酌已然借由仁寿宫的各类伤药和春玄经,将体内伤势基本抚平。 可实际来说,陈酌体内的状况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轻松。 而且…… 慕容倩兮稍稍抬眸看了眼陈酌,两人眼神对视,她自然看懂了陈酌眼神的意思。 因为不是医者的缘故,秋蔓对于陈酌各类伤势的处理方法,其实都只有一个模式。 而所谓对症下药,那肯定是有道理的,虽然秋蔓对于陈酌伤势的处理大多都很合理。 可几处关键的伤势和内伤,其实并没有处置非常妥当,反倒引得陈酌的状况越发糟糕。 虽然总体来说,陈酌的伤势其实在趋于稳定,但有几处较为关键的伤势比如被贾玉书一爪戳出的肩头血洞。 其实就没有处置妥当,甚至有着隐隐恶化的迹象,也得亏仁寿宫中伤药皆为顶级,即便不是合理处置,至少不会恶化太多! 而陈酌体内的融合之毒,其实已经有些压制不住的迹象了。 虽然陈酌跻身宗师之后,筋脉强度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但此经由“天殇”所衍生出的融合之毒其实并不好受。 看看秋蔓只是仅仅承受了一小段时间,而且还是在春玄经运转到极致,中和与柔和毒性的功效最好的时候。 更别说秋蔓还做了很多前置准备,这么多的因素组合在一起,秋蔓甚至扛不住一点点。 若不是最后陈酌及时醒了,可能秋蔓就已然丢了性命。 而陈酌又将引渡融合之毒回来之后,虽然一开始确实因为各种内伤外伤药性加春玄经功效没感受到压力。 可随着时间推移,即便是以真气压制毒性,终究没办法彻底祛除毒雾。 而这样的情况下,你就是让甄公公放着此融合之毒不管不顾,也不可能受得住。 而慕容倩兮一把脉,自然是察觉到了这一切,所以才看了陈酌一眼。 而陈酌的意思也很明显,若是让秋蔓得知因为她的失误。 令陈酌伤势反倒加重,甚至需要更多时间才能恢复,恐怕会些自责。 慕容倩兮摇头一笑,也没说些什么,只是淡定的从随身小药包拿出两根稍粗的金针。 然后连话都没说一句,直接按住陈酌的双臂,一左一右,狠狠的扎在陈酌手臂之上! “嘶!!” 陈酌倒吸一口凉气,要不是真的感觉到体内肆虐的融合之毒居然真被这金针生生截断。 他都要怀疑慕容倩兮是不是故意给自己来这一下了! 虽然陈酌确实是宗师,可宗师也是人啊,他又不是铁人。 虽然这金针明显做工精细,是特地用来用作针灸和疗伤之用的。 可如此粗的两根金针,那么狠的直接扎进肉里,虽然确实找准了穴位,但疼也是真的啊!! 而看着陈酌倒吸一口凉气的模样,慕容倩兮偷偷抿唇一笑。 别误会,她可不是故意的,而是若想有所功效,就必须用力扎…… 好吧,编不下去了,慕容倩兮确实是故意的,陈酌这种时候倒是学会体贴太后娘娘了。 怎么到了自己这就是另一番模样了呢,难不成就是因为两人太熟稔了,所以陈酌才如此? 哼!反正慕容倩兮非常不满意,怎么对其他女人就温柔的不行,跟自己相处就跟哥们似的! 额……不过,好像也没有啃在一起的哥们哈,总之慕容倩兮非常不满陈酌对秋蔓“偏爱”! 不过很快慕容倩兮很快就没心思想这些了,压制陈酌体内之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尤其是此毒现在已然是爆发过的,尤其是在陈酌全力爆发之下,带动出的毒性上升了何止一个等级。 就连搭配金针,以及各类药物,甚至还有专门针对融合之毒药丸的慕容倩兮。 此时也是感觉到吃力无比,甚至额头之上都有汗水滴落。 就可想而知此时陈酌的状况其实并不好了,而从刚才开始,秋蔓自然也是察觉到了情形不对了。 毕竟她也是感受过融合之毒威力的,虽然陈酌的样子好似并无大碍。 可慕容倩兮的表现,很显然暴露了情况并不轻松。 尤其是当秋蔓看见慕容倩兮光是为了应对此毒,就掏出了一堆瓶瓶罐罐之后。 她好像也领悟到了什么,看看人家的准备,再看看自己方才的处理,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哈…… 虽然过程略有波折,但有陈酌配合之下,还算比较顺利的又将融合之毒压制了下去。 然而因为此毒已然爆发过的缘故,其很多毒素已然侵入经脉之中,潜藏很深。 比之先前那次之状况,其实还要更糟糕些,若是陈酌再遇到一次这种级别的刺杀,估计要当场去世! 不过,有一个好消息就是,慕容倩兮说解毒之丹已然快成功了。 除非陈酌这两天立马遇到刺杀,不然这融合之毒估计就已经走到它“生命的尽头了”! 而此时,窗外的暴雨已然渐渐停歇,而天光也已在隐约转明。 雨过天晴,东市街巷之中,昨夜战斗留下的血渍早已被冲刷不见。 ………… 晨曦微微,点亮夜空,彻夜未眠之人,又何止陈酌几人。 皇宫大内,东内苑,齐睿寝宫之内。 死士头领跪伏在地,此次伏杀可谓是计划周密,可非但没有完成任务,反倒将贾玉书也折了进去。 而这样一来,能背下这口黑锅的,就只剩下自己了,死士头领心中惶恐不已。 在整个伏杀过程中,他也算是尽心竭力,甚至也是受了不轻的伤。 可这些在齐睿面前,毫无意义,死士的意义就在于完成任务,而这次的伏杀以失败告终,仅此而已。 齐睿听完死士的禀报,脸色阴沉,他刚刚发过火,此时才收歇。 方才震怒之下,死士首领自然也是不敢隐瞒,几乎是将他能看到的一切说了个清清楚楚。 但以他的武道修为,怎么可能看得清贾玉书和陈酌的交手。 于是说的模棱两可,于是齐睿就更加生气了,吓得死士首领直接跪了。 不过显然齐睿没有要迁怒的意思,所谓什么你知道的太多了这种事根本不成立。 这些死士也都是他精心培养的,是他手下比较精锐的力量了,自然不可能说杀就杀。 齐睿幽幽一叹,摆了摆手,示意死士统领可以下去了。 死士统领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忙行礼告退。 “难道陈酌上次隐瞒了实力?” 这是齐睿最大的疑惑,陈酌上次展现出的实力,绝不可能是贾玉书和一众死士的对手。 甄公公自方才开始就已经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的判断不会出错。 可陈酌是如何做到的?在没有苏义帮忙的情况下,斩杀贾玉书并逃出生天。 即便齐睿事后加大力度全城搜索,依旧没能找到陈酌的行踪,就好像他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太匪夷所思了,总不能陈酌真的随便找了一个人家落脚,处理伤势了吧。 但齐睿已经无从得知了,损失了手下一元大将,却无任何收获。 甄公公摇了摇头,说起了另一件事:“那贾家那边?” 齐睿冷哼一声:“废物而已,既然死了,也没必要留什么体面了,按原本计划行事吧。” 甄公公一怔,随即盈盈一拜:“是。” 然后迈步离开,晨曦照射之下,齐睿的身形却显得孤寂阴暗。 第152章 交代 晨光曦曦,春雨过后,长安城一阵喧闹。 朱雀大街之上,陈酌身着一席破烂不堪的血衣,狼狈的靠在墙边,看着虚弱不已。 那模样,是个人都看得出临王世子遭遇了一场足以要了他性命的刺杀。 而此时,收到皇城卫消息的缉查司武安使冷肇此时正向着陈酌靠近。 而他的脚步刚刚迈动,就被陈酌身边一位头戴纱笠的女子提剑拦住了。 陈酌脸色苍白,捂着手臂看向冷肇,淡淡道:“缉查司之人,我不信!” 随后,他又抬眸扫过周围的黑武卫,冷冷道:“贾玉书设计刺杀于我,缉查司是否参与其中……咳咳……我不清楚,但还请冷武使莫要上前了!” 这番话说的并不大声,好似真的是虚弱至极一般,但周边围拢的民众依旧有不少人听清了这句话。 于是人群哗然,纷纷窃窃私语了起来,虽然有皇城卫撑起了一圈警戒线。 可陈酌就是赖在这不走,于是长安城就有越来越多的人知晓了临王世子遇刺的消息。 而且刺客居然是缉查司副使贾玉书,这件事可就严重了! 一般的人听闻此事,自然是想到临王世子居然在长安遭遇了刺杀,长安的皇城卫都是怎么做事的? 而知道贾玉书这一点的民众,则是借此想到了更多,缉查司副使刺杀陈酌。 以权位之便利,调离皇城卫也是很有可能的! 而也有些许人,想到了更深入的事情,那就是两司受圣上直接管辖,贾玉书刺杀之事,该不会…… 而这也是陈酌演这场戏的根本原因,在略微恢复之后,从宫内往外走,那可就简单多了。 不过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说,自己都不能着急回临王府去。 先不说至少要有一场戏演给齐睿看,让齐睿认为自己是被“神秘女子”所救。 而陈酌身旁那头戴纱笠的女人,自然就是这所谓的“神秘女子”了。 别误会,她并非慕容倩兮,虽然陈酌特意等到天光大亮才来到朱雀大街开始表演。 不过为了避免可能出现的其他变故,骆瑾就承担起了这个重任。 而另一方面来说,陈酌一定要隐瞒住自己其实是逃往仁寿宫才逃过一劫。 而一身血污,衣衫褴褛,脸色苍白又略显狼狈的出现在在众人面前。 一是为了让民众知晓他是真的遇到刺杀了,二则是为了让齐睿觉得他确实为了避开追击,做了很多努力,才弄得如此狼狈。 冷肇此时脸色阴沉,虽然他身为缉查司武安使,可昨日长安城中的布防安排他并不清楚。 晚间黑武卫的行动,他也只知道个大概,知晓有缉查司有所任务。 但冷肇并不知道黑武卫的真实目的,更别说贾玉书刺杀陈酌这种事了。 而他自然比民众想到的更多,也算是身处高位的他,非常明白。 贾玉书身为缉查司副使,绝不可能擅自行动,几乎是在听到陈酌这话的同一时刻。 冷肇就明白,这哪里是贾玉书要刺杀陈酌,分明是圣上想要找机会除去陈酌! 听着耳边民众的窃窃私语,冷肇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两司本就是受圣上之命,而缉查司更是干脆就是齐睿所创。 简单来说,冷肇的一切都是齐睿给予的,虽然缉查司的名声在江湖中很臭。 可对于生活在长安的民众来说,虽然一般人听见缉查司三个字也会骂几句。 但真说起来,缉查司在民间的风评其实并不算差,可如今此事摆在了台面上来。 若是贾玉书刺杀之事,没办法给一个合理的交代。 齐睿刺杀功臣之后,只因权利之争就要除去临王世子的恶名就要传扬天下了。 而这仅仅是最好的后果,若是陈鸿哲得知此事,悍然发兵北上席卷长安。 甚至是举临州全境投降南青,那样的后果,绝不是大楚所能承受的,也不是齐睿所能承受的。 这下自己就有点被架在这里了,他并不清楚昨日刺杀之事的来龙去脉,所谓说多错多。 冷肇并不敢就陈酌的话反驳些什么,他抬眼看了看朱雀门的方向。 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为何宫内还无人前来,即便贾右使不便出面,那齐正辉总该前来吧! 而也就在此时,远处的街道上,人群忽的散开,让出了一条道路。 冷肇见状面色一喜,他原本还以为是齐正辉或是贾右使前来了。 可当他看到来人的样貌时,心中猛的一跳,恐怕此事没办法善了了! 青色衣裙摇曳,齐芷脸色焦急的跑进了皇城卫封锁之中。 当陈酌看到齐芷的时候,也是心中一跳,不为别的。 当自己一场戏演的非常完美之时,忽的闯进一个在自己设计之外的人,谁来都得哆嗦一下吧? 而齐芷看见陈酌满身血污,脸色苍白的靠在墙边之时。 她的眼泪一瞬就流了下来,她才是真的不知晓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昨夜从朝宴离席之后,她就一直在房中,一边欣赏陈酌所做之诗,一边等着陈酌回来。 虽然大雨倾盆,可齐芷其实还蛮开心的,毕竟武乐节此种重要的时刻。 齐芷还是非常希望和陈酌一起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的,甚至她还准备了不少东西,准备奖励一下陈酌来着! 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陈酌回家,察觉到不对了的齐芷有些慌了。 立刻遣人去查陈酌的去向,在得知陈酌早已离宫之后,齐芷就更加觉得不对了。 而震天的惊雷衬托之下,齐芷越来越觉得陈酌可能遇到了什么危险。 紧接着,宫中又传出了有刺客袭扰的消息,甚至有那么一瞬间,齐芷都差点觉得陈酌就是那刺客了。 彻夜未眠之人,除却伏杀涉及的双方之外,还有她齐芷。 当天光蒙蒙之际,齐芷非常确定,陈酌一定出了什么变故,以至于连回到临王府都做不到! 而直到方才,齐芷才从小桃儿的口中得知了陈酌的行踪。 一路上听的全是民众在讨论此事,但众说纷纭,齐芷还并不清楚事情究竟是何种面貌。 只知道贾玉书居然狗胆包天,乘着夜色在东市袭杀陈酌。 而此时看到陈酌的模样,齐芷自然是积攒的情绪一瞬爆发,哪里还忍得住泪水。 她几乎是扑到了陈酌身边,眼泪婆娑抚了抚陈酌肩头的伤口: “疼吗?” 陈酌眨巴了两下眼睛,又偏头看了看自己特意弄了点血出来的肩头伤口。 不过还没等自己说话呢,齐芷都快哭成小花猫了,陈酌只得笑了笑,安抚道: “没事了,已经处理过伤口了,你都快哭成小花猫了,这么多人看着呢,你长公主的威名不要啦?” 齐芷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心惊胆颤了一个晚上,如今终于见到陈酌安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哪里还忍得住。 这一夜,对于齐芷异常煎熬,偶尔闭眼小憩之时,她甚至想象过陈酌满身是血的躺在哪里一动不动的模样。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呜呜呜~~早知道我就不提前……而且………都怪我呜呜呜……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齐芷已然哭成了泪人,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但陈酌还是听懂了齐芷的意思。 他轻轻抬手,用指腹帮齐芷擦试了下脸上的泪珠,又开口安慰道: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别哭了!” 于是在陈酌的安抚之下,齐芷这才渐渐止歇,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在陈酌身上四处打量查看。 毕竟陈酌身上的衣袍已经可以算得上是破烂不堪了,除却血迹之外,被刀、爪划破的痕迹数不胜数。 不过查看了一圈过后,齐芷发现陈酌身上的伤势基本都被处理过了,倒也松了一口气,什么其他的她不管,只要陈酌没事就好! 可一旦稍稍冷静下来之后,齐芷就也发现了貌似哪里不太对,陈酌如今这番狼狈的模样,和他精心处理过的伤口有些不太相衬啊! 她转头看了看持剑守在一旁的骆瑾,齐芷颇有些疑惑,虽然此人带着纱笠,可明显不是慕容倩兮啊,陈酌这又是在哪里认识了一个新女人? 不过还没等她想明白这些呢,皇城卫封锁线之外,就有一位脚步蹒跚的老者缓缓走近。 来人正是监察司右使,贾家前任家主:贾盛! 贾玉书刺杀之事,与两司脱不开关系,同时他又是贾家之人,又在朝堂之上与江湖中皆有名望,齐睿让他出面解决此事可谓是非常合理。 今日朝会过后,齐睿便听说了陈酌出现在朱雀大街的事情,他这才相信恐怕陈酌真的是乘着雨夜遮掩,逃脱了死士们的追杀。 而且他甚至也明了陈酌此时,这般出现在朱雀大街的原因,哪有人闲着没事伤都没养好,就立马跑到大街上宣扬的? 陈酌此番做法的目的不言而喻,贾玉书身份太过敏感,陈酌想借此做些文章也很可能。 齐睿听闻此事后,脸色变差了不少,没想到陈酌竟然做的这么绝,直接将此事摆在了台面上来,让自己没办法蒙混过关。 甚至他有那么一瞬间,都有些后悔这次的伏杀了,虽然自己确实挑选了一个极其合适的时机,甚至就死士小队统领的汇报来说。 这次伏杀真的险些就得手了,但贾玉书终究棋差一着,反倒因此丢了性命,而陈酌如今的做法,也让自己彻底陷入了窘境之中。 而面对贾盛,齐睿更是只能揉了揉眉心,破天荒的和贾盛表示抱歉,比起其他人,无论是甄公公还是张道泉。 其实都只是合作或是一些其他原因才愿意听命于自己,只有贾盛,那才是真正算得上是携手同心。 而贾玉书,也算是贾家精心培养出的高手,但却因为自己心血来潮的突然计划,丢了性命。 虽然在甄公公面前,齐睿大骂贾玉书是废物,但那更多的是气话而已,在面对贾盛这个已经处在暮年,亦师亦友的同伴时。 即便是如今的齐睿,也是有些气弱,但却不想,贾盛对此事毫无表示,非常公事公办的领命而去,这让他非常诧异。 ………… “老臣,参见世子殿下!”贾盛躬身一礼。 陈酌抬眸看着这位不久之前,还与自己和颜悦色的交谈的前辈。 两人心里皆明白,今日这场戏的缘由和最后的结果,那是可以与预知的,贾玉书背下所有黑锅,甚至贾盛自己都得承担一二。 但唯独,这件事决不能牵扯到齐睿的身上,哪怕是一点点都不可以,刺杀陈酌一事,只可能终结在贾家内部! “贾右使此来何意?莫不是要对陈酌赶尽杀绝??” 贾盛听得眉头一跳,他原本还想凭借自己的面子,让陈酌不要太过纠结此事,只要陈酌不过于较真,那此事就还有回转余地。 然而,贾盛恐怕是浸在权谋争斗中太久了,以至于考虑任何事,都觉得旁人也能思虑极其周全,若是对自己无益之事,显然不会去做。 若是陈酌真的如他这般想,这场戏只是单单想要一个交代,那么或许贾盛最开始的想法就是正确的。 可他忽略了陈酌并非官场上那些老油条,而是临王世子,在如此形势之下,他的背后有着临王撑腰,有着大楚最为精锐的二十万临州军撑腰。 他无需考虑其他,也无需权衡利弊,贾玉书刺杀之事,陈酌不仅仅只想要一个交代,齐睿也必须付出些什么,而不只是给一个所谓的理由。 “世子殿下说笑了,圣上听闻世子遭遇刺杀,特派老臣来查看情况,世子如此伤势,不若往宫中太医院治疗一番……” 可这番官面话才说了一半,陈酌就立时抬手打断了他: “贾右使又何必如此客套,本世子若是没记错的话,贾玉书就是你贾家之人,他带人伏杀于我,难道贾右使浑然不知??” 这原本是这场戏本该有的走向,甚至贾盛前来之时,也对此情此景有过预想,只是如今众目睽睽之下,陈酌的态度告诉他,恐怕不是用言语能善了的。 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贾盛幽幽一叹,摇了摇头道: “不瞒世子殿下,老臣确实不知玉书为何刺杀于您,玉书本就是我从民间带回的孩童,刺杀之事或许与他幼时的经历有关?待日后老臣将此事查清,一定给世子殿下您一个交代!!” 第153章 乘机 贾盛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撇清贾家与此次刺杀的关系,也撇清齐睿与此次刺杀的关系。 虽然听着很离谱是吧,但陈酌其实早有预料,齐睿又不是傻子,即便觉得这次的伏杀成功概率很高,但也不会毫无准备。 对于贾玉书究竟为何刺杀“擅自”刺杀自己的理由,一定已经找好了所有说辞及所有证据。 说句不好听的,若是贾玉书只是任务失败,活着跑了回去,贾盛和齐睿可能还有所犹豫。 可现在贾玉书人都死了,至少做起这些善后之事来说,齐睿是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的。 而唯一的变数,其实是在贾盛,他们所找的理由并不是空穴来风,只要是有关注过贾家的人。 其实都隐约听过贾玉书非贾家亲生,而是民间捡来的孩童,虽然这些仅仅是传言,可无风不起浪。 仔细想想貌似也是,贾玉书在名义上,甚至都是现任贾家家主,贾盟的嫡子,可贾家都已然富贵了二十年了。 而贾盟作为家主,居然会让儿子加入缉查司,执行各类危险重重的任务,而不是利用权势给贾玉书铺好路,让他走上仕途。 只是那样的传言,终究在贾家的权势之下渐渐平息,如今又被贾盛重新提起,作为一切的挡箭牌。 无论陈酌信不信,至少听说过以往传言的人,很可能真的就信了! 不过,陈酌并不关心齐睿究竟找了个什么理由,因为他清楚,齐睿让他前往营州之事,绝对有所阴谋。 或许贾玉书的刺杀只是一个插曲,真正的危机还在后面,当自己离开长安这个天然的庇护所,那个时候才是危险逼近的时刻。 陈酌并不知晓,在自己北上前往长安之时,齐睿有没有沿路安排刺杀,但自己和苏老头的分头行动,很可能让齐睿的设计落在了空处。 而因为把握不住自己北上长安的路线,齐睿在之后的行程中几乎没有任何机会,但这次的营州之行,则成为了齐睿动手的最好时机。 因为自己前往营州的路线可以不固定,但要前往营州是固定的事实,甚至齐睿完全可以在万涛城提前设下埋伏。 “哦?竟有此事?” 陈酌面露疑惑之色,随后又凝重了下来,补充道: “那就劳烦贾右使费心了,其实陈酌还有一事相求……” 这话说的贾盛都是眉头一跳,先不说陈酌这语气听着就不对劲,再加上如今这种情形,贾盛还真怕陈酌语出惊人,于是他连忙再度行礼,再度放低了姿态: “世子殿下言重了,我为监察司右使,为殿下排忧解难是应该的,世子若有事需要老臣去做,老臣自然鞠躬尽瘁!” 陈酌看着又躬身行礼的贾盛,忽的又想起那日紫宸殿外,两人短暂的交谈,那是真正以后辈与前辈的交谈,而不是如现在这般,逢场作戏。 不过陈酌很快摇了摇头,甩开了这些复杂的想法: “其实并非什么大事,只是想要贾右使向圣上说明一下我如今的状况,营州之事乃国事,恐怕陈酌没办法及时前往营州了,还望圣上恕罪!” 贾盛一听,差点直接脱口而出反对的话,这怎么可能?? 别说齐睿了,就连贾盛自己都不可能同意此事,牺牲了贾玉书的性命,结果却换得陈酌借养伤名义不会前往营州了? 原本齐睿派陈酌前往营州调查一事,就是实实在在的阳谋,那日交谈之中,虽然和颜悦色,可傻子都能从中听出异样。 而陈酌肯定更明白营州之行会有危险,可皇帝之命在此,国家大事当前,再加上当时齐睿用了任陈酌为宁州录事参军之事作为切入。 陈酌基本是没有办法拒绝的,而他即使知道齐睿很可能在营州设下刺杀之局,却也不得不去,这也是齐睿此举的高明之处。 那就是陈酌即便知道营州之行会有危险,可却也只能踏入齐睿为他设计好的圈套之中,并且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派陈酌前往营州都非常合理。 什么调查赫连虎遇刺一事极其重要,临王世子就该肩负起责任啊;还有此事说白了也没什么危险,若是调查不清楚,你若是能跟赫连虎打好关系,私下解决此事,也是上上之策。 还能为陈酌增添一点功绩,也算是为了陈酌日后继承王位,及仕途或军旅生涯小试牛刀云云…… 总之理由非常多,就是陈鸿哲亲自站在这,齐睿都能把这件事掰扯明白,因为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说,他确实是为了陈酌好嘛! 但贾盛万万没想到,陈酌居然趁此时机,想要以重伤的借口,正好拒绝营州调查一事,这下坏了。 齐睿可能考虑到了所有情况,甚至也准备许多说辞,甚至各种伤药啊,财宝啊什么的都准备了一大堆。 但恰恰没有想到陈酌还有这么一手釜底抽薪,毕竟原本在齐睿的眼中,陈酌前往营州之事已然板上钉钉。 而贾玉书刺杀之事,其实才是齐睿原本有过预想,但后来才敲定下来的突然计划。 但贾盛反应也足够迅速,陈酌的这种说法其实也很好解决,实在不行,让整个太医院给陈酌马不停蹄地疗伤也能解决此事。 这么一想,他倒也没那么慌了,至少齐睿的计划还在稳步推进,而此次贾玉书的刺杀,就当是为了试探陈酌的武道实力极限吧! “这是自然,老臣定然会向圣上禀报此事,世子殿下您身受重伤,不若移步太医署……” “谢贾右使好意。”陈酌摆了摆手,“不过我想……我还是回临王府休养比较安全!” 这话就有点故意说给贾盛听得意思了,但贾盛也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根本不可能因为陈酌的言语压力而露怯。 反倒是更加轻松的,和陈酌交谈起了其余事项,交谈之中,两人都非常默契的没有再提及贾玉书的名字。 因为两人都明白事情的内核真相,可双方无论从那个哪个角度来说,都不可能将此事说死,最后都只能默认贾玉书是擅自行动! ………… 当朱雀大街上的闹剧结束,长安城好似又逐渐恢复到了寻常时候,只有茶楼酒馆中仍在窃窃私语,交谈之中的民众证明着此事确确实实的发生过。 回临王府的路上,齐芷眼神疑惑地看了看陈酌,她总感觉怪怪的,虽然到了后来,她也看出了陈酌这是在故意作戏了。 不过陈酌的心情是不是有点太好了?一点也感觉不出是刚刚遭遇过生死威胁之刺杀的模样。 这让原本齐芷自己的紧张情绪都消散了不少,但陈酌这一身褴褛的血衣可不是作假,于是她还是开口问道: “你……这些伤口还疼吗?” 原本还正琢磨贾盛将自己的话回禀之后,齐睿的反应会不会如自己预想那般的陈酌。 听到齐芷的话,转头望了她一眼,见齐芷满脸担忧之色,他微微一笑,故意稍稍蹦跶了两下: “早没事了,伤势都已经处理过了,我的内伤都快好了,你别担心了!” 可事实证明,老天爷可不会看着陈酌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蹦跶个不停,这跳了两下之后,陈酌肩头的伤口还真有点撕裂的痛感。 于是陈酌非常尴尬的在说完了自己没事之后,轻微的“嘶”了一声,甚至手还下意识的往肩膀处抚。 不过迎着齐芷的目光,陈酌的手就非常尴尬,只能僵在半空之中了,但齐芷显然没时间跟陈酌搞怪。 而是非常自然地一把将陈酌拉了过来,伸手搭上他的脉搏,仔细确认了一番陈酌的身体状况,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于是齐芷又顺势问起了她非常关心的另一件事,她稍稍回头瞥了眼持剑护持在后方的骆瑾,好奇的问道: “喂,这位姐姐又是你从哪里拐来的??” 陈酌闻言一怔,什么这位姐姐?于是他也顺着齐芷的目光看了眼骆瑾,见状,他摇头一笑: “什么这位姐姐那位姐姐的,骆前辈你不是也见过吗?” 骆前辈?齐芷闻言一怔,又下意识的看了眼被纱笠遮挡的严严实实的骆瑾,好吧,你别说,陈酌这么一提醒。 这位看着倒还真有点像之前见过的那位骆前辈,齐芷点了点头:“原来是骆前辈,我还以为又是你在哪里认识的新女人呢!!” 这话可就含义多了,陈酌一听,下意识的反驳道:“诶,这话什么意思,搞得好像我每次都能认识个新的谁似的!” “难道不是吗?”齐芷听了这话,双手抱胸,冷哼一声:“你自己想想,原本你入长安就是为了我的驸马竞选一事,结果一到长安就认识了雁雁,后来又因为惊马之事结识了小轻梦!” “更别说什么慕容姑娘啊之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月老选中了,所以桃花运旺的没边了呢!!” 这话一出,陈酌倒还真的仔细考虑了下,你别说哈,齐芷这话好像还确实有点道理! 这么细细一想,好像确实有点问题哈,当然,其实也不算问题,就是齐芷这么一总结,听着貌似真的怪怪的,貌似自己的桃花运确实有点好啊! 不过自己被月老选中那肯定是不可能的,陈酌摸着下巴琢磨了一阵,要说起自己身上发生过什么有关女子的奇怪事情。 好像只剩下一件了啊,陈酌借此再度回想起一件其实比较久远之事,那就是当时自己在北上长安的路途中,在小县城中所救的那名裁缝老者。 自己并不是无故救人的,更何况他是在赶路途中,本就没心思搭理闲事,不过因为当地恶霸欺负那老者的事情正好发生在自己眼前。 而且陈酌当时也并非全无考虑,毕竟他能想到与苏老头分头行动,自然是对路上很可能出现的危险有所预警。 所以在看见此事的时候,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手帮助,毕竟若这事就是一个针对自己的陷阱或者干脆就是碰瓷来着呢? 不过一番观察过后,陈酌发现那老者确实手无缚鸡之力,而且老态明显,不像是习武之人,那几个恶霸看起来也像是寻常人。 但让陈酌感到奇怪的是,虽然场面上看着是恶霸正在欺负老者,可老者自己却有所应对,而且看着很有章法。 也正是这个发现,陈酌才决定出手相救,最开始,陈酌原本还以为这位老者是个什么隐藏于世的高手。 可稍稍相处之后,才发觉对方确确实实是一位普通老者,然后自己临走之时,对方又莫名其妙的塞给自己一堆衣服。 好像说起来,人家平头老百姓,能给陈酌的感谢也就是凭手艺做出的衣物了,这样看来也蛮正常的。 但自从陈酌救下姜雁箐之后,其实也对此事不免有了些其他的联想,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自己分明孤身一人,匆匆赶路,那位老者为何要的给自己一些女子衣物? 想到这,陈酌猛地甩了甩头,抛开了胡思乱想,真是闲着没事干,人家估计就是为了感谢一下自己而已! “怎么?没话说了?是不是觉得自己桃花运也很好,什么人都让你遇上了,真是惹人烦!哼!!” 对于这话,陈酌自然是不敢接的,毕竟齐芷说可以,自己在齐芷面前承认自己有桃花运那可就太蠢了。 而且………经过昨夜之事,自己和秋蔓之间的关系貌似也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好吧,其实不是微妙,可以说是大变化!! 所以听着齐芷所说的桃花运之事,陈酌眨巴了两下眼睛,这么说来,太后娘娘算不算桃花运中的一个?? “咳咳……”陈酌轻咳两声,为了转移齐芷的注意力,他笑着逗乐道:“那真说起来,我这桃花运最旺的事情,岂不是在灯会上认识了你?” 齐芷一听这话,原本冷哼和抱胸的姿势也一下就维持不住了,虽然很不想承认,可陈酌这么说,齐芷还是有点开心的! 她脸色微微一红,快步走到了陈酌前方去,嘴里还嘀咕着:“哼!我看就是你这张嘴太会说话了,才桃花运这么好!!” 第154章 反将 皇宫大内,紫宸宫中。 齐睿听了贾盛的回禀,又差点气的直接摔笔。 他倒是一直忽略了这一点,齐睿又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想陈酌这件事。 却是忘了此次刺杀之后,陈酌还有这个角度,能够拒绝前往营州一事。 但齐睿细细一想之后,就察觉到了陈酌的目的应该并非如此。 因为自己可以有无数理由驳回陈酌的说法,而陈酌的真实目的肯定并非直接拒绝前往营州。 正当齐睿抬头想要跟贾盛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贾盛脸色十分不好,似乎欲言又止。 这让齐睿微微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开口询问道:“贾老有何想法?不如说来听听?” 贾盛的手抬了又落,似乎犹豫了好几次,才行礼请求道: “圣上可否给玉书一个体面的结局!” 此言一出,齐睿原本放松的神色一瞬变得阴沉,他微微眯眼,仔仔细细的盯着躬身行礼的贾盛好一阵。 而贾盛自然也感受到了,可他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势一动未动。 紫宸殿中的空气仿佛凝固,御桌两侧,君臣几乎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隐隐有着对峙之感。 甄公公立于紫宸殿一角,抬眼望向这一对气氛诡异的君臣。 二十年风雨携手并进,当齐睿开始因为利益牺牲贾盛重视的东西时。 双方究竟还能不能重新回到一个轨道之上…… 在此之前,贾盛不止一次的向齐睿提起更改执行伏杀任务的人选,甚至给出了其他的计划。 可却被齐睿纷纷找理由一一回绝,似乎齐睿从有所想法之时,就已然将贾玉书死死锁定。 贾盛先前说的话并不是虚假的,贾玉书确确实实是他从民间带回的孩童。 而他的故事,非常的简单也很容易概括! 天玄山下,柯雪松第一次露面之时,所寻找的那个理由与借口,恰恰就是贾玉书的经历! 只是贾玉书并非柯雪松那个故事中的父亲,而是独活下来的遗子! 没人能说明白战争给百姓所带来的无妄之灾究竟该去找谁算账! 但贾玉书的故事,确确实实能将他“擅自”前往刺杀陈酌的逻辑原因自洽。 可无论如何,只要贾玉书动手,几乎就没有了回头路,无论刺杀成功与否。 贾玉书都必然被齐睿推出去将所有黑锅背下,而且绝没有侥幸的可能。 贾盛做过努力了,但他没能阻止贾玉书成为刺杀人选。 而现在,在贾玉书已然身死的情况下,贾盛第一次,也一定是最后一次。 没有完全按照齐睿的意思和指示行事,而是以强硬的姿态与齐睿对峙。 贾盛很清楚贾家的权势究竟从何而来,在常人眼中,从龙之功,何等荣耀! 可贾家所有的东西都系于端坐皇位之上的皇帝! 贾盛不敢,也不可能因为贾玉书一人,而去直接忤逆齐睿! 尤其是,现在的齐睿,朝宴之日,齐睿对待辛弘量的态度还历历在目。 但如今,贾玉书已然身死,可却还要将所有罪名抗下,以此给陈鸿哲一个交代。 贾盛想,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了! 许久……许久…… 齐睿才轻叹了一口气,悠悠道:“贾老近日看来太过劳累了,还是快快下去休息吧!” 他并未正面回答贾盛的这个问题,但其实也算是变相的拒绝,无论如何,齐睿还是不太想和贾盛翻脸的。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贾盛并未识时务者为俊杰,而是听闻齐睿这番话之后,立刻俯身下跪,跪伏在地,沧桑的声音中带着些坚定: “求陛下收回成命,玉书为大楚兢兢业业,可谓劳苦功高,还望圣上能给玉书最后一点体面!!” 这样的顶撞是如今的齐睿绝对不可能能忍受的,他原本积攒的怒气几乎一瞬间就被点燃,但终究生生忍住,没有立刻爆发。 捏了捏拳头,齐睿语气冷冽的道:“此事无需再提,一切谋划在先前就已然定下,岂会因贾玉书一人而改变?” 贾盛依旧跪伏在地,再三恳求道:“求陛下,收回成命!!” “混账!!!”齐睿一把将手边的笔重重甩向贾盛,满脸怒气的指着贾盛: “贾盛!贾玉书刺杀之事,我在先前就已然全盘给你说明,当时点头表示同意的是不是你!现在又在这里跪着求我收回成命?真是可笑!还不退下!!!” 而跪伏在地的贾盛自然也明白齐睿所说的这些,若知晓贾玉书此行会真的丢了性命,贾盛恐怕说什么都不会同意齐睿的计划。 因为若是贾玉书还活着,自己还能有许多方法和说法保一下贾玉书,实在不行到了绝处,来一出假死好戏也是可以实现的。 可如今,在最不受自己所控的地方,也就是贾玉书刺杀的过程中,殒命身亡,这样一来,齐睿可谓是完全没有压力,就可以将所有罪名推到贾玉书身上。 贾盛也明白,这是最合理,也最迅速能压下此时的方法,他轻声叹气,缓缓起身,再度躬身行礼: “老臣,明白了,老臣告退!!” 老者缓缓转身,朝着紫宸殿外行去,只是他的身形,却已经不似二十年前,意气风发的进入紫宸宫时,那般龙行虎步,而是步履蹒跚! ………… 翌日 临王府,已经在府中静养了一整日的陈酌,终于趁着齐芷不在的时机,能够出房门转转了! 虽然自己再三向齐芷表示,自己的伤势稍微动一动还是并无大碍的,可齐芷就是寸步不离的盯着陈酌。 甚至连陈酌下床走一走都不允许,说什么她问过医者了,即便是体质强悍的武者,受此重伤,也许静养一段时间才行! 而当陈酌刚刚走出房门之时,守在门口的苏老头又把他拦住了!! 苏老头是昨日晚间回到长安的,听说了临王世子遇刺一事的他,马不停蹄的从长安城外赶了回来。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陈酌和苏老头两人都想不到齐睿居然会在这么巧的时机出手。 虽然二人上京原本就有要前往京畿军处理一些秘密事宜,而这个人选也不可能是陈酌,只能是苏老头前往。 但苏老头刚刚进入长安之时,那也是被无数人紧紧盯着的,两司更是恨不得把苏老头的每一秒都盯住! 而随着时间推移,再加上苏老头一直给外人一种喜欢外出访友的架势,渐渐地,两司对其的监控虽然还算严密。 可见到苏老头离开临王府,在长安城中晃悠,也是习以为常了,而在这个陈酌即将前往营州的节骨眼,若是苏老头再不前往京畿军,那可就没机会去了! 但苏老头还是有些自责的,毕竟他这一行的任务就是保护陈酌,可如今陈酌最为危险的时刻,自己却正好不在其身边。 听陈酌的描述之后,这种想法就更浓了,毕竟陈酌直到最后一刻才极限反杀,若是贾玉书再稍稍谨慎一点点,结局就很可能反过来了! 于是苏老头自从回来之后,基本是寸步不离陈酌,而且非常严格的执行了齐芷的所有规划!! 比如,不让陈酌乱跑这件事,苏老头可谓是直接就守在门口一动不动,只要陈酌想跑出来,就立马给他赶回去! “不是……我说苏老头,你到底哪边的?明明是我的护卫,怎么全听齐芷的去了?” 苏老头坐在门槛边上,闻言点了点头:“世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这边那边的?世子妃跟您不还是一家的嘛,您身受重伤,世子妃也是为了您好嘛!!” 陈酌一听,苏老头这话说的怎么奇奇怪怪的,好像有点给自己下套的意思?他下意识伸出脑袋,朝着屋外看了看。 果不其然,齐芷此时正踩着轻快的小步伐朝着这边走了过来,陈酌偏头瞪了一眼苏老头!! 好在自己反应快,没有上套,这要是当场说出个什么有关“这边,那边”的话,被齐芷当场逮捕,恐怕逃不了一顿腰子的折磨!! 苏老头见被识破,嘿嘿一笑,起身给小夫妻让开了位置独处,跑到稍远的地方看花草去了!! “陈~~~酌!!!”齐芷原本蹦蹦跳跳的到了房门前,结果看见陈酌在房门前缩头缩脑的,以为他又要趁机溜跑,于是手指着陈酌,嘴巴撅了撅: “你又在这门前晃悠什么呢?是不是又想趁机跑出去找你的慕容姑娘??” ??? 陈酌人都傻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我真的只是想出门去晒晒太阳啊,跟慕容倩兮有个鬼的关系!! “诶,你可别冤枉人啊,我只是在门口晒晒太阳,顺便等你回来而已!!”陈酌自然是有啥好话就说啥。 果不其然,听到“等你回来”之后,齐芷心情又好了不少,哼着小曲就进了屋。 这反倒是让陈酌有点疑惑了:“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齐芷悠悠坐了下来,笑着道:“当然是贾玉书被圣上拿去鞭尸了,然后贾家会因为识人不明,不察从而被严惩之事了!!” 鞭尸??陈酌一愣,这里的鞭尸貌似不只是一个概念意义,而是真的有这个刑罚,至于贾家受罚之事,倒也在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齐睿的动作居然这么快! 就在陈酌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屋外苏老头的声音忽然传来:“世子,缉查司御史姚庭来访!!” 闻言,陈酌和齐芷对视一眼,姚庭不可能无故前来,恐怕也是为了刺杀之事了。 当在临王府前厅见到姚庭之时,陈酌全身下意识的绷紧了,有如此表现,不为别的,只可能是武道实力的差距!! 或许两司之中,名望最大的是监察司右使贾盛,实力最强的,是监察司御史宋弘。 可却也不要忽略了姚庭,他自身也有足够的资本,才能坐上这个位置。 “缉查司御史姚庭,见过世子殿下!” 陈酌在主位上落座,抬手示意:“姚御史免礼,不知姚御史今日前来,是为了何事?” 姚庭再度一礼:“世子应当也知晓,贾玉书系我缉查司之人,都怪我我用人不明,招致黑武卫防卫疏漏,才致世子受此重伤!” 这种客套话陈酌并不想听,他直入正题道: “姚御史言重了,贾玉书狼子野心,与姚御史何干?今日姚御史前来,应该不只是致歉吧?圣上对我来说前往营州一事,想法可有改变?” 姚庭本来也就是为了此事前来的,对陈酌的焦急反应也在预想之中。 他照着先前所预设的话说了下去:“世子果然才思敏捷,圣上派臣前来,就是为了说明此事!” 陈酌自然也是没有打断他的话,于是姚庭便续了下去: “世子应该也知晓,这营州一事,事关重大,早前就已经定下了您前往调查此事。” “而以您的身份前往调查赫连虎遇刺一事,也给北蛮一个信号,那就是我们大楚确实很重视此事。” “若是在如此关头换了人选,不仅是我们先前所做的准备都付之东流,这北蛮也恐生不满啊!” 这个理由倒是不错,陈酌可以接受,于是也点了点头: “这我倒是可以理解,只是我这一身伤势,若是前往营州,别说查案了,就连自己的安全都不一定保护得住啊!” 似乎听出了陈酌有言外之意,姚庭煞有其事的降低了声音: “世子的意思是?” 陈酌微微一笑:“太医院的伤药,我消受不起,但我这一行的安全,总要有人负责吧?” 姚庭立刻就明白了陈酌的意思,这也是阳谋啊,若是齐睿听了陈酌的要求,派人前往保护于他。 而之后又要在营州刺杀陈酌,这下,被派去保护陈酌的人就有点尴尬了。 是,此人甚至可以做内鬼,里应外合把陈酌杀了。 可你想想,若是陈酌身死,这位受命保护临王世子之人能有什么下场? 只有死路一条,这情况就有点微妙了,在正常情况下,谁给你效死力都可以。 可涉及自己的性命,甚至家族的兴荣之时! 那派去用来“保护陈酌”之人,还会不会坚定的站在齐睿这边,就成了一个未知数了! 第155章 最后的诗会 姚庭能做到缉查司御史这个位置,除却他确实是齐睿的心腹之外。 自身的能力肯定也是一大因素,虽然在齐睿眼中只会“微臣惶恐”。 但姚庭也不可能真的是废物,他几乎一眼就看穿了陈酌的想法。 而且或许是因为自身处在的位置与齐睿不同,考虑的并不一样,索性想的更加简单一些。 虽然陈酌这个要求可以说是切中要害,也会让圣上感到棘手。 但,这个所谓的陈酌“护卫”,并非只是对于齐睿是一个不确定因素。 对于陈酌本人来说,也是如此,因为陈酌也不能保证,此人究竟会不会完全忠于齐睿。 即便是各种因素压力之下,依旧坚决的执行齐睿的谕旨,而这样一来,反倒成了陈酌找了个人给自己添堵了! 姚庭很快想通了这一点,于是他进而想到了陈酌可能会要求的人选。 该说不说,这一切貌似也挺巧的,因为贾玉书是缉查司之人,再加上贾盛此时与齐睿稍有嫌隙。 于是今日前来代传齐睿口谕的,就成了姚庭,而陈酌预想中。 那理想的“护卫人选”,恰恰也是姚庭的下属,一个对于陈酌来说,非常安全的人选! 缉查司文和使,人称白面无常的从元明!! 说起他的身份,从元明并非世家大族出身,而是凭借努力与实力做到了缉查司文和使的位置上。 年纪并不算大的他暂未成家,但家中仍有老母需要照顾,而寒门出身则让他行事颇为谨慎。 比如当初太山武馆一事,举报之信都已然摆在了他的案头之上。 可他却找了借口借故不去,换成了冷肇前去,最重要的原因就是。 从元明看得出太山武馆之事诡异的很,自己绝不可能去趟这滩浑水! 因为自己并无靠山,或许姚庭可以算半个,可一旦遇到重大之事。 放弃自己,对于缉查司来说,可能算是有些损失,可姚庭多半不会犹豫。 而冷肇就不会有这样的顾虑,世家势力勾连纵横,即便不是八大家族之一,甚至只是权势很小的世家。 那也不是从元明这种出身寒门者能比拟的,而陈酌恰恰要抓住的,就是从元明的这种心理。 而从元明的实力,则是更重要的一点,他只是一个入门级别的宗师,并不算特别强,但对付起宗师之下的敌手,可谓是非常轻松。 但他的武道实力对于现在的陈酌来说,或者说对于全盛的陈酌来说,仅仅一个人,并不能造成什么威胁。 说个简单的道理,若是遇上贾玉书刺杀的时候,有个从元明为陈酌解围。 那么陈酌就完全不需要铤而走险,甚至连体内的融合之毒可能都不会引发,就能安然逃离! 而从另一方面来考虑,没有其余亲人的纠葛,从元明需要顾虑的,只有家中老母。 虽然这么说并不好,但真正细化来说,从元明的母亲年事已高,其实已经走在人生的末端了! 也就是说,当从元明接下这个“护卫职责”之后,他考虑的因素,无需像冷肇那样考虑自身家族会不会因此遭受皇帝猜忌。 而是更加专注于自己,若是好好履行“护卫”职责,那么从元明很可能与陈酌共同应对危机,但却不落人话柄。 可若是从元明暗中秘密接受了齐睿的安排,在途中背刺陈酌,先不说计划能不能成功。 从元明自己肯定是死定了,这种处境,几乎与贾玉书一模一样! 而几乎可以说孑然一身的从元明,究竟会如何选择,几乎就可以精准预测了! 尤其是在看过如今贾玉书结局之后,从元明难不成真能无条件的执行齐睿里应外合的计划? 毕竟一旦背刺“陈酌”,无论成功于否,从哪个角度来说。 首先来说,从元明这个严重失职的罪名就要扣的死死的,而为了安抚临王的怒火。 齐睿牺牲任何人都是非常可能的,更别说是从元明这样的,可以代替的寒门之人了! 所以,只要从元明还想活命,反倒是好好的保护陈酌,才有更多余地。 至于齐睿之后会不会秋后算账之类的事,那总比必死无疑来的好吧! ………… 紫宸殿中,听着姚庭回禀陈酌要求的齐睿摇头一笑。 他原本以为陈酌会有更多的想法来着,没想到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只是想要一个从元明当护卫! 虽然细细一想貌似确实像是陈酌白赚了一个护卫,可对于此时,在贾玉书刺杀失败身亡的情况下。 外界民众舆论隐隐有些风向不对之时,齐睿居然之时指派给陈酌一个护卫就可以平息此事,简直不要太赚! 而对于姚庭一系列的担忧,齐睿则完全不放在眼中。 别误会,他并不是非常信任从元明的忠心,而是不在乎! 一切的想法都要基于实力至上,虽然从元明的实力不足,即便背刺陈酌,也造不成多少威胁。 但反过来说,自己若是真的有所行动,从元明就是真的把自己当成陈酌的护卫,尽心护持。 其实也起不到多少作用,所以齐睿从听到陈酌要求的第一时间,就根本没有过什么让从元明背刺的想法! “既然小酌想要一个护卫,那就满足他好了,从元明不过缉查司文使,还是有闲暇空间的吧。” 姚庭没想到齐睿居然答应的这么快,但还是下意识反驳了半句: “圣上,这……会不会有些不妥!” 齐睿呵呵一笑:“什么不妥?难不成从元明尽心护持,就能对局势起什么重要的作用了?真是庸人自扰!” 一听齐睿的语气稍稍转厉,姚庭立刻行礼道:“微臣……” 可话还没说一半呢,就被齐睿直接提前抬手打断了:“别,你慌不惶恐不重要,此事就先这样吧,你可以先下去了!” ………… 之后的长安城再未发生过什么大事,原本风头无量的临王世子也基本没怎么出现在大众视野之中。 临王府中,荷花池苑,陈酌卧在小榻之中,非常悠闲的朝池里丢小石子。 在他身旁,满脸不情愿的小桃儿伸手从果盘里抓起一个小葡萄,伸手递到了陈酌嘴边。 结果等了半天陈酌就是不吃,还一个劲的搁那扔小石子,小桃儿嘴巴一撅:“你到底吃不吃啊!” 闻言,陈酌偏头看了她一眼:“注意态度,我现在可是伤号!!” 一听这话,小桃儿似乎是做了一个瞪陈酌的动作,但又没敢瞪出来,她小声嘟囔道: “什么伤号,分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还骗公主殿下说依旧重伤在身,真是太过分了!” “诶,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伤好了,人家太医院的田太医都说我应该再静养两日,才算伤势完全好转!” “你……”小桃儿又怎么可能说得过陈酌:“可是你分明已经好了……我看你就是故意欺负我的!!” 小桃儿都快委屈死了,自从陈酌受伤之后,她就被齐芷嘱咐说要好好照顾陈酌。 对于自家芷姐姐的话,小桃儿自然是严格执行,可这么多些时日再来,小桃儿就发现不对了。 陈酌明明伤势在慢慢变好,可要求却越来越过分了,甚至还让她喂小果盘!! 这是把小桃儿当傻子逗呢!是,她也知道陈酌确实受伤了,可都过了这么些时日了,连手都动不了?? 哼!自己也没见他抱芷姐姐的时候,手有什么动不了了的,分明就是故意为难自己! “我欺负你?哎……行吧,既然如此,我只能告诉你的芷姐姐了!!” “诶诶诶,没欺负,没欺负还不行吗?你不许找芷姐姐告状!” 小桃儿一听这话,也有些着急了,连忙阻止了陈酌起身的动作,又伸手从果盘里拿了个小果子递给了陈酌! 可表情依旧是不情不愿,见状,陈酌总算是伸手将小果子接了过来,没再逗小桃儿玩了。 只是还是颇有些好奇的问道:“话说,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呢?” 突如其来的正经让小桃儿一时有些不太习惯,但还是下意识的反驳道:“什么讨厌, 您可是世子殿下,我怎么会讨厌您呢?” 这阴阳怪气可就太明显了,陈酌作势欲打,小桃儿吓得直接退了两步,惹得陈酌一笑: “你看,你分明怕的不行,可看着又确实对我有点意见,我好像没得罪过你吧?” 小桃儿终究年龄不大,一听到陈酌的话,倒是一股脑把话全说了: “当然得罪过,芷姐姐先前明明最喜欢的就是小桃儿了,结果你一来,芷姐姐都不跟小桃儿玩了!!” 这话听得陈酌一愣,无奈摇头一笑,还真是小姑娘心性,不过小桃儿说的话倒是引起了他的兴趣。 所以在自己没来长安之前,齐芷和小桃儿玩的都是些啥?毕竟陪小姑娘玩的东西,应该很不符合齐芷“严肃”性格! 就在陈酌正要问些什么时,齐芷的声音远远的就传了过来:“陈酌?你干嘛呢,不是说了今日有诗会吗?这可是我在长安最后的诗会了………” 结果一进荷花池苑,就看到陈酌在那笑,而小桃儿则是一脸的小委屈,于是齐芷快步走了过去: “陈酌!你是不是又在欺负小桃儿了!!” 陈酌立马举起双手,示意投降,他看了一眼一旁偷偷窃喜的小桃儿,那意思是:就这还说齐芷被我拐走了?这话都没说一句,直接就认定我在欺负你了,分明是一直向着你好吧! 小桃儿才不理陈酌呢,颠颠的就到了自家芷姐姐身边,不过她倒也没多说些什么,反倒是为陈酌开脱来着: “没有没有,芷姐姐你看错了,世子殿下没欺负我!” 说完这句,小桃儿又从一旁的小桌上面拿了一联小册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许多诗词,小桃儿伸手将其递给了齐芷,一边非常自豪的道: “芷姐姐,这是我为你准备的诗册,肯定让你马到成功!!” 齐芷的动作稍稍一顿,场面一时有些尴尬,齐芷是接诗册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感受着陈酌看着二人动作的目光,齐芷颇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重重的咳了一声,若无其事的将诗册收好了。 然后直接头也不会的招呼着陈酌往外走:“行了行了,我们赶紧出发吧,你可是今日诗会,最大的头牌!!” 陈酌这才起身跟在了齐芷之后,一听这话,差点没直接捂脸:“头牌是个什么鬼说法?” “那些寒门学子,一共就没几个出头的机会,这回国子监和翰林院选中你作为副管,有举荐人选的权利,再加上临王世子的身份,那可不就是头牌嘛,人家可都期待的很!” 闻言,陈酌摸了摸下巴:“好像有点道理,不过话说我们不是过去看他们表现的嘛,小桃儿给你准备诗册干什么?” 这话让原本以为这茬已经过去了的齐芷身形一顿,眼睛眨巴了两下:“额……这个嘛,毕竟是诗会嘛,有所准备还是很有必要的!!” “哦~~我还以为是我们的长公主殿下………” 陈酌话都没开始说呢,就直接被齐芷一把捂住了嘴,强行打断了陈酌的话:“你不许说!!” 两人打打闹闹的到了西市中,公家所建的一处书院,翰林院主持承办,国子监辅办的长安诗会便在这里举行。 别误会,这长安诗会并非是书馨会那样的世家子弟社交场合,而是官方举办的,虽然总体来说还是一个偏娱乐性质的东西。 但它的不同之处就在于,毕竟长安诗会由翰林院承办,若是真的能在长安诗会上崭露头角,这也是寒门子弟一个出头的机会! 陈酌作为临王世子,而且又是此次诗会的副评委,自然是受到了最高规格的欢迎。 当落座之后,陈酌才发现,这诗会貌似还真不只是一个形式,因为其没有固定座位,才子们基本是站满了整个场地,确实有点文学盛会的意思了。 正当陈酌环视一周之时,却忽的注意到侧方有人正跟自己打着招呼,定睛一看,不是冯乐游又能是谁? 这让陈酌颇有些疑惑,冯乐游现在已经这么爱学了吗?连这么正经的长安诗会都会来观礼了? 可注意到冯乐游身边的霍馥之后,陈酌就立刻明白了,八成是人家霍家小姐想要来看看,所以冯乐游才会闲着没事来看长安诗会! 第156章 不表 西市之中,书声朗朗。 书院之内,场面略显纷乱,方才便有一位寒门子弟上台吟诗。 可此诗却引起了巨大的争议,场中交谈声不断。 陈酌听的很迷糊,这诗其实还是非常不错的,就连一旁的齐芷也是这么觉得。 但场中不管是世家子弟还是端坐于上的翰林院与国子监夫子。 对于这首诗都是褒贬不一,细细一想,陈酌便明白了其中关键所在。 这其实跟诗根本没多大关系,而是因为身份,若此人是八大家族之子弟,这诗一出,恐怕夸赞声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比如冯乐游,你要说他随便来一首很是一般的诗,可放到那些不知详细的人眼中。 冯乐游才子之名在外,而冯家势力在后,你若是说了坏话,那后果能不能承受你还得掂量掂量。 而寒门子弟就不一样了,先不往深了说,光说没有后台又小有才华这一点,就会招致许多人眼热了。 再加上许多人可能心中早已内定,或者干脆就是受到了要求,知晓有高门子弟要作什么诗。 于是对于水平稍稍高于此的,尤其是寒门子弟,那可就是大加针对。 而此时,场中坐于侧上方的一位中年男子此时正滔滔不绝的评价着此诗。 但说的话却不怎么友好,基本都是在贬低,但话术却运用的极其的好,让人听不出太多毛病。 可场中还是有明白人的,齐芷戳了戳陈酌,低声道:“这方家三爷今天感觉吃错药了,难不成今日有方家人士要上台?” 陈酌方才也在和齐芷的交谈中,知晓了场中所有人的身份。 而这位此时正“胡言乱语”的中年人,便是方家三爷:方慆。 要说起这方家三爷啊,陈酌那也是听说过的,因为若是评方家名气最大的是谁。 那么方家家主方永可能会有人提到,方家二爷,那位“欲练神功,必先自宫”的方亘也会有人想到。 但大多数人听到方家,第一反应绝对是方慆,没别的,因为方慆名气太大了。 年轻时,方慆比现在的冯乐游还要疯,在定州的纨绔之名可谓是传扬天下。 偏偏后来他又迷途知返,励精图治,静心潜修,摇身一变又成了翰林院挂名的学士。 而今日长安诗会,常年游历山水的方慆便也回了京! 但今日,方慆这可就太明显了,基本上是个人都能看得出他在胡言乱语! 这不,当方慆话说了一半,就有人直接站出来反对了,说话的人是翰林院一位颇有名望的老学士。 他会站出来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也是寒门出身,所以听到方慆此时的话,那叫一个气的不行! “方慆!此地可是长安诗会,这位学子如此诗词,却被你贬的一文不值,你可对得起你翰林学士的身份!!” 这话可就有点严厉了,因为翰林院学士并不算特别正式的官员,而是一种名誉。 而方慆其实就是靠着翰林学士的名头才扭转风评,这句话可就算是切中要害了! 方慆眼眸微眯,虽然翰林学士个个都是德高望重的学士,即便是八大家族之人,也不好轻易处置。 但这么站在自己脸上跳,方慆还真有点冲动直接给他做掉,当然,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如何对不起?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我对不对得起翰林学士的身份,可不是你决定的,我的翰林学士可是圣上亲封,莫不是你觉得圣上眼光尚不如你吗?” 这话可就有些严重了,可真说起来,方慆还真是齐睿特封的,不过那已经许久之前的事了。 这下方才那位翰林老学究就没话说了,虽然他确实很不满方慆的做法,可话都扯到齐睿身上了,他敢说些什么才有鬼了! 见状,方慆冷哼一声,正要继续说下去时,却又被老学士打断了。 “且慢,虽是如此,可今日诗会并非你方慆一言定之,今日临王世子在此,请世子殿下评价,岂不是比你方慆要让人信服的多!” 该说不说,老油条还是聪明的,将视线带到陈酌身上,而陈酌也不是那种会刻意为难谁的行事风格。 这样一来,就基本解决了这位寒门子弟很可能没有出头机会了的问题! 而这话一出,方慆也愣了,要说全场有什么人是他方慆不敢惹得,陈酌肯定排第一位。 而看见他的这番表现,那些也觉得方慆方才贬低的话太过严重的人就纷纷站了出来。 然后陈酌就又莫名其妙的成了全场的焦点,所有人都等着他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陈酌对此自然是无所谓,反正这位寒门子弟作的诗也就是中规中矩的水平。 本来就不该掀起这么一场争论,于是陈酌以非常简单的评价了一番。 当然,这话术也是运用的很好,两边都不得罪,最后还鼓励了一下那位学子,可谓滴水不漏。 直到陈酌说完之后,齐芷都颇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喂,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说话呢!” 陈酌挑了挑眉,那肯定啊,说客套话这茬我可太熟悉了,不知道有多少模板等着我去套,简直不要太简单好嘛! “你不知道吗?要是嘴笨的话,我怎么能骗得到你这样的大美人!” 齐芷当然第一时间只听到了大美人三个字,于是娇嗔着轻轻拍了下陈酌:“也不看什么场合,什么话都乱说!” 可还没等陈酌说些什么呢,齐芷却好像反射弧很长的意识到了陈酌方才话中的不对劲。 语气危险的淡淡道:“骗到我?哼,我看你是去骗小轻梦和慕容姑娘了吧!” “瞎说,我从来没骗过她们,我只骗你,看我对你多好!” 这话当然是开玩笑的,但齐芷听完之后还是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了陈酌一眼。 然后伸手重重的在陈酌腰子上拧了一下,差点没把陈酌原本寻常的表情弄得满脸痛苦! 而在两人打打闹闹的时候,场中的喧嚣已然过去,即便是方慆,对陈酌的话,也不敢有什么反驳的话。 于是诗会继续进行,接下来方慆倒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了,只是有时暗戳戳的针对一下一些水平稍高的人! 直到,一位方家子弟的上场,虽然此人只是方家旁系,但很显然也是方慆今日提携的目标。 可他的水平………就显得非常尴尬了,众人也终于明白为何方慆先前是那般表现了。 冯乐游坐在稍远处,和一旁的霍馥原本正看戏呢,听到这位方家子弟的诗,差点没直接把刚喝进去的茶直接喷出来! “这……方三爷也是疯了,这人感觉还不如我呢,居然还来长安诗会丢人现眼?” 闻言,一旁的霍馥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移回了台上,可说出的话那叫一个伤人: “如果打小抄也算的话,那你的水平确实蛮高的!” 经过跟霍馥的多日相处,冯乐游当然知道小抄是什么意思,他颇为尴尬的挠了挠头: “别这样,用你的话说,那就是,我们还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给我点面子嘛!” 霍馥闻言,倒是转头认真的看了冯乐游一眼:“朋友?你只是想跟我做朋友嘛?我又不是傻子,你怎么想的我还看不出来吗?渣男!” ?? 冯乐游一脸懵逼,不是,自己说啥了?怎么就莫名其妙成渣男了! “你看看人家临王世子,和长公主琴瑟和鸣,多恩爱,再看看你,前几日居然还有女子直接找到了我门前,你不是渣男谁是?” 冯乐游一听这话,焦急的解释道: “那前几日的事情,我不是都说了,那是一个误会嘛,那女子是我很久之前……额,反正这些时日我绝对没有接触过其他女子,你要相信我啊!” 冯乐游也很迷惑啊,按理来说虽然自己先前做的事确实不地道,可之后的处理以算妥当。 怎么就莫名其妙突然有人找到霍馥那里去了,肯定是有人在故意算计自己! 而对于陈酌和齐芷琴瑟和鸣的说法,冯乐游自然是直接当场反驳道: “你可别被表现骗了!陈酌才是实实在在的渣男头子,据我所知,他跟长安荷君,就是沈家那个嫡女,还纠缠不清呢!!” 闻言,霍馥倒是愣了愣,下意识的看了看陈酌,然后喃喃自语道: “原来如此,看来和老乡认亲的事得往后稍一稍了……” 虽然是喃喃自语,可冯乐游身负“八方闻”,还是将这句话听清了,颇有些疑惑的问道: “什么同乡?你和陈酌是同乡?可这不对吧……” 霍馥听到冯乐游的话,连忙摇了摇头,否认道:“没有啊,你听错了吧……” 随后霍馥就又认认真真的看起了诗会,而冯乐游则是看了看霍馥,又看了看陈酌。 他又不是傻子,“八方闻”不会出错,所以霍馥方才说的,肯定是“老乡”两个字无疑。 可霍家处在怀州,而陈酌出生在临州,怎么着也够不上同乡这个词。 但冯乐游确确实实能感觉到,貌似陈酌和霍馥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自己虽然也在与他们的相处中学到几分。 但终究还是有所不同的,比如一个非常明显的地方,陈酌和霍馥二人,貌似都不怎么喜欢用仆人! 虽然并非所有人家都有仆人,可霍馥和陈酌看着,感觉是对这些东西天然有点概念上的抗拒,不知何故! 而此时,场中在那方家子弟作完诗后,已然隐隐有着又要喧闹起来的迹象。 好在这回陈酌主动起身,没给众人吵起来的机会! 这回陈酌是真的听的脑壳疼,所以直接打断了方慆和众人的施法,直接一股脑把话全说了。 他临王世子的身份摆在这里,说的话又是最合理的,于是也没人反驳。 这本该吵成一团的方家子弟作诗之事,到了最后连一点水花都没溅起。 而长安诗会紧接着就进入了下一个阶段,国子监夫子品评当世出名之诗的环节。 而最先被摆在台面上来的,当然还得是陈酌之前所背的《春江花月夜》。 且不说国子监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讨好一下陈酌,缓和一下关系,还是说确实只是因为《春江花月夜》确实是好诗。 当品评开始之后,稍远处的霍馥则是神色有些恍惚,在这个自己完全格格不入的世界中。 能寻到几处自己思念之地的印记,也算是一种幸事吧! 想了想,霍馥还是觉得跟陈酌交流交流才行,他渣不渣男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才是重要之事嘛!! ………… 长安诗会就这么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直到结束。 回程途中,齐芷戳了戳陈酌腰,询问道:“你方才为何不作诗?” 方才长安诗会结束时,曾有翰林院学士想让自己题诗一首,他当然是拒绝了。 陈酌耸了耸肩,有些无奈的道:“我不是说了吗,我不会作诗,真实水平估计也就中规中矩,那都是从古籍上看的!” 闻言,齐芷非常不满,虽然她也知晓陈酌很可能说的是大实话,毕竟陈酌看着也不像热爱文学之人,额,不是…… “我不管!就是背诗我也要听,你快点嘛~~” 陈酌哪里受得住齐芷这样的撒娇语气,只能连着点了点头:“好好好!” 齐芷方才听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诗,此时见陈酌愿意了,也是欣喜不已。 于是在她期待的目光中,陈酌悠悠道: “齐鲁有女真绝色,苡仁为肤白玉人。 芷兰丛中一回首,月下媚瞳摄心魂。 美艳恰逢惊鸿瞥,四目相对三生缘。 如霜病鬓轻蹙眉,玉手轻拂成王妃。 画笔翻飞倾城貌,抱得美人踏王道。” 原本齐芷还听的起劲,可听到后面,也觉得不对了,一下就发现了这是首藏头诗。 她脸色微微一红,娇嗔道:“什么嘛,哪有这种诗,你那古籍会这么巧,有这样的诗?” 西市街道之中,两人渐行渐远,声音悠悠传扬: “确实不是古籍上记载的,而是我在评论区偷的……” “评论区又是什么……” 第157章 临行 长安城。 夏日前奏已渐渐展露,蝉鸣声声。 仁寿宫花苑,日光熙熙。 陈酌与秋蔓坐在花苑之中,面面相觑……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尴尬,今日并非秋蔓召见,而是陈酌来跟秋蔓道别。 经过多日的休养,陈酌的伤势已然好了个七七八八了。 而营州之事迫在眉睫,于是陈酌离开长安的时机也已经到了! 虽然长安诸事都未了结,但是陈酌却已经没什么理由留在长安了。 于是今日陈酌便主动入宫,想着和秋蔓告个别来着,可真到了和秋蔓同处一个空间之时。 陈酌又有点不知怎么开口了,上次刺杀事件一别太过仓促,当时只是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去了。 而如今再见面,就真的到了离别之时,而陈酌和秋蔓甚至都没有将彼此之间的关系捋清楚。 此刻两人相对而坐,反倒长久无言,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 秋蔓才掩嘴一笑,开口道:“怎么了?自己找上门来却又不说话,难不成我们就这么对坐一个白日?” 陈酌闻言颇为尴尬的挠了挠头:“倒也不是,只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罢了。” 当这第一句话开口,陈酌倒也没再扭扭捏捏了,几乎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好吧,其实刚才我心里是在犹豫该喊你太后娘娘还是秋蔓来着……” 秋蔓自然也是听懂了这话的意思,又是一笑: “呵,倒是没想到你是个会如此纠结之人,叫太后娘娘又有何意义,难不成你对我还能有什么敬畏之心?” 闻言,陈酌点了点头:“好像也是哈,不过那我该叫你什么好呢?” 说到这,秋蔓倒是有些小小的不开心了,虽然也知晓陈酌这些时日不应该来仁寿宫。 但陈酌直到离开之时才舍得来看她,也有稍许的不满,秋蔓嘴巴撅了撅: “叫什么有什么意义,反正你过两日就离京了,之后我也听不到了……” 这话越说越委屈,秋蔓说着说着还真的带上了点哭腔。 整得陈酌都有些慌了,下意识的道:“谁说之后听不到了的!” 闻言,秋蔓一愣,原本刚刚凝聚起来的情绪一瞬破功:“嗯?什么意思?” 陈酌眨巴了两下眼睛,笑着道:“就是字面意思,你可知,‘生梦死’的时限已经要到了!” 闻言,秋蔓倒是从逗乐中回神,近日“生梦死”已经许久没发作过了。 再加上诸事纷至沓来,秋蔓倒是真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当然,其实最重要的是,有着慕容倩兮的药物辅助,其实“生梦死”已经进入了一个较为稳定的阶段。 而如今时间流逝,计算下来,“生梦死”这种毒的预想中的发作之期也悄然而至! 可秋蔓看着陈酌笑眯眯的模样,颇有些疑惑,看陈酌的样子,似乎对此事完全不担心。 先不说“生梦死”到了爆发之期,慕容倩兮的压制药物还有没有效果。 就算“生梦死”真的被药物压制,不会爆发,可齐睿若是察觉到了不对,自己岂不是危险了? “当然知晓?可若是慕容姑娘没有办法,你又能如何?” 陈酌摇晃着脑袋,脸上笑容未减:“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山人自有妙计!” 见他这么说,秋蔓倒也没再刨根问底了,转而关心起了陈酌的伤势: “所以你的伤势真的快好了吗,可切莫要逞强,齐睿让你前往营州,必有后招,你要小心才行!” “当然!”陈酌非常自信的拍了拍胸口,语气那叫一个自信满满: “我要是伤势不好转,才不敢离开长安呢,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这个时机,肯定要小心才行!” 见状,秋蔓这才松了口气,只是正事聊过后,离别的时刻却也到了。 或许陈酌还要过两日,在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才会离开长安。 可对于秋蔓来说,两人的告别就在今日了,因为身份的原因,陈酌离京之时,秋蔓甚至连去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方才陈酌的一番谜语,让秋蔓心中稍稍有所期待。 可眼下的情形确实是陈酌就要离开了,而自己依然是那个坐困宫城的太后娘娘。 这春日的短短两月时间,却好似比秋蔓前二十年的时光都还要长。 可她和陈酌之间的交集与故事,却好似只有那么短短两日,好像是生活中的一点点插曲一般。 秋蔓很清楚,陈酌此次离开之后,几乎就再也没可能回到长安了。 于是她的心情也渐渐沉重了下来,可当秋蔓将目光落在陈酌脸上时。 却看到陈酌一点也没离别的情绪在,反倒一直笑着,好像这是个很让他开心的事似的! 虽然知道陈酌肯定并非是要和自己分离而开心,但秋蔓还是有些气不过的伸手轻轻打了两下陈酌: “你还在笑!难不成和我分离你很开心嘛?” 陈酌这可就冤枉了,虽然真说起来他好像真的是来和秋蔓道别的。 可这个道别和秋蔓想的那是不一样的啊,陈酌心中这只是一次短暂的分离,不论如何,要将秋蔓从危机四伏的皇宫之中救出来才是! 可见秋蔓真的是有些急了,陈酌这才收了笑容,赶忙安慰道: “好啦好啦,我错了还不行嘛,跟太后娘娘这样的大美人分开,又有谁会开心呢?” 这番话听在秋蔓耳中,自然是满意无比,不过听着陈酌说“太后娘娘”四个字时的语气和神色。 秋蔓倒是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揶揄的一笑: “我就说你为何会想个称呼想那般久,分明是又想我与你亲近些,却又想我保持太后的威严,好让你有些征服感?” 闻言,陈酌眨巴了两下眼睛,虽然自己犹豫称呼的原因肯定不是这个。 但你别说,自己心里究竟有没有这种想法呢,那真诚一点,这种想法肯定是有的! “哼!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说不定那日我对你表达心意之时,你表面惊讶,实则心中暗喜呢!” 这话可就是实实在在的冤枉人了,陈酌大喊冤屈:“怎么可能,当时我的明明困扰居多好吧!” “哼,谁知道呢,毕竟我看你就喜欢这个调调,太后娘娘爱上我?” “咳……听着好像确实还挺不错的!” “你!!” 一番玩闹之后,告别的时间就真的到了,陈酌也不好在宫中长留。 秋蔓很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两人的情绪此时双双收歇,无论心中究竟有何想法。 如今真的到了离别时刻,即使是心中有数的陈酌,也是有些怅然。 见到陈酌的神色,倒是秋蔓一反刚才的失落情绪,强自笑了笑: “怎么这副表情,你不是山人自有妙计嘛,要是你都没了信心,那我又该怎么办?” 闻言,陈酌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只是稍稍有些惆怅,感觉我们之间好像还有很多东西未明了,却已经要分别了!” 这话其实也是秋蔓的感受,但她很快摇头一笑: “确实如此,不过或许除却朝夕相处之外,分别也能让我们更加确定心中的想法。 若是你我下次再见,我望你眼中仍有情愫,再相逢你也欣喜万分,或许也不需要用言语再去证明些什么了吧!” 这番话说的很是认真,陈酌听的点了点头:“好!” 这种呆愣愣点头的模样其实落在秋蔓眼中有点萌,她掩嘴一笑: “你怎么看着那么呆啊~” 不过这回还没等陈酌说些什么,秋蔓就接着开口了,而且语出惊人: “我们要不要来个吻别?” “哈??”陈酌听见这话人都傻了,非常诧异地看着秋蔓。 太后娘娘其实说完这话之后,脸色就微微染上了韫色,可听到陈酌的话,又强自直起了腰板: “怎么啦?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可不想做这个太后,多年以前,我也是个快意江湖的侠女来着! 不就是……不就是亲一下嘛,不行吗?芷儿肯定亲过你很多回了吧?” 嗯??? 陈酌听着这话的后半句,怎么就感觉那么怪呢,什么叫“芷儿亲过你很多回了吧?” 这位太后娘娘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啊,貌似觉醒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属性! 见陈酌一直没给回应,秋蔓皱着眉看了陈酌一眼,见他还一副懵懵的样子。 也没去管陈酌是怎么想的,直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稍稍凑近了几分,一把揽住了陈酌,直接低头吻了上去。 场面一时非常离谱,陈酌也没想到秋蔓居然这么直接主动,所以一时之间有些懵。 然后场面就变成了秋蔓强吻陈酌,对此,秋蔓十分满意,这种大姐头把一切握在手中的感觉,非常不错! 两人唇齿交缠,陈酌渐渐回神,将主动权一步步握在了手中,直至吻的秋蔓春情绵绵,这才放手。 秋蔓几乎是伏在陈酌怀中喘着气,她轻启红唇,语气是令她自己都难以想象的娇柔: “怎么样?把当朝太后抱在怀里亲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嘶……你不说还好,一说好像还真有点兴奋!” “哼,美得你!” 说着,秋蔓稍稍整理了下衣裙,从陈酌怀中坐起了身子。 似乎是已经啃成一团了的缘故,秋蔓倒也没再那么扭捏了,搂着陈酌又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双唇一触即分,秋蔓的语气倒是渐渐认真了下来: “好啦,你乃临王世子,岂可沉迷于温柔乡之中,只望你营州一行一切顺利,若是还有机会再见,那时你我再续此缘!” “嗯!” 陈酌远去的身形一步三回头,虽然他已有所计划,可那时自己终究不在长安,能不能成事还是另说。 而秋蔓则是冲着陈酌挥了挥手,对方到最后也没将“山人妙计”告诉自己。 但秋蔓已有所觉察,或许陈酌是为了不给自己平白的希望,若是最后没能成功,自己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秋蔓看着陈酌离去的背影,似乎真明白了春江花月夜的含义。 虽然现在并非夜晚,但那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却成了此时秋蔓内心想法真实的映射…… …… “叩叩……” 陈酌敲响了西市信杀小院的大门,这应该也是他第一次直接没有用轻功飞进去。 慕容倩兮对他的到来早有预料,她在几日前就已然给陈酌递了消息,融合之毒的解药已然制成了。 不是“天殇”,就是差了一线,比起“生梦死”解药的研制,这融合之毒就要简单的多了。 其实从万门诛龙一事到现在,也没有过过去太多时日,但陈酌还是因此毒遇到了一次非常大的奇迹。 不过好在,到了此刻,至少离京之后,在营州之事上,陈酌不用担心这一点!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让我跟你一块走?” 房间内,慕容倩兮揶揄的声音传来。 但陈酌显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很是认真的说道: “当然,私心上来说,若是你能与我同行,我自然是非常高兴的。 就算不考虑这些,若是我身边能一直有你这么一位精通医毒的伙伴,好处也很多不是吗?” 虽然陈酌这番话说的和认真,可慕容倩兮却好似能透过重重阻碍,直接看见陈酌心中所想一般。 “我若是跟你走了,你的太后娘娘怎么办?你不准备管她了?” 这番言外之意可不要太过明显,陈酌一怔:“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呵,你也太小看看姐姐我了,就你那点小心思,从你入了宫到我这却不问生梦死解药之事,我就明白了!” 陈酌倒是没想到慕容倩兮居然仅凭这个就觉得自己有所计划,事已至此,他倒也没再隐瞒了: “好吧,其实我确有一事想要拜托于你………” ………… 陈酌离去之时,慕容倩兮才稍稍展露了情绪,谁都想得到齐睿有所谋划。 “营州最近不太平,你行事需谨慎一些,切莫像在长安这般大摇大摆了!” 陈酌没有回头,只是伸出手摇摆了两下: “知道啦,我长记性了,那件事危险重重,你也小心些!” 夕阳余晖之下,西市行人攘攘,慕容倩兮倚在门框上,看着陈酌逐渐汇入人群之中,她喃喃低语: “愿君,长乐安康!” 第158章 启程 夜幕悄然降临,长安城的天空星光点点。 皎洁月光洒落,沈家府邸之中,一道黑影迅速晃过墙头。 可都还没等陈酌停稳,就忽的感觉一旁有两道目光正看着自己。 他下意识的摆出应敌姿态,可当看见那二人的模样时,陈酌就直接懵了。 在廊道尽头,沈枞和沈柏两人皆是拢着手看着他,那眼神叫一个嫌弃。 陈酌察觉到了些不对,连忙摆了摆手:“等一下!这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沈柏就差直接一巴掌扇过来了,那眼神叫一个恨铁不成钢,他悠悠一叹: “原先听兄长说起世子过往之事,还有些不太相信,如今一看,哎……” 沈枞也是摇了摇头:“世子何必如此,若是真想见轻梦,大大方方来便是,又何须……” 说着,沈枞伸出手上下指了指下陈酌的夜行衣,续道:“弄成这副摸样呢?” “是啊是啊!”沈柏很自然的接过了话头,“难不成世子并非只是单单想见见小轻梦,而是想要带她走?” 这话一说完,陈酌明显感觉到沈枞和沈柏二人的看着他的眼神都变得非常奇怪。 “停停停!”陈酌赶忙摆了摆手:“沈世叔,沈世叔,这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怎么就说着说着,变成了自己想带着小轻梦私奔了,还有为什么你俩会在这等着我? 就好像早就知道我会来一样,连逮捕我的位置都选的极好! 也是在这时,一身荷裙的沈轻梦双手叠于腰间,怯生生的走了出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陈酌,冲着他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随即盈盈一礼: “世子殿下!” 这让陈酌更迷惑了,他这回突然晚间潜入沈府还真不是自己的主意。 原本陈酌是准备明天白日再去沈家来着,结果沈轻梦让秀荷来报信,让陈酌今晚去一次。 虽然陈酌当时有些疑惑,可秀荷的圆圆脸他肯定不会认错,所以这确实是沈轻梦的意思无疑。 可到了此时,陈酌再发现不了不对,那也别做什么临王世子了,他下意识问道: “沈世伯……这是?” 沈枞这才从刚才的戏精模式里退出,摇头笑了笑: “呵呵,小酌莫要多想,这轻梦的信确实是她自己送出的,只不过正巧被我看见,于是才有今日一事。” 沈柏也很快接过话头:“哎……真说起来,我们也懒得管你们的情事,只是如今世子已然要离京,若是再不把话说明白,那可这件事就说不明白了!” 这番话倒是揭露了沈枞,沈柏二人的真实目的,陈酌这下也是反应过来了。 恐怕还真是为了沈轻梦和自己之间的事,方才那一番稀奇古怪的话,那明显是在暗示自己来着呢。 于是陈酌郑重的行了一礼:“不知沈世伯是何想法?” 沈枞对陈酌和沈轻梦之间的事一直秉承着一个想法,其他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家女儿能幸福才是重中之重! 其实真说起来,原本最开始还想给沈轻梦争取一个世子妃的名分来着。 可后来陈酌与齐芷已然成婚,沈枞也就抛开了这个想法,毕竟和长公主抢世子妃的位置,沈家还没牛到这个地步! 于是沈枞便想着退而求其次,既然二人始终有情,这是不世子妃的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再说了,他还是很相信自家女儿本事的,历史上与正妃只是相敬如宾,却独爱侧妃的世子也不在少数,这不都还得看日后呢嘛! 而此次他和沈柏二人守在这,或者说等陈酌到来,就是为了沈轻梦。 陈酌离开长安,而且不大可能再回来了! 或许有机会,可自家宝贝闺女可等不了那么久,这回肯定要让陈酌给个准信才是。 “也没必要搞得这般郑重,你们二人自己的事我们也不好过多插手,但你总得给个准信吧!” 沈柏也点了点头,但他显然比沈枞不客气: “没错,你小子可是被我抓住好几回了,但却没见你有什么表示,难不成你也想学冯家那小子??” 冯家小子,当然指的是冯乐游,至于他做的那些事嘛,懂得都懂。 陈酌当然是立刻否认,随后将内心的真实想法和盘托出。 即便当着沈轻梦的面,陈酌也没什么不敢说的,其实他是认为并不到时候。 或许是来的突然,又太过顺畅,自己与沈轻梦之间貌似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可又感觉很好。 只是这份感情却又没有什么再进一步的趋势,甚至到了后来。 也就是自己教沈轻梦学武时,虽然气氛还是暧昧,可却已经快进到了对视一眼之间,都会默默相视一笑的阶段了。 这让陈酌自己其实也有些迷糊了,怎么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可真说起来,自己和沈轻梦相处的时间虽然不短,可也不长,所以也让陈酌陷入了犹豫之中。 再加上,其实他也问过沈轻梦,而很显然两人的想法一致。 而且,自己在长安并不会待多久,再加上与齐芷成婚就在眼前,转头又去跟沈家提亲什么的,这么说来貌似对齐芷与沈轻梦二人都不好。 当然,其实还有一些其他的考虑,毕竟沈家本家是在常州,虽然沈枞在长安,但提亲肯定是要去本家的啊! 当然,陈酌也没把太具体的想法说出来,毕竟他也看出来,沈枞二人只是害怕自己像冯乐游那样而已。 而听了陈酌的保证,沈枞二人这才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那笑容落在陈酌眼中,总有种自己被算计了的感觉。 果不其然,沈枞立刻又接着道:“既然如此,这次小酌你离京,可否带轻梦一程?” 这话陈酌第一时间都没听明白,他看了看沈轻梦,见对方貌似也有些懵的感觉,于是开口问道: “沈世伯这话的意思是?” 沈柏很自然的接过了话:“最近长安并不太平,我们准备让小轻梦回常州去,但我又抽不开身,若是途中遇到危险可就麻烦了。” “正巧此次你离京,长公主回临州时,自然是重重防护,所以就想着让你带小轻梦一程!” 这下沈轻梦倒是点了点头,很显然沈枞早就和她打过招呼了。 陈酌闻言皱了皱眉,这恐怕不是什么最近长安不太平,而是沈家最近不太平。 当沈家与临王友好关系被摆在了台面上来,自然有亲临王一派的官员归附,那么也就自然有其他势力之人针对。 更别说如今齐睿的态度几乎也已然摆在了明面上,沈家这个时候境况其实就没那么好了。 为了防止可能出现的危险,将沈轻梦送离,这是最保险的方法。 对于此事,陈酌自然也是点了点头:“这没问题,只是沈世伯,沈世叔,我的车架其实也并不安全……” 却不想沈柏直接打断了他:“你小子耍什么滑头,我们说的是让小轻梦随长公主车架南下,你自己一人北上,危机可是都在你那里!” ?? 陈酌满脸疑惑,自己只是想说明一下现在盯着自己的人并不少,沈轻梦随自己离京也并不是绝对安全。 怎么听你俩的意思,合着我是那个吸引火力和仇恨的,关键你俩还一副开心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陈酌看了看沈枞,料想刚来长安时,您不是还很关心我来着嘛,这才短短一月多,这态度怎么就天上地下了? 随后沈枞二人也没等陈酌回话,自顾自的双双反身离去: “行了行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你小子自己注意分寸就行,要是让我们知道你欺负小轻梦,有你好果子吃!” 于是沈家庭院之中,就只剩下了陈酌和沈轻梦大眼瞪小眼。 “咳咳……”陈酌轻咳两声,没去管两个老不羞说的话,开口道: “早知今日是个如此情形,我就不来了,本来十是来和你道别的来着……” 沈轻梦闻言却是柔柔一笑:“其实说是道别也可以啊,毕竟离开长安之后,世子你向北走,我向南行,可不就是分别嘛!” 真的说到此处,陈酌不免轻叹一声:“就是不知道下次再见又是什么时候了!” 这话一出,沈轻梦又是温柔一笑:“世子真会说笑,方才刚刚答应了要去提亲来着,那下次见面肯定是在常州啦~” “我……”陈酌欲言又止:“轻梦你会不会觉得我……” 可他话都没说完,沈轻梦就伸出食指抵在他唇前。 “世子莫要自扰,虽然轻梦不知世子因为什么事,变得这般犹犹豫豫,但不论世子怎么做,轻梦都相信你!!” 陈酌一怔,有的时候他都怀疑沈轻梦是不是真的看出了些什么,自己对于秋蔓和齐芷之间关系的纠结,延伸到了日常的行事之中。 伸手轻揽美人入怀,陈酌嗅着佳人发香,真诚的道:“轻梦,谢谢你!” 沈轻梦将脸贴在陈酌胸膛之上,伸手回抱了过去。 夜色之下,月光洒落,男女相拥在一起,显得温暖恬静。 许久,沈轻梦才稍稍抬头,从陈酌怀中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摸了摸陈酌的脸: “轻梦听闻营州一行危险重重,世子可要好好爱惜自己,莫要像上次一样搞得满身是伤了!” “怎么?我的小轻梦担心我?” 沈轻梦闻言脸色一红,没有承认,又将头埋进陈酌怀中: “才不是呢,轻梦是不想世子把这么英俊的脸庞弄毁了,到时候轻梦看什么去呢!” “嘿,合着你就是奔着我好看来的呗,若是我真有一天脸上有了一道长长的疤痕,难不成你就转身走了?” 原本陈酌也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却没想到沈轻梦听了这话居然真的皱着眉沉思了起来。 陈酌人都傻了,什么意思?你来真的啊? 而注意到陈酌的紧张神色,沈轻梦这才掩嘴笑出了声,先让方才那般动作是故意逗陈酌的。 “好啊!”陈酌当然是直接气急败坏了,恶狠狠的道:“轻梦果然学坏了,看本世子怎么惩罚你!” 陈酌直接一把揽住了沈轻梦腰肢,推着她到了墙边,随后俯身重重的吻了上去。 沈轻梦原本听到陈酌的话,还想小碎步讨逃跑来着,结果下一秒就被陈酌钳制住了。 然后就是一阵让她感觉天旋地转的吻落了下来。 但到了后来,沈轻梦倒也没那么害羞了,反而也伸手揽住陈酌脖颈,婉转相就。 ………… 雨过天晴。 昨夜暴雨过后,即便是长安城的朱雀大街,亦有鸟语花香。 街面之上,长长的车队占据了整个街道,临王世子与长公主今日要启程回临州。 而这十几车的东西,自然是“皇家嫁妆”,而在车队最前方,陈酌坐于白马之上回首而望。 长安城依旧如自己刚刚入京之时一样繁华多彩与富丽堂皇。 顺着朱雀大街望去,朦胧之间,整个大楚的核心,皇宫隐隐浮现。 但这次陈酌并非是在看皇城,而是在看那日花苑之中飞扬的绯色裙摆。 仁寿宫中,秋蔓伸手轻抚着盛放的花蕊,仿佛心有所感一般,她抬头遥望。 仿佛能穿过重重城墙,望见那白马之上的俊俏青年…… “驾!” 陈酌轻夹马肚,车队缓缓启程。 宁德门旁,头戴纱笠的慕容倩兮看着陈酌策马而过,有那么一瞬,两人眼神交汇。 她可以明显感觉到陈酌眼中的不舍,两人那日的告别,没有缠绵,甚至也没有依依不舍。 交谈之中,就好似真的只是临王世子与他的医师之间的对话。 或许对于出身百岳的慕容倩兮来说,这样不扭捏的方式反倒更合她心意。 可是直到此刻,当那匹银白骏马径直穿过宁德门,向着长安城外而去时。 离别的悲伤还是隐隐浮现,渐渐环绕在慕容倩兮心头,但这样的情绪也很快消散。 一如那日她倚在信杀小院门前那样,她喃喃低语:“愿君,长乐安康!” 如长龙般的车队驶离长安城,而策马前奔的陈酌此时早已渐渐远离长安城。 马蹄落在昨夜暴雨遗留下的水坑之中,溅起一阵水花,陈酌这才逐渐放慢了速度。 他立于马背之上,回首眺望,长安城的轮廓已然渐渐模糊,前方官道,绿树成荫,生机勃发! 永安二十年春末,在经历两场险之又险的刺杀之后。 临王世子陈酌,最终还是得以安然无恙的离开了长安…… 第159章 送君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春日风光大好,车队离开长安后,一路向南行进。 车队最中心的马车之中,齐芷正和沈轻梦聊着天。 虽然沈轻梦在这里其实是不合规矩的,不过齐芷可不管这些! 而在马车之外,姜雁箐则是抱着白鹤剑看着官道两旁飞快掠过的风景,似乎有什么心事。 在车队刚刚驶过迎君驿之时,陈酌骑着白马慢悠悠的到了马车边上。 姜雁箐这才回神,冲着陈酌打了个招呼:“陈世子。” 而马车内的两人听到姜雁箐的声音,也知晓陈酌来了,而同样的,她们也明白离别的时刻到了。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可这才出长安不久,陈酌就要反身北上,前往营州了! 车队不知何时已然缓缓停下,齐芷和沈轻梦从马车中探出头来。 齐芷神色极其不情愿的看了陈酌好一阵,若说谁最不想和陈酌分开,那肯定是齐芷无疑。 两人原本新婚燕尔,本来应该是最甜蜜的时候,只是最近又是刺杀,又是陈酌北上营州之事。 两个人才完婚不久,却立刻要分离,这种心理落差让齐芷非常难受。 虽然她一直表现得很无所谓,可真正到了分别之时,内心压抑的不舍终究还是爆发了出来。 于是齐芷久久未言,反倒是沈轻梦一个大跳步下了马车,现在她也是有些武艺得了,这对她并不算难事。 然后直接投入了陈酌怀中,沈轻梦紧紧的抱了陈酌好一阵。 虽然等到后来她去看望受伤的陈酌之时,陈酌的伤势已然好了大半。 可遗留下来的伤口还是让沈轻梦想的到陈酌经历的刺杀究竟多么凶险。 而这次营州之行,恐怕又是危险重重 她缩在陈酌怀中,瓮声瓮气的道: “世子前往营州后,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切小心行事才行,轻梦还等着你来沈家提亲呢!” 陈酌稍稍回抱了下,笑着安慰道:“好,我会注意安全的,营州之事结束之后,我肯定立马去沈家提亲!” 而齐芷看见陈酌自信满满的神色,终究还是忍不住的关心: “小轻梦说的对,营州不比长安,你行事可要小心些,别到时候盲目自信栽了跟头!” 陈酌闻言抬头望向坐在马车边上的齐芷,认真的点了点头: “好,我明白的,你就放心吧,我可不会拿我的性命开玩笑,毕竟家里有长公主这样大美女在等着我,我肯定要惜命啊!” “切!贫嘴!”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很明显陈酌的这番话还是让齐芷很开心的,嘴角一直上扬个不停。 沈轻梦此时也早已松开了陈酌,于是陈酌张开双臂,半开玩笑的开口: “那……来抱抱?” 这语气,跟逗小孩似的,齐芷哪里肯愿意,只见她撇了撇嘴: “呵,谁稀罕跟你抱抱啊!” 说着,便作势要回身进入马车之中,可貌似是脚下稍稍一绊,整个人径直向着马车外栽倒下来。 陈酌也是眼疾手快,迅速上前,一把将齐芷接住了,他摇头轻笑,伸手刮了下齐芷的鼻尖: “想抱就抱咯,还装脚滑,死傲娇!!” 齐芷被说的脸色微微一红,然后就在陈酌怀里挣扎了起来: “谁说我是装的了!我那是真的不小心绊到了!!” “哦~~”陈酌故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后看向一旁的沈轻梦,问道: “轻梦,你觉得呢?” 沈轻梦不禁掩嘴一笑,世子真是太坏了,她故意轻声道:“芷姐姐……刚才真的太假啦!” 听到沈轻梦都这么说了,齐芷一怔,眨巴了两下眼睛,所幸也不再装了。 于是在陈酌怀里撒起娇来:“呜呜呜……我不管!!我们才成婚多久啊,你就又要跑那么远,要是你不早些回临州~~我肯定这辈子都不理你了!” 陈酌倒是没想到齐芷居然还有这一面,他安抚的又将齐芷抱紧了几分: “好,那我就谨遵夫人之命,一定快些解决营州之事!!” 听到陈酌说的夫人二字,齐芷第一时间还有些不太适应,毕竟即便是大婚过后,两人的相处还是如先前一样。 没有是齐芷想的那种,夫人,夫君相敬如宾喊个不停的样子! 当然,其实最关键的原因就是,齐芷发现,陈酌好像对自己柔声喊夫君这事非常期待。 而且貌似总有些恶趣味,总是喜欢在夜晚,两人交流感情之时,让自己叫他夫君…… 想了想,齐芷稍稍凑近了陈酌几分,也没管一旁还有沈轻梦和姜雁箐在,径直在陈酌唇上香了一口,然后柔柔的道: “那夫君可要说到做到啊~~要是回来的早,芷儿有奖励给你~” 陈酌哪里见过齐芷这种模样,这一下就来劲了,他轻咳两声,倒也没回话,只是低头直接噙住了那双红唇。 沈轻梦非礼勿视的侧过了身去,而姜雁箐则是非常无所谓的盯着看,毕竟这也不是两人第一次当着她的面亲热了! 而在主马车背后,一辆小马车之上,秀荷和小桃儿双双探出头来。 秀荷捂着自己的圆圆脸蛋,嘴上念叨着非礼勿视,可却是不时的在偷看。 而小桃儿则是撅了撅嘴,又来了,可恶的临王世子,又把芷姐姐抢走了! 缠绵过后,道别之时也已然到了,陈酌和众人一一道别,到了最后看向姜雁箐时。 他这才发现,貌似对方从刚才打了招呼之后,就一直没怎么说话。 就在陈酌正要和她打招呼告别的时候,姜雁箐反倒先动了,她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到了陈酌身边。 这番举动有些让陈酌摸不着头脑,他下意识的看向齐芷,用眼神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齐芷一愣,随即一拍脑门,哦,差点把这事忘了给陈酌说了: “对了,忘了跟你说了,我们想了想,既然苏前辈要随我们南下,你身旁只有从元明一人护卫,这不安全!” 说着,齐芷就看了看姜雁箐,续道: “雁雁现在武道有成,而且她此次离开凌剑阁也是为了游历江湖,跟着我们南下临州也没什么好处。 不如让她跟着你去营州,这样你们也好有个照应,若是从元明有变,你至少也不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陈酌闻言一怔,倒是没想到齐芷还将此时考虑了进来,他仔细想了想,也就点了点头。 这确实是个好想法,虽然车队有护卫队随行,但陈酌依旧不太放心,于是让苏老头也随之南下,保护齐芷她们的安全。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在营州遭遇些什么事情,从元明若是有变,自己可就孤立无援了! 经过贾玉书刺杀之事后,陈酌可太明白多一个帮手的好处了。 当细细回想那日的全部经过,陈酌发现,若是自己身旁哪怕有一个帮手,即便只是齐芷这种实力的武者。 自己恐怕也不会那么狼狈,即便无法完成对贾玉书的斩首行动,想要全身而退,还是有很大操作余地的。 毕竟死斗和逃跑的难度,那肯定不在一个层级上。 “还是你想的周全,也好,若有姜少主帮助,营州之行定然顺利!” “嗯,但你也别太过自信,还是要注意安全才是!” 陈酌点了点头,随即翻身上马,冲着沈轻梦和齐芷挥手告别,随即策马向着北方行去。 如长龙般的车队中,忽的有三道白点脱离而出,绕过长安城外围,顺着官道一路向北! 齐芷站在马车之上回过头遥望许久,直至陈酌三人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 长安以南,常州平原宽广,沧河奔流而过,景色宜人优美。 长安以北,山林丛生,营州青山连绵,寒江波涛汹涌,自成山水之美! 沿着官道一路向前,几处凉亭出现在陈酌三人眼前。 此时凉亭之中亦有行人在休息,几个学子模样的人坐在其中。 此处名为送君亭,地处长安城北侧,与南边的迎君驿遥相呼应。 “吁——” 从元明看着突然停下的陈酌,见他一直看着送君亭,还以为陈酌发现了什么不对,于是开口问道: “世子殿下,怎么了?” 其实从元明从自家顶头上司姚庭的口中得知自己要随临王世子北上营州之事的时候。 是有些惶恐的,虽然他知道的内幕不多,可是谁都知道贾玉书行刺一事有鬼。 而有关临王世子的事,那肯定都不一般,若是可以的话,从元明是绝计不可能愿意当陈酌护卫的。 可如今皇命在身,从元明就是再不想,也只能听明行事。 于是他也转变了想法,既然成了陈酌的护卫,那就尽心尽力的当护卫,即便趟了浑水。 只要自己做好该做的,不论是圣上,还是临王世子,应该都没有什么理由惩治自己吧! 而听到从元明的话,陈酌稍稍一愣,这位人称“白面无常”缉查司文使进入角色有点快啊! 看起来自己选择从元明做护卫貌似还是挺正确的,比起冷肇这样的人,从元明确实是更合适的人选。 陈酌先是翻身下马,随即摆了摆手,看着前方的凉亭: “额……没什么,这送君亭也算一大美景,我准备在这休息一段时间,就劳烦从文使警戒了!” “好!” 从元明抱拳行礼,翻身下马,主动牵过陈酌和姜雁箐的坐骑,当起了“马夫”! 陈酌则是和姜雁箐到了凉亭之中落座,姜雁箐颇有些疑惑,低声问道: “陈世子是发现什么了吗?为何忽然在送君亭停留?” 闻言,陈酌又是一愣,扫视了一周,不禁摇头一笑: “为何你也觉得我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就不能是我想在这送君亭看看风景嘛?” 这下轮到姜雁箐愣了,虽然说起来这好像很符合陈酌的作风,但在如今这种情况之下,这么悠闲是不是有些不好! 先不说营州之事事关重大,这关联着大楚和北蛮两国之间友好关,双方都是非常重视的。 就单论此时陈酌的处境,芷姐姐在和自己说这事的时候,可是实实在在的将陈酌现在的危险处境说了一遍。 在离开长安,又失去苏前辈这个绝佳助力之后,陈酌接下来的路那叫一个危机重重。 所以姜雁箐才如此警惕,即便刚刚离开长安城不远,陈酌稍稍有所异动,她都觉得是不是陈酌发现了什么危机。 可观察了一阵,姜雁箐发现,貌似真的是自己想多了,虽然送君亭也算是陈酌北上的必经之路。 可此地人多眼杂,对于刺杀这种事,并不算一个合适的地方。 陈酌悠悠品茶,望着亭外垂垂细柳,那模样还真有些惬意! 姜雁箐自然不懂这种闲情逸致,对于她来说,其实还是对习武更感兴趣一些。 而且近日她确实有些手痒,她总觉得自己已然触到了瓶颈,她不清楚这是不是宗师门槛。 而若是如此,其实来一场实战,对自己益处更大,姜雁箐也是对这一路上可能出现的危机隐隐有些期待。 毕竟自己这回离开凌剑阁,说是游历江湖,结果只是待在长安学了学“人情世故”。 陈酌似乎也察觉到了姜雁箐的心思,开口询问道: “怎么?姜少主难不成还期待我们能遇上什么刺客?” 姜雁箐自然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不错,近日我的武道感觉遇到了瓶颈,若是真能来一场实战,或能有所收获!” 陈酌闻言眨巴了两下眼睛,该说不说,姜雁箐的天赋还是毋庸置疑的! 或许这也是陆剑尊让她下山的原因,姜雁箐自身的武艺肯定是足够的,唯独是心性不足。 但这种东西模棱两可,也没人能保证一定有所收获,而显然,姜雁箐是因此获益了的! 当这心性一点逐渐弥补之后,姜雁箐的武道修行一日千里。 几乎是在眨眼间就完成了从小宗师到宗师的跨越,如今她距离宗师也只差临门一脚! 陈酌见状缓缓起身,朝着在一旁牵马等待的从元明走去。 “既如此,那我们还是快些出发吧,等到了营州之后,危机重重,那时候让你打个够!” 春风吹拂,柳枝晃动,送君亭正如它的名讳,行人只是在此停留一瞬,便匆匆离开。 官道旁的平原中,苍茫大地之上,有三道身影策马向前,朝着营州方向而去! 第160章 正道 闹市喧嚣,街上车水马龙。 长安以北,有城名为西宁,这里人烟阜盛,车水马龙。 是京畿附近,除长安城之外,较为繁华的一座城池。 此时阳光明媚,有一男一女牵着马缓缓走入城中。 陈酌四下打量了一番,几日来的连续奔波十分劳累,就连这两匹上等的好马也是有些撑不住了。 但这西宁城确实名副其实,除却规模大小之外,整体的繁华程度确实排的上号。 “今日就先在此找个客栈好好休息一番吧,这里距离万涛还很远,也让马儿先养养!” 姜雁箐则是没有东张西望,她对这些本身就不是很感兴趣,只是沉默的牵着马顺着街道向前。 在听到陈酌的话之后,才点了点头:“好!” 陈酌挑了挑眉,偏头看了姜雁箐一眼,自从离了长安城,或者说离开齐芷之后。 姜雁箐感觉就没先前那么活泼了,和自己交谈的频率也逐渐下降。 陈酌琢磨了下,可能还是性格使然,姜雁箐常年待在雪峰之上,只顾练功,沉默寡言。 后来遇到了齐芷,有这么个活宝在身边,性格倒是稍稍有了些变化。 但这种东西也不是说一下就能完全转变的,所以齐芷还在身边时,有她活跃气氛。 姜雁箐自己感觉处在一个舒适圈中,所以说的话也渐渐变多,也不似平时那么冷漠。 但轮到和自己相处时,真说起来自己和她虽然很熟,但比起齐芷来说,肯定是差了很多。 再加上男女身份摆在这,姜雁箐一路上基本没怎么主动开口说过什么。 但据齐芷所说,她刚刚认识姜雁箐的时候,对方更离谱。 基本搭话只有“嗯”这一个词,而更多的时候则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甚至一度让齐芷怀疑姜雁箐是一个哑巴,比起当时,现在姜雁箐已经好很多了。 陈酌想了想,觉得对方这根本不是高冷,纯粹是少时全身心都扑在练武上,根本没跟别人说过什么话。 他也不知道这用专业术语怎么形容,或许应该算作一种社交或语言障碍? 而正想着,前方已然豁然开朗,城门前最为喧闹的路段已经过去。 两人甚至已然能看见站在远处一家客栈前方,牵着马等待许久了的从元明! 看见从元明,陈酌是不禁摇头,实话实说他还真没想把从元明当个随从来使唤。 可估计是原本就对此行心中有数,从元明表现得很殷勤,但却并不谄媚,显得很有分寸。 比如在陈酌刚刚决定要在西宁城落脚之时,从元明就自告奋勇的提前策马入城,为陈酌二人妥善安排落脚之处去了。 而此时,从元明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陈酌二人的到来,急忙上前到了陈酌身前: “世子,这客栈乃是西宁城数一数二的,上下我都打点好了!” “嗯!”陈酌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补充道:“从文使其实不必如此,你的任务是护卫我的安全,又不是随从。” 见陈酌都把话挑明,从元明倒也将想法如实相告: “这道理从某当然明了,但世子殿下,正因如此,我才要更加谨慎,可是有不少人盯着我这缉查司文使的位置!” 闻言,陈酌倒也没多说了,毕竟自己也没什么损失,只是点了点头。 正当三人要牵着马进入客栈之时,身侧的一条小巷尽头,却忽的传来打斗与求救之声。 在场三人最次也是半步宗师的实力,这种近距离的声响绝不可能听错。 当然,从元明是绝对没可能有心思管这些的,毕竟他只负责陈酌的安全。 陈酌也是皱了皱眉,这种事他一路上其实也见过不少,最常见的就是地方恶霸欺负民众。 但他也不可能件件都去管,这终究还是大楚律法与时代的局限性。 即便他路过顺手帮了帮,下次依旧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甚至可能因为自己出手帮助,带来更强烈的报复! 可都没等陈酌说些什么呢,一旁的姜雁箐却不知何时,几个飞步直接窜入了小巷之中! 看见姜雁箐的动作,陈酌一拍脑门,差点把这位忘记了! 你若说起世上道法最为精深的势力,那肯定是是南山派无疑。 而你要是问佛道之首,可能密宗与万里寺还能有所争议! 但是,若是你问这世上最趋近于所谓正道的门派是谁…… 那么只有一个答案,并州,凌剑阁! 或者说是在陆剑尊带领下的凌剑阁,别的不说,就说在北方蛮子南下劫掠之时。 举全宗之力北上迎敌的决策,这种事情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而凌剑阁入阁后的第一门课就是心性考校,也可见一斑。 虽然此事其实并不存在什么正魔两道之分。 真说起来,可能也就是天毒教偏魔道一些?或许其实信杀组织应该也算。 但凌剑阁的这群剑客,那肯定是实实在在的正道人士。 而作为陆剑尊的嫡传弟子,姜雁箐那更是深受陆剑尊的熏陶。 真说起来,其实姜雁箐本就不该守在谁谁谁身边当护卫,自己游历江湖做个侠女那才对劲。 只是现在姜雁箐都已经直接当她的侠女去了,陈酌甚至连话都来不及说。 只能将手中马绳递给从元明,自己也飞速朝着小巷内侧跑去! 但好在,等陈酌稍稍靠近几分时,并没有看到姜雁箐直接傻愣愣的,冲出去提剑喊住手。 而是放缓了脚步,稍稍观察了下场中形式,显然这些时日的“学习”还是非常有成效的。 若是先前的姜雁箐,恐怕会直接想都不想,冲出去就是来一个路见不平。 而果不其然,场面自然是一群地方恶霸正在欺负一对爷孙,似乎是在收“保护费”。 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枯瘦的老者死死的将其护在身后。 可那群地方恶霸自然是没打算放过他们,一步步的朝两人逼近。 正当姜雁箐准备动手救人的时候,忽的被人从身后拉住了,拉住她的人自然是陈酌。 就在姜雁箐疑惑的回望陈酌之时,她也察觉到了有人正从远处屋顶飞掠而下。 于是她这才收了动作,随即又瞥了眼陈酌紧抓着自己的手,眨巴了两下眼睛。 若是刚刚认识陈酌那一阵,这般举动对姜雁箐来说还算正常。 可自从看见过陈酌和齐芷各种啃在一起的方式过后! 姜雁箐对这种接触那叫一个敏感的很,虽然知道不可能,但还是下意识的联想到许多少儿不宜的画面! 陈酌自然是没有想这么多东西,见到姜雁箐停了动作。 他也就把手放下了,此时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忽然出现的那名长袍男子身上。 此人看着貌似也是在附近观察了不少时间了,这才出手相救。 而这也让陈酌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毕竟方才到了小巷之中后,自己可谓是全身心的在警戒各处。 可此人分明就藏在附近,自己却无一点察觉,说明此人要么实力十分强劲,要么轻功卓绝!! 但很显然,当此人落下场中之时,陈酌就大致能判断对方的实力了。 至少在轻功这一项上,对方并不太行,看来不是这个原因。 而此时那群“地方恶霸”自然也注意到了男子的到来,而能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在此地。 目的其实也无需多问,其中领头的一人眯了眯眼,大家都不是傻子,这种情况下还敢站出来当英雄的,肯定不是善茬。 “来者何人?我西宁城之事自有规矩,阁下若是没有那个实力,还是莫要多管闲事了!” 那长袍男子潇洒转身落地,轻甩衣摆,冷哼一声: “身为习武之人,却只会窝在小巷之中欺负民众,真是丢人现眼!!” 这话可就说到点上了,那人家几个也有话说的,要是我们真的练武能有所成,还至于在这给别人打下手? “阁下是不是太过自信了,虽然我们哥几个也不是什么高手,可你以一敌多,恐怕也不好从容应对吧?” 男子闻言居然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说的有些道理,心意门赵义山,领教诸位高招!” 自报家门,在江湖中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决定,毕竟消息传扬出去。 宗门之敌,自身仇敌,都有可能寻迹而来,到时候麻烦事可不少。 但江湖中独独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心意门,心意门地处偏远,与世无争。 就连齐睿对江湖的大清洗,都未能对心意门造成任何影响! 而这也导致了,心意门在江湖中名声很好,基本没什么人想得罪心意门。 而果不其然,一听到这名号,那几个人眼中皆是有了犹豫之色。 他们也只是打手,先不说他们自己那肯定是招惹不起心意门这种庞然大物的。 就说他们的主家,后台,其实也不太惹得起心意门之人。 毕竟心意门在官场中也有人脉,惩治一个地方豪绅那还是很轻松的。 于是几人也顾不得这所谓的心意门赵义山究竟是不是真的了,匆匆撂下几句狠话,直接灰溜溜的跑了。 一则他们很清楚,他们绝不会是赵义山的对手。 二则人家都自报家门了,他们回去也能有所交代,这直接跑了还不用挨打,不是很好? 等到“恶霸们”都离去之后,赵义山这才走至那对爷孙面前。 他显然是旁观了全程的,而且他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次这种事情,知道如何妥善处置。 赵义山拿出一叠银票和两袋碎银递给他们,嘱咐了一番两人可以换个地方生活,或许去浩州也是可以的。 直到爷孙俩渐渐远走之后,赵义山才环视一周,最后望向陈酌二人所在之处。 “那位高人在此,不妨现身一见?” 而陈酌则是在对方报上心意门的名号之后,想通了自己未能察觉到对方的原因。 心意门最为神奇的东西,就是它的内功心法,心意心意,随我心意。 不同的人练同一篇口诀,最后的效果却截然不同,这也是最为奇异的地方。 或许这位赵义山,修习心意门内功之后,就走的是隐匿气息一道。 此时姜雁箐和陈酌二人听到对方的话,也知晓,很可能是方才姜雁箐准备出手救人之时,被对方察觉到了! 既然人家有所察觉,再藏着也没什么必要了,陈酌与姜雁箐对视一眼,从藏身的墙后缓缓走出。 这让赵义山微微一愣,他方才确实只察觉到了一个人的气息,没想到暗中居然还有一人。 这大大超出他的预料,虽然心意门没什么仇敌,可万事还是要小心行事的。 很显然,那名白衣男子实力远超自己,即便是自己内功运转到极致,也没探知到对方的底细。 正如陈酌所想,赵义山修习心意内功之后,得到的是更像“八方闻”的一种能力。 但也不全是,他只是对各种武道气息异动非常敏感,这在对敌之中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天赋。 可即便如此,陈酌都已然站在他面前了,赵义山依旧有些看不清他的实力。 对此,也只有一种解释,对方武道远超自己,是实实在在的宗师高手! 这让赵义山感觉到了一点危机,毕竟若是对方有所恶意,自己恐怕并不好跑。 不过很快他就放下了这种想法,因为陈酌很是客气开口打了招呼。 “心意门不愧为浩州大派,赵兄义薄云天,在下佩服!” 赵义山这才松了口气,他并未认出陈酌,他从成州南下,并没亲眼见过陈酌。 等他到了京畿附近,擂台武试的风头早已过去,再加上其实这种时代,消息并不能传出太远。 陈酌也没有什么画像流出,除却长安一些民众,基本是没几个人知道陈酌具体长相的。 于是陈酌这边刚打了招呼,那边赵义山看着他们二人的模样,仔细琢磨了好一阵。 语出惊人:“这位兄台谬赞了,想来你与你的道侣也做好了救人的准备……” 可他话说一半,明显感觉到对面站着的一男一女神色皆变的有些奇怪。 赵义山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貌似说错话了,但这也不怪他。 陈酌和姜雁箐靠的很近,一点都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概念。 陈酌那是习惯使然,毕竟他内心里从来没觉得和女子稍微靠近一点点没啥不妥啊,这在现世很正常嘛。 姜雁箐则是完全没这种顾虑的想法,两人显然都没察觉到不对劲。 然后两人又是一个漂亮一个俊逸,说是郎才女貌也不过分,赵义山有此想法也属正常! 第161章 西宁之鬼 赵义山一看到陈酌二人的尴尬神色之后,立马就明白自己这是误会了。 于是很快改变了话术:“两位方才恐怕也是做好了救人之准备,在下不过抢先一步而已!” 姜雁箐显然没有和赵义山寒暄的意思,眼看就要直接回头就走。 陈酌急忙上前稍稍挡了下姜雁箐,径直走到了赵义山近前,开口客套了好几句。 姜雁箐也领悟到了陈酌的意思,但还是颇为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她的目的是来救人的,既然人都已经被救了,那他们留在这也没什么意义了嘛。 再说了,不管从那个角度来说,赵义山不过是心意门一个普通弟子。 可能其在宗门内有些名气,但放在整个江湖来说,基本是没什么名气的。 陈酌跟对方寒暄,打好关系,貌似一点益处都没有,毕竟对方的武道实力估计也就比芷姐姐强一点。 若是以往,姜雁箐恐怕还想不到那么多,不过这些时日经过齐芷的“恶补”之后。 也稍稍明白了这些弯弯绕的东西,而在她看来,若是站在这的是心意门少主赵鸿达的话。 那陈酌这般表现还算合理,可对方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弟子,那就差点意思了! 正在与赵义山侃侃而谈的陈酌自然不清楚,身后的姜雁箐想了这么多。 但要是他能知道的话,估计会摇头一笑,姜雁箐这学的倒是像那么回事。 但显然她并不适合想这些事情,虽然真说起来,确实应该如她所想。 临王世子,就该与心意门少主对谈,这才是正常的情况。 但这次可不一样,赵义山很显然是游历江湖而来,而西宁其实已经出了长安范围。 若是能从赵义山口中得知一些附近各处城池的信息与情报,那也算得上是一种收获了。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至少看赵义山如此路见不平的模样,大致人品自然是没问题的。 而心意门之人,还姓赵,虽然其名声不显,但在宗门内地位应当不低。 而此时,陈酌也缓缓将话题带向了赵义山来西宁城的原因之事上了。 因为寒暄的话语太过丝滑,赵义山没察觉不对,再加上他其实也是下意识给陈酌二人打了一个侠士的标签。 于是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反正这也不算秘密: “不瞒兄台,其实在下也是从北方游历途径此地,听闻西宁城有‘厉鬼’出没,专挑富贵世家下手,于是便起了来探查探查的心思!” 说到这,赵义山叹了口气:“不过兄台也看到了,这‘厉鬼’没找到,倒是碰到了好几次这样的事……” 陈酌闻言则是一怔,西宁也算大城,能被称为“厉鬼”的人,心狠手辣肯定是第一条。 可既然如此,西宁官府和缉查司黑武卫就该有所反应,不至于这消息传扬出去那么久。 甚至都引来赵义山这样的游历天下之人前来,还有过了很多时日,依旧没把这事解决。 所以此时只有两种个解释,一个就是这个所谓“厉鬼”早就已经逃之夭夭了! 又或者说这个“厉鬼”远超自己的想象,官府拿它完全没有办法,甚至连人家的踪迹都捕捉不到。 “看来这所谓‘厉鬼’有些本事啊,赵兄你方才说其专挑富贵人家下手?是为了财?” “不是为财,而是害命,西宁城但凡数得上号的富贵人家,要么收到过‘厉鬼’的死亡警告,要么是直接被杀了个鸡犬不留!” 听了这个问题,赵义山的神情稍稍严肃了几分,很郑重的摇了摇头,又接着续道: “实不相瞒,赵某许多友人都曾追查过‘厉鬼’的踪迹,但却毫无发现,我们怀疑此人很可能是个宗师!” 而陈酌听了对方的描述,稍稍挑了挑眉,鸡犬不留这个词放在这可有点血腥啊! 这个“厉鬼”看来确实挺心狠手辣的,但陈酌心中想的却是: 西宁如此位置,几乎就在长安城边上,可出了如此大的事情,长安城几乎没有一点消息。 也不知道是西宁官场之人故意将消息压下了呢,还是干脆这所谓“厉鬼”就是他们搞出来的! 当然,这件事跟陈酌没有任何关系,陈酌不留痕迹的抹过了这个话题。 开始旁敲侧击的问起了赵义山与营州有关的消息! 而赵义山显然也不是傻子,稍稍多聊了几句后,显然也发现了陈酌对营州之事有些好奇。 “兄台似乎对营州很是好奇……” 陈酌到也没否认,很无所谓的点了点头:“不错,其实我正要向北行去,途径营州,但听闻营州貌似不是很太平,所以就想问问赵兄!” 赵义山也点了点头,这倒也合理,营州这几月本就不太平。 先是因为澹州之乱,征兵抽调为平乱军而变得人心惶惶,暗流涌动。 后来又有北蛮皇子赫连虎在万涛附近遇伏,这下是直接点燃了火药桶。 营州一下就乱成了一锅粥,一些积压许久的问题轮番出现,让营州官场形式变得扑朔迷离。 这样的乱象,甚至都已经影响到了远在寒江前线的郭和泰,但战事仍在趋于稳定。 对了,其实现在已经基本可以判定,澹州净天军所发生的“毒变”,恐怕就是天毒教的手笔了。 齐睿恐怕也是被这些时日纷至沓来的事情弄得有些烦躁了。 又是南青战事,又是澹州叛军,又是北蛮皇子遇刺,这些事弄得齐睿不堪其扰。 直接冒天下之大不韪,给净天军下毒,并做了比较好的掩饰,让人第一时间怀疑这是军中疫症爆发! “营州最近确实不太平,局势较为动荡,许多地下黑帮都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头来,趁着官府顾不得管他们时,行打家劫舍之举。” 而赵义山则是和陈酌说明了下营州的情况,说完之后又下意识看了眼陈酌一身富贵公子哥打扮: “额……他们最喜挑远行的外地人出手,尤其是……像兄台这种……富贵公子模样的人!” 其实陈酌根本不想知道这些,他真正想问的,当然是万涛城的情况。 但听了赵义山说的话,陈酌就是冷笑一声,只能说那些人最后别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 自己现在可谓是正处在全盛,尤其是刚刚服下慕容浅兮的解药,将体内融合之毒解除之后。 陈酌的状态简直不要太好,他现在都感觉,就是再来三个贾玉书,他都能够从容应对!! 额……好吧,三个有点多,两个贾玉书!随便打!! 赵义山见陈酌稍稍沉默,没有再继续寒暄的意思了,于是很自然的提出了告辞的想法。 毕竟他是为了“厉鬼”而来的,有这点聊天的功夫,说不定都把人找到了。 “不知兄台尊姓大名,若是以后江湖路遇,赵某也好有个称呼!” 这倒是问到点子上了,姜雁箐此时在江湖上有所名声,但其实真说起来,还没出世。 没到寒刀门少主,郑天宇那种基本人人皆认识的情况。 而自己这个临王世子更是如此,以此世信息的传播速度,自己所谓扬名的擂台武试估计也还没传扬出去呢! 所以赵义山完全没认出两人,这也符合陈酌的预想,这一路上最好是没人认得出自己才好。 可赵义山都问到这份上了,要是自己支支吾吾,有所隐瞒,反倒惹得对方心生怀疑。 于是陈酌琢磨了两下,正想着用个什么假名掩饰一下。 或许是刚刚想到了慕容倩兮给的解药,所以陈酌脑中立刻就浮现了慕容这个姓。 他微微一笑,冲着赵义山抱拳一礼:“慕容,单名一个赋字!” “慕容赋??”赵义山一怔:“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他倒也没想太多,很快抱拳一礼:“既如此,慕容兄弟,我还要去追查‘厉鬼’之下落,我们就此别过!” “也好,赵兄保重!” 原本已然一个潇洒飞身而起的赵义山差点没直接一头栽下来! 虽然貌似陈酌这句保重挺正常的,可怎么这话听在耳中就那么奇怪呢…… 巷后逐渐趋于安静之中,姜雁箐见赵义山离去,终于开口问道: “陈世子莫不是对这西宁‘厉鬼’之事有所兴趣?” 陈酌摇了摇头,虽然他确实对此事有些许的兴趣,不过此行不好节外生枝: “不,只是套个近乎,原本想问问万涛城的情况,可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只能作罢!” 姜雁箐闻言点了点头,于是转身朝着主街行去,小小的插曲过去。 两人还是早些回客栈休息最实在,毕竟明日还要继续赶路。 ………… 夜幕渐深,陈酌端坐房中,他并未那么早就休息,而是正琢磨着南山派那神奇的春玄经! 陈酌惊奇的发现,即便是不以双修之法催动春玄经,也对自己的内功进步有所增益。 想了想,陈酌觉得应当是自己的一直没有修习确定的内功。 虽然自己根据各类内功,杂糅到一起组成了一个品级不低的内功。 可内功又岂是这样就能功成的,等真正接触到如春玄经这种品阶的内功之后。 陈酌才明白,内功并不似外功那般具现,有迹可循,模棱两可的特性让即便是自己,也没法复刻一个较为高品的内功。 而此时春玄经运转之下,也将陈酌体内的经脉缓缓滋养,变得更为强韧。 这是陈酌最明显的体会,这南山派确实有些东西,要知道,春玄经还并非南山派最出名的内功。 就在陈酌胡思乱想之际,忽的察觉到头顶房檐之上有所异动。 陈酌瞬间睁开了眼睛,立刻收了春玄功,这很难不让陈酌联想到今日赵义山所说的“西宁厉鬼”。 毕竟前脚听见有这么个人物,后脚自己就遇到了这么些奇怪的动静。 但很显然,此人并没有直接动手的想法,或许只是途径路过? 陈酌不清楚,但他确实能感受到对方正在远去,似乎正向城西而去。 而下一刻,陈酌的房门猛的被推开,可以说是全副武装的姜雁箐提着剑赶到了。 显然她也察觉到了异动,见陈酌没有被袭击,这才松了口气。 陈酌则是偏头看了她一眼,随后琢磨了下,迅速出了房间,几个飞身也上了屋檐。 然后来到方才听到异动的地方,查探痕迹,姜雁箐自然也是跟在他身后。 陈酌低头细细查探了一番,发觉对方并非掠过这片屋檐。 而是停留在这里不少时间,很显然,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 陈酌皱了皱眉,难不成还真有这么巧的事情,自己刚听说有这么个“西宁厉鬼”,后脚就真给自己遇上了? 还是说??这其实是齐睿的人?因为不清楚自己北上的具体路线,所以在各处城镇都安排了探子? 不清楚,可若是自己真遇上了那什么“西宁厉鬼”,对方的目的是啥呢? 说好的针对富贵人家下手呢?我一个过路人,跟你无冤无仇,盯上自己的原因是啥? 陈酌回身下了屋檐,摸着下巴开始琢磨此事,可这一回头正好看见姜雁箐。 这一下陈酌思维灵醒了不少,他好像明白这所谓的“西宁厉鬼”可能盯上自己的原因了! 富贵人家,咳咳……自己一行三人,表现得确实挺像外出游玩的公子哥和护卫还有仆人的。 再加上穿着富贵,你别说,还真有点那意思!! “陈世子?有什么发现吗?” 姜雁箐颇为疑惑的问道,陈酌这一上一下,一来一回跑来跑去的。 然后就莫名其妙陷入了沉思之中,也不知道发现了些什么! “哦,没什么,只是我们好像被人盯上了,就是不知道是冲着我来的刺客,还是冲着‘富贵人家’来的西宁厉鬼了!” 姜雁箐显然也有所怀疑,但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巧的。 他们刚刚得知这个什么西宁厉鬼的存在,这才没过半日,就真的遇上了? 可就在此时,昏暗的油灯因风摇曳,屋内忽明忽暗。 在两人身边,隐隐有着奇怪的呜咽声响起,随后声音渐渐变大,仿佛就响在耳边。 配上屋内忽明忽暗的光影,场面一时变得极其诡异!! 下一刻,一道不知是何物的黑影忽的掠过窗外,然后又如鬼魅般再度消失! 第162章 相当 伴着幽幽的夜风,屋内的气氛逐渐变得诡异起来。 窗纸之上,有数道黑影闪烁,又忽然消失! 随后那阴沉的呜咽低呼之声,再度响起,这次声音更小,可听着却仿佛离得更近! 只是无论这气氛做的多足,场面看上去有多么阴森恐怖。 屋内的两人都没有任何反应,这番离谱的排场并未起到任何作用。 姜雁箐剑心通明,虽然近些时日在长安与陈酌等人的相处中,心态貌似有些细微的变化! 可她对这种所谓阴森恐怖的东西,心中根本不会有半分触动,更别说恐惧或是害怕心理了! 而陈酌则是完全不信鬼神之说,所以在听到所谓“厉鬼”时,就知晓对方肯定是个人。 心里有了预设,对于这些奇奇怪怪的现象自然也就没什么感觉。 况且此时陈酌刚刚解了体内的融合之毒,处在全盛之中。 应该说陈酌没有比现在还有自信的时候了,虽然此时他的心态是能避则避。 但若是真的必须对敌,陈酌可不惧任何对手,甚至他都有信心能和甄公公过上几招! 你别说是什么人在背后捣鬼了,就是真的是什么鬼怪作祟,陈酌估计都想给他一拳。 耳边呜咽声逐渐变得猛烈,夜风幽幽,窗外黑影闪烁。 “叩叩叩!” 几乎是在诡异氛围到达极盛之时,房门忽的被敲响了!! 也就是在这一刻,所有的诡异东西全部消散。 呜咽哀嚎之声一瞬收歇,诡异黑影也同时不见踪迹。 至于那幽幽的寒冷夜风,也好似从来没存在过一般,屋内摇曳的灯光也一瞬稳定下来。 陈酌与姜雁箐的防备姿态依旧保持,可显然已经察觉到了些不对。 两人对视一眼,陈酌开口道:“进!” 门应声而开,从元明的身影显现在两人面前。 “世子殿下……” 从元明的神色显然有些凝重,可看到陈酌房间中的二人后,话都才说一半呢,表情一瞬就变得有些精彩了! 陈酌很显然也注意到了对方的表情,本来他还想说一句别误会来着。 可紧接着,陈酌就意识到了什么,迅速开口问道: “从文使方才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吗?” 从元明一愣,点了点头道: “确实有所异动,刚才我察觉屋檐上似乎有所异样,可查探一番过后,却没任何发现,这才来确认世子殿下之安全!” 虽然听起来很离谱,毕竟作为随行护卫,从元明察觉异样的后的第一反应。 不是确定陈酌的安危,而是前去确认情况,这就很反常规了。 但真说起来对方的这个处理才是正确的,毕竟陈酌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王公贵族。 况且长安诸多事件已然证明,陈酌武艺已属世间前列。 世上不可能有人无声无息的将陈酌怎么样,即便是甄公公也是如此。 所以陈酌房间甚至连打斗之声都没有,这让从元明判定他并无危险。 而陈酌听了从元明的话之后,背后突然有股凉意直冲天灵! “你确定你是刚才才觉察有所异样的嘛?”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从元明有些没能明白陈酌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不错!” 话音刚落,陈酌神色一变,姜雁箐此时的脸色也不是太好,两人对视一眼。 按照时间推算,从元明所谓屋顶之上的异样,其实就是陈酌和姜雁箐二人探查时所发出的。 可问题就来了,三人房间本就是连在一起,方才那番异动,姜雁箐都能察觉到。 为何从元明却无任何感觉,而是等到陈酌二人上房顶查看之时,才有所察觉。 还有…… 也是最关键的…… 方才陈酌问从元明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其实想问的是,对方有没有看到刚才那奇奇怪怪的黑影! 但结果人家开口第一句却还是刚才屋顶之上的异动,陈酌就立刻察觉到不对了! “从文使刚才有没有看到屋外有什么可疑的人?” 想了想,陈酌还是开口确认了,毕竟刚才窗纸上的黑影不是假的,肯定是有人搞鬼没错! 而从元明听了三次陈酌几乎是同一个问题,也渐渐意识到了一些不对。 他摇了摇头:“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人,只是隐隐听到有些风声……” 这下陈酌那是真有点觉得诡异了,刚才那种动静,从元明甚至还站在屋外敲门,居然什么也没看到? 难不成自己和姜雁箐看到的黑影,和听到的声音都是虚假的?不然为何从元明毫无察觉? 若是不细想还好,可一但冷静下来细细思量,这事就越来越诡异了! 虽然陈酌依旧认为这是有人在搞鬼,可现在的情况貌似有些复杂。 从元明并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影,除了风声之外,那种低沉的呜咽哀嚎之声他也没听到。 可方才这些东西就真切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宗师高手怎么可能会产生幻觉。 再说了,看一旁姜雁箐的模样,显然是她也看到了刚才诡异的种种迹象。 陈酌眯了眯眼,细细琢磨了许久,他猛的回身看向房中! 这事有鬼!但有的不是真鬼,而是那所谓的“西宁厉鬼”! 陈酌在想,对方折腾了这么一大圈,又是故意弄出动静,又是装神弄鬼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绝不是齐睿派来的杀手,因为若是齐睿想要对自己动手,根本无需这般多此一举! 而既然不是杀手,那就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所谓的“西宁厉鬼”了! 可对方一番装神弄鬼的意义是什么呢?难不成只是想要映衬他的这个名声? 陈酌可不信对方一番装神弄鬼就是为了这,那它的目的是什么? 恐怕还是冲着自己这个“富贵子弟”而来的,当思路渐渐清晰,对方的目的也就很明显了。 恐怕这番装神弄鬼的原因,还是为了让自己二人产生恐惧心理,哪怕只有一点点。 这样也就有利于这位“西宁厉鬼”后续的动作,无论他是想做什么,劫财还是害命! 可这位“西宁厉鬼”,要怎么保证它能确定自己和姜雁箐察觉各种诡异现象之后的状态呢? 这就要说回那先前那所谓朝着西城而去的“鬼影”了! 探查痕迹过后,陈酌非常确定,对方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且还在此屋檐之上停留观察了许久。 可问题来了,对方显然有着不俗的武艺,又怎么可能在已经悄然潜伏下来之后,又忽然暴露行踪被自己和姜雁箐听见! 那么只有一种解释,它是故意的!虽然陈酌暂时还没办法解释为何从元明感受不到最开始的异样。 可若是对方是故意暴露行踪,引得自己和姜雁箐前往查看,那么它的目的是什么呢? 陈酌眼眸仔仔细细的扫过屋内所有地方,有且只有一个解释! 一个又能确认自己和姜雁箐状态,又能不被两人想到的地方! 一个两人思维的盲区,下意识觉得很安全的区域:陈酌的房间之内! 就比如刚才,各种诡异现象发生之时,陈酌和姜雁箐皆是全神贯注的警惕着门外。 虽然确实也在全身心的警戒,但对于身后的防护确实相对较弱! 若是陈酌和姜雁箐真的因为各种诡异的现象,心有异动,稍稍露出破绽,很可能就要遭到袭击了! 陈酌细细扫过屋内每一处可以藏人的地方,这间客栈品质上乘,上房更是豪华。 所以陈酌的房间说起来还挺大的,有许多角落可以藏下一个人。 于是即便陈酌将房中每一处都观察过后,依旧没发现什么异样。 虽然只是猜测,但陈酌还是做好了迎敌的准备,随后若无其事的走向各个角落。 口中还故意和从元明交谈着:“怎会如此?方才我分明听到有鬼哭狼嚎之声,从文使没有听见吗?” 当陈酌刚刚有所动作之时,从元明就已然立刻领悟了他的想法,知晓很可能屋中有所异样。 此时听见陈酌的话,他再度向房中走进几分,转身将房门关闭,顺势回应道: “没有,世子殿下是不是听错了?” 姜雁箐在脑袋瓜稍稍有些宕机之后,也反应过来了陈酌的想法。 若是先前,她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快的反应,估计还疑惑从元明和陈酌怎么就开始聊上天了。 但现在,姜雁箐甚至还能主动接过话头: “不是听错,方才我也听到了那呜咽哀嚎之声,甚是诡异!” 这对话到确确实实该发生的,即便从元明此时正全心在注意可能出现的异动。 但听到姜雁箐的话之后,他还是有些疑惑,若陈酌两人都听见了那所谓的呜咽之声。 自己处在屋外,怎么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 即便故作玄虚之人是在屋内,那自己应该也有所察觉才是,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听到? 也就在此时,陈酌迈步若无其事的走过了屏风转角,到了屋中里间。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刻,陈酌终于感受到了一抹微弱的呼吸之声。 虽然很轻,但陈酌确定“它”就在左侧圆柱之后! 而陈酌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故意朝右侧反方向走了两步,顺带又回头冲着从元明道: “罢了,既然没有异样,那从文使还是先休息去吧,明日我们还要赶路呢!” “是!” 从元明的回答很恭敬,可动作却不是推门离开,而是轻轻迈步朝着里间而去。 屋内在这一瞬稍稍陷入了沉寂之中,忽然的寂静似乎让那隐藏在房中的“西宁厉鬼”察觉到了不对。 几乎是在从元明刚刚靠近屏风之时,陈酌眼前的圆柱之后,忽的有汹涌劲风呼啸而至!! 陈酌本就是全神贯注的防备着,这下更是早有准备,于是迅速一剑扫出!! 但是令陈酌有些意想不到的是,即便是自己做好的应对的准备。 这一次的交手下来,两人居然是打了个旗鼓相当。 甚至陈酌都是隐隐处在下风,而此时,对方的真面目也依然显现在陈酌三人眼前! 对方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脸色苍白不已,如同活死人一般,看着极其渗人! 但很显然此时并非关注这些的时候,从元明此时也已然来到里间! 刚才他也看到了陈酌与对方的交手,自然知道对面这个看着像活死人一般的人并非庸手! 从元明可不是傻子,不可能因为想要表忠心而擅自出手,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是这位“西宁厉鬼”的对手! 陈酌并未墨迹,虽然方才的交手略处下风,但他也感受得到对方貌似并非处在全盛,不管怎么样,先打了再说! 于是陈酌再度提剑而上,一剑刺向对方咽喉!! 可让跟在陈酌身后,准备帮忙的从元明震惊的是,对方居然硬生生用脖颈接住了陈酌这一剑! 天河剑与对方咽喉交接,居然传出了一声“叮当”脆响! 陈酌也是颇为意外,他首先想到了佛家的金钟罩铁布衫之功,又或是金刚不坏体? 但他很快排除了这个想法,虽然看着很像,原理也很近似,但对方貌似是完完全全的真气护体所做到的! 没有功法辅助,只是单纯的真气护体,居然就将自己的这一剑挡了下来! 若是细想一番,结果无疑是骇人的,陈酌无法想象对方全盛时究竟有多么恐怖! “速战速决!” 知道不能拖的陈酌大喝一声,迟则生变,迅速把对方解决才是真理! 随即陈酌身形更快,一记“春风”迅速刺出,这次他刺的是对方心口! 而果不其然,又是“铛”的一声,护体真气再度将这一剑生生挡下! 但陈酌手中动作未停,迅速抽刀而出,一刀狠狠的劈向对方肩头! 而此时,从元明和姜雁箐也是同时出手,逼得对方必须抽出双手来应对二人,没办法对陈酌展开反击! 而这一次,或许是因为三面迎敌的原因,它终于没有再用护体真气直接挡开这一刀。 而是稍稍应对了下,可“巍临”刀锋依旧狠狠的砍在其肩头,一刀深深的刀伤显现! 自学武有成以来,一直被围攻,一直在以少打多,次次都要面临双拳难敌四手之困境的陈酌! 终于完成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以多打少,也让敌手尝了尝这种四处漏风,捉襟见肘之困境的滋味! 第163章 神技 也许是觉察到继续这样下去凶多吉少。 “厉鬼”开始疯狂的想要突围,但显然,有着陈酌做主攻。 从元明虽然实力并不是顶尖,但也是成就宗师多年的高手了。 姜雁箐比之更甚,此时心性,武道皆处在最气盛之时。 虽然未达宗师,可比起打法更偏稳健的从元明来说! 姜雁箐这种一往无前的打法,在此种有另外两人为其查漏补缺的情况下,甚至对敌手的威胁比陈酌也只多不少! 这样的三人配置,几乎让对方没有任何机会,这就跟当时的柯雪松他们的临时班子不同了。 虽然真说起来,其实陈酌三人也并不是什么配合多年的组合。 但有着陈酌这么一个眼力外挂级别的人,不仅是分析敌人,在查漏补缺这一项上,也非常强力。 于是场面越打越优,即便陈酌通过第一次的交手,初步判断对方可能比自己还要强一些。 甚至感觉对方比之贾玉书跟自己交手时,给的压力还要大!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陈酌曾经见过贾玉书出手,提前有所应对的原因。 总之,此时的场面才是三打一的本来面目,即便这位“西宁厉鬼”实力更胜一筹。 但他也是毫无还手之余地,几乎只能左支右架,而且越打越没有反击之力。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可不只是说说而已,不过,很快陈酌三人就见识到了。 这世上还有一句话,叫做:一力降十会!! 几乎是在陈酌三人已经要完成最后合围之时! 这披头散发,衣衫褴褛,一眼看上去极其渗人的“西宁厉鬼”,却在下一刻突然爆发! 狂烈的黑气瞬间从他体内爆发,犹如实质罡气一般,毫无征兆的喷发在陈酌三人的护体真气之上! 嘭!!! 就这么一下,左右两侧的从元明与姜雁箐就径直被击飞出去! 陈酌也是有些承受不住,调动全身真气,将刀尖都横于身前,这才勉强将对方的这一击挡了下来! 可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三人再度抬头看向“厉鬼”所在之处时。 那里已然空无一人,有呼啸的夜风吹入房中,不远处窗户被破开,显然对方已经趁着刚才的时机逃之夭夭了! 从元明立刻上前到了窗边,他当然没有贸然追上去,而是想要看看对方逃跑的方向。 可显然,对方的身法非常的快,早就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而陈酌则是收了刀剑,感受着空气中仍然似有似无黑气留存,陷入了沉思之中。 方才那一招的威力与强度,带给自己的威胁感,比之自己在紫宸殿前与甄公公切磋之时,还要更恐怖一些! 虽然这有着甄公公本就不是认真出手的缘故在,可这“厉鬼”所爆发出的招式,居然能够得上武尊威能。 这就很说明问题了,别管对方为了用出这一招付出了些什么,此招都能称得上是神技了! 最为关键的是,陈酌并未察觉到任何对方出招前的痕迹,无迹可寻! 也就是说,这么强力的一招,居然是瞬发而出,这就更恐怖了! 因为这招是一种类似罡气猛烈爆发的形式,是直接由体内爆发! 这要是在和你对招的时候,冷不丁给你来上一下,神仙来都受不住!! 从元明终究还是飞跃出去,稍稍追击了一小段距离,可对方早已不知去向,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当陈酌听到从元明的回禀之后,则是更加确定,对方恐怕比自己三人想象的和看见的还要更强! 从元明和冷肇分别为黑武卫武安使与文和使,这一文一武,区分的凭据就是两人的武道风格。 冷肇武功偏强硬路数,所以为武使;而从元明正面作战力稍逊一筹,身法要更好些。 这种情况下,虽然并非第一时间追出去,可连对方的一点点踪迹都捕捉不到。 这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结合先前交手中对方所展现的实力。 虽然总体来说看着有些怪怪的,对方的招式没什么章法,可透过表现看内里。 陈酌几乎可以确定,对方也是一位趋近于武尊级别的强者! 这个发现让陈酌皱了皱眉,真是见了鬼了,自己先是在天元庙遇见个老和尚,人家甚至干脆原本就是武尊! 现在又在西宁城中遇到一个“厉鬼”,实力强劲,虽然不知道为何好像差了一线。 但最起码也是一位准武尊级别的高手 更别说刚才那一招黑雾爆发,更是骇人! 这短短一月时间之内,陈酌就已经见到了两位并不在十大武尊之列的武尊级别高手了! 这到底什么情况?难不成还真就要变成武尊满地走了? 怎么自己路上随便撞个人都能是位武尊啊?这也太难受了吧? 自己跻身宗师之后,一次比自己弱的人都没见过,全都是硬实力强过自己许多的敌手! 等从元明离开后,姜雁箐看着陈酌,显然她有也有这种感受: “此人是武尊?” 不错,从元明自然是没有这种体会,可姜雁箐可是陆剑尊之徒,对武尊实力再熟悉不过。 “不清楚……”陈酌摇了摇头:“或许是,但更重要的是对方为何要对我们出手!” 这才是关键,陈酌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他并不清楚这个疑似“西宁厉鬼”的人究竟为何袭击自己。 若真是如赵义山所说,只是单纯的挑富贵人家或子弟下手,那还好说。 毕竟对方显然有着自己的一套行为逻辑,当发现自己三人并不好惹之后,很可能转换目标! 但令陈酌担忧的是,对方其实根本并非什么“西宁厉鬼”,而是专门冲着自己而来的! 若是这一路上,都有一位疑似武尊级别的人坠在身后,那可就是大麻烦了! 姜雁箐显然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她试探着问道:“不如我们趁夜色出发,那人刚刚动用禁招,应该还在恢复之中!” 这是姜雁箐能想到的非常不错的提议了,这倒是合理,毕竟在任何人看来,那一招黑雾爆发。 肯定是禁招无疑,对使用者自身损害也很大,不然那人在用出这一招后已经抢占了先机。 却还是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了是为什么呢?只能是因为他的情况要更加糟糕! 但陈酌果断摇了摇头:“不行,夜色之下潜藏的危险太多,先不说对方究竟是不是‘西宁厉鬼’,若他那一招其实并非禁招,我们不就正中了下怀?” 陈酌眼眸微眯,接着续道:“况且,若此人真的是那什么‘西宁厉鬼’,齐睿安排的刺杀究竟何时会到来我们并不清楚,还是要小心行事!” 是了,这所谓“西宁厉鬼”的事情对陈酌几人来说并不是第一要务,那不知何时会来临的刺杀才是重中之重。 “好吧!”姜雁箐点了点头,虽然她本人对西宁厉鬼之事非常感兴趣。 但也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此行陈酌的目的是往营州去解决赫连虎遇刺一事。 临行之前,芷姐姐再三嘱咐自己,要好好保护陈酌! 虽然姜雁箐并不觉得陈酌需要谁保护,不过既然都已经答应芷姐姐了。 途中节外生枝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好,就比如先前发现暗巷恶霸欺人一事的时候。 若是以往,姜雁箐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冲上去救人了! 但姜雁箐并没有这么做,而是藏在一旁观察了好一阵,为的就是再看看情况,避免惹祸上身。 而这所谓“西宁厉鬼”之事亦是如此,其心狠手辣,几乎是随即挑选富贵人家或子弟,直接动手! 而且他并非为了钱财,而是单纯的为了害命,一出手就是灭门,而且这些时日下来。 那些遭受残害的人身上几乎找不到什么共同点,可以说“西宁厉鬼”就是完完全全的随机挑选目标。 而“厉鬼”的限定,就只有一个,你看起来是富贵之人,他就有可能动手! 若是姜雁箐不知晓此事还好,此时明明知晓此事,却只能大局为重,甚至提出趁夜色离开西宁的提议。 这跟姜雁箐本人的想法,其实是稍有违背的,毕竟师尊一直教导的就是正心守明,此种残害虐杀之举,当诛! 陈酌显然也是看出了这一点,于是开口问道: “怎么?姜少主想留下来解决这‘西宁厉鬼’之事?” 姜雁箐闻言一愣,但她也是直性子,毫不遮掩的点了点头: “确实有所想法,不过此时正事为重,若是只有我一人在此,倒无所谓,陈世子还有营州和刺杀之事要解决,还是莫要在节外生枝了!” 听了这番话,倒是轮到陈酌愣住了,他随即摇头一笑: “若方才那人真是‘西宁厉鬼’,你在他手下都过不了二十招,即使这般那你也想掺和进去?” 话落,姜雁箐几乎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这是自然,若知道对手比自己强,那就逃之夭夭了,我们刻苦练武这么多年又为的是什么呢?” 说到这,姜雁箐稍稍握紧了些手中之剑:“况且,此人残虐百姓,动手则灭人满门,实为罪大恶极,若不除之,我心难安!” 咳咳…… 姜雁箐的前半句话,把陈酌都说脸红了,毕竟明知道打不过,还凑上去,那不是找打嘛? 不过后半句倒是让陈酌肃然起敬,其实他自己对这“西宁厉鬼”动辄灭人满门的行为,也颇为不满! 但自己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所谓行侠仗义的想法根本不可能实现! 陈酌虽然觉得自己并非什么正派人士,可听闻这种残虐之事,心中不舒服还是有的。 姜雁箐则更是如此,人家在江湖中可是有些侠女名声的! 可转念一想,陈酌看了一眼姜雁箐,虽然对方的想法依旧如此。 可这次跟着自己北上营州,貌似也陷入了和自己一样的困境中。 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反倒没办法纯粹的当什么江湖侠女。 但陈酌还是点了点头:“该你是剑尊之徒!” 这是一个中肯的评价,不带任何滤镜,或许先前的形容词有所错误。 姜雁箐所缺少的,并非心性,因为凌剑阁本就是正道一侧,明道正心即心性。 而姜雁箐则更是其中翘楚,虽然这有大部分功劳可能都要算在陆剑尊教导有方之上。 但姜雁箐自己的想法则更为重要,她没有长歪,几乎是顺着这个轨道一路成长。 那江湖中的侠名可不是凭空得来的,你可以说这是人家给陆剑尊面子,但姜雁箐一颗赤诚之心,却也不能被忽略! 所以,该你是剑尊之徒! 陆剑尊对内整肃并州贪腐,对外北抗蛮族,冬月甚至还募粮发放给民众。 若天下第一的名头还有些争议,那所谓的正道第一人,就非陆剑尊莫属了。 如今和姜雁箐相处过后,陈酌更想不到,除却姜雁箐之外,有谁配的上当这个剑尊之徒! 而且,可以看见的是,当姜雁箐逐渐入世,明白人情世故之后,她的进步,或者说融入的速度非常之快! 虽然依旧少言寡语,可考虑各种事情,已然并非以前那样单纯的似白纸一般了。 直到此时,陈酌才终于明白为何陆剑尊为何要在姜雁箐处在实力并非很强力的情况下让她下山了。 若姜雁箐真的在雪峰之上苦学成才,晋升宗师,那时候姜雁箐剑心浑然一体,几乎就没有任何改变的可能性了! 而陆剑尊让姜雁箐入世的举动,为的就是避免把姜雁箐真的练成一把剑! 作为当世剑道走到极致之人,陆剑尊非常明白一个道理。 即武者手中之剑,应该是器,而并非是全,这样就本末倒置了。 姜雁箐听了这句“该你是剑尊之徒”,倒是微微一愣,有些没想到陈酌居然是这么个评价。 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或者说,因为她在雪峰上的时光都是在质疑声中度过的,所以她对这种认可也非常渴望。 因为她是空降的剑尊之徒,在凌剑阁内部刚刚整合,凌派和霜派还隐隐有着争夺剑尊之徒之时。 小小的姜雁箐被陆剑尊带回了宗门,并指定她为凌剑阁少主,下一任凌剑阁阁主的人选。 这在凌剑阁掀起了轩然大波,而也正因如此,姜雁箐一路行来,耳边的质疑声几乎就没停过。 “谢谢!” 姜雁箐忽如其来的一句感谢让陈酌有些没反应过来。 但细细一琢磨貌似也有些明白了,说来也是,貌似人人都有自己那本难念的经啊! 第164章 重行 当春日的晨曦洒入房间之中时,陈酌早已醒来。 经过昨日的“西宁厉鬼”之事,这西宁城看起来并不安全。 还是早些上路为好,所以陈酌一早就做好了直接离开的准备。 只希望那位“西宁厉鬼”只是随机挑选目标,而不是真的盯上了自己。 不然恐怕就连自己离开了西宁城,也并不完全安全了。 这要是一直有个武尊级别的人追在自己身后,那可就太麻烦了。 一番整顿过后,陈酌三人上马骑行,离开了西宁城。 一路上并未遇到多少阻碍,也没察觉有人跟在身后,至少暂时是安全了。 官道两旁的树木青葱参天,陈酌策马回望,西宁城的城墙并不算高。 可也经过战火历练,若是大楚那些大大小小有名的城池,西宁也算在其中。 只是乱世过去,处在帝国权力中心的西宁日渐转变,变成商贾富贵聚集之地。 陈酌不清楚那“西宁厉鬼”是不是故意为之,亦或是有人引导,才来到西宁城的。 但至少可以判定,若是缉查司不派人来处理此事,恐怕西宁城之后的日子都不怎么太平了。 这下陈酌都不得不感叹,这连锁反应貌似有点狠了,若是缉查司能及时派人来,那还好说。 毕竟从常理推论,对方那招黑雾爆发,一看就是禁招级别。 虽然威力确实大,可以当时从元明和姜雁箐的应对来看,只要有真气护体,受些轻伤就已经是坏的结果了。 说是对方近似武尊,这其实是陈酌对敌手特意要高估一点的缘故。 为的就是避免对方隐藏了实力,或者还有什么后备手段。 而且陈酌总觉得,对方貌似并非处在全盛,所以虽然气势上有点武尊的味道,但具体来说却又差点意思。 这种级别的敌手,缉查司只需派出一个贾玉书再加上众多黑卫,或许还需要一个冷肇这样级别的人从旁辅助。 到时候有贾玉书做主攻,以多人应对一人的情况之下,即便对方有那招黑雾爆发 也不一定能逃出生天。 可现在关键的是什么?贾玉书被自己亲手弄死了,即便此时有人上报缉查司。 姚庭也派不出人手来,尤其是在现在天下时局有变的情况下,缉查司人手更加紧张。 所谓连锁反应,指的就是这里了,若非齐睿突发奇想,想着要在长安伏杀陈酌。 贾玉书也不会就这么死了,而他这一死,直接让缉查司中坚力量少了一大支柱。 而此时西宁城的“厉鬼”之事,缉查司都已经没法派人前来解决了! 毕竟齐正辉本就是宗室,外出的任务本就不可能落到他身上。 缉查司内部其他的高手也都是分列各地,而且实力有没有贾玉书这么强还是个问题。 若是这件事一直不能得到妥善解决,“西宁厉鬼”之事愈发严重。 到时候民众只会觉得官府不作为,到时候可就骂的是齐睿这个皇帝了! 再加上近些年齐睿可以算的上是暴君统治的手段,民间本就对其稍有怨言。 更别说今年的澹州净天军之事,虽然他们打出的旗号,也多半是夸大其词。 可架不住这种旗号的煽动性很高,如澹州的民众大多是纷纷响应净天军! 虽然听着,放任“西宁厉鬼”这事也并没什么,从国家角度来看,这只是一件小事。 可若是诸多事情加在一起,说一句此时的大楚各处漏风,这都算轻的了。 说的再直白不给面子一点,那就是“亡国之象已现”! 当然,这句貌似有些严重了,毕竟若是接下来齐睿应对得当,别再琢磨他那个什么狗屁的削藩计划。 好好的配合灵武军收复明、武二州,再将澹州净天军处置妥当,到时这些外患一除,剩下的就相对简单很多了! 只是陈酌并不觉得齐睿是这样的想法,从南青之战即将开始,他还要刺杀自己就能看出来了。 就这么想着,三人已经策马远离了西宁城,陈酌最终还是决定改变路线。 自己毕竟还是在西宁城露了脸,这城中有缉查司之人是肯定的。 而且像这种大城,齐睿恐怕本就有所注意,这要是还按照原定路线前往营州。 齐睿很可能有提前安排伏兵刺客的可能性,于是陈酌还是决定改变一下路线。 既然齐睿以阳谋让自己前往万涛,那陈酌就只能尽力避免在某个不知名的路口被伏杀。 不断的改变前往营州的路线,把齐睿能够动手的地方圈定在万涛城中。 这样自己也能有所应对,到时候就是各凭本事了!! 道旁柳条迎风吹拂,发出沙沙之声,可就在此时,陈酌耳朵一动。 树林之中,似乎有些异样,或许很轻,但宗师探知力再加上“八方闻”。 还是让陈酌注意到了不对,在前侧方的树林中,春风吹拂过后,有棵树发出的沙沙声有些异样…… 于是陈酌扯了下缰绳,稍稍放缓了速度,姜雁箐见状自然也是放缓了速度。 从元明则是有些疑惑,这是要做什么?总不能说世子殿下要停下来休息一下吧? 虽然离开西宁城已经有一段距离了,可从赶路的尺度上来看,这都还没开始呢,就又休息了? “世子……怎么了?” 陈酌自然是全力防备着自己察觉异样了的地方,闻言若无其事的道: “没事,就在此处稍稍休息一下吧!” 从元明倒是没去质疑陈酌的决定,虽然奇怪,但世子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是执行就好了。 于是从元明便牵着马,到一旁去四处警戒去了。 而姜雁箐显然终究和陈酌更熟悉一些,还是看出了陈酌有些稍稍的不对劲。 毕竟陈酌可并不是像现在这种会荒废正事不干,没走多远就想着休息的人! 若是真说起来,姜雁箐甚至觉得陈酌比自己还刻苦一些,只要有少许的闲暇时光。 陈酌基本都是一个人默默的在那琢磨武道,如今这种像是偷懒的行为可不像对方。 “有什么不对劲吗?” 姜雁箐凑在陈酌身边,小声的开口问道。 陈酌闻言,则是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刚才那一瞬间,陈酌心里想的是这世上为何没有个传音入密的法门。 这个问题其实从陈酌习武的一开始,他就问过穆泰宁。 而当时,穆泰宁听了陈酌的疑惑,也是颇有些怔愣,陈酌的这个想法貌似很合理啊。 但穆泰宁在江湖中确实没听过有这种神奇的法门,后来甚至穆泰宁还研究过一段时间,但最后以失败告终。 陈酌后来自己也琢磨过,可实际上手之后才发现,传音入密这种东西貌似有点接近于神技了。 毕竟说出去的话,只让一个人听见,其他人都听不到,听着就难度很高嘛! 这要是没有掌握什么神奇的法门,想要凭自己凭空构造一个,难度颇高。 除非陈酌把接下来的数年时间都用来研究这个,不然估计是成功不了的! 而姜雁箐在一旁,看见陈酌点头的动作,也自然是进入了警戒状态。 可就在这一刻,陈酌却是忽的转身,看向方才察觉异样的方向。 原来是从元明在周围警戒,自然是要将附近全部清查一遍的。 于是他也就慢慢靠近了刚才陈酌发现异样的地方,只是现在提醒已然来不及了! 陈酌脚下劲力一吐,下一瞬整个人便如出膛炮弹般径直轰向从元明所在之处。 而就在陈酌动身的同一瞬,那原本随风摇曳的树木忽的静止。 有茫茫黑影忽的从树后猛然探出,直接扑向靠近了的从元明。 从元明也不是庸手,前方有所异动,他自然是立刻警觉,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可那黑影临身,从元明才发觉,这并非什么速度很快的一个人,而只是单单的一团黑雾! 几乎是接触到黑雾的一瞬间,从元明就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感官弱化了很多。 因为直到自己的眼前再度出现昨夜那“西宁厉鬼”的面孔之时。 从元明自己并没有任何预警,就好似自己被谁强制放慢了动作,做出闪避的动作甚至还没开始,对方的一爪就已然到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灿烂剑芒破开黑雾,径直刺向“西宁厉鬼”。 陈酌这一剑春风的速度,比之那“西宁厉鬼”只快不慢! 于是反而后发先至,直接打断了“西宁厉鬼”对从元明攻击的动作! 而很显然,那黑雾对宗师的影响,也只能持续很短的时间,从元明也再下一刻脱困! 他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加入了陈酌对“西宁厉鬼”的围攻之中! 而很显然,昨日使出禁招逃离的“西宁厉鬼”,整体状况确实并不好。 即便此时只有两人围攻,他就已然有些承受不住了! 而陈酌越与对方过招,那种怪异之感就越浓烈! 比如方才,那“西宁厉鬼”的一掌,处理其实非常不错,以陈酌眼力都能看出若是不好好应对,很可能会出问题。 于是做好了全力应对的准备,可真正打下来,对方却不是那个味,有一种神奇的有力使不出的感觉。 现在对方的表现,陈酌甚至觉得还不如贾玉书,这就很奇怪了! 因为从气息来看,对方气息绵长,并不不妥,也不像受了内伤的样子。 可一旦交手,陈酌就感觉总有种对方很弱的既视感,就像是……在故意示弱? 可当陈酌的下一刀砍出,都险些直接把对方一只手臂砍下来了。 对方依旧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反而越打越差,尤其是许多时候,应对的是正确的,可却没有威力。 这就更难受了,因为这样一来,“西宁厉鬼”就打断了他自己的出招节奏。 于是场面愈发凶险,甚至有几次从元明的攻势,对方都已经接不下来了! 更别说,姜雁箐也在此时加入了战圈,以一敌三,昨夜“西宁厉鬼”都未能完成的事情。 今日并不处在全盛之时的他,更不可能有什么办法! 几乎只是在第一时间,“西宁厉鬼”就陷入了绝对的劣势之中。 而陈酌三人则是第一时间就做好了防护准备。 因为并不清楚那看起来是禁招的黑雾爆发对方还会不会再用,所以提前做好应对才是正确的。 可很显然“西宁厉鬼”并没有这么做,他只是一个简单的以伤换取逃命时机。 从终究还是受了先前黑雾弥漫影响的从元明一侧,飞速逃离! 从元明见对方逃脱包围圈,自然也明白这是自己的失误,立刻追了上去。 毕竟很显然这“西宁厉鬼”是盯上自己三人了,若不除去,之后恐受其扰! 于是树林之中,便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追逐战,陈酌也在此刻看到了“厉鬼”那诡异的轻功。 其速度之快远超陈酌想象,虽然陈酌有信心能够追的上对方。 可从元明和姜雁箐二人就不一定追的上了,更别说对方还一直在改变方向。 嗖嗖嗖—— 几乎是眨眼之间,树林之中,一前一后,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便飞掠而过! 当陈酌终于要追上对方之时,才发觉前方已然变成了一处开阔之地。 于是他果断抬手起剑,一记“天门”直接刺向对方背心! 剑风呼啸,这下那真是剑比人快,“西宁厉鬼”也不可能不管不顾的直接就往前跑,只能回身抵挡这一剑! 而这样一来,他奋力拉开的距离就皆化为了泡影! 陈酌一刀祭出,迎着春风,“落枫起叶”划向对方!! 这套连招丝滑无比,再配合上南山派的登天踱,几乎是在“西宁厉鬼”刚刚应对完天门之后。 这一刀“落枫起叶”也到了,可那西宁厉鬼虽然看着实力不足,但很显然战斗嗅觉还是超一流。 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飞身后撤,径直趟入身后浩大的水坑之中,手中劲力一吐。 一道水墙便横在了陈酌与他之间,于是水墙也顺势接下了陈酌这一刀! 而下一刻,场中异变突生,在陈酌正要提剑再攻的同时! 一道长达一丈的水龙猛然出现在陈酌眼前,随后冲着“西宁厉鬼”汹涌奔去! 陈酌此时正好和“西宁厉鬼”站在同一条线上。 为了避免误伤,他急忙闪身躲避,一个飘然转身之后稳稳落地,但眼神却是看向另一侧的山林之中: “怒海涛涛声不绝,来人可是文和山神谢宗安,谢前辈?” 第165章 文和山神 几乎是陈酌开口的同时,其身后树影摇曳! 姜雁箐脚下“风霜碎影”运转到了极致,反倒比从元明先到了。 她刚刚到附近,就听到了陈酌的话,随后也没着急出手。 因为她已然可以可以看见,那披头散发的“西宁厉鬼”,已经半跪在地上,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也在下一刻,侧方山林之中,身着白蓝相间之衣袍的中年人渐渐显出身形。 来人不是文和山神谢宗安,又能是谁呢? 众人所在之处,是一道长长的土原,官道近侧是大片树林,更远处看着像是是青葱草原,两旁是高高的土坡。 若非前方视野还算开阔,陈酌甚至都不可能追至此处,因为这里可太像一个合围伏杀之地了! 在土原中心,有几个大大小小的凹陷,上面留存着不知什么时日,大雨遗留下的水坑。 谢宗安几乎与陈酌对立而站,此时他的脸色也不怎么好。 尤其是当姜雁箐出现在场中时,谢宗安眼眸一眯,随后才恢复正常,冲着陈酌悠悠道: “小友剑法超群,如此少年英才,莫不是近日长安声名鹊起的临王世子,陈酌??” 对于谢宗安认出自己这件事,陈酌并不意外。 毕竟其实自己这一行,除却与赵义山交谈之外,他也没特意隐瞒过身份。 况且谢宗安与赵义山可不同,虽然文和山并不算多强的势力。 但再怎么样,谢宗安对应的也是心意门之主赵宸兴,收集情报的渠道也要更多。 况且陈酌并不觉得对方光凭剑术,就能判断自己是谁,多半还是借助一些其他的东西猜测。 而且就光看姜雁箐出现时,谢宗安的神色变化,很显然是认出了“风霜碎影”。 而从凌剑阁这门轻功,此地又临近长安 ,联想到这几月处在长安的凌剑阁少主姜雁箐并不难。 而在此基础上,联想到自己便是临王世子陈酌,或者说两相呼应,那就简单的多了! 陈酌并不担心“西宁厉鬼”会逃跑,谢宗安何等实力?这种分寸自然是轻松拿捏的! 于是他冲着谢宗安抱拳一礼:“正是,晚辈陈酌见过谢前辈!” 真说起来,陈酌与谢宗安并无交集,要说最接近的一回,可能得算上苏老头上文和山挑战谢宗安的时候! 谢宗安其实也如陈酌所想,也是一个大致的猜测,见陈酌承认,也是微微一愣。 没想到自己居然还真就在这么个荒郊野岭遇上了临王世子,也不知道该说自己运气好呢?还是差! 不过这下倒是还真让谢宗安回忆起了当时那自称临王门客,临王世子之师的闯山者! 原本谢宗安还真的以为,前飞云门少主穆泰宁拜山了。 又或是临王麾下第一人,江湖人称“风云定”的左山前来。 若真是此二人,不说别的,谢宗安自己这一番切磋下来,肯定能有所收获! 结果一出门,看见个完全不认识的毛头小子,额……好吧,也不算毛头小子。 当时苏义年龄也不算小了,武道稍有所成,但跟成名已久的谢宗安比起来,那肯定算是毛头小子了。 期望和现实落差感强烈的谢宗安,自然是没有留手,直接给当时的苏义胖揍一顿,赶下了山。 而苏义本身也不是什么稳重的性格,当时直接放下狠话。 扬言日后要带着临王世子前来拜山,肯定要好好教训自己一顿。 可惜一晃这么多年过去,谢宗安连个人影都没见到过。 最后,反而是非常巧合的,在这样一个荒郊野外遇到了陈酌! 当然,陈酌自己并不知道,苏老头当时居然还放下过这样的豪言壮语。 此时他正开口询问着:“不知谢前辈缘何在此?” 这话可就没那么礼貌了,陈酌也算是来了手言语上的先礼后兵。 前辈前辈叫个不停,但话语却对谢宗安充满怀疑! 毕竟怀州距此地很远,若说谢宗安闲着没事跑到京畿附近来散步,说出来他自己信吗? 谢宗安闻言也是呵呵一笑,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依旧半跪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黑衣人影。 “世子不必如此警觉,在下武道又有所领悟,所以才游历天下,至京畿附近,听闻西宁有‘厉鬼’出没,这才前来看看!” 闻言,陈酌倒也点了点头,只是很快又想到,谢宗安的武道又有所领悟? 以谢宗安的武道境界,若是再有领悟,那能是什么?真要武尊啊? 从天元庙空正大师开始,到所谓的“西宁厉鬼”,再到眼前的谢宗安。 个个都是能匹敌武尊之人,而谢宗安与其他两人有着本质不同。 空正大师境界跌落,而且基本没有复原的希望,那“西宁厉鬼”更是诡异。 真说起来,只有谢宗安,是实实在在的在正常状态下,逐渐接近武尊境界之人。 但此武道之世,似乎已然渐渐变得有些不同! 乱世过去,经过百年时光,整个江湖也正慢慢步入正轨。 从百年前的双雄争锋,到如今的十人问鼎,再看眼前的谢宗安有晋升之阶! 也无需什么高人来分析一番,所谓的大争之世已近在眼前! 虽然心中仍有疑惑,但陈酌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再度抱拳一礼: “陈酌谢过前辈出手相助!” 谢宗安自然是摆了摆手,示意只是小事,但他心中的想法可不比陈酌少。 这之前遇见的江玉,现在遇见的陈酌,再加上江湖中原本就有名的郑天宇等天骄。 这天下年轻一辈貌似也是逐渐崛起了,而且武道天赋皆是个顶个强。 尤其是陈酌,虽然世人本就会对临王世子高看一筹,但陈酌表现出的战力还是太超出谢宗安想象了! 听闻陈酌现在甚至未满弱冠之年,可这实力,居然已经能追着这“西宁厉鬼”打了? 这也太恐怖了吧,谢宗安可是非常明白,陈酌北上长安之时,甚至连宗师都不是。 这并不需要多好的情报收集,陈酌只要进入长安,那有无数人盯着他是很正常的! 不论是南青京武卫,还是三蛮探子,亦或是各方势力之人,文和山自然也在其中。 陈酌这表现,已经不仅仅是普通宗师水准了,即便在整个神州,这么多高手的行列中,也属上乘。 这种进步速度,谢宗安闻所未闻,但他转念一想,临王世子有这种表现,貌似对自己还是一件好事! 于是谢宗安对陈酌的态度就更好了,更是笑着主动说道: “谢某听闻世子此行是有大事要做,应该不好在此西宁小城停留太久,这‘西宁厉鬼’,就由谢某帮世子带去缉查司,如何?” 陈酌有些不太明白谢宗安的态度为何忽然变好了许多。 但两人本就没什么交集,临王府与文和山也不是什么敌对势力。 而且这“西宁厉鬼”对于自己来说本就是插曲一个,若非对方盯上了自己。 今日他们也不可能追这“西宁厉鬼”追了一路,况且这“西宁厉鬼”诡异的很。 而现在,既然有人愿意当这个冤大头,陈酌巴不得谢宗安赶紧带着“厉鬼”走人呢! “既如此,那就多谢,谢前辈了!” 陈酌说这话时,还感觉有点奇怪来着,跟绕口令似的! “小事小事!”谢宗安呵呵一笑,随后将目光转向姜雁箐,虽然他也并不认识姜雁箐。 但谢宗安曾经也往凌剑阁问道,想要以此寻求武道进步。 当时真说起来,其实算是前辈拜山晚辈,而陆重雪对这些东西本来就不在乎。 除却那些最核心的功法典籍,陆重雪对前来问道之人基本是从不拒绝。 陆剑尊主打的就是一个真实:你要是真厉害,我藏着掖着也没用! 你若是个废物,我就是什么都教给你,你也学不会! 但谢宗安显然并非后者,那次可以算得上是“不耻下问”的拜山,终归还是有所收获。 而他自己的武道,也正因陆剑尊不藏私的原因,精进了不少,来到武尊之下最顶尖的行列。 所以谢宗安对凌剑阁那是非常感恩的,在怀州,凡是有凌剑阁之人行走江湖,谢宗安基本是能帮就帮。 “姜少主风采依旧,不知陆剑尊近来可好??” 于是谢宗安和姜雁箐说话时的语气就和善了非常多,甚至有点“谄媚”之意。 姜雁箐也是有点懵,自己风采依旧不依旧她不知道,这老头子自己不认识倒是真的! 不过谢宗安的名字她肯定是听过的,也知晓对方曾经受过师尊恩惠,倒也明白对方为何态度这么好。 若是以往,她肯定是点点头就过去了,但姜雁箐现在已经是进化过了。 当然,不论何时,她的起手动作都是点头:“谢前辈谬赞了,师尊近来安好无恙!” 一番寒暄过后,正当陈酌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 原本半跪在地的“西宁厉鬼”忽然一个起身,捂着脑袋高声痛呼起来!! 这番变故显然让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谢宗安疑惑的看了“西宁厉鬼”一眼: “咦?” 随即又是一掌推出,无形的真气波动徐徐打在“西宁厉鬼”背心,原本正捂着脑袋痛呼的他直接被击晕了过去。 陈酌则是看着“西宁厉鬼”趴在地上的模样,又看了看刚刚收手的谢宗安。 这“西宁厉鬼”越看越诡异,谢宗安此种实力,一出手分寸自然是拿捏的极好。 照理来说,刚才那条水龙打在对方身上之后,长时间无法动作才是对的。 可这“西宁厉鬼”却莫名其妙的在这种情况还能脱困,而且居然不是突围而出,而是莫名其妙捂着脑袋痛呼? 但这和陈酌就关系不大了,毕竟自己此行的目的是前往营州,而不是待在西宁抓这个“厉鬼”。 插曲过去,陈酌与谢宗安又交谈了几句,随即便带着姜雁箐反身离开了。 从元明自然在很久之前就到了,不过一直藏在暗处,虽然谢宗安大概率已然察觉到了他的到来。 但为了避免意外,从元明一直待在土原外围,一边警戒周围,一边谨防谢宗安突然暴起伤人。 三人轻功都算不错,穿过树林的速度很快,陈酌趁此时机,稍稍回头望了一眼仍旧立在原地的谢宗安。 这看着貌似一切都很正常,而且陈酌虽然有好奇心,但并不在乎这“西宁厉鬼”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只是这谢宗安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而且陈酌总感觉对方怪怪的,是不是……太过殷勤了一些? 谢宗安自称因武道有所领悟,故而游历天下,以求突破之机。 继而听闻西宁有“厉鬼”出没,这才到西宁附近来看看。 虽然从怀州至京畿,路线上来说,谢宗安的话并没什么不妥。 可关键就在于谢宗安出现在的地方,是不是有点过于诡异了? 那样一个奇奇怪怪的土原,附近皆是树林和小山包,谢宗安吃饱了撑的到这个地方来? 而且……陈酌忽的想起对方刚刚看见姜雁箐时的眼神。 那可不像是看见什么故人之徒的眼神,而是颇有些懊恼之意的意思。 懊恼,谢宗安在懊恼些什么呢?陈酌想不明白。 总不能这“西宁厉鬼”就是他搞出来的,谢宗安等在那土原,其实是为了守株待兔吧? 但看见了自己的武道修为还有姜雁箐的之后,知晓这次的请君入瓮肯定没有结果了,所以懊恼吧? 这么想着,三人就已经回到了小官道旁边,身后的土原早就不见踪影。 陈酌甩了甩头,罢了,就算谢宗安根本就是冲着那“西宁厉鬼”而来的。 但这些与自己也没太大关系,三人再度翻身上马,有可能坠在身后的威胁已然被解决,这次倒是可以全力赶路了。 马蹄声响起,三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在许久过后,后方的树林之中,似有人影闪动。 树影晃动之下,“西宁厉鬼”那笼罩在黑袍之中的身形再度显现。 在它身后,谢宗安眼眸微眯,看着陈酌三人远去的身影,久久未言………… 第166章 万涛小城 营州,万涛城。 奢华的府邸之内,院落石亭之内。 赫连虎与宗甫对坐其中,两人身前各放着一个酒坛。 但气氛却不是这场面该有豪放喝酒,谈天说地,反而有些许的剑拔弩张。 乌伏紫桐依旧是那副披发模样,脸颊两侧长发几乎遮住了她整个脸庞。 只是那遮掩之下的眼神中,显然对宗甫有着极大的不信任! 她当然并未认出那日再度重伤赫连虎的人就是宗甫,只是单纯的并不信任大楚之人! 宗甫悠悠一叹,伸手拿起酒坛,冲着赫连虎敬了一下: “赫连皇子莫要心急,这对方显然是有组织有计划的,我们一番查探,几乎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接下来就是一番长篇大论,宗甫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越说,站在赫连虎身后的乌伏紫桐神色越难看。 “不过临王世子殿下已然在路上了,以他的聪明才智,定能给赫连皇子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 赫连虎原本都不想和宗甫聊这个话题,毕竟自己的伤其实养的已经算不错了。 虽然战斗有些勉强,但上路返回北蛮那肯定是绰绰有余了。 而直到此刻,其实北蛮与大楚的交涉也已经到了尾声。 北蛮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真的愿意拖延时间,等着大楚调查清楚之后。 于是赫连虎本人的任务其实也完成了,至少不论鸿胪寺如何努力。 因为他遇刺之事,大楚在外交层面上来说,始终处在劣势。 而赫连虎则是因为,先前那次宗甫特意为之的“刺伤”,而在万涛城多停留了些时日。 可等到赫连虎真的自己想离开之时,宗甫却又找了诸多理由,把自己留下。 说什么都要给自己这个北蛮皇子一个交代,这番言论,给赫连虎人都听傻了。 按理来说,这么一个受了伤的敌国皇子,那是实实在在的烫手山芋。 毕竟赫连虎不走,随时都会有危险,你就得尽心尽力保护。 而若是赫连虎真的在万涛城遭遇什么不测,到时候问题可就大了! 而按理来说,自己这么一个烫手山芋,大楚之人应该是巴不得赶紧给自己送走才是。 结果对面这个监察司中丞,倒是巴不得自己不走,也不知道大楚皇帝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 “宗中丞!宗大人!这些话这些时日你已经和我说了无数遍了!” 赫连虎显然并不想和宗甫讨论这个问题,他带着几分不满道: “本皇子再说一遍,我的伤已经好了,无需你们楚国人的保护!” 当然,这话其实多少带点气话的成分,赫连虎虽然性格狂放,甚至可以说狂妄。 但跟自己的性命有关,也不可能真的说直接让宗甫撤去了所有防卫力量。 只是宗甫实在太烦人了,天天都在自己眼跟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赫连皇子说笑了,你的安危可是关乎两国邦交的大事,怎么能够不重视呢!” 宗甫说的很是认真,他又是一叹:“下官也知道,皇子您呢,困在这院落之中心中憋屈。” “但这也没办法啊,你也要理解我们,这刺客身份不明,还是得小心为上啊!” 这话像是真的直接点燃了炸药桶,赫连虎拍桌而起,怒目而视: “宗大人!我赫连虎原本也不是什么和善之人,恰恰是因为此事关乎两国邦交,我才一直忍让!” “可我至万涛城也已经快一月时日了吧?这刺客之事甚至一点进展都没有,你现在和我说刺客身份不明?” 见赫连虎真的有些急了,宗甫急忙起身安抚道: “诶诶诶,赫连皇子莫急莫急,这件事是我监察司办事不力,但方才下官也说了……” 可这话都没说完呢,赫连虎就直接一把推开了宗甫的手,打断道: “别跟老子扯这些有的没的,你们楚国监察司自己办事不力,我看这查了一个多月什么进展也没有,分明是在故意拖延!” 宗甫能做监察司中丞,这样一个监察司中偏文职的职位,这嘴皮子也是很好使的: “赫连皇子消消气,消消气,这不,圣上已经派临王世子前来万涛解决此事了……” 可这话又说一半,赫连虎立刻又打断了他:“什么狗屁的临王世……额……” 直到此刻,心中一直有所气愤的赫连虎才反应过来宗甫所说的名字。 “临王世子?陈酌?” 宗甫也是这下也是懵了,那不然呢?合着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一句也没听进去啊? 这就是此世信息流转的难度,赫连虎身为此事的中心人物。 反倒是直到此时才从宗甫口中,得知了陈酌即将前来的事情,比之谢宗安还慢上好几拍! 而听到陈酌的名字,赫连虎这下倒是突然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 临王世子,光是这四个字就能代表很多东西了,大楚派陈酌来调查此事,本身就是一种重视了! 更别说,赫连虎本身就是直来直去的性格,陈酌曾经在武试擂台之上打败过自己。 对于陈酌,赫连虎甚至是带了点佩服的! 先不说蛮族本就实力为先,光是陈酌当时的表现,甚至最后还战胜了宗师这一点,就让赫连虎对其刮目相看了! 而更别说,陈酌还是临王世子,这个几乎在近数十年最能震慑北方蛮族与南青的名号! 而这也是齐睿阳谋的算计之一,不仅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也能够同时让北蛮之人闭嘴。 毕竟你看,我都派出临王世子亲自负责此事了,你不能说我不重视了吧? “正是,说来赫连皇子和世子殿下也有些交情,这下总能相信我大楚的诚心了吧?” 这话听的赫连虎差点没直接厥过去,有些交情?被人家按着暴打也是交情的话,可能是有的吧。 不过话都说到这了,赫连虎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只得点了点头,这才缓缓又坐了下来! 不过很显然,赫连虎并没有心思和宗甫再打什么机锋,坐下来之后只是拿着酒坛,一个劲的喝酒。 宗甫本来也就是听赫连虎想着离开,这才来劝一劝,见赫连虎没再一直说这个事,自然也是行礼告辞了! 等到宗甫离开之后,站在赫连虎身后的乌伏紫桐也坐了下来,冲着赫连虎一番比划,那意思是: 楚国人不怀好意,要不我们先行离开吧? 没错,连乌伏紫桐都能能看出来了,毕竟宗甫表现得太过明显了。 他根本不是来处理赫连虎被刺杀这件事的,只是单纯的想要强行留住赫连虎。 赫连虎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可关键就在这里,双方别管私下里怎么样,甚至赫连虎天天都在发脾气。 但官面上还是,大楚好好的保护着北蛮皇子赫连虎,其遭遇刺杀之事也在调查之中。 赫连虎非常清楚,自己若是擅自离开,楚国定然借机捏造一些诸如北蛮自导自演之类的言论。 于是赫连虎摇了摇头,驳回了乌伏紫桐的这个提议: “不行,楚国人巴不得我们擅自离开,到时候好编造一些虚假的言论,只能等我彻底伤愈之后,楚国人也就没有理由不放我们走了!” 乌伏紫桐闻言低了低头,显然对现在的形式有些担心,楚国人有所谋划是肯定的了。 这楚国人要是冲着赫连虎而来的,她并没有把握一定能护得赫连虎周全! “哎……要是没有上次那疑似信杀组织之人的刺杀,我们应该早就能离开了!” 赫连虎叹气道,没错,宗甫初临此地之时的那次刺杀,起到的作用非常之大。 赫连虎伤势加重,以至于对方又多在万涛城停留了多些时日。 而且宗甫掩饰的很好,在事后故意装出一副惶恐的模样,解释自己刚刚到达万涛,对防务并不熟悉,这才出了疏漏。 后来,宗甫还故意派人又刺杀了几次赫连虎,以此掩饰自己第一次的刺杀并非特意为之。 而赫连虎自然也是被这番动作给骗到了,到了现在还以为刺客其实是信杀组织之人呢! 说起此事,乌伏紫桐又是一阵自责,后来遇见的那些刺客,实力也不俗,可都被自己一一挡下。 可就是那次刺杀,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赫连虎被其打的身受重伤。 而能产生这样的反差,有且仅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那日的刺客比自己强上不止一个档次! ………… 在距离万涛城不算远的一处驿站之内,连日奔波的陈酌和姜雁箐此时正在驿站中稍作休息。 从长安到万涛,说远不远,说近不近,除却在西宁休整了一大日之外。 陈酌三人基本是马不停蹄的朝万涛城而来,但即便这样,也用了整整十日才抵达万涛城附近。 陈酌这边正和姜雁箐聊着一路上的见闻呢,那边驿站门口就喧闹了起来,原来是有万涛官员到了此地。 两人下意识的望向门口,结果就看见那身着青衣官袍的官员朝着自己这边而来。 万涛长史历嘉年,心中非常惶恐,作为一个营州当地的小官员。 可能在营州还算有些话语权,但近些时日,各路大佬齐聚小小的一个万涛城。 前有北蛮皇子赫连虎遇刺,逃至万涛避祸,后有两司高官轮番前来,甚至还有北蛮使者进入万涛。 历嘉年那是真害怕这些人出事啊,这要是有个谁,在万涛城出了什么意外。 你别管事实怎么样,自己这个脑袋恐怕是保不住了! 你更别说,现在自己面前这位,那更是重量级的,临王世子!! 这四个字在大楚代表什么不用旁人多说,甚至今日历嘉年得知陈酌已经抵达万涛时,都有些不敢相信。 他和耿默二人互相推辞了许久,究竟谁来接洽临王世子,最后耿默祭出绝招。 以历嘉年曾经欠耿默的一个大人情做理由,让历嘉年接下了这个“危险的差事”! 当然,这都属于历嘉年和耿默自己的臆想,两人都没见过也没可能见过,临王世子这种级别的人! 近日来的宗甫,也已经是二人见过品级最高的官员了,所以临王世子对他们来说,说是“庞然大物”也不为过。 两人自从知晓陈酌即将前来之时,就非常惶恐,这要是一个伺候不好。 临王世子一怒之下直接给自己二人砍了也没地方喊冤去。 “下官万涛长史历嘉年,见过临王世子殿下。” 这个官礼,历嘉年行的那叫一个标准,给陈酌自己都看愣了。 虽然有官员前来接洽那是很正常的事,但对方这态度也太好了吧? 而且对方看着有点紧张是怎么回事,我看着很吓人吗? 陈酌下意识的转头看了姜雁箐一眼,见对方也正看着自己,很显然,这傻姑娘也懵着呢。 “额……历长史免礼,本世子刚至万涛,还不清楚具体情况,还需历长史为我仔细说说才行!” 这下轮到历嘉年愣了,这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 他和耿默想法的源头,其实还是临王世子年轻又有实力。 所谓年轻气盛,两人还是害怕言语有失,得罪了陈酌。 不过看样子临王世子性子还算平和,不似想象中的凭身份压人之世家子弟这种刻板印象。 不过既然陈酌自己询问起正事,历嘉年一直提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于是几人一边朝着万涛城行去,历嘉年一边给陈酌讲述起了赫连虎遇伏的经过。 陈酌虽然早已经知晓了这件事,但具体的经过并不清楚。 在得知赫连虎走的并非常规路线,却依旧遭遇了伏击之后。 陈酌就知道此事恐怕不简单了,这种赫连虎已经改变了路线。 却依旧被人精准伏击的事情,可不是用简单的谁谁谁突发奇想去杀敌国皇子能解释的。 这是有计划的,而且此人手下定然有着一个不错的情报网,能够捕捉到赫连虎的北归路线。 正这么想着,前方的城墙已然显现在眼前,历嘉年顺势说道: “世子殿下,这便是万涛城了!” 陈酌抬首而望,这真说起来,万涛确实只是小城一座,如今却成了北蛮与大楚之间的风云之地。 第167章 所谓刺杀 等陈酌进入万涛之后,终于也看到了此城的真实模样。 此世果然也并非所有城池都如长安或是临州城那般雄伟壮丽。 甚至也比不上西宁城繁华富足,历嘉年所谓小城不是谦让之词,而是万涛真的不大。 陈酌甚至感觉,认真一点极目远眺,配合八方闻,自己都能把万涛城这主街一眼望到头。 所以其实陈酌也不用走多远,就已然到了赫连虎所在的府邸门前。 在府邸门口,知道陈酌已经到了万涛城外的宗甫,耿默还有万涛当地的一些官员都是等在了此处。 见陈酌牵着马靠近了 宗甫连忙走上前去,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官礼: “监察司中丞宗甫,见过临王世子!” 原本陈酌还正想说些什么来着,听到宗甫的自我介绍,他微微一愣。 若是自己没有记错的话,陈酌很清楚的记得,曾经有一次,自己与苏老头讨论“万门诛龙”刺客的身份。 虽然那“血手刺客”自己最后已然确定对方就是贾玉书无疑。 但当时对此的怀疑其实是对方很可能是“阴鬼手”隗珹。 而另一位“匕首刺客”,当时苏老头给出了许多选项,甚至连卫启都被算在了其中。 而恰恰,苏老头对“匕首刺客”身份的第一身份猜测,就是眼前这位监察司中丞:宗甫! 在陈酌已经确定,“万门诛龙”一事中,手握天毒教为底牌的“刺杀”,就是齐睿的情况下。 那位“匕首刺客”的身份其实也随之确定,定然就是眼前的宗甫无疑。 想到这,陈酌眼眸眯了眯,虽然嘴上还是很客气的说道:“宗大人不必多礼!” 但心中却是有了一些别样的心思,总不能你刺杀过我,我还得跟你和和气气的。 此处距离长安千里,若是齐睿日后有所谋划,宗甫定然也参与其中。 陈酌在想,要不要找个时机趁机将其除去,这样日后齐睿的安排的刺杀来临之时,自己还能少一个强敌! 毕竟宗甫和从元明不同,宗甫可不是他陈酌的护卫,而是负责赫连虎安全的。 若是齐睿的刺杀真的如约而至,宗甫有一万种理由不用帮助陈酌,甚至反而可能混在刺客之中。 宗甫就是再聪明,又哪里能想到,眼前这位临王世子如此果决心狠。 这才一个照面,都已经开始考虑给他宗甫找什么样的风水宝地埋了。 当然,两人的对话依旧还是围绕赫连虎遇伏一事,毕竟这才是陈酌此行的目的。 越早解决,陈酌就能更早的回归临州,至于那什么宁州录事参军。 陈酌并没兴趣去想齐睿究竟只是给自己画了一个大饼,以方便将自己派来万涛。 还是说齐睿还另有想法,万涛事毕之后,会真的任命自己为宁州录事参军。 而一番交谈下来,宗甫对于赫连虎遇伏一事的描述,显然与历嘉年大差不差。 这多半是真实的,或者说,是宗甫等人眼中的真实,他们所知晓的经过就是如此。 而宗甫大致给陈酌说明情况之后,很快笑着谄媚开口道: “世子殿下,下官在院中准备了宴席为您接风洗尘,您看?” 这态度可谓是摆的个顶个的好,其余那些官员也是纷纷开口。 可陈酌却是没心思陪这些官员打机锋,这些官员的想法其实都很简单。 说白了就是想抱大腿罢了,但实际上这种行为根本没有意义,一个小小的万涛城。 不论是对于陈酌自己,还是临王这个势力来说,这些官员并没有什么拉拢的意义。 于是陈酌摆了摆手,示意拒绝,开口道: “宗大人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圣上派我来此,为的是调查赫连虎遇刺一事,这些不相干的事情就不必了!” 这话语气稍稍带着些严肃,而且很明显是有特意给宗甫上眼药的意思在。 宗甫这下脸色也是稍稍有些难看,虽然自己官品实际不高,可地位却是很高的。 作为宋弘心腹,也基本就是齐睿较为信任的麾下了。 以往不论自己前往何处,那些当地官员们都是上赶着巴结自己。 甚至有的封疆大吏,对自己都是非常尊重,可眼前的陈酌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 虽然宗甫心中也明白这是很正常的事,毕竟陈酌堂堂临王世子,不给自己面子也很正常。 但心中的落差感还是有的,况且如此众目睽睽之下,陈酌话里话外还暗示自己不务正业和渎职。 这可就是不给自己一点面子了,宗甫甚至都能感受到周围,那些万涛官员们似笑非笑的表情了。 陈酌说完那番话之后,就径直朝着府邸内侧而去,他并不关心宗甫的想法,而且说白了他就是故意的。 而方才,宗甫已然给他说明了此府邸中的情况,于是陈酌带着姜雁箐一同朝着赫连虎所在而去。 从元明则是没有跟着二人一块前去,但还是跟在二人身后保护。 这个过程,从元明甚至都并未与宗甫有过眼神上的接触。 这是从元明表达的一个态度,毕竟他和宗甫并非同属一司,真说起来没什么谁隶属谁。 而从元明不与宗甫接触,为的就是给陈酌表明这个态度,那就是无论之后宗甫有任何问题,都和我从元明没有关系。 而这也与陈酌所设想的一样,从元明到了这种时候,果然是选择了“明哲保身”! 宗甫很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具体的情况,缉查司御史姚庭自然也早已给他来了信。 不过,他的想法也和齐睿相同,从元明只是入门宗师而已,并不会对局势产生什么影响。 ………… 走过廊道转角,陈酌和姜雁箐来到了赫连虎所在的小院中。 一走进去,陈酌便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机锁定了自己,他下意识抬头望去。 果然看见了那位当时擂台武试之时,赫连虎身边的那名随从护卫。 陈酌没有忘记,当时自己在擂台上打败赫连虎之后, 冲着北蛮席位说“下一个时”,对方同样有过出手的念头。 而且对方的气机锁定非常奇怪,陈酌不清楚是不是北方蛮族的功法有问题,还是传说中的巫术所导致的。 那就是太明显了,陈酌甚至都不需要认真感受,对方气机就已然暴露。 这可能也是一种弊端,因为气机锁定是因为你锁定了敌人的位置。 可对方这么明显气息,陈酌也可以非常简单和轻松的锁定对方的位置。 而很显然,赫连虎这个护卫实力还是很强的,虽然气息不如苏老头。 但蛮族巫术诡异,其真实战力应该还是要比想象中高一点的。 陈酌感受着对方锁定自己的气机,皱了皱眉,陈酌在想。 赫连虎如此轻松的遭遇伏击,这个赫连虎身边的护卫是不是也有些嫌疑? 任何人,听说一件事情之时,都会有一个预设的想法。 而陈酌在听闻赫连虎遇刺之时,首先就不觉得是大楚之人所为,因为做这件事完全没有收益。 想想有动机做这件事的人,无非是希望能让时局更乱,或者说让齐睿更手忙脚乱? 那么就只剩各路藩王或是净天军才会做这样的事了! 可刺杀赫连虎并不容易,要投入的人手和回报其实不成正比。 而南青人更不可能跨越整个大楚,前来刺杀一个北蛮皇子,然后只是为了制造一些混乱? 在陈酌的想法中,净天军做这样的事是最有可能的了。 毕竟净天军在澹州面对的,就是浩州与营州的联合平乱军。 若是能在营州制造一些混乱,或许能对前线战事有一些好处? 可转念一想,要是净天军真有这种实力和空闲,以此去刺杀郭和泰不是更简单嘛? 于是陈酌就将目光放在了一个众人皆没想过的地方,那就是刺杀来自北蛮内部! 北蛮虽然是游牧政权,但王庭的位置其实并不多变,还是相对确定的。 所以国家权力掌握其实并不会太过混乱,北蛮大王年事已高,他的儿子很多。 但有资格继承王位的,也就三四个,而且北蛮不是东蛮,没有幼子守灶之类的规矩。 而赫连虎,恰恰就是诸位皇子中,最有可能成为王储的! 而这次出使大楚,其实也是赫连虎资历册上的一大添头。 若是能够顺利返回北蛮,赫连虎就非常完美的完成了出使任务。 再加上往年赫连虎随军平定各部叛乱之类的军功,赫连虎真的有很大可能。 在回归北蛮之后,彻底敲定自己王储的身份,陈酌的想法也正基于此。 北蛮其他的那些皇子,怎么可能放任赫连虎就这么安然无恙回归北地。 当眼前逐渐开阔之后,陈酌便看到了赫连虎本人,他正在院落中打着拳。 该说不说,从外貌上来讲,赫连虎就是一个糙汉子,但总体还是很魁梧的。 陈酌可以明显感觉到,赫连虎的气息并不平稳,甚至显得有些羸弱。 显然赫连虎的伤势比宗甫等人所说的还要更加严重,赫连虎是搁这“复健”呢。 而赫连虎自然也是在陈酌二人靠近之时,就感知到了两人的气息,但他却并未和陈酌主动说话。 而是依旧自顾自的打着拳,陈酌倒是对赫连虎这个态度感到有些奇怪。 毕竟虽然两人不算熟人,但真说起来也算认识,而且赫连虎性格豪放。 即便那日擂台武试自己把对方暴打了一顿,但总不至于就此看自己不顺眼才对。 陈酌哪里能知道,赫连虎天天被宗甫纠缠着,在他耳边叭叭,是个人都受不了! 当然,当赫连虎的复健活动进行到后半部分,等他看见来的人原来是陈酌之后。 赫连虎很快就收了功,这才冲着陈酌锤了锤前胸,行了一个北蛮官礼。 “原来是临王世子,是赫连虎失礼了!” 这话的意味可就有点多了,陈酌眯了眯眼,看来那位宗甫宗大人,给赫连虎的印象不是很好啊! “呵呵,赫连皇子风采依旧,还是这般生龙活虎!” 这话就是故意揶揄的了,赫连虎闻言也是苦笑一声: “世子就别打趣我了,如今我重伤在身,何来生龙活虎一说?” 陈酌却是神秘的摇了摇头,故意卖了个关子:“诶,赫连皇子何必如此灰心呢,这在大楚境内遇伏,于你而言,说不定是件好事也说不定呢?” 赫连虎闻言一怔,抬眸看了看陈酌,却只能看到陈酌神秘的笑容。 其实他也能听懂陈酌这话的意思,在万涛休养了这么多日,赫连虎也不是没细细想过这件事。 对于刺杀的幕后黑手很可能来自北蛮内部这件事也有所设想,可此时听到陈酌的话。 赫连虎心中一惊,他并不觉得身为临王世子的陈酌会无的放矢。 显然陈酌手中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情报,所以才会这么说。 难不成自己所遭遇的刺杀真的来自北蛮内部? 然而……陈酌确实没什么多余的情报,只是单纯的凭猜测说的而已。 毕竟赫连虎遇刺之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还真准备尽心尽力的帮人家找幕后黑手啊? 说白了,这件事就是搞定赫连虎就是了,陈酌一来就把赫连虎的注意力往北蛮内部带。 目的也很简单,只要赫连虎稍稍认定他所遭遇的刺杀就是来自北蛮内部。 那自己此行的目的也就达成了,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一交代,就皆大欢喜了。 至于赫连虎回到北蛮之后,会发生什么,那就与陈酌无关了! 他要做的,就是迅速解决此事,然后全力应对齐睿很可能已经安排在路上了的刺杀。 这是齐睿阳谋的最后一环,虽然陈酌并不清楚刺杀何时到来。 但齐睿一定有所计划那是肯定的,而且陈酌还并不清楚齐睿后续还有什么计划。 因为对方表现得实在太过明显了,几乎把“我要对你动手”几个字就写在脸上,这太奇怪了! 所以陈酌其实一直怀疑齐睿还有些其他的谋算,但未知的才是让人恐惧的。 陈酌最害怕的就是,当自己的注意力全都锁定在一件事上的时候。 突然发生一件完全在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到时候自己阵脚一乱,就给了齐睿可乘之机! 第168章 冥冥之中 而赫连虎听了陈酌方才一番似有深意的话,自然是开口询问: “世子的意思是?” 陈酌当然不可能直接说我也是猜测的,于是摇了摇头,故意转移了话题: “没什么,我们还是来说说正事吧,圣上派我前来查探此事,赫连皇子不如说说你遇伏的经过?” 赫连虎其实那叫一个心急,他哪里明白陈酌这就是故意在吊他胃口。 不过陈酌都已经开口主动询问了,赫连虎倒也不好再追问了。 于是他迈步走到一旁石亭之中缓缓落座,大口喝了一碗……酒? 陈酌也是看的有些无语,这些北方蛮族确实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哪有人把酒当茶喝的啊? 不过,可别误会,赫连虎他们自称也是蛮族,但这个蛮,并非蛮夷的蛮。 而是鲁莽,强悍之意,真说起来,倒也挺适合极地蛮族的形象的。 不过现在的重点显然不在这里,赫连虎喝完酒后,开始给陈酌详细的说起了他遇伏的过程。 擂台武试之后,赫连虎处理完和谈事宜,自然是要启程返回北蛮。 北归路线一直相对固定,赫连虎南下长安的路线就是从营州到并州东部入长安。 而赫连虎原定的北归路线,自然是原路返回,但赫连虎为了以防万一,选择了改变路线。 从营州东侧入成州,再回归北蛮,当然,赫连虎这个心中的以防万一防的是谁,陈酌就不得而知了! 但很显然的是,赫连虎的这个举动,并未收获成效,反倒是被人抓住了机会。 在赫连虎进入营州之时,他就陷入了陷阱之中。 星夜迷蒙,小道两旁的密林之中,人影绰绰,虽然赫连虎和乌伏紫桐有所警觉。 但等到两人意识到时,已然晚了,刺客是一大群人,且有一位宗师领头。 赫连虎和乌伏紫桐虽然在绝对实力上占优,可实在架不住刺客人数太多了。 打退一批还有一批,最后赫连虎终于是在高压之下没能抵挡的住,直接被一刀捅了个对穿。 也幸亏赫连虎本就是主修外功者,而且身为蛮族,身体强度非同一般,所以硬是撑到了乌伏紫桐带着他撤往万涛城。 但乌伏紫桐带着赫连虎突围也并非简单之事,乌伏紫桐自然也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过程比较简单,毕竟赫连虎自己是被埋伏的那个,对于此事所有认知也只有如此了。 但陈酌却依旧从其中捕捉到了几个关键点,当然 ,还有一个所有人都能想到的问题。 “赫连皇子确认你变更路线之事,没有其他人知晓吗?” 这基本是每个参与此事之人,心中产生的第一个问题。 毕竟赫连虎临时改变路线这事,虽然听起来好像是件小事。 但实际上来说,行程这种事,应该只有赫连虎本人和他的护卫知晓才对。 更别说赫连虎此行说是使团,其实只有两个人,也不可能说会有内鬼这一说。 而且陈酌亲眼见过乌伏紫桐之后,也就打消了怀疑赫连虎这个护卫仆从的想法。 毕竟从刚才自己踏入院落附近之时,包括现在,对方脸上的防备之色依旧很重。 这种表现感觉不像是装出来的,可问题就来了,既然乌伏紫桐没问题,那么赫连虎的行踪是怎么泄露的呢? 这路线说起来好像真的只有两条,可实际上,言语上两个字的偏差。 在实际上就要差了百里,这要是没掌握赫连虎的精准路线。 总不能在每个有可能的路线和位置,都安排人手吧?就是齐睿都不可能做得到。 赫连虎果断的摇了摇头:“改变路线是我临时起意,除却乌伏之外,没有任何人知晓!” 陈酌点了点头,料想应该也是如此,而且从赫连虎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他对乌伏紫桐十分信任。 不然要是有其他人知晓他的路线,赫连虎恐怕也早就锁定怀疑目标了。 于是陈酌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赫连皇子可曾看出那些刺客的武功路数?” 这才是要点,也是找出幕后之人较为简单的一种方式。 无论如何,武道总是有迹可循,无论你如何掩饰,总体总是要有个武功路数的。 除非你真的能完全摒弃自身功法,转而完全用另一种功法。 当然这还有关键的问题,那就是你真的能熟练精通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武功路数。 毕竟掩饰身份只是其中一环,重要的还是伏杀一事,你把身份掩饰好了。 结果出手一点威力也没有,那不是纯来搞笑的嘛! 你想想,当时天玄山下,宗甫想要伪装成另一个匕首刺客,可即便如此,但苏老头还是将宗甫放在了怀疑人选之中。 要真说起来,也就只有当时的贾玉书算是掩饰的不错。 沈世叔那般实力,都被贾玉书骗了过去,下意识的以为是“阴鬼手”隗珹。 当然,这其中也有贾玉书功法本就与隗珹类似的缘故,这样的伪装也更容易些。 而赫连虎听了陈酌的问题,神色变得稍稍有些尴尬,这应该是武者最说不出口的话了: “额……实不相瞒,那些人行招诡异,我看不出他们的武功路数……” 说完之后,赫连虎原本满是大胡茬子的老脸一红。 真说起来都有些丢人,毕竟你被人家一群人暴打一顿,身受重伤。 也算对了好多招 结果连刺客的武功路数都看不出来,属实丢人! 陈酌却没嘲笑赫连虎的心思,这下他是真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世上武道有数,也不是说,你随便在路边抓个什么江湖人,他就自有一套武功路数。 或许有,但一定不会太多,而且即使有,其中能练出名堂的,也不会有很多。 即便是江湖中稍稍有些名声,但实际并不算什么强者的门派啊,散修啊。 其实他们的功法也是有迹可循的,至少应该能说出有所近似哪一家功法。 即便赫连虎并非大楚中人,也不可能一点思路都没有,更何况他身边还有着一位宗师。 但即使如此,赫连虎经过这么多日之后,给出的回答依旧是一句“看不出”。 陈酌察觉事情有些不对,再次追问道:“你确定连一点思路都没有吗?” 本来赫连虎就已然很尴尬了,结果陈酌还在准备,要不是看陈酌表情很是认真。 赫连虎都要怀疑陈酌这是故意挖苦自己了,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确实没什么想法,若是真说有什么发现的话,就是那些刺客貌似都很熟悉我的招式……” 没什么想法?这话若是真的,那代表的意义可太多了。 首先是这位幕后黑手,私下里可能有这一群不同于普世功法训练出的死士。 不管是远古遗留下来的残卷,还是不为人所知的禁法…… 又或者……陈酌眼眸微眯,自从经历过“西宁厉鬼”之事后。 陈酌就感觉这大楚或者说整个神州貌似都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西宁厉鬼”表现实在太过诡异,若非这两件事前后脚发生,或许陈酌还不会那么快速的将两件事联想到一起。 因为,陈酌也没能判断出“西宁厉鬼”的武功路数,这岂不是和赫连虎遇伏一事一样? 当然,这算是有些无端联想,但世上哪来这么巧合的事,又哪来那么多认不出功法的人。 陈酌总觉得,这背后好似有一双魔手,正推进着这一切。 赫连虎遇刺,对于大楚与北蛮双方来说,都没有任何好处。 而赫连虎若是真的因此死了,除却个别人之外,几乎得不到任何利益。 但也有人能从其中得到些什么,比如那些期望天下大乱的人,赫连虎之死,或许就能让乱世的到来更快一步! 当然,这还属于一种猜测,陈酌只是心中一直有那么一种感觉,他也不明白自己这种感觉是从何时,在何地起始的…… 那种隐隐有种被人算计在其中的感觉,陈酌一直有所察觉。 甚至在长安他就有这种感觉,那种有一张大网将所有人牵扯其中的感觉很是强烈。 原本陈酌还以为是齐睿的谋算,让自己有了这种感觉。 可经历了贾玉书刺杀之后,陈酌的这种冥冥之感却依旧还是很强烈。 见陈酌一副沉思的模样,赫连虎还以为他想到了些什么,于是开口问道: “世子莫非有什么想法?” 闻言,陈酌抛开了其余的想法,只是顺着赫连虎的话,开口反问道: “赫连皇子在北蛮国内,有什么死对头吗?” 这话也没什么侧面询问的意思,基本也是非常明显了。 陈酌就是怀疑赫连虎遇刺之事,就是北蛮内部的权力争斗。 赫连虎又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什么话都说,于是稍稍沉默了下来。 但陈酌都问到这了,这又是给赫连虎下了一个暗示,让赫连虎自己也把这件事往北蛮内部争斗引。 还是那句话,陈酌可不是真的来帮赫连虎解决问题的,能做做样子好好问两句就不错了。 但很显然赫连虎是个莽子,一点也没意识到陈酌的想法。 甚至可能现在赫连虎还觉得陈酌真不错呢,说被派来查案那就立马展开工作,不愧是临王世子! 赫连虎经过陈酌的两次暗示与明示,心中已然对北蛮内部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尤其是,他非常清楚,只要这次自己能够顺利返回北蛮,这王储之位就已经板上钉钉了! 如此情形之下,北蛮内部有人不想自己活着回去,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陈酌见赫连虎自己也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了,眨巴了两下眼睛,自己的任务是不是完成了?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姜雁箐,正好看到她疑惑的眼神流转在赫连虎和自己身上。 显然对二人的交谈非常无语,也对赫连虎非常无语,陈酌的话简直不要太明显。 连自己都能听出陈酌这是故意在带赫连虎思路,可对面这个北蛮皇子貌似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听了陈酌的话,居然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显然是真的开始怀疑北蛮内部之人了。 陈酌见状于是趁热打铁:“说实话,这也不是我大楚故意不承担责任。 只是我来万涛之前,各方面的消息都打听了一二,听闻缉查司的‘神眼阴司’也曾来过。 大楚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连番查探,连一点线索都没查到,赫连皇子就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若真是我大楚有个什么人,在暗中想要对赫连皇子动手,我们能一点察觉都没有?” 这一大番话说下来,都快给赫连虎的大脑说怠机了! 赫连虎消化了好一阵,陈酌这话的意思是,若真是大楚之人动的手。 大楚两司不论如何,总该有些发现或者思路吧? 可这么多天,硬是一点发现都没有,这说明什么,肯定是刺杀来自于两司并不了解的地方,比如?蛮族巫术? 当然,这话就是完全在忽悠人了,赫连虎也不是真傻子,立刻警觉道: “临王世子此言有理,或许我需要好好思虑一下,刺杀之事,还是多多劳烦世子了!” 这话就有点下逐客令的意思了,但陈酌对此也没什么所谓,行了个官礼就告辞了。 离开的途中,姜雁箐有些疑惑的问道:“陈世子方才为何要故意说那番话,让赫连虎怀疑呢?” 陈酌闻言回头瞥了姜雁箐一眼,颇有些意外:“你居然看出来我是故意的了?” 姜雁箐万万没想到陈酌居然会反问这样一句话,她眨巴了两下眼睛: “没看出来啊,只是觉得陈世子应该不会这么傻的说这番话,有些太过明显了!” 陈酌闻言摸了摸下巴,还是太明显了吗? “呵,看起来我在姜少主眼中评价还挺高的啊!” 陈酌微微一笑,开口续道: “我故意说这番话的原因,就是为了让赫连虎不再去想我先前暗示他的话。 毕竟我后面已经故意在引导他的思绪偏向北蛮内部了。 他就不会怀疑前面‘自己所想到的’其实也是我所引导的了” 陈酌这个方法其实并不高明,但对付赫连虎肯定是足够了。 毕竟你再是皇子,再明白尔虞我诈,蛮族本性偏鲁莽这点还是不好改变的! 第169章 案发现场 直到陈酌出了赫连虎所在的院落,宗甫依然等在方才的地方。 见陈酌出现,宗甫凑了上来,询问道:“世子殿下,可有什么线索了?” 陈酌奇怪的看了一眼宗甫,照理来说,齐睿本人对赫连虎遇伏一事的来龙去脉应该并不感兴趣。 齐睿要的,只是将此事处理妥当,能不被北蛮抓住把柄,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就可以了。 而作为齐睿在此地的代言人,宗甫本不该对此事有所兴趣。 毕竟对方这可不像随口问起,而是特意等在这里,就是想询问一下此事的进展。 虽然真说起来,宗甫作为此府邸的防卫最高负责人,也是调查之事的核心人物了,问问这个倒也无所谓。 但宗甫并不像会套近乎的人,陈酌敏锐的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这宗甫貌似也有点问题,行为方式和动机都很奇怪啊! 可宗甫那是实打实的宋弘嫡系,宋弘则谓是齐睿一手提拔起来的铁杆心腹,绝不存在背叛的可能性。 也就是说,宗甫的行为其实是齐睿授意的,他并不像陈酌想的,对赫连虎遇刺一事毫无兴趣。 甚至可能还有些关注,细细一想,陈酌倒也明白了其中曲折。 能精准在各种北归路线之上伏杀赫连虎,刺杀的幕后黑手肯定并非常人。 而这样一个人物,很有可能身在大楚,而齐睿对此一无所知。 这种信息上的差距,让齐睿感到了危机感,尤其是在天下已然被两司严格把控的情况下。 甚至连信杀组织,都要明哲保身,由二把手卫启出来转向明面,并摆出亲近朝廷的姿态。 而就是这样的情况之下,这大楚境内居然还隐藏着一股连齐睿自己都不知晓的势力。 而这种想法,其实与陈酌的冥冥之感类似,那就是在暗中还有一方势力,正挑动着各方风云! 而对于宗甫的问题,陈酌自然是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 “没什么想法,赫连皇子自己所知也甚少!” 这是实话,陈酌没骗人,而且他去找赫连虎也不是真的为了询问情况。 毕竟要是仅从赫连虎的话中就能分析些什么,两司的人也不是废物,总要有些收获才对! 而宗甫听了这话,明显的展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但又很快遮掩。 陈酌没去管他,转而问道:“对了,赫连皇子遇刺的地方在哪?可有什么线索留下?” 宗甫闻言一愣,你别说啊,你别说哈,他还真不清楚这事。 赫连虎遇刺的地方他倒是知道,就在万涛城外数里的林间小道之中,甚至他还亲自去过一次。 但有什么线索,这就不是宗甫所擅长的了,虽然他很瞧不起裴贤堂。 但人家这个“神眼阴司”的名号可不是凭空就有的,对于他查案的一些能力,宗甫还是承认的。 但宗甫自己显然不擅长这个,所以也没擅自去给这事添什么乱。 毕竟这可不是搪塞下属,而是两国邦交之事,可不能是自己随便找个理由,那就能交代的了得! 想了想,宗甫冲着老远处坐在一处闲聊的几名官员招了招手,高声道: “耿默!!” 万涛察使耿默原本正和同僚们讨论着有关陈酌的话题,听到宗甫的招呼声。 下意识的朝陈酌二人所在看了过来,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那站在宗大人旁边的,不是临王世子陈酌又能是谁? 傻子看见这个场面,都知道宗大人唤自己肯定是世子殿下的意思。 耿默人都要吓傻了,他就是小官一个,虽然真说起来,其实他也是监察司中人。 但真的官职不大,只是万涛这一个小城的察使而已,行监察之权。 耿默原本就害怕由自己负责接洽陈酌, 这要是有些许的行差踏错,直接把临王世子得罪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于是耿默在与历嘉年的推辞中,才祭出了绝招,让历嘉年前往驿站。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这下还是被临王世子逮到了。 这下耿默也没办法了,一顿小碎步就朝着陈酌二人走了过去。 宗甫倒也没注意这些细节,只是在耿默靠近之时,指了指耿默,给陈酌介绍了一番: “世子殿下,这位是我监察司万涛察使,也是全程参与了此事的人之一。” 说着,宗甫笑了笑,给自己找了个旷工的借口: “下官毕竟是才来万涛没多久,若是世子想要去城外密林之中看一看,耿察使或许能为世子您带带路!” 一听这话,陈酌倒是无所谓,耿默听的差点心脏骤停。 说的那么多,说白了就是接下来的时日,只要世子殿下调查赫连虎刺杀之事,他耿默就得跟在身边负责。 真是最不想听见什么来什么,要不是打不过宗甫,耿默真想一板砖甩在对方头上。 只可惜他也只能认命了,耿默连忙冲着陈酌行了一礼: “世子殿下这是……想要去看看伏杀之地有没有什么线索?” 耿默说这话时,心里却又忽然想通了,虽然俗话说伴君如伴虎。 跟在陈酌身边,这要是惹世子不快了,肯定小命不保。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貌似也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耿默心中稍稍有了些别样的想法,虽然自己隶属监察司,但说白了也并不被监察司的人当同僚! 万涛城实在太小了,耿默即便在此处勤勤恳恳二十年,也不会有什么出头之日。 若是没有赫连虎遇刺之事,耿默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见到宗甫这个算是顶头上司的人。 更别说是临王世子这般的人物了,耿默思虑再三,这有没有可能是他此生绝无仅有的机会! 宗甫本就是他的顶头上司,就算让宗甫很满意,自己也不可能有什么地位上的提升。 而且说白了,宗甫人家根本也就看不上这小小万涛城的一个察使! 但耿默自然觉得有才智无处施展,这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想法,而此次临王世子到此。 若是自己真的能展现出一些足够让临王世子看上眼的能力,或许能再进一步……… 陈酌自然是不知道眼前的这耿默都已经开始头脑风暴了,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不错,但我听闻缉查司的裴大人曾经来探查过一番,但是没什么发现?” 还没等耿默说些什么呢,宗甫倒是先接过了话茬:“是的,裴贤堂曾经来过一次万涛,但却没有什么发现。” 说完这句,宗甫就顺势说道:“那世子殿下,下官就告辞了?” 宗甫的离开很是顺理成章,陈酌原本也没心思跟宗甫做戏。 毕竟他是齐睿的心腹,陈酌也不好表露出太多想法。 但耿默就不一样了,这位原本就属于万涛的官员,总不能也是齐睿的人吧? 耿默很显然也懂应该怎么做,见宗甫离开,耿默立刻殷勤的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世子殿下请……缉查司裴大人确实曾来过,还勒令要求我们要保护好密林之处!” 陈酌刚走了两步,听到耿默这话,挑了挑眉,保护“案发现场”是吧? 没想到这裴贤堂还有点水平啊,至少没给自己添乱,居然还知道保护案发现场。 两人一前一后向着城外走去,耿默走在前方带路,不时的还说一说裴贤堂当时的发现。 忽的,陈酌身侧一阵劲风袭来,姜雁箐缓缓落在陈酌身边。 耿默是不修武,但也不是傻子,感受到身后劲风,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结果就听见陈酌对他说:“耿察使,这密林还有多远?” 这话也就没什么弯弯绕了,耿默很清楚这意思是接下来的话自己不适合听了,他也很识趣的加快了步伐,稍稍离得远了些。 陈酌见状,这才回过头和姜雁箐交谈起来: “怎么样?” 姜雁箐摇了摇头:“没什么发现,宗甫屋内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往来书信。” 没错,方才陈酌愿意和宗甫在门口闲聊那么久,就是因为他已经让姜雁箐前去宗甫房间探查一番。 毕竟陈酌心中更加防备的是,齐睿很可能安排的刺杀,而宗甫作为齐睿在此地的代言人。 总应该有些信件啊之类的信息流转吧,于是陈酌就想着让姜雁箐去看一看。 毕竟“风霜碎影”也是潜入的一把好手,只是很可惜,姜雁箐的潜入没有任何收获。 “好吧,看来齐睿和宗甫之间自有一套传递信息的方式……” 姜雁箐其实也蛮疑惑的,对于陈酌让她去搜一搜宗甫的房间这事,她很不能理解: “不过陈世子,就算真的有什么来往信件,上面应该也不可能有刺杀你之类的字眼吧?” 额…… 陈酌闻言直接沉默了,说起来貌似是这个道理,而且他也明白这个道理。 说让姜雁箐去看看,只是为了严谨起见 毕竟万一有所收获呢? 但姜雁箐这么一问,反倒整得陈酌有些尴尬了:“嗯……姜少主所言有理,倒是我欠考虑了。” 姜雁箐闻言,不知为何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看的陈酌一阵郁闷。 怎么看这笑容,这表情,都是在说我比你聪明了,嘿嘿! 好吧,也可能是陈酌自己脑补的,有这种想法的应该是齐芷才对! 想到齐芷,陈酌轻叹了一口气,迟早有一天自己要跟齐睿算上一账。 要不是因为齐睿的各种算计,自己用得着奔波千里?跑的这边陲小镇来受罪吗? 要不是因为这,估计自己还在南归临州的马车上,和自己的傻媳妇玩闹呢! “哎……” 越想越难受,陈酌长叹一声。 姜雁箐却是一愣,下意识的问道:“陈世子何故叹息?” 这话又把陈酌给问住了,他总不能“说我想媳妇了吧?” “没什么,我们还是快些去看看赫连虎遇伏之地吧,我总感觉此事不简单!” 耿默依旧在前方默默带路,赫连虎遇伏的密林距离万涛城不远,但也不近。 陈酌两人跟在耿默稍远处走了许久,才发现前方密林之中人影绰绰。 若非这些人都身着官兵服饰,只偶有几个黑武卫,陈酌估计都要怀疑这是不是用来对付自己的了。 当然,细细看去,就会发现,这些人很显然就是守在密林周围,保护“案发现场”的人。 耿默在人群外围驻足,冲着已然走近了的陈酌道:“世子殿下,这便是赫连皇子遇伏之地了!” 陈酌点了点头,抬眼望向这处密林,他稍稍皱了皱眉。 因为他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赫连虎所说的小道呢?? 不错,在赫连虎的描述中,他和乌伏紫桐行至万涛城附近之时。 走的是林间小道,并非官道,可陈酌亲临此地之后,很快发现了这个问题。 密林终究还是密林,可赫连虎口中的小道却不见了! 陈酌下意识四处看了看,发觉在距离此地不远的地方,可能也就没有五十步。 那里确实有着一条可以行人的小道,虽然貌似离得很近。 可你要知道,将近五十步的距离也并不算短了。 就算是夜幕之下,以赫连虎和乌伏紫桐两人的实力,总不能出现什么走偏了路这种事发生吧? 或许这在平常,只是一个很细微的事情,甚至从字面上理解。 赫连虎所说的顺着小道赶路,和现场表现也没什么不同嘛。 但恰恰这不到五十步的距离,却让陈酌产生了一个问题,赫连虎二人是因为什么走偏的? 陈酌仔细观察了小道周围,虽然并非官道,但也是万涛官方出面开辟的道路。 所以道路两旁还是清理了一定的空间的,说白了,若是赫连虎和乌伏紫桐一直顺着小道前行。 两人根本不会遭遇什么伏击,因为小道周围没有能藏人的地方,除非刺客们直接大摇大摆的直接站在路中间。 那样的话,赫连虎和乌伏紫桐估计估计连手都不用动,跑路简直不要太简单! 陈酌摸了摸下巴,有些想不通,在这样的情况下,赫连虎二人就是莫名其妙的走偏了路。 居然真的走到了密林之中,随后就遭遇了伏杀,这才导致情况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所以赫连虎二人为何会走偏了路?又为何觉得自己还仍旧处在小路之上呢? 第170章 还原 这是陈酌到达此地之后的第一个发现,也是第一个疑惑。 这下陈酌倒真的来了些兴趣,反正自己此行本身的目的也就是为了调查此事。 如今刚刚一接触此事,就发觉了些许奇异的色彩,倒是很有意思。 陈酌并不清楚裴贤堂当时有没有发现这个小小的偏差。 但料想应该是没有的,不然陈酌不认为裴贤堂会这么轻易的就离开。 而且两司的注意力估计还是放在刺杀本身,对于刺杀的前置事件并不关心。 但陈酌却觉得这很关键,甚至是最关键的地方。 因为赫连虎和乌伏紫桐绝不可能“主动的走错路”。 也就是说,有人用了一个陈酌想不到的办法,令赫连虎两人走岔了路,以至于让二人硬生生自己走到了伏杀圈中。 而耿默见自己说完话,陈酌就进入了探案状态,而且似乎已经有了些发现,他下意识的问: “世子殿下?怎么了吗?” 陈酌自然不可能将这个发现告诉耿默,而是故意皱着眉又看了看周边围着护卫的人。 “耿察使可否让这些官兵和黑武卫稍稍离远些?” 耿默微微一怔,但很快就点了点头,下属表忠心第一要点,不要多问! “是!” 于是耿默很快就招呼着周围护持的官兵与黑武卫向外扩散,给陈酌留出了一大片空地。 不得不说,宗甫虽然自己偷懒,但给陈酌找的助手确实还蛮合适的。 耿默虽然官不大,但既是万涛本地官员,又是两司官员,指挥起这些人那叫一个非常方便。 姜雁箐这时才稍稍凑近了些,低声询问: “如何?有发现了?” 陈酌闻言挑了挑眉,颇有些意外的道:“姜少主为何对此事这么感兴趣?” 听了这话,姜雁箐也是抬眸看了看密林周围:“我总觉的这处密林怪怪的……” 这下轮到陈酌愣了:“怪怪的?怎么个怪法?” 闻言,姜雁箐摇了摇头:“只是有所感觉,说不出个具体……” “好吧。”陈酌还正想听听姜雁箐的意见呢,结果只是有所感觉。 于是陈酌就接着将自己刚才的所想,告诉了姜雁箐。 而姜雁箐听了陈酌一番话之后,眼睛却是一亮,猛的点了点头: “不错,我就说这种异样的感觉从何而来,这密林实在不像什么能够藏住人的地方!” 什么?? 陈酌闻言,猛的下意识抬头看向周边的密林,有些没太明白姜雁箐这话的意思。 密林密林,怎么可能藏不住人,虽然此时天光大亮,但能够隐藏身形的地方还很多的。 尤其是看了一圈之后,陈酌更加确定了这一点,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姜雁箐,见对方并非开玩笑的样子。 陈酌下意识的眯了眯眼,这事越来越诡异了,总不能姜雁箐和自己看见的密林并不一样吧? “你确定?此处树木丛生,藏住人应该很简单吧?” 但姜雁箐却是肯定的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距离两人不远的地方: “虽然树木丛生,但其实能够藏身完全不被发觉的位置非常少,基本一眼便能望见了!” 陈酌顺着姜雁箐手指的方向又看了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陈酌心中一惊。 因为没有……陈酌并未看到姜雁箐所说的情况,因为在她所指的方向。 陈酌接连找到了许多个可以完美藏身之地,现在陈酌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乱入了什么奇异的世界。 所以自己与姜雁箐所见的东西完全不同,认知有所不同,虽然明知不可能,但为了确认状况,陈酌还是迅速开口问道: “姜少主,远处林间小道据此多远?” 姜雁箐原本正想再说说自己的这个发现呢,听到陈酌急促的询问声,稍稍有些疑惑。 但还是很快开口回答了陈酌这个问题:“距此不到五十步吧,怎么了吗?” 这话一处,陈酌那份自己脑补的诡异氛围一瞬消散,自己和姜雁箐并非误入了什么诡异之地。 两人对于其他所有东西的认知都是一样的,只有对于密林的看法并不相同。 陈酌琢磨了一下,要是并非外力影响,那自己现在和姜雁箐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陈酌看了看姜雁箐,又看了看周围的密林,他皱了皱眉…… 位置? 不错,也就只有位置了,姜雁箐此时与自己的差别,就只剩下所站的位置并不相同了! 于是在姜雁箐一脸懵加有些惊讶的表情中陈酌直接欺进了她周身几寸。 姜雁箐差点没直接叫出声,毕竟自己在长安已经看过无数次了。 陈酌一般这么欺近芷姐姐身边之后,就是一把揽住芷姐姐的腰,然后………… 陈酌哪里知道姜雁箐此时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急着印证猜测的他伸手稍稍推了下姜雁箐:“让让……” 姜雁箐的思绪被陈酌这一推直接打断了,她这才回过神来。 姜雁箐此时非常想找个地洞钻一钻,虽然看陈酌的模样,貌似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异样 。 不过她还是感觉有那么一点点丢人,毕竟自己好好的一个凌剑阁少主,怎么现在脑袋里净想的是这些呢? 不行不行!虽然看起来,不论是芷姐姐,还是小轻梦,甚至加上眼前的陈世子,貌似都希望自己能“接地气”一些。 但凌剑阁少主总该是严肃一些的,尤其是师尊,若是以后回阁中之时。 师尊看见自己这种模样,恐怕会很生气吧?于是姜雁箐轻轻的调了下息,脸上的神情又渐渐严肃了下来。 陈酌此时倒是没太把注意力放在姜雁箐身上,而是在确认自己的想法。 他从方才姜雁箐的位置朝密林看过去,发现果然一览无余,居然真的似姜雁箐所描述的那般。 难道是视觉错位?陈酌细细思考了一下,这应该是视觉错位的缘故。 毕竟无论从任何一个方向看,这处密林都是真正的密林! 独独只有站在方才姜雁箐所在的那个点位,才会发觉有所不同,这应该是一种视觉错位了! 但等到陈酌再度抽回注意力之时,忽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因为别的,只是当陈酌站在这个能够产生“视觉错觉”的位置时。 忽的察觉到了一点点不多,这片密林,貌似有些问题! 因为陈酌猛然察觉到,这片密林好像不是自然生长的,而是像人为特意种下的! 虽然听着很荒谬,但陈酌再度认真观察了一番之后,发现真的是这样。 虽然不是太过明显,可陈酌带着预设了的想法去仔细查看。 又或者是只有站在此处才能发现玄妙,陈酌很清楚的可以看到。 远处周围的树木都是无规律生长的,杂乱无章,而近处,尤其是他自己所站的区域。 虽然表面上一眼扫过,这里的树木跟其他区域没什么不同。 但仔细看过之后就会知道,陈酌周边的树木好似经过特意的布置与排列组合。 于是便形成了这种特异的现象,密林还是密林,从任何方向看都是如此,唯有这个地方才能看出破绽! 任谁发现这一点,都不可能还保持平常心吧? 这是一个恐怖的发现,参天之树需要多久长成?? 陈酌不知道,但这一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可若这些树木是多年以前就种下的,那说起来就有些恐怖了! 若是这树木多年前种下,为的就是算计和伏杀今日的赫连虎,这就有些细思极恐了! 难不成这幕后之人是个神仙不成?赫连虎原本是因为去年冬月三蛮南下劫掠的和谈事宜而来。 真说起来,其实也是一个偶然事件,或许赫连虎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踏入大楚境内的机会。 更别说这种几乎是只身出行的机会,陈酌并不清楚北蛮内部的决定是如何做出的。 可若真的如陈酌所想,这些提前不知多少年种下的树木,针对的就是赫连虎,那也太恐怖了! 但很快,陈酌就甩了甩头,这怎么可能,这参天之树生长的时日,都要比赫连虎年龄大了吧! 姜雁箐在一旁看着陈酌,原本还想说些什么来着,结果就看见陈酌的神色一变,跟见了鬼似的。 “怎么了?又发现什么了?” 陈酌也并未隐瞒,将自己有些离谱的想法说了出来。 而很显然,姜雁箐是完全不相信陈酌这种说法的,她果断摇了摇头: “绝无可能,即便是道尊,也不可能有这种预知能力,更不可能具体到特定位置。” 没错,这才是关键,若说天下有什么擅长预知和卜算的宗门。 道门南山派肯定算是一流,以陈酌所知,或许天玄山上天元庙也要算一个。 或许神州二佛道,密宗和万里寺也有类似的功法。 但这种事情终究太过玄妙,真说起来其实有些虚幻,这是不能用常理解释的东西! 就比如天元庙那什么“瞻玄心”,当时空正大师就曾经说过自己近日会有血光之灾。 当时陈酌还觉得这也太晦气了,结果出门就遇见了“万门诛龙”一事。 而且若是真要对应,陈酌觉得,这所谓的血光之灾,其实对应贾玉书的刺杀,还要更合理些。 但即便是以空正大师的功力,也就占卜到了这些而已,模棱两可,模糊不清。 或许空正大师真的占到了一些其他的也说不定,但陈酌觉得对方大概率是在故弄玄虚。 就连这些此世可以算得上是卜算大师的人,都只能是卜到这些模糊不清的结果。 又怎么可能有人能够精准预测到多年之后,赫连虎的北归路线? 但此地这些诡异的发现,却又没法用常理解释,陈酌微微摇了摇头,撇开了这些想法。 “说的也是,应该是我想多了,不过此事越来越诡异了,甚至并不像一件普通的刺杀之事!” 姜雁箐也是再度看了看周围的密林,虽然仍旧是白日,但诡异的感觉却越来越浓烈。 以至于自己的剑心都微微有些悸动,这本该是面对强敌时,才会有的下意识反应。 可如今只是看着这片密林,姜雁箐就有一种莫名的不详预感。 “确实诡异,我一踏入此地,便剑心震动,隐有不详之感,不知为何!” 陈酌闻言,先是微微一怔,原来通明剑心还有这种用法?还有,有这种感受你不早说? 不过此时重点不在这里,陈酌缓缓蹲下了身,开始细细观察此处残留的血迹与打斗痕迹。 正有些疑惑陈酌这个动作的姜雁箐,很快便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陈酌居然直接当场莫名其妙的打起了拳,而且动作很不标准,像是在实验什么。 但姜雁箐反应也快,下一刻便反应过来了,陈酌这是在还原当时的打斗。 或者说还原某一时间,站在此处之人的招式! 或许陈酌还要感谢近日万涛附近并没有下雨,此处的土地与草木甚至有七成还维持着那日刺杀发生之时的模样! 但很显然,这种天赋不是谁都有的,至少姜雁箐自认没法根据这些蛛丝马迹还原一些什么。 即便陈酌此时还原的很可能是错的,有误差的,但即便如此,姜雁箐还是不禁感叹陈酌的武道天赋。 不过过了一段时间,陈酌又忽然起身,摇了摇头:“不行,这种还原之法虽然有用,但却起不到太大帮助。” 因为这些残留的痕迹,陈酌即便再绞尽脑汁,也就顶多还原三招,还不一定是对的! 虽然此处有上百处打斗痕迹,但即便是陈酌,也没办法轻易的将这些招式连贯起来。 这对分析招式来源或是功法所属并无益处,若是能够再详细一些…… 陈酌想了想,回身朝着密林之外走去:“罢了,还是等晚间再来看看吧,到时或许能解答我们的一些疑问!” 陈酌方才还认真的查验各处打斗痕迹,转头就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姜雁箐都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了?怎么陈酌突然就对探究此处诡异没什么兴趣了? 她很快想到陈酌有可能是发现了什么,于是赶忙快步追了上去,轻声询问道: “陈世子有何发现??” “没有啊,就是再这么干看下去也没什么收获,不如晚间再来,或许有机会能明白赫连虎二人走错路的原因!” 第171章 夜色 夜色沉沉,万涛小城渐渐陷入沉寂之中。 城外密林,有人影绰绰,原本该有的灯火在此时全数消失不见。 林间小道,陈酌与姜雁箐默默跟在赫连虎和乌伏紫桐身后。 直到四人一前一后走出近百步,四人才同时停步。 赫连虎随即转头看向陈酌二人,再度点了点头: “陈兄,就是这里了!” 闻言,陈酌与姜雁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诡异两个字! 当夜色即将降临,陈酌便又去拜访了赫连虎,想让赫连虎重现一下当日遇伏之时的经过。 赫连虎自然是有所担心,毕竟他本人自己没什么作战能力,还是有些许的担忧。 对于赫连虎对安全性的质疑,陈酌果断动员了几乎所有能动员护卫力量。 几乎是跟移动堡垒一般,保护着赫连虎进了城外密林。 原本遇伏之地被官兵与黑武卫团团保护,陈酌带着赫连虎之后,就让宗甫带带着他们扩大的护卫范围。 并撤去了所有油灯之类的照明物,为的就是更加还原当日的具体情景。 这第一步,自然是让赫连虎与乌伏紫桐两人尽量回忆与还原当时两人的行为。 而眼下的场景,便是赫连虎和乌伏紫桐在重走当时二人所走的路。 而现在四人所站的地方,便是赫连虎二人眼中,两人遭遇伏杀的地方! 可很显然,这个地方,依旧在那林间小道之上,而并非真实的遇伏之地! 星夜迷蒙,周围几乎是漆黑一片,陈酌四处望了望,他在考虑赫连虎两人那日看错了的可能性! 但下一秒就立刻摒弃了这个想法,即便周围漆黑一片,以赫连虎二人的功力,基本的夜视应该还是可以的。 而且这林间小路虽然说是小路,实际并不算窄,就算是两个傻子,也不可能走偏了路。 “赫连皇子确定当日你们所走的路是这样的?” 赫连虎点了点头:“肯定没错,当时我们就是顺着小路前行……”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赫连虎自然也是发现了不对,又或者说连他自己都已然有些不确定了。 是啊,赫连虎可以非常确定的说,当他被人一刀捅了个对穿的时候,自己是在一片密林之中的。 可如今凭借记忆中的路线走过来,却依旧还在道路之上。 当然,这一点或许赫连虎没有仔细想过,但察觉到不对应该也是有的。 但还是那句话,甚至包括赫连虎本人,也并不在乎这些刺杀之事之前的前置事件。 因为这些对于赫连虎本人来说毫无意义,他只想知道刺客是谁,而不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但陈酌与之刚好相反,陈酌反倒对刺客究竟是谁不是那么好奇,反倒对这些诡异的现象更加有兴趣。 陈酌见赫连虎再度肯定,他摸着下巴琢磨了起来,果然如此嘛…… 从赫连虎的描述中,他和乌伏紫桐几乎是没发现任何不对,只是就这么向前走着,然后就遭遇了伏击。 陈酌回过头去,看了看侧后方的密林,也就是伏杀发生之处。 那里距离此处可能超过了五十步距离,也就是超过了与小道的直线距离。 陈酌并未与赫连虎再说些什么,而是寻着来路徐徐返回,开始找起了赫连虎二人走岔路 若赫连虎二人的记忆没有出错,两人几乎是刚刚走入树木最多的林间这一段道路时,就走错了路。 陈酌同比测算了下距离,发觉赫连虎二人理论上的走错路的道路节点,非常的奇怪。 因为那个节点几乎与赫连虎真实受伏的位置是完全直线! 但小道却是弯曲的,这是最明显的不同与差距,按理来说,赫连虎若是有观察过前方的道路,应该能立时察觉不对才是。 陈酌有所疑问,自然也是顺理成章的开口问了赫连虎,但赫连虎的回答令陈酌更加疑惑了。 “这倒是没错的,那日我与乌伏走的就是这段曲线的道路。” 这样一来,一切就又陷入了死胡同,陈酌原本还想从赫连虎的记忆与现实差别中找到一些线索。 可差别倒是找到了,但思路却是完全没了,赫连虎这些话的意思。 那就是几乎在一切正常的情况下,赫连虎二人莫名其妙的自己走进了伏杀圈中! 而且陈酌方才仔细看过,这绝对没有什么能因为视觉错位而产生错觉可能性。 而且再说了,赫连虎和乌伏紫桐两个人又不是傻子,脚下踩着的是草坪草丛还是道路的难道还分不清吗? 赫连虎两人究竟为何会走错路的原因依旧不分明! 陈酌微微摇了摇头,虽然好像说起来这事真没这么重要,但确实很让人好奇! 不过他今日的目的本来也就不在此处,请赫连虎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尽量还原当时的交手情形! 于是原本熄灭的各种油灯又重新点亮了,陈酌与姜雁箐站在伏杀发生之处。 而赫连虎和乌伏紫桐则站在外围,更远处,所有护卫成环状,将四人护持在其中。 随着夜风,挂在树枝边上的灯火摇曳,陈酌抽剑而出,冲着赫连虎说道: “赫连皇子若是觉得会暴露功法招式,也可只给近似反应,不必太过具体!” 陈酌在找到赫连虎之时,就已然向其说明了来意。 而陈酌的目的,也非常简单,自然就是以赫连虎二人的记忆与各种痕迹。 尽量还原一下当日的场景,若是能比较好的还原出刺客们的招式,或许能从中分析出刺客的身份! 当然,陈酌自然不可能真的就在伏杀发生的最核心地带做这些,那样会把原有的东西破坏掉的。 而赫连虎听了陈酌的话,也是点了点头,是人总是会有好奇心。 更别说赫连虎就是遇刺的本人,他可是被人直接捅了个对穿。 结果到了现在,别说刺客的身份了,连武功招式路数都不清楚。 所谓死也死个明白,赫连虎虽然没死,但伤也伤个明白也是很重要的嘛! 而过程也很简单,赫连虎身上有伤,自然只用动嘴皮子。 乌伏紫桐自然是扮演赫连虎,而姜雁箐则是扮演乌伏紫桐,而陈酌则是“刺客”。 当然,实际上赫连虎与乌伏紫桐二人当日的应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陈酌还原的“刺客”。 是夜月黑风高,正急着赶路的赫连虎与乌伏紫桐二人顺着林间小道一路向前。 但这还未走出多远,几乎在走过道路的第一个弯角时,周边密林就有茫茫黑影显现。 赫连虎二人自然一瞬停了步伐,下一刻,前方后路皆有人拦路。 几乎只在一息之间,赫连虎和乌伏紫桐便失去了逃离的最好机会。 因为伏杀的合围已经完成,除非武道差距大到一定程度,不然两人想要轻易逃离,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很显然,乌伏紫桐的宗师境界,并非是虚言,几乎在一瞬间她便判断出了这一点。 所以她反倒在刺客们动手之前,带着赫连虎抢先朝着靠近万涛城的右侧突围! “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了!” 这是刺杀伊始所发生的事,场中,姜雁箐借着赫连虎的描述,带着乌伏紫桐所扮演的“赫连虎”向右侧突围而去。 可就当两人刚刚动了两步之后,姜雁箐忽的察觉自己的手被人拽住了。 乌伏紫桐站在她身后,两耳侧方的长发几乎将对方的神情遮掩住。 但姜雁箐明显感觉到对方此时正在连连摇头,于是她下意识的问道:“怎么了?” 毕竟这事确实蛮奇怪的,毕竟真说起来这还原都没开始呢,眼下这情形,双方的第一次交手就要开始了吧? 结果这边还什么也没做呢,就只是走了两步,结果这位乌伏姐姐就莫名其妙的开始摇头。 乌伏紫桐闻言,脸上的神情变的有些疑惑,虽然姜雁箐看不分明。 但她很确定,对方脸上那是一种自我怀疑的神情,这让姜雁箐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了。 很快,乌伏紫桐便再度抬头,伸手指了指两人行进方向,开始伸手比划起了手语。 陈酌和姜雁箐哪里能看得懂这个,不过两人也是到了此刻才知道,这位乌伏紫桐好像是……不会说话? 而一旁的赫连虎看见乌伏紫桐的动作,先是看了一会,随后他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急促的道: “不对!当时右侧并非树木,而是林间小道,我们……我们不是在此地遇伏的……” 赫连虎说这话时,都有些觉得悠悠的夜风吹的有些渗人了。 虽然他并不害怕这些,可身为当事人,此事细思极恐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而陈酌和姜雁箐闻言则是一怔,这个此地,自然指的是现在四人所在密林之间的“伏杀之地”。 可赫连虎和乌伏紫桐两人的印象中,居然都说他们发现自身陷入重围之后,向右侧突围时,那里应该是林间小道! 可此时的场景,基本连看都不用看,四面八方都是树木,何来两人所描述的道路? 这下问题好像又一下回到了赫连虎二人认知偏差中去。 陈酌果断摇了摇头,这些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无需浪费时间绞尽脑汁去思考了。 “先不说这个,还是先说说在此之后发生了什么吧!” “好吧……” 赫连虎也点了点头,稍稍平复了下心绪,他与乌伏紫桐再度开始回忆起了当日的情形: 几乎在乌伏紫桐刚刚动了第一步的同时,右侧的刺客之中,忽的有人影闪动。 此人恰恰就是刺客一行人中的那位宗师高手,乌伏紫桐一眼便判断出对方的武道并不如自己。 于是也是非常迅捷的出手,缠绕着茫茫黑雾的一掌拍出。 而扮演刺客的陈酌,自然是顺着赫连虎描述和陈酌白日对草丛树木的痕迹分析。 非常合理顺畅的向后跌飞,刺客实力并不如乌伏紫桐,两人对招,这是必然的结果。 可也正是这样的一次出招,让乌伏紫桐与赫连虎之间稍稍有了些许的距离。 这几乎近在咫尺的距离,却成了这次伏杀中,最大的破绽! 几乎不用赫连虎二人再去回忆些什么,即便是事后还原,陈酌都能一眼看见姜雁箐和乌伏紫桐之间的距离。 虽然离得很近,但对于训练有素的杀手来说,隔开二人已经是必定的结局。 果不其然,在下一刻,有四名刺客从前后杀出,将察觉不对想要汇合的二人硬生生拦住。 而这一下,也彻底确立了至少在接下来的十招内,两人会各自为战的局面! 但直到此刻,陈酌甚至将出手的五位刺客都扮演了一遍。 而且甚至将几人的招式还原的与赫连虎记忆中的分毫不差。 但坏消息是,这五人都没用到什么招数,几乎只是简简单单一拳,一掌,一刀。 而接下来,其实伏杀已经到了尾声,不到十招的功夫,赫连虎就被人直接捅了个对穿。 赫连虎与乌伏紫桐被迫各自为战,刺客中的宗师带着多人困住了乌伏紫桐。 而赫连虎则也是面对着多人围攻,但他的实力虽然不错,但连环斧几乎是没有应对多人围攻的能力。 虽然赫连虎几乎是超常发挥,手中铁斧挥舞到了极致,可依旧不是一众刺客的对手。 而就在此时,赫连虎却忽然开口打断了几人的动作。 眼下自然是乌伏紫桐扮演赫连虎,而陈酌二人则是刺客。 此时几人正还原到赫连虎即将被一刀捅个对穿的时候,却被赫连虎直接打断了。 只见赫连虎摇了摇头,颇有些着急的走到了三人身边: “不是这样的!虽然陈兄你动作都大差不差,但实际感受并非如此。 比如方才陈兄你所还原的那个刺客,虽然他用的是刀,可用的却非劈砍之法,而是点刺招数!!” 剑法?? 陈酌心中一惊,以刀作剑似乎听着挺寻常的,什么人都能来一下。 可实际并非如此,想到此处,陈酌猛的向侧方走回伏杀真正发生的地方。 再度找到了赫连虎与此人对招的大致方位,随即蹲下身去,查看起了草丛的痕迹。 虽然果然发现自己白日错过了的信息,这些草丛因打斗中遭到破坏的痕迹。 虽然确实是刀痕,可细细思虑一番之后,陈酌就也发现了。 这里的痕迹确实如赫连虎所说,其实是点刺招数所造成的,而非劈砍! 第172章 意料之外 以刀作剑并非是个人都能做到的,虽然真说起来,对于那些武道修为足够高的人。 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但做到,和有用,这二者有着天差地别。 而从赫连虎的描述中,这一行刺客中,除却那宗师之外,其余之人总体实力并不算强。 但即便是这样,其中居然有一个以刀作剑还能有所实力,这就值得深思了。 因为这是需要天赋的,这可不是说你路上随便找个武者就能做到的。 甚至陈酌敢说,你就是让姜雁箐来,把她那一手精妙绝伦的剑法转化为刀法。 然后还能不能有不俗的威力,这恐怕都需要打上一个问号。 就连姜雁箐都是如此,那更别说其他人了,除非……除非此人本就是剑术大师! 而一个刺客,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想暴露身份! 因为以刀作剑的出招方式几乎完全不同,没有人借此分析出些什么。 即便人家真的用了什么极其有辨识度的剑法,但换到刀上,那就是完全不同的形式。 这仅仅是今夜的第一个收获,陈酌在确定了草丛痕迹确实是剑法后。 就又开始了伏杀过程的还原,接下来则是赫连虎被一刀捅了个对穿的事情。 这个过程很顺利,赫连虎也没表示什么异议,可就在姜雁箐作出一刀捅穿乌伏紫桐的动作时。 反倒是陈酌看出了些许不对,这一段在现场没有保留任何痕迹,除却几个脚印之外再无其他。 陈酌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单单凭借几个脚印还原出什么。 所以从赫连虎勉强应敌,到之后出现失误,然后被捅个对穿的这几招。 全都是赫连虎本人凭借记忆描述,再加上乌伏紫桐的微弱印象来进行还原的。 虽然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但陈酌却在看完全程之后有了一个疑惑: “赫连皇子当时受伤了吗?” 赫连虎虽然不太理解陈酌为何这么问,但还是果断摇了摇头:“自然是没有的。” “那就奇怪了,为何赫连皇子你的应敌策略,总有一种束手束脚之感,就像是有一只手受了伤一般!” 这只是陈酌的一个猜测,根本原因其实还是赫连虎的应敌策略太蠢了! 这已经不是众人合围之下,百密终有一疏了,而是并不像正常人的应对。 陈酌已经很给面子了,说的是束手束脚而已,而不是蠢笨至极。 赫连虎没去想陈酌这番话的具体含义,只是又开始细细回想当日遇伏之时,自己的反应。 可不论怎么回忆,自己当时都绝对没有受伤的情况出现。 而且在自己的想法中,觉得当时那样应对非常合理啊,不论是当时还是现在。 但经过陈酌这么一说,赫连虎再度仔细思考之后,察觉到貌似还真有更好的应对方式。 但这下问题就来了,就连赫连虎自己都懵了,那自己为何一直觉得这样应对是正确的甚至是唯一的方法呢? 若说伏杀当日,情况变化太快,自己没能及时做出最好的应对,那可以理解。 可是直到刚才,赫连虎都认为自己只是稍有疏忽,但大体上没有任何问题。 但陈酌站在一个极其客观的角度上对此的评价却是“束手束脚”! 赫连虎和乌伏紫桐对视一眼,这事好像越来越奇怪了,原本以为只是一场单纯的伏杀。 可现在看却是越来越诡异了,甚至这诡异都已经延伸到了他们两人本身。 而陈酌则是没去管他们二人在想什么,只是再度将目光放在周围的密林之上。 虽然四周有许多官兵举着油灯照明,但陈酌眼中的密林却变得更加漆黑。 似乎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个问题,这处密林有鬼,不是现在,是赫连虎遇伏当日,这里有鬼。 不论是赫连虎莫名走错道路,还是赫连虎可以说的上是蠢的应敌方式。 应该都是受了什么影响,难不成是致幻之毒?? 这是陈酌的第一个想法,但很快又被自己否决,不是说这个思路不通。 而是赫连虎和乌伏紫桐都是实力强劲的武者,就算你说赫连虎主修外功容易中招。 但乌伏紫桐身为宗师,即便再是不善内功,也不可能轻易中什么致幻之毒。 更别说,陈酌分明看到乌伏紫桐会巫术,很显然她并非只修外功的蛮力武者。 即便赫连虎中了招,眼前真的产生了幻象,乌伏紫桐也不该和赫连虎认知一致才是。 除非……陈酌摇了摇头,这又是老生常谈了,除非乌伏紫桐是那个内应! 但眼看赫连虎和乌伏紫桐两人之间的表现,这一点应该也能排除。 陈酌计划中的还原“案发现场”戛然而止,虽然有所收获,可疑问依旧存在。 而且越来越趋同,那就是遇伏当日,赫连虎与乌伏紫桐二人的认知与平日出现了极大的差异! 但两人没有一点察觉,而且不知究竟是何缘故,这反倒又回到了最开始时的疑问。 两人究竟为何会由林间小道自己走入伏杀圈中?? 就在陈酌正结合所有的信息,细细思考之事,丛林之外,官兵与黑武卫组成的护卫圈之外。 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这突然的变故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警觉。 陈酌几乎是第一个察觉到异样的人,两司几乎将万涛城变成了铁桶阵。 绝对没有闲杂人等能够靠近这密林,黑影速度奇快,就算是陈酌,也得感叹一声此人轻功卓绝。 当然,陈酌可不是傻子,虽然察觉了异动,而且对方靠近这遇伏之地。 你说那黑影跟此事没有关系,那陈酌是不相信的,但即便如此。 陈酌也没有上演追击大戏的意思,只是目送着那黑影掠过密林外围。 而显然,那黑影也没有胆子敢直接靠近此处,陈酌见状,微微一笑,提声喊道: “宗大人??” 带着黑武卫守在密林外围的宗甫听见这声音差点没直接骂娘! 他宗甫何许人也,监察司中丞,圣上心腹,就是各皇子们也是要给他几分薄面的! 结果自从有了赫连虎遇伏这事之后,宗甫就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护卫统领。 只有赫连虎时,人家还要为两国邦交做考虑,不会随意使唤自己。 但陈酌到了万涛之后,有什么脏活累活都得自己来,宗甫都怀疑陈酌是不是故意的了。 就比如这大晚上的,陈酌莫名其妙要带着赫连虎出城,到这密林中来。 美其名曰寻找线索,但赫连虎此时不能有失啊,都还没等宗甫反驳什么。 陈酌就直接搬出了宗甫“护卫头领”的职责,让宗甫自己总领所有护卫力量,来负责这次的“安保工作”。 那宗甫还能说什么,陈酌人家说的难道不对吗?他此行的职位确实是护卫统领,做这些那是理所当然好吧。 于是宗甫就跟着来了,当然,这自己的职责他还是完成的很好。 可陈酌此时这声“宗大人”,那是什么意思? 明摆了是想让自己去追那个黑衣人啊,宗甫能愿意啊?可他不愿意难不成还装作听不懂? 要是陈酌接下来直接来一句:“劳烦宗大人前去追击贼人”,那自己又该如何? 宗甫没有办法,只得招呼了几个自己从监察司带来的好手,径直追在了那黑影之后。 见宗甫终于有所动作,陈酌这才微微一笑,这才对嘛。 既然自己有个能用的下属,自然不可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比如这个有所危险的追击之事,就应该交给宗甫才是。 想了想,今日似乎没什么思路,虽然不算空手而归,但其实是有点白忙活一场了的感觉。 …… 当夜色渐深,众人回到万涛城之后,长街之上,陈酌依旧在沉思着什么。 赫连虎颇有些疑惑的道:“陈兄又想到了些什么?” 陈酌这才缓缓回神,其实他也不明白,赫连虎对自己的称呼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成了“陈兄”。 关键是陈酌自己觉得他和赫连虎貌似不怎么熟啊…… 不过赫连虎既然都问了,陈酌也没什么隐瞒的: “我只是在想,那位以刀作剑之人的身份,难道赫连皇子对那剑法连一点点印象都没有吗?” 还原终究只是还原,尤其是陈酌实在怀疑赫连虎当日是否清醒。 所以对于刚才的战斗还原持怀疑态度,即便刀剑招式模棱两可,赫连虎也不至于真的什么都没看出来吧。 但赫连虎还就是真的点了点头:“确实没有,那人剑法看着只是单纯的点、刺而已。” 问不出什么东西,陈酌很是失望,合着赫连虎两个就像是被人直接往头上盖了个麻袋暴打了一顿一样。 除了知道自己遭遇了伏杀,剩下的什么也不知道!! 陈酌真不知道,赫连虎是怎么在北蛮一步步快成为王储的,难不成北蛮真就都是莽子? 不过,变故来的显然比陈酌想象的还要更快,几乎在四人即将到达护卫府邸之时。 …… 宵禁长街之上,月色照耀之下,奇怪的“嗒嗒”之声由远及近。 察觉到异动的四人齐齐回望,只见那漆黑夜色之下,只有“嗒嗒”声回响着…… 而下一刻,一道面目狰狞的血色人影猛然浮现在众人面前! 配合着夜色,就好似那前来索命的阎罗,让人不敢直视,使人心中惊惧! 甚至有几个官兵都直接被吓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而陈酌则是看着来人,眼眸微眯,若非“八方闻”加持,陈酌恐怕也看不清来人的面目。 但来人逐渐靠近,那诡异的“嗒嗒”之声缓缓逼近,所有人都能看清那人的面目。 他不是监察司中丞,万涛城护卫统领:宗甫,又是谁呢? 宗甫那浑身血污的脸狰狞恐怖,仿佛阴间恶鬼般极速向四人冲来! 伴着不知是血水还是什么的粘稠之物,宗甫踩在街面上的脚步发出“嗒嗒”的响声。 若非此时府邸门前还有灯火点亮,这场景真有点地狱阎罗来索命的意味了。 陈酌首先发觉了不对,因为气息,或许乌伏紫桐也可以,宗师的敏锐察觉力让二人皆有所感。 宗甫的气息不对,因为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万涛街面之上的宗甫。 没有气息,是的,若是没有其他的情况,其实已经可以宣判宗甫已经死了! 而果不其然,虽然这血人宗甫虽然来势汹汹,但几乎一碰就倒。 仅仅是有几名官兵稍稍阻拦了下,那血人宗甫就猛的停下了脚步,随后砰然倒地! 情况变化的实在太快,以至于即便是陈酌,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自己只是让宗甫去追个人,而且从轻功来看,两者应该差距不大。 而且宗甫本就是善用短兵者,可以说两司中最在行刺杀的其实就是他了。 在加上自身实力不俗,若说打不过,那跑路肯定是没问题的。 陈酌都自认没把握能稳定拿下宗甫,不然恐怕到万涛的第一时间,就要找宗甫算账了! 更别说,宗甫那是带了手下去的啊,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成了这副模样? 陈酌迅速快步上前,为了以防万一,他用真气护持周身。 随后才蹲下身来查看宗甫的情况,首先当然是要确认宗甫究竟还是不是个活人。 而当手刚刚触及其脖颈脉搏之时,陈酌就发觉宗甫并非如面气息那般已然气绝。 而是奄奄一息,而其脸上的血污并非是宗甫自己的,看着好像是敌人的血喷溅到了他身上一般。 而且陈酌查看了一番之后,发觉宗甫身上除却一个较为严重的伤口外,就再无其他。 而且也没有什么内伤,按理来说宗甫不应该是现在表现出来的这么狼狈的模样。 但下一刻,陈酌却敏锐的察觉,宗甫虽然面上看着没什么问题,可状况却在持续弱化,就好像中了什么烈性之毒一样。 而且宗甫这种疯魔的状态,让陈酌想到了慕容倩兮口中时常挂着的“黯疯散”。 当然,两者还是有所不同的,毕竟眼前的宗甫看起来,可不仅仅是发狂。 这要是陈酌不想管宗甫的死活,再耽误些时间,恐怕宗甫都得当场身死。 而且方才那种情况,不会有任何人发觉其实是陈酌导致了宗甫之死。 但仔细考虑一番后,陈酌决定还是把宗甫救起来。 当然,救起来之后宗甫还有没有宗师实力,那就不一定了! 第173章 细思极恐 而且陈酌发现,此时宗甫的状态越来越差了,有种中了什么烈毒的感觉。 但陈酌很清楚,宗甫并没中毒,这就有些奇怪了,要不是宗甫此时状况还算稳定。 陈酌都快怀疑他是不是被下了什么暗劲,准备来一手延时爆炸的戏码呢。 但很显然也不是,而除了毒之外,还能造成这种效果的,陈酌能且只能想到一种东西。 北地巫术! 难不成还真是北蛮内部争斗?其实陈酌一开始真的只是想着随便找个借口应付赫连虎而已。 但没想到这线索一出来,结果就是指向这北蛮内部的。 当然,此时的重点不是这个,陈酌伸手帮宗甫封了几处大穴,随即起身冲着站在一旁的几名黑武卫道: “宗大人伤势很重,你们快些将他抬回去治伤吧!” “是!” 几个黑武卫自然是领命而去,陈酌则是静立原地,看着宗甫被抬走。 而原本站在府邸前的赫连虎两人,则是看着凄惨无比的宗甫眨了眨眼。 这也太惨了,饶是赫连虎自己,都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虽然若是真的遇到什么事,赫连虎自认肯定是不会怂的,但遇到和看见这可是两回事。 这可能跟普通人正好相反,普通武者看见个什么东西,嘴上都能叫嚣个很多句。 但真要是遇到了什么事,那逃跑的速度叫一个快! 而赫连虎则不是这样,人家那是实实在在的老实人,比如上次输给陈酌之后。 赫连虎那是绝对认可陈酌的,甚至还跟乌伏紫桐说过自己一辈子都追不上对方这种话。 但若是真的给赫连虎一个机会,能够有再战陈酌的可能,赫连虎肯定是不会怂的。 就如同现在,赫连虎想也不用想,这宗甫去追击的那黑影。 肯定和伏杀自己的刺客有关,结果这才过去多久啊,宗甫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人家宗甫何等实力,真说起来比乌伏还要厉害一些,连他的下场都这么惨。 这要是当时伏杀自己的人中有这位,恐怕自己扛不住一招。 对此产生了一些疑问的赫连虎走上前,开口问道: “陈兄有何发现?” 陈酌此时正想着怎么给宗甫来一个“致命一击”呢,听到赫连虎的问话。 倒也没隐瞒什么,反正自己本来也就想把这事的锅甩给北蛮内部。 于是陈酌就将方才那一番对于巫术的猜测给赫连虎说了一遍。 若是白日之时,赫连虎还只是被陈酌的话语带了思路,那么现在可就是真的自己有些怀疑这事了! 赫连虎带着乌伏紫桐匆匆而去,或许是因为这下真的有了一点实质性的证据。 毕竟宗甫本人的状况就摆在那里,这可做不得假,赫连虎恐怕真的好好考虑一下他还能不能安全的回归北地了! 而陈酌则是站在原地,望着宗甫留下的血迹琢磨了半天。 而一直沉默不言的姜雁箐,本来也想回去休息,回过头突然望见陈酌依旧站在原地愣神。 下意识的招呼了一声:“陈世子?怎么了?” 陈酌这才回过神来,姜雁箐有些奇怪,一滩血迹有啥可看的,要是真想有什么线索,还不如再去密林看看来的实用。 “哦,没什么。”陈酌摇了摇头:“只是感觉宗甫这种情况很奇怪。” 姜雁箐似乎也有些领悟,皱着眉道:“你是说那毫无气息,却仍旧能直冲向前的奇怪动作?” 陈酌点了点头:“不错,当时宗甫定然不是清醒的,可却依旧能够行动自如,就好像被……什么人控制了………” 说这话时,原本陈酌的语气很寻常,只是这番话越说,陈酌越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那一直未能想通的东西,好像渐渐分明,而说到最后几个字时。 陈酌的话戛然而止,他猛然抬头,与此时同样表情不是很好的姜雁箐对视一眼。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喃喃道:“西宁厉鬼??” 没错,陈酌这番话,非常容易让人联想到那西宁城中,所谓的“西宁厉鬼”。 陈酌一直觉得那“西宁厉鬼”有所问题,比如战斗中的各种招式应对。 即便以陈酌的眼力,也挑不出太大的毛病,可“西宁厉鬼”却在这种情况下表现得非常奇怪。 空有对战斗的经验,招式却用的磕磕绊绊,没有一点属于我的他武道境界该有的威力。 而陈酌刚才那番话,似乎立时便解决了这个疑问。 那“西宁厉鬼”的表现,岂非和陈酌所说“不清醒,但却能行动自如”这一点相互印证? 而且陈酌细细回想了下,他好像没有听过“西宁厉鬼”说话,这岂不是也符合这一点。 虽然不清楚幕后之人是如何做到的,可“西宁厉鬼”在战斗中的奇怪表现,确实很像受人所控一般。 而那种敏锐的战斗嗅觉,实际上是“西宁厉鬼”潜意识中武道经验的作用。 不过,既然想到这了,陈酌就有一个新的疑问了,“西宁厉鬼”武道修为已近武尊,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为人所控? 而且,如果此时的猜测是真的,当时的“西宁厉鬼”其实没有自主意识。 那么,在西宁城时,其实并非是“西宁厉鬼”盯上了自己,而是那幕后之人盯上了自己! 当然,其实这是一种无端的联想,毕竟若事实真的如此,那“西宁厉鬼”幕后之人。 岂不是也与赫连虎遇伏一事有关?陈酌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两者的共同之处…… 共同之处在哪呢? 是了,乱! 乱象!不论是“西宁厉鬼”滥杀的行为,很可能引起西宁城民众的恐慌,后果是严重的,这是一种乱! 而赫连虎遇伏一事,则是在更大的层面上,造成北蛮与大楚之间的不和,这是另一种乱! 而听了陈酌的想法,姜雁箐也是点了点头,这些东西倒是不用细想也能领悟。 但对方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究竟还是不是巫术所致,就要打上一个问号了! 毕竟是个人都能想到,这种故意制造乱象的行为,一旦牵扯到北蛮本身,其实也不是一件好事! 陈酌,包括姜雁箐,都不认为北蛮内部的人有动机做这件事。 因为方才赫连虎的欲言又止,恰恰是印证这一点的最好证据。 那就是,若真是北蛮内部争斗,那么既然已经出手选择了刺杀,那为什么不用今夜这个密林外的黑影刺杀! 那样的话,赫连虎岂不是连反击之力都没有,直接当场身死?? 这样的结果,岂不是对那些身处北蛮国内的王储竞争者更有力? 因为他们本该毫无顾虑,这与陈酌在长安时,齐睿的处境正好相反! 齐睿那是陈酌正好在长安,这要是陈酌在长安出了什么事,齐睿总归是要有些责任的。 于是齐睿就处处受限,即便是一次刺杀,都要前前后后都处理好才行! 而赫连虎之事则正好相反,赫连虎身处敌国,若是此时动手,甩锅给大楚不要太简单。 但既然都选择动手了,为何不直接下杀手,若刺客真是北蛮其他的皇子派来的。 不论如何,直接把赫连虎杀了,后续想要做什么,都要方便一些! 但对方并没有这么做,所以这幕后之人很可能并非北蛮之人。 而是一个隐藏在大楚境内,想要看着乱世到来的阴险之人。 陈酌无法得知此人还有没有其他的安排,但窥斑见豹。 以“西宁厉鬼”挑动民怨,以刺杀赫连虎牵扯起大楚与北蛮的争斗。 虽然可能够不上格,但确确实实是在制造内忧外患,用心险恶! 这么一想,陈酌倒是忽然觉得自己先前将赫连虎的注意力转向北蛮内部是个正确选择了。 不过,如果幕后之人并非北蛮之人,这所谓控制之法,就不是巫术了。 可既然不是巫术,那又能是什么?难不成是毒物? “罢了,还是等宗甫醒了之后再问问吧!” ………… 翌日 宗甫房中,陈酌站在宗甫床前,见医师收手,这才开口问道: “如何?” “回禀世子,宗大人只是身体有些虚弱,没有大碍,应该等会就能醒了!” 陈酌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似有所指的再度确认道:“你确定没发现什么其他状况吗?” 医师自然是摇了摇头,他还以为陈酌是真的在担心宗甫的安危呢。 “世子殿下放心,宗大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陈酌眼眸微眯,也点了点头:“好,劳烦你了,去领赏吧!” “多谢世子殿下,多谢世子殿下!” 这位在万涛城中找的医师大喜过望,一溜烟向外跑去领赏了! 宗甫醒过来的时候,已然日上三竿,抬眼就看见陈酌的脸,差点没给他吓死! 所谓人心中有鬼,看啥都害怕,宗甫自己可是非常明白,他是刺杀过陈酌的。 自己在重伤之后,第一眼看见陈酌的脸,是个人都要怂一下吧。 不过宗甫很快意识到自己处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中,这才松了口气。 “世子殿下!” 宗甫作势一副要起身行礼的样子,原本以为陈酌最起码要礼貌的阻止一下吧。 毕竟他也算是伤号,结果陈酌硬是什么动作也没有,只是看着宗甫作势起身行礼的模样。 这下就轮到宗甫尴尬了,原本作势起身的动作,这下真的必须要坐起来了! 直到宗甫起身的动作都快做完了,陈酌才跟刚看见一般,伸手阻止了宗甫的动作。 “诶,宗大人不必多礼,你如今身上有伤,就不必拘泥于这些礼节了!” 宗甫这提起来的一口气一下就又散了,他差点没直接想骂娘! 关键陈酌的表情还挺认真的,宗甫都不太确定陈酌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谢世子殿下!” 陈酌见宗甫一脸憋屈的表情,差点没绷住直接笑出声,但还是生生忍住了。 “宗大人应该知晓我的目的,昨夜你前去追击那黑影,究竟遭遇了什么?” 陈酌这可说的是正事了,所以语气较为认真: “难不成那人还比宗大人还要强出不少?” 听了陈酌的问题,宗甫眼神一变,似乎带了些许的惊恐之感。 但又很快摇了摇头,似乎是为了反驳陈酌这句敌手比他强的话: “非是如此,虽然那黑影轻功不错,但武艺却完全不如我,只是当我追到近前,将其打败之时……” …… 越过密林,宗甫带着数位监察司下属追上了那黑影。 那黑影似乎也看出自己逃不走了,于是并未再跑,反倒转过身来直勾勾的看着追上来的宗甫二人! 宗甫虽然很不满意陈酌让自己前来追击,但既然都追过来了,自然是要带点收获回去的。 所以宗甫很是小心,在不确定对方实力的情况下,也没贸然上前。 只是对方一直站在原地不动,只是警惕的盯着他们,宗甫也是有些烦了。 于是飞身向前,手中招式虚实相合,冲着那黑衣人而去。 但令人意外的是,仅仅一个交手,宗甫便发觉对方完全不是自己的对手。 更别说自己这边还有下属帮忙,宗甫几乎是稳操胜券。 场面也确实如此,在宗甫一路按着对方打的情况下,那黑衣人自然无力抵挡。 可就在宗甫再度出手,准备制服对方的时候,那黑衣人却忽然暴起。 进行了凛冽的反击,宗甫有些措手不及,但也很快稳住阵脚。 可就在他即将完成致命一击的情况下,宗甫却正好看到那黑衣人的眼睛变得血红一片! 察觉到危机的宗甫立刻想要抽身后退,并高声提醒即将合围过来的下属: “退!!” 可惜如此电光火石间,谁又能反应的过来,即便是宗甫,也仅仅是在做出抽身后退的动作时。 就被那黑衣人直接一把抱住了腿,随后宗甫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的身体极速膨胀。 其周身真气紊乱,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极速凝聚着………… 轰!!!! 在宗甫昏迷过去最后的记忆中,只余下强烈的爆炸之声与眼前飞溅的血肉!! 第174章 汇聚 听了宗甫的叙述之后,陈酌挑了挑眉,还真有自爆卡车这茬啊? 不过听宗甫的叙述,此人应该不是什么想象中的什么蛊啊,毒啊之类的。 估计就是一个死士,从描述来看,对方完全不是宗甫的对手,说白了就是没实力。 恐怕人家练的就是个“自爆功法”,整得就是一出跟你同归于尽! 但其实陈酌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之后发生的事情上。 以宗甫所言,他带去的手下应当是无一生还,全部死在了那黑衣人自爆之中。 可宗甫以真气护体,保全了性命,甚至昨夜陈酌四人见到他时。 宗甫虽然看着极其凄惨,但实际上并没受什么太大的伤。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宗甫依旧被溅了一身血,而且还莫名陷入了一种类似于被控制了的状态。 虽然陈酌和姜雁箐两人都非常一致的想到了“西宁厉鬼”,可这种能够影响人心智的东西还是太过诡异了。 姜雁箐那是完全想象不了,而陈酌则是想法太多,什么毒啊,蛊啊,致幻之物啊,巫术啊各种。 若是能把这个事情想通,刺客的真实身份可能也就呼之欲出了! 毕竟神州各地都有所长,若说起毒,那就不得不提天毒教这种有名的毒宗。 而蛊之一类,各地都有,但其实还是南青更多一些。 至于其他的,巫术自然属于北地蛮族,致幻之物则就有可能没有特指了。 不过,还有一个排除法,毕竟各地各方势力都有比致幻之物更好的法子。 若是并非其他东西,这致幻之物代表的恐怕就是大楚之人了! 当然,这只是一种单向想法,也不说明这些东西一定能代表什么,但还是能稍稍提供一些思路的。 …… 宗甫依旧在府中疗伤,这里的护卫力量一下就下降了一个档次。 虽然有从元明做一个补足,但两人实力还是有所差距的。 于是整个府邸的防卫就彻底进入了警戒状态,但也有一个好的消息。 那就是赫连虎自己的伤势稍稍恢复了些,总算不是毫无还手之力了。 陈酌并没心思想这些,毕竟在他的设想之中,齐睿的后招估计很快就会到来了。 这个齐睿以阳谋预定好的杀局,一定不会给自己太多准备时间。 陈酌站在庭院之中,正晒着太阳,忽的瞥到赫连虎又在那做“复健”。 眼睛珠子咕噜一转,陈酌瞬间计上心头! 赫连老哥啊,不是小弟我说,咱给你“尽心尽力”的查案子,你总得来点回报吧? 陈酌的出现,赫连虎自然也是发现了,于是稍稍收了“复健”的动作。 “陈兄看着心情不错?” 陈酌闻言挑了挑眉,这赫连虎倒是把大楚这些东西学的一套一套的。 毕竟两人隔得还算远,赫连虎估计连自己的表情都看不见,结果上来就是一句你看着心情不错。 不过你别说,此时陈酌看见赫连虎确实蛮开心的,毕竟赫连虎很快就能给自己“回报”了! “呵呵,只是想到一些高兴的事情,倒是听说赫连皇子伤势恢复了不少?” 闻言,赫连虎满是胡茬的脸上莫名的浮现一种哀愁之意。 “哎,伤势确实有所好转,可这北蛮怕是不好回去了!” 陈酌闻言又挑了挑眉,赫连虎这话的意思,怕不是真的开始怀疑刺客是北蛮内部之人了。 这就得亏陈酌先前一直给予对方暗示,再加上那夜宗甫的表现。 很容易便让赫连虎联想到了北蛮巫术,况且赫连虎本身就对巫术,巫法更为了解。 而反倒是对一种东西越了解,人就越喜欢对号入座。 所以赫连虎越回想,越容易将宗甫所遭遇的一切归结为巫术,反倒把一开始的小小疑虑打消了。 “哦?赫连皇子这话的意思,难不成已经知道刺客的身份了?” 赫连虎当然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先入为主的情况下,难免想法有所固化。 两人的交谈被从屋内走出的乌伏紫桐给打断了,虽然陈酌一直表现得没什么恶意。 但乌伏紫桐看陈酌的眼神依旧很是警惕,这让陈酌颇有些疑惑。 虽然并非什么重要的事,但赫连虎这个护卫貌似对大楚之人有些意见! 而且很强烈,无论何时,这位乌伏姑娘对自己的戒心都非常强烈,甚至包括对姜雁箐也是。 当然,也可能是身处敌国,先前又算是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导致赫连虎受伤。 所以如今对于外界之事非常警惕,这倒是可以理解的。 但陈酌总觉得对方貌似并不只是因为这个,反倒是有点不想让自己查清真相的意思在里面。 其实这也是陈酌一直对乌伏紫桐有所怀疑的原因! 因为乌伏紫桐虽然对宗甫等人的态度也不好,也敌视,但好像还没到这个程度。 所以就给了陈酌一种,宗甫等人对此事没那么关心,而自己作势一副要查清此事的样子。 所以这才引来了对方的敌视,而且陈酌一直觉得赫连虎两人,遇伏的太过轻松了。 虽然之后的事情好像用什么都可以解释,但有一个最开始的问题。 那就是赫连虎的行踪究竟如何暴露,或许赫连虎本人知道的更多。 但陈酌所知信息中,其实只有赫连虎二人知晓! 赫连虎总不可能找人刺杀他自己吧?所以这个问题的答案便落在了乌伏紫桐身上! ………… 陈酌还没来得及再套路套路赫连虎,白日的打招呼就一闪而过了。 而令陈酌没有想到的是,打破如今这个局面的,却是一封令陈酌意想不到的来信。 当陈酌站在自己房间窗前,一只不知是什么品种的鸟儿落在了他窗沿之上。 原本陈酌还以为只是一个路过的鸟儿,还正悠哉悠哉看风景呢。 结果那鸟儿似乎是嗅到了什么气味之类的,反而更加活跃了。 扇动了几下小翅膀就冲着陈酌而来,陈酌也是一愣。 但下意识的反应还是让陈酌做出了少许的防卫动作。 不过陈酌很快摇了摇头,可那鸟儿却好似看见了什么好吃食似的,一直想往陈酌掌心跳。 这下陈酌也察觉到些许不对劲了,那陈酌没再去躲,于是那鸟儿就跳进了陈酌掌心。 然后这鸟儿就开始转圈圈,陈酌见状微微一笑,这小鸟儿倒是有点意思。 结果陈酌就正好看见,这小鸟儿忽然抬起头来用那双小眼睛看了看自己! 小鸟儿的小脑袋瓜有着大大的疑惑,陈酌静静的和小鸟儿对视了好一阵。 随后才以极佳的目力,察觉到这只鸟儿浑身灰白的羽毛中,有着一丝异样! 陈酌稍稍察觉到了些不对,于是伸手轻抚了下鸟儿的羽毛,随后从中取出了一封嵌信。 这是一种藏在信鸽,讯鸟羽毛之中的小信件,好处是潜藏隐秘,即便信鸟被人击落。 也不一定能发现藏在其中的讯息,再加上若是信件还是密语的话,就基本没有泄露的可能了。 可发现了这一点之后,陈酌就更疑惑了,这讯鸟莫名其妙找上自己是为什么? 陈酌缓缓将嵌信展开,上面书写着的字迹很是娟秀。 但却不似沈轻梦那般柔意绵绵,而是隐隐有点狂放之意。 虽然陈酌并未见过这字迹几次,但还是很快便认出了这就是慕容倩兮的字迹! 在确认的了这一点之后,陈酌一下便严肃了起来,慕容倩兮忽然来信,那肯定是有大事发生。 嵌信很小,所以基本没有寒暄,但其中透露出的讯息却让陈酌心头一跳。 刺杀之王卫启,那位信杀组织的二把手,即将前往营州! 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字,但陈酌却明白,慕容倩兮在如此时机传递这样的情报之意义。 这卫启恐怕,真的是冲着自己而来的,虽然陈酌并不清楚对方的真实目的。 以及慕容倩兮究竟如何得到的这个情报,都不得而知,但卫启在这种敏感的时机前来营州,这本身就代表着一种信号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慕容倩兮特意传信而来的缘故,让陈酌明白卫启此行恐怕跟自己有关。 这下就有些麻烦了,虽然陈酌情报的来源很是奇特,真说起来还是信杀组织有“内鬼”。 但陈酌一心想着如何应对齐睿刺杀的情况下,卫启突然要前来营州。 难不成……齐睿所计划的后招其实就是卫启? 这可就有些棘手了,若说刺杀本领,这个卫启可谓是一等一的强。 更何况对方本就强于自己,这要是暗中一直有这么一号人物一直盯着自己刺杀。 陈酌每日恐怕是连合眼的功夫都没有了,而若是齐睿还有其他安排。 那么自己的处境真的就危险了,这恐怕已经不是一个从元明能够解决的了! 而很显然,慕容倩兮传递这个消息,应该算是冒了一些风险的。 虽然先前对慕容倩兮的身份有所猜测,但慕容倩兮肯定不是靠着武尊之女的身份进的信杀组织。 所以这种算是透露组织隐秘的行为若是被发现,很可能遭到信杀组织的“清算”! 陈酌摇了摇头,这下有些麻烦了,没想到齐睿居然来了这么一手! 信杀组织要想在大楚继续存在下去,稍稍转向明面,对朝廷表现亲近之意那是一定的。 虽然不知道卫启本人跟齐睿达成了什么利益交易,但说实话,若真是卫启来,陈酌宁愿面对甄公公。 因为至少面对甄公公时,还能有正面对决的机会,而卫启虽然武功绝对不如甄公公。 但人家是刺客,几乎是永远藏在阴影之中,等的就是给自己致命一击的一个机会。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尤其是卫启本身就是顶流宗师,又是刺杀之术大成者。 其实这样的敌手,反倒比甄公公这样硬实力远超自己的人更难缠! 不过事到如今,陈酌也没什么其他办法,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 宗甫的养伤之旅非常顺利,连他自己都意外陈酌居然没借此时机为难自己。 但陈酌很显然也不是傻子,宗甫可以明显察觉到陈酌对自己的警惕心越来越重了。 就好像收到消息的,不止他宗甫一人,还有陈酌自己一样! 但宗甫很确定,圣上的这密信即便被陈酌截获,对方也不可能知晓其中的情报是什么! 作为齐睿早早派来万涛城做准备的宗甫,或者说被甄公公挑选中的人选。 甚至连当时“万门诛龙”留下的伤势都并未痊愈,就前来了万涛。 所以当时齐睿在听到甄公公回话时才颇感意外,宗甫初临此地,被裴贤堂留下的陷阱弄得满脸灰也是源于此。 但撑着伤势星夜兼程提前赶到万涛的好处就是,一切的布置在陈酌来之前就已经布置的七七八八了! 为陈酌准备好的杀阵,已然逐渐成型,只余下两个最重要的阵眼未至! 而现在,其中的一人,已然在赶往营州的路途中了,不日便可抵达! 陈酌虽然心中一直有所防备,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万涛城所在的地理位置本身就很微妙。 所以宗甫,或者说齐睿的安排和算计,其实在陈酌前来万涛之前,就已经全部安排妥当了! 而卫启,仅仅是那个用来启动这个计划的一条引线罢了! 当然,一切的一切,还是得用武道说话,陈酌此时处在全盛。 身上并没有如融合之毒那般限制自己的东西,即便是甄公公亲临此地,陈酌也有自信能与其过上几招! 夜幕再度降临,陈酌独坐在院中石亭之中,夜有所思的他自然不可能安然入睡。 毕竟慕容倩兮这份嵌信究竟是多久之前发出的还不得而知,有可能卫启现在已经在自己周围窥伺了也说不定。 几乎就在陈酌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的同一时间,一抹银光自院墙之上直射而下。 原本就一直担心卫启的陈酌自然是有所防备,迅速抽剑抵挡,可这一击之下,这才发觉对方这一击没什么威力。 等到陈酌再定睛看去,那院墙之上,随风舞动的红色衣摆现眼明亮。 来人手中持着一柄绯色长枪,枪尖之处有红樱飘扬,其形状几乎一眼可辨,正是“鸿鸣枪”无疑! “多日不见,陈兄这武艺貌似不进反退,怎么反倒失了锐气了!” 第175章 惊鸿之枪 红衣身影傲立于围墙之上,陈酌看的微微一怔。 这确实是多日不见之人,蔺震背后长枪依旧。 只是这一身修为与气势,却已经截然不同,或者说焕然一新了! 宗师,不错,这个在概念中已经是武道顶点的境界。 陈酌的眼前又有一位,而且依旧是年轻一辈,而且跻身宗师的年龄依旧算得上是天赋异禀! “世事无常,若依旧不管不顾,恐怕今日蔺兄就已经是替在我收尸了!” 蔺震闻言微微皱了皱眉,虽然他一路上也听说了许多有关于长安的事情。 从陈酌夺得驸马之位开始,到后来的“万门诛龙”之事。 想来陈酌话中所指的,便是在这之后,缉查司副使贾玉书刺杀之事。 蔺震沉默之际,陈酌倒是故作失望状的摇了摇头: “倒是陈某好像未曾看明白过蔺兄,蔺兄不如猜猜,陈某在驸马竞选擂台之上,遇到了谁?” 闻言,原本还正想着陈酌先前之话的蔺震微微一怔,随后从院墙之上一跃而下。 “陈兄莫非指的是南青京武卫少主,江玉?” 这就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在了,陈酌摇头一笑: “并非江玉,而是断空庙之少主,蔺杰,蔺兄可知我发现了什么?” 蔺震摇了摇头,似乎没太听得懂陈酌这话的意思。 陈酌也没等他回应,就自顾自的续了下午: “这蔺少主的枪法风格,貌似和蔺兄的截然相反,难不成断空庙的枪法本身就有两种风格?” 这其实是陈酌在看过蔺杰在武试擂台上的表现之后,一直有的疑问。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蔺震并非断空庙之人。 因为这是不可能的,蔺杰身为断空庙少主,本身所修的枪法就已经是断空庙最为上乘的了。 可蔺震一手枪法也算强劲,但风格却与蔺杰截然相反。 虽然说点励志的话可以说一句没有最强的功法只有最强的人。 但事实上这就是有所差距的,功法始终是有上限的! 这一点即便放在陆剑尊所学之剑法上,依旧如此! 或许陆剑尊能够凭借惊人的天赋,甚至将低阶剑法硬生生提升几个档次。 但也仅此而已了,天下不是没有天才,但天才也是需要一个合适的土壤,才能够成长的。 修习低阶的功法而进步神速之人,或许一整个神州才勉强能找到一个! 而很显然,虽然蔺震天赋很不错的,但恐怕还算不上最顶尖的行列。 而反过来说,蔺杰虽然是天骄老末,但所习功法已经是顶级了。 若说蔺震修习的枪法其实品阶也不低,再加上其本身的天赋,所以才有如此表现。 可陈酌硬是没从蔺杰当时所使的枪法中看出一丁点与蔺震之枪法相似的地方! 于是陈酌便基本确定,蔺震恐怕并非蔺震,这身份只是对方的一种掩饰。 但思来想去,这大楚枪之一道,貌似没什么其他符合蔺震枪法的宗门。 可神枪门虽然符合,但好像也找不到什么对应的人物。 所以陈酌有些怀疑蔺震会不会是南青某个门派之人…… 而听了陈酌的话,蔺震则陷入了沉默之中,两人对视良久,他才皱着眉开口道: “蔺震就是蔺震!陈兄莫非觉得我是什么居心叵测之人?” 答非所问,但这句“蔺震就是蔺震”确实说到了点子上。 而且这句反问倒是把真把陈酌问住了,陈酌总不能说我怀疑你是南青之人吧? 毕竟本身这个想法就是这个意思,两人相识的伊始,其实是蔺震闯入临王府之事。 说白了,这种事就是完全可控的,毕竟陈酌临王世子这个身份,有所联想也是正常的事情。 不过,其实在蔺震说完这话之后,陈酌倒也没再多想了。 只要蔺震不是什么敌国奸细,两人就还是友人,至于他真实的身份。 陈酌想知道,但也无需探究,毕竟蔺震真说起来其实是他最早的一位朋友。 而且那友情也是实实在在的……打出来的! 而很显然,蔺震直到此时也并没有交代自己真实身份的意思。 “罢了!”陈酌摇了摇头:“既然蔺兄不愿意说,定然是有所原因,那我就不多问了!” 这话一出,反而轮到蔺震愣了,毕竟他听了陈酌的话之后,也是有些慌的。 毕竟真说起来,这个隐瞒身份接近临王世子的意味太浓,很容易被解读成居心叵测! 但陈酌居然只是听了自己一句,连解释都没说呢,就直接不多问了。 这是一种信任,两人先前的相处又不是假的,蔺震要真是什么居心叵测之辈。 怎么可能一点迹象都没有,可真说起来两人的相交过程也就是切磋,喝酒,切磋,喝酒。 再说了,若蔺震真是什么居心叵测之徒,那还不得紧紧跟着陈酌啊,还游历天下个屁啊! 蔺震沉默良久,才开口歉意道:“陈兄勿怪,隐瞒身份是我不对,但确实有所苦衷,待此行归途,蔺某必如实相告!” 这话听的陈酌一愣,此行归途?虽然有些听不明白,但陈酌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 “对了,蔺兄何故在此?又是如何进入这府邸的?” 其实这本该是两人对话的开始才对,只是陈酌心中对蔺震的身份有所疑虑,才致如此。 蔺震也是摇头笑笑,陈酌真是够后知后觉的,自己都站在院落中这么久了。 才想起来问自己是如何进来这护卫重重的府邸的,这要是自己真是刺客,陈酌可不得悔死啊? 当然,这只是说笑,蔺震稍稍偏头瞥了眼自己身后的拱门,抿嘴一笑: “凌剑阁雪峰风景不错,但太冷了,我待不下去,自然是继续游历天下咯。 后来听闻陈兄到了营州,这才前来一见,至于我是如何进来的嘛……” 陈酌听着前半句,倒是点了点头,蔺震本就是游历天下,包括先前在临州也是如此。 不过听对方的意思,应该是已经去过并州凌剑阁了。 不过对方这个语气,陈酌总觉得怪怪的,“咯”是什么鬼?蔺震之前也这么说过话吗? 而对方话音刚落,院落拱门之后,姜雁箐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 陈酌看见她,倒是明白蔺震是怎么进来的了,这是有内鬼把他领进来的啊!! 姜雁箐见陈酌望了过来,眨巴了两下眼睛,别误会,这可不是因为自己当内鬼的事。 而是又感知到了有趣的事情,看陈酌和这位林……额,应该是蔺震大兄弟才对! 两人的对话很明显透露出一个讯息,那就是陈酌貌似不知道蔺震的身份。 这下就有意思了,这次可像是“姜青姑娘”那次,陈酌知晓姜青就是芷姐姐。 这回是自己知道蔺震究竟是谁,而陈世子不知道,而且…… 总之,喜欢看戏的姜雁箐似乎在长安之外,没有齐芷的地方,找到了一些属于自己的乐趣! “额……这位蔺震公子是我方才路遇的,他说是陈世子你的朋友,所以我就带他进来了!” 这解释可谓叫一个离谱至极,陈酌能信就有鬼了,毕竟哪有随便路上有一个人说是自己朋友……然后就往家里带的啊! 估计多半还是蔺震去了凌剑阁一趟,正好有个什么信物,所以姜雁箐才能够这么容易就相信了蔺震。 可还没等陈酌说些什么,场中却是异变突生,在本该是三面环墙的石亭后方,忽的有白光闪现。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一柄匕首就悄然探向了陈酌背心,无声无息。 直到这一刻,陈酌甚至才刚刚有所反应,已经来不及转身的他只得将护体真气汇聚于背心! 刚刚那一瞬间,陈酌心中转过十几个念头,而一开始察觉到不对时。 陈酌就明白,这恐怕真的是卫启来了,能够无声无息,不声不响的潜入这防卫森严的府邸之中。 甚至还就隐藏在自己所在石亭的背后没被自己发现,除却号称刺杀之王的卫启之外,恐怕也没有其他人了! 只是此时就算再明白也无所谓了,刺杀之术,为的就是能一击毙命! 陈酌不清楚刚才自己是不是暴露了什么破绽,以至于卫启选择在此时发难。 但若是自己挡不下这一击,恐怕就糟糕了! 而此时的情形也确实在朝着对于陈酌不利的方向发展! 卫启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以至于即便是陈酌,在刚刚发现不对之时,那匕首已然探到了背心! 陈酌已经没办法再做出格挡反应和动作了,若是卫启这一刀落实,自己即便不死也会重伤。 现在只能期望自身的护体真气能够抵挡卫启这找准时机的致命一击! 只要能够抵挡一瞬,陈酌就能进行反击,但前提是得有这个机会! 但很显然,陈酌自己已经是没办法了,或许只能期望自己的护体真气能够抵挡一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形势最为危险的时候,苍啷一声,长枪呼啸。 蔺震手中长枪诡异的不动而发,一道不不易被人察觉的枪风穿过茫茫夜幕,似有冰雪呼啸之声一闪而逝。 下一瞬,“叮”的一声,暗影中那悄然探出的匕首已然重重击在陈酌背心。 而护体真气终究还是起到了作用,甚至比陈酌想象的要更好些! 虽然几乎在下一瞬那匕首就径直突破了陈酌的护体真气。 随即隐隐有着灰蒙蒙的光晕浮现,显然即便是卫启,想要轻松的突破陈酌的真气也不容易! 可就在卫启今日的刺杀即将成功之际,蔺震那道贯穿全场的枪风凌然而至! 已经说不清究竟是所幸陈酌的护体真气多撑住了一瞬,还是蔺震这一枪实在太快了! 铛!!! 两相交击之声响起,匕首与你枪风相接,针尖对麦芒之下。 硬实力上的差距还是显现了出来,蔺震作为新晋宗师,终究是比不上卫启的。 但却已然足够了,蔺震这一击仓促出手,但这招自雪峰之顶领悟的枪法。 却几乎是打磨到了极致,所以即便是卫启,也是被这一枪影响了。 匕首稍许的停滞,终于还是给了陈酌转身反击的时间! 几乎只在一息之间,形势风云变幻,陈酌转身的动作完成之际。 枪风才刚刚呼啸而至,而就是这么一点点时间,陈酌手中长剑猛然出鞘。 朝着石亭之后悍然出剑,可显然,方才卫启本该在的位置已经没有人了! 那里只剩下一团灰色雾气残留,而卫启的气息显然已经远遁,只剩下悠悠之音残留。 “世子殿下武功卓绝,这身边的护卫竟也有如此实力,卫启佩服!” 这声音时远时近,但很显然卫启其实依旧就在附近。 陈酌环视一周,即便将八方闻运转到极致,也没能发现卫启的踪迹。 虽然有时陈酌好像发现了异样,但却很快消失,随即出现在下一位置,就好像无处不在一般。 见无从下手,陈酌稍稍提高了声音: “卫前辈远道而来,何不现身一见,真说起来,信杀组织与我临王府无冤无仇,又何必争锋相对呢?” 卫启当然不是傻子,也不可能因为陈酌一句好话就真的现身。 于是只有低沉的声音仿佛自四面八方传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世子殿下应该比卫某更明白这个道理才是!” 闻言,陈酌挑了挑眉,卫启这语气……貌似他对这次刺杀自己的事也不太情愿啊。 当然,这只是相对意义上的,无论是为了卫启他自己还是整个信杀组织。 顺应朝廷或者说齐睿是必然的,陈酌琢磨了两下,才悠悠道: “那卫前辈此次岂不是算已经刺杀成功了?” 最开始卫启甚至没听明白这话的意思,还以为陈酌是在讽刺自己! 可细细一想,这话的寓意貌似就有些多了,卫启的语气甚至都好似轻快了几分: “卫某……多谢世子指点,若是有可能,或许某日我与世子能坐下来谈一谈也说不定!” 这番话说到最后之时,声音已然渐渐飘远,卫启恐怕早就鸿飞冥冥了! 第176章 接踵而至 当卫启的气息渐渐远去,陈酌这才松了口气! 其实陈酌方才那句“卫前辈这次岂不是已经算成功了”,并非全是为了提醒卫启。 而是卫启这一击抓住时机的刺杀,其实并非那么轻松就能应对。 护体真气在面对一位算得上是顶尖宗师的近身一击之时,几乎可以算的上是脆弱不堪。 虽然有蔺震一记枪风帮忙,但其实其最重要的作用还是稍稍抵挡了一下。 可卫启那一击又岂是那么简单就能挡下的,所以其实即便陈酌反应再快。 其实还是多少受了些小伤的,虽然并无大碍,可陈酌这回算是真的见识到顶尖宗师的强度了。 贾玉书比起这些人,那终究还是差了一线,虽然自己方才只与卫启过了一招。 可对方带给自己的压力又何止比贾玉书高了一个量级! 虽然这有卫启是暗中出手的缘故,但陈酌非常清楚,若是真的动起手来。 自己和卫启的胜率估计在四六之数,不是陈酌对自己没有自信,实在是仅仅刚才那一个交手。 那压力,跟自己与贾玉书交手时,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若是陈酌知晓贾玉书当时的想法,说什么,若是夜间,贾玉书能排在世间武者除武尊之外前二十! 虽然这个想法其实是基于贾盛给他的评价,“若是乘夜色而战,天下能稳胜你者,不过三十人而已!” 但这番话的意思,可和贾玉书理解的并不相同,虽然这确实是个很高的评价。 但绝不是说贾玉书的武道已经排在世间最前列了! 不说贾盛这番话中有多少夸自家晚辈的成分在,就光说这段评价的意思。 其实只是在说贾玉书的武功路数,在黑暗中更强力,可不是说贾玉书真的强到了这种程度。 至少陈酌这两相比较下来,若真是让贾玉书遇上卫启,恐怕只剩下三成得胜的可能了。 毕竟贾玉书遇上卫启其实非常尴尬,毕竟他的功法在夜色中威力更强。 但你说巧不巧,卫启作为刺客大家,黑暗也是他最有利的助力! 而蔺震和姜雁箐两人此时似乎也发现了陈酌的异样,稍稍上前两步,问询起了伤势。 陈酌其实倒也没受太大的伤,只是背心之处还是被卫启的匕首稍稍刺入几分。 随即还有暗劲潜入,而且非常不易化解,陈酌出完方才那一剑之后,就一直在化解体内的这道暗劲。 该说不说,这卫启作为刺客大家,暗劲爆发这一手几乎是玩的出神入化。 若不是陈酌足够谨慎,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就立刻压制了体内暗劲,恐怕此时陈酌的情况要糟糕的多。 而也是在这一刻,从元明终于带着府邸驻守着的护卫出现在了院落之中。 其实也不怪从元明和护卫速度太慢,实在是卫启的刺杀来的太快,去的也太快。 三人的交手几乎只有三息,真说起来从元明能及时带着人出现都已经算快了。 毕竟就连站在一旁的姜雁箐,从头至尾都没能有任何反应! “世子殿下!” 从元明的动作那叫一个激动,虽然是陈酌让他暂领府邸防卫。 可从元明哪在乎那些,就是赫连虎真死在这了,他都不在乎。 虽然可能也会事关自己,但自己终究是陈酌的护卫,这才是重中之重。 现在从元明想的就是好好保护陈酌,只要结束此行,到时候安然回到长安,一切就都好说了! 陈酌看着几乎是冲进庭院之中的从元明,也是愣了下。 陈酌哪里能想到,自己不过是找了个理由想多一个帮手罢了,结果还真找到一个尽心尽力当护卫的! 不过一想倒也明白了,这从元明也算聪明,知道他这一行很可能遭遇很棘手的情况。 若是反复横跳,又要考虑齐睿的想法,又想不得罪陈酌,那恐怕下场才更惨! “没事,只是一个刺客罢了,从文使还是好好加强一下此处的防卫吧!” 当然,这话只是说说罢了,普通的护卫力量,又怎么可能防得住卫启这样的高手。 从元明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别说那些官兵或是两司武卫了,就连从元明自己估计都拦不住卫启十招! 于是从元明只能行礼称是,随即便带着护卫队离去! ………… 卫启的刺杀很快过去,陈酌的伤势也很快复原,若非府邸再度进入了警戒状态。 那日的刺杀就好似从没发生过一般,而还有一个人,在听闻了此事之后,心中有了些疑问! 赫连虎此时与陈酌正坐在石亭之中喝酒,这可给赫连虎高兴坏了。 毕竟乌伏紫桐从不沾酒,赫连虎自己一个人憋在这万涛城已经很久了。 而陈酌的到来,终于让赫连虎有了一个酒友,虽然陈酌貌似也没真喝,基本是都用真气消化了! “卫启?陈兄确定是卫启?” 赫连虎问话的语气有些奇怪,陈酌轻轻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不错,就是卫启,怎么了?赫连皇子有何想法?” 赫连虎又灌了一口酒,也不怪他多想啊! 以各方的描述来看,以及陈酌的方才的叙述,卫启的实力比赫连虎所知的还要更强。 就连陈酌都无法察觉到卫启的潜入,可既然如此,那么当日晚间,那位重伤自己的人,又会是谁? 若对方并不是卫启……而且对方一定也不是卫启了,毕竟卫启恐怕一招就能把自己解决了! 赫连虎忽然觉得,这万涛城恐怕真的待不下去了,他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卷入了什么危险的事情中。 除却一开始自己遭遇的那次刺杀,后来的事情都诡异的很! 仅仅路过的楚国两司人员,再到毫无进展的调查之事,以及行事诡异的宗甫! 赫连虎直到今日之前,其实一直对自身的安全有所担忧! 但到了刺客,赫连虎也感觉到一点不对了,虽然说不出具体原因,但赫连虎就是没了那种危机感。 “哦……没什么,只是曾听闻这卫启乃是刺杀之王,陈兄居然能毫发无损的挡住卫启的刺杀,佩服佩服!” 陈酌当然听的出来赫连虎这句佩服佩服并不真心,于是也只是轻轻一笑,摇了摇头,没多说些什么。 赫连虎也没在乎陈酌回不回答,只是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浓。 也在这时,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了庭院之外,来人是宗甫。 宗甫此时心里也是郁闷不已,这两日基本一直在听陈酌非常轻松的就抵挡住了卫启的刺杀。 原本对此非常有信心的宗甫一下就有些失望了,这卫启吹的神乎其技,说什么刺杀之王。 结果一动起手来,人家陈酌连一根毛都没损伤,这还不如贾玉书呢! 但宗甫还是决定亲自来看看陈酌的情况,毕竟比起从元明,其实他才是齐睿安排在万涛的“内鬼”! 但很显然,这次宗甫注定要失望了,因为陈酌真的没有受什么伤啊,甚至连装都不用装。 “宗大人?” 等到宗甫到了近前,陈酌才故意跟刚刚看见对方一般,开口道: “宗大人伤势痊愈了?” 宗甫自然是摇了摇头,顺便套了个近乎:“自然是没有,只是听闻世子殿下居然遭遇了刺杀,所以来看看世子的情况!” 陈酌微不可察的冷笑一声,看看情况?你确实是来看看情况的,不过想看的是我重伤吧! 都没等陈酌说些什么,宗甫就自顾自的加戏道:“这都怪属下办事不力,若不是属下受了伤,这府邸护卫也不会处处漏风!” 陈酌闻言挑了挑眉:“宗大人何必如此,你身受重伤,有所疏漏也属正常,不必什么事都归咎于自己!” 这两人客套话都还没说两句呢,忽然就有两司武卫前来禀报。 说是又有可疑身影靠近密林,但此人轻功不错,所以他们没有擅自追击。 这番变故让在场的三人都是一愣,先不说宗甫和陈酌,两人现在的注意力基本都在对方身上。 就连赫连虎本人,对刺杀之事都不怎么关注了,毕竟他已经下意识的认为刺杀之人来自北蛮内部了。 可事实上,赫连虎遇伏之事可不会因为另一些事情而停滞! 甚至连陈酌,在经历了卫启刺杀之事之后,都下意识的将赫连虎遇伏之事抛在了脑后。 可此时一听两司武卫的回禀,陈酌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尴尬的问题。 很显然,齐睿的计划已经正在日程之上,有过卫启的试探之后,下次肯定就是真正要动手了! 可真说起来,赫连虎遇伏一事还未完全结束,毕竟其实明面上一直有着一个疑问。 即那日重伤宗甫的黑衣人,前往密林的真实目的是什么,难不成真的只是为了送死而来? 而既然不是,那么当夜的黑影出现在密林附近,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这些暂不明了,而陈酌现在所想的是,既然赫连虎遭遇的伏击不是齐睿的手笔。 若是之后这两件事撞在了一起,究竟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 陈酌不知道,但等陈酌赶到密林之时,两司武卫所说可疑之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而众人也没发现任何对方留下的踪迹,好像对方只是为了出来露个脸一样。 而且陈酌实在不明白,对方不断的派人在密林附近转悠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片密林一眼就可以望到头,若是对方仍然对赫连虎有所想法,也该是闯入那府邸才是! 为什么一直在密林周边转悠,难不成对方在这片密林遗留下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可即便不是陈酌,光说两司武卫包括裴贤堂,都已经搜查了密林不止一遍。 连他们都没能发现什么,陈酌难不成还能看到什么花出来? 当然,陈酌还是有所联想,毕竟此时对于赫连虎一事,唯一的疑问就是他们两人为何走错了路却还认为自己行进在林间小道之上! 难不成那幕后之人一直派人前来的原因,就是为了回收什么东西? 于是陈酌再度在密林之中搜索了起来,这种不知对方究竟是何目的的情况下,一切只能凭借猜测了。 可惜的是,即便是陈酌都快掘地三尺了,那片小小的密林之中,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 可以算得上是悻悻而归的陈酌很是失望,最近各种琐事纷至沓来,可却没有一件有正向收获。 对于齐睿明牌会到来的刺杀,除却慕容倩兮千里传信之外,几乎没有任何讯息。 甚至宗甫本人也是一个非常好的演员,基本没暴露什么破绽。 除却很可能就在计划中的卫启试探实力,宗甫来确定状况之外,他的话术可谓是滴水不漏。 而赫连虎遇伏之事,虽然不算全无收获,但其实也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等到陈酌回到庭院之中时,蔺震又来了,这回不是来闲聊的。 其实原本前日他就想和陈酌切磋一二来着,结果正好遇到卫启之事,于是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蔺震的进步,则远超陈酌的想象,原本还想着放放水,随便应对一下就可以了。 结果交手不过五个回合,那压力就上来了,也许是蔺震一手枪法走的是刚猛路子。 所以即便是切磋之时威力也巨大,尤其是蔺震很清楚陈酌比他更强。 于是没有束手束脚的什么其他顾虑,只是不断的舞动手中之枪。 而陈酌也从原本的随意应对稍稍上了上心,看得出来,蔺震这次上凌剑阁的收获颇丰! 光是前日的阻拦卫启的仓促一枪,就已经展现了足够的实力。 而且你别说,蔺震枪法过于娴熟,再加上枪法刚猛无比。 陈酌只是单单用剑,反而应对的有些捉襟见,当然,这是陈酌故意控制了实力。 毕竟是切磋嘛,陈酌要是全力尽出,那也不叫切磋了,估计蔺震十招都撑不过去。 这也不是说蔺震真的就这么弱,实在是陈酌对于蔺震的许多枪法路数比较了解。 虽然一些核心的枪法和近日在凌剑阁领悟的东西陈酌不清楚,但也都是有迹可循的。 不过陈酌也很快找回了状态,于是场面则变成了完全的势均力敌,也是陈酌与蔺震相交过程中最常见的场景。 你若说陈酌武道之途上最重要的人,可能是穆泰宁,但蔺震与其不断的切磋中,也给了陈酌极大的助力。 第177章 障 万涛城似乎进入了一段相对稳定的时间段。 万涛民众也渐渐发觉,之前满街巡逻着的官兵已经消失了。 貌似之前的紧张气氛已经渐渐消散,万涛城又回归到了小城该有的模样。 而陈酌众人所在的府邸之内,形势好像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宗甫作为宗师,恢复能力还是很强的,不是影响根本的伤势,基本都能很快痊愈。 而赫连虎则是早就痊愈了,基本是在恢复阶段,此时也算是恢复了自我战斗能力。 于是府邸内的护卫力量就不用太严密,也不用那么紧张了。 而既然赫连虎的伤势已然基本痊愈,他的归期就要到了。 虽然这事说起来其实和陈酌并没有什么关系,但陈酌依旧还是在赫连虎准备离开之际,前往劝阻了一二。 “陈兄当真觉得我那连环斧还不错?” 陈酌套近乎的理由也非常简单,当然是和赫连虎讨论武道之事,这可算是说到了赫连虎的兴趣上了! 听了赫连虎的反问,陈酌当然是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 “不错,其实当日武试之时,赫连皇子这手连环斧还是给在下造成了一些阻碍的!” 你别说,这话初听时还真有一些怪怪的,但赫连虎何许人也,人家完全不在乎好吧。 人家居然还真能把这句话听出夸奖的含义来,陈酌其实也是蛮佩服的。 但陈酌这番话还真不是阴阳怪气,虽然有着故意套近乎的嫌疑,但赫连虎那手连环斧确实是有点东西的。 虽然真说起来,其实赫连虎的连环斧其实连小成都算不上,对付一般人还行。 可若是遇上真的高手,赫连虎的连环斧基本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估计也就欺负欺负聂高达了。 但若是赫连虎愿意再认真打磨打磨,或许能够更加纯熟强劲。 “哎,蛮神传我这连环之斧,但我却没能得其精髓,实在是愧对于他老人家啊!” 闻言,陈酌眨巴了两下眼睛,看样子自己这番套近乎貌似没成功啊。 要真是把自己当朋友,赫连虎能这么说话才怪了! 这种文绉绉的语气,赫连虎估计也就是和鸿胪寺之类的人才会如此言语了。 看来自己还得加大力度啊,于是陈酌又再度开口道: “赫连兄可知,你这连环斧那细微的瑕疵是因为什么?” 赫连虎闻言眼睛一亮,若说起其他的,那他可能真的听听就过去了。 但说起自己手中最拿手的连环斧,那赫连虎可就太有兴趣了。 尤其是对方还是陈酌,赫连虎可还没忘记,当日擂台之上。 自己被陈酌一手当时来看精湛到了极致的“枫九涟”,毫无还手之力的击败。 虽然事后赫连虎回想起来,觉得自己当时也能有更好的应对。 但思来想去,也没从中找到一个可以赢下陈酌的方法。 当然,最主要的其实还是赫连虎被陈酌在他最为自信的连环之击上正面击败了他。 所以陈酌说他的连环斧有所瑕疵,那赫连虎肯定是相信的啊! 赫连虎被吊了胃口,自然是迅速的追问道: “还请世子不吝赐教!” 称呼又从虚假的陈兄变回了世子,陈酌一看这有戏啊。 这要是能用一次所谓的指点,换取赫连虎稍稍的助力,岂不是血赚! “赫连皇子天生神力,挥舞巨斧之物轻而易举,但却有些太依赖于此……” 这话才说了一半呢,陈酌就眼见赫连虎的眼神不太对了,他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呢。 但仔细一看赫连虎明显不像是不悦,反而像是赞同! 陈酌哪里知道,这句话恰恰就是北地蛮神对赫连虎的评价。 但观赫连虎神情没有异样,陈酌于是接着续道: “而且,虽然赫连皇子的连环之术也算纯熟,但还是有所瑕疵,当然,这个问题还是很好解决的! 最主要的还是赫连皇子你太依赖于天生神力,反而忽略了技巧性,这才是重中之重!” 虽然陈酌说的很轻松,说什么只要提升技巧性就行了,但实际难度非常大。 这可不是说真的只是技巧性,而是因为赫连虎从习武至今所有的武功,都是基于自己的天生神力。 所以即便是连环之斧,说白了赫连虎也没有系统的练习过,只是经由北地蛮神指点过一二。 一开始基本是纯靠蛮力挥舞,后来才渐渐自己琢磨出来连环之斧。 再到之后北地蛮神帮赫连虎完善此法,只可惜一开始的“陋习”就没办法弥补了。 赫连虎其实一直也想改进自己的连环斧,可惜北地蛮神作为师尊,并没有帮徒弟改进功法的心思。 这回陈酌突然说起此事,赫连虎那当然是开心的,毕竟虽然师尊是武尊。 可赫连虎还真不清楚蛮神熟不熟知连环之术,虽然很大概率是知晓的。 可架不住蛮神没有指点自己的意思啊,而很显然,陈酌的连环之法自己是亲眼见过的。 所谓眼见为实,这要是陈酌愿意指点自己与一二,自己的实力肯定能更上一层楼啊! “世子可有解决之法?若世子愿指点一二,赫连虎感激不尽!” 赫连虎这话说的很是真诚,就连大忽悠陈酌都是愣了一下。 虽然这貌似就是陈酌想要的效果,哪怕只是稍微拉近一些距离,这就足够了。 但赫连虎貌似有点太虎了,以对方的性格,这句感激不尽恐怕还真不是说着玩的。 整得陈酌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提起赫连虎的连环斧之事,说白了就是找个话题切入而已。 他哪里真的认真想过赫连虎的什么连环斧的改进方法,就连他自己上次用的“枫九涟”也是偷学来的啊。 刚才也说了,赫连虎的连环斧严格来说其实是一种特定的功法。 因为他的连环斧主要的驱动力其实是赫连虎的天生神力,这可不是陈酌能模仿出来的啊! 琢磨了半天,陈酌觉得这事应该挺好解决的,毕竟连环之法就那么几个要点。 虽然赫连虎这手连环斧有些特殊,但大体上应该还是遵循同一个逻辑的。 于是陈酌就开始接着忽悠,当然,赫连虎也不是真傻子,要是自己说的太假,肯定会被看穿的。 “指点算不上,如今你我二人也算是相识一场,给赫连皇子你提些意见还是没问题的!” 这话陈酌就是为了加深赫连虎的印象,也是为了之后的事能够顺利进行! 赫连虎见真的有戏,倒也没去仔细思考陈酌这番话的意思了,而是稍稍有些急切的道: “实不相瞒,自从上次擂台之上,被陈世子你那一手‘枫九涟’打败之后,我就一直在找优化连环斧的方法。 只可惜我的武道天赋说起来并不算好,一直无从下手,若是陈世子真的愿意指点一二,赫连虎感激不尽!” 这是赫连虎第二次说感激不尽了,陈酌有些庆幸自己找了一个非常合适的切入点。 按照赫连虎的说法,恐怕他一直苦恼这件事呢。 毕竟在擂台武试之前,赫连虎一手连环斧在太山武馆中无人能挡。 甚至其实在擂台武试之时,其实也算横扫全场,虽然原本在赫连虎的设想中。 当时他自己敌不过的人还挺多的,但意料之外的,赫连虎连战连捷,一手连环斧战胜了多人。 也许正因如此,当赫连虎被陈酌用他引以为傲的连环之法击败时。 巨大的落差感席卷,赫连虎痛定思痛,决心改进自己的连环斧,可这么多日过去了,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于是这就成了赫连虎武道之途上的一个“障”,而这次陈酌怀着目的性的“套近乎”。 反倒给了赫连虎一个解决这个“障”的机会,这也是赫连虎如此激动的根本原因。 “赫连皇子先别激动,罢了,直白点说吧,赫连皇子应该也清楚我临王府如今的情况。 北蛮如今朝局不稳,王储之位竞争激烈,真说起来你我二人之处境岂不是很是相似?” 陈酌的突然坦白令赫连虎猝不及防,虽然他也确实对陈酌今日的态度有所奇怪。 但也没至于想到这么深,处境相似?这言外之意岂不是很明显。 你我合作,互帮互助,你借北蛮之名,我用临王权势,到时候大家都得到了想要的,岂不是皆大欢喜。 这下赫连虎才后知后觉的明白,陈酌这哪是来讨论武道的啊,分明是有目的的啊! 说到这种正事,赫连虎那就警惕许多了,仔细琢磨了好一阵,才开口道: “世子此言确实在理,但大楚终究姓齐,而非是陈,临州距北蛮万里之遥,你我同行,究竟有何益处?” 这话一出,陈酌人都傻了,赫连虎是真虎啊,你领悟到了就行了呗,干嘛说的这么直白,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什么玩意就大楚终究姓齐,而非姓陈,自己只不过提出一个合作的想法而已。 况且,这也只是陈酌瞎说的而已,赫连虎遇伏一事都还没查清呢。 万一自己先前那些判断都是出了差错的呢,赫连虎能不能安然无恙的回到北蛮都是个问题。 合作?合作个屁! 当然,陈酌也不可能直接表现出来,毕竟自己“步步为营”,其实为的就是套路赫连虎再留几日。 齐睿的刺杀不可能等待太久,若是能拉上赫连虎趟这滩浑水。 自己岂不是平白多了一个小宗师和宗师帮手? “诶,赫连皇子此言差异,所谓远交近攻,正是因为临州与北蛮相隔万里,你我合作才有意义!” 陈酌自然是极力劝说赫连虎,只要赫连虎对此事有考虑,那多半就不会太快启程。 毕竟这种事肯定是当面商谈更好,若是往来信件,难免被人察觉问题。 而若是赫连虎真的认真考虑此事,就会在万涛再停留些时日。 赫连虎哪里能想到,无论是先前的宗甫,还是如今的陈酌。 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让他多停留在万涛城一段时间。 宗甫要的是陈酌此行的任务目标人物别离开,不然陈酌此行所谓调查真相的任务去那完成? 而陈酌要的则是赫连虎停留在万涛城,若是能在齐睿的刺杀到来之时帮助自己一二那就更好了! 而赫连虎闻言,则是眯了眯眼眸,似乎正考虑着此事的可行性。 考虑了良久,赫连虎才回应道:“此事牵扯太多,世子容我考虑考虑!” 诶! 对喽! 要的就是你考虑考虑啊,最好考虑好几天我才满意!! 而陈酌听了赫连虎的话,差点没直接笑咧嘴! 但面上还是故意做出一副稍稍有些失望的样子,随后皱着眉点了点头: “好吧,此事确实需要好好考虑,那陈某就告辞了!” 陈酌说完这句,都没给赫连虎回话的机会,直接一溜烟跑了。 没别的,陈酌是真害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等到陈酌离开之后,赫连虎皱着眉来回走,连石亭中的酒坛都忘记拿了。 乌伏紫桐不知何时,走到了赫连虎身边,方才陈酌与赫连虎交谈之际,她就守在外面。 当然,非常清楚这一点的陈酌也考虑了这一点,赫连虎如何看待乌伏紫桐他不知道。 但在陈酌这里,许多事情乌伏紫桐都有嫌疑,所以说起“合作”话题时,陈酌特意放低了声音。 当然,其实这也是陈酌演技中的一部分,为的就是让赫连虎更能相信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但赫连虎显然非常信任乌伏紫桐,几乎是在看到乌伏紫桐的第一瞬间。 就向她说明了情况,想要听听她的意见,而乌伏紫桐听了赫连虎的描述。 那藏在披肩长发中的神情,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但却又很快遮掩,她抬手比划着…… 赫连虎看着乌伏紫桐,对方的意见在他这里很是重要,而且乌伏紫桐也给他提过许多意见。 而对于这件事的看法,乌伏紫桐自然是表示赞同,能够得到一个助力总归是好的。 尤其是在两人刚刚遭遇刺杀,归途很可能非常危险的情况下,若是能与临王世子合作,应该会有所好处! 第178章 醒悟的赫连虎 这件事确实需要好好考虑,赫连虎也确实好好考虑了。 毕竟真说起来若是临王哪天真的反了,自己这个北蛮王储站在的是临王那边。 大楚和北蛮的关系可能就要打上一个问号了! 当然,也可能是自己想的太多了,毕竟陈酌说的是两人合作。 并没有说北蛮和临王怎么样,仔细考虑了利弊整整两日,赫连虎才前往陈酌住处。 陈酌看着突兀过来拜访自己的赫连虎,他当然明白赫连虎是来干嘛的。 原本陈酌还以为赫连虎又要和自己拉扯半天,结果人家倒是单刀直入。 赫连虎自然是同意了合作之事,陈酌闻言心虚的眨巴了两下眼睛。 实话实说啊,陈酌自己其实完全没考虑过合作的具体事宜。 说白了这个提议只是为了拖住赫连虎罢了,但赫连虎那是完全不明白啊。 在经过陈酌没有任何表示的白日之后,察觉事情有些不对,焦急的赫连虎晚间又来了一次。 这次赫连虎直接把话摊开来说了,陈酌能说什么,自然是现场给赫连虎画了几个大饼! 但赫连虎也不是真傻子,这种画大饼的行为让他多了些疑虑。 陈酌这下也没办法了,于是急中生智找了许多个角度给赫连虎画小饼! 这下赫连虎还真有点被唬住了,可本就这几日心思一直在这上面的他。 仔细琢磨了之后,又发现了陈酌这是在敷衍自己,于是赫连虎又来了。 石亭之中,陈酌颇有些无奈的看着赫连虎。 “赫连皇子莫非还有什么疑虑?” 赫连虎名义上说是拎着酒坛找陈酌喝酒,但实际上当然是疑虑合作之事。 “哎……实在不是我没事找事,但陈兄你这……说的都太模棱两可了,哪里是要真心合作的样子!” 陈酌故作疑惑的皱了皱眉:“莫非赫连兄不满意我给出的那些条件?” 赫连虎闻言愣了愣,随即苦笑一声:“陈兄所说的那些,自然是好的,可听着未免有些假大空了!” 靠! 陈酌眼睛咕噜一转,这下咋办,画小饼也被人家看出来了,难不成如实相告? 而就在陈酌纠结的时候,赫连虎则是一直盯着陈酌的表情。 这两天下来的交谈,傻子也看出来不对劲了! 赫连虎皱着眉,盯着陈酌,语气转厉: “陈兄恐怕不是真心要与我合作吧?” 被人看出来?那陈酌也不可能承认啊! 只见,陈酌摇头轻叹,神情似乎很是纠结,过了许久,陈酌才开口道: “哎,合作自然是真心的,赫连兄莫要误会,只是眼下其实就有一件棘手之事,或许需要麻烦赫连兄你……” 不得不说,陈酌的演技还是足够优秀的 赫连虎很显然被他唬住了,而且也确实被转移了注意力。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在赫连虎的想法中,他和陈酌合不合作都是可以接受的。 而陈酌主动找自己合作,北蛮给临王可能带来的助力,才应该让陈酌重视。。 在赫连虎的设想中,两人的这个合作关系,陈酌应该更看重才是! 只见赫连虎很认真的拍了拍前胸,很是笃定的道: “若是有我赫连虎能帮上忙的地方,有什么话,陈兄不妨直说!” 陈酌接着循序渐进,特意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随后才神秘兮兮的开口道: “赫连兄应该也知晓我如今的处境,圣上对我陈家一直有所猜忌,如今我只身一人前来万涛……” 陈酌特意没把话说完,为的就是让赫连虎自己联想。 他这话的意思太过明显,赫连虎很自然的就想到了大楚皇帝很可能对陈酌动手这一点。 于是赫连虎也后知后觉的明白了陈酌突兀提出合作的原因是什么了。 当然,他还是没想到陈酌真的就这么不要脸,说什么合作都是只是借口。 赫连虎想的是,陈酌提出合作的原因其实就是因为齐睿有可能对陈酌动手这一点。 “陈兄的意思是?希望我和乌伏留下来助你一臂之力?” 这话一出,陈酌眼睛就是一亮,诶,对咯,跟赫连虎这互相拉扯三天时间 他不就是想听见这句话嘛。 “咳咳……”陈酌捂嘴轻咳了两声:“赫连兄果然聪明,其实我近日来,就是一直在担心此事!” 当事情挑明,赫连虎倒是没再细想陈酌提出合作的缘由。 若是他此时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估计还是能想得到陈酌提出合作就是个障眼法来着。 当然,现在赫连虎则是很自然的联想到了陈酌为何只给自己画大饼了。 而此时陈酌提出的想要他帮忙解决大楚皇帝很可能对陈酌展开的刺杀。 这恐怕就是陈酌希望他能给出的“投名状”了,当然,其实并不应该叫投名状。 赫连虎想,陈酌或许也有些不相信自己对于两个人合作的决心。 就和自己的担心一样,尤其是当自己北归北蛮之后,到时候合不合作的还不是全看自己? 而且,自己貌似还有一个自己从未考虑过的选择,那就是向大楚皇帝通风报信! 这或许也是一个选择,而且对于北蛮来说,或许这样的选择更正确一些。 毕竟若是处置妥当,甚至能给临王府套上一个里通外敌的罪名。 到时候大楚皇帝肯定会借此事大做文章,到时大楚皇帝与临王争锋,中州大地陷入纷乱之中。 或许那才是他北蛮的机会,但那仅仅是站在北蛮的层面上来看。 而赫连虎本人,仅仅作为一个准王储,当他怀疑北蛮内部有人想要自己性命之时。 与陈酌的合作,或许能给到一些赫连虎自己意想不到的帮助。 而将此事“通风报信”,对赫连虎本人并无任何益处,尤其是在争储的关键时期。 若是大楚内乱将起,北蛮大王一定希望北蛮国稳定,不会鼓励争储事宜。 这对赫连虎不是一个好消息,所以赫连虎在听到陈酌的话时,心里的第一想法就是帮! 但具体到什么程度,那可就不是陈酌说了算了,但赫连虎深知。 在这种合作之中,若是自己不能给出相对应的筹码,那这种合作基本就是形同虚设的! 而很显然,如今甚至连北蛮王储都没当上的赫连虎,根本给不出能让陈酌,或者说临王府能心动的筹码。 但若是真能和临王府搭上线,其实得益更多的是赫连虎。 于是赫连虎再三考虑之后,决定赌这一把,无论陈酌究竟是如何想的。 如果自己选择了帮助陈酌应对大楚皇帝很可能的到来的针对,或许能让陈酌更确定与自己合作的心思。 可怜的赫连虎,已经逐渐在不断的交谈中,被陈酌彻底带歪了思路。 这想着想着,就变成了帮陈酌,就能帮他自己了! 这模样看的陈酌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就感觉在忽悠个大傻子一样。 只能说赫连虎作为北蛮之人,根子里就不善于应对什么尔虞我诈之事。 虽然常年处在皇子之位上,让赫连虎还是稍稍有一些警觉心和思虑的。 但有是有,却并不多,跟陈酌比那肯定是差太多了。 更别说陈酌还在长安,被定王上了一课之后产生了进化。 ………… 当蔺震又来找陈酌切磋之时,正好看见那个北蛮皇子一脸笑容的走出来。 于是在见到陈酌之时,他的第一个问题就是: “陈兄,方才那北蛮皇子貌似和你相谈甚欢?” 陈酌听了这话,稍稍有些奇怪,因为蔺震的语气听着貌似对赫连虎有些不满。 “只是闲聊了几句,顺便又问了问关于伏杀一事的情况。” 闻言,蔺震倒是点了点头,随后似乎犹豫了下: “虽然与我无关,但蔺震还是想提醒陈兄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陈兄可别被那赫连蛮子给骗了!” 此话一出,陈酌颇为惊讶的看了一眼蔺震。 在他的印象中,蔺震一般都是沉默寡言的,除却武道之事,基本从未展露过什么激动的情绪。 这回居然会稍显认真的说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种话,而且还有些激动来着。 陈酌眨巴了两下眼睛,倒也没说些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嗯,我多谢蔺兄提醒!” 蔺震见陈酌点头,于是抽枪而出,冲着陈酌道: “怎么?过两招?” 陈酌原本还正悠哉悠哉喝着酒呢,还想着和蔺震聊几句,结果人家上来就是要切磋。 陈酌无奈的摇了摇头,于是也起身拔剑,其实比起自己,这位才是真正的武痴。 锵! 铛! 武器交击之声响彻在庭院之中,炎炎烈日之下,微风吹过。 似有夏日闷雷轰鸣,不知何故,突如其来的雷声令陈酌二人齐齐停手,抬眼望天。 只见晴空万里无云,可闷雷声声,就好似黑云压城前的短暂宁静。 那暗中拉开的弓弦,已然渐渐蓄满,似乎正静静等待一个时机…… ……… 或许连齐睿自己都没想到,那个他等待许久的变故却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到来了! 当夏日暴雨淅淅沥沥,陈酌站在府邸大门前方,看着眼前被白布包裹着的尸体,心中微惊。 屋檐下方不会淋到雨,但陈酌此时却觉得心中一凉。 今日闷雷阵阵,暴雨倾盆,清晨雾气蒙蒙,陈酌才刚刚醒来。 就有两司武卫前来禀报,府邸门前有人突兀的送来了一具尸体。 是的,他们确定那是一具尸体,甚至还是一具“新鲜”的尸体。 因为他们去检查时,此人才刚刚断气,他身上的青色官袍昭示着他的身份: 万涛长史历嘉年! 那位陈酌初临此地之时,负责接洽他的官员。 虽然之后陈酌就没再见过这位万涛长史了,但人家当初的态度挺不错的,给陈酌的观感还不错。 但令陈酌感到心惊的,并非对方是历嘉年,而是历嘉年本该所处的位置。 作为万涛长史,又参与了赫连虎遇伏一事,历嘉年的上值地点,就在这府邸之内! 而且府邸门前的护卫非常确定,历嘉年绝对没有离开过府邸。 也就是说,历嘉年是被潜入的一个刺客杀死的,并且此人完全绕过了府邸防卫,将历嘉年的尸体也带了出来! 陈酌很清楚,这绝不可能是卫启所做,因为齐睿不可能节外生枝。 那么就只剩下了一种解释,那群不明身份,刺杀赫连虎的人,又出现了! 而且这次的情况比以往两次都更加严重,以往两次都是有可疑之人出现在密林之外而已。 而这次则是直接找上了历嘉年,一个理应处在绝对安全之地的人。 陈酌不清楚对方的目的,杀了人,又将尸体带出摆在府邸门前。 或许是挑衅之意?可这种挑衅有何意义?历嘉年身边护卫力量本就不多,杀他虽然不算轻而易举,但也并不困难。 更何况此时赫连虎伤势痊愈,若是对方真的能杀赫连虎,何必在潜入了之后,只杀了一个历嘉年呢? 但陈酌依旧有些担心,因为他不清楚这会不会是一种警告之信号。 能够悄无声息的在防卫重重之中,刺杀历嘉年,要做到此事,刺客实力可高可低。 若对方实则是个绝顶高手,这次的历嘉年之事只是为了警告自己,又会是杀给赫连虎看的? 陈酌不清楚,他摇了摇头,抬手示意众人将历嘉年的尸体抬进院中。 并非陈酌不想让历嘉年入土为安,只是对方究竟是如何死的,还需要搞清楚! 陈酌驱离了一众官兵与护卫,又支走了宗甫,耿默等人。 于是院落中就只剩下了陈酌,姜雁箐,蔺震还有赫连虎与乌伏紫桐几人。 当白布掀开,浮现在几人眼前的,并非什么血肉模糊的画面。 历嘉年所受的致命之伤很是显眼,那是心口处的一记掌印。 历嘉年心口周边的衣物被劲风撕碎,在伤口周边,隐隐有着黑色的淡淡痕迹浮现。 几乎在看见历嘉年致命伤势之时,场中所有人都是一怔。 除了蔺震,他虽然看见掌印也是怔了怔。 但他是因为刺客一掌就震断了历嘉年心脉,这份功力恐怕不是常人所能拥有的。 正当蔺震想要说些什么时,却发现此时其他四人的脸色貌似都不是很好。 而陈酌和姜雁箐表现得则更加明显,两人的视线很一致的集中在了那站在北蛮皇子身后的披发侍卫之上! 黑雾之掌,乌伏紫桐! 第179章 乱局中的暗锋 是的,蔺震初来乍到,他并不清楚这黑雾之掌代表着什么。 但赫连虎很清楚这样的痕迹代表着什么,陈酌和姜雁箐也认出这一掌。 在先前陈酌“复原现场”的提议时,乌伏紫桐就展露过自己的武功路数。 所以几乎是看见历嘉年致命伤势的第一时间,三人皆是齐齐望向了乌伏紫桐。 而乌伏紫桐本人则也是在看见历嘉年心口的伤势之后,神色极速变化! 感受到三人下意识望过来的目光,乌伏紫桐也是下意识的使劲摇了摇头,示意不是自己! 赫连虎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陈酌两人的目光,他赶忙挡在乌伏紫桐身前,有些焦急的道: “陈兄莫要误会,乌伏一直同我待在一起,此事绝不可能是她所做!” 这是要解释清楚的,毕竟乌伏紫桐有所嫌疑,袭杀大楚官员这事可大可小。 而且乌伏紫桐并没有官面身份,说白了若是陈酌真想追究,赫连虎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乌伏紫桐被抓去。 陈酌看见赫连虎如此表现,也是不禁摇头一笑: “赫连兄不必如此,我当然也知晓并非这位乌伏姑娘所做,毕竟这么明显的印记,她还把人放在门前,岂不是引火烧身?” 其实也是赫连虎关心则乱,其实想想就知道。 若真能是乌伏紫桐做的,又怎么可能把尸体就摆在门前。 最起码要把历嘉年心口的致命伤掩盖一下吧! 当然,其实陈酌还有一点没说,毕竟也有可能乌伏紫桐抓住的就是自己这种思维,反其道而行之呢? 不过,这个几率其实很小,毕竟若真是乌伏紫桐,其实完全没必要留下什么痕迹。 历嘉年一介文官,根本不懂什么武艺,乌伏紫桐杀他估计只需要一根手指头,哪里需要动用什么功法。 这恐怕不是嫁祸,而是刺客故意为之的,可不是为了嫁祸又能是因为什么? 陈酌皱了皱眉,看了看历嘉年的尸体,又再度抬头看了眼乌伏紫桐,这才开口询问: “乌伏姑娘可知,你那黑雾掌法,还有何人习得?” 这个问题甚至不需要乌伏紫桐来解答,赫连虎就抢先一步回答道: “这掌法其实并非什么不传之秘,这只是北地巫道最基础的几篇,能够习得之人还是蛮多的!” 闻言,陈酌也是点了点头,确实,乌伏紫桐厉害的地方并非这所谓的掌法,而是看着很是诡异的那黑色雾气。 可这下情况就有些微妙了,因为陈酌初步判断这肯定不是齐睿派人干的,毕竟对方做这事毫无意义。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这是针对赫连虎而来的,即那不知身份的幕后刺客。 但陈酌之前才刚刚觉得刺杀赫连虎的人很可能并非北蛮内部之人。 但今日之事却又好像打脸一般,虽然赫连虎说的是这掌法并非什么不传之秘,只是北地巫道最基础的东西。 可即便是这样的东西,也并不是说什么人都能接触到的,更别说大楚之人了。 像陈酌和姜雁箐两人,一个熟知天下江湖之事,一个大宗少主。 在见到乌伏紫桐之前,其实也不知晓有这么个掌法。 也就是说,刺杀赫连虎之人,还真有可能是北蛮内部之人。 陈酌可以明显看到赫连虎的脸色都黑了,若说之前还都只是猜测而已。 那么这次历嘉年之死,可以说几乎算是确凿的证据。 赫连虎此时恐怕已经是确定的不能再确定了,现在他估计连回北蛮找人算账都想好了。 看着赫连虎的模样,陈酌并未点破此事其中的问题,或许赫连虎有一天回想起来也会察觉不对。 而思虑至此,那幕后之人杀历嘉年的目的其实也已经呼之欲出,并非什么警告。 而是为了转移赫连虎的注意,这黑雾一掌,为的就是让赫连虎将怀疑的目光转向北蛮国内。 或许即便没有陈酌前几日言语上的明示暗示,在经过此事之后,赫连虎也会将目光放在北蛮之内的! 陈酌眼眸微眯,随即再度伸手为历嘉年盖上了白布。 刺杀赫连虎的幕后之人,所谋甚大,他要的不只是大楚与北蛮渐生嫌隙。 也不只是营州今时今日的小小乱象,对方甚至还在闲暇之余,用小小的一次谋划,挑起了北蛮国内的不稳定因素。 即赫连虎的王储之位争夺,但其实陈酌一开始也是这般想的,真说起来。 自己和那幕后之人在这一点上貌似想到一处去了! 当然,先前也说了,这北地黑雾之掌,也并非说是个人就能学的。 若说这幕后之人跟北蛮或者说北地三蛮没有关系,那肯定是假的。 不过,陈酌可没那么好心,还去提醒赫连虎这些。 陈酌默默出了庭院,冲着两司护卫嘱咐道: “将历长史好好安葬吧!” “是!” 暴雨依旧倾盆而落,陈酌则是站在原地思虑了许久,随后才朝着历嘉年府邸中所在行去。 陈酌的脚步放的很轻,乘着倾盆而落的大雨,若非全神贯注,很可能都听不见他靠近的声响。 在逐渐靠近历嘉年住处之时,陈酌运起了闭气之功,渐渐靠近历嘉年的住处。 咯吱———— 推门声响起,陈酌猛然推开了历嘉年住处的大门,随后就有翻箱倒柜的慌乱声响起。 陈酌呵呵一笑,其实他一直不太明白,那幕后之人为何一直派人在密林周边转悠。 起初他觉得对方是为了找什么东西,可他仔细搜寻了一番密林,什么也没找到。 可今日历嘉年的事情一出,陈酌又忽的想起了这件事。 于是一个疑问又出现了,对方将历嘉年的尸体放在府邸大门前方的目的是什么? 难不成只是单纯的为了让自己这些发现?还是说想引起万涛城之内的恐慌? 若对方的真实目的其实是为了让赫连虎将注意力转向北蛮国内。 那么前者就成了多此一举,在历嘉年房中发现尸体与在府邸门前发现尸体,并没有什么不同。 后者则是更不可能,引起万涛城民众恐慌有什么意义? 那么仔细想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府邸大门前,有何好处呢? 刺杀赫连虎?不不不,赫连虎听闻有凶杀之事,他会到场是一定的事。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对方想要乘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历嘉年身上时,做些什么事情。 于是陈酌在第一时间就朝着历嘉年的住处赶了过来,而且特意收敛了声息。 而当陈酌直接推开历嘉年房门之时,里面那位刺客,其实就已经失去了逃跑的可能性。 不过,很显然,那刺客反应也是非常之快,几乎是陈酌破门而入的第一时间就想要逃离。 只可惜陈酌完全没给他这样的机会,一记指风弹出,拦在了那人的前方。 而果不其然,与陈酌最后的判断一致,对方其实并不是什么非常强的武者,只是隐匿之法还不错罢了。 陈酌几乎不用认真应对,刺客很快便败下阵来! 陈酌一拳轰出,拳劲呼啸着直冲对方天灵,察觉到死亡威胁的刺客立刻高声呼道: “世子饶命!!” 只可惜陈酌并未停手,拳劲重重击在刺客天灵,如此一拳,对方自然是已经当场身死。 这可不是陈酌失手了,而是他从一开始就没准备放过对方。 能够被派来执行这样任务的人,恐怕只是一个无用的棋子罢了。 而对方最后的求饶,则更加确定了陈酌的这个想法,若他真是幕后之人的心腹死士。 早就该在自己出现之时,立刻服毒自尽,这才是正常的反应。 陈酌没去管对方轰然倒地的身影,而是朝着屋中里间走去。 这里虽然算不上一片狼藉,但此时却也已经被那人翻得四处凌乱。 显然对方前来还是为了找什么东西,这也于陈酌的想法一致。 那幕后之人三番五次的派人在万涛附近活动,恐怕还是因为在伏杀之中遗失了什么东西。 而自己一直,或者说幕后之人先前一直将目光放在密林之中,但什么也没寻到。 于是对方转变了思路,从接触过密林的人入手,宗甫,耿默,远在长安的裴贤堂。 这三人是往返密林最多的人,但对方或许不知什么原因,发现了历嘉年的异样。 虽然历嘉年并不负责这些事情,因为他身为长史,更多的则是处理万涛城内事宜。 可也不能忽略的是,历嘉年也曾参与过调查之事,或许其在密林中发现了什么也不一定。 于是陈酌也开始搜寻起了历嘉年的房间,虽然陈酌并不抱任何希望。 因为或许就连死在外面那个刺客都不太知道他要找的是个什么。 而对于陈酌来说,更是如此,或许那幕后之人所寻的东西此刻就摆在自己面前也说不定。 当然,陈酌觉得此物大概率应该还蛮特殊的,应该不是历嘉年房中理应会有的东西。 于是陈酌亦开始翻箱倒柜,只是历嘉年所住的地方,其中不是文书就是文书,还有许多官印,基本没有什么多余的物件! 陈酌冥思苦想,也不明白能是个什么东西,对方能够遗落在发生伏杀的密林之中,又极其重视的东西…… 也许并非自己先前所想的赫连虎二人走错路的缘由,而是刺客身份之证明? 还有,对方盯上历嘉年的原因是什么,总不能是因为觉得历嘉年有嫌疑所以就直接把人杀了然后派人进来翻箱倒柜吧? 历嘉年应该是暴露出了什么的,很可能会被他人发现的东西,被幕后之人注意到的东西。 也就是说,历嘉年平日出行有可能会佩戴之物?? 腰牌!! 陈酌猛然醒悟,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可若是能够被他人发现的东西,除了腰牌好像也没什么了吧? 历嘉年死在清晨时分,死在府邸护卫交换防卫,护卫力量最薄弱之时。 但历嘉年的尸体上并无腰牌,不,或者说是有的,但只是属于他万涛长史的腰牌。 陈酌四处搜寻了半天,却依旧没发现什么可疑之物! 这让陈酌微微一怔,难不成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不是腰牌的话,是的,也理应不是腰牌,历嘉年上值怎么可能佩戴其他的腰牌? 可若不是腰牌的话,那能是什么东西引发了幕后之人对于历嘉年的杀心呢? 当陈酌唤来官兵将刺客的尸体抬出去后,想不分明的陈酌决定不钻牛角尖。 下令让两司武卫将历嘉年的房间封锁起来,并用连环哨卫的方式严密监控。 其实也和简单,就是如同大楚边境各州的烽火台一样。 几人分隔数个地点,能互相看见,但并不互相支援,一旦一方有所异动。 其余人无需前往查看或是帮忙,而是要第一时间通知陈酌。 陈酌很清楚,那幕后黑手应该还没找到他所想要的东西,所以严密监控历嘉年的房间很重要。 而为了防止再出现今日人家悄无声息的潜入,护卫们毫无察觉的问题出现。 陈酌就想出了这个连环哨卫的办法,只是他始终没想明白,对方所寻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结果陈酌刚安排外护卫,走出历嘉年房间附近的廊道时,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身影。 挡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眼前之人身着粗布织衣,脸侧长发遮掩神情。 此人自然就是赫连虎的护卫,乌伏紫桐! “乌伏姑娘?”陈酌颇为意外。 乌伏紫桐并未回话,额不对,应该是并未比划什么,只是一直盯着陈酌。 陈酌被她看的有些头皮发麻,因为对方眼神并未聚焦,好似不是在看自己这个人一般! 乌伏紫桐的眼神中似乎带着几分犹豫,或者说是挣扎,陈酌能明显感觉得到对方的欲言又止。 “乌伏姑娘?” 陈酌再度开口,这次乌伏紫桐倒是动了。 可却不是回话,而是摇了摇头,随即转身离去! 陈酌看的满脸疑惑,今日之事刚刚牵扯到乌伏紫桐身上,自己正有所疑虑呢。 结果对方又来了这么一出奇怪的行为,整得自己云里雾里的。 陈酌摸了摸下巴,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所以乌伏紫桐……又在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呢? 第180章 刺杀来时 陈酌并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乌伏紫桐一定有着她的目的。 其绝非如赫连虎信任的那般简单,不过看对方的表现,陈酌又觉得对方应该不是内鬼什么的。 陈酌甩了甩头,罢了,自己想这些也没用,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才是。 如今万涛乱象将生,毕竟历嘉年的死终究还是会带来一些影响。 或许齐睿就会趁此时机动手也说不定…… 只是陈酌没有想到,他设想中的刺杀会来的那么快,那么迅速。 当初夏暴雨渐渐收歇,夜幕也悄然降临,虽然一直有所防备。 但陈酌显然终究还是被历嘉年之事牵扯了精力,况且他也没想过齐睿居然真的就这么强硬。 当陈酌慢悠悠的穿过廊道,走过庭院拐角之时,那似有似无的阴影感再度袭来。 这与那日与卫启对招时的感觉一模一样,陈酌顿时心生警惕! 上次与卫启仅仅交手了一招,虽然看着貌似结果是好的。 卫启还说要是有机会,可以和自己坐下来聊聊。 但陈酌很清楚,上次的事情,卫启只是一个试探。 不论他本人究竟如何做想,信杀组织只要还在大楚境内,不得罪朝廷是唯一的出路。 所以卫启别无选择,当齐睿所安排的刺杀真正来临之时,卫启一定是在的。 但现在,察觉到些许异样的陈酌回身而望,府邸很大,廊道很宽。 此刻空无一人,长长的廊道之上只有陈酌一人,只是当他的脚步声都微微收歇之时。 这里就几乎静的落针可闻,卫启作为顶尖刺客,潜伏之中会暴露踪迹与气息吗…… 答案是不会,可此时,陈酌分明察觉到了卫启藏匿身形的气息。 那么就只剩下了一种解释,卫启是故意的! 当察觉到异样之后,陈酌则是全身心的做好了防备。 卫启能冒险暴露气息的可能性只有一个,齐睿所安排的刺杀,已然到来! 于是陈酌特意提高了声音,环视了一周之后高声道: “何方高人在此,不如现身一见?本世子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历长史!” 这话显然是故意的,既是引起周边巡逻的护卫注意,也是麻痹藏于暗中之人。 让他们觉得自己以为刺客还是刺杀历嘉年的那一方,实质是为了不让卫启暴露。 别误会,卫启并不是陈酌派去的卧底,只是卫启一定是要权衡利弊的。 在这场刺杀中,只有他是一定会暴露身份的,若陈酌真的死于刺杀。 信杀组织也会面对临王的雷霆之怒,可若违抗朝廷,信杀组织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于是卫启非常聪明的决定反复横跳,陈酌几乎已经想到了卫启的想法。 在刺杀开始时特意暴露气息提醒自己,而在刺杀时尽力而为,以给陈酌一个交代。 若自己有哪怕一丝的生还可能,卫启恐怕都不会来补刀,甚至还可能在暗中助自己一臂之力。 卫启想要把握的,就是一个两方都不得罪的度,虽然这种举动也很有可能两方都得罪。 而当陈酌说完这番话之后,廊道两侧阴影处,果然有人显现了身形。 已经被发现的暗杀就不再有效了,或者说此人本就是摆在明面上的! “世子殿下果然少年英才,我们藏的如此隐秘,却还是被世子发现了!” 这种客套话可就很没意思了,况且陈酌清楚对方说的并不是真相。 因为若是没有卫启在一旁提醒,自己恐怕真的要到对方出手时才能察觉! 陈酌伸手握住天河剑柄,皱着眉看向分立在自己两侧,成掎角之势的二人。 两人自然身着夜行衣,只是手中之剑却昭示着他们的身份。 “青虹双绝?你们青虹阙是活腻了?居然真敢来刺杀于我?” 青虹双绝,这是在江湖上也很有名声的一对组合。 成州青虹阙,距离营州很近,又是齐睿嫡系,在陈酌一开始的设想中,也曾考虑过青虹阙! 只是没想到齐睿居然真的这么豁得出去,若说江湖中除却南山派之外。 最忠心于齐睿的门派,青虹阙绝对排在第一位。 而这邢峻,邢嵇两兄弟,江湖人称青虹双绝,虽然两人的个人实力可能不是那么突出。 但两人本为兄弟,又是同出一门,两人的配合已经不能单单用默契来形容了! 而两人也是青虹阙除阙主之外,最强的战力! 也就是说,在除却两司战力和南山派合作之外,这已经算是齐睿手里最强的一批战力! 而此次为了刺杀自己,居然真的让青虹双绝前来了! 而且陈酌非常清楚,邢峻两兄弟只是打头阵罢了,恐怕暗中还有一人等待着自己露出破绽的机会! 而且很显然,这个齐睿最大的后手并非卫启,因为无论如何。 卫启终究并非齐睿自己人,他不可能将所有希望放在卫启身上。 而陈酌方才的话,自然不可能吓得到邢峻两兄弟,他们只听命于齐睿。 青虹阙是如何崛起的两人再清楚不过,别说陈酌这个临王世子了,就是齐睿真的让他们去刺杀临王。 两人都只有听命这一条路可走,而如今既然已经动手了,两人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几乎在陈酌话音刚落的同一瞬间,邢峻和邢嵇两兄弟同时持剑刺来。 两人一左一右,呈夹击之势,几乎没给陈酌留下任何反击空间! 但陈酌本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更别说两人本就不是暗中出手。 几乎在邢峻两兄弟动手的同一瞬,陈酌手中刀剑齐出,一挡一接,轻松将邢峻二人的攻势阻挡。 可青虹双绝的名号也绝不是虚名,见第一攻势被阻,邢峻两兄弟非常有默契的同时收剑再度短刺。 面对着两人几乎同步的攻势,陈酌自然只能再度抬手抵挡! 而也就是这样,双拳难敌四手的困境展露无遗,在如此狭窄的廊道中。 面对着两人极其有默契的夹击,陈酌甚至找不到一点点空隙反击。 而邢峻两人的攻势却还没完,陈酌这才又架开两人的剑,邢峻、邢嵇就再度非常同步的一拳轰向陈酌。 青虹阙名为青虹,确为剑法大宗,但其拳法也是不容小觑。 如此攻势之下,陈酌也没法硬接两人这一拳,必须想到破局之法。 虽然几招下来,邢峻两兄弟看起来没办法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 但若是不及时破招,以对方二人的默契,这番夹攻只会愈演愈烈。 到时候自己被两人死死套牢,再应对其他变故可就有心无力了! 陈酌第一时间又想到了“南山定林气”,毕竟以往遇见这种情况之时。 自己用这一招几乎是百试不爽,但仔细思考之后,陈酌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摆脱邢峻两兄弟的钳制,或许才是最重要的! 自己要的不是好点子,而是稳健的能够破开两人夹击的方法! 但此时无非两种方法,“南山定林气”属于技巧一类,若是成功,自己基本毫不费力。 但这个方法显然不适合此时的情景,既然无法用技巧,那就一力降十会!! 陈酌手中刀剑速度快了又何止一个量级! 其右手一记“风啸刺”径直迎上了邢峻,而左手则是“落枫起叶”带起一阵劲风,猛的将邢嵇掀翻! 既然你青虹双绝乃同胞兄弟,出招心有灵犀,那我双手各成一派,自有其威,二对二,自然不会落于下风! 陈酌看着被自己用绝对实力打退的邢峻二人,稍稍松了口气。 看起来两人的绝对武艺确实如传言那般,并非顶尖,只是两人合击之技非常纯熟,才有如此表现! 而自己这手两招齐出,其实也不算什么特别厉害的手法,自身消耗其实很大。 但不得不说对付邢峻两兄弟确实好用,若是放在现世中,这招叫做“左右互搏”! 邢峻两兄弟被陈酌分开的两招纷纷击退,两人也是心中稍稍有心震惊。 不说别的,两兄弟这手心有灵犀的合击之术,基本是走遍一整个江湖都没失过手。 两兄弟也不是没遇见过比自身更强的敌手,但也没像如今的陈酌这般,直接出招硬生生破局的啊。 这只能用硬实力差距来形容了,不然完全无法解释自己二人已经钳制住了对方。 陈酌却依旧能强行破局,差距居然这么大吗? 两兄弟对视一眼,显然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忌惮之色,原本两兄弟还有自信能够困住陈酌。 如今看来,这层计划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完成了! 但让两兄弟没想到的是,都还没等两人再度合击陈酌。 陈酌反倒主动提剑而上,冲着邢嵇而来! 这是陈酌仔细思量过后的结果,即便两兄弟再是同吃同行,默契无比。 实力终归不可能保持绝对一致,而在两兄弟有着非常接近的实力情况下。 邢嵇就是稍弱的那个人,陈酌可不会傻到真的站在原地等着兄弟二人又夹击自己。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陈酌深知这个道理。 更何况他非常清楚今夜绝不可能只有邢峻两兄弟。 必须要趁机解决两兄弟的其中一人才行! 只是虽然自己算是挑了个软柿子捏,但邢嵇也不是说真的就毫无还手之力。 邢嵇看着几乎眨眼间就到了自己身前的陈酌,眼皮猛跳,这速度是人? 只见陈酌左手持刀,随即高高跃起,一记标准的“枫扫寒林”重重劈下! 傻子都能看出这一刀的威力,邢嵇当然也看得出来! 如此近的距离,闪身躲避肯定是没机会了,只能抬剑抵挡! 但面对这招“枫扫寒林”,邢嵇自然不可能敢轻视! 只看邢嵇口中念念有词,右手竖于身前,掐了一个剑诀。 随即其周身真气涌动,有淡淡蓝气俯于邢嵇手中长剑之上! 长剑上撩,这是刀对剑的碰撞,也是两人实力的比拼! 在邢嵇的设想中,陈酌此时刚刚爆发过一轮,此时正应该在前力刚消,后力无继之时! 但却因为遭受夹攻,所以不得不以攻为守,邢嵇觉得自己就算不敌,但也不至于一招都扛不住吧? 铛!!! 兵器交击声响起,随后真气侵袭,两相碰撞,发出“嘭”的一声闷响,宛若夏日闷雷轰鸣! 高跃而起的陈酌猛然飞退,但他却没时间确认邢嵇的状况,就再度反身迎上了想要解围的邢峻! 几乎是在两人兵器交击的第一时间,邢嵇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虎口传来的巨大震动和轻微的撕裂感令邢嵇吃痛! 下一刻,狂涌的真气悍然击穿自己引以为傲的青虹剑气,直接贯在护体真气之上。 “噗!!!” 邢嵇被陈酌这一刀砍的径直跪倒在地,强大的劲力震的他猛的喷出一口血。 他并没有受太大的伤,只是陈酌这一刀的威势实在太强,还是有了些许的影响! 宗师终究还是宗师,陈酌也不可能再一刀直接废掉对方的战斗力了。 不过陈酌本来也就不对自己这一刀有什么期待。 自己本为剑客,若是真的觉得有所机会,也该是用剑法才是。 再度架开邢峻的一击之后,陈酌这才展露了杀心,一个人的对敌思路是不太会产生变化的。 不论是天玄山下,还是东市街道之中,“声东击西”一直是陈酌惯有的思路。 而这次也一样,先手盯着邢嵇打依旧只是一个障眼法,其实他的目标依旧是邢峻! 天河剑锋芒毕露,几乎只在眨眼之间便到了邢峻身前! 当然,已经见过陈酌出手的邢峻稍稍有了些防备! 可惜有防备和能够有所应对终究不同,即使邢峻抵挡住了陈酌第一剑,可却挡不住下一刀! 刀剑在陈酌手中连环下击,几乎是死死的压制着邢峻! 而此时邢嵇才刚刚调息完毕,正待前来支援! 其实陈酌此时与邢峻过了也不过才五招,但对方却已然险象环生! 下一刻,邢嵇从后方逼近,而邢峻则是扛不住压力,朝着身后飞退而回。 正当邢峻以为能松口气时,一抹剑光闪耀在暗夜之中,这烈烈夏日中仿佛有冰雪寒意袭来,直扑天灵! 剑光闪烁的速度比邢峻快了不知多少,几乎只在眨眼之间便即将刺入他的天灵!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柄匕首悄然自阴影中探出,极其精准而迅速的挡在了陈酌飞射而出的剑气前方!! 第181章 底牌 卫启终究还是出手了,他只是不想将陈酌得罪死了。 但却也不可能真的站在一旁等着三人分出胜负! 陈酌信心满满的一剑被卫启轻松接下,虽然有着卫启旁观全程,略带些上帝视角的缘故。 但却也足以证明其实力,陈酌从一开始就不觉得今日能够善了! 原本就知晓卫启在万涛,陈酌在看见青虹双绝时就明白,这只是开胃菜。 一旦卫启下场,攻守即刻易势,卫启能坐上信杀组织二把手的位置,武艺是第一要素! 他可不像青虹双绝那般好对付,陈酌非常清楚,即便是一对一。 自己和卫启谁赢谁输都还不一定,更别说此时自己是在以一对三了! 不过,陈酌觉得,卫启其实大概率也不会下死手。 别误会,这可不是陈酌觉得自己脸大,而是形式如此。 齐睿对卫启能有多少期待?在这场刺杀中,多半也就是一个助力的定位罢了! 正想着,那边卫启已经逐渐自黑暗中显露了身形,其手中的匕首依旧是那日刺杀自己的那柄。 看着平平无奇,真说起来匕首这东西貌似也不需要多好的做工! 毕竟卫启真正厉害的地方在于术,而非器。 “世子殿下这招倒是颇为怪异,只是轻抖手腕,却有如此威力,卫某佩服!” 陈酌只是警惕的盯着将自己围在中间的三人,片刻才道: “信杀组织当真是不怕我临王府的报复吗?” 这是在提醒卫启,别太尽力,但听在邢峻两兄弟耳中,这就是有点困兽犹斗的威胁意味。 两人还真害怕卫启因此话有所动摇,邢峻连忙道: “卫前辈切莫听他胡言,可别忘了信杀与主子的约定!” “两位放心,卫某既然已经答应了,就不会食言。” 他们的对话陈酌自然是听在耳中,邢峻二人口中的主子,肯定是齐睿无疑。 但从对话来看,貌似卫启,或者说信杀组织与齐睿之间的关系,和自己想的简单交易不太一样啊! 但很显然,陈酌没那么多时间思考了,下一刻,卫启就如一股暗流一般,飞速划过自己身边。 虽然尽力在防备,但陈酌却依旧中了招,虽然有着护体真气抵挡。 但卫启这一下确实展露实力,对方的刺杀之术并非只是单纯的快。 真说起来卫启的速度甚至还不如自己“春风”的一半! 可就是架不住暗夜之中,卫启的身形闪转腾挪,隐秘性极高。 即便是陈酌这样的目力,卫启在他面前遁入暗影之中,之后他却也只能捕捉到一点点踪迹! 而邢峻两兄弟有了卫启的助力,也是大喜过望,卫启又不可能真的明着放水。 就比如刚才那一击,若是卫启狠心一点,是能跟陈酌来个以伤换伤的。 但这对于邢峻两兄弟来说,已经足够了,兄弟俩依旧是非常默契的左右夹攻。 而一旁还有卫启时不时的给陈酌抽个冷子,形势虽然看着并不太危险。 但实际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三人迟迟不进攻是因为陈酌仍处在全盛。 只要陈酌暴露哪怕一丁点破绽,恐怕就要被三人当场击败! 宗师之间亦有差距,贾玉书心中有所杂念,而且事关性命,于是伏杀方式大开大合,力求速胜! 而卫启等人并不是如此,虽然从邢峻两兄弟出手,也没过去多久。 但三人可以算得上是耐心,不下狠手,也不与陈酌互换伤势,只是一点点的消耗着陈酌! 陈酌当然也知晓他们的打算,他微微皱眉,看了看廊道附近。 不得不说,宗甫这个内鬼做的还是非常称职的。 选中的刺杀位置非常巧妙,此地正好处在自己住处附近,恰巧也是下意识防卫最薄弱的地方。 而若是宗甫再从中作梗,这么久过去了都没人发现这里有打斗之声也就能够解释了。 但陈酌并不着急,他不清楚邢峻两兄弟究竟有没有看出来卫启在悄默默的放水。 多半是没有的,毕竟卫启的演技十分过关,而实力又远超二人! 当然,卫启并非每时每刻都在放水,陈酌明白,暗中定然还有一人窥伺。 卫启这番认真的模样,恐怕是做给暗中那人看的! 而正因为卫启的放水,那原本想象中的三人夹攻,反倒不如单纯邢峻两兄弟的默契合攻了。 陈酌甚至有闲暇余力抽空反击,邢峻二人哪里看的明白其中关窍。 更别说两人身在局中,应对陈酌已经是费尽心思了,哪有余力考虑那些! 其实陈酌也没想到,自己警惕许久,一直在心中忌惮无比的营州刺杀居然是这么一个开头,如同儿戏一般! 原本以为的危险重重,变成了如今这般默契过招。 是的,卫启不动用全力,邢峻二人又秉持着想要消耗自己的想法。 三人的过招几乎可以用默契来形容,双方都没什么进攻性。 当然,如此情形其实是在卫启等人的计划之内的,当暗中出手的机会已经没有了之后。 几人最开始计划,趁着夜色袭杀没有防备的陈酌,而这个想法几乎在几人刚刚靠近时就被看破了。 邢峻两兄弟并未真正面对过陈酌,一切的情报都是他人叙述。 无论是目睹贾玉书刺杀的死士回禀,还是卫启当日的初步试探。 他们那里能想到,其实陈酌根本不是什么感知能力强,而是自己这边有一个内鬼呢! 虽然卫启三人的动作不慌不忙,但陈酌却不愿意和他们消耗下去。 忽然暴起的陈酌令卫启三人都是一愣,三人都没想到陈酌居然真敢全力反击。 就连卫启都看不明白陈酌究竟是如何想法,他们的意图其实已经明显了。 他们要的就是陈酌因为三人围攻,消耗过大,到时候一切就都好办了! 而陈酌居然还在这样的情况下,主动奋力反击。 先不说陈酌这所谓的反击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了,那也肯定消耗不小,这对陈酌来说并不是好事! 但卫启已经做到了极致,若是表现得再明显一些,恐怕真就被人看出来了! 这下那就是真刀真枪,针锋相对了,陈酌反击可不会留手。 卫启自然也不可能放任陈酌肆意反击,作为在场三人中最强之人。 他对于陈酌的反击,理当有所应对! 叮———— 清脆的交击声传来,卫启再度挡下陈酌的一剑过后,这才回头看向邢峻兄弟二人。 此时邢嵇捂着心口,神色痛苦,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而邢峻则是面色惊恐,显然没想到方才被自己三人狠狠压制的陈酌居然这么轻松的就破开了夹攻。 而卫启心中其实也不乏惊讶,虽然他确实没有全力以赴,但也绝对算得上是认真应对。 可陈酌这破开合攻的方式是不是太简单了些?邢峻二兄弟竟然连一招都接不住? 当两人再度对了一击之后,卫启暗叫一声糟糕,因为这一下他肯定不可能再放水了。 所以陈酌与自己的这次交手可谓是势均力敌,两人纷纷暴退数步这才稳住身形。 可这对于卫启来说其实并不算什么,可对于陈酌来说,这就算是露出破绽了。 而且卫启非常清楚,陈酌绝没有故意示弱的可能,两人方才那一次交手可谓都是用了全力! 而陈酌一旦有所疏忽和破绽,危险也就逐渐在向他逼近了! 几乎是在陈酌身形暴退的同一时间,暗夜阴影之下,一双枯瘦的老手猛然探出,直奔陈酌心口抓去! 来了! 陈酌非常清楚自己这么做的后果,但不知暗中之人的身份始终是个隐患。 只有出此下策,陈酌看着那枯瘦老手逐渐接近自己,心中对来人的身份有了些许猜测! 其实陈酌一直在思考,齐睿刺杀的人选究竟能是谁,两司之人是不可能的。 身份太过明显,不能摆在明面上,卫启可以说是信杀组织之人。 邢氏两兄弟可以说是江湖人,这些齐睿都能撇清。 那么齐睿在这次的刺杀中,最倚重的那人,会是谁呢? 但陈酌看见对方那枯瘦的老手和仿佛全是腐肉般的面容时,他就明白对方是谁了。 另一个齐正辉,或者说上一个齐正辉,上一辈皇家宗室武道最强者。 陈酌不知道他的名字,因为此人才是真正活在传说之中的人。 若说在甄公公之前,大内守护神是谁,恐怕就是自己眼前之人了。 但不论是传言还是种种迹象,都表明此人早就死了,却不想对方出现在了这里。 而且陈酌明显感觉得到,对方气息平稳,毫无将死之人,油尽灯枯的模样! 只是在陈酌看来,对方这一爪的速度实在太慢了,以至于明明没有任何反应空间的陈酌有了抬手抵挡的余地! 但很显然,能够做大内守护神的人绝对没有庸手,即便对方并不是武尊,即便对方垂垂老矣,眼看风吹即倒! 陈酌提剑上撩,想要将其挡在身前,可枯瘦老者却好似早就看穿陈酌的想法一般。 手掌猛然下压,直接生生用手扣住了天河剑,随后另一掌迅速跟上,就要拍向陈酌! 陈酌本就因与卫启对招,而暂时没有还手之力,但因为枯瘦老者动作太慢,陈酌这才略微有余力抵挡。 只不过很显然,人家的作战经验何止比邢氏兄弟高出一个量级! 对方单手下压这个动作甚至是与自己同时做出的,这是绝对的预判。 虽然自己刚才能够做出的应对也就那么几种,但若是对方预判错误。 这一次可以算的上是绝好机会的时机就直接浪费了! 但很显然,对方判断正确了,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 陈酌也不可能细细思考一遍如何出招才是最稳妥的,若真是那样,黄花菜都凉了! 于是情况再度变得危机起来,陈酌的格挡被拦住,虽然对方后面跟上的一掌软绵绵的。 配上对方枯瘦的手掌,似乎给人一种没有威力的感觉。 但陈酌很明白,武道之极,返璞归真,看着越没有威力的,往往是威胁最大的! 不过看着对方朝着自己拍来的手掌,陈酌却没有惊慌。 或许自己做过很多错误决定,比如在长安时面对贾玉书,有过很多次的错失时机。 但恰恰有那么一件事,可能是陈酌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不是只有刺客一方有人藏在暗处,在这危机之时,从元明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场中! 在他出现的同时,一道看着没什么威力的掌风呼啸着卷向陈酌与那枯瘦老者之间! 卫启反应很快,好吧,也不是很快,在从元明出现整整两息之时,卫启才拦在了从元明身前。 面对从元明,卫启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直接一拳轰向对方。 从元明哪里是他的对手,即便尽力抵挡,但依旧被直接轰飞出去! 不过很显然,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或者说,从元明该做的与能做的,仅此而已了。 但对于陈酌来说却已然足够了,那道掌风威力不大,但却已经足够给自己解围! 陈酌有了喘息之机,迅速抽身后退,枯瘦老者还想再度跟招。 只可惜老有老的好处,也有它的坏处,陈酌的身法是枯瘦老者无法企及的。 于是对方跟的这招也落空,但武道争锋,攻守易势何其之快。 枯瘦老者在发觉陈酌速度奇快无比之后,就有些后悔自己强行跟的这招了。 而果不其然,陈酌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趁着老者后力未继之时,迅速反身一剑! 但很可惜,虽然时机抓的很好,可对方也并非孤身一人。 陈酌有从元明帮忙,枯瘦老者也有邢氏兄弟护持,当陈酌的一剑被邢氏兄弟挡开之后。 场中便陷入了僵局,齐睿所安排的刺杀零零碎碎,可陈酌觉得,此时情况依旧不乐观。 至少从现下的情况来看,那枯瘦老者绝对强于自己,而邢氏兄弟默契非凡,作为助力,相当合格! 虽然卫启可能不会全力出手,但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向着自己。 除非………… 但这段时间之内,自己与从元明很可能会陷入一场苦战,陈酌皱了皱眉。 此时再想以言语拖延时间几乎已经不可能了,只能迎战! 第182章 入局 这可能是陈酌第一次要全力对敌,以往的任何时刻,陈酌不是有别的算计,就是琢磨着怎么跑。 这回那是避无可避,齐睿的刺杀已然摆在明面,即便现在陈酌趁机跑路了。 若此四人一直追在身后,那就永无宁日了! 况且陈酌也不可能真的就一路逃跑吧?这临王世子还做不做了? 能跑的时候陈酌当然会跑,可这回齐睿都把地点时间全部框定。 即便真的跑了,陈酌都能想到齐睿借此做文章。 甚至到时候将赫连虎遇伏一事推到陈家身上都有可能。 而如今陈酌独自……额不对,是与从元明两人面对强敌。 其实真说起来从元明也是个不确定因素。 若说卫启的行动逻辑是陈酌只要有些许生机,他就不会雪上加霜。 那么从元明则有可能在陈酌陷入险境,眼看不敌之时,来一出“弃暗投明”的好戏。 这并非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而是从元明若是真察觉陈酌落入死地。 那一瞬间的想法很可能发生改变,若是继续好好的当他的护卫,恐怕还要被追责。 而若是“弃暗投明”,或许齐睿还能饶他一命,那有什么忠心护卫,不过是性命之忧! 当然,到目前为止,从元明大抵还是一个好护卫。 不过,陈酌可不会把后背交给一个自己不信任的人,对于从元明,他一直有所防备! 或许从元明自己也深知这一点,于是他反倒成了对峙的众人中最先动手的那个! 不过他也不是傻子,这柿子挑软的捏,他这一击自然是冲着邢嵇去的。 对方的状态比起自己也说不上好,而且从元明非常聪明。 他看得出陈酌应该有所余力,当然,其实在场众人,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若是比起那枯瘦老者和卫启,其实邢氏两兄弟看着反而更难缠一些。 毕竟其他两人那才算得上是硬实力的碰撞,而邢氏兄弟则有“一加一大于二的”感觉。 其实拖住邢氏兄弟中的一人,对于陈酌的帮助还是很多的! 而对方四人自然也看出了从元明的想法,邢嵇虽然与兄弟合力更强,可从元明总要分人去应对。 即便对方只是一个入门宗师,那也不是说随便一根手指就能碾死的。 人家也会反抗的好不,邢氏兄弟显然没有速胜从元明的可能,况且陈酌一定会注意他的情况。 而自己这方也不能说让卫启去解决从元明,因为那样很可能给陈酌可乘之机! 这就是双方动机和目的不同导致的根本性难题,卫启他们要的是刺杀陈酌。 所以绝不可能抽出太多人手去对付旁人,就算几人清楚应该解决从元明才是,也不能真的这么做。 因为陈酌可不是死人,一旦分人去对付从元明,从而被陈酌找到机会反击,那才是得不偿失! 从元明和邢嵇打的不可开交,而陈酌却依旧依旧呆在原地不动。 虽然此时貌似主动出击更能占据主动权,但陈酌不能这么做。 从元明打头阵,自己做威慑和帮助是最合理的打法,反正自己又不是着急的那一方! 而果不其然,枯瘦老者立刻反应了过来,他并没有跟卫启上演一出争论谁先出手的戏码。 而是未发一言,径直合身扑向了陈酌! 枯瘦老者来势汹汹,陈酌自然也需认真应对,但他本就不是进攻一方。 所以其实只要能有余地,陈酌就无需强行反击,卫启此时也不可能真的再划水了。 这要是再划水,肯定会引起怀疑了,于是卫启也几乎是全力出手。 当然,一些杀招他还是没有动用,不过仅仅是这样。 以枯瘦老者和卫启的实力,依旧让陈酌应对的较为吃力,但也仅此而已了。 邢峻则是在一旁见缝插针,想要找寻给陈酌致命一击的机会。 当然,有几次他也想要抽身去帮邢嵇解决从元明,可惜都被陈酌的剑风挡住了去路。 于是场面形势再度僵持下来,若是没有什么意外情况出现的话,恐怕双方暂时都没什么机会破局了。 ………… 在卫启等人看不见的地方,齐睿的计划正平稳的运作中。 宗甫伤势刚一好转,齐睿的刺杀计划便启动了。 而宗甫的任务其实也很简单,作为整个府邸防卫的总负责人,漏几个人进来并拖住护卫队。 这对宗甫来说是非常简单的任务,权力之便让他想要调走某些特定位置的简直不要太容易。 这也是卫启等人没有那么着急的原因,他们无需在几十招之内必须成功刺杀陈酌。 当然,即便是宗甫,想要长时间支开护卫力量也是不可能的。 而此时的宗甫正坐在府邸前院中,悠哉悠哉的喝着茶,他支开护卫的方法也很简单。 先是动用职权调开离陈酌最近的护卫力量,再是派手下之人偶尔试探着潜入,又故意给出动静,以此吸引护卫们的注意力。 而宗甫自己,则是坐在前院正中,好好的当他的“护卫统领”! 在这次的行动中,他自然是无需出场的,也无需入局,不论此事成败。 宗甫都只是一个局外人,也不会有人知晓其实他才是刺杀计划的第一环。 但很可惜的是,宗甫的如意算盘终究是要落空了。 正当宗甫心中想着现在刺杀计划进行到哪一步的时候。 庭院之中,忽的走入了两道人影,二人一人持剑,另一人则手握长枪。 眼前的场景令宗甫心头一跳,他从长安带来的监察司下属为何没有任何反应? 恰巧此时石灯摇曳,映的姜雁箐手中白鹤剑锋上的腥红之色刺眼至极。 宗甫眼皮一跳,猛然站起,其手中真气凝聚,但还是笑着开口道:“姜少主这是?” 姜雁箐自然不会跟宗甫拐弯抹角,她抬起手中长剑,淡淡开口: “在下想向宗大人借一物!” 宗甫闻言,知晓没有回旋余地,但看着两人身后并没有带人前来。 他稍稍从慌乱中镇定下来,看着眼前的二人,冷哼道:“呵,不知是何物呢?” “宗大人的项上人头!”姜雁箐的语气淡漠,好似只是在说喝水一般平常。 “放肆!姜雁箐,我乃监察司中丞,朝廷命官,岂容你在此大放厥词?” 宗甫听了姜雁箐的话自然是愤怒不已: “还是说你凌剑阁要造反不成?” 这也算是宗甫的保命手段,只可惜这番话注定吓不住姜雁箐。 她神色淡漠,并未解释太多,一剑刺出,直奔宗甫而去! 宗甫看着向自己攻来的姜雁箐,心中不禁冷哼一声。 虽然姜雁箐身为凌剑阁少主,没有人会小瞧她,宗甫自然也是如此。 但实力的差距终究摆在这里,若是姜雁箐位列宗师,恐怕宗甫还会忌惮一二。 只可惜宗师与否,差距确实太大了,就如现在姜雁箐的这一剑。 虽然气势很足,速度也不慢,可宗甫一拳轰出,那拳劲就带起一阵风,阻挡了姜雁箐的步伐! 这是硬实力上的差距,姜雁箐若是独自应对宗甫,勉强应对还行,想要杀了对方简直是天方夜谭。 宗甫见一击得手,面色稍喜,他不用想都知道这恐怕就是陈酌的应对了。 原本看见姜雁箐两人找上门来的时候,他还有些慌乱来着。 料想她们若是没有把握,恐怕不会找上自己,只是这一击之下。 宗甫便发现姜雁箐还是相对来说太弱了,别说什么取自己的项上人头了,能对自己造成威胁都算谢天谢地了! 但宗甫很明白,若是真的如此,陈酌也不可能做出这般应对。 所以宗甫的目光便放在了跟着姜雁箐前来的另一人,那位持枪的男子身上。 此人身份不明,据说是陈酌的友人,他知晓其是个宗师,却未见过对方出手。 但料想应该不是庸手,恐怕自己面前的两人,还是以此人为主攻。 想通这点,宗甫自然是不可能坐以待毙,是高手还是庸手,试一试便知! 下一刻,宗甫身形猛然加快,他武道境界处在上风,自然是要抓住主动权。 袖中匕首滑入手中,宗甫身形诡异的变化了方向,令姜雁箐的一剑骤然落空。 只是当他凭借不错的身法近身时,蔺震手中长枪却也迅速动了。 窄短的匕首轻轻刺在枪尖之上,宗甫见到自己的攻势被轻松看破,他心头一惊。 这岂止“不是庸手”四个字能够形容的,虽然自己仅仅是一次试探,可已经能窥斑见豹! 宗甫立刻想要抽身而退,原本来说,他想要抽离战圈还是很容易的。 从方才的交手来看,眼前这两人都不是主修身法者,而姜雁箐可能偏向灵巧一类。 但其实力又差了一截,但宗甫万万没想到,这个陈酌的友人,这位手握长枪的俊逸男子。 居然是个实实在在的莽夫,对方几乎在自己想要后撤的第一时间就飞速将长枪斜斜刺出,只为阻挡自己的去路。 这样倒是确实阻止了宗甫的后撤,可蔺震却也暴露了诸多破绽在宗甫面前。 要是宗甫此时出手,真要重伤蔺震也有可能,可惜的是,蔺震并非只有一人。 姜雁箐飞快持剑刺来,弥补了蔺震所暴露的破绽,宗甫暗骂一声,只得回手架开姜雁箐。 选择了应对姜雁箐,宗甫也就没有了反击的可能性,于是只得后退。 可接下来的一幕差点没直接让宗甫破口大骂,只见蔺震甚至连动作都没改变。 长枪如龙,径直刺向再度飞退的宗甫,宗甫当然有能力抵挡,甚至还有机会反击呢! 蔺震依旧是不要命打法,全身上下都是破绽,好像除了手中之枪什么也不在乎一般。 可宗甫这下才是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全是破绽,就等于没有破绽了!” 姜雁箐全程只有一个任务,帮蔺震弥补破绽与漏洞,时不时还找机会给宗甫抽个冷子! 宗甫一路打一路退,虽然自己实力占优,可对方应对得当,自己有力使不出。 而且蔺震枪法何其强横,一手霸王枪强硬无比,宗甫手本就是短兵,一旦拉开距离又怎么可能是蔺震的对手。 若是单打独斗,宗甫还可能凭借硬实力破局,可此时以一敌二,再被蔺震长枪死死压制。 这可就没法轻易脱身了,更别说蔺震和姜雁箐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速胜。 虽然知晓陈酌可能会有危险,但解决宗甫绝对是最重要的一环。 可宗甫本身就是实力强劲的宗师,姜雁箐二人非常明白,绝对不能心急。 但他们不急,急的就是宗甫了,人家找上门来说要取了他的项上人头。 本来以为能找机会应对此局,结果对方两人完全不着急,也不给自己一点机会。 这下轮到宗甫着急了,自己一直处在下风,而且手中没有长兵,想要蛮力破开两人合攻也不现实。 宗甫总不能用肉身去接蔺震两人的攻势吧,而且就以蔺震那种强横的枪法来看。 这要是用护体真气去硬接,恐怕要被扎个结结实实! 虽然场面上,宗甫貌似应对蔺震二人还挺容易的,只是一直没找到什么反击的机会罢了。 但宗甫非常清楚,原本不该如此的,他的实力对上这两人,无一不是稳占优势。 可此时确实被死死压制,手中的小匕首都只能用来左支右挡。 宗甫无比后悔,为啥不学那些世家子弟,为了耍帅都随时别把剑在身上。 若是自己现在手中有个稍微长一点点的兵器,形势恐怕还不会这么危急!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宗甫就是此时想的再多,也没可能凭空变出一柄剑来! 而姜雁箐和蔺震两人则是越打越默契,若说先前还有些许细微的瑕疵。 那现在则是连一点点机会都不漏给宗甫了! 你说两人的默契从何而来?或许之前没有,但蔺震北上并州问道凌剑阁之后。 这种默契就有了,不论如何,凌剑阁一行终究对蔺震有所影响。 而陆剑尊对她的教导与对姜雁箐的方式几乎相同,而两人的默契也来源于此。 姜雁箐并不了解蔺震枪法的具体路数,但蔺震却还算熟悉凌剑阁的剑法。 而两人在之前几日中,也有试着配合过。 当时陈酌让两人合攻于他,名为“切磋”,实为“预演”! 而有幸体会到姜雁箐和蔺震联合双打的第一个人,就是倒霉的宗甫! 第183章 鏖战 当然,实力的差距终究摆在这里,虽然宗甫没法反击。 但一时之间,姜雁箐两人拿宗甫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能够压制住宗甫,占据甚至稳占上风已经是尽力了! 可若是想要再进一步,想着解决对方,这就不是能够轻松完成的了。 而虽然姜雁箐两人战略上明白不能着急,可实际来说,两人还是稍稍有些心急的。 毕竟两人不知道陈酌那边的战况,但解决宗甫是必须要完成的事。 这不仅是陈酌对于天玄山下,对方刺杀自己的报复,也是为了破除齐睿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而此时的陈酌,状况其实并不太好,或许陈酌对自己的实力足够自信。 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就在姜雁箐两人刚刚对宗甫动手之时。 陈酌眼睁睁看着面前的那枯瘦老者伸手吞下了一粒红色药丸。 只是刺杀他被卫启和邢峻两人缠住,根本无力阻挡。 傻子都知道,在这种僵持的时刻,对方会吞下的药丸是什么。 不是什么燃烧精血的秘法,就是会强行提升实力的禁药! 陈酌也不是没向慕容倩兮问过,有没有什么没有副作用,但又能短暂提升实力的药物。 慕容倩兮对于他这个天真的问题,只投给他一个看傻子的表情。 “你还真敢想,要是世上有这样的东西,那你们这些武者日夜习武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看这话说的多有哲理,当时陈酌怎么说的来着: “说的也是,我就这么一问,你说那我要是遇上个用药物提升实力的人,怎么应对最好?” 慕容倩兮闻言皱了皱眉,似乎正在仔细考虑陈酌的这个问题。 思考了一阵过后,慕容倩兮歪了歪头:“跑?一溜烟跑没影的那种?” 陈酌眨巴了两下眼睛,无奈一笑道: “我当然知道要跑,这不就是想问问你这个医道大家,若是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吗?” 而很显然,“医道大家”这四个字让慕容倩兮很受用。 她悠哉悠哉的踱步到了躺椅边上,非常悠闲的坐了下来: “行吧,看在世子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慕容就给你解答一二……” 陈酌非常清楚的记得,当时慕容倩兮只给了自己一个建议。 那就是尽量动用能够影响对方真气运行的功法武技。 是药三分毒,而此种强行提升实力的东西,其实更偏向于毒一些。 而既然是毒,就会影响服用者体内的经脉及真气运行。 此时若是再度用能够影响服药者状况的武技。 则就像点燃炸弹引线一般,会将对方所服之药,化为最猛烈的毒! 而好巧不巧的是,陈酌恰巧就会那么一种掌法,能够完成这一目的! 陈酌与卫启再度对了一招,两人皆是退了两步,这样的场景已经上演过不止一回。 不论是与枯瘦老者过招,还是对上卫启,都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 势均力敌! 这也是枯瘦老者会选择服下禁药的原因,虽然还有时间,可一直这么僵持下去对他们绝不是好消息! 而就在陈酌与卫启再度对招的下一刻,星夜之下,黑暗之中。 仿佛有一道黑影猛然划过,犹如闪电一般迅速从卫启身后掠过,强悍的劲风直奔陈酌而去。 枯瘦老者本就是当世武道最顶尖的武者之一,只是因为年迈才导致实力下滑。 可这粒禁药一旦吞服,枯瘦老者就好似回光返照一般,强行榨干了他最后的生命力。 可虽然如此,对方却也因此重返巅峰,陈酌感受着迅猛而来的掌风,知晓不能力敌,随即侧身闪避! 陈酌也不是傻子,方才的交手中,自己和那枯瘦老者也就是个平手。 这下人家服了禁药,正处全盛之时,陈酌才不会去跟人家硬碰硬! 枯瘦老者看着之前一直一往无前的陈酌突然开始动用身法逃跑起来。 那就是气不打一处来,说一千道一万,服了禁药也是在自己的实力上再有提升。 可恰恰枯瘦老者最不擅长的就是身法,即便服了禁药,这副老弱残躯也没法追上拥有顶尖大小轻功傍身的陈酌。 当然,枯瘦老者终究不是和陈酌单对单。 下一刻,卫启凭借超常的精准眼力,在最恰当的时刻,以最恰当的方式拦在了陈酌面前! 虽然卫启没有动用多少真气,可时机实在太好了,即便陈酌非常轻易的挡开了对方。 可侧方邢峻手中短刀银光闪闪,正朝着自己刺来,而后方枯瘦老者也已眨眼即至。 一瞬之间,陈酌就陷入了三方围堵之中,更别说后方袭来的枯瘦老者绝对强过于他。 而远处,从元明依旧和邢嵇纠缠在一起,从元明实力不如对方,但身法灵动,邢嵇一时拿他没有什么办法! 这下可就没人帮自己了,陈酌看了看被自己架开的卫启。 自己的仓促抵挡应该要没对卫启造成什么威胁,但卫启此时就是在倒飞而出。 傻子都看得出来卫启这是在装,对方这是表面尽力,实际还是在划水。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陈酌能够从这个危机局面顺利脱身。 可很显然,枯瘦老者不会给陈酌这样的机会了,陈酌看了看迅速接近的剩余两人。 他的脑中思考了一万种应对方案,可不论哪一种,都有可能被枯瘦老者套牢或是邢峻拖住。 如果发挥不出身法的优势,自己和服了禁药的枯瘦老者去硬碰硬,那就是在送死! 难不成只能硬接?陈酌琢磨了两下,脑中忽然想起那日慕容倩兮的建议。 毫无疑问,自己手中符合条件的功法,乃是“摄影劲”。 但“摄影劲”也不是那么万能的东西,至少如果敌人处在全盛,有所防备的情况下。 这招的效果肯定不会特别好,更别说此时的枯瘦老者了,他何止是处在全盛,人家是超越全盛! 可也别无他法了,此时不论如何应对,硬碰硬一次是肯定的,陈酌可以保证自己不会受伤。 但此时不受伤反而是下下策,陈酌眼眸微眯,身形不进反退,反而朝着枯瘦老者而去! 这番举动也属正常,毕竟邢峻偏弱,先应对枯瘦老者是非常合理的选择。 陈酌掌中真气凝聚,枯瘦老者来势汹汹,两人狠狠对了一掌过后。 陈酌身形暴退数步,而枯瘦老者则是几乎纹丝未动,一招过后,高下立判! 但陈酌的麻烦还未完,邢峻并非死人,虽然其更擅长合击之术,可那也是宗师级别的人物。 正常状态下的陈酌他打不过很正常,可此时陈酌都处在一个无法反击的状态了。 邢峻要是还什么都干不了,那干脆自杀得了! 陈酌倒飞而出的身形侧方突然闪出邢峻的身影,犹如接力一般。 陈酌这才将枯瘦老者的劲力卸下,邢峻的一拳就轰向自己身侧。 陈酌此时处在半空,哪里有什么机会能反击或格挡,但陈酌恰恰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嘭!! 邢峻这一拳重重砸在陈酌的护体真气之上,陈酌连格挡的动作都没动。 只是稍稍调整的身形,于是邢峻这一拳就径直将陈酌轰飞出去,可又恰好落在一片相对安全的区域。 短短几息时间内,陈酌在空中来了次“奇幻旅行”! 但这本就是陈酌设想中的一环,陈酌捂着胸口站起,受伤是肯定受伤了的。 可自己的目的也完成了,暗劲已然摄入枯瘦老者的体内。 虽然此时对对方造不成什么威胁,但药性终有尽时,那个时候才是自己的机会! ………… 叮——— 枪尖与匕首再度交击,宗甫暗骂一声,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脱身的机会。 可蔺震却好似那狗皮膏药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每次宗甫都要摆脱合攻之时。 蔺震就来上那么一次舍身一击,宗甫跑又跑不了。 想趁此反击又因为匕首和长枪的优劣性没什么办法。 然后下一刻姜雁箐就又来了,两个人也不下狠手,就是跟宗甫打持久战。 宗甫人都快麻了,自己用手里一把小匕首左支右挡,虽然应对的很好。 可局面就僵持住了,宗甫可不觉得自己不会出什么纰漏。 他也是个人,就算身为武道宗师,出现失误的可能性很低。 但很低,不代表没有,尤其是在兵器和人数都不占优的情况下,受迫性失误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 就比如对面那个拿长枪的小子,已经不止一次因为错判宗甫招数的威力,而暴露破绽了。 可人家有人帮忙,自己可没有,或许是有的,但估计已经被两人解决了。 宗甫到了现在依旧想不通,这二人是如何无声无息解决了自己的人。 自己带来的两司武卫虽然不是最顶尖的一批,可实力也不差 七八个人被姜雁箐两人毫无声息的杀了,这太诡异了! 姜雁箐和蔺震其实也没想到陈酌给的毒药这么好使,虽然对付宗师可能没效果。 可用来对付宗甫那些下属简直不要太合适,一毒一个准。 关键这也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毒,就是让那些人失去战斗力,非常实用! 两人也不是没想过拿毒来对付宗甫,但宗甫那基本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若是真说的话,感觉到不适,动作稍有迟滞算不算收获? 但姜雁箐两人也不灰心,因为陈酌曾跟两人明确交代过。 与宗甫交手时,不能心急,只需消耗对方的真气,就会有机会出现! 蔺震自然是有话就问,两人实力境界都不如宗甫。 对付宗甫时,也不可能用车轮战的方法。 那么消耗下去,反倒是自己这方先力竭可能性更高吧? 陈酌当时并未回答这个问题,但此时两人依旧按照陈酌所计划的进行着。 可两人已经缠住宗甫过了整整五十招有余,陈酌所说的机会依旧没有出现。 有那么几个瞬间,姜雁箐和蔺震都想直接动手了,可又生生忍住。 两人非常清楚,宗甫实力远超她们二人。 此时的僵持局面是多种因素的集合,不论是人数,兵器以及先后手各种原因。 都是自己二人占优,可即便是这样,宗甫还是能够与两人打个旗鼓相当。 锵!!! 这次是白鹤剑与宗甫手中短刀相击,依旧是姜雁箐受击后退。 不是宗师的她,在偏向于硬碰硬的过招时,基本都是被打退的那一方。 当然,蔺震出枪有她保底,姜雁箐出剑,蔺震自然也是迅速跟上。 宗甫早已习惯两人的轮番攻势,几乎在挡开姜雁箐的第一时间。 就直接回身挡住了蔺震的这一枪,长枪横扫,没有锋刃,宗甫抓住了这个机会。 他猛然抬手架住枪身,随即一个巧劲先将蔺震向里带,随即迅速向外拍! 感受着手中长枪剧烈的颤抖起来,蔺震都有些快握不住手中长枪了。 若是想要稳住,蔺震只能顺着宗甫的动作来,但这么做的结果就是让出位置。 宗甫很可能趁这个空隙脱离自己二人的合攻,于是蔺震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宗甫这番巧劲用的非常熟练,虽然依旧没办法进行反击。 但蔺震手中长枪也已经对他造不成什么威胁,在绝对实力这一项上,宗甫有绝对的自信。 感受到蔺震反手握枪,想要和自己角力,宗甫心中嗤笑一声。 真是不自量力,宗甫非常有信心在姜雁箐回身之前解决掉蔺震。 于是他此战中第一次全力运起体内真气,先松开卡住鸿鸣枪的手,随即重重一掌拍了过去。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宗甫这一掌肯定会连带着蔺震和长枪一起,直接全部拍飞! 然而就在宗甫体内真气聚集于掌心,那狂涌的真气即将拍在枪身上时。 异变突生,宗甫只觉自己丹田之处有强烈之息,可却是冲着自己全身经脉席卷而来! “噗!!!” 蔺震看着眼前突然大口吐了一口鲜血的宗甫,人都懵了。 当然,她早在察觉到不对的第一时间就抽身稍退了几步。 姜雁箐原本也要再度提剑支援蔺震来着,结果也看见了宗甫吐血的这一幕。 两人都看愣了,这是什么情况?所以陈酌所说的机会就是这个? 宗甫当然不可能是装的,你见过那个人装吐血,吐了个窜天高还气息逐渐萎靡下去的? 第184章 意外 宗甫原本的动作猛的一滞,他捂着腹部满眼不可置信。 丹田受损,虽然此世不常提及丹田,但真气和武道便基于此。 虽然也曾有无需丹田,但也可以修习武道的功法。 可那终究费时费力,而且有些多此一举,所以后来的武道终究起于丹田。 而宗甫现在的情况,可以说是武者最不想遇见的事情。 宗甫衣物被血迹染遍,他依旧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内视了下。 损坏的丹田就好像漏掉的浮囊一般,宗甫能够清楚的感受到真气的消逝。 而真气的消逝,对于现在的宗甫来说,简直就是已然敲响的丧钟! 但怎么可能,自己又没有走火入魔,又没有受重伤,丹田破碎? 而且宗甫非常清楚,这是自己的真气出现的问题,可他依旧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只是宗甫注定没有机会想明白这件事了,因为蔺震已然再度持枪刺来! 若是寻常,宗甫只需轻飘飘的一推和一拍,就能挡开这一招。 可如今这种状况,宗甫丹田破损,真气强度不足,只能靠着身体强度应对!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情况如此不利于自己的时候,在这生死危局之际。 宗甫爆发出了惊人的潜力,在体内真气流失殆尽的情况下。 他居然硬生生用双掌将蔺震飞刺而来的长枪死死卡住,随后不得寸进。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宗甫没有真气能够调用,在只能凭借身体素质的情况下。 宗甫居然真的挡住了蔺震这一枪,而且饶是蔺震再动用真气,也只是将宗甫朝后方多推了几步。 当然,能够做到这般,宗甫已经足够自傲了,他并非养在圈中的猪牛,而是货真价实的宗师高手。 即便失了真气,宗甫也能与蔺震勉强打个平手……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这或许是属于宗甫最后辉煌了! 当黑夜之中剑光闪过,白鹤剑赫然浮现在宗甫眼前时,他只能心呼一声吾命休矣! 剑锋划过,滚烫的血溅起半丈高,姜雁箐自然明白夜长梦多的道理。 所以她这一剑是冲着宗甫的脖颈而去的,为的就是一击致命。 咕咚…… 人头落地,宗甫仍旧保持着稍显惊惧的眼神。 但蔺震和姜雁箐并不在乎这件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带着宗甫的人头去解决护卫之事。 而且两人也觉得这事实在太过蹊跷了,宗甫明明前一秒还活蹦乱跳,甚至隐隐有着脱困之象。 后一秒却如同受了严重内伤一般,自己莫名其妙的开始吐血,随后浑身气势开始极速消弭。 甚至连最后将死之际,连个像样的应对都没有。 若是陈酌在这,或许能给二人一个解答: 时间需要拨回到陈酌初临万涛,在密林中“还原案发现场”的那一刻。 宗甫受命追击出现在密林外的黑影,随后遭了暗算,中了不知名之物行为诡异。 当时陈酌让医师好好救治宗甫,可身为临王世子,下属受伤,肯定是要前往探望的啊。 于是陈酌连夜前去,查看了一番宗甫的状况之后,发觉其实对方伤势并没有那么重,安心救治肯定是能好的! 但陈酌岂能允许自己忠心的下属这么躺在病床上连动都不能动呢? 陈酌在长安临行前,慕容倩兮给他的各种毒、药之中,挑了一种非常适合宗甫此时状况的! 那是慕容倩兮根据陈酌所中融合之毒,研制出的一种降格毒药。 但这种毒药的特性稍有不同,虽然其还是隐藏在经脉真气或是丹田之中。 但其更加隐秘,几乎不会令人察觉,因为这种毒药剂量很小。 而功效则依旧是由中毒者调动真气带动毒性,从而猛烈爆发! 星夜之下,整座府邸都遭遇了各种各样的袭击,护卫力量来回奔走,差缺补漏! 在战斗最严重的府邸远侧,此处离陈酌的住处最远,宗甫带来带来的两司武卫正与众多护卫处在缠斗之中。 就在战斗如火如荼之时,远处的屋檐之上,有女子快速向这边飞跃而来。 眨眼之间就到了战局上方,若是仅仅如此,那倒也没什么。 只是姜雁箐手中提着的,乃是宗甫的人头,几乎是在赶到的第一时间,她就立时高声喝道: “监察司宗甫意图刺杀临王世子,现贼子已然枭首,还不速速住手!!” 这话只是为了震慑宗甫的那些下属罢了,他们自然不可能因为姜雁箐的话就真的直接缴械投降。 可当他们真的看见宗甫人头之时,那心里不打退堂鼓是不可能的! 在斩杀宗甫之后,姜雁箐与蔺震兵分两路,姜雁箐带着宗甫的人头解决护卫之困。 这是陈酌的第一应对,既然此府邸有那么多护卫,肯定是要利用一下的! 而蔺震则是前去支援陈酌,虽然他的实力也不强,但多一份助力,总是好的。 不过当蔺震手持鸿鸣枪赶到廊道时 眼前的场景却是令他有些意想不到。 廊道正中,陈酌手持刀剑,此时正与卫启打的火热。 而在卫启身后,一名枯瘦老者捂着手臂刚刚立定,显然是被陈酌一剑击退了。 而陈酌此时的状况也不太好,其腹部衣袍似乎被抓出了一个空洞,有血迹沾染其上。 而在另一侧,有着长相较为相似的两人与缉查司文使从元明对峙。 只是稍有不同的是,那兄弟二人之中,有一人已然捂着脖颈重重倒地,鲜血喷溅,眼看是活不成了。 在三人后侧方,院墙的角落,烟尘四起。 一个蔺震意想不到的人半死不活的嵌在墙内,奄奄一息…… 时间拨回。 陈酌被邢峻一拳击伤,却也因此回到了安全之地。 但枯瘦老者非常清楚趁你病要你命的道理,更别说他此时服了禁药,处在全盛之时。 所谓此消彼长,若说先前都是势均力敌,谁也没办法破招。 那么此时陈酌受了轻伤,岂不是最好的机会? 所以甚至是在陈酌刚刚落地,稳定住身形的时候,枯瘦老者就又到了。 似乎是想要趁此时机,真的来一出接力暴打陈酌的好戏。 可枯瘦老者终究身法欠佳,若此处是卫启不上,或许真的能将陈酌压制。 但卫启没有,直到这一刻,卫启才堪堪从刚才倒飞而出的状态脱离。 枯瘦老者和邢峻两人也没怀疑,毕竟陈酌实力摆在那里,卫启一击不成,被打飞也有可能。 再说了,场中情况风云变化,哪有人有闲心去探究卫启是不是在装打不过。 于是枯瘦老者这一下终究还是慢了,但陈酌也不可能真的傻到跟枯瘦老者硬碰硬,他依旧在边打边退。 枯瘦老者也是非常懊恼,若是自己能快上几分,恐怕就能成功了! 只可惜,即便服用了禁药,那也不是恢复青春,年迈所带来的影响终究存在。 虽然三招之内,枯瘦老者还能与陈酌做缠斗,可陈酌凭借超越常人的战斗嗅觉。 很快便要脱身,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卫启再划水就有些明显了。 就在陈酌将要脱身之际,卫启突然从一个诡异的角度探出手来。 匕首将将点在陈酌腰腹,阻挡了陈酌向侧方摆脱的路线。 陈酌没有办法,又不可能直接自己撞上去,只能改变策略,朝着正后方后退。 枯瘦老者自然是在前方紧追不舍,卫启一击不成,只得再度隐藏身形,寻找更好的机会。 而邢峻也在此时从侧方杀出,呼应枯瘦老者的攻势。 其实这本来就该是对方这种配置的正常运作方式。 枯瘦老者实力最强,做正面主攻,邢峻实力不足,做辅攻。 而卫启则是发挥他的优势,潜藏在阴影中寻找破绽,等待一击致命的机会。 而先前因为各种因素,不论是陈酌实战能力实在太猛,还是枯瘦老者始终差了一线。 做不到完全将陈酌压制,而现在,服下禁药之后,枯瘦老者就有这个能力了。 陈酌因为强行改变方向的原因,所以速度稍有迟滞,而枯瘦老者也正是趁此时机攻了上来。 这种情况,即便是陈酌也没办法,只能硬接,但身侧还有邢峻虎视眈眈。 所以没办法全力应对枯瘦老者,需要留力防备邢峻。 而且陈酌还得将周身防护做的非常好,否则卫启就不得不出手了。 毕竟陈酌有破绽,卫启要是还划水,那可就太明显了。 还好,其实陈酌此时的消耗并不大,还是能够抵挡住三人的攻势的。 但终究是三人围攻,而且尤其是这种时候,卫启也不敢太划水,所以陈酌一时险象环生! 稍远处的从元明看见这一幕,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若是陈酌有什么闪失,他恐怕也活不了。 邢嵇也是趁此时机想要就此摆脱从元明这个狗皮膏药。 但从元明也算反应迅速,立刻回神,躲开了邢嵇这一击。 真说起来,从元明的的处境比起陈酌更加困难。 虽然看起来陈酌是以一敌三,可两边实力不一样,邢峻单兵作战没有威胁。 卫启演技超群,无限放水,也就是枯瘦老者有点威胁。 而从元明这边虽然是一对一,可他自身实力不足,基本不敢和邢嵇硬碰硬。 数次过招他都是凭借身法在逃遁,可邢嵇想要抽身的时候,从元明又跟狗屁膏药似的跟上来。 邢嵇烦都快烦死了,可一时之间又拿从元明没什么办法。 于是两人便一直僵持着,邢嵇看见从元明稍有愣神的迹象,这才抓住机会出手。 可却再次被从元明以身法拉开了,邢嵇真的快抓狂了。 心态稍稍被影响了的邢嵇哪里还憋的住,尤其是当他也注意到自己这方三人稍稍占据上风。 但陈酌还有还手之力时,邢嵇必须考虑自己会不会有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解决从元明就成了当务之急,可越是心急,就越会出问题。 虽然从元明依旧不能和邢嵇硬碰硬,但心急了的邢嵇自己也暴露了更多破绽。 但很可惜的是,从元明并没有这个实力抓住这些破绽。 嘭! 两人轻轻对掌,从元明一击即走,邢嵇这次学聪明了,他也是假招数。 为的就是抓住从元明抽身后退的这个时机,于是邢嵇后发先至。 反倒更快的一掌拍向了正在后退的从元明,这番变故让从元明猝不及防。 但还是尽力抬手抵挡,并动用了自身最强大的武技,如此时刻,他不敢托大。 邢嵇早有预谋,但从元明应对也算不错,于是这一击两人竟然对了个旗鼓相当。 从元明暴退数步,而邢嵇则是身形稍晃,一直僵持着的局面终于要被打破。 于是邢嵇趁热打铁,再度抬手攻来,从元明自知失误,想要尽力弥补。 可邢嵇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一连串的攻势让从元明无所逃避。 就在从元明被比如死地,几乎避无可避,眼看就要被邢嵇一拳轰中的时候。 场中异变突生,原来是陈酌见从元明处境危险,于是分出一道剑气想要救援一下。 但枯瘦老者却也是迅速也击出一掌,追上了陈酌抽空打出的剑气。 邢嵇与从元明二人自然也有所感受,邢嵇心中暗笑,这下没人能救的了你了吧。 可就在他心中松弛之际,一道身影忽然从庭院阴影处扑出,径直扑向邢嵇。 原本正死死压制着从元明的邢嵇哪里能有什么应对,虽然他非常清楚此人实力并不强。 可如此关键的时刻,邢嵇若是选择两边都应对,很可能两边都挡不住。 不是所有人都是陈酌,或者说宗甫这样的高手,邢嵇一个人,显然还够不上这个级别。 应对多人合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虽然邢嵇所练之功就是合击之技。 可邢嵇的实力不允许他,在这种连贯出招的时候还能有应对另一个人的机会。 但邢嵇也已经做出了较为正确的选择,放弃压制从元明。 转而应对那突兀出现的身影,邢嵇手中真气包裹着的长剑反转,一刀划向后方袭来之人。 可那袭来之人却好似本就意不在此,见邢嵇回头,他也立刻转身就跑。 这样一来,邢嵇的情况就有些尴尬了,虽然他也有在防备从元明了。 可重心都放在应对突然出现之人的他,哪里还是从元明的对手。 一掌击中邢嵇腰腹,即便他尽力应对,可措手不及的情况下,还是被这一掌径直拍飞出去。 而落跑的那人此时也从阴影中显出身形,此人身着官袍,监察司的服饰显眼至极。 赫然是万涛察使,耿默! 第185章 乱局 若你问万涛城的民众,他们印象最深的官员是谁。 那么县令可能是最多选择,而除开万涛城露面最多父母官之外。 或许万涛长史,额不对,是前任万涛长史历嘉年也挺有知名度的。 但绝不会有人想到万涛察使,耿默,因为这样的一个官职,在万涛根本排不上号。 而在民间,耿默依旧没什么露脸的机会,而监察司的身份说起来挺厉害。 但仅仅是在万涛这个小城中,耿默没有任何晋升空间。 当陈酌来到万涛之后,耿默非常明白,自己的机会可能来了。 而接下来的历嘉年遇刺一事,耿默更加确定了这个想法。 而就在今夜,耿默敏锐的注意到了护卫力量的异动。 一般来说,护卫是不可能随意调动的,而此地有权力这么做的,只有宗甫和陈酌。 耿默非常明白,临王世子绝不可能这么做,那么就只剩下宗甫宗大人。 他并不清楚长安发生了什么,但形势上的考量耿默也是明白的。 这是一个选择,一个重要的抉择,或许此事本身跟耿默没什么关系。 但对耿默来说,这或许也是一个机会,充耳不闻自然可以保全自身,他耿默依旧好好的当他的万涛察使。 但若是想抓住这个机会,就得自己主动做些什么。 而果不其然,在靠近临王世子住处附近,耿默听到了微弱的打斗声。 他并不敢靠太近,自知实力不足的他,若是贸然靠近,恐怕是添乱。 于是耿默再三等待,算准了时间,尽量将自身气息压到非常轻,徐徐朝着战圈靠近。 或许真是运气好,耿默到时,几人打的如火如荼,局面正值僵持。 而还没等耿默看清,邢嵇就突然占据了上风,从元明眼看就要抵挡不住了。 已经有所决断的耿默,自然是明白该怎么做,更别说眼下的场景,分明是临王世子遇刺。 无论主观还是客观,耿默都只能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帮从元明。 于是便有了现下的这一幕,耿默一直没有暴露过的一点,那就是他曾经习过武。 虽然可能没有多厉害,但确实已经非寻常人了。 所以当时被宗甫“强行安排工作”的时候,耿默想的是“要不是打不过”,而不是根本不能打。 “噗!!” 从元明再怎么说也是宗师,而能当上缉查司文使,终归还是有些本事的。 有人帮他吸引了邢嵇的注意力,这一击那是狠狠的打在了对方身上。 即便邢嵇有所防备,可却依旧是体内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这次,轮到从元明乘胜追击了,几乎在邢嵇刚刚稳住身形,都还没来得及稍稍调息稳一下伤势。 从元明就又是一拳打了过来,因为耿默突然闯入战圈的原因。 导致邢嵇失了原本稳稳占据的上风,他的心理落差导致他的心态更加着急。 被两人不如自己的武者搞得如此狼狈,这是奇耻大辱,邢嵇看着从元明攻来的招式。 眼中闪过狠厉之色,从元明不过入门宗师,如何能和自己相比! 难不成旁人叫他一声白面无常,从元明还真觉得自己很强了? 而且邢嵇现在也看出来了,刚才那个突然窜出来的人根本没什么实力。 自己完全可以不用管对方,先解决从元明才是上上之策! 或许这在平时,是个正确的选择,毕竟耿默确实不会对邢嵇造成什么威胁,只需稍加防备就好了。 就如同耿默刚才突然出现时邢嵇做的那样,只不过是反过来而已。 可一步错,步步错,第一时间的应对错误,导致邢嵇落入险地。 虽然此时邢嵇已然改变了策略,但却稍显晚了一些! 虽然邢嵇还是非常迅速的抬掌挡住了从元明的一拳,而且飞快拉开了距离。 可正当邢嵇想要拉开距离用手中之剑逼退耿默之时。 却见那耿默不进反退,直接无视了剑锋,冲过来就是一把将邢嵇的手抓住了! 但这么做的代价也很惨重,耿默腰侧被径直砍出一个大伤口,看着血肉模糊。 但即便是这样,耿默依旧是紧紧抓着邢嵇的手不放,这样一来,从元明的机会就来了! 邢嵇当然明白被制住一只手的危险,他迅速甩手,以强大的力道将耿默甩飞出去! 虽然顺利摆脱了耿默,但从元明却也在此时到了,他一拳轰在邢嵇肩头。 强大的力道让即便有所防备了的邢嵇还是暴退了数步! 可就在邢嵇准备实施反击时,被他甩飞的耿默却如狗皮膏药再度扑了上来! 而且策略依旧一样,耿默要的不是攻击,单纯的就是为了缠住邢嵇。 并且还是非常原始的缠法,就是死死抱住邢嵇的一只手,不论邢嵇如何动作,都是纹丝不动。 从元明自然是抓住机会,连番攻势打向邢嵇! 邢嵇本就落于后手,现在又被耿默缠住,哪里能做出好的应对,只能边打边退。 可即便这样,邢嵇终究还是有所疏漏,腰腹又中了一掌之后,邢嵇这才有还手余地。 不过他的第一反应,自然是甩开耿默,只见他一个膝顶,随后反手一扣,将耿默整个人又甩了出去! 这是预想中的事情,从元明非常明白此时不是出手帮忙的时候。 邢嵇想要摆脱耿默,终究还是付出了些代价的,从元明打蛇七寸,一掌拍在对方肩头。 这一击力度奇大无比,邢嵇只感觉自己肩臂之骨快要碎裂一般。 但耿默的下场可就要更惨了,嘭的一声,耿默重重砸在围墙之上,剧烈的疼痛感传来。 耿默猛咳了两口血,他并不认识青虹双绝,只是有些意外这刺客的实力。 原本看世子殿下和从大人的模样,感觉应对的还挺轻松的。 但自己却是一点忙都帮不上,这都快把自己这条命搭上了,也没见战局有什么特别的好转! 可耿默明白,既然已经做出了抉择,就算是一条路走到黑,也得走! 于是情况就变成了,那边的邢嵇才稍稍缓了口气,结果就又看见耿默不要命的扑了上来! 邢嵇人都傻了,大哥,你腹部的伤口还在一直淌血,你都不管的吗? 可他没时间想这些了,因为耿默已然又缠住了自己。 从元明则非常默契了又攻了上来,两面受敌的情况对他十分不利。 更别说刚才从元明那一掌算是拍在了要害,邢嵇持剑的那只手基本是做不出什么太强的反击了。 而现在耿默又抱住了他的另一只手,这下是真的连反击的手段都没了。 不过邢嵇也算反应快,虽然他不善腿法,可此时也没什么其他的方式了。 要先挡住从元明的攻势,邢嵇迅速借耿默支撑之力,连续两脚踹向从元明。 这无疑是有效的,从元明不论如何,实力终究不如邢嵇,这两脚还是迟滞了他的动作。 可邢嵇万万没想到,他的死亡威胁,也正徐徐逼近! 耿默原本正死死拖住邢嵇的另一只手,虽然对方也有想甩开他的动作。 可更多的精力还是在应对从元明,于是耿默的机会便来了。 他敏锐的抓住了邢嵇踢腿从元明的短暂空隙,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只见耿默忽然放开压住邢嵇的手,连续三拳再度打在邢嵇持剑的手上。 原本就因肩颈伤势没办法做太多动作的邢嵇吃痛,猛然松开手中长剑。 可这样一来,邢嵇就有机会动手了,他甚至才刚刚完成踢腿的动作。 在还没落地之时,就迅速抬掌拍向耿默,耿默哪里是他的对手。 但耿默仿佛置若罔闻,根本不带理会邢嵇的向他拍来的这一掌。 转而抬脚将其掉落在地上的长剑轻轻踢向再度攻来的从元明。 随即在邢嵇这一掌即将落在自己身上时,从侧后方竭尽全力的给了邢嵇一拳! 嘭!!! 耿默的身形径直抛飞出去,如同出膛炮弹一般重重砸在院墙的角落。 剧烈的疼痛令耿默差点没直接昏死过去,嘴角溢出的血流股股。 在昏迷过去的时候,耿默清楚的看见从元明接力一般,重重一拳打在邢嵇心口。 就在邢嵇想要趁此抽身之时,从元明突然一个转身,反手将飞速向外弹出的长剑扣住。 随即向内狠狠一拉,几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剑锋划过邢嵇脖颈,从元明飘然而退! 耿默用几乎付出生命的代价,换取了从元明绝佳的出手时机,而从元明则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原本就一直注意这边占据的邢峻当然看见了这一幕,只可惜再想救援已然来不及。 即便邢峻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并击退了还想补刀的从元明,可邢嵇显然已经活不成了。 而邢峻这样一动,陈酌的压力骤减,反倒是枯瘦老者独自面对陈酌,有力没处使。 没有他人牵制,陈酌出招更加自由,但枯瘦老者怎么可能放任如此。 于是他攻势更猛,想要再度死死压制陈酌! 可攻势更猛,却也代表着枯瘦老者可能暴露的破绽更多。 而在陈酌面前,这样的破绽无一会被无限放大! 在下一次枯瘦老者准备故技重施,来一次黑虎掏心的时候,陈酌忽然猛的跃起,一剑回扫。 枯瘦老者一爪落空,但也反应迅速,转爪为掌,迅速向上方跃起的陈酌脚腕处一拍。 随后飞快后撤,若是再晚几分,恐怕就要被陈酌这一剑直接斩首了! 但陈酌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脚下劲力一吐,反倒借了枯瘦老者后一掌的力道,径直向前飞跃而去。 而且这回更高,甚至连原本想要帮一下枯瘦老者的卫启都要抬头才能看见陈酌了。 这么好的时机,陈酌自然是以“巍临”重重下劈,枫扫寒林的威力枯瘦老者早已受过。 尤其是现在这般场景,半空之中,陈酌持刀重重劈下,若是常人看见这一幕,恐怕早就吓破胆了。 虽然枯瘦老者肯定不会吓破胆,但这种犹如天神下凡般的场景,极具压迫感,说没有压力那是骗人的。 但压力归压力,应对还是要有的,两人实力有所差距,所以别看陈酌这一刀气势汹汹。 但枯瘦老者却应对的不算艰难,不过两人的攻守却是易势了。 原本枯瘦老者加邢峻,几乎是稳占上风,陈酌别说反击了,应对得当就很不错了! 可现在,枯瘦老者反倒落入了下风,而卫启则依旧保持着自己的打法。 这下枯瘦老者就有点憋屈了,自己服了禁药回光返照,结果反倒还打不过陈酌了,这谁受得了? 可惜事实就是如此,而陈酌的招数则是越来越狠厉,招招奔着要害而去。 枯瘦老者只能处处掣肘,连连后退,可陈酌甚至有几次拼着暴露破绽也要打伤他。 枯瘦老者自然是不愿意与陈酌换伤,真是笑话,人数实力皆占优,怎么可能跟对方换伤? 但陈酌的下一击,则告诉了枯瘦老者答案,当你占据优势时,就是要心狠一点。 只见陈酌几乎是舍身一击,长剑前刺,中门洞开,但此剑速度也快。 枯瘦老者心头一跳,即刻抽身后退,但此时又如何能跑。 察觉到只能硬接这一剑的枯瘦老者这才回手一掌拍向陈酌。 可这一剑的速度何其之快,他的手掌与天河剑擦身而过,两人的招数皆是自顾自打向对方。 长剑刺过枯瘦老者的衣袍,径直刺开枯瘦老者手臂血肉,深可见骨。 这已经是对方强行扭转了身形的结果,不然这一剑将会直接洞穿枯瘦老者的心脏。 而枯瘦老者这一爪威力也不容小觑,陈酌原本想回刀抵挡。 但如此以伤换伤,枯瘦老者也是做好了完全准备的,这一掌结结实实的拍在了陈酌腹部。 虽然护体真气抵挡了诸多威力,但枯瘦老者仍有应对,改掌为爪,狠狠抓在陈酌腰腹。 两人过招之后,自然是纷纷退了两步,而卫启也在此时现身,追击向了陈酌。 而这也是蔺震赶到战圈之时,所看见的场景。 第186章 逃之夭夭 蔺震看着眼前的场景,琢磨了两下,还是决定前去帮从元明。 这是深思熟虑后的考虑,陈酌方才与枯瘦老者以伤换伤,肯定是有自己考量的。 那自己反而应该去解决邢峻,才是正确的选择。 那边邢峻正满眼腥红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邢嵇,兄弟死在自己眼前,没人能承受的住。 可邢峻非常明白,这不是悲伤之时,尤其是看着远处直冲自己而来的长枪。 邢峻心头一凉,他当然看得见陈酌和枯瘦老者互换了伤势。 其实无需太敏锐的嗅觉,邢峻也能看清形势,刺杀已经是不太可能成功了。 除非今日那最后的底牌就直接出手,但很显然并非良好时机了! 鸿鸣枪呼啸而至,邢峻迅速侧身立剑,将蔺震飞射而来的长枪直接挡住。 但他没法反击,因为从元明已然合攻而至。 当邢峻刚刚架住鸿鸣枪的时候,就已经察觉不对了,这蔺震比之从元明何止强出一个档次。 有此人助力,别说刺杀了,今日自己这方还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了! 邢峻受两人围攻,形势非常不利,而真说起来,陈酌那边也不算优势。 原本以伤换伤,陈酌就是故意在消耗枯瘦老者的精力,一旦对方体内状况失衡。 那自己提早留下的摄影劲或许就有机会发动了,但刚才那一次交手。 说不出谁占了优势,陈酌伤了对方出招的手臂,但自己也伤了腹部。 而此时卫启正疯狂的攻击着陈酌,不知是想要找补些什么,还是在展现演技。 或者说这下没有在演,卫启当然是要表现一下的,在枯瘦老者受伤的情况下。 他稍稍展现一点实力,跟陈酌过上两招,也算完成了任务。 只是枯瘦老者好像完全没有调息一下的意思,即便虽然服用禁药的时间越长。 他的气息已经稍显不稳了,再加上有伤在身,按理说怎么都该调息一下。 可枯瘦老者却是不管不顾的和卫启一起攻了过来,这下陈酌的压力更大了。 卫启也是一怔,没想到枯瘦老者连伤势都不顾了。 不过细细一想也明白了,禁药终有时限,枯瘦老者反倒是那个时间紧迫之人。 说白了,当枯瘦老者服下禁药回光返照之时,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无论这次刺杀最后究竟有没有结果,枯瘦老者恐怕不是死就是功力尽失。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其实也与死了没什么区别。 陈酌皱了皱眉,看见枯瘦老者这么着急的攻势,于是更加趋于防守了。 一但对方开始着急,陈酌就明白,自己的机会来了。 只是从面上来看,枯瘦老者此时的气息还算稳定,所以陈酌不太敢判定对方是不是出了问题。 而抵挡住枯瘦老者和卫启两人疾风骤雨般的攻势就是第一要务,只要对方气息有所异样,摄影劲便可爆发! 可令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枯瘦老者居然在连续的数次攻击之后。 猛然抽身后退,徒留卫启一人独抗陈酌的攻势,这让卫启猝不及防。 而原本全力应对两人的陈酌这一击自然是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卫启身上。 卫启本就不是竭尽全力,这下哪里能是对手,要不是最后身法够快。 陈酌这一剑估计能直接把他手筋都挑断了。 形势忽然有了变化,陈酌也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枯瘦老者什么意思? 原本以为是禁药时限快到了,枯瘦老者想要做最后一搏,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看着枯瘦老者渐渐朝着战圈之外退去,这是想逃之夭夭?陈酌怎么可能给对方跑的机会。 今天邢峻都能走,这枯瘦老者绝对不能放走,于是陈酌飞身而上,追击着对方而去。 而枯瘦老者则是感受着体内一触即发的真气,禁药的效果已然到了极限。 是个人都怕死,即便此番便来之前,枯瘦老者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如今死亡威胁真的摆在眼前,他终究还是没那个决心,虽然他已是垂暮之年。 可年龄越大,反倒愈发的害怕死亡,在刚才那一瞬间。 他感受到体内禁药已经到了极限,若是再行运气行功,可就真的没有回头路,必死无疑了! 所以在看见陈酌飞身追来时,枯瘦老者转而以更加快的速度向外逃窜。 可他的速度又怎么可能是陈酌的对手,眼看对方越追越近,知道不能再运气行功的他。 居然爆发出了惊人的潜力,硬生生将速度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一边逃窜,枯瘦老者一边高喊着:“此时不动,更待何时,难不成真看着我身死当场?” 此言一出,陈酌急急的来了个刹车,无论是真是假,自己都不能再追了。 而且陈酌确实也察觉到了暗中的蠢蠢欲动,于是他即刻停步,目送着枯瘦老者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而卫启则是环视一周,看了看追出稍远的陈酌,又看了看枯瘦老者逃离的位置,不禁低骂一声。 来之前话说的挺满,结果我只是划水,这位倒好,直接跑了? 知晓事不可为,或者说事情走向很符合卫启的心意,他也缓缓融入黑暗之中,消失于无形! 而陈酌也没阻止,卫启想走不好拦,他也没想要阻拦。 随即陈酌立定回眸,看向在战圈正中守着兄弟尸首仍在负隅顽抗的邢峻。 刚刚挡开蔺震长枪的邢俊,连退数步才停稳身形,可当他立定之时。 正好感受到陈酌三人碧油油的目光,正紧紧的盯着自己。 枯瘦老者跑了,卫启也趁机离开了,邢峻稍稍握紧了些手中之剑,可随即又很快松开。 兄弟已死,如今这场面,自己再想离开已经是绝无可能了。 低头看了看邢嵇的尸体,邢峻再无挣扎的心思,提起剑就要自刎! 陈酌自然不可能给对方这个机会,一道指风打出,径直将邢峻手中之剑打落。 “邢前辈,我还有许多疑惑需要你解答呢,怎么能这般寻死呢?” 邢峻听都没听陈酌的话,换手立掌,就朝着自己心口拍去! 这次是蔺震出手,他更狠,直接一枪死死扎进邢峻手心,这下别说自尽了,手都没法用了。 陈酌看着眼皮一跳,果然是练强横之枪的人,这心就是狠啊! 邢峻捂着手痛喊一声,他非常后悔自己没有带上死士毒。 若是有死士毒,也不至于连个自尽都做不到! 毕竟从有这个计划开始,他们就没想过失败,或者说如今这样的失败。 可以刺杀失败,身死当场,而不是现在这样,有人带头跑了。 邢峻跌坐在地,满眼绝望的看了看一旁兄弟的尸首,又看了看正朝着自己走来的陈酌。 “世子殿下该明白,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陈酌笑着摇了摇头,走近了几分: “邢前辈这话就没意思了,若是好好询问没结果,那我可就只能上刑了!” 开始的情绪过后,邢峻稍稍镇定了下来,自尽已然是不可能了。 “世子莫不是在说笑?”邢峻看了看一旁兄弟的尸首,续道: “我兄弟死于你手,莫非世子觉得邢峻是贪生怕死之辈?” “诶诶诶!”陈酌赶忙摆了摆手,顺带指着从元明道: “你兄弟可不是死在我手里的,这位,稽查司文使,从元明,朝廷的人,跟我可没关系哈!” 从元明听见陈酌的话,差点没直接骂娘,虽然清楚陈酌只是说说。 但真说起来,邢嵇还真是自己杀的,好像也不算冤枉! 邢峻闻言也是一愣,看了看从元明,又看了看陈酌,倒也没想到临王世子是个这样的人! “呵呵,世子殿下当真不怕下属灰心?” 陈酌闻言一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邢前辈莫非不知,这从文使其实是圣上派给我的护卫,何来下属灰心一说呢!” 陈酌蹲下身,和邢峻对视,随后又伸手指了指他: “倒是邢前辈你,恐怕连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都不明白吧,刺杀于我对于青虹阙究竟有何好处?” 你别说,这种寻常的语气还真差点就把邢峻骗了,他险些就脱口而出了! 但就在第一个字即将出口之时,邢峻总算灵醒的回过了神,及时的闭了嘴。 “世子不妨给我个痛快,说白了,其实邢某也只是个打手,知道的并不多!” 陈酌皱了皱眉,到了这种时候,邢峻多半不会说假话,而且这也没透露什么东西。 “哦?真是如此?” “当然!”邢峻做出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陈酌闻言呵呵一笑,又站起身,正好看见赶来的府邸护卫将重伤昏迷的耿默抬走。 他眼睛一亮,冲着一群护卫招了招手: “诶诶诶,过来两个人,把地下躺着的这个以刺杀之罪分尸咯!!” 分尸之刑,残忍至极,是大楚的极刑,并非想象中的五马分尸,而是真的“剁成肉酱”,残忍无比。 “陈酌!!你敢!!” 邢峻闻言厉声大喝,自家兄弟已死,死状已经是凄惨无比。 若邢嵇真被处分尸之刑,那就是在泉下也不安宁! 邢峻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兄弟是个这样的下场,于是他怒目而视。 “我有何不敢?邢嵇刺杀于我,按大楚律法处置有什么问题?” 眼看着一众护卫拖着邢嵇的尸体远去,邢峻满眼腥红,眼中闪过恨意,他怒视着陈酌道: “陈酌!!你可知死者为大,你如此行事,午夜梦回之时,不怕报应吗!!” “啧啧啧……”陈酌啧啧两声,紧接着摇了摇头: “报应?邢前辈是不是出现幻觉了?跳出来刺杀我的不是你们吗?若说报应,令弟如此下场,那才叫做报应!” “你!”邢峻怒目而视。 “你看看,你也认这个理不是?不如前辈您还是说说自己知道些什么吧?” 邢峻神色几乎没有犹豫,也没思考,他立刻摇了摇头: “世子何必虚言,我兄弟二人既然来此,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是吗?行吧,那我就成全邢前辈吧!” 说着,陈酌掂量了下手中的巍临,将刀锋横在了邢峻脖颈之上。 随后又前后比划了两下,邢峻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模样,那神情,还真像什么英勇就义的英雄一般。 可脖颈上的刀锋近了又远,远了又近,冰冷的触感来回摇摆。 邢峻原本无暇赴死的心态出现了些许的变化,他的双手紧张的稍稍颤抖,昭示着他此时的心情并不平静! 陈酌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他笑着收刀: “你看,邢前辈你还是怕死的嘛,算了,我也不强求前辈你说些什么,不如你在这府邸之内好好想想,再做决定!” 说着,陈酌也没给对方什么说话的机会,一道指风打出,击在邢峻要穴。 随后伸手将一粒毒药塞进邢峻口中,逼着对方吞下: “这毒药功效很简单,邢前辈需要每七日给我一个满意的情报或消息,您的命可就掌握在您自己手中了!” 说着, 陈酌摆了摆手示意护卫将对方架下去,然后冲着从元明道: “这刺客就交给从大人好生看管了!” 从元明立定行礼:“是!” 他现在已经别无选择,当好这个陈酌的侍卫是最好的一条路。 而此时,姜雁箐也已经带着众多护卫敢到,他们显然经历过一场血战。 陈酌环视一周,府邸算得上是千疮百孔,这次以宗甫带动的骚乱总算结束。 但齐睿的刺杀却显得有些没头没尾,陈酌皱了皱眉,询问姜雁箐和蔺震二人具体的状况。 但听了两人与宗甫的交手,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就好像齐睿真的就是这么计划的。 虽然看起来也算周密,可陈酌总感觉有些配不上自己防备了这么久的一次刺杀。 感觉……感觉太顺畅了,齐睿阳谋策划,陈酌感觉时机差不多了,齐睿安排的刺杀就来了。 虽然这事双方都心知肚明,但这是不是太明显,太硬来了。 齐睿甚至还给了自己反应和筹备的时间,要不是如此,恐怕都等不到蔺震前来。 而枯瘦老者明面吞服禁药,赴死而战,可到了真正的关键时刻,却直接逃之夭夭了。 陈酌并不相信枯瘦老者这般年纪的人,还会惧怕死亡,若是他真的害怕,也无需前来万涛甚至吞服禁药了。 齐睿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第187章 天毒之影 陈酌反正一时想不明白,不过此时的状况倒是与陈酌先前的分析差不多。 还是那句话,齐睿将要杀自己这个心思表现得太过明显,甚至连地点,时间都已然圈定。 这种做法,很难不让人有所联想,齐睿是不是在暗中还有更多的计划。 而这回枯瘦老者莫名其妙的刺杀也让人疑惑,搭上青虹双绝性命,难道只是来露个脸? 而对方离开之时,高声喊的那句“此时不动,更待何时,难不成真看我身死当场”。 这番话,究竟是说给谁的?以这种语气来说,枯瘦老者与对方相熟,至少也是认识。 那么青虹阙主便排除在外,可若是宗室之人,齐睿舍得连派两人前来万涛执行这个刺杀吗? 若非宗室之人,难不成是两司高手,可两司高手都摆在明面上,能够得上让枯瘦老者这么喊的人。 估计也就两司御史和贾盛,三人而已,但这三人应该不好自己亲自出手吧? 但也不能完全排除,或许齐睿真的就这么狠心也说不定,毕竟除了甄公公,对方派谁来都是有可能的! “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陈酌喃喃自语了好几声方才枯瘦老者的话。 这句“此时不动”的意思,是说暗中之人在计划中本就要出手。 “更待何时”则表明,可能暗中那人原本正等待着一个更好的时机。 但枯瘦老者为了自保,提前暴露了这一点。 而若是两司高手,需要这样吗?肯定是不需要的,若真是姚庭与宋弘在此,他们估计才是打头阵的吧。 而且这个感觉,貌似有点熟悉啊! 那日天玄山下,“万门诛龙”之时,是不是也有这么一件类似的事来着? 天毒教?齐睿手下还有一张王牌,那便是天毒教,上次天玄山紫袍人虽然没造成什么威胁。 但天毒教这个名字还是不容小觑的,能够屹立百岳千年不倒,总不能是靠嘴皮子的吧? 虽然慕容倩兮透露过天毒教很多事情,很多东西,但对天毒教的高层战力一直讳莫如深。 陈酌并不觉得慕容倩兮会特意瞒着自己,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那就是慕容倩兮在做圣女之时,对天毒教的了解也没那么详细。 或者说天毒教圣女或许跟战斗不沾边,偏向于研究毒术? 所以其实真说起来,虽然陈酌对天毒教最大的武器:毒物很是了解。 但其实天毒教的顶尖战力运作方式,陈酌什么也不清楚,这是一种未知的危险。 其实就算不算枯瘦老者后来的话,今日的刺杀本就有天毒教的影子。 毕竟枯瘦老者服用的禁药从何而来?多半也就是天毒教了! 摇了摇头,陈酌没再想这件事,他迈步走向府邸后方。 此时还不是休息的时候,转过廊道,走入一处小院之中,耿默便在这里。 该说不说,虽然耿默实力不强,但习武确实能让常人的身体素质提升不知多少。 方才战斗之时,耿默伤的那么重,砸进墙里都快血肉模糊了。 耿默现在居然顺利的醒过来了,只是看起来挺惨,但貌似伤势没想象中的那么重! 耿默原本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来着,他心里正琢磨着,今日这番表现,究竟能不能入世子殿下的眼? 要知道,他这可算是豪赌中的豪赌了,这也是他出人头地的绝佳机会。 而此刻看见陈酌走进来,耿默差点没直接高兴的笑出声。 不说别的,在刺杀之事过后,世子殿下前来看望自己,这岂不就是一种好的信号? 接下来的客套也很寻常,耿默作势起身,陈酌摆手示意无需如此,两人的客套才就此作罢。 话归正题,陈酌坐下来看了看耿默,笑着说道: “今日还多亏了耿大人帮忙,这才得以破局!” 这话还真不是客套,真说起来,当时陈酌自己已经算落在下风了。 而耿默的突然闯入,打破了从元明与邢嵇的僵持局面。 而邢峻想要救援兄弟的动作,则打破了枯瘦老者对陈酌的压制。 说一句他才是今天刺杀之事的破局者也不为过。 耿默听了这话自然是受宠若惊,忍着伤势疼痛,拱手行礼: “世子谬赞了,耿默武功低微,当不起这句话!” 陈酌摆了摆手:“诶,耿大人何必如此自谦,今日情况危急,耿大人以身犯险,救我于水火之中,陈酌在此谢过了!” 这番话说的很是认真,可听在耿默耳中却是有些失望了。 他拼死拼活要的可不是陈酌这样一句感谢啊,而是想要投效临王麾下啊! 可陈酌都这么说了,耿默还能说什么,自然是谢恩啊。 而陈酌看了看耿默稍显憋屈的表情,也是摇头一笑。 耿默的目的一眼可辨,其实也很好理解,在万涛默默无闻这么多年。 此时终于有个出人头地的机会,任谁都想把握住吧! 再说了,别管人家耿默有什么目的,今日这不顾生死帮忙倒是真的。 对于这种人,其实反倒能够信任,毕竟这种说白了就是注重利益交换。 而只要自己能一直给到令耿默满意的条件,这种的忠诚是无需怀疑的。 虽然陈酌明白对方的目的,但耿默能给自己什么呢? 万涛察使?监察司的一个小官而已,若说想要找个打入监察司,当内鬼的人。 耿默也不够格啊,但也无所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自己不会让耿默知晓太多隐秘之事,他顶多算是自己埋在北方的一枚暗子。 于是陈酌试探着问道:“耿大人觉得,这小小万涛,能给本世子什么?” 耿默闻言心神一动,这恐怕自己的机会来了,世子这话的意思,是有意提拔自己啊! 耿默从见到陈酌开始,就一直准备好了的一番话,跟竹筒倒豆子般的全盘说出: “属下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万涛察使,但也算书香门第,熟读…………” 接下来就是长达一炷香时间的耿默自吹自擂时间,陈酌人都快听傻了! 看起来这位耿大人确实做好了万全准备,是想成为自己下属的。 “额……停停停,耿大人你先停一停,我也不是什么吏部之人,并不想听这些。” 陈酌语重心长的续道:“说点实际的吧,我并不能给耿大人你提供什么官场上帮助。” “耿大人需要想清楚,即便如此,你还会如今日一般做吗?” 这是一个非常直击心灵的问题,耿默要的是什么? 耿默闻言皱了皱眉,这显然不符合他的想法,也不符合他的诉求! 但他也很明白,此时陈酌把话摊开来说。 若是拒绝,自己只能依旧窝在这万涛城当一个小小的察使。 可若是坚持,方才世子也说了,对于自己的仕途,不会给太多帮助。 或许一开始,世子殿下会想办法将自己抬到一个不错的位置。 而之后,一切就靠自己了,而且一旦自己投效临王世子的事曝光。 临王的敌对势力一定会来清算自己,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留在万涛,无上升之路,但一生可以平安度过。 这就要看耿默自己的想法了,耿默原本因伤势略显苍白的脸上表情不断变化。 最后才渐渐转变为镇定,耿默强自撑起身子,冲着陈酌行了一个官礼: “愿为世子鞍前马后!” “诶诶诶……耿大人还是先休息吧,至于鞍前马后这事,还是之后再说吧!” 说完,陈酌又寒暄了两句,这才转身离开。 而耿默则是又躺了回去,可心中确实不平静了,照现在的形式来看。 北蛮赫连皇子伤势痊愈,不日就要返回北蛮,那么世子殿下的离开之日其实也不远了。 那么自己自己之后在营州,可谓是孤身一人,但耿默并不害怕。 庸庸碌碌半辈子,如今机遇到来,自然是要好好把握! 放心吧,世子殿下,耿默一定为您在营州经营出一片新天地! ………… 离开了的陈酌当然不知道耿默的豪言壮志,他的下一个去处很近,但也让人意外。 当陈酌再次踏足历嘉年住处之时,上次他安排的护卫依旧守在院中。 陈酌上次给过死命令,若非陈酌亲至,他们绝对不能妄动。 而这次府邸中刺客风云,历嘉年的住处却好似一方净土,无人靠近! “今夜可有可疑之人来过?” 为首的护卫先是行礼问安,然后才摇了摇头道: “并没有可疑人物,但确实有人曾来过……” “嗯?”陈酌颇有些疑惑,历嘉年住处他已然下令封禁,还有谁会来? 但还没等他问,陈酌自己就已经看见那人了,居然是姜雁箐。 陈酌一愣,姜雁箐闲着没事到这里做什么? “姜少主?” 姜雁箐闻言回眸,看了看陈酌腹部那被枯瘦老者抓出的伤口。 虽然已经做过处理,但顶着这么一个血洞四处跑,也不好好去养伤,估计也就只有陈酌会这么干了! “姜少主缘何在此?” 这话倒也不是审问和怀疑之意,只是姜雁箐刚才确实很好奇的看着院落之内,似乎是想要进去看看。 听了陈酌的问题,姜雁箐皱了皱眉: “宗甫……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宗甫的人……” 说着,姜雁箐便给陈酌讲述起了,她与蔺震兵分两路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姜雁箐带着宗甫的人头去解决互相缠斗的护卫这事,起初很是成功。 可后来又闯入一批黑衣人,高喊着为宗大人报仇,结果两边又战成了一团,局面混乱得很。 虽然姜雁箐最后还是顺利解决了此事,但她一直对此有所疑问,毕竟那些人虽然嘴上喊着宗甫。 但实际看着更想是为了来捣乱的,似乎想要让今夜的局面更加混乱一些。 而姜雁箐在追击途中,曾见过几人朝这个方向跑来。 刺杀之事毕后,姜雁箐回忆起陈酌曾交代过的历嘉年住处的重要性。 觉得那群后来出现的黑衣人会不会是冲着历嘉年而来的,于是就想着要来查探一番。 但四下搜寻,也没什么发现,可此处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搜过,那就是历嘉年的房中! 但姜雁箐进不去,她做过尝试,被护卫们直接拦住了,因为陈酌下过死命令,无论是谁,都不能接近! 于是姜雁箐便等在此处,若是那群黑衣人真的是冲着历嘉年而来,总会有所动作。 陈酌听了姜雁箐的描述,也皱了皱眉,这下可就有意思了。 若后来的那群黑衣人,并非宗甫所留下的后手,那就之剩下一种可能。 刺杀赫连虎之人,弑杀历嘉年之人,想要在万涛找到些什么的那一方势力,也参与了进来。 当然,有一个关键是,对方究竟是察觉此府邸之内有异样,才想乘乱而入。 还是说对方早有计划,就是顺着齐睿的刺杀之计想要得到些什么! 前者很简单,没什么可以联想的,后者可就不一样了,齐睿的刺杀有迹可循。 但即便是陈酌也不能确定对方何时动手,在什么地点动手。 而那潜藏在暗处的第三方势力居然知晓?这对于齐睿来说,是天大的一件事! 也许早在赫连虎遇刺之时,齐睿他也察觉到不对了,难不成这次的刺杀就是为了弄清此事? 陈酌不知道,但齐睿要杀自己的心肯定不是假的,而若今日的情况真的是后者。 那么也就意味着,齐睿身边有着一位潜藏很久的奸细,而且职位不低,甚至能知晓此次刺杀的具体部署。 当然,这只是猜测,那群黑衣人很可能只是原本就紧盯府邸内部异动。 然后伺机而动,趁机闯入,但好在自己早就做了安排,让这群护卫死守历嘉年住处。 不过这再一次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历嘉年真的有什么秘密被人盯上了。 可陈酌确定自己上次好好搜寻过,历嘉年家中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别人注意的东西。 “原来如此,但我上次搜寻历嘉年住处,确实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物。” 姜雁箐也是知晓此事的,闻言点了点头: “或许陈世子忽略了什么东西也说不定,有没有可能此物并非可疑,而是不起眼?” 这是一种猜测,但陈酌却觉得很有道理! 接着,他和姜雁箐一起走入历嘉年屋内,或许这次,能够有些什么新的发现也说不定。 第188章 点醒 而很显然,历嘉年房中的物什摆放基本没有变化。 即便陈酌再努力的回想,也没找到什么有变动的地方。 看来自己安排的那群护卫确实挺尽心尽力的,确实没有什么其他的靠近过此地。 陈酌环视一周,见没什么变化,这才抬头看向姜雁箐: “历嘉年住处便是如此,还算清贫,几乎一眼便望到头,所以上次我来时就没发现什么端倪。” 姜雁箐这下倒也明白陈酌为何如此确定了,因为历嘉年的住处实在太小了。 除却需要翻箱倒柜的地方,其余的东西一眼就看清楚了,而且确实没什么可疑之物。 陈酌也不是没想过另一方势力所要寻找的东西很可能在历嘉年这里比较常见? 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不属于历嘉年的东西,基本都是属于他的官印令牌之类的。 姜雁箐先是四处看了看,确认屋内没有密室,暗格什么之类的东西。 然后才看着历嘉年书桌上摆放着的东西皱了皱眉。 这书桌虽然看着乱,但实际上东西摆放的还算规整,确实看不到什么可疑之物。 稍稍搜寻了下,姜雁箐忽的抬眸,向里间看去。 陈酌自然也注意到了她这个动作,他摇了摇头: “床榻附近我也仔细搜过,没有任何发现,所以我才奇怪……” 陈酌在一旁的木椅上坐了下来,又续道: “会不会那暗中势力的情报出了什么差错,其实历嘉年根本没有什么秘密?” 但其实都不用姜雁箐回答,陈酌自己就迅速否认了这个想法。 毕竟不论如何,那暗中的第三方势力,所展现的,一直是情报能力很强。 无论是赫连虎北归路线的泄露,还是齐睿刺杀计划很可能被其知晓。 都昭示着对方极有可能有一张严密的情报网,总不至于连要找谁都弄错吧? 况且说起来,貌似对方这已经是二次确认后的结果。 对方先前的注意力是在密林周围,连续两次试探之中,这才将注意力转到了历嘉年身上。 这总不能再搞错了吧?这要是搞错,那就不是失误了,已经是搞笑了! “应该不会吧……” 姜雁箐自然否认了陈酌的猜测,并补充了一点: 那就是历嘉年看着确实像知道些什么的样子,额,这样说也许不太精确。 应该说历嘉年的表现,确实有特意在远离此事,貌似就是不愿意趟这滩浑水。 这种有点欲盖弥彰的表现,确实有些奇怪。 陈酌听了这个想法之后,倒是点了点头,这么一说倒是有点道理。 自己来到万涛之后,除却刚开始见过历嘉年。 后来深入刺杀之事后,基本没怎么看到过历嘉年的身影。 可既然如此,历嘉年的秘密是什么呢?难不成那暗中的势力所寻找的,不是什么物件? 可不是物件,能是什么呢?若是只有历嘉年本人知晓,那对方绝不可能杀了历嘉年。 所以多半还是什么东西,一个能够引起他人注意,并可能暴露暗中势力身份的东西? 可能是什么呢,陈酌上次就已经搜索过,令牌之类的可疑之物没有,能是什么? 看着姜雁箐在屋内四处翻找,陈酌叹了口气,这番搜寻多半是没什么结果的。 陈酌对自己的眼力很自信,即便所谓人多力量大。 但历嘉年房中客观的东西不变,无论搜寻几次,多少人搜寻,都不会有其他的结果。 想了想,陈酌决定到房中角落阴影处看看,上次虽然他也略略扫过一眼。 但这些暗面说不定就有着什么自己忽略了的东西呢。 虽然这大概率不太可能,但整间屋子也就这些小地方没搜过了。 而很显然,即便陈酌搜寻的再仔细,也注定没有什么发现。 陈酌靠在窗边,颇有些失望的看了看旁边矮柜拐角阴影处。 这是最后一处,但依旧没有任何发现,而姜雁箐此时也结束了翻箱倒柜。 她抬头看向陈酌,随即摇了摇头,示意没有任何发现! 这一点倒是在陈酌的设想之中,而这也表明,历嘉年的屋内,没有任何线索! 真是怪了,难不成是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对? 正当陈酌疑惑之际,眼角余光却忽然瞥到床沿处的灰渍有些异样。 这立刻引起了陈酌的注意,虽然远看没有任何问题。 但离得近时,这一段灰渍肉眼可见的颜色稍稍淡了一些。 而印记的宽度正好是一个脚掌,或手掌的大小。 陈酌暂时看不分明,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上次来时,窗沿绝无这个印记存在。 陈酌立刻将窗户推开,外开窗户需要支架,若是没有太好的身法,几乎是没办法从这么小的空间穿过的。 即便陈酌自己,也需要事先确定窗户的具体位置,才能做到。 而此时推开窗户,窗外稍远处赫然站着数名护卫。 现在的发现都指向一件事情,在自己离开历嘉年住处,将此封锁起来之后,又有人潜入了进来! 可看着不远处站着的护卫,即便黑夜之中,此处灯火明亮,几乎没有趁着夜色潜入的可能。 那群护卫也很尽职,由于是自己亲口下下的命令,没人敢渎职。 即便是现在,陈酌所看见的护卫也都是尽职尽责,没人偷懒的。 可这种情况之下,贼人究竟是如何闯入的? 总不能这窗户紧闭的情况下,还能有什么猫咪之类的东西闯进来吧? 将这个发现告知姜雁箐,陈酌想听听她的意见。 姜雁箐看了看那印记,随即也皱起了眉,起初她还想说会不会有可能此人原本就躲在房中,后来才出去的。 但一想陈酌在屋内探查过一番,若是这样都没能发现此人,那对方的隐匿功夫也太好了吧? 要知道,甚至连卫启在夜色黑暗中的潜藏,陈酌都能察觉一二。 而若是此人躲在房中,并且陈酌还搜寻过,对方还能隐藏的那么好,这就太恐怖了! 所以姜雁箐迅速排除了这个可能,但既然不是如此,那这印记从何而来呢? 总不能是凭空而来的吧,肯定有人出入,才会留下痕迹。 “可门外护卫重重,此人究竟是如何进来的?” “不错,我也正疑惑这一点,除非是卫启这种级别的高手,否则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潜入!” 陈酌也点了点头,而且提出了一个更关键的问题: “就算对方的隐匿功夫真的这么好,可既然有如此功力,又怎么可能留下这个印记?” 不错,这也是一个关键点,这两点自相矛盾。 能留下这个痕迹,证明对方轻功并不是顶尖,可既然不是顶尖之人,又为何能骗过所有护卫进入屋内? 除非说这个痕迹根本就是别人故意留下的,为的就是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姜雁箐的思路显然也堵住了,陈酌说的很有道理: “可想骗过护卫,又想安然进入屋内,难不成此人还会飞天遁地不……” 姜雁箐这番话才说了一半,她就猛然停住,陈酌也悠悠转头,和她对视一眼。 飞天……遁地? 如今这状况,飞天是不可能,就算陈酌身兼两种轻功,也没这种可能。 于是就只剩下遁地这个说法了,陈酌看了看历嘉年屋内各处: “难不成屋中有地道?” 但陈酌很快摇了摇头,至少在明面上,自己是没发现任何异样的。 姜雁箐自然也是有此种想法,她也是将整个房间搜索了一下的,要是有个地道什么的,肯定早就发现了。 但为了严谨起见,陈酌还是提议再搜寻一次,而他自己则最先看的就是床榻。 毕竟印象中什么地道,密道之类的,貌似都会在床榻之下。 什么启动机关,整个床板就翻下去,然后就能到地道里了。 但仔细检查了一遍之后,陈酌就知道,这些玩意就是在胡扯。 你别说密道了,那床榻底下啥也没有,历嘉年本就是办公所住,床榻基本没用过,这又不是他家! 可屋中没有密道,也就证明自己二人的想法肯定是出了差错。 但很快,陈酌就听见姜雁箐的呼唤: “陈世子,过来看!” 还真有发现?陈酌赶忙走了过去,结果就看见姜雁箐指着一个小洞冲着自己招手。 陈酌满脸黑线,颇为无奈的捂了捂额头: “姜少主……你认真的?” 且不说这小洞能不能过一个人,估计走一只猫都不太行吧? 而且这小洞还是在墙底拐角,看起来应该藏在某个用来掩饰的木板和帘布后方的。 姜雁箐也是有了发现下意识叫的,结果把遮挡之物和充当洞口的木块挪开之后。 就只有这么一个小洞,原本姜雁箐还以为这是什么机关呢。 她还正等着房中会不会轰隆隆的响声,然后出现一道暗门之类的呢。 可惜没有,就这么一个小洞,但无论如何,历嘉年房中有这么个洞口,肯定是有问题的! “额……是有点出乎意料,但此洞口一定有所问题,或许能有所收获也说不定!” 陈酌也是这个想法,于是伸手贴在墙壁之上,将真气探入。 用的还是如同那日在长安巽风楼以真气搜寻探索的方法。 虽然也很好用,但其实也不可能说全部都能探知的到,但总归还是有用处的。 比如现在,真气顺着墙壁探入,虽然也没多远,但陈酌已经可以大略勾勒出这个小洞的大致面貌。 这个洞口原本就在墙角,而真气顺着洞口则是斜斜向下,看来真的是个地洞。 而且很显然这不是个老鼠洞,洞内较为规整,很显然是有人故意修建的。 “可修建这么小一个洞口的意义在哪里呢?” 姜雁箐摇了摇头,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个“老鼠洞”的意义在哪!。 陈酌收回真气,这恐怕就不是自己瞎想能想明白的了,或许需要了解一下整座府邸才能明白了! ………… 翌日。 怀揣着疑惑的陈酌又找上了耿默,作为此处的负责人之一。 耿默或许知道些什么也不一定,当然,陈酌并未直言此事。 虽然耿默说着要入伙,但信任度并不足,而且此事说起来极其重要。 需要隐秘一些,昨日陈酌离开之时,就将那洞口重新掩饰了一遍,确认不会被人发现之后才离开。 “耿大人今日可好些了?” 原本陈酌进来的时候,耿默还颇有些意外。 原本以为昨夜血战过后,世子殿下来看望自己属于正常行为。 结果这连续两日都来看望自己,这代表了什么?耿默人都快笑咧嘴了! 看……我说什么来着,这番舍命入局,果然还是收获了成效的嘛! “多谢世子关心,耿某并无大碍了!” 陈酌迈步坐下,握拳轻咳两声: “那就好,耿大人安心养伤,这府邸之事,我已经遣人前往万涛官府中再找一人统管了!” 耿默原本一听这话,还有些慌来着,不过仔细一想,世子这话的意思岂不就是让自己别管万涛之事! 这是什么含义,岂不就是世子考虑了之后,还是决定把自己收入麾下啊! “是!” 陈酌见铺垫的差不多了,这时候才开口询问: “对了,耿大人可知这府邸在征用之前是用来干什么的?又为何成了官家之所?” 耿默闻言,还以为陈酌只是想了解一下这府邸具体的配置,以方便日后行事。 于是也就点了点头,开口叙述道: “这府邸倒也不是什么重要之所,原本是商贾之家,后来因贪墨之罪入狱,这也就成了官家之所!” 陈酌敏锐的从耿默的话中捕捉到了关键,“贪墨之罪”? 这很容易联想,一个处在后院中的房间,里面有一个只可通过小物件的洞口。 这是为了储藏什么?还是躲避搜查?陈酌立马想到了无数种可能。 “原来如此,我就说这府邸如此之大,还以为万涛官府名下居然有这么大一个府邸……” “世子殿下说笑了,这自然不可能,万涛不过小城一座,怎么可能有如此大的府邸!” 虽然陈酌还是在和耿默闲聊,但心思却已经飘到那洞口究竟通向何方这事上去了! 第189章 回源 耿默的话其实只透露出了一个关键点。 陈酌又与耿默寒暄了几句,便随即起身告辞。 他当然是去找历嘉年房中洞口通向的另一端。 若是自己的猜想没错,这府邸原先的主人,恐怕就是将贪墨来的金钱财宝贮藏在这个秘密的地方。 但这个小洞口肯定不是入口,那些金钱怎么可能只进不出。 所以这座府邸一定还有一个入口,能够进入府邸主人用来藏污的地方! 陈酌站在府邸正中的前厅里,脑中正描绘着整座府邸的模样。 来万涛这么久,陈酌自然也是将整座府邸都观察了个遍。 如今倒是真的派上了用场,府邸前院是不可能的,客人来来往往,难免被人发现。 所以这入口只能放在后院,而后院也并不是说全都安全,若自己是原先那府邸之主。 不管怎么说,若是真有贪墨的金钱藏于哪一处,至少也要让自己看得见才安全! 而历嘉年所在正好就在这个范围内,但却在偏院,难不成这秘库入口在主房附近? 但陈酌很快摇了摇头,脑中府邸全貌显现,历嘉年所在离主房天南地北。 这样看来,主房并非秘库所在,可既然不是在主房,照历嘉年住处的位置来推算…… 陈酌微微一愣,神情有些怪异的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来处…… 这么一想,耿默现在养伤的那个房间貌似更符合条件啊! 耿默养伤的房间离主房不远,与历嘉年房间的距离也正正好好。 于是陈酌兜兜转转又走回了耿默房中,他的出现让耿默人都傻了。 “世子殿下?您……” 陈酌摆了摆手:“额……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方才还有一件事没问。” 耿默闻言,还以为是极其重要的正事,毕竟陈酌都特意再回来了。 “世子殿下请说,耿默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副认真的样子倒是让陈酌自己有些尴尬了,他轻咳两声: “诶,倒也不必如此认真,我只是想问问,这万涛城中,最人多眼杂的地方是哪里?” 这个问题很奇怪,耿默一时间没明白陈酌的意思,但还是迅速开口回答了这个问题: “万涛夜市,民众最多,也常有江湖人出入,应该是万涛最不好搜查的地方了!” 闻言,陈酌颇为意外的看了一眼耿默,虽然自己只是找个借口问一问。 但耿默思维倒确实挺敏锐的,自己只是提了一个问题,耿默就已经想到了自己的目的。 虽然联想到这个并不难,但耿默貌似确实有点水平,窝在万涛这小城中好像是有点屈才了。 耿默自然是以为陈酌想知道刺客藏身的地方,于是才问一问万涛城哪里鱼龙混杂,很容易隐藏行踪! 他哪里知道,陈酌根本就是随便瞎说的,先不说其他。 光说卫启若是想寻找一个藏身之地,那么自己这方想找到枯瘦老者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 陈酌此时听着耿默的话,但却是开始在屋内左右踱步,目光流转在房中每一处,想要找找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但很显然,这种秘密之处肯定不是肉眼能看出什么名堂的! 陈酌在房中转了一圈,而至少明面上来看,是没有任何发现的! 虽然耿默看着貌似很忠心的样子,陈酌肯定是不愿意将此事告知对方的。 于是陈酌又起身告辞,走的时候再三嘱咐让耿默好好修养,做足了一副好上司的模样。 耿默那是感动的无以复加啊,觉得自己这下肯定是入了世子殿下的眼,这下前途无量了! 他哪里知道,陈酌这只是在为之后的事做铺垫而已。 等到耿默收到陈酌派来之人的消息时,他更加开心了。 因为陈酌居然给他安排了整个万涛城最好的几位医师,在府邸前院给他留了一间专门用来养伤的房间! 陈酌笑呵呵的跟耿默打招呼,耿默五体投地的连声道谢,然后就被人抬到前院去了。 而陈酌则是和姜雁箐说明了情况和自己的猜测,两个人又开始搜索耿默养伤的房间。 但一番搜寻下来,陈酌甚至连床榻都检查过了,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难不成是我想多了?那秘库不在此处?” 姜雁箐闻言点了点头:“或许,世子可还有其他想法?” 陈酌摇了摇头,要想瞬间转变思路并不容易。 若是耿默养伤的房间没有线索,那陈酌也暂时没什么想法了。 就在两人没什么思路的时候,蔺震提着枪忽然走了进来。 “陈兄?你们二人躲在这房间里做什么呢?” 这话的别样意味有点多,陈酌和姜雁箐都皆是满脸疑惑的看了一眼蔺震。 似乎也是知道自己的话有些异意,蔺震向后退了两步,轻咳两声,握了握手中长枪。 “额……那个,本来想找你们切磋一二来着,结果听说你们有要事,就想着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于是陈酌就将此事粗略的给蔺震说了一遍,当然,也没说的太清楚,只是说他们正寻找秘库的所在。 而蔺震听到陈酌两人的描述,得知两人没找到什么线索的情况。 突然说了一句让陈酌突然醒悟的话: “为什么陈兄这么确定那秘库入口是在某个房间之内呢?” 这话宛如平地惊雷,直接炸响在了陈酌心中。 是啊,自己好像真的陷入了什么思维误区。 自己从有这个猜测开始,就一直将目光锁定在各个房间之中。 总想着这秘库入口是不是就在某个房间之中,可这恰恰是陷入了思维盲区的。 是哈,这秘库入口,为何就不能是摆在院落之中,实际很可能就放在自己眼前。 “蔺兄所言有理,倒是我思想太固定了,只是若不在某个房间之中,摆在明面上也太显眼了吧?” 蔺震闻言耸了耸肩,他只是提出一个想法,对于其他的,基本没什么思路! 姜雁箐接过了话头,有了蔺震改变思路,反倒是姜雁箐多了些想法: “还真有可能,若是入口在屋内,才需要隐秘一些。 而若是在院落之中,或许就放在我们眼前,但看着却十分寻常……” 话说到此,就连蔺震都有点知道这秘库入口很可能在何处了? “姜少主是说,那些院落中的石亭?” 陈酌闻言也点了点头,是了,其实这座府邸一直有一个奇怪的地方。 那就是不论前院后院,主房偏房,只要是有庭院地方,总有一个石亭。 当然,其实大体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对,甚至还略显美观,看如今细细回想。 这石亭的数量是不是有些奇怪,太多了,也略有些突兀。 或许自己寻找的秘库入口,就和这些石亭有关也说不定? 于是三人迅速出了房间,到了此间院落之中! 石亭并不是什么绚烂之物,就是灰石所铸,但因为其摆在庭院之中的原因。 基本上一眼就能望到头,陈酌还四处认真的观察了下。 确定至少耿默疗伤的地方,不存在秘库这种东西。 “不如我们兵分三路,各自去观察观察府邸中的石亭,若是发现异样,我们再在这里汇合!” “好!” 于是陈酌三人分头行动,陈酌接连搜寻了三个石亭,都没发现什么异样。 当他特意观察府邸中的石亭之时,陈酌才发觉,这府邸中的石亭确实多的有些离谱了。 但当第五座石亭掠过,陈酌基本都已经将自己要搜寻的区域全部探查过了。 但依旧没发现什么异样,连哪怕一点点疑点都没发现! 等到陈酌回到耿默养伤的庭院之时,蔺震和姜雁箐早就等在那里。 看神情,很显然她们也没什么发现,果不其然陈酌都才刚走近一些。 姜雁箐就冲着陈酌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收获,那些石亭数量虽多,但看着确实没有不对劲,也没有异样的地方!” “这边也是,没有任何发现!”蔺震也点了点头附和道。 陈酌皱了皱眉:“难不成又想错了?跟这些石亭没有关系?” 但仔细一想,陈酌还是觉得这个想法是对的。 因为那些石亭确实诡异和奇怪,要说没什么内情肯定是骗人的! 难道是还有什么忽略了的地方?陈酌皱眉思虑了许久。 姜雁箐几乎也是在同一时间意识到了什么: “赫连虎??” 没错,三人几乎将所有地方都搜查了一遍,甚至连各自的住处都看过一遍。 只剩下一个地方没搜过,那就是赫连虎所住的庭院。 赫连虎伤势几乎已经痊愈,其实已经准回归北蛮之事。 陈酌自然是一个人前去拜访赫连虎,结果一走进门,就看到赫连虎正收拾着行囊! ??? 这是个什么展开?陈酌笑了笑了,抱拳一礼: “赫连兄这是?” 赫连虎自然也没想到陈酌居然有闲工夫来拜访自己,于是也停下了动作。 抬头和陈酌对视了一眼,也正好注意到陈酌那异样的眼神。 赫连虎微微一怔,随即也想通了陈酌的想法。 毕竟前脚才刚刚发生了刺杀之事,后脚自己就在这收拾行囊,看着确实不太好。 再加上其实两人才刚刚敲定合作,结果刺杀自己没帮忙,想溜还被人家抓了个正着! 好吧,其实是帮忙了的,陈酌其实几日前就曾说过,刺杀很可能在近日到来。 而赫连虎昨夜自然也注意到了异动,也知晓陈酌和刺客大战的事。 但先不说赫连虎本身就不想过多的参与此事,在加上陈酌对赫连虎也没什么要求。 只说是要帮忙,但没说怎么帮,所以赫连虎和乌伏紫桐一直潜在附近。 若是陈酌陷入什么危险之中,赫连虎恐怕就会出手帮忙了。 但很显然,昨夜的场面并不需要赫连虎出手帮忙。 但此时陈酌找上了门,赫连虎还以为有什么要事,于是开口回道: “归程总是要做些准备的,世子前来是为了?” “呵呵,倒也没什么,毕竟赫连兄你这也快回北蛮去了,所以就想着来看望赫连兄……” 陈酌当然懂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 但赫连虎也不是傻子,这一番话信了多少不知道,但陈酌肯定是没忽悠到就是了。 赫连虎觉得,陈酌恐怕是来提醒自己别忘了合作之事的。 于是两人的对话驴唇不对马嘴,赫连虎认真的点了点头: “世子放心,你我二人约定之事不会反悔,即便我回归北蛮,也是一样!” 陈酌闻言眨巴了两下眼睛,赫连虎也是个憨憨啊,还真以为自己是来说合作之事的? 陈酌迈步到了石亭之中落座,一如往常赫连虎和自己喝酒时。 所以赫连虎也没发现陈酌此时正东张西望的四处观察。 陈酌这才发现,赫连虎这个石亭虽然表面看着和其他的一模一样,但实际还是做了特殊标记。 比如其他石亭侧面的圆柱皆是灰白一色,而赫连虎这里则是带上了一点别样的花纹印记。 赫连虎所在也是偏远庭院,而且距离历嘉年所处不算远也不算近,看起来倒是确实是个好位置。 当带着预设去搜寻,这座小小的石亭,有任何的异样基本一眼可见。 陈酌侧面的石凳下方,有一道轻微的缝隙,陈酌眼眸微眯,恐怕就是这里了。 机关就在此地,但陈酌不敢确定的是,这秘库入口究竟在不在赫连虎这个庭院。 别这边机关一启动,隔壁庭院突然地下出现个洞口,那就完蛋了。 “陈兄?陈兄?” 赫连虎看着眼前愣神的陈酌,忽然觉得有些奇怪,陈酌今日貌似有点不太像是因为合作之事前来的。 “额……没什么,只是昨夜遭遇刺杀,疑点颇多,正在思考此事罢了!” 一听这话,赫连虎倒也没说什么了,毕竟这也很合理。 他也不可能无端怀疑陈酌是为了找什么秘库前来的,只能叹气道: “说起来,我与陈兄皆是苦命之人啊,外敌不可阻我,却险些倒在自己人的手上!” 陈酌闻言一愣,你别说,这话还真说的有些道理! 但他还是摇头一笑:“赫连兄这话说的可没道理,怕不是忘了,你这话中的外敌,说的可不就是我?” 第190章 暴起 “呵呵,陈兄说笑了,如今北蛮和楚国刚刚和谈,何来敌手一说呢?” 赫连虎自然是从善如流,说起这种客套话那叫一个熟练无比。 陈酌本身心不在此,也没多和赫连虎客套。 只是对方人在这里,陈酌也不可能当着人家的面开启机关吧? 这事只能等赫连虎离去之后再行动,在此之前,还是得把历嘉年住处严密封锁。 毕竟其实到了现在,陈酌依旧不清楚暗中的那方势力寻找的是什么。 “赫连兄所说也有些道理,只可惜这和平不可能一直持续,今年冬月,你们又会南下侵袭,这是板上钉钉之事!” 陈酌这话说的相当不留情面,赫连虎自己的脸色甚至都有些不好了。 但双方都不得不承认,陈酌这番话确确实实说到了点子上。 赫连虎也必须承认,若是冬日情况严峻,至少北蛮肯定还是要南下的。 不然他北蛮的民众如何挺过寒冷冬日? 当然,其实赫连虎并不清楚两国使臣互相交涉后的结果。 同样也不知道自己的这次遇伏为北蛮的谈判增添了许多筹码。 齐睿其实已经在和谈的最后让步,承诺冬月时会给北蛮资源补助。 不过,现在的赫连虎自然是不清楚这件事,于是两人齐齐沉默了。 说起来两人倒是很类似,武道之事能说一整天,怎么都觉得自己是个江湖人。 但实际两人很明白,他们永远不可能是江湖人,即便再深陷江湖也是如此。 就比如现在,两人身处万涛,但所遇到的事,终究逃不开这还是两国利益。 或者说两个势力之间利益的争斗,这是逃脱不开的主题。 “罢了,这话说不清楚,陈兄不如还是说说之后有何打算吧?难不成就在这府邸之中等着下一轮刺杀?” 闻言,陈酌自然是摇了摇头,顺带着正好又找了一个借口: “自然不可能原地等死,其实这也是我今日来找赫连兄你的原因。 我听闻这万涛城中有一夜市,最是鱼龙混杂,或许刺客就藏身其中也说不定。 赫连兄可愿意与我一起前去夜市探一探?” 这并非陈酌突发奇想,而是早有所想法,枯瘦老者服用禁药强行提升实力。 虽然在最后时刻枯瘦老者没有拼死一搏,没有到禁药的危险阈值。 可不管怎么说,服用禁药都是会对身体产生影响的。 陈酌不信这药效过后,枯瘦老者还能处在全盛,就算对方幕后还有人在暗中隐藏。 此时也绝对是最佳时机,毕竟只要不把枯瘦老者解决,自己几乎就永无宁日! 齐睿阳谋在万涛设伏,并不是只在万涛进行刺杀。 即便赫连虎此事过去,自己不论是回归临州,还是真如齐睿所说,赴任宁州录事参军。 如果自己身后一直有个卫启加枯瘦老者给自己抽冷子,那谁也受不住吧? 还不如就在万涛把这事解决,可能这才是更好的决策。 再加上此地还有赫连虎帮忙,岂不是比之后陈酌单枪匹马应对枯瘦老者他们要靠谱? 而赫连虎显然也听懂了陈酌这番话的意思,若是真说起来,他肯定是不愿意趟这滩浑水的。 但此事不仅是之前已经说好了的,赫连虎也有考虑利弊,自己肯定不会拼死拼活。 但做一个辅助肯定是要的,只要自己的态度是正确的,那自己和陈酌的合作就有说法。 这下是不去呀得去,去了也得去,而且,赫连虎对自己这方的实力从不担心,除非对方真的确定是武尊级别的对手。 不然赫连虎怎么都有信心,这是赫连虎的优点,也是缺点。 说好听点,世间武道本就如此,言语上和客观的评价都不作数。 只有真正动起手,那才是正面交锋,谁强谁弱,只有打了才知道! 但说难听点,赫连虎这就叫考虑不周全,太莽了,这要是遇见个狠人,估计性命都不保。 但这回不一样,赫连虎也不是傻子,他很清楚陈酌要的是什么。 刺杀之事终究要陈酌自己去解决,赫连虎只是做一个助力。 这叫掠阵,若是还有变故,那么赫连虎加乌伏紫桐,带着陈酌等人撤离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自然是愿意的,陈兄何必如此客气,既然已经说好了合作,那这种小事直说便好!” 陈酌闻言稍稍一怔,满眼怪异的看了看赫连虎,真是客套活说魔怔了。 赫连虎从自己那一句话看出来自己客气了的。 我就差直接说赫连虎你答应了合作,那就得帮忙了,还客气,客气个屁! “赫连兄客气了,既然说定了,今日傍晚,府邸前院门前汇合!” 陈酌说完便起身告辞,虽然关于藏在暗中的第三方势力还有着许多疑问,但此时的当务之急还是解决刺杀之事。 等到陈酌离去之后,赫连虎的神色才稍稍严肃了下来。 他也不是真傻子,跟陈酌插科打诨只是表象,你说赫连虎真的很想参与这件事吗? 那肯定是不想过多参与大楚之事的,但临王助力在前,赫连虎自己也馋啊。 虽然自己嘴上说着王储之位已经确定,只要自己安全返回北蛮,这事就板上钉钉了! 可实际上内里的东西还多着呢,这也是赫连虎自己为何即便考虑再三。 还是答应了一个自己没办法确认虚实的合作计划,因为临王的助力对赫连虎来说,简直是天降横财! 而且,甚至临王这助力究竟能不能起到作用还是另一说。 乌伏紫桐从暗处走出,她自然是守在赫连虎身边的,也全程旁听了两人对话。 对于陈酌所说的夜市探寻一事,乌伏紫桐并不赞成! 毕竟赫连虎的伤势刚刚痊愈,结果就又要被牵扯到另一件危险之事中去。 更别说,乌伏紫桐全程目睹了陈酌与枯瘦老者和卫启他们的交手。 乌伏紫桐可不是赫连虎那般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这硬实力上的差距可没法弥补。 昨夜一战,她可是看的明明白白,枯瘦老者,卫启,陈酌三人的交锋已是世间顶级。 至少自己没有可能敌过三人中的任何一人,或许邢峻一个人自己能赢,但遇上邢氏兄弟两个人,她也没什么办法! 所以陈酌这个提议基本就是让赫连虎去送,你别看好像从元明还有蔺震都有什么一战之力。 可若是真在这万涛城的夜市遇到了什么敌人,陈酌会不会管自己两个还是个问题。 这要是大战之时余波侵袭,乌伏紫桐可没把握在什么卫启手下保住赫连虎。 这可比那日在万涛城外遇到的刺杀级别差太多了! 等真的见识过卫启出手之后,乌伏紫桐就知道那日晚间突兀闯入房中刺杀之人绝对不是卫启了! 别的不说,乌伏紫桐需要承认,赫连虎的级别跟陈酌差了十万八千里。 陈酌遇刺这都是什么人,卫启,青虹双绝,还有个不知名的高手。 哪一个是自己能看一眼的?哪一个是赫连虎能面对的,估计一巴掌就能把赫连虎拍死! 但即便乌伏紫桐极力阻止,可赫连虎依旧决定要去,他的理由也很简单: “陈酌想要我们帮忙,那我们就站在旁边看看就好,要是陈酌打不过,我们稍微接应一下,转身就跑也没事。 陈酌自己应该也知晓我们就算参与进此事,多半也就是这种表现,我们无需太尽力。” 乌伏紫桐闻言一愣,她有些不太能够理解这个说法。 陈酌这个要求来源于两人合作的说法,而既然是合作,在乌伏紫桐的想法里,一个表面态度感觉是不够的。 可听赫连虎的想法,貌似好像这事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只用做个表面样子? ………… 傍晚时分,赫连虎带着乌伏紫桐到了府邸前院,结果看见乌泱泱一大票人,人都快看傻了。 “陈兄这是?” 陈酌看了看自己集合好了的人手,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不是很明显了吗?这既然是去找刺客的,自然要带足人手,否则不是显得我们不够重视他们吗!” 乌伏紫桐也是看的人都愣了,这下她总算明白了赫连虎之前那番话的意思。 陈酌好像是完全不需要自己两人尽心帮忙,就这么一大片人冲过去,就是武尊也受不住吧? 当然,这有些夸张了,武尊自己肯定有应对多人围攻的办法。 不过人数一旦过多,即便是武尊,也没有说特别好处理。 这就体现出陈酌这个官面身份的好处了,人家刺客只能藏于暗中。 但陈酌却能带着一群护卫一拥而上,这就是好处! 而行动时间挑在晚间,因为宵禁的存在,即便这么多人一起出动,也不会引人怀疑。 于是等到一群人把夜市包围之后,陈酌等人开始摸黑前进。 夜市也不是每一天都开放的,今日便是闭市场,陈酌等人摸着黑开始找有异样的位置。 夜市虽然说起来好像什么都有,但闭市之时几乎一眼就能看完,而若是最近有什么异动很容易看出来。 更别说陈酌身具八方闻,这夜市之内,闭市之时安静的很,这里无人居住。 若是卫启等人藏身在其中,卫启能勉强骗过陈酌。 但状态并不好的枯瘦老者,肯定骗不过陈酌。 当然,陈酌并不觉得自己一定能捕捉到对方的踪迹。 不过,今天陈酌的运气貌似有些好,夜市才刚刚搜寻了一半,他就感受到了几股熟悉的气息。 但这般轻松,陈酌也有点害怕齐睿算到了这一步,这要是是个埋伏,那可就糟糕了。 所以陈酌没让人一拥而上,而是自己先行去探探路。 陈酌找了一个好的房檐一跃而下,这片夜市所在情况复杂,房屋很多,也确实适合藏身。 可等到陈酌落地之时,突然发觉周边四道目光看着自己,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枯瘦老者捂着手臂伤口,气息不稳,显然是禁药后遗症。 而卫启抱胸冷漠的立在一旁,脑中正思考着自己这回演的怎么样。 而还有两人身披黑袍,似乎是不愿意暴露身份。 结果四个人就这么看着陈酌忽然落在院落正中,四个人都是愣了愣。 先不说自己四人这个地方是认真找的,而且四人自信绝对甩开了陈酌的追兵。 绝对没有人能够找到这个地方,所以这才放松下来。 结果谁曾想,这才刚过去一天,枯瘦老者的情况都没调整好呢。 就有一个人从天而降,直接落在四人面前,而且对方的身份令四人都感觉十分惊悚! 卫启看见陈酌的脸,人都傻了,他都快怀疑是不是自己把陈酌带过来的了。 可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没有自己给陈酌留下线索的,所以陈酌是怎么追到这的? 但身体终究比语言反应快,几乎在陈酌出现的第一时间,卫启就直接抽出匕首飞身而上。 陈酌迅速回手立剑抵挡,但枯瘦老者虽然状态不好,可也不是真的死了。 两人立刻默契的将陈酌压制,陈酌其实也有点懵,他也是想潜入的。 这地方这么大,陈酌哪里能想得到正好就撞在对方脸上! 这下被卫启缠住,恐怕得提前执行计划了,直见陈酌一剑扫向天际。 灿烂剑芒闪耀夜空,这是陈酌与众人约定的信号,卫启显然也察觉不对,想要上前阻止,可惜已经晚了! 陈酌为了以防万一,迅速挡开枯瘦老者,随后抽身飞退。 也几乎在下一刻,院墙之上猛然显现数道身影,强不强不知道,但看着确实很吓人就是了。 蔺震和姜雁箐联手攻向其中的一名黑袍人,而赫连虎则是和乌伏紫桐攻向另一人。 从元明游走在外,随时寻找着机会。 而且因为方才追击陈酌的原因,卫启和枯瘦老者和另外两黑袍人稍稍分开了一些,有些脱节。 这下战局被彻底切割,这下轮到卫启本人惊讶了! 要知道,前脚自己这边还信心满满的前去刺杀,结果被打的铩羽而归。 结果只隔了一天,陈酌就直接带着人找上了自己一行人。 而且……卫启看了看不断朝着这边聚集的护卫们,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第191章 毒 别说枯瘦老者了,卫启本人也是懵的,陈酌的动作太快了。 昨夜还是自己这一行人刺杀对方,宗甫里应外合把整座府邸弄得战火四起。 结果才过不到一天,自己这一方就变成被追着打的一方了。 而且陈酌这架势,眼瞅着是想赶尽杀绝,一劳永逸的意思。 卫启非常明白陈酌此时的想法,他很清楚自己这方不会就因为一次失败而放弃,这是齐睿计划中的事情。 没有人会觉得自己的刺杀计划一定能够成功,齐睿一定是有后手的。 但计划终究还是出了变故,比如卫启自己,那是贾盛亲自请出山的。 对齐睿的全盘计划也略有了解,大体上的谋划还是知晓的。 在原本的计划中,齐睿就没有特别要求自己一定要杀了陈酌,而是想让自己辅助枯瘦老者而已。 枯瘦老者服用禁药是计划之内的东西,在原本的设想中,枯瘦老者服用禁药之后,应该稳压陈酌一头。 再加上有自己从旁辅助,应该是有很大机会完成刺杀的。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先是陈酌实力确实强悍,没那么好对付。 再是枯瘦老者不按计划行事,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居然怂了! 但卫启也并无所谓,反正刺杀成不成功都和自己没关系。 不过事实证明,枯瘦老者的决定确实还挺正确的,至少他的命是保住了。 可惜这实力一下就不行了,那几名黑袍人身上瓶瓶罐罐很多。 各种内伤药砸上来,枯瘦老者这才从极其虚弱的禁药后遗症中脱离。 结果几人才刚刚安顿下来,陈酌就已经带人杀到自己面前了。 你别说,卫启一开始还真有些慌乱,甚至还真的下意识直接出手去拦陈酌了。 但过了两招之后,卫启就发现陈酌貌似也保持着默契,没和自己动死手。 但枯瘦老者此时就不好受了,早知道就听从卫启的建议出城去了。 但他考虑到自己服用了禁药状况不好,需要找一个地方养伤,所以这才没有出城。 却没想到今日被陈酌逮了个正着,枯瘦老者有些无奈的尽力抵挡陈酌一击之后,即更加后悔了。 自己全盛之时都没办法敌过陈酌,现在又怎么可能是对手。 更别说枯瘦老者真的是刚刚调整完毕,这体内真气才刚刚调息完毕。 后脚就要和陈酌这样的顶尖武者交手,这简直是让自己死啊! 陈酌经过前两轮的交手,瞬间就判断出了枯瘦老者此时的状态。 于是下手更加重了一些,剑招凌厉无比,招招奔着斩杀对方而去。 枯瘦老者哪里能够抗住这种攻势,他现在就只能说非常后悔。 自己当时想的太少,或者说太理想化了,刺杀之前视死如归。 服用禁药说服就服,可他终究高估了自己,等到真的要舍命之时,他还是有些怕了! 于是他匆匆而逃,只是如今再面对陈酌,他就非常后悔自己服用了禁药! 毕竟自己磕没嗑药都打不过陈酌,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嘛。 反而导致到了此时,自己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这简直是最糟糕的情况! 可惜现在想这些也没用,怎么活下来才是关键! 枯瘦老者非常清楚卫启的信任度问题,或者说本身卫启就只是一个合作对象。 他也不可能予以全部的信任,于是在察觉不敌之后,枯瘦老者迅速冲着两位黑袍人高喊道: “撤!” 可惜此时再想撤离已经不大可能了,两位黑袍人也被缠住,别说保护枯瘦老者了。 那是真正的自身难保,卫启察觉了情形不对,陈酌这准备太充分了。 这外围的护卫人数众多,虽然自己肯定是突围跑路,但枯瘦老者三人就不一定了。 卫启肯定不能转身就走,这放水归放水,演戏归演戏,但肯定不可能自己一个人离开。 若是如此,齐睿那边不好解释,自己这一趟就算白跑,反而会给信杀组织带去灾祸。 于是卫启赶在陈酌下一剑落下之时,挡在了枯瘦老者身前,这番表现肯定是要有的。 这下双方的境遇是完全反过来了,卫启需要考虑的是如何跟齐睿交差。 最后想来想去,貌似和刺杀陈酌之时一样,只要枯瘦老者还有能力反抗那自己肯定不可能直接放弃对方。 那样太明显了,齐睿那边也不好交代,这也是他拦在陈酌面前的原因! 这下那真是真刀真枪的死斗,陈酌要的是突破卫启,斩杀枯瘦老者。 卫启也不可能就当着枯瘦老者的眼皮子底下大放水。 而且此时这情况,自己这方落在下风,卫启尽力一些也没问题! 陈酌一剑扫出,直到被卫启后发先至,以区区匕首挡开自己这一剑之后。 这场大战才徐徐拉开帷幕,事实证明,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寸长一寸强并不是至理名言! 即便陈酌此时占住先机,可卫启总会用灵巧的身法卡在最恰当的时机抵挡。 一时之间陈酌还真没什么办法,等到自己的攻势被第三次打退之后。 陈酌就明白,要想迅速解决枯瘦老者,恐怕不能这么简简单单的继续出招了。 于是陈酌抽刀而出,卫启确实够强,即便不是他最熟悉的藏于暗中寻机出手。 但正面作战却也不弱,但现在陈酌刀剑齐出,卫启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终究不是擅长正面作战的人,即便卫启全力应对,单打独斗的正面作战也依旧不是陈酌的对手。 铛!! 手中匕首剧烈震,卫启猛然暴退数步,陈酌一连串几乎没有停歇的二刀流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 更别说卫启本就不善于这种正面作战的方式,这番攻势险些将卫启直接打岔气。 但卫启自认这表现也足够了,也算尽力而为了,这下枯瘦老者可就得自己应对了。 而且这次卫启可不是在演戏和放水,就刚才陈酌那一番攻势,卫启是真有点吃不住! 而陈酌击退卫启之后,也没去管他,而是直奔枯瘦老者而去。 枯瘦老者当然知道跑不了,原本他还想帮卫启一块对付陈酌来着。 结果人才刚动身,那边陈酌手中就是刀剑齐挥,直接把卫启打退了。 然后陈酌就一手持刀,一手持剑,直奔自己而来。 茫茫夜色之下,只余淡淡银光洒落,陈酌手持着刀剑极速向枯瘦老者飞驰而来。 落在枯瘦老者眼中,陈酌好似降临凡间的魔主,令人胆颤心惊! 当然,这可能是一种心里效果,至少陈酌此时身上又没染血,跟什么魔主也没什么关系。 枯瘦老者心中惊惧,若他没有吞服禁药导致此时状态全无,此时还有反抗之力。 现在面对全盛的陈酌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眼看陈酌离自己越来越近,枯瘦老者再度撒腿就跑,这下卫启靠不住了,只能去找那两位黑袍人! 可当枯瘦老者刚刚转头,就正好看见蔺震一枪把其中一个黑袍人直接拍飞。 随后姜雁箐寒剑出鞘,一剑封喉,那黑袍人甚至还没落地就已然断了气。 而好巧不巧的,那黑袍人正巧飞向了枯瘦老者向后逃窜的方向,落在了枯瘦老者面前! 枯瘦老者暗叫糟糕,这二人虽然不算特别厉害的高手,可也是天毒教中不错的战力。 其手中还有毒药辅助,按理来说不该这么快就败下阵来啊。 更别说,这已经不是败下阵来,而是身死当场了! 枯瘦老者哪里能够想到,或者说齐睿哪里能想到,陈酌手里有专门用来对付天毒教的解毒之药! 或许天玄山下之时,“万门诛龙”一事让齐睿有所情报,陈酌能够稍稍免疫天毒教之毒。 所以这次也做了考虑,没有对陈酌动用毒药,为的就是防止毒药落空。 但天毒教之人再三肯定,即便是甄公公,也不可能完全免疫天毒教之毒。 所以刺杀计划还有另一个备用方案,那就是借用天毒教的烈性之毒。 在一个合适的时机,给陈酌致命一击! 而如今对付陈酌带来的人,天毒教总还是有些信心的。 所以黑袍人在看到蔺震和姜雁箐攻上来时,自然是直接出手撒毒。 而他则是稍稍退了两步,期待着毒性发作,这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毒,就是单纯的让人失去一些战斗力而已! 可结果他期待了半天,对方两人好像什么反应也没有。 依旧是手持武器雷厉风行的向自己攻了过来。 这番变故让黑袍人有些慌乱,而原本不俗的实力也没发挥出来。 结果直接被蔺震和姜雁箐一套组合拳打懵了,连个像样的反抗都没有,就直接身死当场! 齐睿哪里能想到,他以为的底牌天毒教,其实在陈酌这里几乎完全不存在。 慕容倩兮曾经做过天毒教圣女,对天毒教的毒药非常了解,这简直是内鬼中的内鬼! 再加上毒药这种东西,那都是有底层逻辑的,这都是一层一层累积下来的。 万变不离其宗,天毒教的核心就摆在那里,即使有新的毒药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而陈酌离京之时,慕容倩兮恨不得把所有能对付天毒教的东西都塞给陈酌。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个场景,天毒教很厉害的毒药不可能拿去对付陈酌的护卫,这叫浪费。 可普通的毒又逃不过慕容倩兮给的避毒丹之功效,这下就有些尴尬了。 齐睿以为的底牌,天毒教可能不好对付陈酌,但对付陈酌身边可能跟着的护卫还是很轻松的吧。 但事实却截然相反,枯瘦老者却没时间思考这些事了。 等到另一位黑袍人被赫连虎和乌伏紫桐联合双打直接打的生活不能自理的时候。 陈酌也已经追到了枯瘦老者身前,一剑刺出,也不说废话,这一剑直取对方心口。 枯瘦老者奋力挡开陈酌的这一剑,可后方跟着的一刀他就没办法了! 于是枯瘦老者仰天长啸:“救我!!!” 仿佛昨夜重现一般,枯瘦老者依旧是这一招,陈酌虽然听到了。 可却毫无犹豫,手中“巍临”没有停顿的持续下劈,就要砍在对方脖颈之上! 陈酌清楚,齐睿不可能只派了这么点人前来,或许暗中真的有什么高手窥伺也说不定! 但陈酌并不在乎,昨夜闻言止步,那是害怕埋伏也不明情况。 自己这方整体处在守势,所以不随便追击是正确的选择。 而这回不一样,枯瘦老者本人没什么战力,除非暗中潜伏的那人是宋弘或是姚庭。 甚至是年迈的贾盛都还差点意思,只能是两司御史这种级别。 否则陈酌即便承受着受伤的风险,斩杀枯瘦老者也是可以的! 毕竟枯瘦老者实力也很强劲,若是等他恢复过来,那才是永无宁日。 但陈酌非常清楚,暗中的人不可能是什么两司御史。 毕竟要是有这样实力的人,怎么可能由枯瘦老者来打头阵。 天毒教高手,只有这一种可能! 而果不其然,几乎在枯瘦老者高声呼喊的同时,墨绿毒气猛然爆发在陈酌侧方。 顺着夜市栅栏缝隙窜入,直奔陈酌而来。 察觉到这副情形之后,陈酌心中大石落下,果然是天毒教高手,那就还有回旋余地! 但当下最重要的事情肯定不变,陈陈酌之时调动真气护持全身,并回扫一剑,想要荡开侵袭而来的毒气。 不过其手中“巍临”依旧重重斩落,枯瘦老者此时那还有阻挡之力。 可就在陈酌即将把枯瘦老者斩杀之时,一道凌冽的墨绿指风飞速而至。 指风中蕴含的威能甚至带起呼啸夜风猎猎作响,陈酌察觉不对,即刻收刀而回。 回手一剑扫开毒气,随后飘然落在后方十数步的地方! 双方驻足对峙,陈酌看着眼前笼罩在绿袍中的人影,这份实力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有。 这位恐怕在天毒教中地位不低,但陈酌也不知晓对方是谁。 双方对峙许久,对峙到枯瘦老者都想跑路了的时候,陈酌这才开口道: “阁下是?” 绿袍人没有回话,只是全身更加紧绷,显然也对陈酌的实力很是忌惮,担心他突然出手! “天毒,屈,见过世子殿下!” 第192章 按图索骥 对方居然回话了,而且还说的这么详细,这让陈酌有些意外。 毕竟刺杀自己这事,别人恨不得藏的死死的,结果对方倒好,直接挑明了身份! “天毒教?莫不是你天毒教真的不害怕我临州军?” “屈”则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天毒教本就不为世人所容,又何必隐瞒身份?” 陈酌闻言一怔,这倒也是,天毒教在大楚本就名声很臭,好像知不知道都一样。 而且天毒教从百岳北逃之后,进入大楚境内一直隐瞒行踪,说白了就是见不得光。 所以说白了,天毒教就是一群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人。 “也是,不过你们天毒教才如丧家之犬被赶出百岳,如今真不怕真的覆灭在大楚境内吗?” 陈酌这话一出,很明显看到对方的神情变得很是难看,但很快故作镇定下来。 只见“屈”语气平静的淡淡道: “临王府我们确实惹不起,但我们天毒教藏身的位置可不是世子您想找到就能找到的!” 嗯……这倒是实话,陈酌得承认,天毒教确实藏的很严实,就连信杀组织都没有多少他们的情报! 但此时的重点不在这里,陈酌看了一眼身着墨绿衣袍的“屈”。 又看了看在他身后躲着的枯瘦老者,随即开口道: “天毒教与我无冤无仇,阁下确定要护着这位刺杀临王世子的乱臣贼子吗?” 这话就是故意恶心人了,毕竟陈酌非常清楚两人都是齐睿麾下。 而且这句天毒教与我无冤无仇完全是在胡扯,“屈”虽然并不清楚具体情况。 但也清楚陈酌肯定不可能是为了和自己闲聊,拖延时间? 很有可能,但以陈酌带来的人手来看,虽然人数众多,打肯定是打不过的。 但带人跑应该还是很轻松的,那陈酌这是在拖什么呢? 而且照理来说,对方应该不清楚自己这方的虚实才对。 更不应该知道这禁药的副作用会持续多久,毕竟距离昨夜已经过去一整天。 陈酌难道就不怕枯瘦老者恢复过来,到时候恐怕局面就不是如今这样了吧? 所以陈酌这是为了什么在拖延时间呢? 虽然确实那个禁药副作用还挺严重的,枯瘦老者一时半会肯定恢复不过来! 但“屈”肯定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于是也是笑呵呵回答道: “世子殿下说笑了,如何就乱臣贼子了?” 说着,“屈”看了一眼赫连虎的方向,放低了声音: “实不相瞒世子殿下,我们是来除外贼的,赫连虎身为敌国皇子,我们想要除之,有何问题?” 这话一出,陈酌人都傻了,这话你能说出来的? 铲除外贼?你天毒教不也是敌方势力,还铲除外贼,那我现在追着你杀岂不也是铲除外贼? 关键对方说这段话的时候非常的理直气壮,好像真把自己当成大楚人了。 于是陈酌也看了眼赫连虎,眨巴了两下眼睛: “阁下这话说的很满,可昨夜我被这位前辈牵扯精力。” 说着,陈酌看了看在“屈”身后的枯瘦老者,随后续道: “也没见你们去找赫连虎的麻烦啊!” “屈”闻言眨巴了两下眼睛,其实他现在是很着急的,跑路是第一选择,也是唯一选择! 再跟陈酌闲聊下去,时间越久,他心里越没底! 若是陈酌真的有什么杀招藏在后面,那别说这一群人,估计自己都要栽在这里! 虽然心里很着急,但“屈”嘴上还是笑着说道: “世子怎知我们没去呢?” 你别说,这话还真把陈酌唬住了,对方这话说的极其认真,难不成齐睿的计划中还真有刺杀赫连虎这一环? 不过此时重点不是这个,倒也没那么所谓,而且赫连虎的死活跟自己又没什么直接关系。 陈酌又不是傻子,所谓合作之事只是皇子,骗赫连虎也只是为了让他帮忙。 当然,陈酌看着赫连虎单纯的样子,还是有些痛心的,毕竟这当坏人的滋味可不好受! 这把人家骗得团团转,居然还真的跟过来帮忙,你看现在还正和那个黑衣人缠斗着呢。 另一个黑袍人显然耐心也小心的多,并没有大意轻敌,所以即便是乌伏紫桐从旁辅助,也没有迅速突破对方。 当然,这和陈酌并没有给两人解毒药丸之类的东西有关。 赫连虎两人需要动用功力压制毒性,这也就出了问题,也是两个人打一个还没有迅速拿下的原因! 陈酌眯了眯眼眸,或许齐睿真的有造成北蛮朝局动荡想法也说不定。 “哦?原来如此,原来天毒教居然有如此赤忱之心?” 陈酌说着,又握紧了手中天河剑,随即语气转厉,在“屈”笑呵呵的表情中忽然出剑。 剑光闪烁夜空,“屈”那是真没有什么预警,但好在实力摆在这。 之前谈话之时他也有刻意在保持安全距离,陈酌这突然的一剑他还真有防范! 只见其周身墨绿真气环绕,随后聚集成一个盾牌。 陈酌剑气呼啸,重重刺进对方真气形成的盾牌之中,这是真刀真枪的交手。 也是两人真气强度的比拼,剑盾相接,即便是陈酌也稍稍有些意外。 原本以为,这天毒教的高手就是再厉害,也应该是偏向毒术这种东西。 结果这真的交过手之后才发现,对方貌似很强啊! 虽然不是卫启那种各方面都非常厉害的顶尖高手,但也很不错了。 至少比邢氏二兄弟单打独斗的时候要强,但也仅此而已了! 两人出招又不是角力,陈酌可不给任何面子,刀剑齐用,一瞬破开“屈”的防御。 天河剑悍然向前飞刺,最后堪堪停在对方心口几寸的位置。 “屈”已然是满头大汗,原本觉得自己全盛姿态下,应该能够应付陈酌。 更别说自己为了以防万一,可是服用了短暂提升实力的药物。 这并非枯瘦老者那种直接让人提升一整个档次,燃烧精血的禁药。 只是一种普通的用来提升战力的东西,幅度不大,但总归有用。 可这才一个交手下来,“屈”就知道打不了了,别说救人了,自己估计都要跑了! 可惜这只是想想,陈酌几乎是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手中刀剑呼啸,让“屈”苦不堪言! 就是这样的情况下,陈酌甚至还能抽空给枯瘦老者来上一剑,检查一下枯瘦老者的警惕心。 只是交手时间越久,“屈”就越感觉不对,因为越打陈酌就好像越强。 当“屈”第三次的反击被陈酌完美化解的时候,他就更加觉得危险了! 而果不其然,陈酌的下一剑就直奔他反击之后,最为薄弱的右侧肋部! “巍临”刀锋凛凛,径直斜斜上撩,几乎是在对方正收手之时切在最关键的地方! “屈”心中大惊,虽然这也不是不能反应,只是这一步退了,所有的主动性就全部让出去了! 但他别无选择,若是陈酌这一刀砍实,自己这只手直接没了,到时候别说反抗了,估计连陈酌一招都扛不住! 于是“屈”只能迅速后撤,让出自己卡好的位置,陈酌果然立刻跟住自己。 手中剑法凌厉无比,“屈”看不分明,但大概是凌剑阁的一种剑术! 而这样一来,他自己就已经被陈酌套牢,除非有人帮忙接招。 不然越打他只会更加危险,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会搭上! 但好在,枯瘦老者虽然正处在虚弱之时,但眼力还是有的。 虽然清楚不能轻易加入战局,不然估计直接被陈酌一巴掌拍死。 但此时确实需要帮忙,不然等“屈”一旦受伤或是失去战斗力,那他自己也就离死不远了。 于是就在陈酌跟上来的第一时间,枯瘦老者突然从侧翼杀出,一记掌风拍向陈酌。 这个选择十分聪明,知晓不能靠近陈酌,只用掌风阻止陈酌! 但他终究还是低估了陈酌,也小看了陈酌杀他的决心! 或者说陈酌等待这个机会很久了,前有卫启保护,后有这个什么蛐蛐拦路。 自己始终没办法解决枯瘦老者,在真正与天毒教高手过招之前。 陈酌始终觉得枯瘦老者才是最大威胁,虽然人家现在处在虚弱之时,但这是错误决策的导致的! 并不是人家实力不行,真说起来也就是有点怕死而已! 而即便在和这个什么蛐蛐交手之后,也只是觉得小瞧了天毒教而已。 枯瘦老者始终还是这一行人当中威胁最大的存在,而对方想要帮忙的动作。 反而暴露了破绽,也成了他的催命符! 只见陈酌在枯瘦老者出招的同一刻,立即调转了剑锋,直奔枯瘦老者而来! 这是一个绝佳的时机,“屈”此时正全力应对着陈酌的下一击。 而枯瘦老者刚刚收招,无法应对,几乎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 没有人能救枯瘦老者了,除非还有人能帮忙挡住这一击! 但没有了,卫启非常懂演技的真谛,早在“屈”出现之时,他就直接转头去假模假式的拦姜雁箐和蔺震去了! 于是这越打越远,他早就不在陈酌附近了。 所以不论是“屈”挨打的时候,还是如今这个情形,卫启都帮不上什么忙! 卫启也本身都没想帮什么忙,自己反正帮忙拦人了,你也不能说我没作用吧? 可既然如此,枯瘦老者可就惨了,这次可没人能救他了! 但就在陈酌即将一剑将枯瘦老者斩杀之时,一道悠远而又响彻夜空的声音响起! “世子且慢!!” 陈酌闻言心中一动,这份功力自己肯定没有,看来是个高手,可是个高手为什么不早点出现呢? 有且只有一种解释,对方根本不在附近,甚至隔得很远,极有可能就是来接应这群人的。 陈酌歪嘴一笑,你搁这唬谁呢?老子就不助手你能把我怎样? 天河剑灿烂耀眼,犹如黑夜之中的柔柔春风带过,一剑径直洞穿那枯瘦老者胸膛! 那枯瘦老者原本惊恐想要逃窜的动作猛然停滞,他因为年迈而略显瘦小的身躯重重倒地,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陈酌!你……” 随着声音由远及近,也不再故弄玄虚,对方的身形也在夜市附近出现。 来人依旧身着绿袍,但这浑身气息比起那什么蛐蛐来说差了很多。 而且看对方的样子,似乎是察觉到了异动,这才赶过来了。 显然卫启等人原本的计划中,这位显然是个接应他们的角色。 陈酌从枯瘦老者的尸体上拔出天河剑,沾染着血迹剑尖此时正滴着血。 他低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枯瘦老者,心中微叹。 昨夜刺杀,对方逃窜而走,为的就是避免禁药反噬而死。 可这命是完整的保住了,但却是牺牲了邢氏兄弟和刺杀陈酌的那唯一一丝可能。 枯瘦老者身为宫中秘卫,而且还是甄公公之前的最强者,年轻时也在江湖上有些名声。 而甄公公入宫崭露锋芒,枯瘦老者年岁渐长之后,也就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而如此这般的功臣,其实本该在某一处田园安享晚年,齐睿估计也就是这么做的。 但势不容人,齐睿再三思虑过后,一个将死之人,吞服禁药刺杀陈酌而死。 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只是对于枯瘦老者来说不太公平罢了! 当死亡之期愈发临近,枯瘦老者就越发慌乱,没有人想死…… 即便原本可能他也活不了多久了,所以他逃了,可惜依旧逃不开死亡的命运。 陈酌不可能对刺客心软,但枯瘦老者还是太天真了,或者说别无选择! 当这位大楚的肱骨之人从齐睿手下接下这个任务时,就已经注定了死亡的命运。 皇家无情,莫过于此! 而趁着陈酌稍有愣神的机会,后来出现的那人忽然展露出不错的身法,朝着“屈”的方向迂回而去! 这显然是知道事不可为,准备带人跑路了,陈酌自然是不可能放对方走。 但对方有枯瘦老者拖延了时间,“屈”也借机跑出了一段距离。 你别说,要是两人合力,陈酌还真没把握把人留下,但总要试一试才知道。 剑起,刀光一闪。 只可惜对方终究不是死人,陈酌的全力一剑终究还是被两人拦下了! 这边的卫启也注意到了那边的异动,眼看着“屈”两人即将逃出生天,他知道自己逃跑的时机也到了。 正当卫启准备逃之夭夭的时候,一股极其强悍的气息猛然从极远处接近。 仿佛贯穿天际的飞星一般,有巍峨山林之意磅礴浩然,随后径直砸向正欲转身逃窜的两个绿袍人! 第193章 武尊 其实越是高手,才越明白这一手的恐怖。 卫启更是一瞬之间便判断出了一件事情,此人比自己要强! 而等到卫启真的看清那从半空中飞驰而来是什么东西之后,那才是内心恐惧的开始。 一颗石子,是的,如同一个人指甲盖大小的石子! 或许说起来好像很简单容易,不就是弹出一个石子打人吗? 这事卫启也行,陈酌也绝对可以,甚至邢嵇、邢峻两兄弟也可以! 但可以归可以,弹石子之间亦有差距! 贯穿夜空而威不弱,跨越数里而势不减!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且眼下的情形很明显,对方是敌人。 或许也不是敌人,但人家出手的第一目标是自己这方,那肯定不是朋友就是了! 卫启深知不可能因为任务搭上性命的道理,于是再和姜雁箐过了一招之后。 他就直接转头就隐入黑暗之中,这个时候跑路是第一方案。 在不清楚来人用意的情况下,不以身涉险才是正确选择。 而也就在卫启隐下身形的同一刻,那飞跃而来小石子犹如一抹爆闪的剑光。 径直射入那前来接应的天毒教之人心口,随后如穿膛炮弹一般极速向着“屈”而去! 但“屈”也确实是顶尖高手,再加上有人给他挡了刀,这下终究还是反应了过来。 当身旁那人砰然倒地的时候,“屈”双手叠于胸前,还是方才用来抵挡陈酌的那一招。 真气成盾,横在“屈”身前拦路,而且他也不是傻子。 卫启能看出的,他也能看出来,尤其是对方这招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屈”更加明白这一招不能硬吃,于是手中真气涌动,双掌将墨绿盾墙推出。 自己则是朝着相反方向逃窜而去,这是很好的选择。 但却还是低估了对方这一击的威力,两人的真气强度不在一个级别。 几乎是一瞬间就破开了那真气之盾,但好在“屈”的身法也足够快。 那石块终究死物,在经过数次影响之后,终于后力不足,偏离了方向。 最后擦着“屈”的肩头划过,然后落在重重嵌在地面上。 总算逃过一劫的“屈”心有余悸看了一眼深深嵌在地里的石块,随后撒腿就跑! 他也顾不得什么高手风范之类的东西了,此时逃命才是关键。 而一旁的陈酌则是旁观了整个过程,此时他看着“屈”的逃跑的动作没有去追。 因为他知道没有必要,比起卫启来说,陈酌对当下局势判断的优势在于。 陈酌真的见过武尊,所以对武尊之威非常熟悉,跑不掉的,或者说陈酌此时要考虑的是自己这方的安危。 不过见人就跑可不是一个好方法,毕竟不清楚对方的来意,而且陈酌隐隐对此人的身份有所猜测。 没办法,天下武尊只有十位,一但确认这一点,对方的身份也已经呼之欲出了! 而果不其然,下一刻,远处屋檐之上,有沙尘之意席卷而来,一道人影由远及近。 速度不快亦不慢,仿佛闲庭闲步般徐徐踱步在夜市各处房檐之上! 只是当着熟悉无比的气息接近之时,“屈”的身躯一颤,连逃跑的动作都是一滞。 他神色惊恐的回头,果然看见不远处屋檐之上站立的黑色武袍人影。 那是一道如今天毒教在世之人,无论毒脉还是天脉,提到都会心中一震的身影。 当这身着武袍的中年男子出现之时,在场所有的打斗都停止了。 无论是姜雁箐和蔺震,还是赫连虎与乌伏紫桐,还是天毒教那些前来接应的教众。 所有人皆是驻足而望,比起陈酌来说,姜雁箐和赫连虎还有乌伏紫桐的优势则是。 人家不仅见过武尊气势,甚至还真的见过武尊出手! 当那股威视一切的气息镇压全场,陈酌眼眸微眯,居然真是武尊! 再也无需质疑,当对方真的显出身形的时候,陈酌只觉无比心悸。 总有种对方下一瞬就能把自己单手捏碎的既视感。 这是绝对实力上的差距,而且对方的身份也已呼之欲出。 能让天毒教之人如此惊惧,而且巍峨山林之意如此浓烈的武尊,有且仅有一人! 百岳山主,慕容衍! “你们毒之一脉倒真是会藏,居然投身大楚皇帝门下,真是让我一阵好找!” “屈”的脸色极速变化了多次,似乎很想反驳慕容衍这番话。 可琢磨了许久,最后只能硬憋出来一句: “慕容山主莫要胡言,我天毒教虽败于你手,可却断然不可能投身敌人麾下!!” 呵呵! 慕容衍单手背负,另一只手似乎正把玩着两块小石头,跟盘核桃似的放在手中。 听了“屈”的话,慕容衍倒也没心思跟对方纠结这个,天毒教投不投靠齐睿与他无关。 反正自己此行北上,为的就是剿灭天毒教,对方是谁麾下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哦?那也无所谓,不如我们来算算你天毒教盗我天毒书的账?” ??? 闻言,“屈”的嘴角抽动了两下,你是武尊,你牛行了吧? 你瞅瞅你说的是人话吗?天毒书不本来就是我天毒教的东西? 什么叫我们天毒教盗你的天毒书? 可惜“屈”有苦难言,面对慕容衍,在孤身一人的情况下,逃跑都是…… 额,不对,应该是能不能留个全尸都要看慕容衍的心情! 但为了那点微末的生还希望,“屈”还是强自挤出一个笑容: “慕容山主说笑了,这天毒书之事我们也听说了,那是天之一脉做的事情,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啊!” 这话听的慕容衍都是不禁摇头一笑: “你倒是会推卸责任,该你们是一教之人,不如你猜猜我是如何寻到你们毒脉的踪迹的?” 闻言,“屈”先是一怔,随后眼眸微眯,慕容衍这话可透露出了很多信息啊! 虽然天之一脉前往百岳之事是两派共同制定的。 可在这之后,天之一脉在百岳的所有情报都没有进行共享。 虽然他们知晓天脉拿回了天毒书残页,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并不清楚。 而如今慕容衍精准的找上了自己,都还没等“屈”有所疑问。 慕容衍这番话倒是揭示了原因,他并不觉得慕容衍有什么必要欺骗自己。 武尊之威横压一世,更何况“屈”非常清楚,他多半是死人一个了! 你别看现在慕容衍好像跟自己笑呵呵的,但“屈”非常清楚。 慕容衍的心狠和手段他是见识过的,天毒之劫的时候,慕容衍孤身一人闯上山门。 天毒教数位高手,毒与武齐用,被慕容衍一人杀了个七进七出! 当年“屈”才只是是天毒教一个中层,也没得到这个代号。 基本够不上能与慕容衍交手的级别,但也是全程旁观了当时战局的。 慕容衍可谓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路杀穿整个天毒教。 虽然直到如今,天毒教内部对慕容衍为何免疫天毒教甚至珍藏已久的奇毒仍然抱有疑惑。 但不可否认的是,武尊之能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 那一日的天毒教血流成河,他们连慕容衍一人都不太能拦得住,更别说百岳高手在后方压阵了。 慕容衍心狠手辣到了一种程度,即便杀穿天毒教之后,拿到了天毒书,也一直在追杀天毒教之人。 “屈”的一位故人便是死在后来追杀中的其中一人。 当时仍然年少的“屈”被那位故人保护起来,这才逃过一劫。 或许在一般故事中,这样的故事可能最终会发展成什么年少目睹亲人被杀,后来成长后成功复仇的励志故事。 可现实并非如此,“屈”十年来不懈的练武,或许心中真有为友人复仇的念想。 可如今,那位死神依旧横在自己身前,十年前取走友人性命的蛮横真气就爆发在自己眼前。 可“屈”要明白自己因何而死,若是自己被慕容衍就这么杀死了,那无所谓。 他本就不是慕容衍的对手,武尊之强无法抵挡有什么问题? 但慕容衍的话却将此事带向了另一个方向! “慕容山主这话什么意思?” 虽然“屈”其实已经信了慕容衍的话,但此时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但很显然,慕容衍并没有一句话说上两遍的习惯: “没什么……” 说着,慕容衍将手中把玩着的石子丢落在对方身前: “留你全尸,自戕吧!” 原本心里还正游移不定,觉得很可能是天之一脉出卖了自己。 这是非常关键的事情,虽然两派本就是争端不断。 但刺杀陈酌一事乃重中之重,说白了就算你真的要出卖谁,也不可能出卖自己! 这是对齐睿的背叛,若是这个消息没有传回去,对于天毒教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而看着眼前滚落在地的小石子,“屈”则是无尽的羞辱感传来。 “留你全尸,自戕吧?” 虽然你是武尊,可人与人之间基本的尊重总要有的吧。 任何一个武者都不可能听了这话还无动于衷,即便“屈”本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也受不了这样的侮辱,他宁愿堂堂正正的就战死,也不可能自戕! “慕容衍!你别欺人太甚!” 对方突然的情绪爆发让慕容衍的眉头一拧,他神色稍稍有些不满: “哦?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事已至此,“屈”倒是什么也不怕了,他站起身,回望向依旧立于屋檐之上的慕容衍,神色坚定! “你我公平一战,一决生死!” 闻言,一直在旁观的陈酌嗤笑一声,若是“屈”第一时间不是跑,直接这般表现。 那还算是有些血性,如今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又来整这么一出死战不退的戏码有什么用! 而很显然,慕容衍对这样如同过家家的挑战并不在意。 公平一战?一决生死,真是笑话,既然不想留全尸,那就满足你! “呵——” 慕容衍冷笑一声,手中最后一颗小石子从手中缓缓飞出。 看着一如先前慕容衍说那句“你自戕吧”时一模一样。 但实际却完全不同,因为这颗石子并非自然下落,而是旋转的冲着“屈”而去。 陈酌看见这一手心中一惊,他也没想到慕容衍这么直白,直接就动手了! “慕容前辈留手!” 只可惜这话终究说完了,在陈酌声音响起的第一时间。 那原本徐徐下落的石子突然加速,如同利刃一般直射向“屈”的脖颈。 这番变故让“屈”也有些措手不及,察觉到石子向自己飞来时。 他立刻一拳击出,重重墨绿拳劲拦在那激射而来的石子前方。 但他也不傻子,知道自己肯定拦不住慕容衍这一招,于是迅速闪身躲避。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当自己的墨绿拳劲被石子直接洞穿的时候。 那石子居然诡异的改变了方向,仿佛追踪一般的如影随形,不论他怎么改变方向,那石子都以同样的速度追在他身后。 这是令人恐惧的一幕,即便此时已经越在半空前往救人的陈酌也是眼皮一跳! 这是什么?追踪导弹是吧?陈酌人都傻了,你武尊也不能这么牛吧? 一颗石子追着人家打?这真的是武道能做的到的吗? 但惊讶归惊讶,但人还是要救的,陈酌脚下生风,几个纵越就已经到了“屈”的身边。 在最极限的时刻,在那激射而出的石子即将临近“屈”的同时。 陈酌手中一动,打出一道指风迎上了那小石子! 当然,他并不对自己这一道指风有什么期待,也并不觉得能够拦住慕容衍的这一击! 但这个蛐蛐什么的肯定不能死,这位恐怕才是齐睿此次刺杀计划的核心之人。 陈酌还有许多疑问需要对方解答,这要是慕容衍直接给他杀了,自己上哪说理去! 陈酌打出指风之后,立刻回头迅速将处在逃窜姿势中的“屈”一拳压制。 随后迅速点在对方各处大穴,确保对方没有反抗之力,陈酌这才回头迎上了慕容衍。 方才打出的指风此时已经被突破,陈酌凝神静气,紧紧握住手中天河剑! 他与武尊的差距犹如天壤之别,但陈酌也想试试。 与慕容衍这样级别的对手交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感受! 陈酌手中真气涌动,因为不清楚虚实,这一上来动用的就是手中最强悍的剑招:“九衢尘”! 陈酌几乎是全力以赴,对上慕容衍,他没有把握! 一时间风云色变,整片夜空的气氛一瞬变得凝重无比! 第194章 神奇的展开! 对于陈酌来说,这是一次没什么希望的交手。 几乎在自己出剑的同一刻,陈酌就知道自己这拼尽全力的一剑虽然肯定能破开对方的攻势。 但也仅此而已,甚至很可能还不如自己的预想,或许可能打个平手? 陈酌并不清楚慕容衍的虚实,这一招飞石术,就暂且叫这一招叫飞石术吧。 这飞石术虽然看着很是寻常,甚至平平无奇,但没有真正交过手,一切都有可能。 但陈酌还是对自己自己这一剑“九衢尘”有些自信的。 虽然知道自己不可能是武尊对手,但这总要试上一试的嘛! 而慕容衍从陈酌高喊之时就已经注意到了他,看着陈酌矫健的身法。 慕容衍微微挑了挑眉,这一招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几人的交手几乎被慕容衍看了全程,虽然对于陈酌武艺的评价还是不错的。 但也就是不错而已,如今对方展露这手轻功倒是真让慕容衍眼前一亮! 随后就是陈酌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当最后一剑斩出之时。 慕容衍那才是真的来了兴趣,原本以为只是大楚内部小打小闹。 虽然临王世子这个身份确实有够吓人的,但对于慕容衍来说,要是此处遇刺的是临王本人,这才够格。 结果居然能看到陈酌这样的年轻高手,但慕容衍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一皱。 随即手中真气涌动,慕容衍手臂稍稍往前一带,那原本匀速运作的石块突然加速! 甚至仅仅凭借着一块附着真气的石块居然纵向斩出一道劲风,直奔陈酌而去! 这个时候,陈酌已然斩出了“九衢尘”,观察到此番变故的他心中一惊。 即便陈酌绞尽脑汁,也想不到慕容衍居然能够做到这么离谱的事情。 或者说陈酌从来没想过真气立体能这么用,虽然原理很容易想通。 那就是慕容衍在远处又打出了一道真气,并借此斩出了这道劲风。 而那颗小石子就是真气的凭体,其实与陈酌手中所握之剑并没什么区别! 真说起来,陈酌还是更佩服之前那种追踪敌人的飞石术! 但这并不是说陈酌现在就能无视这一击了! 几乎不需要多少的判断力,陈酌瞬间就判断出了自己这一剑“九衢尘”绝对没有能够抵对方这一击的可能。 于是陈酌立刻补上了下一招,依旧是全力以赴,上次是剑法。 这次则是“巍临”重重劈出,落枫盟“落枫起叶”,虽然这只是一招起手式。 但放在陈酌手中也算是威力不俗的一招,不过陈酌动作未停,在劈出这一刀过后。 陈酌直接给跪坐在地上的“屈”来了一脚,自己也迅速向侧方闪避! 第一道剑气呼啸飞驰,虽然威力非凡,可慕容衍再度加持过的劲风显然不是陈酌能够轻易对抗的。 两道真气重重相击,剑风自然是被慕容衍的那道劲风直接击破! 但陈酌这最自信的一招也不可能说完全没有威力。 所以还是对慕容衍这一招造成了一些影响,都还没等这道劲风继续向前。 陈酌后来的那一刀也迅速迎了上去,但慕容衍没有再施加什么。 于是这道以石块为凭体打出的劲风终究还是被拦了下来! 只是那石子却好像还有余力,虽然因为两道劲风碰撞之后偏移了方向。 但这石块却好似长了眼睛一般,斜斜飞向了“屈”,最后在对方肩头留下一道伤口才落在地上! 虽然对这个情况早有预料,但自己全力的两击才堪堪抵挡一二,还是让陈酌稍稍有些挫败感。 虽然清楚武尊肯定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对抗的,但这高下立判的感觉确实让人挫败!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陈酌至少明白了自己和武尊之间的差距。 慕容衍有没有全力动手那肯定是没有的,但也不算是随手就把自己这两招挡住了。 前面那个飞石术其实才是跟玩闹一样,虽然技巧很精湛,但慕容衍基本是没怎么动手。 事已至此,其实已然尘埃落定,或许齐睿本身对此次刺杀计划就有一些别样的考虑。 但至少此时是不重要了,当最后一个天毒教的黑袍人被赫连虎和乌伏紫桐制服。 也不对,应该是不小心给人家脖子都抹了之后,一切也都归于沉寂了! 陈酌重新站直身子,看向立于高墙之上的慕容衍,抱拳行礼道: “今日多谢慕容前辈相助!” 陈酌只是客套一下,若是自己想的不错,慕容衍其实就是冲着天毒教来的。 人家跟自己无冤无仇的,客气一点总是好的,毕竟无缘无故招惹武尊那就是找死了。 结果陈酌这边话音刚落,就听到那边慕容衍轻笑一声: “临王世子可别着急套近乎,我今日可不是来帮你的,只是来解决这些天毒教余孽罢了!” 陈酌当然明白这个事情,但话肯定不能这么说。 正待陈酌拱手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慕容衍再度续道: “不过我倒是真有些话想跟临王世子说说!” 陈酌闻言稍稍一怔:“慕容前辈请说……诶诶诶,慕容前辈您这是做什么!” 可这话才说了一半,慕容衍就已经不知道怎么就到了他身前。 随后一把揪住了陈酌的衣领,直接给陈酌一把拎了起来。 随后再度跃起,几个踏步便已经又飞回房檐之上!。 陈酌虽然说不上人高马大的身形在人家手里跟小鸡仔似的。 陈酌自然是想挣扎,连忙摆了摆手道:“等等等,慕容前辈有话不妨直说,这动手动脚的不太好吧?” 可惜人家武尊实力摆在这,陈酌要是想反抗那就得真的动手,但打起来又肯定打不过! “呵呵,放心,只是有些问题想要问问你!” 说完这句,慕容衍脚下再度运劲,一下跃出数里,陈酌自然也是被他带着也到了老远的地方去了。 从元明作为护卫,自然是想要阻止的,他又不清楚内里事情。 虽然清楚慕容衍是武尊,但他也不可能说因为人家特别强,所以直接就把陈酌卖了! 陈酌自然也注意到了从元明的动作,于是立刻出声制止对方的动作: “从文使留步吧,这贼人还需你帮忙带回去呢。 放心放心,我和慕容前辈那是老相识了,不会有危险的!” 从元明这才停步,冲着陈酌点了点头,他已经别无选择,他必须坚定的站在陈酌这一方,才能保全! 而原本还想用师尊名号和慕容衍交涉一二的姜雁箐闻言皱了皱眉。 虽然不清楚传言中没出过临州的陈酌怎么跟百岳山主就是老相识了。 但陈酌既然都这么说了,姜雁箐倒也没再说些什么了。 而从元明此时也已经带着人开始整理起了残局,姜雁箐和蔺震则是站在一旁防止其他的意外发生。 直到慕容衍带着陈酌消失在夜色中,赫连虎才是最尴尬的,因为事情变化太快了。 慕容衍的出现完全不在赫连虎的预想之中…… 而且真说起来,慕容衍和北地蛮神东燧其实算得上是十武尊争锋相对! 若说甄公公与陆剑尊是争夺天下第一的名号,这是武道争锋。 道尊张道泉和佛尊觉生是佛道两家信仰之争,无可厚非。 而枪神林瀚和刀尊郑其琮则经常被人放在一起讨论,常常争论的是枪和刀究竟哪个才是最强的武器。 说来只不过是一种谈资,而这十位武尊之中,说起来从各方各面都算得上是全面对标的。 就是北地蛮神东燧和百岳山主慕容衍,两者皆不是上述后四人中那般算是江湖势力。 两人皆是一整个国家在其身后,东燧地位崇高,甚至隐隐在三蛮大王之上。 而慕容衍则更是如此,百岳山主的名头摆在这里,人家那是真正一级一级打上来的。 虽然百岳依旧是松散的山寨联合形式,但人家确实是一个国家级别的势力。 而巧就巧在,这两人又全是中年成名之人,实力又接近。 当世人将这两人放在一起讨论的时候,几乎是全方位的比较和评价! 当然,事实上两人一南一北,连面都没见过,基本是从未正面交手过。 但赫连虎自己心里还是把两人放在一个完全的对立面上的! 尤其是眼下这种情形,自己完全看不明白现在这个情况。 慕容衍出现在此处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赫连虎并不清楚这一点。 这心里没底自然慌乱,谁知道慕容衍会不会想法一个抽风直接给自己一掌拍死呢。 但好在现在没有这个顾虑了,慕容衍就带着陈酌消失在了黑夜尽头。 不过陈酌的话则是引起了赫连虎的无端联想。 慕容衍什么身份?那是百岳山主,陈酌什么身份,那是大楚临王世子。 两人的关系居然是“老相识”?这代表着什么? 赫连虎其实都无需作过多联想,光是陈酌这些时日和自己的交涉,或许就能一窥其中真相了! 比如慕容衍和陈酌私底下也和自己这次一样,有着什么合作关系? 这一点暂不清楚,再想的深入一些,甚至楚国临王和慕容衍有着什么利益关联? 赫连虎不用再细想下去了,他只是无比庆幸自己同意了和陈酌的合作。 原本一开始他还怀疑陈酌是不是有其他的目的或者是骗自己的。 但今天有了这个发现之后,赫连虎觉得可能是自己没有展现出足够的筹码? 但此时他更加坚定了与陈酌合作这一点,若是连慕容衍都是陈酌的盟友。 这天下大势,恐怕还真不是自己想的那般简单,或许自己和对方合作之后。 真的会对自己的王储之路起到什么帮助也说不定! 赫连虎神色深沉,即便乌伏紫桐就站在他身侧,他微微低头。 其夜色黑暗之下的身影仍旧看上去阴翳孤寂,就好似那独坐王位之上的君王! …… 话分两头,陈酌这边被慕容衍拎着一路出了夜市,到了万涛城富人聚集的区域才停下。 陈酌揉了揉脖颈,稍稍远离了慕容衍几步,虽然心中有所猜测。 对方应该不会拿自己怎么样,毕竟以对方的实力,就刚才那种算是混乱的场面。 慕容衍要是真的对自己有什么杀心,那自己多半没什么办法规避。 “慕容前辈,您这是?” 慕容衍听了这话,眉头微皱,瞥眼看了下陈酌。 这处庭院不算太大,但也还算华丽,慕容衍似乎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随后侧身看向身后紧闭的房门,“咯吱”一声,房门应声而来。 一个陈酌意想不到,但也在意料之中的人推门而出。 依旧是熟悉的长裙纱笠,慕容倩兮伸手掀起纱笠一角,冲着陈酌眨巴了一下眼睛。 陈酌虽然心中隐隐有所感觉,但真的没有想到慕容倩兮居然真的来了万涛。 “倩兮你……” “咳!” 结果陈酌这欣喜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慕容倩兮的一声轻咳打断了。 陈酌这时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瞥了眼站在一旁脸色阴沉的慕容衍。 “额……慕容姑娘怎么也来万涛了?” 结果这边欲盖弥彰的话一出,那边慕容衍就直接冷哼一声: “慕容姑娘?我一到长安妮妮就求着我来万涛救你,到现在就剩下个慕容姑娘?” 闻言,陈酌眨巴了两下眼睛,妮妮?? 他看了看满脸不悦之色的慕容衍,又看了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慕容倩兮。 所以这个“妮妮”是慕容倩兮的小名之类的吗? 因为被陈酌的眼神盯的有些不好意思,慕容倩兮又轻咳了两声,随后语气有些强硬的道: “他如何唤轮不到你来管,我是来叫你救人的,其他的事与你无关! 而且此次还顺带捕捉到了天毒教的踪迹,说起来你还要感谢陈酌才是!” 这番话一出,陈酌倒是差不多明白了前因后果,只是有些意外慕容倩兮跟自己父亲说话的方式…… 貌似有些怪怪的,陈酌瞥了眼慕容衍,却发现他好像完全没听见这话似的。 先是皱了皱眉,随后似乎是有些无奈的道: “阿父也只是这么一说,这一路上你把他都夸到天上去了,结果人家想都没想过你,这能行吗?” 第195章 武尊就这? 慕容衍这话说的陈酌就有点想反驳了,虽然自己在万涛不算闲。 齐睿刺杀和赫连虎遇伏一事交织在一起,具体情况其实还蛮复杂的。 但陈酌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在思考这两件事情,这闲下来时想想齐芷,慕容倩兮他们不是很正常。 只是陈酌也看的明白,此时恐怕不是自己说话的好时机。 果不其然,慕容倩兮听了这番话过后很不满意。 她面色有些严肃,似乎欲言又止,但又看了看陈酌,似乎是因为他在场的缘故,所以没说些什么。 但慕容倩兮看慕容衍的眼神就不怎么友善了,看起来两人似乎关系不是很好! “好吧好吧!”慕容衍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背着手向外走去: “你们二人久别重逢,我这个老头子就不在这碍你们的眼了!” 话音落下,慕容衍也已走出这处小院,陈酌则是差点没憋住笑声。 慕容倩兮刚才什么话也没说,但看她父亲的眼神却是非常不友善。 慕容衍嘴上说着“不碍你们的眼了”,实际上一直盯着慕容倩兮的反应。 见自己说完这话,自家女儿的表情才稍稍舒缓一点。 慕容衍也没其他办法了,只能真的就走了呗,那还能咋? 父女之间的矛盾源于慕容衍自己,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他也十分清楚这一点。 但当时自己还不是百岳之主,需要操劳的事情太多。 而且慕容衍必须得承认,当时的自己太过注重利益,以至于失去了自己的挚爱。 虽然有所缘由,可间接害死慕容倩兮母亲这件事仍然在年幼的慕容倩兮心中留下了阴影。 彼时作为天毒教圣女的她,脱离了慕容衍原本的计划,直接在天毒教中掀起了一番腥风血雨。 这个故事的开始便是如此,或者说天毒教的覆灭,确实是慕容衍计划的。 可过程却不是这样,或者说,慕容衍的计划因为慕容倩兮的原因提前了。 而对当时的慕容倩兮来说,娘亲刚刚离世,父亲慕容衍却全身心投入在整理天毒教留下的资源这事上。 或许到了现在,到了这个所谓的明事理的年龄过后,慕容倩兮能够理解当时慕容衍的做法。 可伤害已经造成,伤痕已经留下,母亲惨白的脸庞仍旧记忆犹新。 父女间的矛盾可以缓和但却无法调和,但时间过去这么久。 其实父女二人已经可以和平相处了,或者说慕容倩兮已经原谅慕容衍了。 但终归父女离心多年,所以其实也没特别亲近。 但慕容衍对于慕容倩兮还肯跟自己好好说话这事非常满意。 毕竟上次两人在百岳时,已经是几年之前了,而且是不欢而散。 所谓的天毒教踪迹的任务,其实是慕容衍无奈之下的决策。 毕竟自家女儿不想看见自己,他有什么办法呢,百岳诸事繁杂,慕容衍不可能长时间离开。 再然后慕容倩兮主动提出前往大楚这件事,慕容衍也就顺水推舟的同意了。 而这次自己一到长安,自家女儿跟自己说话的语气都友善了几分,这让慕容衍非常开心。 原本还以为父女之间能够破冰了,结果宝贝女儿,好吧也不是很宝贝,转头就让自己来营州救人! 慕容衍哪里还不明白,女儿的好态度,恐怕都是为了让自己来救人的而已! 于是他对陈酌的印象更差了,你更别说这一路上慕容倩兮还时不时的夸一夸对方。 甚至还说出“要是陈酌和你同处一个时代,也身在百岳,就没你什么事了”这种话! 慕容衍这能忍?当即破口大骂,可惜连说陈酌的坏话都没说出口,就被慕容倩兮一眼给瞪了回去! 原本今日见到陈酌时,慕容衍还是挺满意的,以父女二人之间的尴尬关系,再加上心中有所愧疚。 慕容衍也没想干涉慕容倩兮的终身大事,他原本就想着女儿就是随便找个人嫁了也可以。 无需门当户对,只要慕容倩兮自己满意就行,而陈酌显然是一个优秀的少年英才! 即便抛开临王世子的身份,陈酌的品相,实力啊都属于非常不错了。 慕容衍自然是来解决天毒教之人的,但看见陈酌之后,那叫一个越想越气。 自己的女儿这么一颗好白菜,就被这臭小子给拱了! 所以其实一开始,慕容衍是想借机收拾收拾陈酌,也敲打敲打他的。 但临到出手之时,又想起自己女儿提起对方是开心的神情。 这要是自己给人家打伤了,女儿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理自己了,这不是慕容衍想看见的。 等到慕容衍都走出老远了,这才回过神来,自己是不是走的太轻易了。 那陈酌指不定现在正笑话自己呢,想了想,慕容衍又转头往回走,可这才迈动步伐。 就又停住了,罢了罢了,年轻人的事情自己掺和什么,还是让他们自己叙叙旧吧! …… 话分两头,慕容衍想象中正笑话自己的陈酌很显然并没有搭理慕容衍的心思。 与慕容倩兮久别重逢,亲亲抱抱都来不及呢,谁有心思想他一个糟老头子啊! 当然,实际上两人没有搂搂抱抱,陈酌和慕容倩兮此时正大眼瞪小眼,对视个没完。 过了一阵,慕容倩兮才偏了偏头,展颜笑道: “这么看着我作甚?怎么,没想到我会来营州?” 闻言,陈酌也是一笑,摇了摇头: “倒也不是,其实真说起来我感觉我前脚才跟你挥手告别,后脚你就又来了!” 慕容倩兮颇为疑惑,但很快注意到了关键之处,她撇了撇嘴: “什么意思嘛,合着见到我你还不乐意了?” “非是如此,而是近些时日每日都千篇一律,这万涛城我已经待了好几天,都有点不知年月了!” 说着说着陈酌的情绪更加低沉了,他找了个石围栏坐了下来。 “原本我以出了长安之后,能稍稍放松一点,可惜这一行一日也没消停过!” 慕容倩兮看着满眼疲惫之感的陈酌,伸手抚了抚他的背: “没事没事,我这不是给你找帮手来了嘛,你就不用这么劳心劳神了!” 听了这话,倒是陈酌一愣,刚才慕容衍和慕容倩兮的对话他也不是没听见。 但此时慕容倩兮又重申了一遍,陈酌才皱了皱眉道: “所以……慕容前辈真的是被你喊来帮我的?” “嗯呢。”慕容倩兮点了点头:“那不然呢,你孤身前往营州这么危险的事,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怎么能行?” 陈酌闻言眨巴了两下眼睛,但还是开口解释道: “虽然确实危险,但我不是孤身一人啊,从元明那么大一个护卫在那呢!” 慕容倩兮则是有些不屑的道:“从元明是个什么护卫,打起来连我都打不过,这是个什么护卫?” 额……陈酌抿了抿嘴,虽然这么说好像对从元明有点轻视。 但你别说,要是真正动起手来,慕容倩兮把毒药啥的用上,还真说不定比从元明强! “哈哈哈,说的也是,不过真说起来是我把人家裹挟着来的,也不好说些什么。” “哼,是不能说些什么,所以凌剑阁少主才是关键是吧?” 慕容倩兮伸手点了点陈酌的额头:“怎么样?和人家大美女待在一起,是不是很开心?” 陈酌唰的一下就站起来了,连忙摆了摆手: “你可别冤枉人啊,人家姜少主那是真的来帮忙的,我这天天害怕刺杀,那还有心思想这些!” 陈酌以为自己这次解释的挺清楚的了,结果慕容倩兮偏偏从里面听出另一种说法: “哦?那要是没有刺杀的威胁,你就会去勾搭人家了?” 陈酌扶额:“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看见陈酌十分无奈扶额的样子,慕容倩兮倒也没再逗陈酌了。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听说你在这里过得风生水起,你可知外界传出去的消息都变成什么样了?” 陈酌微微一愣,开口询问道: “如何?总不能是监察司中丞宗甫宗大人为救人壮烈牺牲了吧?” 慕容倩兮没听懂这个笑话,但也差不懂领悟了意思,她掩嘴一笑: “哈哈,那倒没有,只是确实有在传宗甫死了的消息,我说的是万涛大恶人,陈酌的消息!” 陈酌闻言有些不太理解:“什么万涛大恶人?” 慕容倩兮神秘兮兮的一笑:“就是最近很流行的民间故事啊!” 说着说着,慕容倩兮走到院落正中,走到陈酌面前,做出一副说书先生的模样: “上回说到,临王世子前往营州探究竟,结果一看万涛城不过小城一座,于是心生不满。” “征辟了一处官僚府邸,在其中大肆享乐,甚至还到城外密林春游,还压榨当地官员,简直人神共愤!” 陈酌听完人都傻了,这是个什么展开? 慕容浅汐洋洋洒洒几百字,最后凑近了陈酌几分: “看来我们的临王世子在万涛过得不错嘛,这么潇洒?” 陈酌自然自然是直接开口反驳:“这是污蔑!绝对的污蔑!” “那府邸原本就是宗甫他们弄得,我一概不知,还城外密林春游?我那明明是去查案的好吧!” 慕容倩兮看着快急眼了的陈酌,微微一笑:“好啦好啦,我当然相信你了,这都是那些无聊的人瞎编的!” 我信你个鬼,陈酌瞥了眼慕容倩兮,当初写小文章抹黑自己的不是你是吧? 慕容倩兮很显然也想起了这件事,颇为尴尬的轻咳两声。 两人接着又闲聊了一会,陈酌这才说起正事: “所以你先前所说在路上探知了天毒教的踪迹是怎么回事?” 陈酌问的当然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慕容倩兮闻言也稍稍严肃了下来: “说起来还真有些惊险,我本来想让父亲来营州帮你,路上倒是一帆风顺。” “可到了万涛附近的时候,却突然遭遇了一匹人马,虽然藏的很严实,但还是逃不过父亲的眼睛。” “只是这一交手,我们才发现对方居然是天毒教的人,而且正好是十年前出逃的毒之一脉高层。” 之后的故事也很简单,慕容衍砍瓜切菜般的收获了这个意外惊喜。 而陈酌听了慕容倩兮的描述,稍稍皱了皱眉,随后询问道: “所以,那一行人是冲我来的?” 慕容倩兮摇摇头:“这不清楚,我们遇上的时候就直接大打出手了,倒是不清楚他们的目的。 不过看今日的情形,恐怕确实是冲你来的!” 一说到这,慕容倩兮就伸手在陈酌身手抚了抚: “真说起来,你还要好好感谢感谢我呢!” 陈酌一把将慕容倩兮抱进怀里,直接在她唇上香了一口: “好好好,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你夫君我就要死在这万涛城里了!” 慕容倩兮闻言不情不愿的哼了一声:“怎么就夫君了,你可别瞎说啊!” 陈酌倒也没纠结这一点,只是惩罚性的在慕容倩兮腰侧掐了一下。 “所以今天慕容前辈和那个天毒教的什么蛐蛐说的都是忽悠人的?” 陈酌并不清楚慕容倩兮在不在附近,所以刚才还是和慕容倩兮说了说情况的。 慕容倩兮闻言,又是笑了笑:“哈哈哈,你可别看我父亲神神气气的,其实也就是小孩子心性!” 说着,慕容倩兮别有深意的瞥了一眼陈酌:“说起来,跟你还有那么点像!” 陈酌闻言立马就不愿意了,立刻反驳道:“什么叫跟我挺像的,我那是真的有实力好嘛!” “哼哼,那他还是武尊呢,不是比你更强?” 陈酌自然是不能让慕容倩兮小看了自己的,于是嘴硬道: “武尊怎么了?刚才我和慕容前辈也交了手的,感觉也没什么压力嘛,看来武尊也就这样嘛!!” 结果这话音刚落,陈酌就感受到院落门有所响动,结果抬头望过去。 正好看见慕容衍面色不善的脸,陈酌人都傻了! 坏了坏了,背后说人坏话被本人听见了,这事怎么解决,很急! “咳咳,世子殿下武艺确实不错,不知有没有兴趣再来切磋一二?” 第196章 净天之劫 切磋?陈酌又不是傻子,慕容衍这种时候说是切磋,那就是冲着打爆自己而来的。 陈酌自然是直接怂了,自己闲着没事找武尊挨打干嘛? 指点还差不多,再说了,自己还没跟慕容倩兮多说说话呢,谁有心思跟人动手啊! 而慕容衍回来的原因,其实就是为了逮捕陈酌! 为的就是防止慕容倩兮这颗好白菜别被陈酌拱了! “多谢慕容前辈好意,这切磋就不必了吧!” 慕容衍双手背负,原本还想故作姿态的再说些什么,结果就接收到了慕容倩兮的瞪他的眼神。 慕容衍很是无语,自己只是想教训一下这臭小子而已,但很显然自己的女儿并不满意。 于是慕容衍就只能又悻悻而走,对方离去的背影让陈酌有些懵,这是个什么情况? 所以对方来看了一眼就又走了?陈酌回头看了一眼慕容倩兮,满眼疑惑,这意思是: 所以这就是武尊?也太女儿奴了吧? 慕容倩兮很显然领悟了陈酌的意思,她摇了摇头: “其实父亲以前不是这样的,只是近些年改变了些!” 陈酌听出了这番话的弦外之音,以前不是这样的? 而且就之前的接触来看,慕容倩兮的少年时期肯定过得不是很好。 毕竟潜伏在天毒教中做圣女,肯定不是她自己愿意这么做的。 多半还是慕容衍的安排,而且据陈酌的印象,慕容衍是个非常精明的领导者。 根本不像现在这种样子,一点也没有武尊的威压感,甚至还有点女儿奴的意思。 陈酌虽然之前也有过这种感受,但没怎么问过慕容倩兮其中具体。 “所以你年少时……”陈酌欲言又止。 慕容倩兮倒是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倒也没什么,只是母亲当年因为他而死,所以现在有所愧疚罢了!” 这语气非常平淡,仿佛在讲一件很寻常的事,但陈酌却能从中读出浓浓的悲伤之意。 他伸手将慕容倩兮揽入怀中,安抚的温柔道: “抱歉,我不知道是这样……” 慕容倩兮却直接从陈酌怀里挣脱出来,又伸手在陈酌腰腹掐了一下: “想占便宜就占便宜,别整这些冠冕堂皇的,哼!” 这话就是有点逃避这个话题故意在转移注意力了。 陈酌也不恼,只是一把抓住了慕容倩兮想掐自己的手,安抚性的摩挲了两下。 既然慕容倩兮不想说,陈酌也没有硬要问的意思,于是陈酌说起了方才没说完的事情: “所以天毒教真的来了很多高手吗?” 慕容倩兮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不错,虽然我说的很轻松,但那也是建立在父亲实力超群的情况下。” “而且即便这样,我和父亲以少敌多,赢的也并不容易,这还是建立在我对天毒教足够了解的前提之下!” 这番叙述让陈酌心中一惊,能让慕容倩兮在这种情况下还谨慎的。 想来真实的情况比自己想象的更恐怖,天毒教难不成是倾巢而出? 所以枯瘦老者他们在等待的,并非后来那个接应他们的绿袍人。 而是被慕容衍拦截下来的天毒教主力?这或许就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但陈酌从出了长安开始,就一直有一种感觉,那就是齐睿的目的不止于此。 对方不仅仅是为了刺杀自己,在听到天毒教高手同时到来的消息后。 陈酌更加确定了这一点,天毒教高手尽出,虽然确实有可能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但齐睿如此安排,绝不可能只有这个目的! 只是很可惜,陈酌已经无法知道真相了,齐睿的计划其实也依然破产。 慕容衍如同天外之物,一头扎进这个泥潭之中,将齐睿的计谋破坏的干干净净。 见陈酌陷入思考之中,慕容倩兮疑惑道:“怎么了吗?” 陈酌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齐睿出动这么多人手,应该不只是为了刺杀我而已!” 慕容倩兮闻言先是皱了皱眉,虽然点了点头,她很快想通了陈酌的想法。 “这倒是很有可能的,当时我也正奇怪来着,天毒教大举出动。 虽然算不上倾巢而出,但也算高手云集,我原本以为是齐睿为了保险起见,现在想想恐怕还真有别的打算也说不定!” “罢了,反正现在也没机会知道这件事了……” 陈酌话说一半,突然想起自己抓回来的两个俘虏! 他对邢峻倒是没什么期待,他和邢嵇就是单纯的打手,估计什么都不知道。 倒是后来的那个绿袍人很可能知道些什么,想了想,陈酌才开口问道: “对了,那个天毒教叫什么蛐蛐的那个,你知道吗,地位高不高?” “蛐蛐?” 慕容倩兮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陈酌在说什么,下一秒才反应过来。 “什么蛐蛐,人家叫屈,或许本名不是这个,屈只是天毒教中的一个称号而已。 地位的话,真说起来‘屈’在天毒教的地位不低。 虽然实力应该只有护法级别,但地位崇高,乃毒脉两副神之一!” “什么叫副神?”陈酌疑惑。 毕竟天毒教对陈酌来说陌生的,他对天毒教的了解全部来自慕容倩兮。 慕容倩兮想了想,似乎是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许久才开口: “额……天毒教起源于千年之前,百岳自古有图腾之神的说法,天毒教也凭借这个招揽了不少教众。 于是便流传下来了这种东西,比如天毒两脉之主就是主神,这屈便是毒脉麾下的副神。 这也是百岳神话中的一位先神,传闻上古有山野之人食百毒而不死,屈而不折,登位为神。 这便是天毒教这个‘屈’的称号的来历!” 陈酌摸了摸下巴,原来还有这么一说,不过倒也能够理解,上古神话用来忽悠教众倒是很合理。 不过…… “所以这个‘屈’很懂毒药吗?” 慕容倩兮也没想到陈酌关注点居然在这,她眨巴了两下眼睛: “额……也不一定,这只是神话故事,倒也不是说他就一定懂毒。 但天毒教高层基本都是明白毒之类的东西的,要是你想从他嘴里问一些什么,应该是有机会的。 虽然地位不高,但副神不是想做就能做的,他应该知道的不算少!” 慕容倩兮很聪明,结合前面两人的对话,很快明白了了陈酌的想法。 陈酌也点了点头,他的考虑就是这样,或许能从这个“屈”口中得到一些情报也说不定。 “哎呦——”陈酌悠哉的伸了个懒腰: “这下貌似真的可以放松放松了,俩连后面的威胁都被慕容前辈解决了,我也算无后顾之忧了!” 这话引起了慕容倩兮的些许不满:“哼!什么叫被慕容前辈解决了,你要感谢的不应该是我吗?” “好好好,多亏了我家倩兮,我才能逃过一劫!” 陈酌一把揽住慕容倩兮纤细的腰肢,别管别的,先吻住就对了! 都没给慕容倩兮说话的机会,陈酌就低头噙住了对方的唇。 “唔……” 慕容倩兮起先还挣扎了一下,结果陈酌做坏似的掐了一把慕容倩兮腰的腰。 慕容倩兮身子一软,那还有什么力气,直接倒下了陈酌怀里。 但也就只有一瞬,慕容倩兮虽然嘴软,但手硬啊! 虽然亲亲很舒服,但她还是用手在推着陈酌,一副正抗拒的样子。 就在这时,陈酌忽然感觉有股极其危险的感觉,而且这感觉貌似有点熟悉。 当时自己跟沈轻梦在沈家书苑的时候,貌似就有这种感觉! 而果不其然,陈酌定睛一看,慕容衍真的就站在门前冷眼看着自己! “额……那个……” “竖子,安敢如此冒犯!” 慕容倩兮此时也回过神来,连忙拦在了气愤非常准备动手的慕容衍身前。 “你干什么!” 说完这句,害怕父亲真的动手,慕容倩兮连忙冲着陈酌说道: “你先走吧,若是有什么事,你可以到这个院落来找我!” 陈酌看了看气的都快冒烟了的慕容衍,也知道不能在对方面前再晃悠了,只能道: “好,等我把刺杀之事搞清楚,再回来找你!” 然后陈酌就鸿飞冥冥,直接跑没影了! 慕容衍看着拦在面前的慕容倩兮,手中涌动的真气消失不见。 随后慕容衍才伸手指着慕容倩兮道: “你!!倩兮啊,女儿家要学会自重,你与陈酌之事,我没有任何意见… 可陈酌终究是有妇之夫,你们怎么能如此…如此……哎!” 陈酌离开之后,慕容倩兮也不想和慕容衍和声和气的说话了: “那又如何?觉得我不知自重,当年母亲不也是如此? 她将身心全部交付于你,你又是如何对她的??” 突然又提起此事,慕容衍沉默了,但还是开口道: “那也不该如此,哪有女儿家与男人这般行事的?清白何在?” “我的清白与你何干?你又曾经何时将我们母女俩放在眼中,你的眼里只有权力,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慕容倩兮这话仿佛戳在慕容衍的死穴,这些年他最后悔的事情便是这个。 为了权力一统百岳牺牲了许多,慕容衍稍稍有些失控的喝道: “正是因为有你母亲的前车之鉴,父亲才不希望你这么做! 陈酌是临王世子,他必定走上王道之路,你如何确定他一定能全心对你!!” “够了!!!” 慕容倩兮立时打断了慕容衍的话: “陈酌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你来评价,而且我相信他,因为他跟你不一样! 若是在我与利益之中选择一个,他会选我!!” 慕容衍再度沉默下来,身上的黑色武袍伴着夜风猎猎作响。 慕容倩兮的眼神太过坚定了,甚至让慕容衍都能感受到那种自信。 夜空之下,父女对峙无言,许久之后,慕容衍转身离去,只能留下一句: “你好自为之吧!!” ………… 星夜迷蒙,军帐之中人影零落,只有寥寥数人站在其中。 这里是澹州前线,但并非寒江南岸的平乱军的军营,而是北岸澹州净天军的军帐。 净天军头目贺志业眉头紧皱,迫使他这个势力主公前来前线的原因只有一个。 战略形势已经非常危机,尤其是军中有瘟疫流转,这对净天军不是一个好消息。 贺志业也是焦急无比,他在澹州暗中运作多年,一生的心血都在其中。 可如今一次正常的战斗都没打响过,自己这边就又是内部矛盾需要解决。 好不容易贺志业安抚住了各路元老,结果军中瘟疫又开始了,这让他焦急无比! “还没有查到瘟疫源头吗?我们已经做了那么多处理,为何瘟疫依旧如此猖獗!” 帐中一旁站着的一位身着铠甲的将军行礼回禀道: “启禀主公,此事确实诡异,以往军中瘟疫应该不至于此,或许有什么内情也说不定!” 这是澹州投诚的将领,或者说是贺志业最早拉拢的同伴! 其作战经验丰富,这种时候下的判断贺志业还是相信的。 而这时,又有一人开口大骂道: “我早就说了,这肯定不是疫症,我们又不是没打过仗,如今刚刚初夏,哪有那么容易沾染疫症!!” “不错,贺大人,这恐怕是齐睿的阴谋,我们强烈怀疑这是一种毒药!” “毒药?” 贺志业眼前一亮,这倒是一个合理的猜测,可如果真是毒药,那岂不是要糟糕了? 一旦此毒真的弥散开来,到时候一次大规模作战都没有,全军就失去战斗力了! “齐睿果然心狠,知晓与我们对峙没有优势,居然下此毒手,好一个皇帝,好一个‘明君’啊!” “主公,如果真是狗皇帝的阴谋诡计,我们该如何应对,难不成放任此毒弥散全军?” 贺志业深知这一点,也深知这样放任不管的危险性。 他看了看身前放着的澹州寒江南北舆图,故作痛苦状的闭上了眼眸。 可口中的话语却让人毛骨悚然: “杀了!” 所有人都是面露震惊之色,几乎是同时喃喃出声: “主公的意思是……?” “都杀了!” 贺志业的脸庞隐藏帷帐后的暗影之中,摇曳的灯火忽明忽暗,映衬着贺志业似笑非笑的眼神…… 第197章 离去的赫连虎 一溜烟跑了的陈酌很快回到了府邸之中,关于齐睿的计划,他还有很多话要问问那个“屈”! 因为慕容衍的入场应该是天毒教以及齐睿意料之外,也是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 陈酌不清楚齐睿的具体计划是什么,但此时都已经被破坏的干干净净了。 于是只能想着从那个“屈”嘴里问出来些什么,陈酌这么想着,已经回到了府邸之中。 从元明就等在大门前方,他自然是不敢休息的,宗甫一死,他就真的成了整座府邸的护卫统领。 而陈酌又将看管邢峻和“屈”的任务交给了他,从元明自然是不敢怠慢。 “世子殿下!”从元明拱手行礼,随后跟陈酌汇报起了情况: “方才那刺客有服毒自尽的举动,但属下发现的及时,已经将他制住绑了起来,如今正关在前院偏房中!” “嗯!”陈酌点了点头:“从大人经历大战,今日也算劳累了,也快些去休息吧!” “谢世子殿下。” 从元明从善如流,行礼退下。 陈酌则是转身向侧房走去,虽然他对从“屈”嘴里问出些什么不抱希望,但总要尝试一下是不是。 当陈酌走入时,“屈”正被麻绳绑在柱子上,他肯定是睡不着的。 慕容衍的出现他们料不到,也绝不可能料到,但此时“屈”也明白了些什么。 那就是自己这一行人印象中坠在身后的教中支援恐怕已经遭遇意外了。 或许自己才是更幸运的那一方,慕容衍第一时间遇上的很可能是他们。 而他们的下场几乎已经确定,除了全军覆没别无可能! 慕容衍绝不可能放过天毒教之人,“屈”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陈酌出现之时,“屈”非常恐惧他的身后会不会跟着什么人。 但很显然,自己是幸运的,慕容衍并没有跟在陈酌身后。 这让“屈”松了一口气,但疑惑很快滋生,慕容衍在追查天毒教。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但自己这个算是天毒教高层之人为何没有引起慕容衍的好奇。 “屈”的心中这次真的有了些情况不妙之感,难不成今日慕容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天之一脉虽然从百岳盗出了天毒书残卷,但为了能够活命,所以出卖了毒之一脉? 他不知道,但大抵是如此了,不然慕容衍如何能够准确的知道天毒教的行踪。 当然,此时心里慌乱无比的“屈”完全没有心思判断陈酌和慕容衍之间的关系。 陈酌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屈”,眨巴了两下眼睛,这从元明办事好像是有点严谨的啊。 这绑的也忒严实了,再加上被点了穴,对方几乎是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不过这应该是之前对方想要服毒自尽给从元明吓着了。 陈酌走到房中的圆桌前坐下,轻声笑道: “屈前辈觉得这里怎么样?” 屈前辈? “屈”微微一愣,这是个什么称呼,虽然自己在教中的称号确实是“屈”。 但自己本名可不叫这个啊,而且“屈”可不是名字,而是称谓。 所以屈前辈这个称呼听在他的耳中那是怎么难受怎么来。 “世子殿下莫要做无用之功了,天毒教层级森严,此次任务我只知其表,世子从我这里得不到什么情报的!” 很显然他非常明白陈酌的来意,于是想着趁早断绝对方从自己这里问出些什么的想法。 陈酌看着对方着急撇清的样子,摇头笑道: “屈前辈别这么着急解释,我就是过来闲聊一下罢了,并不想知道些什么!” “屈”当然是不相信这话的,但也没回答陈酌这番话,只能保持沉默。 而陈酌则也没纠结这个事情,转而循序渐进: “或许如此,但屈前辈可曾听过一句话?” “什么?” “正所谓说多错多,屈前辈可懂这个道理?” “屈”当然清楚这个道理,听了陈酌的话他就愣住了。 什么玩意就说多错多?“屈”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自己刚才不是只说了一句话吗? 陈酌站起身,指了指门口的方向:“屈前辈可知,你以为的一概不知,其实透露了许多信息?” “屈”顺着陈酌手指的方向看向门口,结果正好看见灯火映射窗纸,似乎有黑影闪动。 这让“屈”心中一惊,陈酌这么说,很显然此人的身份并非守在门前的护卫! 而果不其然,陈酌一道指风打出,随后以劲力猛然将房门震开。 这两击配合的很好,指风飞窜之时,房门才被猛然震开,几乎没有任何延迟。 甚至在屋外的那人脸上的震惊之色才刚刚浮现,其眉心就已然出现了一个血洞! 其人身着护卫服装,显然是这府邸之内的护卫,但万涛城城卫自有规制。 即便是齐睿想往其中安插卧底,也不太容易,毕竟这可不是像宗甫手下那些人听宗甫安排行事就对了。 而是听齐睿的安排,这可就牵扯到信任度的问题了。 而很显然,这位是听闻了天毒教有人被抓了,所以想来看看情况,却不小心暴露的气息。 其身形砰然倒地,引发了周边护卫的注意,陈酌向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将此人拖下去。 他并没有抓住对方询问的意思,此人和“屈”可不太一样,对方多半是死士,那才是真的撬不开嘴的那一类人! 陈酌这才缓缓转身,又再度看向眉头紧皱的“屈”。 “比如方才那人,自以为潜藏很好,对方的闭气功夫确实不错。 但却忽略了屋内灯火通明,院中石灯照射之下,他真正需要注意的,其实并非是会不会暴露气息。 而是能不能好好隐藏住身形,不被灯火映射出来!” 这番非常详细的叙述让“屈”非常疑惑,虽然说的挺有道理,可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世子究竟想说些什么??” 陈酌再度做了下来,笑着摇了摇头:“屈前辈别心急,将杂鱼解决,我们再来聊聊这刺杀之事。” 一说这话,“屈”就不说话了,显然是贯彻了什么也不想告诉陈酌的想法。 但陈酌要的就是你沉默,这依旧是先前定王给他的那个教训。 你以为的没有透露什么,其实恰恰透露了很多。 就比如眼前的“屈”,他自以为沉默是最好的决定。 可事实却恰巧相反,陈酌推测,“屈”可能是恰巧知道些什么,反而欲盖弥彰。 而且…… “方才屈前辈说对这次的刺杀只知其表,虽然这话听着像是在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可你却用到了只知其表这个词,这就有了别样的意思,这句只知其表。 恰恰说明屈前辈你真的知道些什么,不知道我猜测的对不对呢?” 当然,这是两相结合后的结论,说起来还有些挑字眼,但对方的反应告诉陈酌,自己猜对了! “屈”在听完陈酌的话之后,显然有些慌乱,眼神稍稍有些闪躲。 于是陈酌继续说道:“让我来猜一猜,屈前辈在天毒教地位不算低,在这次刺杀之中应该处在一个中层的位置。 恰恰是一个串联起所有行动的关键点,或许具体的屈前辈不知道,但大体的很可能从什么地方听说过?” 没有人会一直挂相,“屈”很快平复了心绪,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 可心中却已经震惊无比,并非惊讶陈酌居然仅凭自己一句话居然联想了这么多。 而是惊讶于对方居然猜测的的这么准,事实确实如陈酌所想的。 他一开始确实不知道刺杀计划的后续事宜,他所知道的东西。 只是卫启和枯瘦老者以及青虹双绝共同刺杀的计划而已! 但恰恰因为他是天毒教中人,又是两队人马之间的联络人,这偶尔听到一些关键的事情,都是有很大可能的。 这下“屈”是真的有些后悔了,自己还不如不跑,就让慕容衍给自己弄死了得了。 这下是死也死不掉,陈酌接下来很可能会严刑逼供或是威逼利诱? 总之“屈”并不觉得自己能够撑下来,他可不是死士,可没那么强的意志力。 所以他只能极力否认这一点,不然他可不觉得陈酌会轻易放过自己! “世子可莫要胡乱猜测了,世子说的这些我闻所未闻,对于刺杀我一无所知,世子就无需浪费时间了!” 陈酌闻言呵呵一笑,也没多说些什么,今日只是试探,“屈”此时处在最警惕之时。 自己就是真的动用什么重刑,对方估计也能嘴硬一会,这事得慢慢来。 于是陈酌起身,冲着对方拱了拱手: “或许如此,屈前辈自己先想想明白,吃食我会找人安排妥当的,明日我还会再来!” 说完,陈酌转身离开,房门打开,夜风灌入,“屈”只觉得绝望无比。 如今这种情况,那自己真的是没什么办法了,跑是跑不掉的,想死也死不掉,这下恐怕糟糕了! …… 黎明很快到来,连续两夜的战斗让府邸中的防御力量损失很多。 但其实也已经无所谓了,毕竟这个府邸就是为了保护赫连虎。 现在赫连虎伤势痊愈,都已经准备好回归北蛮了! 这不,今日赫连虎已经前来告别了,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对方第一次前来拜访自己。 陈酌颇有些意外,结果赫连虎一开口就是说一切准备就绪,准备告辞了。 “这么着急?莫不是赫连兄得到了些什么消息?” 闻言,赫连虎摇头一笑,指着陈酌道: “陈兄何必试探,就是告诉你又何妨,确实如此,北蛮形势稍有变化,我需要赶回去主持大局!” 陈酌点了点头,料想也是,赫连虎按理来说还有合作具体事宜没商议。 虽然离开的时日料想就在这几天,但也不该这么着急,陈酌一猜就是北蛮形势有所变化。 导致赫连虎不能再安心的待在大楚境内,需要迅速返回北蛮了! 不过赫连虎这么文绉绉的说话,陈酌颇有些不习惯,毕竟赫连虎胡子拉碴的,看着怪怪的! “倒也是,那赫连兄此行可想好北归的路线了?” 赫连虎自然不可能把这个事告诉陈酌,但还是笑着回答道: “自然是有所计划,虽然陈兄骗了我,但对于北蛮之内的威胁还是需要警惕的,说起来还要多亏了陈兄的提醒才是!” 陈酌挑了挑眉,过了这么多日,赫连虎貌似也慢慢反应过来了。 自己先前带着他思路转向北蛮内部的事情终究是被对方看出来了。 不过到了这种时候,倒也没必要再隐瞒什么了: “赫连兄不愧是北蛮皇子,果然警醒,当时确实是为了让赫连皇子帮忙才稍稍使了一点小手段,赫连兄勿怪!” 赫连虎闻言非常无语,警醒?我要是警醒,能至于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吗? “呵呵,陈兄也别再打趣我了,只是希望下次见面,陈兄能够真诚一点!” 陈酌被这么一说老脸一红,握拳在嘴前方轻咳两声: “如赫连兄所愿,不过赫连兄这一路要小心一些,可别又走错了路遇到刺杀了!” 赫连虎没听出陈酌这话的潜台词,以为对方只是在提醒自己而已。 “好,既如此,赫连虎告辞,陈兄保重!” 赫连虎抱拳行礼,随后带着乌伏紫桐转身离开! 陈酌驻足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乌伏紫桐披散的头发迎风飘扬。 赫连虎两人在密林之中为何走错了路,这已经无从探究。 但两人北归的路线究竟如何泄露的,或许有且只有一个解释了! 陈酌看着乌伏紫桐的背影,眼眸微眯,空中喃喃道: “赫连兄?所谓合作之事,还是看看你能不能活着回归北地再说吧!” 烈日耀阳之下,只余暖风吹拂…… “陈世子说什么?” 陈酌这边正感叹着呢,结果就听见一旁姜雁箐的声音传来。 他这才回头望过去,发现姜雁箐也正看着赫连虎两人的背影看个不停。 “没说什么,姜少主在看什么?” 姜雁箐闻言怔了怔,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她是爱他的……” ??? 什么玩意?陈酌一愣,他是不是听错了,姜雁箐来了句什么? “她爱他?” 第198章 地下密室 陈酌为刺杀之事奔波之时,世界依旧自己转动。 姜雁箐和蔺震待在一起,除却切磋就是切磋,几乎武道充斥着一切。 虽然姜雁箐自己不反感这种为武道进阶不断努力的感觉。 但经过长安一行之后,姜雁箐的想法就稍稍有些改变了。 她并没有忘记努力提升实力这最重要的一点,可明白了师尊让她下山的原因之后。 尤其是在度过了一段还算愉快的长安之行之后,姜雁箐渐渐明白做一个正常人的快乐。 是的,正常人,或许武道之事确实该全心全意的努力。 但她以往在凌剑阁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练习,当时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却也觉得枯燥。 这个世界不是只有武道,一个人也无需将全部精力放在习武之上。 师尊想让自己领悟的东西,姜雁箐已经有所感悟! 以前的姜雁箐总以为剑术的最高境界,是传说中的人剑合一,那才是大成。 而若是想要达成这个境界,只能日复一日的不懈练习。 尤其是她有一位这世上剑术最为精妙的师尊,当姜雁箐见过师尊出手之后。 就更加向往自己剑法通神的那一天,可想要达到这种高度,姜雁箐就必须要更加努力! 于是她在凌剑阁努力练习,精进剑术,在自身实力遭遇瓶颈之时。 师尊突然提出让她下山的事情,刚到长安时,姜雁箐还有些不太明白师尊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但后来武道瓶颈真的松动的时候,姜雁箐自己也领悟了师尊这么做的原因了! 正如芷姐姐所说,武者确实该一心求武,但却不能只会练武,这样练下去迟早会出问题。 而现在姜雁箐非常明白,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中不该只有武道。 所以当碰到另一个武疯子的时候,她就有些无奈了…… 蔺震甚至比她还离谱,对方几乎是见到自己就喊着要切磋。 而且是天天如此,即便可能每天对练的过程甚至结果都是一致的,对方依旧如此。 即便是姜雁箐也有点受不住了,于是转头就溜了溜了不理蔺震了。 蔺震当然是找不到人切磋手痒难耐,于是又找上了陈酌,这是在刺杀之事发生前两天所发生的事。 而姜雁箐则是找上了赫连虎,准确的说是去找乌伏紫桐。 当然,这不是上赶着套近乎,而是巧合而至。 乌伏紫桐不放心楚国人安排的吃食,和府邸内负责此事的人争执了起来。 但她又不会说话,于是交流就成了难题,而后来的事情也很简单。 负责人自然也是不服气了,毕竟在他看来乌伏紫桐也只是下人护卫而已,于是就真的吵了起来。 事情即将闹大,而姜雁箐正好路过,于是正好将此事解决,也借此事和乌伏紫桐搭上了线。 别误会,姜雁箐还真不是去刺探什么情报的,真的只是恰巧路过而已。 不过这一来一去,反倒真和乌伏紫桐关系变好了许多,两人也时常闲聊。 虽然一开始,姜雁箐完全不知道乌伏紫桐在比划些什么,毕竟这种手语不是什么人都能领悟的。 更何况乌伏紫桐那一套基本是单纯为了和赫连虎交流而弄出来的。 不过或许是乌伏紫桐特意多了一些表达,又或者是姜雁箐天赋异禀。 仅仅几次见面,姜雁箐就基本弄清了乌伏紫桐的手语含义。 而这相处之中,乌伏紫桐对赫连虎的心意非常明显,身为看过这么多场好戏的姜雁箐。 自然一眼便看穿了两人之间的猫腻,这也是她现在叹息的原因。 这一路上她和陈酌的视角几乎一致,其实联想到这一点并不困难。 因为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解释赫连虎两人为何会走错了路。 赫连虎能因为夜色笼罩,再加上着急赶路和刺客的突然出现让其产生了误判是很有可能的。 但乌伏紫桐可不一样,宗师高手可没那么容易昏头,她的全程感受怎么可能跟赫连虎一致! 就算是对方真的是用了什么障眼法骗过了乌伏紫桐,那么事后她也应该感觉到了不对才是。 但她没有任何表示,这其实就透露了这事其中有所猫腻。 姜雁箐的想法与陈酌一致,乌伏紫桐一定有所谋划,而且绝对意图不好。 对于赫连虎来说,这是一个绝对的定时炸弹,但此事跟陈酌说起来没什么关系。 但陈酌也没将此事告知赫连虎,毕竟这是两人之间的事。 或许他了解的没有姜雁箐那么详细,但也稍稍有些感觉。 而姜雁箐则是了解的更细致一些,甚至近距离和乌伏紫桐交流过,于是更明白她的想法了。 陈酌摇了摇头,看着赫连虎如两个小黑点一般走出万涛城门。 “姜少主看的这么明白,可惜赫连虎自己身在局中,貌似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姜雁箐又是叹息一声:“乌伏姑娘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说不定吧!” 陈酌耸了耸肩:“或许,但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了,这就是他们两个自己的事了!” 说完,陈酌转身向着院落中走去:“还是先去看看那底下密室之内,究竟有什么东西吧!” 姜雁箐闻言这才回想起来,还有一件非常关键的事情,那就是那个嫌疑之中的地下密室。 承载着历嘉年之死门秘密的府邸密室,那个藏在赫连虎所住的小院石亭地下的密室。 …… 两人携手来到赫连虎先前所在的小院之中,石亭之内,姜雁箐看着平静无比的石亭,看了看陈酌。 陈酌颇为尴尬了挠了挠头,再度转动了一下那个有所蹊跷的那个石凳。 可即便陈酌再用力,直到将石凳完全转动了半圈,并且感觉已经听到机关“咯吱”一声响动了! 可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姜雁箐眨巴了两下眼睛: “陈世子,是不是哪里不太对?为何这机关毫无反应?” 陈酌又等了半天,结果机关毫无反应,于是他也有些怀疑自己了。 “难不成我想错了,可这石凳分明就是有所蹊跷,哪有正常的石凳能够这般旋转的?” 这就是陈酌疑惑的点,一个好好的石凳,闲着没事能转动干什么? 你说这其中没什么猫腻肯定不可能,但现在就是转动了机关,结果一点反应都没有。 姜雁箐闻言也点了点头:“确实有些奇怪,可如今机关启动,却没有任何反应,难不成那个环节出了差错?” 陈酌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机关肯定是启动了的,但密室入口去哪了? 总不能机关在外面,结果门在里面吧? 想到这一点,陈酌又跑进了屋内,结果发现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但什么动静也没有。 别说什么密室入口了,连个响动都没听到,陈酌皱了皱眉,又走了回去: “没有发现,难不成我们忽略了什么步骤?” 姜雁箐也皱了皱眉,盯着那个石凳看了许久,随后似乎想通了什么。 稍稍走近了些,伸手在转动过得石凳上狠狠一拍,只见石凳轻轻下沉几分。 就好似某种机关的“确认”按钮被按下,随即天动地陷! 虽然声音不算很大,但也不算小,陈酌和姜雁箐听到响动齐齐向石亭后方看去。 后方的石板小路上有机关响动之声,随后左右洞开,显现出一个一人通行的入口。 陈酌和姜雁箐对视一眼,向着密室入口走去,两人并不担心有什么危险潜藏。 两人顺着一级一级的台阶向下走去,这才发现这个地下密室似乎尘封了一段时间。 这里满是灰尘,陈酌伸手拍开头顶的细小蛛丝,眼前的场景令人震惊。 整个密室之中几乎全是真金白银,虽然有些已经翻倒在地,而且其中一些似乎是前朝的烂银。 但不得不说,这秘库确实是此府邸原主来藏匿财物的,当然,陈酌的目的可不是这个。 此间秘库并不算大,但其中珍藏着的东西并不算少,陈酌手里提着准备好的油灯走过整间密室。 在路过了墙边一副画卷之后,陈酌来到了整间密室的右侧,这是历嘉年所在房间的方向。 陈酌稍稍蹲下身,用油灯照亮了每个角落! 历嘉年房间的那个小洞口很明显有着异样,除却对方从这个洞口放了什么东西下来。 陈酌想不到其他任何解释,而这也很可能是赫连虎遇刺一事疑惑其中的一个解答! 就是那群刺客究竟寻找的是什么,那个陈酌设想中很可能暴露幕后之人的东西。 终于,在整间秘库的角落处,陈酌看到了墙壁上的一个被蛛网交缠的洞口。 但洞口的蛛网似乎被什么东西以高速击穿破坏,陈酌下意识的看向地面。 一块令牌,是的,那绝对是一块令牌。 陈酌伸手将令牌捡起,其上的纹章看的陈酌极其奇怪,因为此令牌是异兽纹章。 这不是大楚会有的令牌,也不可能是,但陈酌没有太快下结论,因为也有可能是某个组织的纹章也说不定! 姜雁箐显然也看见陈酌这边的动作,于是走上前来询问: “如何?陈世子有何发现?” 陈酌伸手将令牌递了过去: “这恐怕就是那几日黑衣刺客想要寻找的东西了,或许能从中发现一些线索也说不定……” 陈酌话说到一半,结果正好看见姜雁箐皱着眉一直盯着那块令牌看。 “怎么了?你不会认识这个图案纹章吧?” 这问题一出,姜雁箐的这种熟悉感越来越浓烈了,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不认识,但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总感觉在哪见过这个图案!” 陈酌没想到姜雁箐居然是因为看着眼熟才这般神情,他开口问道: “难不成姜少主在凌剑阁见过此图案?” “嗯……应该是的……” 姜雁箐凝眉想了半天,但也没迅速想起在哪见过这个图案。 陈酌见对方没有想起来,也没追问,而是自己一个人研究了起来。 这令牌正反面几乎一模一样,都是一只五爪野兽,而且刻画的栩栩如生。 其身后侧方有两翼展开,似乎是一只双翅之虎,其面目狰狞,獠牙尽显,看着倒是骇人。 但也正是恰恰因为如此,陈酌才觉得,这并非大楚境内会有的令牌。 不知怎么的,陈酌突然又想起了那日慕容倩兮说起的百岳神话之事。 大楚神话或什么民间故事的并没有这种双翅之虎,陈酌凝了凝眉。 难不成是南青之人,是的,南青自称天选之子,荒野蛮荒之地也更契合这种獠牙毕现的异兽。 因为充斥着攻击性的异兽更契合想要北伐入侵的南青之人! 而大楚神话之类的都是福瑞之兽,都没有这种獠牙显现之类的异兽。 所以这次想要在营州掀起风云的幕后黑手,难不成是南青人? 陈酌摇了摇头,这就又变成了无端臆测了,除非姜雁箐真的想起这东西在何地见过。 或者说自己从某个地方找到同样的异兽图案,那可能才能真相大白! ………… 万涛之北,一条小溪前方。 丛林密密,遮掩身形,赫连虎和乌伏紫桐站立其中。 两人的面前站着一大批黑袍人,其中一个领头的此时正握拳在胸前锤了锤。 这显然是北蛮官礼,赫连虎也不是傻子,自然联络了心腹前来营州接应。 “虎殿下!属下救驾来迟!” 赫连虎非常无语,虽然不知道谁带起来的风气。 自己这群心腹就一直叫自己虎殿下,虽然说起来也没什么问题,但听着确实怪怪的! “无碍,在大楚境内反而更加安全一些,你还是先说说北蛮发生了什么变故吧!” 那位统领再度行礼,开始给赫连虎叙述起了北蛮因权力争斗而产生的乱局! 此地不宜久留,赫连虎也没让对方说的太过详细。 稍微了解了一下之后,便制止了对方接着说下去的动作。 “行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身后很可能还坠着刺客,一切小心为上才是!” “是!” 而很显然,统领准备充足,一行人居然都是牵着马,显然已经做好了北归的所有准备! 赫连虎和乌伏紫桐翻身上马,一行人疾驰着向北而去. 在不久的将来,北蛮或许会发生巨变!! 烈日炎炎,一阵列马队穿梭在密林之中,赫连虎行在最前方。 马匹的上下震动令赫连虎衣袍猎猎,有银黑令牌上下摆动,其上两翼之虎展翅,显得威风无比…… 第199章 处理 “嗖——” 地下密室之中,陈酌和姜雁箐面面相觑,刚才的响动显然不可能是幻听。 两人确定方才这密室之中绝对有动静,而且不可能是老鼠,或许是人? 但两人显然都做好了防御的准备,若是这密室之中真的藏了个人,也能够应对。 因为陈酌和姜雁箐进入密室时,都没有怎么仔细看过整间密室! 陈酌是直奔主题,直接朝着角落而去,而姜雁箐则是稍稍看了看墙壁上挂着的字画之类的藏品。 “叮——” 稍显清脆的声音传扬,这下两人是听了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而且方位也一下就锁定了,这次的声响正好从另一边传来。 即通往历嘉年房间的另一侧,陈酌提着油灯走到另一边之后,一眼便看见了地上倒放着的两个东西。 一个青铜小人和一柄袖箭,袖箭之上捆着一个纸条。 看见这两个东西之后,陈酌心中一跳,此时这两件东西出现,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而且时机太过巧合,正巧赫连虎离去,自己进入密室之后,这东西就顺着通道掉了下来! “这??” 姜雁箐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陈酌则是迅速将地上的东西收好,看了看这个通道的具体方位。 随后立刻朝密室外跑去,他甚至用上了“登天踱”,姜雁箐见状也立刻跟了上去。 只是最后还是被陈酌喊住了:“姜少主且慢,这密室不可被人发现,就劳烦姜少主费心了!” 陈酌说这话时头都没回,甚至在前方开阔之后速度更上了一个台阶! 而姜雁箐则是来了一个急急的刹车,令牌和方才掉落的两件东西都已经被陈酌拿走了。 但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不过此间密室之事确实不好给他人知道。 于是姜雁箐又着手开始将石凳复原,这才将密室入口关闭! 而那边陈酌怀中揣着三件物什就匆忙的朝着看押邢峻的房间而去! 刚才陈酌非常仔细的看了看,随后非常迅速的分析出了掉落这两件东西的通道方向。 那个方向没有任何其他院落,只可能是关押着邢峻的房间!! 陈酌的速度极快,在毫无顾忌地情况下。 几乎是眨眼间就跨越了数个墙头,立刻来到了关押着邢峻房间前方。 此时可是白天,于是房门前倒在地上的护卫就非常显眼了。 陈酌见状心中暗叫糟糕,稍稍感觉了下几人只是晕了过去之后,立刻推门而入。 邢峻的尸体就倒在屏风旁的墙壁之前,一剑封喉,或许不是一剑,总之伤口很是奇怪,但确实是被人抹了脖子! 但血确实喷溅了一地,很显然邢峻在遇袭之时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就被人一击即杀! 方才房门的虚掩可以很明显看出,杀人者是从正门打晕了守卫走进去的。 随后再从正门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整个过程几乎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甚至对方也没打算掩藏行踪,甚至地上还明确有着一堆鲜红脚印,似乎朝着屏风后方而去。 陈酌绕过屏风,果然看见一处地板有些许凸起,稍稍掀开之后,一如历嘉年房间的那种洞口展现在眼前。 果然如此,几乎无需其他任何其他证据佐证! 对方就是这么大摇大摆的进来把人杀了,然后扔下了这两件东西,随后扬长而去。 当然,此时陈酌最关注的依旧不是怀里的那青铜小人和纸条。 陈酌几乎连一秒钟都没停留,又迅速朝着关押“屈”的房间而去。 邢峻的死或许不关键,陈酌本来也没指望从对方口中知道些什么。 那天所谓的什么毒药也都是忽悠人的,只是为了吓邢峻而已。 但“屈”那是绝对不能死的,这位才是真正有价值的俘虏。 而且慕容倩兮明确表示,“屈”在天毒教中的地位不算低! 所以比起邢峻,“屈”才是那个不能死的人,陈酌一路飞驰。 当他来到庭院前方的时候,这才稍稍送了一口,从元明的身影正立在大门前方。 一群护卫将此地包围的水泄不通,显然从元明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将护卫力量大多放在了“屈”的身上。 当然,陈酌还是要确认一下的,他急匆匆的落在地面上,从元明很早就看见了他。 还以为陈酌是来询问“屈”的,于是冲着陈酌行了个官礼。 “世子殿下!” 陈酌点了点头,随后推门而入,“屈”依旧被五花大绑的在柱子上一动不动。 但气息反倒好了些,显然这吃食之类的东西都没少。 确认了对方的安全,陈酌立刻转身离开,甚至“屈”都还没来得及睁开眼,房门就已经关上了。 而陈酌这番举动则是引起了从元明的疑惑: “世子殿下?您这是?” “方才可有什么可疑之人出现?” 从元明立刻从疑惑变为了警觉,陈酌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有变故发生了。 “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人,世子殿下,发生了什么事吗?” 陈酌点了点头:“不错,邢峻死了,来人武功很高,一击即杀!” 从元明皱了皱眉,知道此事并不简单,但作为整座府邸的护卫统领,这事他肯定是有责任的。 于是他立刻想要开口领罚云云,陈酌则是立刻制止了从元明的话,转而吩咐道: “别着急揽锅,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一定要保护好这个什么蛐蛐,若是对方出了什么差错,我拿你是问!” 从元明当然明白这一点,于是点头行礼:“是!” 陈酌则是迅速转身离去,再度返回了邢峻所在。 此处依旧与方才一模一样,陈酌此时才从怀中拿出了那个青铜小人和带着纸条的袖箭! 青铜小人做工精细,五官端正,几乎可以说的上是栩栩如生! 但陈酌暂时看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自然也领悟不到对方的用意! 不过好在对方留下了另一个很易懂的东西,陈酌将小纸条徐徐展开,只见上面写着几行小字: “世子殿下遭遇刺杀,我等痛心不已,如此国之重臣,岂可任由江湖杂鱼威逼,今日我替您解决此贼! 以示友好,还望世子不要追查此事,青铜小人乃是信物之一,若是日后世子再有危机,或许祭出此物能保世子平安!” 这一大段话的信息量极大,陈酌甚至都有些不太能够理解。 因为在陈酌的心中,一直以来万涛有着三方势力,一时是以赫连虎和自己为首的这一方。 二则是刺杀赫连虎的幕后之人,这一方势力隐藏最深,几乎没怎么现过身。 而关于他们唯一的线索就是那块双翼飞虎的令牌。 而第三方则是齐睿派来的刺杀团队,这一方已经几乎被铲除殆尽。 虽然这事和陈酌也没太大关系,说起来都是慕容衍解决的。 可在这种情况下,这张纸条很显然是来传达善意的,难不成暗中还有第三方势力? 陈酌不是没想过是齐睿杀人灭口这事,但若是要杀人灭口,为何杀的是邢峻?而不是“屈”呢? 而且这纸条上的话很明显是以一种旁观者的语气在叙述此事。 当然,也不能排除是齐睿杀人灭口,随后欲盖弥彰的弄了个神神秘秘的青铜小人! 不过,陈酌在看见这青铜小人时,就有一种感觉。 这并非是齐睿杀人灭口 也不是那刺杀赫连虎的神秘势力所做。 而是另一个,自己从未发现过,但却一直关注着万涛风云的势力! “我等痛心不已,如此国之重臣……” 陈酌口中喃喃着其中的话,“我等表示对方并非一人,而国之重臣,莫非对方是大楚之人?” 虽然陈酌不清楚自己算不算的上是国之重臣,或者有可能这话说的是父王? 但总归这话应该是大楚之人说出来的,毕竟这话颇有一种当今圣上无能,迫害忠臣的既视感。 于是陈酌又看了看手中的青铜小人,眼神充满了疑惑。 他又不是百科全书,这青铜小人究竟是什么陈酌并不清楚。 但人家说的是“日后世子再遇危机,可以祭出此物”,这话的意思可就有点奇怪了。 什么叫自己遇见危机的时候,祭出此物即可? 难不成此人还能从万里之外救援自己?又或者这话的意思是将此物给刺客或是敌人看? 那就更奇怪了,难不成这青铜小人代表着什么特别厉害的东西或者组织? 人家一看到就会吓的不敢在对自己动手?世上哪有这样的组织,陈酌听都没听过。 况且若是世上真有这么厉害的势力,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风声传出?又为何对自己表达善意? 陈酌凝眉想了什么,但依旧没有什么思路,反而多了许多疑问。 邢峻的死,真的这么简单吗?所谓“为世子殿下除贼”,怎么听怎么离谱好吧! 而且对方不希望自己追查此事,这究竟是因为不想暴露身份,还是此事另有玄妙? 就在陈酌思考之际,姜雁箐也寻着踪迹找到了这里,自然也看见了邢峻的尸体! “杀人灭口?”这是姜雁箐的第一反应。 陈酌却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杀人灭口也不该是这位,而是关在另一边的那位才是!” 姜雁箐也点了点头,这倒是真的,是个人都知道天毒教那人比这个什么青虹双绝重要。 接着,陈酌又将手中的青铜小人递给了姜雁箐,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大宗少主,或许认识这东西也说不定呢? 姜雁箐自然是会意,伸手接过青铜小人仔细看了看。 作为凌剑阁少主,姜雁箐自然算不上没见识,但整体来说其实还是更明白武道之事。 这青铜小人她当然认不出是什么,于是只能摇了摇头。 “没见过,而且这青铜小人貌似也没什么特殊的……” 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陈酌其实也是这种感受,这小人平平无奇。 其材质也是百八年前的东西,若说是个古董吧又新的不行。 要说是个特殊的稀世珍宝吧,感觉又遍地都是。 当然,这就有些夸张了,但这肯定不是什么标志性的东西,这是两人的共识。 可就是这么个东西,在对方的话中,却凸显的神神秘秘的。 “算了算了,想这么干嘛呢,赫连虎也走了,我们留在万涛也没什么意义了!” 陈酌将东西重新收好,起身出了房间: “现在就是再把那个什么蛐蛐解决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陈酌这话算是为这次短暂的万涛之行画上了句号! 姜雁箐也稍稍松了口气,其实答应齐芷之后,她就一直有所担忧。 毕竟其中曲折也了解的大差不差,齐睿麾下高手如云,姜雁箐对情况并不乐观。 而最后刺杀来时也果然如此,光是卫启这一个名字就足够吓人了。 不过这才两天过去,事情直接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齐睿的刺杀直接从最核心处崩坏。 不论齐睿是否什么其他计划,慕容衍拦住天毒教主力这事,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于是这次刺杀就虎头蛇尾了,甚至姜雁箐都没感受到什么威胁,一切就都结束了! “原本以为会在万涛遭遇很强的敌人,结果才动了两次手就结束了,感觉怪怪的!” 陈酌也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有这种感觉,真说起来他也就真正跟枯瘦老者动了一次手。 而且当时压力也不是很大,真说起来陈酌甚至都没认真动过手。 “只能说我们运气不错,正好撞上慕容前辈来大楚清剿天毒教之人……” 陈酌对于这事还是非常清晰的,他可不会自大的认为慕容衍就是为了自己而来的。 或者说是看在慕容倩兮的面子上这么做的,慕容衍作为百岳之主,怎么可能单单因为这个而出手。 其实还是因为慕容衍本来的目的就是天毒教,而齐睿正好派了天毒教来。 这下陈酌的敌人和慕容衍的敌人就是同一个人了,于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所以其实即便没有慕容倩兮,慕容衍依旧会将天毒教主力全部剿灭! 第200章 铁骨铮铮屈副神! 赫连虎已经离去,说起来陈酌其实也已经没有必要待在万涛了。 但“屈”这件事必须得解决,陈酌此时就正站在关押他的房前。 从元明依旧兢兢业业的守在这里,陈酌看着从元明如此认真的模样。 走上前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头,语重心长的道: “从文使辛苦了!” 陈酌这一拍差点没把从元明吓死,毕竟这些天一直看陈酌动手,那一出手就是杀招。 从元明看着还真有点害怕,当然,陈酌这话说的还是很客气的。 毕竟人家原本当京官当的好好的,被自己一套操作下来,直接奔波千里到了这万涛。 然后…… 挨打! 是的,之前在西宁城时,从元明虽然一路风尘,但也还算可以。 最后和“西宁历鬼”大打出手的时候也基本和他没啥太大关系! 不过到了万涛之后他可就惨了,首先是宗甫的存在让从元明地位不保。 随后又是宗甫当起了甩手掌柜,从元明接过护卫大权,实际上只是单纯的劳累而已。 然后又是刺杀来临时,从元明面对强于自己的邢嵇,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苦苦支撑。 虽然后来在耿默的帮助下得胜,可这并不代表从元明没有被邢嵇追的抱头鼠窜! 然后在夜市行动中,从元明一直游离在外,几乎找不到任何机会。 偶有几次出手偷袭,都被天毒教之人挡了个结结实实! 真说起来,从元明几乎是毫无贡献,然后唯一对上邢嵇的前半段,还是被追着打。 但从元明自己倒是没这个感觉,毕竟再怎么说他还是缉查司文使。 就算没有这次护卫陈酌的任务,从元明也可能有一些别的任务要执行。 这才是缉查司文使的正常生活,而且抛开其他那些复杂的情况。 当陈酌护卫这茬反倒还安全一些,别误会,这只是抛开那些勾心斗角之后的结果! 因为陈酌所遭遇的危险,估计都轮不到从元明来解决! 况且两人都非常明白,陈酌对从元明并没有什么舍身护主的期待。 从元明也没想过什么也不管,然后去救陈酌这种事。 其实甚至从元明跟邢嵇的那一战都不在两人预想之中。 毕竟从元明那次确实还蛮尽力的,一点都不符合陈酌一开始对从元明的预设。 “世子殿下客气了,这是属下分内之事!” 陈酌摇头一笑,也没心思去想从元明这话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如今赫连虎已然离开,从文使可以稍稍休息几日,我们过几天便启程准备返回长安了!” 闻言,从元明稍稍一怔,颇有些意外的问道: “过几天??” 他伸手指了指关押着“屈”的房间: “那他怎么办?世子不准备管他了?” 陈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微微一笑,随后推门而入。 “屈”依旧被死死的绑在哪里,昨日陈酌还特意加了个保险,这下是真的给“屈”下了毒。 而且他特地挑了一个不是类似天毒教的毒,为的就是什么也不暴露。 而对于“屈”来说,最痛苦的是他能够大致判断出这个毒性,延时之毒。 这是陈酌给他动用的第一个逼供之刑,“屈”非常理解陈酌这么做的原因。 只是理解也没用,他被绑的结结实实,连解毒的尝试都做不了! 看见陈酌进来,“屈”稍稍皱了皱眉,他当然是不想看见陈酌的。 因为对方的到来意味着审问即将开始,“屈”可不认为自己是个什么铁骨铮铮的汉子。 “世子殿下无需多言,不如给我一个痛快!” 陈酌人都才刚走进来,就听见对方这句话,于是他也非常自然的点了点头: “哦?是吗?既然前辈这么想要个痛快,那我不如满足你?” 说着,陈酌抽剑出鞘,将天河剑架在了对方的脖颈之上。 “屈”哪里想得到陈酌居然真的动剑了,实话实说,他真的只是说说而已。 “额……那个啥,世子殿下,或许我们还能再商量商量?” 陈酌这才笑着收了剑: “呵呵,看来屈前辈也是怕死的嘛,你看我也不是想知道什么机密,不过就是一些旁枝末节的东西罢了!” “屈”要不是早就知道陈酌的目的,差点就信了! 结果接下来陈酌的话让他非常意外: “我仔细想了想,貌似屈前辈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并不想知道你效忠于谁。 只是想知道你们天毒教来营州是来干什么的罢了,你告诉我这个,我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能活着,谁又想死呢?即便“屈”有战死的决心。 可一旦度过了战斗之时,当他被俘虏之后,这想法就产生了新的变化。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宁死不屈的人为何值得人们尊敬。 而“屈”很显然并不敢说自己刚才听见陈酌这个提议的时候,绝对没有心动! 但“屈”不可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可终究抵不过渴望活着的欲望! “世子莫不是把我当傻子,此种情况,我怎么可能还有活路?” 陈酌眼微眯,这是有所动摇了?该说不说,这给对方下了毒就是好使! “屈”心中自己有数,于是认怂就认得更快,于是陈酌再度坐了下来: “诶,此言差矣,你刺杀的对象是我,你的生死握在我手里! 又不是在别人手里,前辈有没有活路不都是我说了算吗?” “屈”的眼皮一跳,陈酌这话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他也明白。 可如何保证陈酌一定会在自己把知道的都说了之后还保下自己! “世子可别诓我,我为天毒教中人,不为大楚之人所容,就算我真的告诉你些什么,你有什么理由放过我呢?” 陈酌摇头笑了笑,居然真的和“屈”开始好好的阐明利弊! “天不天毒教和我有什么关系?屈前辈莫不是真以为百岳山主跟我有什么关系吧?” “屈”闻言一愣,下意思的问道:“那那日你与慕容山主?” 陈酌神秘兮兮的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人家是武尊,我怎么可能认识百岳山主! 慕容前辈不过是看在我这个临王世子的面子上才对我稍稍友善一些罢了!” 陈酌的洗脑计划还在继续,在“屈”有些懵懵的眼神中,他接着续道: “至于天毒教之事,我倒是稍稍了解过一下,慕容山主与你们确实算得上是深仇大恨! 可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说句实话,你我本来也就不相识,不过因为刺杀之事才在这里互相对峙。 所以屈前辈倒也不用如此紧张,你我皆明白,这刺杀之事自有其中秘密,倒也不用点明。 不过天毒教大举出动,我不相信你们只是单单为了刺杀于我,我想要知道的,就是这一环,不知道屈前辈是否知道这些?” 这一番话算是说的完完全全,全盘托出,听的“屈”都是一愣一愣的。 可该说不说,这番话真的说到了点子上,也切在了“屈”的心里。 他确实在与两匹人马的交接之中,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东西,一些齐睿绝不可能告诉自己的东西! 他再度看了看陈酌,不得不说临王世子确实厉害! “屈”都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判断出齐睿另有谋划的,这让他非常疑惑。 但他很清楚自己肯定在上次的交谈中自己肯定暴露了些什么,所以陈酌才觉得自己有所情报。 可话都说到这了,“屈”其实也没什么再做周旋的机会了。 陈酌和和气气说话的份额已经用完了,若是自己再顾左右而言他,估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但铁骨铮铮屈副神当然不可能这么就屈服了,他迅速开口道: “世子真是为难我了,这幕后之人我自然不可能说,而您说的什么其他的事情,我完全不知道啊!” 一听对方还想垂死挣扎,陈酌立刻站起了身,吓得“屈”向后缩了缩。 “世子殿下,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们好好说话行不行?” 啧,还是怂的哈,陈酌故意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在房中踱了两步。 “我当然明白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道理,不过还是希望屈前辈给我这么一个机会才行啊!” 说着说着,陈酌越靠越近,手中天河剑敲了敲,吓的“屈”都已经眨巴眼咽口水了! “额,当然,当然,世子有什么问题不妨直说,我肯定会如实相告!” 陈酌一看“屈”还在这里绕圈圈,立刻甩手抽刀架在了对方脖颈之上: “屈前辈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方才我已经说了,天毒教这么多人出动,不可能单单是为了刺杀于我,我要知道的就是这个!” 这次可不是像之前的那种虚架了,而是真正用力将“巍临”压在对方脖颈之上。 “屈”已然可以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尤其是当冰冷的刀锋轻轻划过之时。 他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非常紧张,“屈”生怕陈酌下一刻就直接把自己脖子抹了。 于是生死威胁之下,“屈”真的就只能屈服了: “世子且慢,世子且慢,既然世子想要知道此事,那在下也不是不能说。 只是世子确定先前所说皆是实话?只要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世子就能放过我?” 见对方终于松口,陈酌自然是顺其自然的点了点头: “这是自然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屈前辈放心,只要你说出天毒教额外的计划是什么,我保你不死!” ………… “屈”沉默了许久,才长长的吐了口气,这才徐徐开口: “其实世子高看我了,虽然我说起来说是天毒教的毒脉副神。 但太过机密之事我也不太知道,其实我只是恰巧听到了这个秘密。 事先告诉世子殿下一声,在下并不确定此事的真假,也不保证这个消息是真的……” 陈酌闻言也点了点头:“这是自然,屈前辈不必担心此事,只要你说出你所知道的,到时候你自然可以安全离开!” “屈”又犹豫了很久,你别看陈酌此时话语中透露的全是善意的信号。 但这把“巍临”依旧死死的架在他的脖颈之上,死亡的威胁随时都在。 其实真说起来,“屈”可能还真不怕什么刑罚折磨。 但对于这种肉眼可见的死亡威胁,反倒更加害怕一些! 这才是真正的刀就架在你脖子上,不交代就抹你脖子,谁来谁不虚? 反正“屈”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能保持冷静: “也罢,就是将此事告知于世子也没什么,其实我不过听到两人交流之声而已,甚至连他们的身份都不太清楚!” 陈酌眼眸微眯,“屈”敢不敢骗他他不知道,但这话一出,多半说的就有可能是真的了! 毕竟这种情况,“屈”说的越模糊,就越可能是真的。 “其实当时我也听的不太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深入的计划跟寒江有关,似乎是想借此做些文章!” 陈酌听的津津有味,可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下文,于是他偏头看了一眼对方。 这眼神的意思是:“就这?” 陈酌现在是真的想砍人了,自己留对方一命的原因就是觉得对方在天毒教有点地位。 应该有些其他人不知道的情报,结果自己又是威逼又是利诱,又是把刀架在对面脖子上的。 结果等了半天,就听了一句“天毒教的计划跟寒江有关?” 那你说个屁呢?连一点详细的东西都没有?就这么一句含糊其辞的描述? 陈酌手上微微有所动作,“屈”很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有些焦急的喊道: “世子等等,我说的都是实话啊,这对方也是高手,我怎么可能把所有东西都听个明明白白,你要理解我啊!” 陈酌眯了眯眼,又动了动手里的白玉长剑:“是这样?” “当然!当然!”既然现在都已经认怂了,“屈”自然是一怂怂到底! “你让我再想想,你让我再想想!” 陈酌看得出对方竭力在想一些新的信息和情报,但想了许久也没什么结果。 于是陈酌挑了挑眉,几乎没有任何预兆的一剑扫出,几乎在眨眼之间。 剑光闪过对方脖颈前方,陈酌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屈”。 对方刺杀自己,他又不是大善人,难不成还真的好好的跟对方说话? 第201章 寒潭黑影 陈酌收好刀剑,转身出了房间,从元明就等在外面。 结果正好就看见陈酌这才没待了多久就走出来了,他颇有些疑惑的问道: “世子殿下?这是?” 陈酌点了点头:“没什么可问的了,自然就解决了,还劳烦从文使处理一下了!” 从元明眉头一挑,下意识的朝屋内看了一眼,果然看到腥红一片。 原本一路行来,从元明觉得陈酌是个很温和的人,不论是对敌还是怎么样感觉都没有很暴戾。 结果这回才问了几句话啊?就直接给人砍了? 但这事说起来和从元明也没太多关系,于是也点了点头称是。 陈酌则是满脸凝重的向外走去,原本以为“屈”能说出来什么惊天动地的消息。 结果等了半天就是这么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陈酌有些失望。 不过现在倒也不是一无所知,至少明白齐睿的计划与寒江有关…… 人的记忆是有联想性的,陈酌听到寒江时很自然的就联想到了寒江派! 万门诛龙之时,解苍那是板上钉钉的寒江派遗徒! 据解苍所说,寒江派的覆灭与齐睿绝对有所关联,而这次天毒教的目的也和什么寒江有关! 因为“屈”说自己也没听清,于是陈酌只能稍稍做一些猜想。 或许寒江派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处理干净?陈酌不知道,也有些想不通天毒教为何会来到营州。 寒江派又不在营州,而是在怀州,营州……营州…… 营州除了赫连虎之事极其重要,陈酌也想不到齐睿还能有什么谋划了! 甩了甩头,陈酌没再去想这种没什么线索问题,转而从怀中拿出了那块双翼之虎的令牌。 陈酌仔仔细细的回忆过的一遍,再度确定了自己从未见过这玩意。 虽然看着可能眼熟,但确确实实没有这种双翼之虎! 既然自己没见过,那就只能找别人问一问,从元明是不可能的。 这块令牌很可能隐藏着什么秘密,不然那个藏于暗中的势力怎么可能一直想着找回这个东西。 而姜雁箐也说眼熟,或许和自己是一个感觉?毕竟老虎这东西大家也是都有个概念的。 而对方一直没怎么想得起来这令牌究竟源自何处,于是陈酌就想着去问问另一个有可能知道这些东西的人。 陈酌到来之时,蔺震正刻苦的耍着手里的长枪。 陈酌敏锐的注意到,蔺震在尝试看着稍显灵巧的枪法,并非是以往他所用的蛮横的枪法。 “蔺兄怎么开始练这种轻巧的枪法了,感觉不太适合你!” 蔺震手中长枪挥舞,又稍稍练了两招之后,才收枪立定: “枪法还有什么适不适合的,我只是想试一试不一样的方式,陈兄着相了!” 陈酌摇头一笑:“也是,怎么样,要不要过上两招?” 可蔺震却果断摇了摇头,若是他刚刚来营州时,可能还会跟陈酌过过招。 可都见过陈酌出手了,蔺震怎么可能还上赶着找打! 蔺震的想法与陈酌截然相反,陈酌觉得跟各路高手过招能够有长足的进步! 而蔺震则是觉得一步一个脚印更合理,和远强于自己的对手切磋反倒没有好处! 当然 这两个想法没有说谁对谁错,陈酌觉得甚至和武尊过招也能有进步。 最大原因其实就是陈酌自己有“一学就会”的天赋,所以即便是和武尊级别的人切磋。 即便一定不是对手甚至稳定被暴打,可陈酌也能从中得到益处! 而蔺震则是想着一步一个脚印,而且人家确实在进步,而且速度不快! 长安告别之时,蔺震曾言陈酌实力太强,这种切磋已经毫无意义。 随即蔺震便北上凌剑阁求武,而陈酌则是在长安经历了一系列事件之后也有了武道上的精进。 而且这种进步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当然,蔺震的凌剑阁之行也不是全无收获。 由当时的顶尖高手一跃步入宗师,这几乎是质的飞跃,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巨大进步! 但让蔺震万万没想到的是,陈酌也有了进步,原先觉得陈酌也是宗师。 对方就是比自己强,应该也强不到哪去吧?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蔺震还跟陈酌切磋过呢,但当时的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但之前在夜市之中,他可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看过陈酌和慕容衍过招! 你别管慕容衍究竟是不是认真的,也别管两人是不是认识所以溜了手。 那可是武尊啊!跟一月前给自己最多指教的那位陆剑尊一个级别。 虽然或许百岳山主和陆剑尊之间亦有差距,但两人终究都是武尊。 蔺震非常明白,自己和武尊之间的差距,那几乎说得上是毫无还手之力! 甚至在凌剑阁对上陆剑尊的时候,蔺震觉得自己连逃跑都是一种奢望! 可陈酌那天的表现出的战力,可谓是非常恐怖,以一己之力挡住了慕容衍的一击。 当看到这一幕,蔺震就明白,自己绝不可能是陈酌的对手了! 因为蔺震没有信心,也没有可能抗的下武尊一击,即便对方那个武尊并不是认真出招!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体现差距,所以于是虽然两人都有所进步。 可两人之间的差距不减反增,甚至蔺震都觉得陈酌要是认真起来,自己可能过不了十个回合! “还是算了吧,陈兄武功卓绝,连武尊都能抵挡了,打不了打不了!” 陈酌不禁憋笑,只能说蔺震是懂得怎么认怂的,这才看过自己一次出手,就直接认怂了! “蔺兄怎么越发害怕了,你是宗师,我也是宗师! 大家都一样,有什么不敢切磋的?又不是动死手……” 蔺震果断摇头拒绝,他很明显感觉到陈酌此来不是为了什么切磋而来的: “陈兄还是快说说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吧?我反正不可能跟你切磋了!” 陈酌见欺负人的机会没有了,于是只能拿出了那枚双翼之虎令牌给蔺震看了看: “蔺兄可认识这个图案?” 蔺震定睛一看,稍稍皱了皱眉,随即摇了摇头: “未曾见过,只是觉得有些眼熟罢了,怎么了,这令牌有什么问题吗?” 陈酌自然是将来龙去脉稍稍说了一遍,随后心中也有了些疑惑。 一个人有所熟悉感是在哪见过,两人有熟悉感是有可能真的这图案有成过书。 但三人都有熟悉感,这就是真的有些问题了,很可能这玩意真的是自己见过的东西。 “能想起来这熟悉感从何而来吗?”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陈酌自己也有这种熟悉感,于是蔺震就又盯着那令牌看了一会。 可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这东西究竟在哪见过,于是摇了摇头: “想不太起来,感觉很熟悉,但应该不是个常见的东西!” 陈酌微微眯眼,盯着手里的东西看了又看,真是见了鬼了,难不成又是什么障眼法? 可这令牌可是实实在在的拿在自己手里的,怎么可能是障眼法。 陈酌想了想,于是又考虑起了另一件事,虽然在万涛城最重要的事是刺杀之事。 但赫连虎两人的奇怪行径也非常离谱,虽然陈酌怀疑这是乌伏紫桐里应外合的原因。 但赫连虎身为接近宗师的高手,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眼前的东西有什么。 这是陈酌最疑惑的一点,思虑再三过后,还是决定再去密林之中再去看一看。 蔺震这边还正拧着眉想这令牌在哪里见过呢,结果那边陈酌就又转身离开了。 “诶诶诶,陈兄?” “蔺兄稍等,我有一些新的想法需要印证!” 陈酌因为有了新的想法,于是迅速朝着万涛城外飞奔而去。 蔺震这才没聊两句,陈酌就又跑了,这他自然是有些好奇的,于是也迅速跟了上去。 陈酌的身形闪烁,几乎眨眼间就出了这万涛小城,而蔺震则是就跟在陈酌身后。 陈酌自然是到了城外密林之中,赫连虎已经离去,这众多护卫自然也已经撤离。 但此时众多护卫离开,反倒视野愈发开阔,于是陈酌再度顺着那林间小道向前行进。 这次依旧与先前那次还原现场时一样,没有任何异样,陈酌来到那个分岔路口。 赫连虎就是在这里和乌伏紫桐一起走了错路,走到了密林之中遭遇了伏击。 从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陈酌就觉得是个什么障眼法。 可多方取证之下,却彻底排除了这个想法,因为现场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一点! 所以陈酌就将目光放在了另一种方式上,人为的带着赫连虎进了这个坑! 而这个人选只能是乌伏紫桐,但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 如果只是单单是乌伏紫桐带着赫连虎进了伏杀圈中,这也不太合理啊。 因为这件事也可以反过来说,虽然乌伏紫桐是宗师,但也不可能真的就把赫连虎骗得团团转! 而赫连虎虽然不是宗师,可也是半步宗师的高手,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的踏入了圈套之中! 这是反推而来的结果,即便是一个普通人,虽然在夜色之下,可眼前场景不对劲总是能察觉不对的吧? 陈酌也不是没想过是乌伏紫桐用北蛮巫术将赫连虎所见之物稍稍改变了些。 这是物理意义上的障眼法,可赫连虎身为北蛮皇子,真的能那么容易就中了巫术,然后傻呆呆的等着别人来刺杀他吗? 陈酌可不认为赫连虎是个大傻子,而且乌伏紫桐那种表现说起来也不算很隐秘。 虽然存在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可能性,但你说赫连虎一点感觉都没有? 陈酌是不相信的,于是整件事就似乎已经慢慢有真相浮现! 陈酌一步步按照赫连虎二人的回忆朝着密林深处而去。 就在即将接近伏杀之地的时候,蔺震也已经追到了身后。 蔺震此时看着陈酌的沉思的神情,也没开口打断思路,只是跟在陈酌的身后。 如今是白日,天光大亮,可此时陈酌却好似坠入黑暗之中一般。 仿佛陈酌自己就成了那夜的赫连虎,而身后追着的蔺震则成了乌伏紫桐! 在这种情况极其相似的情况下,陈酌终于意识到了被自己一直忽略了的事情! 是的,赫连虎走在前面,赫连虎那夜是走在乌伏紫桐的前方的! 所以他即便真的中了什么巫术障眼法,再加上此处密林有些许的神秘色彩,有些分不清状况。 那么有一件东西是改变不了的,一个所有人都忽略了的事情,甚至策划此伏杀的人也忽略了的事情。 这可不是神话世界,黑夜之上,一轮弯月挂在天际,这是不会改变的东西! 赫连虎不可能在当时就已经昏了头,所以多半对方还是配合着密林的特殊性用了什么障眼法! 而那么在赫连虎走上林间小道之时,月亮的位置,或者说星星的位置是可以作为一个判断的! 赫连虎自己是没有中毒的,而巫术又不等于幻术! 而且后来对于战斗的具体描述,非常详细清楚,所以赫连虎当时绝对是清晰的。 可就在这种情况下,在头顶有着绝对的参照物时,在有白日绝对没有的有利条件之时。 赫连虎走在前方,他是带路的那个,虽然这其中有可能有着乌伏紫桐怂恿! 可赫连虎作为一位处在全盛姿态的武者,怎么可能就这么直接走进伏杀险境之中! 于是这件事就只剩下了一个解释,陈酌再度向前走出几步。 那脑中一直只有些许印象的东西,终于浮现眼前,是的,他见过这双翼之虎! 但并非是在临王府的藏书之中,而是赫连虎那里,赫连虎的衣物上,虽然色彩斑斓。 可各种元素结合起来,恰恰就能变成这双翼飞虎,当思路一瞬畅通,所有的事情也就得到了解答! 而就在此时,烈日艳阳之下,陈酌忽然感觉身前有冽冽冷意扑面而来,那是绝对的危险气息! 陈酌一瞬从沉思中惊醒,有刺客,几乎在他回神的第一时间! 一双老手自密林前侧树木后方的阴影中猛然冲出,而那招数也令陈酌感到非常熟悉! 第202章 贾右使 变故来的实在太快,几乎让陈酌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但这只是主观上的,实际上陈酌早已经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就挡住了偷袭,陈酌回神立定,抽剑而出。 这出招的方式与气息实在太过熟悉,以至于,陈酌甚至都无需判断什么。 对方的身份其实已经呼之欲出,或者说非常明显了。 陈酌其实也早有预感,齐睿的计划一定还有后招,而此时也已浮出水面。 老者身着素服,看着似乎只是一位寻常人,但对方的容貌却非常眼熟。 不,应该说不是非常眼熟,而是一眼可辨,这位突然出现的刺客。 不是贾家前任家主贾盛,又能是谁呢? “贾右使这是?” 其实直到此刻,陈酌也没分辨出贾盛的真正来意。 因为对方出现的实在太突兀了,若对方真的是齐睿打出的最后一张牌,也一定是那一张底牌了! 但对方出现的时机并不算好,前一次刺杀刚刚结束。 真说起来或许陈酌理应会稍稍放松警惕,但放松警惕不代表没有警惕。 尤其是这种刚刚遭遇了刺杀的情形,陈酌心里终究是有所防备的。 其实更好的时机是另寻机会,至少在营州不应该再动手了! 可贾盛偏偏就是在这个奇怪的时机动手了,这是让陈酌无法理解的。 说句实话,陈酌原本的假想敌谁都考虑过,甚至两司御史都想过。 但独独没有甄公公和贾盛,因为这两人是齐睿身前最后的防线。 虽然贾盛可能没有到寸步不离的地步,可他的作用,远远不是内宫佛道刀三卫能够比的。 以齐睿的想法,绝不可能让贾盛这样离开长安,并且挑了一个最差的时机动手! “世子又何必再问,玉书是我一手养大,如今玉书尸骨未寒,老臣只是想讨回公道罢了!” 闻言,陈酌拧了拧眉,贾玉书?贾盛居然是为了贾玉书而来? 这样倒也合理的多,因为对方根本不是齐睿主动派来的,而是自己前来的。 当然,这已经不重要了,不论贾盛真的是为了给贾玉书报仇,还是单纯的为了刺杀自己而来。 这一战已经无可避免,念及此,陈酌倒是摇头一笑: “贾右使这话颇为奇怪,贾玉书莫名刺杀于我,我将其格杀,有何不可?” 眼看贾盛脸色渐渐变得不是很好,陈酌轻呵一声: “况且,刺杀之事其中曲折恐怕贾右使比本世子更清楚些,又何必冠冕堂皇的说什么讨回公道呢?” 可以明显看见的是,贾盛的怒气已经积蓄,几乎一触即发。 可陈酌却依旧跟看不见似的喋喋不休,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 “真说起来,这个公道恐怕得找那位讨才是吧?” 可话说一半,陈酌却好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故意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我明白了,想来贾家如今乃世家之首,这富贵在身,就是贾右使有心,恐怕也不敢吧?” 说完这番话,陈酌还摇了摇头叹息着道: “哎,只是可怜了贾玉书,如此忠孝两全者,却被自己的义父亲手推入死地啊~” 贾盛的脸色极速变化,陈酌可以明显感觉到对方周身真气的汇聚。 但也只有一瞬,贾盛的神色很快平复,仿佛没听见陈酌这一大段话似的。 对方那老态尽显,满是皱纹的脸庞展露出的是疲累的神色,他抬头望天,闭眼悠悠: “今日之战,生死之斗也,世子何必白费口舌……” 陈酌挑了挑眉,虽然明知言语刺激对这些老油条来说肯定没多大用。 但陈酌每次都还是故意以言语刺激对方,武者一道,最忌讳心浮气躁。 即便是贾盛这样的高手,若是方才真的被陈酌那番话激将到了,愤怒出手。 可能一开始气势正盛,对方可能会爆发出极强的战斗力,但也仅此而已了。 一旦贾盛心态失衡,陈酌便能从中找到他的破绽了。 但很显然,就连当时柯雪松都能迅速冷静下来,贾盛则显得更加平静。 除却一些神情上的变化,几乎没受到自己这激将法的影响。 想到这,陈酌不禁在想,贾盛究竟是为什么而来的还不得而知。 毕竟自己说起这些关于贾玉书之死和齐睿脱不开关系的话时。 对方情绪起伏肯定是有的,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为了贾玉书鸣不平。 还是因为自己言语冒犯了当今圣上,如今贾家一切权势的来源。 不过陈酌已经没时间想那么多了,贾盛方才那气势凌人,浑身涌动着的真气渐渐消弭下去。 贾盛全身仿佛沉寂下来一般,他只是如一个普通人那般,立在密林之中。 陈酌明白,大战一触即发,于是他也没再耍什么小聪明,冲着贾盛握拳一礼,随即单掌伸出: “贾右使请!” 贾盛被他这番举动弄得稍稍一愣,但很快反应了过来,微微一笑: “世子小心了!” 下一刻,不,应该说同一刻,贾盛的身形几乎与话语同时动了。 两人方才一击之后拉开的距离几乎在眨眼之间消散于无形,贾盛在下一瞬便到了陈酌身前。 那无形的威压仿佛天地变色,陈酌甚至能感觉到周边密林原本随风摇动都猛然停滞。 那是不逊色于慕容衍对自己出手时的威压,而且更真实,来的更猛烈。 毕竟慕容衍当时可能并不是真的想要出手,只是稍稍想教训一下自己罢了。 但贾盛这一击可谓是没有留手,陈酌被气机死死锁定,其周身的空气仿佛凝滞! 而贾盛的气势虽强,可他的招式却显得平平无奇,即便陈酌直面贾盛。 也没有感知到对方的真气波动,甚至连出招都没怎么看明白,这并非是陈酌眼力不行。 而是贾盛的武道一途已经走到了极致,虽然因为年迈影响了战力,但却并不会影响其他。 贾盛出招,非是如寻常那般以真气爆发,而是以真气掠阵,然后以体术出招。 最后才是真气爆发的狂烈招数,虽然说起来这事貌似很简单。 但实际上这份对真气的把控力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至少现在的陈酌做不到这般游刃有余! 就比如文和山神谢宗安的那一手擒水功,虽然听着好像也就那样,不就是玩个水嘛。 但实际上要复杂的多,毕竟说是擒水之功,但本质上还是真气之法。 而贾盛这样的战斗方式则有一个非常简单的优势。 那就是即便以陈酌的眼力,也无法知道对方这一招的虚实! 毕竟无论从任何一种角度来看,贾盛这一掌就是这么普普通通的一掌。 谁知道是真是假,说不定贾盛就是故布疑阵,等着陈酌轻敌冒进呢? 于是陈酌没有强行跟贾盛对招,而是脚下生风,以绝对的身法速度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而原本自贾盛出现开始,表情就一直凝重无比的蔺震看见陈酌的动作,很快明白了他的考虑。 于是他也迅速后撤,虽然方才贾盛和陈酌交谈的貌似很和谐,而且透露出了一种要单挑的意味。 不过蔺震可不想把自己的性命赌在贾盛有没有前辈风范这事之上。 虽然手中鸿鸣枪震颤,其心中战意渐起,贾盛绝对是蔺震从未面对过得敌手。 而且又是死战,若是真的能在对方手中活下来,对于自己的武道精进大有裨益! 但是蔺震非常清楚,他可不是陈酌,贾盛对于他来说就是一座高峰,几乎不可能逾越。 那是绝对的实力差距,不触霉头是最正确的选择! 当然,蔺震也不可能转身就跑,打不过贾盛虽然是事实。 但天塌下来高个顶着,有陈酌在前,自己游离在外寻找机会。 这时候可顾不得上什么尊重前辈了,要是能给贾盛抽个冷子,对于两人此时的处境绝对有好处! 不过蔺震很快就发现,自己貌似想多了,因为陈酌向后退了第一次之后,并没有停下脚步。 反而依旧在带着贾盛绕着密林外围转圈,于是蔺震就只能也跟着跑。 场面一时变得十分滑稽,原本预想中的生死大战没有出现,转而变成了离奇的追逐战! 陈酌几乎是卡着最远距离与贾盛处在对角,蔺震则跑的更远了些。 而贾盛原本还以为陈酌第一时间的后撤只是战术,所以刚开始还在出招来着。 可连续三次陈酌都是给了身位然后一触即走,贾盛也不是傻子。 也不可能真的就傻傻的一直追在身后,他很快停下了步伐,但也没说话。 双方再次陷入了对峙之中,很显然,刚才那番交谈,陈酌没有激怒贾盛。 而贾盛也没能让陈酌放松警惕,陈酌非常明白他自己的危险处境。 所以不与贾盛硬碰硬是非常冷静的判断与决策! 陈酌在距离贾盛数十步远的距离站定,从贾盛露面开始,两人甚至只过了刚开始的那一招! 只是场中的形式又有了变化,贾盛不再追了,陈酌自然也就不用跑了。 但也仅此而已,陈酌绝不可能当着贾盛的面直接逃离,那是异想天开。 现在的能带着贾盛绕圈那是在和对方周旋,一旦陈酌真的起了逃跑的心思,先不说气势上的问题。 贾盛也不是真的年迈到这种程度了,他可不是那位枯瘦老者,年岁对其武道的影响还没到这种程度! 至少以贾盛的实力,追上陈酌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双方都清楚这一点,所以此时两人也默契的没了动作。 无论如何,这种级别的武者交锋是绝对不能松懈的,两人虽然都没有动手的欲望。 可却已经在角力了,经过刚才的试探,两人的优势其实已经昭然若揭。 陈酌更年轻,有冲劲,而且身具顶级大小轻功,身法精妙。 而贾盛年迈,虽然更有经验而且有着绝对的实力优势。 但比起陈酌来说,除了硬实力这一环,其余各个方面其实都不如陈酌。 虽然贾盛浸淫武道多年,但陈酌有着神迹一般的看破和学习能力。 所以反而将两人拉到了同一起跑线之上,而两人差距明显的地方就只有两点。 陈酌之于贾盛的年岁差距,这是一个客观意义上无法逃避的问题。 另一点则是贾盛之于陈酌的硬实力领先,这恰恰也是一个客观意义上的问题。 陈酌也不可能短时间内一跃成为绝顶宗师,于是双方都不敢率先出招。 一旦被抓住破绽反击,贾盛很可能因年迈之故越打越错。 而陈酌则是很有可能被贾盛一招套牢,再无翻身之力! 两人又对峙了数息时间,陈酌才微微一笑,扬声劝阻: “贾右使又是何必,贾家如今富贵荣华,贾玉书不过养子,何必为了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呢!!” 陈酌很显然并不想跟贾盛交手,真是肯定的,毕竟要是能不和对方这样级别的高手死战那肯定是更好的。 当然,所谓的冒天下之大不韪那就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虽然临王世子确实身份超然,但世子终究是世子,临王才是真正不能或缺之人! 不过,这话用在此处倒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可贾盛很显然不可能因为这句话就退却。 只见他微微摇头,随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贾盛紧接着抬眼望向陈酌: “罢了,既如此,世子可要小心了!!” 作为天下甚至可以算得上武尊之下数一数二的顶尖武者,贾盛的武道比陈酌想象的还要更加恐怖! 就如同现在,当贾盛这句似乎是警示又或是武道前辈提醒的话刚刚落下。 其身形就已然飘然不见,几乎在眨眼间就到了陈酌身前不远处! 虽然陈酌从理论的轻功上来说占据了绝对优势,但这并不代表贾盛就没有身法。 甚至在对方有言语提醒的情况下,陈酌向侧方退却的速度甚至没有贾盛这一掌来的要快! 还是那句话,贾盛并不是之前的枯瘦老者,他还没有老到这种程度。 不过虽是如此,但陈酌的身法终究还是足够快,只需轻轻一架便能错开贾盛的这一击! 但陈酌心中却是暗叫糟糕,这并非是他大意了。 而是贾盛最大程度的发挥了他硬实力上的优势,以强硬的姿态强迫陈酌与其交手。 陈酌也不是没捕捉到贾盛所暴露出的一些小破绽,但他不可能去赌。 赌贾盛真的是暴露了破绽,而不是故意引诱自己上钩,于是只能退。 但谁想到贾盛真的什么都不管不顾,甚至这一瞬都已然中门大开,破绽尽现! 但他的目的终究是达到了的,陈酌一旦与贾盛过了招。 这个时候再想拉开距离,可就没之前那么轻松了! 第203章 剑仙之影 而更为致命的是,陈酌从一开始就采取的保守的应对方式,在此时成为了最错误的应对。 没有人能一直正确,陈酌也不是,或许对于敌人的出招,他有着能够洞穿一切的能力。 但比起贾盛来说,他的作战经验还是不够丰富! 当看见贾盛几乎是全力一击的时候,陈酌的首先判断贾盛这是以实击虚。 一般来说,贾盛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就全力出手。 因为此时陈酌也处在全盛,这样一来贾盛最强硬的一波攻势就有可能被陈酌接下。 这是不合算的,因为刚才也说了,陈酌对贾盛的唯一优势就是年轻。 而如果强行的硬碰硬,即便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也可能让贾盛自己陷入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 但贾盛恰恰敏锐的抓住了陈酌的这个想法,以迅雷之速猛然出手,留给陈酌判断的时间只有一瞬。 那一瞬贾盛所暴露的破绽是完全致命的,若是陈酌真的不管不顾,不去想贾盛是不是引诱自己出手。 那此时的局面很可能就完全不同了,可惜时机转瞬而逝,当陈酌完全进入防御姿态的时候。 情况就变得十分危急了,因为两人此时对局势的判断出现了巨大的偏差。 贾盛已经在准备绝杀一击了,而陈酌还觉得此时两人正处于试探阶段。 但值得庆幸的是,由于两人的硬实力差距,导致陈酌即便觉得此时是所谓的试探,也必须得全力以赴的应对。 当贾盛刚开始雷厉风行的一击落下后,对方周身气势的变化让陈酌猛然警觉! 他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的判断失误,但此时已经稍稍有些晚了。 贾盛一记极其诡异的锤拳即刻落在了陈酌前胸!! 在这最危急的时刻,陈酌那几乎变态的嗅觉还是给到了他一些帮助。 虽然现在已经来不及回手格挡,但以真气护住心口这个动作还是能够做到的。 只是也仅此而已了,若说人生近二十年来,有哪一瞬间最接近死亡…… 陈酌想,大概便是此刻了,所谓高手过招只在一瞬,陈酌其实也非常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十五招是陈酌最开始的预想,这是正常情况下两位顶尖武者全力交手的极限! 只是他没有想到,贾盛更狠:两招,一合,这是对方给陈酌划定的应对时间。 贾盛的实力陈酌非常清楚,说句武尊之下第一人也不为过,或许实际不是,但绝不是此时陈酌能够比的。 而这一击近在咫尺的锤拳已经足以要了自己的性命,震断心脉是最简单也是最体面的方式。 陈酌并没有信心有护体真气接下这一击,但却也不能就此坐以待毙。 于是几乎在贾盛出拳的同一瞬,陈酌不退反进,一掌“摄影劲”也拍向了贾盛心口。 虽然仓促,但也并非毫无威力,这次不是攻其必救,因为两人此时距离太近。 两人的这一拳一掌看着就像同时打出的一般,至少在外围观战的蔺震眼中就是如此。 但出招总有先后,实力亦有高低,下一刻,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噗!!!” 陈酌径直喋血抛飞而出,在最后一刻,陈酌还是稍稍挪移了姿态,没让贾盛这一拳完全击实! 可这一拳的威力依旧让陈酌难以吃得消,护体真气几乎被完全击穿,这一拳的威能险些就要击在陈酌的心脉上。 而虽然陈酌在最后时刻的避让保护了自己,但却也让他那一记所谓的反击失去了威力。 虽然“摄影劲”本身就不是什么以威力见长的招式。 可那以往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无往不利的暗劲几乎只在贾盛体内停留了一瞬就被抹除。 而对方仅仅是倒退了半步便稳住身形,甚至连一丝晃动都没有,陈酌与此世顶尖武者之间的差距一眼可辨! 但贾盛并没有放过陈酌的打算,甚至从肉眼看来对方人都没停稳,就又再度向正处于跌飞之中的陈酌扑来! 陈酌也不可能真的就放任自己一路往后飞,此时正于半空中运劲想要稳住身形。 可贾盛却已经在此时即将飞跃而至,当然,以陈酌的眼力,立刻看得出这次是来得及的。 虽然自己此时的状态并不好,但总归不会陷入完全没法还手的境地! 然而,一个谁也没想到的变故陡然而生,在两人交战的侧方,一抹眨眼即至的飞光悍然射向行进中的贾盛! 这一瞬的密林好似陷入飞雪连天的北地之中,刺骨的寒意顺着那激射而来的飞光席卷全场。 正待交手的两人身形几乎是同时一顿,陈酌稍显诧异的看向蔺震的方向,而贾盛则是看着那飞射而来的银光微微眯了眯眼! 当银光接近,其终于显出真身,赫然是“鸿鸣枪”,蔺震当然看的出场上谁占据上风。 也明白此时陈酌需要一个喘息之机,可他的实力又不足以直接参与进此方战局,于是便想到了这个办法! 无法近战,蔺震本身那一套刚猛枪法自然无法动用,于是蔺震便只余下一个选择: 那便是当时于凌剑阁雪峰之上,观陆剑仙之剑所领悟的这一枪! 当日那贯穿漫天飞雪直冲凌霄的巨大剑影,直至此刻还深深的印在蔺震心中!! 或许是情况危急,反倒激发了蔺震的潜力,那一直在模仿,却总是只得其形却不得其势的一枪,在这一瞬完全爆发!! 此枪:惊鸿!!! 这个世界上,能让贾盛停步的武者并不多,而这一枪惊鸿,却着实让贾盛感受到了些许压力。 当然,也仅此而已罢了,面对急速而来的这一枪,贾盛几乎只是一个抬手,无需消耗多少力气便能将其挡开! 蔺震在刺出这一枪之后当然是全神贯注的看着,原本还期待自己这一枪的威力。 但看见贾盛轻飘飘的抬手,他便明白,他与贾盛之间巨大的实力鸿沟,即便自己超常发挥,也对对方造不成什么威胁!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能够逼的贾盛停下来应对此招,对于一位刚刚位列宗师不久的武者已经足以自傲! 而陈酌也可以借此时机稍稍调息一下,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大战!! 可就在此刻,场中异变突生,原本闲庭信步的贾盛脸色猛然一变,那伸出的手猛然回转,其身形也飞速爆退。 几乎在贾盛有所动作的同一刻,那原本只有银光闪闪的“鸿鸣枪”却猛然爆发出狂烈的冰寒之意直射贾盛而去!!! 贾盛眉头一跳,甚至连一直平静的神色也维持不住了,他迅速双掌合一,护体真气抱元归一!! “嘭————” 冰寒剑意悍然而至,而一直保持守势的贾盛,却依旧没能扛住这一击,身形爆退数步才堪堪停下! 这样的变故令陈酌和蔺震猝不及防,陈酌先是下意识的看向对方,那眼神充满着不可思议。 意思是:牛哇!你什么时候练了这么一招,贾盛都扛不住??? 蔺震也懵啊,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错觉,自己打退了贾盛?? 而那边堪堪站稳的贾盛则是在自己周身大穴点了点,迅速开始调息,他神色稍稍有些难看的环视了整片密林。 然而却没有任何发现,于是贾盛只能轻叹一声:“好一招‘飞雪凌霄’,陆剑仙既已出手,何不现身一见??” 说到后半句时,贾盛的声音渐大,正正好传遍整片密林。 而此时的陈酌和蔺震经过一开始下意识的诧异之后,很快也明白了过来,这是有高人相助。 不过听了贾盛的话,陈酌和蔺震还是稍稍有些意外,陆剑仙?? 两人纷纷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的意思都很明显:是我想的那个陆剑仙吗?? 而很快,场中响起一道冷冽的女声:“贾前辈此时正在教诲后辈,陆某恐怕不宜插手吧??” 语气十分清冷平静,仿佛只是在阐述一件事实。 但不知怎的,陈酌总感觉自己能从中听出揶揄取笑之意。 毕竟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贾盛这哪里是在教诲后辈,分明是仗着实力以大欺小来着嘛! 陈酌不禁摇了摇头,看起来这传闻中的清冷剑仙陆重雪,貌似也不是真的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想来也是,姜雁箐看着不也是清冷无比,虽然实际貌似也如此,但真说起来稚气未脱,还是有些区别的。 而能教出这么一个徒弟的陆剑仙,本来也就不该是什么不通人情之人…… 蔺震是见过陆剑仙的,自然也听出了这个声音,他面色一喜,该说不说,陆剑仙对他的指教还是挺多的。 自己能进位宗师多半都是陆剑仙的功劳,蔺震那是实实在在的将对方看做半个师尊来着。 当然,陆剑仙自己愿不愿意,那就不一定了…… 这边陈酌和蔺震能够胡思乱想,那边贾盛脸色可就真的变难看了不少,原本还想着会不会是有什么人故弄玄虚。 毕竟刚才自己接那一招“惊鸿”之时稍稍有些松懈,只要来一个陈酌这种级别高手暗中出手,确实能威胁到自己。 当然,这只是贾盛自己的一些侥幸心理,毕竟这世上用“飞雪凌霄”有如此功力的,可没几个人。 可一旦确定了对方就是陆剑仙,贾盛这下就有些头疼了,对方既然出手,而且话语中还不乏讽刺。 那肯定不是闲来无事真的来观摩什么自己“教诲后辈”的,今日之事,恐怕没机会了! 有陆重雪在,贾盛自己的命都不一定握在自己手中,毕竟距离陆重雪上次出手,已经是八年前了。 八年前,南青剑神叶霖与陆重雪战于梅川,败于“天外仙”之剑,从此十武尊之位定鼎,直至如今。 若是八年前,贾盛还真有与对方一战的勇气与信心! 可时过境迁,陆重雪正迈入武者最巅峰之时,而贾盛自己,却已然日暮西山,此消彼长之下,此战没有一丝胜机…… 贾盛思虑再三,决定放弃刺杀陈酌之事,他的使命还未完成,不可能就这么死在此处,甚至连重伤都不行! 作为齐睿身前第一道防线,若是年老的自己在此受了重伤,恐怕再也没办法回归全盛,这对于贾家整个家族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于是贾盛许久才缓缓开口道:“陆剑仙说笑了,说起武道之事,贾盛自然是不如武尊……” 作为前任贾家家主,场面话贾盛当然也会说,如今他想的就是如何全身而退,毕竟陆重雪出现在此处的意义不明。 尤其是凌剑阁近年与朝廷的关系时远时近,陆重雪又对此事讳莫如深,指不定人家就是为了杀自己而来也说不定! 然而,陆重雪的下一句话却让贾盛有些惊诧:“贾前辈谬赞,陆某方才路过之时,似乎听闻贾前辈与这位小兄弟有些冲突??” 原本还正琢磨着怎么把贾盛留在这的陈酌微微一愣,他倒也不是觉得陆剑仙会帮自己。 而是贾盛都已经明确的出手了,若是就此将人放走,自己这一路回长安述职的途中,要是对方一直刺杀自己,那才是真的头大! 可万万没想到,说了半天,陆剑仙居然来了一句这个,陈酌人都傻了。 贾盛闻言也是一愣,他有些不太理解陆重雪的意思,无论是刚刚对方的出手,还是话语…… 明显是站在陈酌那一边的,有点在说自己以大欺小,仗势欺人的意思在里面。 可这又莫名其妙的提起了这事,就由不得贾盛多想了,江湖人唯一的好处,就是她是个江湖人。 于是在陈酌紧皱的眉头中,贾盛叹了一口气,缓缓将贾玉书之事道来。 当然,具体的细节自然没说,而且很明显贾盛在特意将自己杀了他亲族这一层含义加深! 一番话说的那叫铿锵有力,整的陈酌都有些懵了,毕竟贾盛此行刺杀的真实原因尚未可知。 虽然之前推测是对方自行而来,为的就是报贾玉书之仇,可也不能排除齐睿脑子抽风,真的将贾盛派来刺杀的可能性! 但这一番话下来,陈酌都有点真的相信对方仅仅是为了报仇而来了。 正当陈酌思考之际,却忽的感受到有目光不知从何处投来:“你有何话说?” 言简意赅,贾盛说你杀了人家的亲族,你有什么话说不? 陈酌皱了皱眉,他当然能将真相全盘托出,但陆重雪是不是真的想知道这事得来龙去脉都不一定。 而且就算知道了,人家也不一定关心,于是陈酌摇了摇头,开口道: “贾前辈所言属实……” 说着,陈酌环视了密林一周,似乎想要找找陆剑仙在何处,但一无所获。 当然,他最想知道的,还是对方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