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桌子的莽夫》 第1章 壮丁 陵州境北明国土与北原交界处的一座山脉中，几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正在狩猎一头野猪，要知道一头成年的野猪连老虎野熊都不愿与其生死相搏，可在这几个少年的协同配合和布置的重重陷阱中，野猪早就精疲力尽，躺在一个两米深的大坑中呼呼喘气，身边的木刺将他的肚皮插了一个大洞，不用一时半刻就会流血而死。 六个身穿猎户皮衣的少年各个狼狈不堪的蹲在坑边看着他们的战果，一个年纪明显要比所有人都大的少年看向另一个面孔稚嫩却身高最高的男孩说道：“老大，咱们这次回去不能再挨骂了吧。” 这个年纪比他小，却被称为老大的少年撇了撇嘴角笑着说道：“挨骂，咱要是把这玩意拖回去，你家老头能把你供起来当爷爷。”少年的话引起其他同伴的哄堂大笑。 北明地处大陆的东北方向与大陆最北方的势力北原接壤，两国常年发生征战，虽然北明只有区区一州之地，但地势多属山川，让整个大陆众国都头疼的北原铁骑面对北明的地势，也只能把重心放在了与隋阳交界的牧州当做挺进中原的突破口。 虽说如此北原还是经常派遣小股的军队进入陵州劫掠，这也就造就了北明边境的一些村庄部落常年全副武装，孩童从小就习武练身，发生大规模战争的时候，人口稀缺的北明甚至需要十二三岁的孩童奔赴战场。 所以这种环境下养出来的彪悍民风，也是以杨秋为首的六个少年敢独自进山狩猎野猪的原因，杨秋不是周家村的本土居民，他是被游荡大山的猎户杨老头给捡到的。 当时正值秋天，没有多少文化的杨老头也就给他单起一个秋字，因为手里有了这个拖累，杨老头才放弃了游荡的生活，暂居在了周家村，杨老头为周家村打猎，教授村里青年狩猎技术，周家村的孕妇和刚生完孩子的妇女则轮流哺乳当时还是婴儿的杨秋，于是爷孙俩在这周家村一呆也就是十几年。 也许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杨秋从小身体就比同龄人结实，脑子也比同龄人聪明早熟，再加上杨老头悉心传授的狩猎技术和几套强身健体的拳法，杨秋很快就成了村里的孩子王，七八岁的时候就能独自狩猎野鸡野兔，十岁的时候就能在杨老头的指挥下狩猎狍子等大型猎物。 今年刚刚满十二周岁就独自带领村里的孩子们出来狩猎野猪，当然杨老头是不允许的，毕竟野猪的危险别说是杨秋了，就是杨老头也不敢轻易尝试，可天生就有狩猎天赋的杨秋不仅大胆的干了，还给干成了。 等到野猪彻底断气，杨秋在同伴的帮助下绑着绳子就小心翼翼的落在了坑中，看着毫无反应的野猪杨秋用手里的绳子开始捆套了起来，可惜四百多斤的野猪如同一块巨石，六个少年拼了命的用力也没能将野猪拉上来，几个人放弃挣扎后，一屁股坐在地上齐齐喘着粗气。 一个胖乎乎的男孩开口道：“杨老大，不行啊，咱们弄不出来啊。”胖胖的男孩叫王二和，是周家村为数不多的外姓之一。 杨秋听完王二和的话一摆手说道：“玛德，失算了，还是得回村让大人们来弄，周蒙周贺你俩去弄点枯枝烂叶，周乾周子木，你俩去弄点树枝，咱们先把这个坑给盖起来，别让野兽给吃了，王老二跟老子弄点土。” 听完杨秋的话几个少年连忙行动了起来，等几人忙活完回到村庄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一匹高头大马停在村子的小广场上，村长正带领村民和一个身穿棉麻衣袍的中年男人说着什么，别说是高头大马了，就连棉麻衣服对于周家村里的人来说都是奢侈品，杨秋几个少年对视一眼，兴奋的朝着村子跑去。 谁知道村长等人看到杨秋他们跑回来后，脸色猛的一变，几个妇女也同时给他们摇头打眼色不让他们靠近，杨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心思玲珑的他赶紧驻足，拦住几个兴奋的小伙伴。 可惜那个身穿棉麻衣袍的中年男人也发觉了妇女的小动作，猛的回头正好看到杨秋六人，扭回头冷笑着对村长说道：“哼，你不是说村里没有青壮了吗？你难道不知道违抗朝廷的旨意，是要掉脑袋的吗？” “刘长守，你开恩啊，你看看这几个孩子他们还没满十三岁，不符合征兵的条件啊。”村长急忙拱手哀求道。 “不满十三周岁？”被称为刘长守的中年男人愤怒的转身，大步走到杨秋面前，拉着才十二岁就一米六的杨秋大声问道：“这踏马不满十三岁？” 村长和村民确实被问的有些哑口无言，毕竟杨秋的身高确实有点超出正常人的范畴了，要知道现在各国连年征战，导致大批田地荒废， 为了快速增加人口各个国家都鼓励年满十四就要结婚生子，长期的营养不良加上过早的生子导致基因不良， 所以除了北原之外，其他州的民众普遍身高都在一米七左右，这也是刘长守生气的原因，觉得周家村的村民把他当傻子了。 “长守大人，我确实不满十三周岁，只不过从小就长得快而已。” 被拉住胳膊的杨秋淡定的回答道，从村长称呼中他知道了这个刘长守来的目的，征兵，前方肯定是又要打大仗了，不然朝廷一般很少强征十四岁以下的孩子。 刘长守听着杨秋稚嫩的声音，将信将疑的松开了杨秋的手臂，低着头走到村长面前叹了口气说道： “老周啊，你也不是不了解情况，我管辖下的村子就你们村的青壮多一点，朝廷给我下了死命令，必须凑够一百壮丁，我这个长守也不好做，周老哥你就当帮帮我，凑三十个人。” “我的长守大人呦，你这不是要断我们周家村的香火嘛，我们村总共才百十口人，你这一下子就要把所有能出力的男人都带走了，我们这些老弱病残还不得饿死啊，求求你高抬贵手，给我们周家村留点香火吧。” 村长说完就跪在地上开始磕头，其他人也随着村长跪在地上哐哐哀求了起来。 刘长守看着这一幕也心生不忍，叹了口气说道： “行了，周老哥，我给你透个底，这次不是和北原那群蛮子拼命，是隋阳和咱们联合讨伐范国，上面派来征兵的官员说话了， 咱们这次就是跟在隋阳后面做做样子壮壮声势，不会真的让咱们的人上去拼命的，而且等打完仗划分了土地，所有士兵都能分到田地。” 听完刘长守的话，村长和村民都眼神发光的抬起头问道：“真的能分到田地？” 刘长守点头默认，村长欢喜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拉着刘长守的胳膊喜笑颜开的说道： “长守大人，你放心，我们周家村肯定不会让你为难的，三十个青壮，明天一早就去长守府报到。” 刘长守婉拒了村长的盛情，他觉得自己已经骗了人家的感情，就没必要再吃人家的饭了，这个世界没有老百姓不想拥有自己的田地，只有拥有了自己的田地，才能摆脱奴籍，成为真正的人。 只需要缴纳小小的赋税就可以填饱肚子，还不用担忧强制兵役，因为只有在国家危难的时候朝廷才会强制种田的青壮上战场， 平时上战场的都是一些没有田地的奴籍人员，而且需要立下大量军功才能获得田地摆脱奴籍，所以周家村的村民在听到不用上去拼命就能得到田地的时候，才态度转变的那么快。 摇了摇头，刘长守将怜悯从脑海中抛去，这次上战场的人能活着回来的又有几个，到时候也就没人找他要田要地了，这种谎言他不说，那么征兵的官员就得拉着他上战场，他可不想替这些贱民上战场。 周家村全部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常年和大山里野兽打交道，没有文化的村民根本就没能力去分辨刘长守口中的真假，他们觉得长守说的话肯定就是真的， 所以村民们开始踊跃的报名这次征兵，可是选来选去，周家村也只能凑出来二十三个青壮，其他人大部分都是打猎的时候跟野兽搏斗留下了残疾，村长看着面前的二十三个青壮，咬了咬牙说道：“真不行，让周蒙他们也去。” 村长的话让嘈杂的广场顿时一静，虽然他们心里都有准备，可还是一时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这么早就要奔赴战场，一个妇人将怀里的周蒙紧紧的抱住说道：“村长，是不是太早了点，小蒙他们还小。” 村长一跺脚说道：“你个妇人懂什么，刘长守都说了这次没有什么危险，让小蒙他们跟去说不定也能混一份田地，再说了我们已经答应了长守，如果不守承诺，长守怪罪下来，谁能担待的起。” 第2章 我想去 小广场又开始嘈杂了起来，符合条件的家庭觉得孩子太小不适合，不符合条件的家庭羡慕的劝解他们要把握机会，而广场的边缘，一老一少正蹲在一个石墩子上看着这一幕。 杨秋将手伸进裤裆里挠了挠痒之后说道：“老头，我想去。” 杨老头裹了裹身上的羊皮裘，然后摸着自己乱乱糟糟的头发说道：“你去干啥？去送死吗？那个什么狗屁太守摆明了糊弄他们的，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等着给我养老送终就行。” 杨秋听完老头的话说道：“既然你知道刘太守是骗他们的，为啥不告诉他们。” 杨老头抬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说道：“说了又能怎么样，咱们都是一群贱民，刘太守还愿意用谎言哄着他们高高兴兴的上战场，要是他们不去，下次来的就不是刘太守而是朝廷派下来的人了，到时候不光都得去，村长那个老家伙还得挨顿板子，你信不信。” 杨秋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老头，我咋感觉你什么都懂，你还有啥事没告诉过我。” 杨老头一巴掌拍在杨秋的脑袋上骂道：“懂你妈了个比，老子就差把裤裆里的玩意给你了，还有啥没教你的。” 杨秋委屈巴巴的揉了揉脑袋说道：“骂就骂呗，动什么手。”杨老头咧着牙说道：“骂你有用吗？你又没妈，还是动手能让你长记性。” 村广场很快又安静了下来，因为他们开始询问起少年们的意见，可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那能明白这些事情，都茫然的互相看着周围，大人们则在他们身边不停的说着去还是不去的优劣，杨秋看着那些小伙伴咬着牙说道：“老头，我还是想去。” 这次杨老头没有打他，也没有拒绝，只是从腰间抽出一支烟枪点上，抽了两口后道：“为啥。” 杨秋想了很久才说道：“没有理由的，我就是想出去看看。” 从看到刘太守的高头大马和棉麻衣衫的时候，杨秋想要出去看看的念头就突然迸发了出来，他觉得自己不应该一辈子和野兽打交道，也不应该只穿兽皮缝制的衣服，他想试试骑马，他想试试穿棉麻衣服是什么感觉。 “老头，你偷看村里娘们洗澡的时候不也经常说，村里的娘们不够外面的娘们水灵吗？说不定，到时候我也能从外面给你带回来一个水灵的孙媳妇。” 杨老头被杨秋的话呛的连咳好几口，为老不尊的说道：“小瘪犊子，你也别说老子，你前段时间还不是偷偷摸摸的把王二和他妹子裤子给扒了，还口口声声的说要娶人家，转头就准备溜了。” 杨秋憨厚的揉了揉头说道：“那不是年轻不懂事想看看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嘛，再说了我又没对她做什么，老头，你放心，我就出去看看，看完就回来，肯定不会耽误给你送终的。” 杨老头抽着烟枪没有说话，杨秋也沉默了下来，他知道杨老头肯定会放他离开的，因为杨老头之前说过，自己不应该浑浑噩噩的过完这一生，当初不明白什么意思，现在也不明白，可总有一天会明白的，这也是杨秋说要出去看看的底气。 “老头，你放心吧，今天我跟老二他们合伙干掉了一头野猪，出去后不是没有自保的能力。” “嗯，我知道。” 杨秋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杨老头肯定是在他们上山的时候就跟着他们了。广场上的嘈乱还没有停止，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早就到了饭点人群却没有散去，他们都再等最后一个结果，杨老头吐出一口烟后将烟枪递给杨秋说道：“来一口。” 杨秋愣了一下，接过烟枪放到了嘴边，他记得自己以前想要抽老头的烟枪都被老头给拒绝了，当时老头说等他长大了再给他抽，将烟嘴放进口中狠狠的吸了一口后，浓厚的烟气直冲杨秋的心肺，将烟枪丢到一旁捂着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不知道是被呛的还是其他，杨秋停下咳嗽后抹掉脸上的泪痕，起身拍了拍屁股说道：“走了，老头。” 迎着人群走去的杨秋没有回头看老头的表情，他知道老头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从周家村到长守府需要一夜的路程，没有太多时间留给俩人难舍难分，走到村长面前后，杨秋直接开口道：“算我一个。” 众人愣了一下后，齐齐转头看向杨老头，毕竟杨老头是他们的生存保障，周家村全靠着杨老头的狩猎技术才能不愁温饱，这也是为啥村长没有找杨秋的原因，杨老头不点头，谁也不敢让杨秋上战场。 看到杨老头点头后，村长兴奋的拉着杨秋说道：“娃子们，快看咱们杨娃子都主动报名了，你们还想啥呐。” 村长知道杨秋是几个孩子的头，只要杨秋能够带头，其他几个孩子应该问题就不大了，果然不出村长的所料，王二和第一个举手说要参加，接着周蒙周贺周乾周子木四人也纷纷说要报名，几个孩子的父母也没有再劝阻，因为他们也早就被村长和村民的劝说给动摇了，现在孩子已经表态，自然也就顺坡下驴。 时间紧迫，村长赶忙让妇女准备路上的干粮然后马上出发，被选中的家庭都拉着要离开的丈夫孩子哭哭戚戚的回家准备行李，杨秋孤孤单单的站在人群中看向了杨老头的方向，杨老头却已经离开了。 而村长则让自己的婆娘为杨秋准备干粮，不到两刻钟，所有准备入伍的人员都集合到了小广场上，看着大包小裹的村民，村长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你们带这么多衣服干啥玩意，还有你周麻子，你带锄头干啥，到了那边人家给发武器发衣服。” 村长叮铃哐啷的将那些没用的东西都从他们身上拽下来后，才咳了咳说道：“话我也就不多说了，记得这次你们是去混身份的就行，遇到危险就赶紧跑，啥都没命重要，周麻子，你是所有人里辈分最大的，这次就由你带队，要是不能把娃子们都带回来，到时候唯你是问。” “知道了村长，你就瞧好吧。”一脸憨厚的周麻子笑着回答道。 在村民的哭声中，三十人的队伍缓缓的离开了周家村，朝着长守府的方向行去，原本整个队伍还是差一个人的，村长无奈只好将瞎了一只眼的儿子给替补上去，虽然知道他会被赶回来，但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反正送去的是三十个人，要不要就不是村长的事了。 队伍行进了二十里后，披着羊皮裘的杨老头出现在了队伍的头里，人群停下来纷纷朝着杨老头打招呼，这些人都算杨老头的半个徒弟，自然对他恭敬有加。 杨老头笑着回复所有人后，走到杨秋面前，从背后摘下一把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制成的青黄色长弓，杨秋接过长弓掂了掂发现及其趁手，他知道这肯定是杨老头早就为他量身打造的弓箭，接着杨老头又从怀里掏出一把十寸长短的短剑，剑鞘上还有几个空荡荡的空槽。 杨老头摸了摸杨秋的头说：“小子，有危险就跑，别硬拼。”杨秋将长弓挂在身上拎着短剑说道：“知道了，村长嘱咐过了。” 杨老头没有说什么，队伍在他的示意下再次启程，走出很远后，杨秋回头依稀还能看到杨老头的身影，他叹了口气心里暗道：“等我回来，老头。” 长守府位于周家村五十公里处，因为是夜里赶路再加上队伍里还有孩子，直到中午才看到长守府的城门，说是城门其实就是一圈高高的围栏围起来的小镇，看着木扁上的长守两个字，杨秋和孩子们都兴奋了起来，他们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周家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周家村以外的城镇。 杨秋几个少年看着街道上的商铺和小贩纷纷看直了眼睛，他们哪见过这么多琳琅满目的商品和小吃，王二和指着街边一个草把子上插满的一串串红彤彤圆球，拉着杨秋的胳膊问道：“老大，老大，这是啥玩意？” 杨秋也挠了挠脑袋不明所以的说道：“你不知道，我还能知道不成。” 走在他们前面的村长儿子回头笑着说道：“那叫冰糖葫芦，可甜咧。” 说着就叫住领头的周麻子，两个人商量了一番凑出几个大子，买了三串冰糖葫芦递给孩子们让他们分食。 王二和急忙接过后，伸出舌头就舔了舔最上面的那颗包裹着糖衣的山楂，品了品味道后打了个哆嗦说道：“真甜，老大你尝尝。” 将其余两串交给周蒙周贺两兄弟让他们平分后，王二和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杨秋，杨秋也不客气直接拿过来就把王二和舔过的糖葫芦一口咬进嘴里，香甜伴随着酸爽充斥着杨秋的口腔，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都吞进肚子里，舔了舔嘴唇后看着王二和期待的眼神，杨秋不舍的将糖葫芦递给王二和说道：“太酸了，我不爱吃，你都吃了吧。” 王二和兴奋的接过来后就往嘴里塞，边塞还边说道：“太好吃了，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杨秋笑了笑揉着他的脑袋说道：“这有啥，等咱们以后发达了，我给你们一人买一草把子的糖葫芦。” 王二和和周家兄弟眼睛全都一亮，憧憬起来以后能够天天吃糖葫芦的场景。 第3章 出发 小镇说大不大，毕竟是在边陲也就有个三四百户，从城门到长守府也就一刻钟的路程，等周麻子他们到达长守府的时候，长守府外已经站满了从各个村落赶来的壮丁，周麻子他们还看到了几个附近村庄相熟的朋友，打完招呼后刘太守就陪着一个身穿绫罗满脸横肉的官员走出了太守府，身后还跟着四个身披盔甲，手持长枪的士兵。 杨秋和王二和他们羡慕的看着那几个士兵，心想自己很快也要穿上这威风凛凛的盔甲了，大家互相对视一眼后，都发现同伴眼中的期许，周麻子和村长的儿子同时向前作揖躬身。 “刘长守，周家村三十口壮丁前来报到。” 这句话是周麻子和村长儿子周二奎商量好之后，由周二奎说的，目的是引起刘长守的注意，然后把瞎了眼的周二奎给赶回家，他们的选择没有错。 刘长守皱着眉头说道：“周老头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让一个残缺之人来凑数，你能上什么战场，赶紧回家。” 周家村的众人闻言都松了口气，不过还没等周二奎道谢，那个身穿绫罗的大胖子就开口道：“等一下，不过是瞎了一只眼，又不是不能提刀剑了，算他一个数，马上出发，大军还在等着。” 说完也不理刘长守的反应，直接走向停在附近的马车，刘长守看着被四个士兵艰难抬上马车的征兵校尉，叹了口气，他是认识周二奎的，也明白周村长的心思，本来想做个顺水人情，可谁能想周村长弄巧成拙了。 周二奎和周麻子面面相觑，事情和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看着已经上了马车的胖子，周麻子急忙走到刘长守面前说道：“长守大人，咱们赶了一夜的路，还没有修整，这就直接出发，大家身体受不住啊。” 周麻子本意是拖延一下时间，看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让周二奎脱身，谁知道刘太守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当你还是周家村的村民吗？从你到了长守镇，你就是咱们北明的将士，将士就得服从命令，现在梁校尉是你们的直属官员，有什么问题你应该去和他说，跟我说不着。” 刘长守说完一甩衣袖就走到了梁校尉的马车前，作揖躬身道：“小人就不送校尉大人了，愿校尉一路顺风。”马车中的梁校尉嗯了一声道：“出发。” 百十名懵懵懂懂的汉子就在四个士兵的指挥下，缓缓的跟上了马车，周家村的村民到现在还没有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原本他们还以为到了长守镇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吃顿饱饭，谁知道连坐都没坐一下直接就出发了。 周麻子找到了邻村相好的一个老朋友问道：“邹爷，啥情况啊？你以前参过军，跟兄弟们说说呗。” 被称呼为邹爷的男人身材魁梧有力，脸上还有一道刀疤，据他说是在战场上和几名北原蛮子搏斗时留下的，他也是极少数能够活着回到村落的壮丁，所以在附近的村落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邹爷抬了抬鼻孔看着前面的马车说道：“还能啥情况，咱们既然进了军队，就别把自己当人看了，看到前面坐着的哪一位了吗，在他眼里咱们就是一群炮灰，只不过是早死晚死的事，他才不会在乎咱们能不能吃的消，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周麻子一脸不解的问道：“炮灰？啥意思？” 邹爷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就是打仗的时候，跑最前面送死的。” “啥，刘长守不是这么说的啊。”周麻子惊呼一声，还没等邹爷拉住他。 一个士兵就走进队伍踹了周麻子一脚大声呵斥道：“瞎他妈叫唤什么？不想活了。” 说着抽出鞭子就要动手，邹爷连忙给士兵作揖：“军爷，军爷，不好意思，我这个兄弟第一次参军，不懂规矩，你还见谅。兄弟我曾经在杜元帅手下的魁字营当过差，给个面子。” 士兵听完邹爷的话打量了他一眼，虽然邹爷年纪有点大了，但是脸上的伤疤很明显是刀伤，再加上能够说出魁字营和杜将军也做不了假，于是放平态度说道：“既然是老兵，那就好好教教新人规矩。” “是是是，明白。”邹爷赶紧拉着周麻子给士兵作了个揖。 看着离开的士兵，邹爷叹了口气拍了拍周麻子的肩膀说道：“兄弟，从看到你们周家村这三十口人后，我就知道肯定是刘太守又许诺你们什么了，不过也不重要了，反正来都来了，你们就安安心心的跟着我，毕竟老哥也上过战场，能活下来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周麻子没有回答邹爷的话，只是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周家村的队伍，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开口低声询问。 周麻子看着村民们担忧的眼神和几个不明所以的孩童，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说道：“没啥，就是那个官爷觉得我说话声音有点大，邹爷也说了以后他能帮咱们，他上过战场，跟着他吃不了亏。” 周家村的村民这才松了一口气，队伍行进的不算快，整整一个下午才行进了三十里，虽然几个少年从小就在山里狩猎，身体不比普通成年人差，可年龄的限制总归是体力跟不上的，几个强壮的村民轮流背着累瘫的少年前行，连杨秋都背着周子木这个年龄最小的走了二里路，终于在天黑后队伍停在了一处驿馆。 一百多个汉子跟死猪一样连驿馆准备的饭菜都没吃，纷纷躺在大通铺上呼呼大睡，身体异于常人的杨秋则在驿馆的院子里连塞了四五个白花花的馒头，从小他就以野味为主食，偶尔才能在其他村民家混上一两口窝窝头，还是第一次吃白面做成的馒头，这一刻他觉得馒头绝对是世间最美的美味，比糖葫芦还香。 正当杨秋将最后一块馒头塞进嘴里的时候，一个敦厚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小伙子胃口不错啊，多大了。” 杨秋回头看到身后说话的人，连忙起身答道：“回校尉大人，刚满十二周岁。” 梁校尉眉头一挑，饶有兴趣的观察了一下杨秋，原本他吃完饭准备溜达溜达消化消化食，看到院子里正在吃着三人份食物的杨秋只是顺口一问，谁知道这个看起来身高和成年人差不多的小伙子居然才十二岁。 梁校尉眼珠子转了两圈后拍了拍杨秋的肩膀说道：“不错，不错，我叫梁为仁，是兵马司的校尉，以后要是有机会，可以来兵马司找我。” 说完笑了一下背着手就朝着院子走去，杨秋愣了愣回身鞠躬作揖道：“多谢梁校尉。” 杨秋不明白这个梁校尉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他人还不错，说不定以后真的能够帮到自己，修整了一夜后，队伍再次出发，一路上有其他乡镇的壮丁不断的加入队伍，等沿着隋阳边界到达隋阳与范国交界的北明军营时，已经是两个月后。 梁校尉则将他们送到隋阳后就离开了，此时新兵队伍也扩展到了四千多人，看着连绵不绝的军营大帐，兴奋的新兵还不知道接下来迎接他们的是什么，登记造册分配新兵甲长就用了整整一个上午。 周家村的村民很幸运的被分到了同一个甲长的手下，一个甲长要训练五十名新兵，原本以为能够领到盔甲的杨秋众人失望的发现他们只得到一件写着士字的布衣，不过这件布衣也是用棉麻做成的，多少冲淡了没有盔甲的失落，兴冲冲的换上布衣后，甲长又带着他们到军备处，领取了二十把木剑和木盾。 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看着军营里不断有骑兵飞驰而过，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纷纷的围在自己的帐篷前聊着对未来的憧憬。 “你说咱们啥时候能骑上高头大马啊？”周子木托着下巴看着远处的骑兵说道。 “得了吧，就你这小个，骑在马上都看不到人。”周二奎笑着揉了揉周子木的脑袋说道。 “二叔，我有点想家了。”这种话其实几个少年一路上不知道说了多少次，王二和甚至在没人的时候偷偷哭过几次。 周二奎指着军营的后面说道：“知道军营后面是什么吗？我听邹爷说，军营的后面就是范国，你想想咱们平时连周家村都没出去过几次，一下子能够出国看看，这要是回到周家村，村里的人还不得羡慕死咱们。再说了，以前和北原那群蛮子打仗几天也就完事了，我觉得这次也打不了几天，到时候咱们都风风光光的回周家村。” 听了周二奎的话，几个孩子都兴奋的手舞足蹈了起来，想家的情绪都被异国他乡和荣归故里给冲散了。 第4章 炮灰营 从伙夫营带着干粮回来的周麻子看着兴奋的人群，笑着问道：“说啥好事呢。” 众人纷纷接过周麻子手中的干粮，虽然军队里的伙食不怎么样，但对于依靠大山吃饭的周家村村民来说，也不算太差。 “麻子，听说范国的娘们都可水灵了，是不是真的？”一个周家村的村民啃着干粮笑嘻嘻的问道。 “草，周四，你丫还有这心思，不怕回去你家母老虎撕了你啊。”周二奎笑骂道。 “怕个屁呦，天高皇帝远，她还能从周家村跑来拧老子耳朵不成。”周四笑哈哈的回答，众人也都被他挑起了兴趣纷纷咨询能够跟邹爷打听消息的周麻子。 周麻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口道：“你们还真别说，我听邹爷说，范国的娘们嫩的能掐出水来，记得咱们之前在驿站吃的馒头不，范国的娘们皮肤比馒头还白还嫩，这要是能亲上一口，给个神仙都不换。” 周麻子的话让所有的男人都齐齐吸了一口凉气，纷纷都在脑海中想象范国女人的样貌，可脑子里蹦出来的都是他们周家村女子的样貌，一群根本就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汉子，就算给他们一幅画面也无法想象出那种女子是什么样子的。 “老大，大人们咋都那么爱聊娘们，那范国的女子还能比周贺的姐姐漂亮不成。”周子木实在理解不了大人们的话题，于是扭头朝着杨秋问道。 杨秋从小跟着杨老头养成了偷看少女少妇洗澡的坏习惯，心智也要比几个同龄人早熟，他肯定不能说自己偷看过周贺姐姐洗澡和扒过王二和妹子的裤子，他心里觉得周二和妹子更水灵，只能咳嗽了一下说道：“大人的心思肯定和咱们不一样，我倒是觉得范国肯定会有很多好吃的，到时候让他们大人看女子，咱们就抢吃的。” 杨秋的话立马获得了少年们的赞同，纷纷鼓掌叫好，几个大人也都笑着扭头看向天真的孩子们，殊不知杨秋也很想看看范国的女子是不是真的嫩出水。 隋阳的军队已经打进了范国胤州三十里内，遇到的第一座城就是为了抵御隋阳而建的拒阳城，隋阳已经连续攻城三天，在城墙下丢下了几千具尸体，隋阳号称出兵三十万，其实不过十数万，再加上联军北明的军队也不到二十万，而且北明大部分都是一些老弱病残，真正能够打仗的士兵不过是三万。 隋阳统帅杨剪看着桌子上的战报，对着手下吩咐道：“北明的新兵也到了，也该让他们出点力了，通知北明统帅杜启风，明日攻城由北明打前阵。” “是。”一名传令兵起身抱拳答道，然后快步离开军营骑马朝着北明大营而去。 范国拒阳城的统帅也站在城头听着手下的汇报，本来范国就比隋阳要弱，这次隋阳还是突然进攻，原本拒阳城只有二万守军，要不是他带兵及时增援，说不定拒阳城在隋阳的突然进攻下已经沦陷。 可现在整个拒阳城也只有区区四万守军，隋阳还有北明的支援，不知道范国国君派去文邱和大沁的使者有没有请来救兵，等拒阳城一丢，没有支援的范国是完全没有能力抵抗隋阳和北明的进攻。 对于范国来说也不是没有优势，天气已经转凉，北原的那群蛮子肯定要南下劫掠过冬的物资，隋阳不得不派遣大军驻守牧州边境，这也让范国有底气跟隋阳拼死一战，如果大沁和文邱答应出兵，王明阳甚至有把握将所有来犯之敌都歼灭于国境之内，可惜范国现在军力衰弱，能够带兵打仗的将领青黄不接，不然隋阳也不敢突然挑起战端。 不知道是不是北明的统帅觉得杨秋他们这批新兵直接拉到战场起不到丝毫作用，还是想要在隋阳军队面前展示一下北明军队的骁勇，第一批被拉上战场的三千人是他的王牌部队，破军营。 这是一支由杜启风亲手打造的攻城亲军，全军不披战甲，人人皆身扛一面一人高的大盾，顶着城墙上的箭雨就登上了隋阳三天没有登上的城墙，可惜第一次配合的隋阳没有及时跟上破军营的步伐，导致破军营砍杀千人，然后丢下几百具尸体后被打回城下，但也足以让北明军队在拒阳城战场上第一次露面就打出来让隋阳和范国惊叹的战绩。 杨秋他们的第一次训练也被加强了强度，甲长们并没有教授他们杀人的技能，而是教授他们如何攻城的技能，因为他们这些人本来就是炮灰，目的就是给范国的士兵造成一些麻烦而已，真要训练成合格的士兵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 虽然仅仅是一些基本的训练，周家村的村民还是引起了甲长的注意，因为常年狩猎的原因，无论是体力还是反应速度都超出了其他人一大截，尤其是几个少年更是让甲长惊叹。 等一天的训练结束后，甲长和同僚说起这件事，他是想让周家村的这些人编入正规军的，这种好苗子如果浪费的岂不是可惜，他的同僚听说后，也是支持甲长的而且想让甲长分几个好苗子给自己，两个人商量完就决定第二天给百总汇报这件事。 然而天色刚亮，所有的新兵都被集合到了广场，每个人发放了一面和破军营昨天手持一样的盾牌，还有一柄柄全是豁口的破烂斩马刀，杜启风站在校场的高台上，看着这些新兵叹了口气。 他也不想这么早就把新兵拉到战场送死，可昨天破军营的损失实在是让他心疼不已，昨天破军营已经给拒阳城的守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次对方肯定有所准备，无奈只能让这些新兵以破军营的形象冲上去消耗一些拒阳城的守卫和箭支。 “诸位将士，本帅知道你们都是从我北明各个地方汇聚而来的勇士，今天，就是你们建功立业的时候，拒阳城的守军已经是强弩之末，昨天我们北明的将士已经登上了拒阳城的城头，今天定能破城而归， 我知道你们都没有上过战场，但是没有一名士兵是从训练场中成为将军的，只有上了战场你们才能学习到真正的东西，才能获得武勋，我给你们承诺，第一个登上城头的将士升百总，赏十金，斩杀敌方一名将领，升把总，赏百金，斩杀敌方统帅者升千总，赏千金。攻破城池后，得到的钱财只需上缴一半。” 看着底下已经被调动起来情绪的炮灰们，杜启风再次高声喊道：“不仅如此，这次咱们的太子殿下也随军出征，只要能够建功立业，你们每个人都有可能随太子殿下回都城接受陛下的封赏，将士们你们还在等什么？现在就朝着拒阳城出发，朝着高官厚禄出发。” 不知道是谁开始高呼万岁，一声声万岁响彻整个校场，几千人的队伍在老兵怜悯的眼神中，缓缓朝着三十里外的拒阳城移动。 一个身穿白色秀袍的中年男人走到杜启风身边说道：“杜元帅，这些北明的将士是不是有去无回了。” 杜启风连忙低头抱拳行礼道：“殿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咱们北明本来就地窄人稀，精锐将士不多，总不能一仗都消耗在这里。” 被称为殿下的自然就是当今北明太子，他如今已经年过四十，北明的君王身体日渐消瘦，这次随军出征也是树立威信为登基做准备。 这期间训练杨秋他们的甲长找到了百总汇报周家村的情况，可惜当时统帅已经命令队伍出发，百总也只是可惜的摇了摇头对甲长说：“等他们能够活着回来再说吧，这个时候从里面要人，容易引起新兵的恐慌。” 甲长也只能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现实，好兵年年有，没必要为了几个新兵就大动干戈。 三十里的路程足够新兵们消化完杜启风画的大饼了，开始有人担心战场的危险，可周围的精锐骑兵将这些新兵牢牢的看着，没有人能够临阵脱逃，周麻子找到了邹爷，担忧的问道：“邹爷，你跟我说句实话，咱们这次真的是去捡功劳的吗？” 邹爷看了看身边的人低声附到周麻子的耳边说道：“麻子，别怪我没有提醒你，等往前冲的时候，你就跟在我的身后，说不定能够活下来。” 周麻子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回过头赶紧嘱咐所有的周家村的村民，一定要紧紧跟着邹爷，可大部分人早就被杜启风的话给洗脑，都不在意的点头应付。 杨秋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哪有直接将新兵拉上去进行攻城战的，虽然他读的书不多，可杨老头平时给他讲故事的时候多少也讲过一些打仗的事情，他感觉他们现在情况和杨老头口中的炮灰有点像，杨秋看了看身边的几个伙伴，长弓被他留在了军帐内，摸了摸藏在库腰间的短剑，这才心中安定了下来。 等炮灰营到达拒阳城下时，隋阳的攻城部队已经丢下了上百具尸体撤了下来，所有的新军都被命令停在原地待命，此时隋阳军营的大帐内，杨剪皱着眉头听着手下将士的汇报。 “你说拒阳城的守军只有一千多人？” “是的，统帅，这次试探进攻确实只遭受了千人的抵抗，如果不是试探，前方的将士甚至说可以直接拿下城头，这里面会不会有诈？”一个刚刚从前线回来的将官答道。 杨剪摸着修整的整整齐齐的络腮胡思考了一会后说道：“不管他是不是有诈，这次北明派来了四千新兵，就让这些炮灰去探探王明阳这个老狐狸的底。” 第5章 攻城 忐忑不安的炮灰营终于接到了进攻的命令，人群在督军的监督下缓缓的朝着拒阳城进发，杨秋他们举着手里的大盾混在人群中间，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达到城墙地下，只能盲目的跟着人群往前挪动。 到达弓箭射程后，杨秋他们的盾牌上开始响起稀稀拉拉的碰撞声，看着滚落下来的箭支，这群炮灰终于想起了害怕开始打起了哆嗦，可是现实不允许他们后退，随着最前面的炮灰发出一声怒吼开始冲刺，杨秋他们也随着大部队跑动了起来。 这个时候除了周麻子没人能想起来跟着邹爷，纷纷跟着混乱的队伍往前跑，第一个炮灰在跑动时不小心丢掉了盾牌，于是城墙上的弓箭手纷纷将箭支射向了这个倒霉鬼。 看着被射成刺猬的同伴，炮灰们开始出现慌乱，很快就引起了连锁反应，碰撞哭喊响成了一片，拒阳城的守军万万没想到，只不过是射杀了一个人，这四千人居然开始往后逃，连手中的盾牌也不要了。 周麻子本来跟着邹爷远远的落在了人群的后方，看着掉头而回的士兵，他本想也逃命，谁知道邹爷一把拉住他说道：“不想死就别跑，跟着老子。” 周麻子停下脚步正好看到随着人群跑回来杨秋等人，急忙伸手拦住了他们，可惜三十多个周家村的村民早就跑散了，只有六个少年和周二奎聚在了一起。 很快让杨秋他们震惊的事情发生了，跑在最前面的士兵，被后方的督军队开始射杀，一排排新兵倒在了地上。 突然的变故让新兵们惊恐的停住了脚步，直到所有的新兵都站在原地，射杀才停止，而此时已经有上百名新兵倒在自己人的手中，一名骑在马上的督军高声喝道：“临阵脱逃者，杀无赦。所有人掉头，继续进攻。” 然而，新兵们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都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面面相觑，直到督军不耐的抬起手臂再次喊道：“违抗军令者，杀无赦。” 看着后方的弓箭手再次举起弓箭，炮灰们这才回过神，纷纷掉头捡起地上的武器盾牌朝着拒阳城挪动，四千人的队伍，死在敌人手中的不过四五人，可死在自己人手中的却有上百人，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确认他们是炮灰的事实。 终于在退无可退的境地下，第一名炮灰爬上了攻城梯上，接着第二名，第三名，然后他们再从半空落下，砸死砸伤根本不懂攻城的倒霉蛋。 杨秋他们就紧紧的跟在邹爷的身后，王二和周子木两个人甚至哭出了声，周麻子他们没有安慰两个孩子，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不会成为尸体中的一员，随着越来越多的炮灰爬上云梯，终于有人登上了城墙，然后很快就被守卫剁成了肉酱。 可是已经守了四天四夜的守卫早就精疲力尽，再加上刚刚击退了一波隋阳精锐的试探攻城，他们又损失了几百人，根本就拦不住四千人的攻城，随着越来越多的炮灰登上城墙，很快就发展成了城墙争夺战。 等杨秋他们登上城墙的时候，他们所在的位置早就被尸体填满了，几个孩子刚刚登上城墙就开始蹲在地上哇哇大吐，要知道他们从小就狩猎野兽，给野兽开膛破肚都是好手，可面对同类的残肢断臂，孩子们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他们都这个样子，其他没有和野兽打过交道的炮灰更加不堪了，如果不是守卫人数太少，再加上体力不支，这四千炮灰根本就不可能登上城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城墙上的厮杀声也越来越小，杨剪和杜启风也一同到达了前线，想要看看王明阳到底卖的什么药，看着平静下来的拒阳城墙，杨剪皱着眉头说道：“难道真是王明阳这个老狐狸的计谋，就为了将咱们的士兵骗进城市围杀，不然凭这四千炮灰怎么能攻上城墙。” “嗯，确实不太对劲，还是再等等看，我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杜启风也点头附和道，他们和王明阳交战过无数次，深知这个老狐狸的阴险狡诈，轻易不会上当。 然而此时拒阳城头上，活着的人不足百数，而且大多身体带伤，都瘫在地上疼的哭爹喊娘的，杨秋他们几个少年还算齐全。 可此时王二和他们正抱着周麻子的尸体痛哭，就在几个人刚登上城墙呕吐的时候，两名范国的士兵斩杀了几个炮灰后，朝着他们杀了过来，周麻子周二奎原本想和邹爷连手将两个士兵击退，谁知道邹爷居然扭头就朝着没人地方跑了。 周麻子也想跑可扭头看到几个孩子早就吓得瘫软在地上，只能咬着牙朝着俩士兵冲上去，可面对身经百战的士兵，两个猎户终究是嫩了一点，在加上手中的劣质砍刀，不到三个回合，周麻子就被士兵一刀砍在了肩膀上，他吃痛丢到了手里的断刀，猛的扑上去抱住一个士兵，嘴里大喊：“二奎，砍他。” 而另一个士兵狠狠的将长刀捅进了周麻子的腰间，士兵扭着头狰狞的看了一眼想要上前的周二奎，吓得周二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惊慌失措的大喊：“求求你们，别打了，别打了，我们错了，错了。” 士兵看着周二奎的怂样，狞笑着回头将长刀从周麻子的腰间抽出，然后朝着周麻子脑袋砍去，还没等他挥下长刀，一个愤怒的声音爆喝一声：“卧槽你妈。” 士兵就被一个健壮的身体扑倒，杨秋红着眼睛从腰间掏出短剑狠狠的朝着士兵的心窝捅去，一剑两剑三剑，短剑带出来的鲜血喷洒的他满脸都是，也许是被杨秋给刺激到了，几个本来被吓摊的孩子也纷纷大叫着从地上蹦了起来，拿起手中的砍刀就朝着周麻子抱着的士兵冲去。 杨秋满眼通红看着抱着周麻子痛哭的伙伴，扭头看向了缩卷在城垛根抱着脑袋哭泣的周二奎，走到他面前说道：“二叔，不怪你，当时我也被吓坏了，如果咱们都硬气一点，早点出手，麻子叔也不会死，你得站起来，我们这几个孩子还需要你保护。” 周二奎没想到杨秋不仅没有怪自己，还开导自己觉得更加羞愧，他抬起满脸泪痕的头颅看了杨秋一眼，又看了看几个无助的孩子，从墙根爬起来说道：“你放心，下次二叔不会躲了，二叔保护你们。” 杨秋点了点头然后扫视了一圈城墙后说道：“我刚才观察了一下，好像这座城没有守军了，这有点太简单了。” 说着就走向了不知道被哪个炮灰给带上来的北明军旗，杨秋将军旗立起，朝着拒阳城外等待消息的军队挥舞。 看着挥舞的北明军旗，属实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他们根本不敢想象一支四千人的炮灰营，居然能够攻下几万人驻守的城池，担心有诈的杨剪直接派传令兵前去探查，传令兵骑着快马绕着弓箭手射程外溜达了一圈后小心翼翼的接近了杨秋的位置，高声喝到：“你叫什么名字，城内是何情况？” “我叫杨秋，这好像是座空城只有城墙上的守卫，城内没有发现敌军。”杨秋高声回复，传令兵让他在这等消息后急马回报。 听到这个消息后杨剪和杜启风都感觉不可思议，杜启风直接让手下去查新兵营有没有杨秋，很快就得到了确认的消息，因为对杨秋印象深刻，训练他的甲长不用查名册就确认了这个名字。 “杜老弟，你怎么看？”杨剪还不敢相信王明阳就这么把拒阳城给让出来了，杜启风也有点不可思议于是说道：“不管是不是真的，让他打开城门，无论有没有诈，只要城门大开，王明阳也翻不起多大的浪。” 很快杨秋就收到了传令兵的命令，几个人将周麻子安顿在城墙的一角后，朝着城墙下走去，艰难的将城墙打开后，看着呼啸而来的军队，几个人才瘫软在了地上，随着大军进城，杨剪和杜启风也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王明阳今日一早接到了一封密旨，然后直接带领部队撤出了拒阳城，为了不引起隋阳和北明的注意，甚至抛下了全城的百姓还将撤退的城门给封死。 从王明阳离开到他们进城也不过四个时辰，两个统帅知道这个消息后懊恼的捶胸顿足，急忙下令所有的骑兵紧急追击王明阳的队伍，因为守军大部分都是步兵，还是很有希望追上的，拒阳城则留下了几千士兵驻守，杨秋他们也没人管没人顾的被留了下来。 毕竟炮灰营本来就没人觉得他们能够活下来，这次不仅活了下来，还攻下了拒阳城，虽然只剩下数十人，大部分还是伤兵，可怎么安置上面也没有交代，只能放任这数十号人在城内自由活动，将周麻子找了个环境不错的地方安置完后，杨秋看着正在被驻守士兵肆虐的城市说道：“走吧，咱们也去弄点好东西，不能让死在这的周家村村民白死，到时候给他们家里带回去。” 第6章 兵还是匪 几个人就在杨秋的带领下走上了拒阳城的街道，从街道两旁的建筑里不时的传出百姓的求饶声和女子的哭喊声，杨秋他们甚至看到一个少女光着身子从院子里哭喊着跑出来，很快又被两个狞笑的士兵给拖拽了回去。 王二和红着脸说道：“老大，他们这样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杨秋想了想扭头看着身后的城墙说道：“老二，你说咱们能活着回去吗？” 王二和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是啊，他们也不知道啊，当兵的说不定啥时候就死在战场上了，做不做土匪又有谁在乎，能快活一天是一天吧，没必要可怜别人，说不定啥时候咱们也死了。” 几人听到杨秋的话都沉默不语，不知道是不是杨秋身上的军服原因，这些留驻的士兵见到他们都会点头示意，因为这些当兵的都清楚，这座城是杨秋他们用命换下来的，虽然他们是一群炮灰，虽然范国的军队主动撤退，但是这次攻城这些炮灰总归是替他们死的，所以其他人都保持了相当的尊敬。 几个人驻足在了一个酒楼旁，很幸运的是这个酒楼还没有被其他士兵光顾，周蒙看着酒楼俩字咽了口口水说道：“杨哥，这地方是不是吃饭的。” 杨秋笑着说道：“咱们还没吃过范国的东西，走，哥带你们去尝尝酒楼的饭是啥味道。” 说着一马当先踹开了酒楼的大门，酒楼的老板知道士兵进城后肯定躲不过去，早就准备好了金银躲在柜台等着士兵的光顾，看着鱼贯而入的几个少年。 酒楼的老板明显的一愣，他没想到来的居然是几个娃娃兵，急忙拎着一包金银走上前去哀求道：“几位军爷，几位军爷，这是小人为几位军爷准备好的辛苦费，还请笑纳。” 杨秋几个人明显被酒楼的老板给弄蒙了，他们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完全没想到是这种情况，而且他们的本意是抢点吃的，谁知道酒楼的老板直接就送上来一包金银珠宝，但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杨秋面不红心不跳的将袋子接了过去，然后咳嗽了一声说道：“老板客气了，那个啥我们哥还没吃饭，把你们这的好酒好肉都给我们来一份。” 说完，犹犹豫豫的从口袋里拿出一锭银子，小心翼翼的问道：“够吗？” 他这个举措也把酒楼老板弄得一愣，杨秋此时还满脸鲜血，配上他低沉的语气，老板还以为杨秋在故意逗弄他，酒楼老板一下子就跪在地上连连拱手道：“军爷，你就别拿小人开涮了，我哪能再收你的银子那，你看看这兵荒马乱的，厨子们早就跑了，实在是没有吃的啊。” 听完老板的话，杨秋他们都皱起了眉头，本来想饱餐一顿的愿望落空，杨秋叹了口气准备带大家去别的地方弄点吃的，可是这口气在酒楼老板的眼中就变了味。 他惊恐的说道：“军爷千万别生气，我家内人可以做，我这就让我家内人为几位老板准备饭菜，稍等，稍等。”不等杨秋说话，酒楼老板就急忙起身朝着后院跑去。 杨秋张着嘴伸着手还是没来得及叫住老板，无奈他只能招呼大家坐到了大厅中，周二奎敲着桌子说道：“还别说，这种感觉还挺好。” 几个少年纷纷点头附和，期间有几波士兵走进酒楼，看到杨秋他们已经在这后，扭头又去别的地方搜刮，这是军队里心照不宣的规矩，已经被同僚看上的窝子其他人就不能抢，等同僚离开后才可以再来重新搜刮。 当然这种规矩也是分人的，遇到长官看上的窝子，其他士兵也会主动让出，可惜杨秋他们还不知道这个规矩，等饭菜齐全后，几个人跟饿死鬼一样狼吞虎咽的吃着这辈子都没吃过的美食。 也许是香味吸引到了整天吃军粮吃腻的某人，一个身穿隋阳军官服饰的魁梧汉子，带着十几个士兵就闯进了酒楼，看着杨秋他们几个人，胖子不屑的笑了笑将躲在一旁的老板招呼过来：“老板，再让人给老子准备一份饭菜，好久没吃过热乎的饭菜了。” 谁知道老板直接弯身道：“军爷，不是小人不给你准备，这店里最后一份存粮已经给这几位军爷做完了，属实是没有了。” 胖子闻言面色一寒，抓住老板的脑袋就冷声道：“你当老子是傻子，这么大酒楼还能没有饭菜。” 吃痛的老板连连求饶：“军爷，我真的没有骗你啊，这几位军爷的饭菜还是小人为自己备下的，求求你高抬贵手，放小人一马。” 谁知军官根本不信，将老板甩倒在地，然后冷声道：“给我搜，搜出来一粒粮食，我就断你一条腿。”十几个士兵领命后朝着后院和楼上的房间就冲去，无论酒楼老板怎么解释，军官都不搭理。 本来王二和还想说什么，杨秋直接对着他摇了摇头，一看这个军官就不是善茬，他们人生地不熟的，不能得罪当官的，谁知道那个军官居然毫不客气的走到几人桌前，一屁股坐到杨秋的旁边对着老板说道：“酒楼不会连酒都没有吧。” 酒楼老板连忙点头说有，然后跑到柜台抱出两坛子放到了杨秋他们的桌上，打开酒封军官毫不客气的对着周二奎说道：“兄弟不介意我跟你们拼个桌吧。” 军官还以为周二奎是这几个娃娃兵的领头，谁知道周二奎直接将目光看向了他身边的杨秋，杨秋抬起头笑着说道：“那能啊，能跟长官同桌是我们的荣幸。” 军官诧异的看着略显稚嫩的杨秋说道：“哈哈哈，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就将桌前的杯碗倒满，刚刚将酒放到嘴边，酒楼内院就爆发出一阵哄笑和一个女子的惊叫声，酒楼的老板急的连拍大腿就往内院冲，谁知刚掀开布帘，就被一名士兵一脚踹到了地上，几个士兵架着一个衣衫不整神色惊惧的妇人走了出来。 “张副尉，没想到这酒楼的老板娘长得还挺够味。”士兵们淫笑着将老板娘给带到了被称为张副尉的军官和杨秋他们面前。 酒楼老板从地上连滚带爬的扑到了张副尉的大腿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哀求：“军爷，求求你了军爷，我这个酒楼你看上了什么随便拿，求求你就放了我们夫妻二人吧。” 张副尉冷笑的看了酒楼老板一眼，身边的几个手下就抽出刀剑直接架在了酒楼老板的脖子上，酒楼老板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求饶声戛然而止。 张副尉一把拉过老板娘，在她的惊呼声中狠狠的扯下胸前的衣襟，一个白花花的肉球蹦跳出来闪到了周家村几个人的双眼，周二奎和杨秋直接看呆了，王二和他们则满脸通红的低下了头，只是用余光扫视着那让他们觉得充满诱惑力的肉球。 张副尉扫视了一圈几个人的反应，笑哈哈的对杨秋说道：“早就听说北明人口稀缺，打仗的时候经常招募一些娃娃兵上战场，万万没想到你们这些娃娃兵还挺幸运，居然拿下了拒阳城的城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那个城头扛旗的小子吧。” 张副尉说完意味深长的盯着杨秋一动不动，杨秋赶忙低头拱手道：“张副尉也说了，都是运气。” “呵呵，运气，你知道外面多少人参军多年到死都碰不到这种好运气，等两位元帅追击完范国的败兵，自然会对你进行封赏，我看你今年也不过十四五岁，你以后前途无量。”张副尉笑吟吟的开口说道，谁知道杨秋接下来的话让他惊诧不已。 “回张副尉，小的今年刚满十二周岁。” 听完杨秋的话，张副尉惊讶的让他直接站了起来，要知道张副尉身高一米七五已经属于高个子，而年仅十二岁的杨秋现在的身高就达到了一米六，这在这个社会里是很少见的，再加上小小年纪谈吐心态都如同成人，更让他欣赏不已。 张副尉看着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杨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坐下，然后审视着早就转过头颅，但是还满脸涨红不停扫视老板娘胸脯的周二奎，虽然老帮娘的相貌算不上太秀美，可从未见过城里女人的周家村民，面对略施粉黛，气质远超村里女人的老板娘还是惊若仙女。 “这位是？”张副尉摊手指向不停偷瞄的周二奎问道。“回副尉，这是我二叔。”杨秋看周二奎心思全都留在了老板娘胸脯上，根本没注意张副尉的问话，赶忙介绍道。 张副尉也不生气，只是将缩着肩膀连胸都不敢挡的老板娘一把拉过，然后推到了周二奎的怀里，看着惊慌失措的周二奎张副尉笑呵呵的说道：“既然老哥喜欢，那就让给你了，好好玩玩，放松放松。” 然而周二奎那有这个胆子，只是张着手不知所措的用那只没瞎的眼睛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杨秋，杨秋叹了口气说道：“张副尉，我二叔是个老实人，没有这个心思的。” 张副尉呵呵一笑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接过架在酒楼老板脖子上的刀，然后狠狠的压向酒楼老板的脖子，一条血线出现在了老板的脖子上，看着已经吓得说不出来话，甚至小便失禁的酒楼老板，张副尉俯下身子问道：“老板，借你婆娘给我这个老哥开开荤，你有没有意见。” 这个时候的老板哪还有反抗的权利和心思，只是浑身颤抖着连连点头，张副尉哈哈的笑着对杨秋说道：“你看看人家老板都没有什么意见，也别让你二叔拘着了。” 第7章 第一次转变 看着无语的杨秋和依旧张着双手的周二奎，张副尉冷笑了一下吩咐手底下的人道：“没看到这老哥是个新手嘛，都杵着干什么，还不教教老哥。” 杨秋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几个少年也都将头颅深深的埋进桌子里，听着旁边传来的声音，他们无法想象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就是打仗吗？周麻子死了，周家村的村民也都死了， 而这些士兵此时却像一个野兽， 终于周二奎再也忍受不住，加入了士兵们的行列之中。 “小兄弟，这没什么，你们年纪还小，不懂也正常，等你们见得多了，以后就算是有人拦着你们也拦不住的。”张副尉看着几个娃娃兵笑呵呵的说道。 说完将目光投向了已经睁开眼睛却盯着地面的杨秋然后说道：“还不知道小兄弟姓名。” 杨秋抬头道：“杨秋。” 张副尉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 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北明的情况我还是有些了解的，一般像你这个年龄基本没有这么高壮的身躯，听说你们那边的女子经常被北原那群蛮子掠走jianyin，你不会是某个北原蛮子留下来的野种吧？” 听完张副尉的话，几个少年同时抬起头用愤怒的目光看向了张副尉，而杨秋此时也握紧拳头，眼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要知道对于一个北明人来说，最侮辱的话就是北原杂种，杨秋不明白刚刚还和自己称兄道弟，让二叔玩女人的张副尉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种话。 想起杨老头曾经教授自己狩猎时说的话：小子，记住，当你不明白猎物的习性和攻击方式时，就要学着跟猎物做同样的事情，去摸清楚猎物的习性和行为意图，这样你才能避免和猎物搏斗时，出现自己不可控的因素。 于是杨秋强忍着将怒意压下去，咬着嘴唇说道：“那还真不好说，我是被人从太白山脉里捡到的，哪里和北原交界，说不定我还真是北原的野种。” 杨秋的话不仅让几个同伴震惊了，就连张副尉也被惊的不轻，他属实没想到这个十几岁的少年居然有这强的自制力，张副尉的本意就是想试试杨秋的心性如何，本来看着快要爆发的杨秋突然恢复平静，还能自嘲，这让张副尉更加欣赏起来这个少年，他拍了拍手站起身子说道： “好了，我也不打扰你们吃饭了，鄙人张德福，以后小兄弟如果在北明待得不顺心，可以随时来隋阳军营找我，走了，不用送了。”说完直接招呼所有的手下离开了酒楼。 “老大。” “杨哥。” 几个少年纷纷开口喊道，他们不明白张德福为什么要那么说，更不明白杨秋为什么也那么说，自从攻城开始后，好像所有人都开始变了，要知道以前村里有人说杨秋可能是北原野种的时候，杨秋差点将那个家伙给分尸了。 杨秋没有解释什么，只是面无表情的起身走到了周二奎身后，看着这幅画面， 杨秋语气冷漠的开口道：“二叔，完事了吗？” 正在享受余温的周二奎听到杨秋的声音，慌张的爬了起来，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村子里的晚辈，一直在看着自己，他一边羞愧着胡乱往身上套着衣服，一边结结巴巴的开口说道：“小秋啊，二叔也是猪油蒙了心了，这事可千万不能让你二嫂知道啊。” 其实现在的杨秋很愤怒，当然不是愤怒周二奎的行为和说的话，而是刚才自己为了迎合张副尉而自我侮辱，现在面对老板娘的身子居然脸红了，这让他更加觉得愤怒了，杨秋掏出自己腰间的短剑递向周二奎冷漠的说道：“不想让二嫂知道，很简单，杀了她，就没人知道了。” 杨秋的话又一次震撼了所有人，别说周二奎觉得不可思议了，连王二和他们都不可置信的站起身张着嘴巴想要说什么，只有酒楼的老板反应了过来，他一边往这里爬一边嘴里哭喊道：“你们不能这样，你们要什么我们都给了，你们不能这样啊。” 如果说杨秋刚才的话只是将几个少年和周二奎吓了一跳，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才真的让他们彻底震惊，只见杨秋回身直接从身后勒住半跪在地上老板的脖子，然后举起手里的短剑狠狠的刺进酒楼老板的胸口，一剑两剑三剑，直到老板娘的尖叫声响起，酒楼老板的尸体不再抽动，杨秋才喘着粗气站起身来。 他扭头看向几个用惊恐目光看着自己的同伴开口道：“杨老头说过，当你被猎物用仇视的目光盯上的时候，就要想办法干掉它，不然它会随时随地的用尽各种办法干掉你，刚才这个老板就一直用杀人的目光盯着咱们，我不杀了他，他就会想办法杀掉我们，我是为了大家考虑。” 杨秋说这些话只是不想让同伴们对他产生不好的想法，而真实原因就是他想发泄心中的怒火，变态这颗种子从杨秋杀掉第一个士兵开始就已经开始发芽，张校尉的话和现在淫秽的场面更是激发了种子的生长。 可这种谎话有人信吗？当然别人不会信，而这几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伙伴信，十几岁的年龄根本就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再加上从小对杨秋的信任和尊敬，杨秋的话很快就让几个少年接受。 看着几个伙伴都露出了肯定的表情，杨秋回头看向了满脸泪痕死死捂着嘴巴的老板娘，看到杨秋将目光投向了自己，老板娘惊恐的摇着头从桌子上爬了下来，想要逃跑，杨秋冷漠的对几个伙伴说道：“抓住她。” 几个少年根本就没有犹豫，纷纷上前将老板娘按在了地上，不理老板娘的哭喊和求饶，杨秋再次将手里的短剑递向周二奎，周二奎这次没敢拒绝，颤颤巍巍的接过短剑，老板娘看着这一幕惊恐的大喊道：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一个光溜溜的女人就在自己的手中，虽然几个少年还不懂这方面的事情，可刚才他们的二叔已经给他们上了一课，说没有其他的小心思根本就不可能，周子木脸色通红头都没敢抬的对杨秋说道： “杨，杨哥，我想摸摸。” 周子木的话引起了几个同伴的共鸣，包括周二奎几人同时将目光看向了杨秋，杨秋也是明显一愣，突然想到正常北明的男孩很早就会结婚生子，几个伙伴也快到了这个年龄，有了周二奎的表率，不管是好奇，还是觉得好玩，有这方面的想法也实属正常，杨秋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只是说了声： “我在外面等你们。”然后转身离开酒楼。 坐在酒楼外的台阶上，听着酒楼内周二奎教孩子们的声音，杨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王二和红着脸匆匆从酒楼内走出来，一屁股坐在了杨秋的旁边，杨秋好奇的扭头看向王二和问道：“咋啦，老二，你不跟他们一起乐呵乐呵。” 王二和脸色更红了，扭扭捏捏的说道：“她太老了，我不喜欢。” 闻言杨秋哈哈大笑了起来，看着窘迫的王二和他止住笑声，搂着王二和的肩膀说道：“没事，兄弟，哥再带你找个黄花大姑娘。” 第8章 占便宜? 酒楼不远处的一个拐角内，张德福正和几名手下饶有兴趣的看着台阶上嬉戏打闹的两人，他的一个手下低声说道：“看不出来这小子年纪轻轻手还挺黑，副尉大人为啥对他这么感兴趣？刚才我还以为你要教训教训这个北明的小子。” 张德福冷笑了一下说道：“你什么时候见过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不论是谈吐还是心性都这么成熟的，再加上这种心狠手辣的性格，以后的成就还真不好说，可惜了，他的出身在北明那种以士族为尊的制度下，注定是得不到重视的。” 说完这句话张德福想了想又道：“盯着他，等杜启风回来后，肯定会把他的功劳给分给那些世家子弟。如果这小子心生不满，就想办法把他拉到咱们隋阳来，要是不识相，就做掉他。” 杨秋他们离开酒楼后，就这么晃晃荡荡的在城内跟随者其他士兵，有样学样的做起兵匪来，然而这种好日子很快就结束了，追击范国退军的杜启风和杨剪回到了拒阳城，他们是急速出击的，粮草辎重全都留在了拒阳城，追击了百公里后没有看到范国军队的影子，让两名统帅不敢再追下去，生怕中了埋伏。 大军回到拒阳城后，杨秋他们这种行为才被制止，统帅命令所有士兵在拒阳城搜刮到的钱财全部上缴，然后由军部统一奖赏，违令者军法从事，几个根本就没有经验的新手心生不舍的就将到手的所有财产都交了出去，看着统计财产的士兵眼神，杨秋感觉他们好像做错了什么。 很快他就知道统计财产的士兵为什么那样看着自己等人了，因为在大街小巷中，无数搜刮到金银财宝的士兵正在将搜刮来的钱财给分成小份，一份塞进自己的内衣里，一份颠着就朝统计处走去，巡逻士兵路过后根本就视而不见，杨秋懊恼的拍了拍额头，军营里的这些门道他们确实一窍不通。 现在放在他们面前最重要的问题是，他们现在不知道要去哪里，他们炮灰营的编制已经被打烂了，军队进城后更没有分配驻地，七个人站在兵来将往的大街上如同几个呆头鹅。 这个时候周二奎突然机灵一动说道：“要不咱们去伤兵处吧，和咱们一起来的新兵都在那里养伤。”周二奎的话立马得到所有人的赞同，毕竟大家都是一起来的虽然都不认识，可心理上终究要亲近些。 到达伤兵处的时候，几个人又蒙了，因为他们根本就不认识其他人，从几百号伤兵里分辨不出那些是炮灰营的人，眼尖的周子木突然指着伤兵中一个来回穿梭的身影开口道：“老大，你们快看，那是不是姓邹的。” 杨秋随着周子木指的方向看去，那个人影正是在城墙上抛下他们扭头就跑的邹爷，想起周麻子惨死的样子，杨秋带着愤怒的众人直接将还没发现众人邹爷给拉到了伤兵处的外围。 看着几张愤怒的面孔，邹爷先是一惊然后摆出一副激动的样子说道：“老天保佑，你们还活着，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看着邹爷无耻的样子，杨秋直接一把勒住他的脖子说道：“你很快就会见不到我们了。” 邹爷惊慌的抓着杨秋的手喊道：“你想干什么，这里是军营，袭击同僚是要受军法的。” 周二奎红着眼一脚踹到了邹爷的腰上说道：“去你妈的军法，老子先弄死你给麻子报仇再说。” 然而还没等邹爷大声呼救，伤兵处就急匆匆闯进几个士兵嘴里大喊道：“谁叫杨秋，杨秋在哪？” 几个人对视一眼后，都不知道这几个士兵找自己是什么事，难道是自己杀害酒楼老板和老板娘的事？杨秋担忧的想到，谁知道邹爷眼神一亮说道：“小哥，小哥，这是杜元帅的亲兵，肯定要奖赏你了。” 杨秋皱着眉头一把推开邹爷说道：“回来再给你算账。” 杜启风的临时府邸是拒阳城首富的家里，拒阳城城主府被隋阳的杨剪给征用，虽然不如城主府霸气，可从乡下来的杨秋还是被这个临时府邸给惊住了，从大门到前厅的距离，杨秋觉得光一个前院就要比整个周家村都要大了。 走进前厅后杨秋没敢在抬头乱看，低着头跟在士兵身后用余光看着坐在前厅主座的两个男人，一个身材魁梧脸上饱经风霜年过半百的男人，一个面色和蔼身上又带有莫名气质的中年人，谁是杜启风杨秋自然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杜启风挥手示意士兵退下，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和身边的人审视着杨秋，此时杨秋如同被无数只眼睛盯上，浑身的不自在，于是他主动开口道：“小人杨秋，参见杜元帅。” 看到杨秋主动发声打破这份沉默，杜启风和身边的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笑呵呵的说道：“杨秋，真是年少有为啊，我听说你才十二周岁，不仅登上了城头还带领着几个同伴击杀了两名敌军，真是英雄出少年。” 杜启风的话让杨秋毫不意外，毕竟是一军统帅，想要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太简单不过了，杨秋低着头拱手：“元帅过奖了，这是我们这些当兵的应该做的。” 随着杨秋的话音落下，整个前厅再次沉默了下来，杨秋不明白杜启风到底是什么意思，把自己叫来难道就为了夸自己一句，难道一点好处都不准备给？长久的沉默后。 杜启风终于开口道：“攻城前我曾许诺，谁第一个攻上城头升百总自然不会食言，可惜那名士兵已经牺牲，既然是你竖起了我北明军旗那这个功劳自然算你的，可惜你年龄尚小，也没有什么带兵经验，如果直接让你统领老兵恐怕难以服众，这样吧，你们一同攻上城墙的还有六十三人，就让这些人都归在你的手下，这些人大部分还身上带伤，你就带着他们保护粮草吧，你可有意见？” 杨秋长长出了一口气，他哪里明白这里面的弯弯道道，觉得自己捡了大便宜连忙回答：“多谢元帅。” 杜启风看着杨秋的表现呵呵一笑，一挥手，一个士兵端着一堆金饼放到了杨秋的手中，杨秋直愣愣的看着手中的金饼足足有三十多块，当初杜启风说的是赏十金，他不理解为什么突然赏自己那么多，杜启风微笑着说道：“既然赏你了，你就好好拿着。” 等杨秋抱着几十块金饼离开后，杜启风才扭头对着身边的中年男人恭敬的说道：“殿下，你看这样处理可还满意？” 太子点了点头说道：“也只能如此了，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 杜启风叹了口气说道：“没办法，朝中的那些老家伙都盯着这块肥肉，要是落在这个小家伙的身上，是祸不是福啊。” 太子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杜元帅，接下来的出征我就不随你一起了，我想随着辎重营出发。” 杜启风愣了一愣说道：“也好，隋阳那边应该已经知道了您随军的消息，如果跟在我身边很容易暴露，说不定隋阳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这样，我会派五百精骑一路护送辎重队。” 太子直接摇了摇头说道：“不用加派人手，我只带着身边的亲卫就可以了，杨剪又不是傻子，你突然往辎重营加派精骑，他肯定能够猜到什么。” 杜启风想了想也没有反对，毕竟北明和隋阳的辎重是分开的，里面都是北明的士兵，隋阳想要探查什么也不方便，两个人很快就敲定了方案。 和杨秋一同回到伤兵处的还有杜启风的命令，听着杨秋被认命为粮草护卫队的百总后，周家村的几个人直接兴奋的蹦了起来，邹爷直接瘫在了地上，一个百总想要弄死一个士兵太简单不过了，邹爷直接吓的差点尿裤子，杨秋听着杜启风的亲卫给他指明粮草队的驻扎地后，又告诉他杜元帅会安排一名参军，主要是教授杨秋军中事务。 送走元帅亲卫后，杨秋走向王二和他们，一路上好多人给杨秋打招呼，他知道这些给他打招呼的肯定是炮灰营的士兵，于是也都点头示意，走到几人身边后，将手里的金饼丢给周二奎，俯下身子看着瘫在地上的邹爷说道：“接下来，该算算咱们的帐了。” “百总大人，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啊，其实我不是什么老兵，我脸上的刀疤也不是和蛮子搏斗时留下的，我就是一个逃兵，当时被追击的士兵给一刀砍到了脸上，他们以为我死了，这才让我逃过一劫，我就是个孬种啊，就算在城墙上我不跑，我也得跟麻子兄弟一块玩完啊。” 听着邹爷的话，周家村的几个人都睁着眼感觉到不可思议，要知道邹爷这几年在十里八村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谁看到他都会恭恭敬敬的，没想到居然是一个逃兵，周二奎直接不屑的一口吐沫吐在了邹爷的脸上，愤愤的说道：“草你妈的，你也配称为爷，干脆我看还是一刀宰了你。” “别啊，别啊，虽然我是个孬种，可军营里的门门道道我都清楚，杨百总刚刚升官，手底下都是一群新兵蛋子，好多事情不知道，留着我有用。”邹爷急忙开口说出自己存在的价值。 杨秋歪着头说道：“你是聋吗？刚才元帅的亲卫都说了会派参军来教我军中的事务，我要你有什么用。” “有用，有用，元帅派来的参军只会教你军营里的事项，但是一些摆不上台面的事情，他肯定没我清楚，真的，我不骗你。”邹爷不死心的连忙解释道。 听着他的话，杨秋想起来自己上缴战利品的事情，觉得邹爷说的有道理，想要快速融入军队确实需要一个明白人，想了想杨秋冷着脸说道：“想活着也可以，但是你要记住一件事，以后打仗你得冲在最前面，要是敢跑路，我一刀捅了你，明白吗？” 第9章 军械 在邹爷的配合下，杨秋他们很快就统计完护卫队的成员，在伤兵处休息一夜后接下来就是去军备处领取这六十多号人的武器装备，然而到达军备处的时候，杨秋他们遇到了一些小问题。 军备处的司长是一个瘦瘦巴巴的老爷们，两个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杨秋等人看了一圈后说道：“小子，不是我不给你们军械，现在打仗天天都在消耗军械，前面的正规军都不够用的，你们这些留在后方的没必要装备那么好的武器，这样，后面仓库里有一些钉耙锄头啥的，你们先凑活凑活吧。” 司长的话让杨秋他们眉头皱了起来，虽然他们不需要上前线打仗，可现在也属于正规军了，怎么连最基本的武器装备都不给配置，还是这个司长看自己是个小孩子故意为难。 站在一旁的邹爷眼珠子一转，然后拉着杨秋回过身，低声说道：“百总，这老小子肯定是听说你昨天受到赏赐的事情了，这是要好处那，你给我拿块金饼，我去和他交涉。” 杨秋眉头一挑明白了这里面的道道，果然留着邹爷还是有点用处的。 让周二奎将一块金饼交给邹爷，周二奎不情不愿的从怀里掏出一块递给了他，原本这些金饼是准备留着回到周家村分给牺牲村民家属的，没成想现在就花出去了一块。 走到司长面前的邹爷热情的伸手抓住司长的手腕，然后将金饼往司长的袖口里塞，嘴上还说道：“司长大人，虽然咱们都留在后方，可粮草才是部队最重要的队伍，你说说万一出现什么变故，咱们总不能扛着锄头上去拼命，遇到流民暴徒什么的也没有威慑力不是。” 司长用另一只手捂住袖口颠了颠笑着说道：“哈哈，这位兄弟说的也是实话。” 司长想了想摸着衣袖里的金饼意味深长的说道：“不过我刚才也说了，现在武器确实不够用，这样吧，范国城墙上的守军遗留下来了的武器就批给你们了。” 邹爷万万没想到这个司长的胃口这么大，要知道这一块金饼就足够给一支百人队重新打造武器了，但是能够担任司长的都是上面有门路的，肯定是知道杨秋昨天被赏了多少金饼今天才狮子大开口，可形势总比人强，邹爷忙说不急，转身回到杨秋的身边。 “百总，咱们今天可能得大出血了，这个老小子肯定是知道你昨天被赏赐的事了，今天这是狮子大开口。” 杨秋皱起眉头说道：“他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收受贿赂吗？真不行我去找杜元帅禀报此事？” 邹爷一听杨秋的话急忙说道：“哎吆，我的百总嘞，你可别天真了，军备处这是多大的一块蛋糕和权利啊，你当是一般人能够跑这里担任司长的，你就是一个百总，你上面还有把总，千总，左将军，副统领，就连把总千总见杜元帅都费劲，别说你一个小小的百总了，知道为啥杜元帅赏给你这么多金饼吗？就是知道你肯定会遇到这种情况，提前为你准备的。” 杨秋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道道，叹了口气说道：“杜元帅既然知道这些情况为什么不制止？” 邹爷沉默了一会说道：“你先给我两块金饼，这里面的事，回去后我详细的给你介绍一下。” 杨秋内心是一万个不愿意再掏金饼的，于是接着说道：“他不是都说可以给咱们范国留下的武器吗？为啥还要金饼。” 邹爷摇了摇头说道：“你自己想想，如果是没有受损的武器，他们早就归类到自己军械里了，能够被称为范国遗留的武器，都是一些受损的武器，到时候别说打仗了，可能使劲挥舞两下自己都断了，我主要是想弄几副盔甲，在战场上有一副盔甲相当于多了几条命，盔甲比武器值钱，而且咱们现在是刚成军，领取武器装备是必须的流程，等后面再出现战损，想要补充武器，比现在要费劲的多。” 听到邹爷这么说，杨秋才明悟的点了点头，让心疼不已的周二奎依依不舍的又掏出了三块金饼递给邹爷，杨秋的优点就是，该花的钱绝对不省。 司长极其耐心的等着众人在他面前窃窃私语，当兵的能有几个钱，平时受贿一些碎银之类的，现在杨秋在他们眼中就是肥的不能再肥的羊，所以他耐心极好。 看着舔着脸再次回身凑过来的邹爷，司长笑眯眯的主动伸出了手，邹爷握着一块金饼塞进司长的袖口中说道：“司长大人，你看看还有没有咱们北明的制式武器，我们都是北明的兵，那能用范国的武器，你说是不是。” 司长颠了颠袖口笑呵呵的说道：“你还真别说，仓库里确实还存留一些咱们北明的雁翎刀，正好够你们这些人用。” 邹爷大嘴一咧，又将手伸进了司长的袖口，司长诧异的看着邹爷，然后听到他说道：“司长，不着急，你看看我们多少也是个护卫队啊。” 回身指着杨秋说道：“我们百总不能连个像样的盔甲也没有，说出去这不是让隋阳的人笑话嘛。” 司长心领神会的说道：“恩，是这么个理，这样吧，我再给你们腾出来三副盔甲。” 邹爷急忙将最后一块金饼塞进司长的手里，笑眯眯的说道：“十副，我们队伍人也不少，三副太不像样子了。” 司长沉默了一会说道：“最多七副，我看你也是个明白人，盔甲多重要不用我多做解释，前面的精锐队伍里很多士兵还没领到盔甲，七副是我的极限了。” 邹爷笑眯眯的点头说道：“成交。” 其实邹爷也是有私心的，三副盔甲肯定轮不到他身上，杨秋他们一行总共七个人，现在能穿上盔甲的只有杨秋和周二奎，剩下的那副肯定要留给还没来的参军，如果有七副，那自己肯定能够分到一副。 司长带着浩浩荡荡的三十多人往存放军械的营地走去，护卫队的其他人伤势比较重，杨秋让他们留在伤兵处继续疗伤，司长打开临时军械处的大门，杨秋他们看着满满登登琳琅满目的武器堆满了院子，都愤怒的将目光投向了司长，院子里的武器装备足够装备上千人的队伍。 这个司长居然因为几十件武器要了他们四块金饼，邹爷看着愤怒的众人，急忙做手势让众人压下去火，生怕惹恼了司长，连那四块金饼也得打水漂，幸亏司长没有回头。 只是从怀里掏出本本和笔指着旁边一堆武器说道：“上面已经给你们编营了，满编是一百零三人，现在实编是六十六人，这样，你们也别说我故意刁难你们，你们就按照满编领取武器吧。” 司长的话让原本愤愤不平的众人心情好受了一点，在杨秋的示意下，士兵们排着队一人三把的从武器堆里拿着雁翎刀，司长则在一旁做着统计，等武器领取完，邹爷带着几个人又扛着七副盔甲回到了队伍，司长统计完数字，然后一拍手说道：“好了，现在军械已经领取完了，诸位，我就不送了。” 邹爷连忙点头夸赞司长公正廉明，他心里清楚以后想要在军营里混，和军械处的司长少不了打交道，这个时候可不敢领了武器就翻脸不认人，而此时的杨秋则盯着院子角落里的一堆乱七八糟的武器发愣。 邹爷看着杨秋说道：“百总，咱们该走了。” 谁知道杨秋没有搭理他，只是指着那堆乱七八糟的武器说道：“司长，那件弓箭是我的。” 司长听到杨秋的话皱着眉头看向那堆破铜烂铁，这都是从后方军营拔营时，搜集来的武器装备，大部分都是无人认领或者主人已经牺牲的武器，只不过这些还没来得及统一归类，司长回过头撇了撇嘴说道：“杨百总，你刚入伍可能不太清楚，所有的武器装备都是军队的，你们护卫队没有弓箭的配置，所以。” 听着司长的话，杨秋不由得皱起眉头，这件长弓自然是杨老头临行前送给他的，原本以为已经遗失了，现在能够看到，杨秋自然不可能视而不见，他将手伸向杨二奎，杨二奎自然明白杨秋的意思，毫不犹豫的掏出一块金饼。 杨秋拿着金饼走到司长面前说道：“司长行个方便，这弓箭对我意义很大。” 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和外面一样遮遮掩掩的行贿，毕竟在外面人来人往，面子还是要顾及的，而进了院子只有他们这些人，司长也不掩饰，大大方方的接过金饼颠了颠说道：“既然这弓对杨百总意义重大，我也不能强人所难，杨百总自便吧。” 杨秋点了点头道：“多谢。” 重新将弓箭拿到手里后，抚摸着长弓，杨秋长出了一口气，将长弓背到身上后，带着众人就要离开，谁知司长却开口道：“杨百总，虽然军队对盔甲的数量有严格的限制，可是对弓箭可没有限制，给谁发放多少弓箭我还是能够说的算的。” 杨秋停下脚步，扭头笑着对司长说道：“司长果然深明大义。” 说着从周二奎怀里掏出一块金饼说道：“不知道让司长批六十六张弓为难吗？” 司长看着杨秋手里的金饼摇了摇头说道：“有点为难。”杨秋笑了笑没说话，又掏出一块金饼，司长接着摇头说道：“还是有点为难。” 杨秋故意迟疑了一下才从周二奎的怀里掏出一块金饼，然后说道：“司长如果还是为难，那我也有点为难了。” 司长听着杨秋的话呵呵一笑，指着放置弓箭的武器架说道：“杨百总，请吧。” 让邹爷将三块金饼送到司长手里，杨秋带着众人拿起弓，然而现在只有弓没有箭，他将头扭向司长，司长这个时候也明白，一头羊不能宰的太狠，总得养一养再放血，他笑了笑说道：“一把弓配置十支箭，我和杨百总投缘，我多批三百支箭，就当交百总这个朋友了。” 第10章 朱熹 这么多装备，三十多个人一次带不走，杨秋让众人分三次将武器装备带回了临时营地，接下来就是要和粮草队的司长碰面，他专门将邹爷叫到面前咨询见粮草队的司长是不是也要掏金饼。 邹爷则摇头说不用，因为粮草队全靠他们保护，司长还得巴结他这个百总，所以用不着低声下四的，但也得给司长面子，因为能够运送粮草的肯定也是上面有关系的士族，处好了关系说不定能够帮到杨秋。 听完邹爷的话，杨秋不解的问道：“怎么整个北明的军队都是世家子弟的人？” 邹爷小心翼翼的环顾了一下四周，才低声对杨秋解释道：“别说是军队了，整个朝堂都是士族控制的，我听说只要这些士族不高兴，说不定连上面的哪位都坐不稳。” 杨秋听完这句话诧异的问道：“卧槽，这事你咋知道？” 邹爷嘿嘿一笑说道：“我也是之前当兵的时候听我们百总喝多的时候说过，要不咱们这些升斗小民那能清楚上面朝廷的事情。” 这些事情杨秋也只是好奇的问问，因为朝廷里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他现在只想赶紧打完仗带着周二奎他们回周家村，总不能所有人都交代在这异国他乡。 在邹爷的带领下，杨秋很快见到了粮草队的司长，司长姓何，是个十足的大胖子，这种体型一看就是那种侵吞粮草的贪官污吏，但是他给杨秋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一见面就笑呵呵的嘘寒问暖，虽然知道这是面子活，但也让人很舒服。 何司长与杨秋敲定了护卫队的职责后，杨秋就被王二和叫回了临时营地，因为杜元帅派的参军到了。 回到临时营地后，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参军，杨秋愣了一愣，因为这个参军就是当时自己面见杜元帅时坐在元帅旁边的中年男人，这个时候杨秋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最起码他明白能够坐到元帅旁边肯定是个大官，可现在来给自己做参军，自己是拜还是不拜？ 也许是看出来了杨秋的局促，中年男人起身对着杨秋做了个揖说道：“参军朱熹，见过杨百总。” 朱熹的主动行礼立马让杨秋反应了过来，回礼道：“杨秋，见过朱参军。” 在朱熹的示意下，杨秋云雾绕的坐在到了他的身边，杨秋没明白这个朱熹的身份，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开口，这两天在军营遇到的事情已经让他头大了，现在又来了个朱熹，更让他无所适从。 “杨百总，想必咱们也见过了，你倒也不必在意我的身份，我和你一样也是个普通人，其实那天我是向杜元帅自荐的，可惜元帅看不上我这庸才，正好杨百总面见杜元帅，于是我便被分配到了杨百总的手下。”朱熹面容温和的说道，听着朱熹的话，杨秋长出了一口气，如果真像朱熹说的，那自己也就不用顾虑什么了。 可看着站在朱熹身后的两个魁梧手下，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好手，于是将胳膊抵在桌子上俯身低声问道：“当真？” 朱熹笑呵呵的也俯身说道：“你觉得我有骗你的必要吗？” 杨秋歪头想了想，确实自己没什么值得欺骗的，于是彻底放开了往椅子上一摊说道：“朱参军，你他娘的可算来了，这两天老子都被军营里的破规矩折磨疯了。” 杨秋的话立马引起了两个手下的不满，刚想大声呵斥，就见朱熹不动声色的摆了摆手，两个手下才没有发难，朱熹笑呵呵的说道：“没办法，军营嘛，总归是有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以后会慢慢习惯的。” 似乎想起了什么，杨秋坐直身子靠近朱熹问道：“朱参军，你有没有什么小道消息，这仗还打不打了，咋一点动静都没有。” 朱熹看着杨秋挑了一下眉头说道：“打还是要打的，只不过现在天气逐渐转寒，后方正在筹备大批的冬季用品，等物资一到，大军就会开拔。” “艹，看来这仗还不是一天两天能结束的，我说朱参军，我看你细皮嫩肉的，你以前打过仗吗？” “额，倒是没曾上过战场厮杀，不过对军营还算熟悉。” “又是一个世家子弟？” “算不上。” “那还行，朱参军，说不定咱俩真能尿到一个壶里。” “。。。杨百总，没必要叫我参军，我是来助百总管理军务的，你可以称呼我为先生。” “朱先生，这称呼听着别扭，你也别总百总百总的，你就叫我老杨，我就叫你老朱吧。” “你。。。”朱熹的手下终于听不下去了，愤怒的往前一步就要开口训斥杨秋，朱熹回头给了手下一个凌厉的眼神，手下低着头压下怒火退了回去，杨秋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幕，然后说道：“我说老朱，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了，你这两个手下算不算我的兵？” 朱熹也不生气，看着比自己小了二三十岁的杨秋别扭的说道：“百总，他们还真不是你的兵，他们是我的私人护卫，不入军籍的。” “哦，那我用不用管他们饭，给他们发不发晌。” 朱熹哭笑不得的解释道：“那倒不用，钱自然是我出的，饭可能还要劳烦杨百总。” “没事，都是自家人，反正咱们看的是粮草，两个人的口粮还是能够出的起的，行了，老朱，我还得去伤兵处看看士兵，你先自便，有空咱们再聊。”杨秋说完直接起身离开。 朱熹看着杨秋的背影笑眯眯的不知道再想什么，身后的手下不解的开口道：“爷，你就这么容忍这个小子胡说八道。” 朱熹也不生气，笑呵呵的解释道：“你懂个什么，这小子在试探我，小小年纪居然有这种心思，有趣的很。”想了想后又说道：“记住咱们现在的身份，不要因为一些小事就大呼小叫的，让人看出来端倪。” 手下低头道：“是，爷。” 邹广凯很郁闷，因为七副盔甲被杨秋和周二奎一人霸占了一副，剩下的四副被杨秋留着准备给以后得甲长，到最后他啥也没捞着，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杨秋，邹爷漏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凑上前说道：“怎么样，头？” 杨秋看着邹爷僵硬的笑容自然明白他不满自己的分配，可杨秋现在根本就不信任他，点了点头说道：“目前没看出来是什么来路，不过脾性还算可以，最起码让人觉得很舒服，以后看看再说吧。” 邹爷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话，杨秋扯了扯嘴角说道：“不过这个参军好像没上过战场，也许给他留的那副盔甲用不上，想想应该分配给谁。” 听到杨秋的话邹爷立马神采奕奕的说道：“我，我啊。”杨秋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说了句：“看你表现吧。”然后扭头就走，准备和周二奎他们商量商量培训士兵使用弓箭的事情。 能够从攻城战中活下来的炮灰们已经算不上真正的新兵了，毕竟这些人都已经杀过人见过血，和老兵的区别就是在战场上对危险的嗅觉和搏斗技巧，好在他们这支队伍是护卫粮草，不需要上场厮杀，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六十个人的管理问题，毕竟杨秋和他们都一样，根本不会管理分配，所以到现在整个护卫队还是乱糟糟的一团。 一个百总下面设有五个甲长，每个甲长下面有二十名士兵，甲长还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分配小队长，当然小队长没有实际官位，只不过是甲长为了方便管理手下的名头，现在整个护卫队算上杨秋是六十六人，朱熹的来头虽然没搞清楚，可杨秋明白他是杜启风安排下来的人，自己总不能真把他当成自己的参军。 六十六个人杨秋准备先选出三个甲长，虽然很想安排王二和他们做甲长，可邹爷的话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首先几个伙伴年龄太小，其次真遇到什么事情的心态自然不如成年人平稳，所以在和朱熹打了个招呼后，杨秋准备趁空余时间举行一场比试。 将王二和他们叫到自己的营房后，杨秋搓着手说道：“兄弟们别不高兴，其实姓邹的说的也没错，毕竟咱们年龄还太小，我这个百总都没几个人服气，要是再把你们直接提上来，下面的人更不服气了。” 原本几个小伙伴知道杨秋之前的安排后还有点小怨言，现在听着杨秋的话怨念也消除了不少，周蒙更是直接说道：“老大， 你不用开导我们几个，咱现在啥情况心里都有数，能活着回周家村就知足了，当不当官的也没啥，再说了，有你在这哥几个还能吃亏了不成。” 几个小伙伴听完周蒙的话纷纷附和起来，杨秋感动的拍了拍周蒙的肩膀说道：“放心吧，兄弟们，只要有我一口吃的肯定饿不着你们，而且我想了，哥几个就跟在我身边不用编进甲长的队伍，老朱一个参军都有俩近卫，老子堂堂一个百总要是没几个近卫多丢人。” 杨秋的话自然不会有人有意见，本来几个人就是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转，现在跟以前没啥区别。 杨秋开导完几个小伙伴后，又独自找到了看书的朱熹，杨秋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朱熹的身边，搂着他的肩膀就说到：“老朱啊，跟你商量个事呗。” 朱熹放下书挑着眉头说道：“百总请说。” 杨秋笑哈哈的说道：“我看你那两个手下都是练家子，你在看看咱们的队伍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要不辛苦辛苦那两位兄弟，教咱们的弟兄两手？” 朱熹听着杨秋一口一个咱咱的，哭笑不得的说道：“自然是没问题的，只要手下的人能吃得了苦，我让萧风萧起教教他们也无妨。” 杨秋听完朱熹的话大笑了两声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得了，那明天咱们选完甲长，就让两位兄弟开始吧。” 第11章 选拔 护卫队的临时营地就在辎重队的附近，杨秋他们选择了一处空地将所有士兵纠集到了一起，看着下面懒懒散散的士兵，杨秋咳嗽了一声，站到早就准备好的石墩子上，环视了一圈底下的人开口道：“兄弟们，大家都是一起从北明被拉来送死的炮灰，咱们运气比较好，不仅没死还被安排到最轻松的一个活，我运气比你们更好一点，好死不活的成了你们的百总，我以前也就会打个猎啥的，根本不会带队伍，兄弟们要是有谁不服气的，可以放心大胆的说出来。” 杨秋说完顿了顿，看着沉默的众人，明白没人敢做这个出头鸟，于是接着说道：“当然，我明白你们也有顾虑，那我就换个说法，要是谁觉得有带队伍的能力，可以提出来，只要确实有真本事，我可以让他直接做副总。” 杨秋的话音刚落，人群中就响起交头接耳的声音，从好多人眼中杨秋都看到了欲望，既然已经当了兵，谁不想建功立业，可等了一会后还是没人敢站出来。 杨秋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毕竟大家以前都是农户，习惯了被支配的生活，就算有能力的人也不敢这个时候直接跳出来，要是被看中了还好说，要是没被看中，面子上过不去还冲撞了上官。 杨秋等了一会后再次说道：“没事，兄弟们，不着急，谁要是想好了随时可以来找我，不急于这一时，那咱们就聊聊接下来的事情。咱们现在总共有六十六人，按照军营里的编制可以安排三名甲长，这三名甲长我准备从你们中间挑选。” 杨秋的话再次引起一阵骚动，要是说刚才的副总位置离他们还比较远，可甲长的位置就很近了，原本他们以为杨秋会安排身边的人做甲长，没想到居然会从他们中间选。 “兄弟们，安静一下听我说。”杨秋压了压手说道，等人群沉默下来后继续开口道：“选择甲长的方法也很简单，只要谁有特殊能力，比如射箭技术好，或者谁把式打的好，谁就是甲长。” 杨秋的话再次让下面的人激动起来，要知道北明的农户因为经常被征召入伍的原因，手底下多少都练过几下，杨秋的这个条件瞬间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同。 “行了，废话少说，除了身上伤还没好利索的，其他人分成四组，想要做甲长的找邹爷和王二和报名，挨个比试。” 杨秋说完后蹦下石墩，走到朱熹的身边问道：“咋样，老朱，这么选没问题吧。” 朱熹点了点头说道：“你是百总，自然是按照你的意思来。”杨秋听完后开心的离开他身边走到王二和身后看着不断上前报名的人。 朱熹的手下靠近他低声说道：“爷，这小子完全是胡闹，甲长的选拔应该按照军功或者出身和考核才能定下的，他这个样子跟山寨选头目有什么分别。” 朱熹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的说道：“我就是想看看这些平民百姓管理下的军队和士族子弟管理下的军队有什么不同，再说了，你看看他们这群人，不这么选的话，一个合格都没有。等他们选拔完，你和萧起就教他们一些搏杀功夫吧，万一遇到危险这些人多少有点用的。” 报名很快就结束了，六十六个人里总共有二十多个人报名，无一不是面相凶狠身强体壮的汉子，杨秋给他们制定的规则很简单，两两一组，打赢的进入下一轮。二十多个人很快在众人的欢呼喝彩中决出了胜利的一半，接下来就是第二轮，等第二轮结束后，只有五个人坚持到了最后，朱熹看着比试的众人低声问道：“怎么样？” 萧风回答：“都有一些基础，不难训练。” 休息完的五人原本以为还要进行第三轮的时候，杨秋直接要求他们跟自己单挑，谁挑赢了谁做甲长，这一下可就把五个人给难住了，因为杨秋毕竟是他们的百总，年龄还那么小，万一伤到杨秋到时候甲长做不成再受到惩罚，杨秋看着犹豫的众人说道：“放心，我既然敢说这话，就不怕你们能伤到我，放心大胆的干，谁要是能伤到我，老子直接提拔他做副总。” 听完杨秋的话，一个年仅二十左右的汉子大吼一声：“我来。” 看着场中两人的对峙，众人心中纷纷捏了一把汗，和汉子交好的人期盼汉子能赢，但是下手不要太重，周二奎他们则希望杨秋能赢，朱熹则诧异的自语道：“还知道这个时候树立威信，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本事，万一输了乐子可就大了。” 杨秋既然敢放出这个话，自然是有信心，因为他从刚才众人的比试中就看的出来，杨老头教过自己的把式肯定能打赢他们，看着面前的汉子迟迟不敢动手，杨秋只好主动出手，只见他身子下躬猛的朝汉子扑去，汉子看到杨秋扑来也不再犹豫，直接挥拳朝着杨秋的面门打去，一拳挥出去后就有点后悔，万一把杨秋打伤怎么办。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汉子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只见杨秋在被打中前猛的低身，从汉子的拳下闪过，杨秋的身体贴着汉子的身子，右腿前伸别住汉子的小腿弯处，右手从汉子的胸膛划过，一把抓住汉子的脖子，猛的压下，比杨秋还要壮硕的汉子如同一只破麻袋被掀翻在地，躺在地上的汉子看着杨秋的手还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就知道自己输了。 杨秋笑着松开手，拉起地上的男人，笑着对剩下的说道：“下一个是谁。” “这小子要么天生就是打架的好手要么就是受过名师的指导，这两下完全是冲着杀人去的，要不是他没有杀心，刚才那个家伙已经死了。”萧风低声对朱熹说道。 朱熹点了点头道：“不着急，接着看下去。”两人说话间，杨秋已经放倒了第二个人，还是用同样的招式，虽然明白了杨秋的套路，可第二个汉子还是没能跟上他的速度。 第三个上场的汉子身高和杨秋差不多，看了两场后也明白了杨秋的套路，刚一开场就压低身子摆开架势，防止杨秋近身，看着冲过来的杨秋，他只是小幅度的挥动拳头防守，杨秋一击不中再次冲上去，而这次他双手抓住汉子挥出的手臂狠狠一拽，明显下盘不稳的汉子被杨秋拽了个踉跄，杨秋趁机一跃而起，抬起右膝就撞上了汉子的胸口，汉子被巨大的冲击力给压到了地上，咳嗽着拍地认输。 这个时候剩下的俩人那还能不知道杨秋手底下是有真功夫的，都表示不想再比，可是杨秋是准备立威的，强硬的将两个人打倒后，开心的将前三个人提拔成了甲长，剩下的俩人虽然比前三个要强上一些，可杨秋觉得他们临场认输的行为不妥。 “怎么样？”朱熹再次开口问道。 “绝对是名师指导，招招全是杀人技，不过还太稚嫩，没有经历过打磨，要是刚才那几个人都是战场上的老兵，输的肯定是杨秋。”萧风凝重的回答。 杨秋笑呵呵的带着三个甲长来到了朱熹的面前，指着朱熹说道：“这位就是咱们的参军，以后军营里的规矩向朱参军咨询，他身后的两位是咱们以后的教官，教大家把式的。” 三个人听完杨秋的介绍后，拱手作揖道：“见过朱参军。” 朱熹微笑点头示意，杨秋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说道：“都介绍一下自己吧。” 那个身高和杨秋差不多年龄有三十多岁的汉子首先说道：“宁熊，岭北县长守镇宁家村人士。” 另一个身高一米七的汉子接着道：“马斌，长河县凤林镇人士。” 最后的那个二十多岁的汉子说道：“林宏伯，西北府人士。” 听完三人的介绍，朱熹明显一愣，诧异的看着林宏伯问道：“西北林家？你是士族子弟？” 林柏宏脸色一红解释道：“我是林家旁系所生的私生子，母亲只不过是个女婢，连个庶出都不是，所以也算不上林家子弟，不然也不会被拉来参军。”朱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而杨秋则一脸蒙圈，不明白这里面有什么关系。 当然杨秋也没打听人家私事的习惯，整个队伍的大体结构已经定了下来，杨秋和周二奎他们七个人不算在甲长编制内，三个甲长每人手底下分配十五人，剩下的都是一些伤情严重，不能再随军出征的伤兵，再加上根本没有编制的邹广凯，他们这个队伍实际上也就五十五个士兵。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王二和他们上午培训士兵使用弓箭陷阱之类的技巧，下午萧风萧起两兄弟轮流教授搏杀技巧。 杨秋万万没想到，他们在这拒阳城一呆就是三个月，根据朱熹给他介绍的情况，他现在大概也能弄明白现在的形势，原本三个月前隋阳的物资就已经送到了拒阳城，刚准备开拔的大军就接到了隋阳和北明的急报，北原蛮子为了掠夺过冬的物资，居然直接兵分两路同时进攻北明和隋阳的边境。 虽然边境还有军队驻守，可北原这次的进攻比以往更加凶猛，再加上文邱和大沁也派兵驻扎到了范国边境，杜启风和杨剪不敢确定是不是他们和北原有过什么交易，所以大军只能留在拒阳城不敢轻举妄动，而这一拖直接拖到了大雪封路，他们也被困在拒阳城整整三个月，如果不是上一批物资的准时送达，隋明联军都得在拒阳城饿肚子。 拒阳城百姓的粮食早就被他们搜刮一空，这个时候别说是一顿饱饭，就算是一块干粮，士兵们都能从拒阳城的百姓家里过夜，而看守粮草的杨秋他们更是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 周蒙和周二奎几个人经常揣着几袋粮食去城里寻找面容姣好的少女，杨秋看着他们渐渐被掏空的虚弱身体，果断的禁止他们再外出寻欢，然后让萧起萧风俩兄弟，专门给几个伙伴增加训练强度。 第12章 太子妃更嫩 北明弘历三十一年，拒阳城外的冰雪早就融化了，随着土壤不再湿润，一根小草伴随着紧急军令破土而出，隋明联军开拔向范国腹地进军，随着军队的出发，杨秋他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周二奎这段时间在拒阳城包养了一个小媳妇，还真相处出了感情，居然跑到杨秋面前想要将这个小妇人给带进队伍，还没等杨秋开口，朱熹就拒绝了这个无理的要求，大军出征又不是郊游，别说周二奎一个小小的士兵了，就是杜启风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带着家眷上路。 然而周二奎他们这段时间早就养成了兵痞的习性，那能听朱熹的话，还是在杨秋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杨秋无奈只能告诉周二奎，自己会想办法，让他不要着急。 等杨秋将此事告知何司长后，何司长玩味的告诉杨秋，也不是不能带，不过这是军营明令禁止的，如果被人给揭发了，到时候别说周二奎了，杨秋都得跟着掉脑袋，杨秋给何司长道谢后，说自己心里有数，于是辎重队离开拒阳城的时候，一个肤白貌美身材姣好的小娘子就被周二奎给塞进了拉粮草的马车上给带出了城。 辎重队一直远远的吊在大军的后面，一路上并无危险，当然也不知道前方有没有发生战事，第一天的行军，大军只前进了六十里，杨剪和杜启风害怕范国会有埋伏，所以一路上没敢急速行军，等粮草队将食物送到给军营后，杨秋就召集了护卫队所有的成员，几十人远远的离开辎重队，众人不明白杨秋带他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好奇的看着坐在一块碎石上发呆的杨秋。 队伍里离开拒阳城的时候，杨秋专门找到了朱熹，这三个月和朱熹的相处中，他学到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知识，所以现在有什么事情都喜欢问一问朱熹的意见，而找到朱熹问的这件事就是关于周二奎小媳妇的事。 朱熹当时没有直接回答杨秋，而是问，杨秋的梦想是什么，杨秋想了很久才说：最早的梦想是能够单独狩猎一头猛虎，后来离开周家村见到了长守镇，他又想以后一定要在长守镇定居，再后来进入军队见到了杜启风，这个时候杨秋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自己又想要做个将军。 朱熹听完他的话没有笑，而是意味深长的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可是你要知道，在北明一个普通人没有士族的支持想要当将军无异于天方夜谭。 听完朱熹的话，杨秋长叹了一口气，这三个月对北明上层的事情，他大概清楚了一些，朱熹说的没错，没有士族的支持，别说做将军了，他这个百总都不一定能做几天，原本以为杜启风升自己为百总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 事后才知道，杜启风将自己攻上城头的功劳安在了一个随军混日子的纨绔子弟身上，那个纨绔子弟不仅受到了北明皇帝的夸赞，还被封为万户侯，赏千金，成了北明的大红人。 杨秋当时很气愤，是朱熹告诉他，就算把这个功劳全都放在杨秋的身上，顶多也就是受到皇帝的几句夸赞，赏赐和官职也只比现在强上一点，可他就要进入士族子弟视线中了，士族子弟是绝不允许一个低等贱民爬上来，然后分走他们的利益的，到时候杨秋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朱熹的话很直白，也是不可争议的事实，所以杨秋原本已经放弃那痴人说梦的想法，是这次找朱熹后，朱熹的另一番话让他的野心再次蠢蠢欲动了起来。 朱熹说：北明以前出过一个草根将军，他最初依附在中川宋家的手下，凭借着过人的胆识和强悍的武艺，被宋家一路提拔成了西北军将军，可惜这个草根将军性子太直，经常不听宋家的号令，于是宋家就给这个草根将军扣上了莫须有的罪名，如果当时这个草根将军真想反了宋家和北明，带着手底下的士兵投靠隋阳或者范国，说不定现在都能坐上兵马大元帅的位置了，可惜，宋家太了解这个草根将军，只是一道圣旨，这个将军就自己了断了。 杨秋听完朱熹的话想了很久之后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也依附一个世家？ 朱熹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依附，是借势，当你有足够的实力后，只要不跟那个草根将军一样死脑筋，那些世家想要动你就得掂量掂量了。 杨秋意味深长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叛出北明？ 朱熹嘴角一抽说道：我那是感叹，你怎么知道皇帝不想提拔一个草根上来制衡这些士族。 杨秋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自己刚才也说了，宋家随便给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皇帝就下圣旨把人家处死了，到时候我咋办？ 朱熹低着头面无表情的说道：当朝皇帝已经六十五岁了，而且身体越来越差，你怎么知道下一位皇帝不会支持草根上位，你才十二岁，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不想赌一赌吗？ 杨秋盯着朱熹看了很久后说道：明白了，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朱熹抬起头满意的看着杨秋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成大事者心要狠，如果被手底下的人束缚到手脚，那么拒阳城外的那几千座坟里就有你一个位置。 坐在碎石上拍了拍自己的脸，将朱熹对自己说的话又想了一遍，他抬起头眼神坚毅的站起来。 走到所有人身前说道：“兄弟们，今天叫你们来没有别的事，咱们这些人也相处了好几个月了，我不知道你们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想法，我想给大家说说我的想法，我觉得既然咱们都已经来参军了，要是不干出来点事，岂不是白来了这一趟， 前段时间大家在拒阳城都活的有滋有润吧，以前不敢想的女人想睡就睡，以前把我们当成猪狗的富贵老爷想打就打，咱们现在能活的这么滋润是因为杜启风为了顾及面子把我们安排到了这个位置，可等仗打完了那？功劳都是那些世家子弟的，咱们这些乡野出来的贱民每个人拿着几贯钱继续回村里当富贵老爷们的奴才，你们愿意吗？” 听完杨秋的话，宁熊这个热血汉子咬着牙说道：“草他妈的，肯定不愿意，现在咱们过得这是神仙的日子，谁踏马还愿意回去当贱民，头，以后你说咋干咱就咋干。” 宁熊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纷纷表态要好好的跟着杨秋干一场，看着群情激奋的手下，杨秋欣慰的压了压手，等安静下来后说道：“既然大家都想好好干出一番事业，那么我也就给大家在这许诺，只要以后有机会，谁能立功，你们想要女人，老子给你们弄女人，想要金银财宝，老子给你们弄金银财宝，上面的军令不允许老子给你们担着，但是有一点，老子的命令你们得听，明白吗？” 几十个汉子齐齐高喊：“明白。” 杨秋点了点头看向了拉着小妇人同样激情慷慨的周二奎，周二奎看着杨秋盯着自己的眼中，突然像一盆冷水浇在了自己的头上，感觉要出什么事，果然杨秋没让他久等，只见他走到周二奎身边说道：“二叔，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我给你三块金饼，带着这个女人回周家村也好，远走高飞也好。” 杨秋没有继续说第二个，只是这么盯着周二奎，周二奎冷汗都冒了下来，颤颤巍巍的问道：“第二个呢。” 杨秋还是没有说话，就这么盯着他，周二奎看着杨秋冷漠的眼神，突然想到了他们刚进拒阳城酒楼里发生的事情，也许感受到了异样的气氛，那个小妇人拉着周二奎的胳膊哀怨的喊道：“二奎，你不能丢下我啊。” 也许是杨秋失去了耐心，他冷漠的说了句：“看来你选择了第一个。” 说完扭头就走，王二和和周子木他们纷纷开口催促道：“二叔。” 看着杨秋越走越远，周二奎方才如梦初醒般大喊一声：“小秋，第二个。” 杨秋暗中松了一口停下脚步扭头对着周二奎笑着说道：“放心吧二叔，以后女人多的是，等哪天咱们发达了，我给你抢个娘娘暖被窝。” 杨秋的话瞬间引起了所有男人的喝彩，娘娘这个词离他们太远太远了，不管是杨秋是在画大饼还是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这群说不定明天就会死在战场上的汉子，还是将杨秋的话当成了他们意淫的方向。 小妇人看着周二奎缓缓的拔出腰间的佩刀，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得哇哇哇大哭起来，不知道周二奎是不是心软了，拔出一半的刀迟迟的没有出鞘，杨秋皱着眉头刚想出声催促，周二奎就猛地将刀插回去，大声说道：“就他娘的这么杀了多可惜，不如让兄弟们都爽爽，百总，你看咋样。” 杨秋歪着头看着周二奎很诧异，他没想到周二奎还有这么细腻的一面，要是他提议让大家一起玩玩，这些士兵只会觉得捡了便宜，可是周二奎让杨秋下令，士兵们就会觉得杨秋果然对兄弟有心，这种收买人心的方式难得从周二奎的脑子里蹦出来，杨秋朗声笑道：“好，那就让兄弟们都爽一下吧。” 朱熹远远的站在外围看着这一切，笑着说道：“走吧，种子已经种下了，就看他能长多高了。” 带着两个手下刚刚转身离开，杨秋就从后面大步追了上来，一把搂住朱熹的肩膀，杨秋边走边说道：“咋样，老朱我表现的可还行？” 朱熹点头夸赞道：“还算合格，不过你让手下这么行事方式欠妥，那个小妇人无罪，何必要这么折磨她。” 杨秋歪着脑袋盯着朱熹说道：“你要不要也试试？” 朱熹无语的说道：“多谢，不必。” 杨秋哈哈哈大笑着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没事，到时候我也给你抢个娘娘玩玩，听说咱们北明的太子妃长得美若天仙是不是真的。” 朱熹咳嗽了一下低声说道：“还行。” 杨秋毫无所觉的继续说道：“玛德，将来老子破身的时候一定要找个太子妃那样的。” 萧风萧起两个人冷汗都下来了，他们已经准备好拔剑将这个口无遮拦的杨秋给乱剑砍死了，谁知道朱熹顿了下脚步脸皮狠狠的抽了两下后说道：“其实隋阳的皇后才是天下第一美人，我觉得杨兄破身还是找个隋阳皇后那样的合适。” 杨秋听完朱熹的话，啧啧啧的说道：“隋阳皇后啊，那有点远了，咱们这不是还和他们联盟吗？再说了皇后年龄肯定大了，太子妃更嫩不是嘛，听说咱们北明的太子都四五十岁的人了，太子妃才二十岁，不知道太子哪方面还行不行了，说不定太子妃早就给他带了绿帽子。” 朱熹终于听不下去了，推开杨秋面色冷漠的说道：“杨兄，留步，我建议你还是回去看着你的手下，别闹出什么乱子。” 杨秋懵懂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好，等我处理完他们，再找老朱你聊太子妃的事。” 萧风萧起看着整张脸都发黑的朱熹根本不敢插话，杨秋那个小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上溜达了一圈，朱熹看着转身离开的杨秋，咬着牙说道：“明天开始给我加倍训练这个小王八蛋，要是他每天还能站着回去睡觉，你俩就自裁吧。” 萧风萧起连忙应是，脑海中已经想到了一百种让杨秋崩溃的训练方法。 第13章 为啥啊 隋阳前军大营内，杨剪看着面前一个身材瘦小，面色焦黄的男子问道：“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男子拱手恭敬道：“禀告杨帅，小人让探子们观察了整个北明军营的动态，一开始并未在杜启风身边发现可疑人员，不过我听说杜启风曾经动员攻占拒阳城墙的炮灰营时，曾提过北明的太子随军出征，而且事后确实有一个男子出现在他身边，不过事后没多久男子就消失了， 我们收买了北明的几名将官，从他们口中得知当初的那个炮灰营被安排成了辎重队的粮草护卫，而且派遣了一名参军，这个参军不仅气势华贵，身边还有两名护卫，从神态举止来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所以这名参军嫌疑最大，最主要的是他姓朱。” 听完手下的汇报，杨剪挥了挥手让他退了出去，侧身询问身边的副将：“你怎么看？” 副将眯着眼睛冷笑着说道：“这个参军八成就是北明的太子，我这就安排人将他干掉。” 谁知杨剪气的一拍桌子骂道：“你踏马的能不能有点脑子，这个时候咱们还需要北明的军队替咱们卖命，你现在干掉北明太子，这是准备逼北明跟咱们死磕？” 副将一脸委屈的说道：“姐夫，你怎么能骂你岳母啊。” 杨剪听完副将的话气的扶着额头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让你跟着我参军，还不如留在都城当你的二世祖。” 杨剪的小舅子不忿的说道：“我也不想来啊，还不是我姐逼的。”杨剪心累的挥着手连说：“滚滚滚，让徐参将进来。” 等小舅子离开后，徐参将走进营帐看着捂着额头的杨剪，知道那个不省心的小舅子又把统帅给气到了，杨剪看到徐参将进来，将朱熹的情况给他说了一下，问他有没有什么想法。 徐参将想了想之后说道：“杨帅，现在咱们还需要北明支持，大沁和文邱的援军虽说已经撤回，但随时都有可能再次支援范国，北明太子现在不能动，我会安排人随时紧盯北明粮草队，如果北明太子有异动，到时候咱们就安排手下的人穿上范国敌军的衣服，佯装敌军将粮草队斩杀殆尽，到时候北明只会把这笔账算在范国的头上。” 杨剪听着参将的话，心情终于好了一点，他摸了摸嘴上的两撇小胡子说道：“恩，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你注意点王希这个小王八蛋，这小子别为了邀功整出什么幺蛾子。” 杨剪还是很了解他这个小舅子的，王希离开大营后就召集了自己的手下，让他们晚上扮成流民，准备夜袭北明粮草队，到时候干掉北明太子，这个功劳足够自己在杨剪面前邀功。 杨剪和徐参军万万没想到王希连准备都没准备当天就要干掉北明太子，等徐参军发现王希带人离开军营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了，而这个时候王希带着一百多名蒙着脸的手下正趴在北明粮草队五十米外的小山坡上。 王希低声对手下嘱咐到：“咱们的目标是粮草队的护卫，总共有六十多个人，都给瞧仔细了，其他人可以不管，看到有两个侍卫保护的家伙就是死也给我干掉他，干掉他们咱们就跑，他们的营地离辎重队没多远，整个辎重队有好几千人，惊动辎重队之前要是干不掉目标，你们就准备自裁吧，谁要是敢暴露身份，想想你们的家人，要是能干掉目标人物，老子许诺你们全家摆脱奴籍，再送你们十亩良田，赏百金。” 手下们听到王希的话，纷纷摩拳擦掌热血沸腾，要知道他们就算当一辈子的兵也不可能得到这么多奖赏。 随着王希一声令下，上百名士兵纷纷从山坡后走了出来，四五个士兵将脸上的布扯掉，隋阳的士兵早就摸清楚了杨秋他们的底细，如果换一队经验丰富的护卫队隋阳士兵也不敢用这种方式出现。 他们淡定的朝着杨秋他们营地走去，虽然杨秋他们已经接受了三个多月的训练，可终究是没经历过什么，几名执勤的士兵看着四五个身穿布衣走来的敌人，还以为是老百姓，一名士兵开口道：“老乡，这里是军营驻地，闲杂人等不可靠近。” 领头的那个隋阳士兵笑眯眯的回答：“军爷，我们都是遭受战乱的流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多东西了，你们行行好，赏口饭吃吧。” 护卫队的士兵诧异的看着面色红润身形稳健的几个布衣，笑着骂道：“去尼玛的吧，你们一个个红光满面的，平时吃的比老子都好吧，想跑这里来骗吃骗喝，赶紧滚蛋。” 隋阳的士兵也不生气，从怀里掏出来一锭银子，然后边往前走边说道：“不让军爷白给，你看看这些够吗？” 护卫队的四个士兵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笑呵呵说道：“好说，好说。” 看着靠近的几个人，伸手就想拿银子，可是眼前一道白光闪过，护卫感觉自己的脖子一凉，他用手捂住被划开的脖子，诧异的举起手指着面前的人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奔涌而出的鲜血堵住了他的喉咙，一脚将护卫踹倒在地后，偷袭士兵看着其他几个被解决的守卫，朝着后面的人群挥手示意，上百号人浩浩荡荡的朝着营地而来。 此时的杨秋才刚刚拖着崩溃的身体回到营房，一头扎到床上后痛苦的呻吟起来，萧风萧起两个兄弟不知道发什么疯，今天对他的训练格外卖力，而且花样繁多，杨秋甚至怀疑有些训练方式根本就不是为了锻炼，而是为了折磨人。 然后没等杨秋多休息一会，一个猎人的直觉和经验让他透过床木听到了营地外的异常，他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走出营门正好看到萧风萧起两兄弟也走出营房，俩人看到杨秋后有些诧异，走到他身边开口道：“你调动守卫了？” 杨秋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啊，我不一直跟你们两个在一起吗？” 萧风皱着眉头说道：“营地外有大批人员走动。” 杨秋不在乎的说了句：“可能是辎重队的人路过吧。” 三个人同时点了点头觉得有道理，刚准备回去杨秋和萧风萧起同时停住脚步说道：“不对，血腥味。” 杨秋的反应让萧风萧起更加惊异了起来，他们两个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察觉到异常和对血腥味敏感属于正常，没想到杨秋居然也有这么敏感的神经，没等俩人多想，杨秋跑到营地中央大声喊道：“所有人紧急集合。” 从来没有预演过这种情况的护卫队成员，心中不悦的想着百总不知道又出什么幺蛾子，大半夜的叫人集合，没等磨磨蹭蹭的护卫队成员走出营房，听到杨秋声音后，偷袭士兵知道暴露后不在掩饰直接朝着营地内冲了进来，好多刚走出营房还没反应过来的士兵就被砍倒在地，等大家都反应过来后，整个营地已经乱成了一团。 杨秋从营房拿出佩刀就冲向了敌人，边冲边组织手下反击，萧风萧起两个人则退到了朱熹的营房前，朱熹听着外面的动静平静的问道：“怎么回事？” 萧起急忙说道：“爷，好像有歹人袭营，你不要出来。” 朱熹坐在营房里将手里的书放下后说道：“你见过哪个歹人敢袭击军队的，要么是范国的敌军，要么就是冲着我来的。”想了想之后再次说道：“你俩去保护那个小王八蛋，别在这干站着了。” 萧风皱着眉头道：“可是，爷。” 朱熹平静的说道：“如果这伙歹人是冲着我来的，你俩在这站着直接暴露了我的位置，去杨秋身边待着，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冲着我来的。” 萧风萧起对视了一眼，看着护卫队终于有了像样的抵抗，此处暂时没有危险，俩人直接冲到杨秋身边，砍倒两个人后说道：“我们来助你。” 还没等杨秋表示感谢，敌军中一个好像领头的家伙指着杨秋说道：“就是他，兄弟们砍死他。” 杨秋看着突然放弃其他人朝着自己涌来的敌军，满头冷汗的骂道：“卧槽尼玛，为啥啊。” 第14章 挡枪了 今天本来就被萧风萧起俩兄弟给操练的身体透支了，要不是这俩兄弟还守在他身边，杨秋肯定会被乱刀砍死，虽然萧风萧起俩兄弟武艺高强，可顶不住这么多敌人围攻，敌人分出一部分拖住其他护卫们，剩下的几十号人都在围了三个人砍，看着俩兄弟渐渐体力不支，杨秋悲哀的想着自己不会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砍死吧。 当杨秋看着萧风被敌人一刀砍到背上的时候，已经心生绝望，这个时候一声怒吼传来：“百总莫急，老熊我来了。” 接着杨秋就看到身披盔甲的宁熊等人从敌军外横冲直撞了过来，原来邹爷见势不妙赶紧拉着宁熊他们趁乱回到存放盔甲的营房。 俗话说的好，一甲顶百兵，虽然没有这么夸张，可是身披盔甲的士兵确实要比没有盔甲的士兵更强悍，七副盔甲硬生生的将包围圈冲开，杨秋看着跟在他们身后抱着一副盔甲的邹爷，很是欣慰，可是现在根本就没机会给他披甲的时间。 但是有宁熊他们几个也足够拖延时间了，这里距离辎重队的大营没多远，只要拖到辎重队发现异常就够了，而此时何司长确实发现了这里的异常，探子很快给他汇报有人袭营，何司长很诧异为什么敌人不来袭击粮草，而是袭击一群护卫队，容不得他多想，直接下令让手下通知辎重队的把总。 留在外围警戒的士兵发现辎重队的异动后，直接吹响口中的笛哨，围攻杨秋他们的敌人听到哨声后毫不迟疑的开始撤退，杨秋看着地上躺着的三十多具尸体，愤怒的大喊道：“曹尼玛的想跑，兄弟们跟着我砍死他们。” 形势瞬间逆转了，原本还在奋力抵抗的护卫们，开始追着敌人砍，敌人首领眼看要被拖住，直接分出十人断后，杨秋也不贪心命令手底下的人将这十人团团围住，看着迅速消失在夜色中的敌人，杨秋只想弄明白这群人的目的，这件事多少透露着这诡异。 这个时候辎重队的援军也到了，援军来的人是个百总姓宋，看着满地的尸体和被围起来敌人，骑在马上问道：“杨百总，这是什么情况。” 杨秋他们这些同属辎重队的百总自然是认识的，于是开口道：“宋哥，我也纳闷这啥情况啊，敌人朝着那个方向跑了，你们有马，说不定能够追上，我先审审这几个王八蛋。” 辎重队的宋百总点头，然后直接带着骑兵朝着敌人撤退的方向追去。 看着疾驰而去的骑兵，杨秋面色阴狠的看着被围起来的十人，语气寒冷的问道：“怎么，还不投降？” 一个敌人将手中的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说道：“还等什么，我先走一步。” 随着这个敌人的自尽，其他人纷纷将刀架在了脖子上，杨秋急忙下令阻止他们，护卫们一拥而上，终于按住了三人活口。 将三人五花大绑的带回了营地，杨秋让护卫们将牺牲的兄弟尸体都安置好，这些牺牲的兄弟大部分都是还没搞清楚状况刚出营房就被砍死的，杨秋搬着一把椅子就坐在三个人面前，而此时朱熹也从营房内走出。 萧风萧起同时走到他的身边，杨秋很敏锐的发现，三个俘虏眼中居然出现了一丝诧异和不甘，杨秋挑了挑眉头说道：“说说吧。” 三个人用嘲讽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都低下头不在说话，杨秋深吸一口气说道：“不说也没关系，看到我这些兄弟了吗？那些被你们杀死的都是这些兄弟们的至亲好友，可能你们不怕死，但是不让你们死还求死不能的办法有很多，现在说还少受点痛苦。” 一个俘虏不忿的说道：“我们就是一群难民，想要抢点食物。” 这种借口别说杨秋不信了，就是最没脑子的周二奎也不信，他破口大骂道：“去你妈的吧，难民有这么好的武器？有这么好的身手？” 此时的萧风已经让萧起将自己的后背包扎好，拿着敌人使用的武器走到杨秋面前说道：“这是范国的制式武器。” 说完又走到俘虏的身后挨个摆开手掌看了看说道：“都是士兵，手上的这种老茧只有常年握刀的人才会有。” 杨秋点了点头，就算萧风不说，他心里大概也有数了，看着三个人笑了笑然后从身边拿出一个布袋，这是他装金饼的袋子，除去应付打点用去的，现在袋子里还剩二十块金饼，一股脑的倒在地上说道：“谁说出来，我不仅放他离开，这些金饼也是他的，我说到做到。” 然而三个俘虏根本就没有反应，虽然这些金饼很诱人，可常年在战场摸爬滚打的人知道这只不过是杨秋手段，到时候还是不会放过自己，杨秋看着三人虽然眼中有贪婪，可面色依然坚毅，知道这种诱惑根本就打动不了他们。 于是说道：“我也知道你们不信任我，可我也明白你们既然会被留下来断后，说明在你们首领的心中根本无足轻重，说不定这次也是被胁迫来的吧，这样，说不杀你们你们可能不信，看在你们也是被抛弃的份上，我只砍你们一只手，这里有二十块金饼，我问你们问题，你们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答对一次，一块金饼，一条胳膊和二十块金饼换一条命，如何？” 杨秋的话终于让三个俘虏中的一个年轻点的动容了，没人想死，一条胳膊换一条命对于他们这种随时能够死在战场上的人来说太值了，其中一个年长的俘虏大声喊道：“去你妈的，老子什么都不知道。” 杨秋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从腰间掏出短剑起身走到他面前，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将手中的短剑慢慢的往他心脏压去，一开始俘虏还能咬着牙不发出声音，可当短剑的剑尖缓缓的插到他的心脏。 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终于吼了出来，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也许能够承受突然爆发的剧痛，可没人能够承受这种持续不断缓慢递增的痛苦，原本一心求死，可无奈的发现死亡越来越近可总也不到，在坚定的人也承受不住。“说，说了。” 杨秋很满意他的反应，于是将短剑狠狠的插了进去，然后搅了两圈，看着俘虏眼神中的不甘，杨秋拔出短剑将他推倒说道：“晚了。” 然后扭头看向另外两个俘虏说道：“怎么样二位，想要说点什么吗？”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其中一个俘虏冷笑着抬起头说道：“说你妈。” 然后扭头狰狞的对身边的同伴说道：“小子，想想你的家人。” 说完跪着的双腿猛的一跃而起，朝着杨秋就扑过来，张着大嘴就想咬杨秋的脖子，杨秋一脚将他踹倒，然后冷漠的说道：“砍了吧。” 说完早就红眼的护卫纷纷上前一人一刀将这个俘虏砍成了碎尸。 杨秋看着跪在地上开始发抖的年轻俘虏说道：“今年多大了？娶妻生子了吗？” 年轻俘虏诧异的抬起头看着杨秋摇了摇头，他搞不明白这个残暴的家伙为什么突然关心起他这些事，杨秋继续说道：“玩过女人吗？” 年轻人茫然的继续摇头，杨秋叹了口气说道：“真是可惜了，你要不要跟我说点什么。” 年轻俘虏听到这句话浑身一颤，低下头咬着牙摇了摇头，杨秋很赞赏他的表现，到现在还能坚持不出卖自己的主子，这种品格很难得。 “现在还是那句话，你现在回答我一个问题，我给你一块金饼，然后砍一只手，我放你走，或者。” 杨秋说着用短剑顶住年轻人的裤裆继续道：“我把你兄弟砍下来，让你尝尝是什么味道，然后在你脸上刻上太监两个字放你走如何。” 年轻人感受着裤裆里外的寒意，精神终于崩溃了，他颤颤巍巍的开口道：“你想问什么。” 听到年轻人终于开口，杨秋满意的回身坐到了椅子上，随口问道：“你们这次的目的是什么。” 年轻人低声回答道：“杀一个被两个护卫贴身保护的人。” 听完年轻人的话，杨秋扭头对着朱熹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看着朱熹回给他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后，杨秋心里把朱熹十八辈祖宗给问候了一遍，怪不得萧风萧起俩兄弟刚去帮他，这群敌人就跟吃了药一样朝着他发疯，合着是替朱熹挡枪了。 第15章 你的梦想是什么 “谁让你来的？”杨秋继续问道。 还没等年轻人说话，朱熹就打断道：“接下来的事情，我大概知道了，没必要再问下去了。” 杨秋皱着眉头看向朱熹，看着朱熹平静的面庞，杨秋笑了笑说道：“好啊，既然咱们朱参军发话了，那就不问了。” 朱熹这么明显不想让杨秋当着众人再问下去的表现，如果杨秋还不明白什么意思，他也就白活了，看了看还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年轻人，杨秋挥挥手说道：“给这位兄弟松绑，让他走吧。” 护卫们纷纷上前不解的说着不能放他走之类的，杨秋不悦的说道：“我说了放他走就放他走。” 王二和他们几个小伙伴看着众人没有响应杨秋的话，赶紧上前将俘虏给松绑，年轻俘虏不敢置信的起身问道：“真的放我走。” 杨秋笑了笑说道：“当然，我说话算话。” 年轻人赶紧弓腰连连道谢，然后迫不及待的想要转身离去，杨秋叫住他，指着地上的金饼说道：“喂，拿一块金饼。” 年轻人不可思议的回头看了看地上的金饼，原本以为能够活命就足够了，没想到杨秋居然真的让他拿金饼，理智告诉他现在赶紧离开，可贪婪还是让他俯身去地上捡金饼。 此时的杨秋面色冷漠的看着弯下腰的俘虏，邹爷一直在观察着杨秋的表情，因为他绝对不相信这个心狠手辣的年轻人会放过这个俘虏，果然在俘虏低身捡金饼的时候，杨秋眯着眼看了邹爷一眼，邹爷一个激灵拿起手中的刀，连走两步一刀捅进了俘虏的腰间，年轻俘虏面对突然而来的袭击毫无防备，捂着伤口连连后退，惊恐的说道：“为什么？不是说好放我走吗？” 不止俘虏不解，就连愤愤不平对杨秋不满的护卫们也很诧异，杨秋露出一副天真的表情说道：“我是答应放你走啊，可是他们不答应跟我有什么关系，杀你的又不是我。” 听着杨秋无耻的话，俘虏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他气愤的连说了好几个“你你你。” 然而，反应过来的众人怎么会给他说话的机会，纷纷上前将这个俘虏乱刀砍死，对杨秋的不满瞬间变成的崇敬。 这个时候追击敌人的宋百总也回到了杨秋他们的营地，翻身下马看着已经被处决的几个罪犯对杨秋说道：“不好意思，杨老弟，让那伙贼人跑了。” 杨秋皱着眉头说道：“跑了？骑马都追不上吗？” 宋百总沉吟了一下说道：“那伙人进入隋阳军营的防区了，兄弟我进不去，但我也知会隋阳的守卫了，让他们协助搜寻这伙贼人，杨老弟可问出什么了？” 杨秋回头看了朱熹一眼说道：“哎，太可惜了，这几个贼人什么都不肯说，我原本还指望宋老哥能抓回那些贼人。” 宋百总也叹了口说道：“真是可惜了，今天的事杨老弟最好还是去把总面前解释一下。” 杨秋拱手道：“是，这个我明白，有劳宋老哥了。” 等宋百总带人离去后，杨秋让人将尸体处理，阵亡的士兵名单统计出来，然后走进了朱熹的营房，看着坐在椅子上淡定的朱熹，杨秋脸色阴沉了下来，走到朱熹面前说道：“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朱熹看着面色不悦的杨秋对着萧风萧起挥了挥手，两兄弟低头退出营帐，朱熹指了指身旁的椅子说道：“坐吧。” 杨秋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等着朱熹的解释，谁知道朱熹接下来的话根本和这件事毫无关联，朱熹端起桌子上的茶抿了一口说道：“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不满和疑问，但是我想在问你一遍，你的梦想是什么？” 杨秋跟看白痴一样看着朱熹说道：“你他妈当你是皇帝，想给谁许愿就给谁许愿，整天梦想是什么，你丫有病吧。” 朱熹听到他这么粗鲁的话也不生气，两个人已经朝夕相处了三个月，杨秋的脾性他还是很清楚的，于是继续微笑的说道：“我这么问吧，你从村里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快半年了，这一路上看过很多的风景也见过了很多事，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杨秋听完朱熹的话沉默了下来，想了一会后说道：“说没有想法是假的，可要是说出来多少也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说说吧，就当咱们两个最后一次交心如何。”朱熹依旧面色柔和的说道。 杨秋长出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最开始我见到去周家村征兵的长守时，他身上穿了一件棉麻的衣袍，骑着一头马，当时我觉得可威风了，于是我跟我家老头说我想出去看看， 再后来跟着队伍一路从长寿镇走到这里，我看过很多的穷人，穷的衣服都没有，穷的在野地里啃树皮，也见过为了给父母下葬卖身的幼儿，见过饿死在大街上的乞丐，我也见过很多的富人，那是我从来不曾见过也不敢想象的奢华， 他们每天倒掉的食物足够那些穷人可以好好的活下去。于是我就在想，为什么会这样，后来在拒阳城的城头上，带我们出来的麻子叔就死在我们的面前，周家村三十口人只活下来了我们七个， 再后来，我们在拒阳城杀了一个无辜的老板，我的伙伴们凌辱了老板的妻子，当时我就在想如果这是周家村怎么办，在拒阳城的三个月，我看着伙伴们过着以前从来不敢想象的日子，我就想明白了， 我想变强，强到没人敢打周家村的主意，强到可以让周家村的村民也过上富人的生活，可是接触的越多就知道希望越渺茫，像我这种从山村里走出来贱民根本就没希望从士族的眼皮子底下站起来，就像你曾经说过的那个草根将军，你说他仅仅是因为一道莫须有的罪名就自尽了，之后我才想明白， 不是他不想反，而是他根本就反不了吧，被士族控制的北明怎么可能是一个草根将军说反就反的。” “没错，那个将军确实想反，可惜从他的副将到下面的百总都是宋家安排的人，还没等他起事，就被手底下的人给砍了，宋家为了不想担上干系，才说他是畏罪自杀。”朱熹点了点头解释道。 杨秋眯着眼盯着他问道：“既然是这样，那你还让我选择依附某家士族，或者说你根本就是某个世家子弟，只不过想拉拢我而已，今天那些冲着你来的人也说明了你身份不一般的事实。” 朱熹呵呵一笑摇了摇头说道：“你想多了，原本我是想让你依附某个世家的，看来你的性格完全不合适，你太聪明了，世家不会重用一个聪明人上位的，就算是真的扶持你，后果也和前一位将军一样，从头到尾都安插进去他们的人， 所以，我想告诉你的是，从明天开始，你们就会被调到前线，你得到的所有军功不会在被士族抢走，你能够得到最大的发展空间，同时，这也会引起军队士族的反弹，无论是补充兵员还是粮草装备会无比艰难，兵你自己想办法，武器装备你自己想办法，粮草辎重你自己想办法， 杜启凤会给你最大的自主权，我唯一能向你保证的是，只要你能活着打完这场战争，而且立下足够的战功，回到都城我送你一场天大的造化。” 杨秋听完朱熹的话哈哈的大笑了起来，直到笑的喘不过来气才气喘吁吁的说道：“你他妈可真能吹牛逼啊，你当杜元帅是你老子，你说啥就是啥？还他妈给我一场天大的造化，笑死老子了。” 朱熹也不生气，敲了敲桌子将萧风萧起两兄弟叫进营房说道：“我将他们两兄弟留下协助你，也算是我的诚意吧。” 听到朱熹的话，两兄弟面色巨变，齐齐跪到地上喊道：“主子。” 朱熹一抬手打断了两人接下来的话，扭头看向了杨秋，听到萧风萧起两个人喊出主子两个字后，杨秋就绷直了身子，眼角不住的抽抽了两下，也许他对士族和朝廷之间的一些弯弯道道不太清楚，可是在军营那么长时间，称呼之间的区别还是清楚的，无论再牛的世家，手下的人也只能称呼官称或者爷，公子之类的。 北明唯一能被称为主子的只有皇亲国戚，联系到杜启凤当初在校场上说的话，朱熹的身份彻底把杨秋给炸蒙了，他现在坐立不安的不知道是应该跪下行礼，还是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 “老杨，我明天就要返回都城了，今天你好好想想，如果不愿意我会知会杜元帅一声，让你们继续留在辎重队看护粮草，如果你愿意，就要明白这条路不好走，说不定会死得很惨，回去考虑一下吧。”朱熹微笑着对明显有点紧张的杨秋说道。 杨秋立马起身行礼，然后头也不回的一溜烟跑出来营房，出来后就大喊：“王老二，周蒙，你们几个到我营房集合。” 朱熹听着营帐外杨秋的声音笑了笑，低头看向还跪着的萧家两兄弟说道：“看来我的行踪已经暴露了，再留在这里就不安全了，不过我没想到杨剪会派一群废物来动手，明天我就返回都城，你们两个留在这给我好好看着这个小王八蛋，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不掺颜色的苗子，可不能让他给我半路夭折了。” 萧风面色一变说道：“主子，你现在身份已经暴露了，如果隋阳再对你行不轨之事，我俩不在你身边怎么能行。” 朱熹冷笑着说道：“之前我的身份还没表明前，杨剪可能还会对我出手，可是现在他们既然出手了，我也就不怕表明身份了，不仅如此，明天启程回都城我还要让杨剪安排隋阳的士兵一路护送，大军才刚刚启程，这个时候借给杨剪十个胆子也不敢对我出手，你们就安安心心的留在这替我做事。” “可是，主子。” “好了，不用说了，听命行事吧。”朱熹不耐的打断了萧风的话。“让杜启凤来见我。” 第16章 杨字营 杨秋的营帐内，周家村的几个人听完朱熹的身份后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王二和颤颤巍巍的说道：“老大，老朱他，不对太子他不会秋后算账吧，我前天还往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我那是跟他开玩笑的。” 杨秋叹了口气说道：“你那算个屁，我他妈之前还跟他聊太子妃会不会给他带帽子，草，真要秋后算账老子第一个掉脑袋。” 杨秋的说话，周家村的几个人纷纷投来敬佩的目光，杨秋心烦意乱的挥挥手说道：“怕个屁，脑袋掉了碗大个坑。” “百总，要不我说说我的看法？”邹爷鬼鬼祟祟的从营帐外掀开布帘伸进脑袋说道。 杨秋皱着眉头看着偷听的邹爷说道：“滚进来。” 邹爷喜笑颜开的跑进来一屁股坐到杨秋身边开口道：“百总，我刚才听明白了，这太子是想把你扶持成自己人啊，你想现在整个北明朝廷都被士族给控制了，要是联合起来造反，你说皇帝怕不怕，所以，他们现在需要一支只忠心朝廷的军队，现在你就是太子选中的人，这种机会必须把握住，一步登天啊。” 也许这就是旁观者清，邹爷的话立马点醒了杨秋，不过他依旧顾虑的问道：“这不是摆明了往火坑里跳，就算是有太子撑腰，可他终究不是皇帝，跟士族对着干，干的过吗？” 邹爷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不是干不干的过得事，而是你必须干，你真当太子是性子好，不在乎你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只要你说一个不愿意，你信不信明天杜启凤就能找个由头把咱们全给咔嚓了，当太子没跟你们计较那些事的时候，你就已经是太子的人了，所以没得选。” 杨秋明白邹爷说的没有毛病，朱熹不是让他回来考虑选那条路，而是让他考虑以后该怎么干，想通了这一点，杨秋一拍大腿说道：“草他娘的，干了，成了咱们以后去都城喝酒吃肉玩娘们，输了，大不了就是个死，反正不干也是死，干他娘的。” 周家村的几个人也群情激动的喊道：“干了。” 当然这些事情杨秋没有告诉其他人，直到杜启凤离开朱熹的营房，护卫队的士兵们还一脸蒙圈的不明白大元帅为什么会光临他们这个小小的护卫队，杨秋只是告诉他们杜元帅是为了今天袭营的事情来的，而且告诉他们，为了补偿他们护卫队明天大家就会被调到前军，以后有大把的军功等着他们。 这个消息冲淡了剩下士兵心中的悲泣，想想杨秋给他们的许诺，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实现了，而站在营帐门口的朱熹听着杨秋鼓舞士气的话，笑着对萧家兄弟说道：“他是个聪明人，以后你们就好好跟着，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向我汇报。”萧家兄弟拱手应是。 此时的隋阳大营传来了杨剪的咆哮声和王希的求饶声，“姐夫，姐夫，我就是想替你分忧啊，谁知道辎重队反应的那么快，不然我们就成功了。” 杨剪气的一脚将王希踹倒在地，连踩了好几脚后气喘吁吁的骂道：“你他妈得傻成什么样，就敢带着百十号人偷袭辎重队营地，你父亲这么睿智的一个人，怎么会生出你这么蠢笨不堪的庸才。” 王希扶着腰哭丧着脸说道：“姐夫，这也不能怪我啊，他们只有六十几个人，而且驻扎的营地距离辎重队并不近，重点这群废物还有盔甲，这才出现了变故，姐夫你放心，我们绝对没有留下把柄，武器全部都用的范国武器，我也用他们的家人威胁了。” 杨剪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王希一眼，然后扭头看向徐参将问道：“如何。” 徐参将拱手行礼道：“回杨帅，北明的内应回复，那三个俘虏并未说出什么，而且都已经被粮草队的百总给斩杀了，应该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杨剪不满的冷哼一了声道：“现在留不留下把柄还重要吗？就在刚刚杜启凤那个王八蛋居然直接派人告诉我他们北明的太子也在军中，明天就要返回北明，还让我派兵护送。” “好机会啊，姐夫，这个杜启凤居然还敢让咱们护送，直接半道上把北明的太子给剁了，一了百了。” 杨剪捂着额头咬着牙狠狠地说道：“给我拖出去，打二十军棍，这件事你给我忘了他，再让我知道你乱说话，你姐求我也没用。” “姐夫，为啥啊姐夫。”不明所以的王希被士兵架出了营帐。 杨剪才平复下来心情继续道：“这么好的机会，就让这么一个白痴给搅和了，算了，徐参将你明天安排一营护送北明太子回去，路上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不然这仗不用和范国打了，直接和北明先分个胜负吧。” “是。”徐参将也无奈的应是。 朱熹的离开就跟当初他来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波澜，护卫队的成员只知道朱熹因为任职期满被调到了别的营地，而他们的两个教官则留了下来，不仅如此，剩下的三十多个人还被安排进了前军。 此时杨秋正在北明统帅的大帐面见杜启凤，大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杜启凤说话也毫不避讳：“杨百总，有些话不用我说的太明白你也清楚，从今天开始我不会给你补充一个兵员，不会给你补充任何军械，不管你是偷还是抢，只要不违反军规，随便你怎么折腾，当然我也会给你自主权，如果发生战事，你可以根据自己的想法行事，当然前提依旧是不能违抗军令，你们护卫队改名杨字营，算是你的亲军，而你们杨字营则算是我的亲军，只接受我的调遣，明白吗？” 听着杜启凤毫无感情的话，杨秋心神狂跳，杜启凤那是把杨子营当成亲军了，这是当成亲儿子啊，从古至今还没听说有哪支部队有这么大的自主权。 杨秋连忙俯身便拜嘴上高喊：“元帅英明神武，小人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杜启凤嗤笑一声笑骂道：“少他娘的在这拍马屁，要不是太子爷发话，你真当我愿意趟你这趟浑水，你知不知道我要顶住多大的压力，你小子最好不要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 杨秋连连点头道：“那是自然，从今往后元帅让我往东我往东，让我咬狗我不咬鸡。” 杨秋的无耻多少还是让杜启凤有点招架不住，他见过太多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人了，像杨秋这么直白又低俗的还是第一个，杜启凤想了想还是给杨秋提了个醒：“小子，既然把你划成我的亲军，那么你明面上也就是岭南杜家的人，以后遇到杜家的人心里有点数。” 杨秋咧嘴一笑说道：“自当为杜家效犬马之劳。”杜启凤一摆手直接道：“滚蛋。” 看着杨秋离开大帐，杜启凤摸着山羊胡自言自语道：“太子殿下，你还真是挑了个奇葩苗子啊，不知道这颗苗子能不能长成大树，唉，不知道我这么做被家里的老爷子知道，会不会打断我的腿。” 什么叫意气风发，什么叫少年得志，从杨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大帐后，原本护卫队现在的杨字营士兵从他脸上就能看出来杨秋占了大便宜，杨秋走到众人面前大手一挥说道：“走，跟老子抢装备抢粮去。” 第17章 抢粮抢人 整个隋阳联军就在这一声抢粮抢装备的呼喊声陷入了长达三年的痛苦之中，如果是一个成年人或者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过的家伙，遇到杜启风给的条件，多少也会有些收敛，可他忘了杨秋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做事是没有顾虑的。 杨秋的第一站就是去军械库，军械库的司长看着杨秋的到来还以为自己又能大捞一笔，谁知道杨秋直接从怀里掏出离开杜启风大帐时守卫给他的亲兵符，司长接过亲兵符诧异的思考了一会后说道：“当初我就知道小兄弟有前途，没想到这么快就靠上了杜家这座大山，还是元帅的看中的人，佩服佩服。” 杨秋哈哈一笑说道：“司长别再开我玩笑了，我现在还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反正刚成了亲兵，我们就被安排了秘密任务，这不是杜元帅让我来领武器装备嘛。” 按照常理来说，领取武器装备都需要军部下的文书，既然杨秋说了是秘密任务，再加上他们现在亲军的身份，司长也没多问，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杨百总请吧。” 杨秋毫不客气的大手一挥，一行人鱼贯而入，来的路上杨秋就已经吩咐好众人，先去拿盔甲一人一副，司长看着几十人朝着存放盔甲的地方就去皱着眉头就说：“杨百总，这不合适吧，盔甲是严格限制的，没有文书这些盔甲我真不敢随便让你拿走。” 杨秋搂过司长的肩膀将一块金饼塞进司长的怀里，然后说道：“司长大人，别死心眼啊，你想想我都说了是秘密任务，肯定不能有文书啊，待会杜元帅就会派人来给你传达口头命令，真的。” 杨秋的话依旧不能打消司长的顾虑，可是看着已经将盔甲都披在身上的士兵，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披甲完事后，每个人都扛了一把弓，腰间挂上了劲弩，一手全新的雁翎刀，另一手精钢长枪。 司长看着全副武装的众人目瞪口呆，这配置比杜启风手底下精锐中的精锐还要好了，司长拧着僵硬的脖子说道：“杨百总，你确定你的兵穿成这样还能打仗？你看看你那几个年纪小的兄弟，都快走不动路了。” 杨秋笑着拍了拍司长的肩膀说道：“放心吧老哥，没问题的。” 等杨秋众人离去后，司长还在想要不要打听打听这个小子是接了什么任务，一名传令兵就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来，到了司长面前就说道：“元帅下令，从今日开始不可再向杨字营发放任何武器装备。” 司长张着嘴巴惊惧的问道：“啥时候的事？” 传令兵答道：“今天早上。” “卧槽。”司长拍着大腿懊恼不已，扭头就往统帅大营跑去，准备找元帅告状将武器装备给要回来。 此时杨秋众人把盔甲武器放回了自己的营地，然后快马加鞭的朝着辎重队去了，杨秋刚到辎重队，何司长就笑呵呵的迎了出来：“杨老弟，真是让老哥我刮目相看啊，短短几个月就成了元帅帐下的亲兵，佩服佩服。” 杨秋听到何司长的话眉头一皱就说道：“何司长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 何司长眉头一挑说道：“就在刚才元帅的亲兵说从今日开始不再向杨字营提供辎重补给，老哥我还挺纳闷，老弟要不要给我解释解释。” 杨秋眼珠子转了几圈后说道：“其实吧，这件事我不应该说的，谁让咱们哥俩关系好，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我们其实是接了元帅的密令，明面上是被边缘化，其实是有重要的任务在身，元帅说不给我们补充辎重是障眼法，所以还请老哥给我调配一营的物资。” 何司长笑眯眯的说道：“哦，原来如此啊，不过据我所知，元帅未曾给老弟补充兵员，这一整营的物资是何意？” 杨秋干咳了两下说道：“很快就有了，很快。” “哈哈哈，既然杨老弟那么有自信，那我就让人划拨物资给老弟，可是毕竟是传令兵在先，老弟你又没有文书，这。” 杨秋哪还能不明白何司长的意思，赶紧掏出一块金饼塞进何司长的怀里说道：“什么传令兵在先，明明是我从何司长这调走了物资，传令兵才到的。” 何司长笑呵呵的将金饼放回杨秋的手里拍了拍说道：“咱哥俩不用整这些，以后杨百总发达了别忘了我这个老哥哥就好。” “必须的嘛。”杨秋看着不用花钱还能办事，乐意卖这个人情，只不过他现在还不知道他这个人情卖的有多大。 等杨秋他们拉着物资离开后，何司长的亲信靠近他问道：“爷，这小子真有密令？” 何司长冷笑一声说道：“有个屁，小孩子家的把戏。” 亲信不解的问道：“那你为何还要给他物资。” 何司长扭头看着亲信说道：“一车物资换一份不知道能不能回本的人情，你换不换？” 亲信摇了摇头，何司长笑着说道：“所以你一辈子只能做个下等人。” 有些话何司长没有说明白，就算说明白了能怎么样，他的亲信也理解不了，杨秋在杜启风那得到了什么，何司长的人脉已经告诉他了，区区一车物资就能在杨秋这个不知道能走多远的家伙身上换点人情，这种买卖是士族子弟最爱干的，何况这连投资都算不上。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招兵，与其说是招兵，不如说是骗，杨秋让所有人披上盔甲，带上一身顶配武器，大摇大摆的在各个军营穿梭，边走还边宣传，只要有人想要转投杨字营，每个人都会有他们现在的武器装备，而且军饷要比其他营高出一倍。 杨秋让人将剩下的金饼全都敲碎，就这么端着在各个军营溜达，如果说其他老兵看到杨秋他们的武器装备后，还只是惊羡的话，等那些金子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每个人都开始心动了。 杨字营不仅装备好，军饷多，还是杜启风的亲军，没几个人能抵挡住这种诱惑，杨秋就这么带着手下在军营溜达了一天，直到夜里众人回到营地，一个个累得趴在地上哭爹喊娘也没能招来一个兵，杨秋不解的问道：“老邹，啥情况？” 邹爷以前天天盼着能有一副盔甲，谁知道现在愿望成真了差点被累死，他从地上支起身子说道：“百总，我觉得咱们想简单了，这些老兵油子各个都在军队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不说和上司的关系，就身边谁没几个过命的兄弟，就算他们想来也得考虑以后是不是。” 杨秋点了点头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问道：“你觉得该咋办。” 邹爷想了想说道：“明天让兄弟们分开，去各个营打听有没有受到排挤或者跟上司有过节的士兵，咱们私下里劝说，反正有杜元帅亲兵的名头压着，其他营也不敢说啥。” 杨秋一拍大腿说道：“就这么干了。”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的就让杨秋很满意，第二天军队开始拔营出发，浩浩荡荡的行军队伍中，三十多个士兵不停的在里面穿梭，然后就能看到有小股小股的士兵脱离原本的队列，出现在了大部队的后面，杨秋开心的看着越来越多的士兵，大方的给每个转投杨字营的士兵开始发放金豆豆，这是昨天他们商量好之后又将敲碎的金饼再次磨成了小份，原本还有些忐忑不安的士兵看到刚来就有金豆豆纷纷朝着杨秋表达忠心。 杨秋他们的行为终于引起了其他营的反弹，几个百总带着士兵就找到了吊在大部队后面的杨秋，一个百总指着杨秋的鼻子就问道：“小子，你他娘的敢虎口拔牙，老子的兵也敢抢，狗蛋，给老子滚回来。” 杨秋身边的一个士兵低下头惊惧的看了杨秋一眼，就要挪动步子回到本来的队伍，此时杨秋一把按住士兵的肩膀说道：“刘百总好大的脾气，老子是受了元帅的命令征兵，他们也都是心甘情愿的，自己留不住人，你跑老子这里来瞎叫唤什么，有能耐找杜元帅去啊。” 刘百总知道杨秋说过的话没毛病，只能生着气指着杨秋骂道：“小王八蛋，你给我等着。”说着扭头带着众人就离开了。 被称为狗蛋的士兵抬头说道：“杨百总，要不算了吧，刘百总脾气不好，万一告到元帅哪里，给你添麻烦。” 杨秋哈哈的笑着说道：“你们就放心大胆的在这待着，既然来了我的杨字营，你们就是元帅的亲兵，除了元帅谁的面子都不用给，出了事老子顶着。” 杨秋的话瞬间俘获了所有转投来的士兵，他们到现在脑子才转过弯来，自己已经是元帅亲兵了，不用再怕之前的百总了，纷纷笑着拍手叫好。 刘百总自然没有资格直接面见杜启风，而是将此事汇报给了把总，把总虽然知道杨字营和杜元帅事情，可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抢人这种事，怎么也不能忍，于是亲自找到了正在给新人洗脑的杨秋：“杨百总，你好大的威风，连个招呼都不打，说抢人就抢人。” 杨秋看到把总亲自出面多少还是有些怂的，但是想想杜启风的态度和朱熹说的话，挺了挺腰杆说道：“把总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早就给杜元帅打过招呼了啊。” 把总眉头一皱不悦的说道：“杨百总这是一点情面都不给了？” 杨秋摇了摇头面无畏惧的说道：“我只给杜元帅情面。” 把总被气笑了，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好，我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看着连把总都被杨秋给气走后，转投过来的士兵更加敬佩他们这个新上司了，但是杨秋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就是想看看杜启风能够放任到自己什么地步，他才能知道接下来自己做事的尺度。 第18章 肆无忌惮 杜启风见了一个又一个前来投诉杨秋的将领，揉着额头对近卫说道：“去把那个小王八蛋给我叫过来。” 杨秋风尘仆仆的从大部队的后面赶到杜启风面前的时候，杜启风刚把一个前来投诉杨秋的把总给打发走，看着杨秋一脸人畜无害的笑脸，杜启风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我让你自己想办法补充兵员，你就是这么补充的？那跟我给你补充有什么区别？” 杨秋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说道：“元帅说的这是哪里话，我完全是按照你的指示做的啊，你不是说不管是偷还是抢全看我自己的本事嘛。” 杜启风被他气的笑了起来，指着他笑骂道：“你个小王八犊子，所以你就抢到我头上了？武器装备辎重粮草的事我就没跟你计较，现在还把主意打到了兵员上，你胆子还真不小啊。” 杨秋急忙拱手解释：“元帅明鉴啊，就咱们现在这种情况，我上哪去弄兵员啊，我寻思着你的意思不就是让我从军队里招嘛。” 杜启风被杨秋噎的说不出来话，好一会才摆手道：“从现在开始不许再从队伍里抢人，明白吗？” 杨秋急忙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我现在骗，不，征来的兵是不是就留在我这了？” 杜启风无奈的点了一下头然后道：“滚吧。” 这个结果杨秋还是很满意的，对着杜启风歌功颂德了一番，急急忙忙的回到了大部队的末尾，看着已经高达二百人的队伍，杨秋赶紧召集所有的老人商量接下来的安排。 萧风对着杨秋说道：“现在人还是太少了，如果想要尽快的产生战斗力，最起码需要三百人，这样我就可以训练他们组成战阵。”杨秋点了点头说道：“嗯，行，你先和邹爷安排他们的甲长选拔，尽快形成组织，兵员我再和王老二他们想办法。” 当杨秋带着三十多个老兵站在隋阳大军的附近时，王二和咽了口唾沫说道：“老大，真要这么干？隋阳军队可不是咱们北明，他们来咱们这算是叛国。” 杨秋咧了咧嘴说道：“我脑子又没抽，咱们不要对隋阳的人下手，听说隋阳在拒阳城强征了一批范国壮丁，咱们就从这些人里面下手。” 杨秋的话让众人同时松了一口气，他们生怕杨秋玩过火，被隋阳的元帅下令给砍死，杨秋大手一挥气势高昂的说道：“出发。” 入夜，北明军营元帅大帐内，杜启风看着跪在地上的杨秋气急而笑的问道：“杨大爷，你挺猛啊，我不让你在自己家军营拉人，你丫跑人家隋阳军队拉壮丁去了，要不是我舔着个脸给杨剪求情，人家都准备直接派兵围剿你这个山大王了。” 杨秋抬起头无辜的说道：“不能吧，隋阳也太小气了，不就是几个新兵嘛，至于吗？” “还他妈至于吗？作为联军盟友你跑人家军营里抢人，往小了说是不知天高地厚胡作非为，往大了说你就是蓄意制造两国摩擦，老子砍了你都不为过。” 杨秋赶紧摆出一副知错就改善莫大焉的表情道：“是我唐突了，让元帅为难，你放心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去隋阳拉人了。” “还他妈以后？你现在就给我滚回去，隋阳来接人的官员已经在你营地了，赶紧把人给我送回去。” 杜启风气的一脚将杨秋踹了个跟头，杨秋爬起来拍了拍屁股笑着说道：“得嘞，你就瞧好吧。” 杨秋他们这次从隋阳拉来了一百多名壮丁，现在全都蹲在营地里等候着发落，这些都是范国人，无论是跟着隋阳还是跟着北明都是一种结果，就是炮灰。 原本他们是不敢跟着杨秋他们走的，后来听说他们也是炮灰出身才感同身受的跟着来到了北明，然而隋阳的官员根本就不打算放过他们，现在一名隋阳的军官正坐在杨秋的大帐内喝茶。 杨秋推开幕帘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黑胖子一愣，然后拱手道：“好久不见，副尉大人。”来接人的居然是曾经在拒阳城酒楼见过一面的张德福，看着杨秋回来。 张德福笑呵呵的起身拱手道：“杨百总，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短短数月，就从一名小小的士兵爬到了杜元帅亲信的位置上，佩服佩服。” “唉，副尉大人过奖了，我纯属侥幸。”杨秋笑呵呵的回答，但心中还是对这个张德福有一些厌恶，杨秋很记仇的，从在酒楼张德福调侃他的出身，杨秋就记恨上这个黑胖子了。 “人都在外面了，张副尉随时可以将人带走。”杨秋收起笑容说道。 谁知张德福将手一背，走到大帐门口掀起幕帘说道：“杨百总误会了，原本我是来接人的，不过看到是杨百总要的人，我就做主将这些壮丁送你了。” 张德福的话让杨秋眼皮子一跳，他不明白一个小小的副尉有什么权利可以直接送一百多人给自己，张德福看着杨秋疑惑的表情，笑了笑说道：“杨百总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的成就，很让我家元帅喜欢，再加上你们还都姓杨，如果杨百总有兴趣可以随时来我们隋阳，到时候做一个左将军还是绰绰有余的。” 张德福看似随意的说出这种忌讳的话语，却故意提升了音调，摆明了这是要挑拨离间，将杨秋往火坑上推，杨秋则冷笑的说道：“张副尉的好意，我心领了，要是哪天我真的在北明混不下去了，肯定去隋阳投奔杨元帅。” 杨秋的话让张德福眼睛眯了起来，他没想到杨秋居然敢接他的话茬，要知道这种话传到杜启风耳朵里，足够杨秋死上好几次了，看来这个杨秋真的和杨剪想的一样，跟北明的太子关联很深，不然绝对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张德福靠近杨秋贴着他的耳朵说道：“杨老弟，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北明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就算有太子给你撑腰，到时候你也不过是士族口中的一块肉，我们隋阳则不同，杨元帅就是平民出身，隋阳更适合你。” 杨秋越来越搞不明白这个张德福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刚才还把自己架在火上烤，现在又向自己抛出橄榄枝，张德福没等杨秋说话就直接转身道：“走了，不用送了。” 杨秋看着带着手下离开的张德福越来越迷惑，直到萧风站到他身后问道：“隋阳的这个家伙刚才对你说什么了？” 这个时候杨秋才明白，张德福根本就不是给自己抛橄榄枝，如果说之前让众人听到的话是把他往火坑里推，那么小声附耳说的话就是往火坑里添油，所有人都会想是不是张德福又许诺了杨秋什么好处，杨秋会不会真的叛出北明投入隋阳。 这种事情没办法隐瞒，因为你越隐瞒事情只会变得更糟，杨秋一五一十的将张德福说的话告诉了萧风，他知道萧风是要把自己的情况告诉朱熹的，杨秋可不想让朱熹误会什么，但是无论怎么说，张德福确实送了杨秋一份大礼，现在整个杨字营已经有了三百人，只要稍加训练，这支部队就能在战场上有所建树。 数日后，北明都城的太子别苑内，原名朱由昭的太子看着面前的两封信，忍不住笑了起来，第一封是杜启风给他发牢骚的，上面全是杨秋做出来荒唐事，第二封则是萧风写的，上面是杜启风没有看到的一面，从种种细节上来看，杨秋目前的行为还让朱由昭很满意。 “太子何事发笑。”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从朱由昭的身后传来。 朱由昭扭头看着面前这个倾国倾城的女子说道：“我在笑一个小王八蛋。” 太子妃将纤纤玉手搭在朱由昭的肩膀上说道：“臣妾还是第一次见殿下对一个外人这么上心。” 朱由昭抚摸着肩膀上的那光滑如玉的小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说道：“呵呵，不出意外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朱由昭没想到自己的这一句很快，整整过了三年，两个人再次见面的时候，彼此的身份都不在当初的那个。 第19章 是的呢 哥哥 北明弘历三十四年秋，这场由隋阳北明发起的侵略战争持续了整整三年半的时间，隋阳联军一度打到了范国国都的城下，可惜深知唇亡齿寒的大沁和文邱紧急出兵支援范国，隋阳联军无奈退回长河以北，依靠这条横跨整个大陆的河流和范国对峙。 然而现在的形势对隋阳联军不利，过长的补给线让联军陷入了物资紧缺的境地，一支五百人的北明军队正在沿着长河江流域搜寻村庄城镇。 “老大，这附近一百里的村民早就被那群王八蛋给搜刮了一遍了，汤都没给咱们剩下一口。”说话的是一个满脸凶神恶煞黑黝黝的胖子，如果不是从他的脸庞中还能看出年纪不大、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年仅十六七岁的少年。胖子口中的老大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俊俏青年，青年开口道：“王老二，你少他娘的发牢骚，你看看你这身肥膘，平时就他娘的你吃的多，一个人吃三个人的口粮，不然老子能跟着你挨饿？” 说话的自然是杨秋和王二和，三年多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的变化，两个人已经从孩子变成少年，这三年里，杨字营的士兵换了一茬又一茬，虽然在整个隋阳联军里留下了土匪营，蛮子营的臭名声，可从他们的战损速度上来看，也能看出来杨字营在战场上凶悍的一面。 这三年跟着杨秋活下来的老人只剩下了几个，就连周蒙周乾周贺三兄弟都战死在了沙场上，邹爷邹广凯更是替杨秋挡了一箭，不治身亡，现在最早的那批人还活着的只有王二和周子木和周二奎他们，最早的三个甲长马斌战死，宁熊瘸了一条腿，林柏宏则凭借着脑袋好使的天赋混成了杨秋的参军，再算上萧风萧起两兄弟，杨字营的老人只剩下八个人，这就是战争，让人心生向往却又残酷无比。 “老大， 老大，前面发现了隋阳的一支军队在扫荡村子，村子里好像有村民。”一个侦察兵急匆匆的从前面跑回来喊道。 杨秋大手一挥喊道：“草他娘的，隋阳的鳖犊子玩意们又跑咱们前面去了，兄弟们跟着我抢了他们去。” 五百多号人呼啦啦的跟着杨秋朝着远处的村子跑去，这也是为什么杨字营在隋阳联军里留下了土匪营的称号，因为他们最爱干的事情就是从其他兄弟部队手里抢食的勾当。 明明是其他队伍先发现的肥羊，杨字营闻到味后非得去分一杯羹，偏偏杜启风及其偏袒杨字营，就连杨剪都找杜启风说过好几次，每次杜启风都是敲打一番杨秋，然后杨秋就跟没事人一样我行我素。 其他部队终于忍不住联合起来准备给杨字营一个教训，敢在战场上玩命的杨字营怎么会害怕打架，几千号人光着膀子就干了起来，如果不是杨剪和杜启风及时赶到，原本只是教训杨字营的行为差点演变成两大军营的冲突。 而此时杨字营五百人已经硬生生的打倒了上千人，杜启风这次将杨秋狠狠的训斥了一番，打了三十军棍，杨字营这才消停了一段时间，可惜狗改不了吃屎，过去了那个劲，杨字营又开始了兵痞的行为，不过跟之前比要收敛的多，其他人也纷纷躲着杨字营，背地里大家都叫杨秋杨蛮子，不知道是谁传出来杨秋是北原蛮子的野种，再加上杨秋过人的身高，杨蛮子的称呼就这么传开了。 黄安镇原本以为隋阳联军对他们这个小镇子根本提不起来兴趣，而且距离隋阳联军的大营足足百里，所以镇子里的人并没有逃难，谁能想隋阳联军物资匮乏，这群当兵的搜刮物资搜刮这么远，现在整个镇子都陷入了哀嚎之中。 杨秋他们赶到的时候，看着眼前正在遭受蹂躏的村镇，一脚踹在侦察兵身上说道：“这踏马是个村子？” 侦察兵尴尬的摸摸头说道：“嘿嘿，当时离得远，我还以为是个村子。” 杨秋又一巴掌拍在他头说道:“玛德，这次罚你不能碰娘们，兄弟们竖起大旗，跟我拯救老百姓去。” 原本正在黄安镇烧杀掠夺的隋阳军突然发现一支北明军队闯了进来，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杨字营的士兵就大喊：“这里被我们杨字营接管了，其他闲杂人等滚蛋。” 隋阳军队的校尉看到杨字营的大旗时整个头都疼了起来，一脸愤怒的走到杨秋面前说道：“杨百总，做事不要太过分。” 杨秋满不在乎的说道：“这位校尉大人说啥那，明明是我看到你的士兵在欺辱百姓，我这是替杨元帅制止你们的暴徒行为。” 隋阳校尉指着杨秋愤怒道：“你还知道我们是隋阳的军队，你这么干就不怕走夜路遇到鬼吗？” “曹尼玛的，你当我是吓大的啊，有能耐跟老子真刀真枪的干一仗。”杨秋一口唾沫吐到地上骂道。 隋阳校尉看着杨秋身后的士兵强忍着愤怒对手下说：“召集人马，咱们撤。” 隋阳校尉的军职和百总一样，手下只有百人，杨秋这个另类将队伍扩展到了五百人，硬碰硬他们肯定吃亏，这也是为啥杨秋最爱干这种抢同行勾当的原因，人多压死人啊，为了应付杨秋其他队伍都是好几个营联合行动，这个校尉发现黄安镇后因为贪心，自己带人偷偷摸摸的行动，没想到还是撞到了杨字营的枪口上。 杨秋看着隋阳的士兵正在集结准备撤离，笑着对手下吩咐道：“送送咱们的兄弟部队，别让他们累着，手里拿着的东西留下一半，替他们分担分担。” 听着杨秋无耻的话，隋阳校尉咬着牙说道：“姓杨的，我看你嚣张到几时。”杨秋根本就不搭理他，笑呵呵的指挥着手下收缴隋阳士兵的战利品。 蹲在一张破桌子上看着最后的隋阳军队准备撤出镇子，他突然被几个士兵给吸引了，三个隋阳士兵架着一个瘦巴巴的少女正从他面前路过，杨秋看着小女孩消瘦的脸颊上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虽然瘦的脱了像，还是依稀看的出来是个美人坯子，杨秋突然从桌子上蹦下来拦住几个士兵：“啥意思，大白天拐卖儿童啊。” 隋阳士兵对视了一眼后对着杨秋说道：“杨百总，这个贱民杀了我们一个士兵，她现在是战犯，我们必须把她带回军营处置。” 杨秋好奇的盯着身高不过一米五，大腿还没他胳膊粗的女孩说道：“你说就这么个小玩意杀了你们一个士兵？” 隋阳士兵点头道：“是的。”杨秋直起身感叹道：“啧啧啧，你们的士兵是废物吗？” 听完杨秋的话，几个隋阳士兵愤怒的想要反驳，可是面对臭名昭着的杨秋还是没敢出声，杨秋抬着头思考了一会说道：“行了，人留下，你们滚蛋吧。” “杨百总，你这就有点过分了，现在这个贱民是我们隋阳的战犯，如果你强行留人，性质可就变了。”领头的士兵语气不悦的说道。 杨秋毫不在意的将脸贴到他的面前说：“不如你跟我说说，这么个小姑娘是怎么杀掉你们士兵的。” 杨秋的话让隋阳士兵一顿，他总不好意思说是士兵想要强暴小姑娘，让小姑娘给反杀了，而被两个士兵架着的女孩则毫不忌讳的说道：“那个人渣想要脱我裤子，我趁着他脱裤子的时候，将他那个玩意给砍了。” 杨秋张着嘴惊讶的从士兵身前伸出头盯着小女孩问道：“可以啊，妹子，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毫不畏惧的回答：“音离。” 杨秋点了点头直起身子说道：“听到了吗？这是我妹妹，你们居然敢对我妹妹意图不轨，按照军法，死不足惜。” 不光是隋阳士兵蒙了，连小姑娘都蒙了，这咋就成了你妹妹了，隋阳士兵张着嘴巴说道：“你妹妹？” 杨秋点了点头说道：“对啊，你刚才没听到吗？这是我干妹妹音离。” 说完又歪着头对女孩说道：“是吧，妹妹。” 小女孩灵动的眼球转了一圈说道：“是的呐，哥哥。” 看着两个人拙劣的表演，隋阳士兵气的脸都憋红了，咬着牙说道：“杨百总莫不是把我们当成傻子了。” 杨秋满不在乎的说道：“那又怎样？”隋阳士兵点了点头恢复平静说道：“这件事我会上报的，到时候我们隋阳军法司会和你们杜元帅沟通的。” 隋阳士兵说完，扭头让俩人放开女孩，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杨秋看着站在原地平静似水的女孩笑着说道：“小妹妹多大了，家是这个镇子里的吗？” 音离好奇的盯着杨秋说道：“十七，不是本地人。” 杨秋听着音离的话连连咳嗽了几下，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女孩比他还大，杨秋尴尬的说道：“听你这名字也是富贵人家给起的，是来走亲戚吗？” 杨秋原本是想套出来女孩的家庭住址，如果不远就以送女孩回家的名义，去她村子抢点物资，谁知道音离听完他的话脸颊一红说道：“我是乞丐，没有家人。” 杨秋一愣失望的点了点头，宰肥羊的希望破灭了。 不再搭理女孩，杨秋开始指挥众人开始搜刮物资，原本以为杨字营是来拯救他们的黄安镇老百姓，还没来得及感谢，就发现这群士兵和前一波居然是同类，刚刚平静下来的哀嚎再次响起，杨秋从路过的士兵手里拿过一个苹果啃着溜达。 音离就跟在他后面，杨秋回头看着少女说道：“跟着老子干嘛？” 音离对着街边一个被两名士兵扒光的妇人抬了抬下巴说道：“跟着你他们不敢打我主意。” 杨秋饶有兴趣的走到少女面前将苹果递过去，少女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接了过去，刚刚放在嘴边，杨秋一把捏住少女的下巴说道：“他们不敢打你注意，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音离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呜呜囔囔的说道：“因为我是你妹妹啊。” “哈哈哈哈，你挺会啊，要跟就跟着吧。”杨秋放开音离的下巴笑呵呵的说道。 整个扫荡行动很快就结束了，五百多人拉着物资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这个被折磨的千疮百孔的小镇，直到队伍行进了十里后，杨秋才不耐的走到音离的身边问道：“你为什么还跟着？” 音离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说道：“我也能打仗。” 杨秋噗嗤一笑说道：“你瞅瞅你这个小身板，我一只胳膊就能勒死你，你打个屁的仗。” 音离不服气的说道：“谁说我不行的，在镇子里我还砍死了一个。” 杨秋满头黑线的说道：“那不算，我让人分给你一些食物，赶紧走人。” 音离整个人一挺说道：“我不走。” 杨秋两眼一瞪说道：“你知不知道上一个想要随军出发的娘们是什么后果吗？被三十多个男人给轮死了，你也想试试吗？” 听到杨秋的话，旁边的士兵都看着音离发出嘿嘿的淫笑，谁知道音离大步走到士兵面前回身指着杨秋喊道：“我是他妹妹，你们有胆子的来试试。” 听完音离的话，还在淫笑的士兵纷纷一缩肩膀将头扭了过去。看着头疼无比的杨秋，周二奎走到他身边说道：“小秋啊，就带上吧，咱们现在又不跟以前一样了，还怕这点军规，你看这小姑娘也挺可怜的。” 杨秋听完周二奎的话皱着眉头在考虑利弊，王二和也凑了过来说道：“就是老大，看着她我都想我妹子了。” 杨秋终于知道自己为啥对音离有这么好的耐心了，因为她的性格很像王二和的妹子，杨秋点了点头道：“那就带上吧。” 第20章 送死 死气沉沉的杨字营终于迎来了一丝活力，音离的加入让一群大男人纷纷迸发出了荷尔蒙，虽然音离因为从小乞讨身体发育不良，可年龄在哪放着，再加上面色清秀，足够对这群老爷们产生吸引力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因为杨字营的优良传统，他们这支队伍很少挨饿，音离的身子也渐渐长开，这期间还展现出了对武学的极好天赋。 在萧风萧起的教导下，音离甚至能够单挑一名老兵，看着因为营养补充身形样貌渐渐展开的音离，杨秋很果断的让她以后披甲出门，脸上也要被抹上锅灰，杨秋不得不承认，音离很好看，比他见过的任何娘们都好看，虽然他也没见过几个娘们。四个月的时间，音离的身高居然也蹿了蹿，这已经引起了队伍里不小的骚乱，甚至有别的营地听说了这件事，专门来杨字营蹲守。 “哥，这场仗还要打多久？”音离在杨秋的大帐内帮他缝补着衣袍问道。 杨秋看着越来越漂亮的音离惆怅的说道：“快了吧，昨天杜元帅把我叫过去批评的时候说，让我随时准备撤军。” 音离将缝补好的衣服叠好，一屁股坐到杨秋旁边扑闪着大眼睛说道：“真的啊，那咱们回去后去哪？周家村吗？你爷爷会喜欢我吗？” 杨秋没有听出来音离话里的意思，亲昵的搂住音离的肩膀说道：“咱们可能得先去都城，因为杜元帅说我的军功已经积累了一大摞，要先去都城接受封赏，然后咱们再回周家村，杨老头肯定会喜欢你的，平白多个孙女开心死他，哎呀，也不知道王二和他妹子长成啥样了，千万不要嫁人了啊。” 杨秋没有注意到音离听完他的话失落的眼神。 北明弘历三十四年冬，一道八百里加急的文书送到了杜启风的大帐，然后北明军队突然宣布撤军，北明皇帝驾崩，太子朱由昭即将登基，召回杜启风拱卫京师，随着北明撤军，隋阳孤掌难支也宣布撤军，北原开始在北明边境集结兵力，意图乘火打劫，听到消息的范国联军开始渡过长河流域追击隋阳联军，范国大沁文邱三国集结五十万联军，意图将隋明两军拖在范国境内。 北明大营统帅大帐内，杜启风看着面前的杨秋沉默了很久后才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来吗？” 杨秋心里大概有数的，他舔了舔嘴唇说道：“戏唱完了，观众老爷想看小丑被砍头的桥段了。” 杜启风听着杨秋的话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太子现在被登基的事情给困住，没有时间关注你，你这几年确实蹦跶的太厉害，得罪了太多人，四大世家联合施压，包括岭南杜家，就连隋阳军法司都指名让你来做，你明白吗？” 杨秋沉默，杜启风接着道：“萧风萧起要跟我一起回去。” 杨秋抬起头满眼血丝的问道：“给我多少人？” 杜启风顿了顿无奈的说道：“五百。” 杨秋听到这个数字冷呵一声继续沉默，这个数字给不给根本就没有区别，杜启风揉着脑袋说道：“你还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能满足的一定满足你。” 杨秋咬着牙说道：“条件，条件就是不去，能满足吗？” 杜启风站起身拍了拍杨秋的肩膀说道：“一千匹战马，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极限。” 杨秋明白，杜启风能够给他一千匹战马，说明杜启风也不想让他死，只要自己骑着这些战马跑路，完全是能够摆脱现在的困境的，到时候杜启风就要面临士族们的讨伐，杨秋感激的朝着杜启风鞠了个躬弯着腰道：“请元帅再帮我一个小忙。” “说。”杜启风点头道。 “我们周家村出来三十口人，现在就剩下了四个，请元帅将他们三人和我妹子一同送回周家村。” 杜启风低头看着伏着身子的杨秋说道：“好。” 随着杨秋回到大营的还有千匹战马和五百士兵，他们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每个人都面色死灰的骑在马上跟着眼前的男人准备共赴黄泉，杨秋看着站在营地前等着自己的音离等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说道：“怎么样，老子这次去不是挨骂的，不光没挨骂还他娘的发了笔横财。” 王二和几个人激动的跑到战马面前抚摸着战马说道：“老大威武啊，你这是认杜元帅当干爹了，这次怎么那么大方。” 杨秋踹了一脚王二和说道：“去去去，你们懂个屁，这里面没你们的份。” “啊，为啥啊，老大，你不能偏心啊。”王二和他们哀嚎道，杨秋没再搭理他们。 走到萧家两兄弟面前说道：“走吧，咱们单独聊聊。” 一刻钟后，萧起一脚将大帐内的桌子给踹倒，愤怒的咆哮道：“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我要上报太子，治他们的罪。” 杨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哎哎哎，你就别打扰太子他老人家了，先帝刚刚驾崩，他还没坐上那个位置，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他的处境比我们还难。” 萧起依旧不甘的说道：“那也不能这样啊，一千人，这不是摆明了让你送死嘛。” 杨秋叹了口气说道：“没办法，如果是平时这些士族还要顾虑太子的面子，现在这种关头不把我弄死，等太子坐稳了那个位置，他们还不得对我这个愣头青寝食难安啊，我就一件事拜托你们，将王老二他们送回周家村。” 一直沉默的萧起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接到太子的指令，不会走。” 萧风也点了头说不走，三个人四年的朝夕相处早就有了过命的交情，杨秋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们舍不得老子，但是杜元帅既然说了要让你们两个跟他走，肯定也是太子的意思，他也答应能够让老二他们和你们一起走，就别娘们唧唧的了。” 萧起直接起身往账外走去，边走边说：“反正我没收到太子手令，谁也别想让我走，我去教兄弟们骑马，你自己跟王老二他们说去。” 杨秋看着离开大帐的萧家两兄弟既无奈又感动，只要他们两个回到都城，就是新帝的亲信，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跟着杨秋这明明是送死的活，俩人依旧要留下。 “你说啥？让咱们一千人去阻断五十万大军，这不是摆明了让咱们去死吗？” 王二和听完杨秋的话愤怒的咆哮起来，杨秋捂着耳朵说道：“你叫那么大声干什么。” “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啊。”王二和委屈的说道。 周二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谁让咱们平时作风太过跋扈了，这就是报应吧。” 杨秋抬起头对他们四个人说道：“我已经跟杜启风说好了，你们几个跟着队伍回北明。” 听着杨秋的话，几个人都愣在了原地，音离撇了撇嘴说道：“我不走。” 杨秋瞅了她一眼说道：“必须走。 ”音离直接转身扭着屁股离开大帐，在门外说道：“反正我不走，有能耐你让这群兵痞子轮了我。” “哎呀，我。”音离的话噎的杨秋连骂人都骂不出来了。 “我也不走。”王二和这个时候也说道。 “你他娘的跟着瞎凑什么热闹。”还没等杨秋继续说。 周二奎也说道：“我更不能走了，你答应的娘娘我还没睡上哪。” “我也不走。”年龄最小的周子木也点头道。 杨秋看着他们三人，知道自己根本就劝不了他们，思考了一会后说道：“你们三个必须走一个。” 杨秋挥手打断想要开口的三人继续道：“咱们周家村总共出来三十多口人，现在只剩下咱们四个，要是全都死在这，村里人连咱们啥时候死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杨秋的话引起了三人的共鸣，看着三人沉默了下来，杨秋拿出短剑将衣摆划破，撕成三个长短不一的布条，将布条打乱握进手里后说道：“抽签，抽到最短的回家。” 王二和毫不犹豫的直接抽出了一个布条，看着手里长长布条喘了口气，接下来是周子木，看着自己手里的布条周子木眼泪直接流了下来，因为他手里的就是最短的那根，杨秋将周子木搂进怀里说道：“替我们回家。” 周子木趴在杨秋的怀里泣不成声的说道：“老大，我不想走。” 杨秋没再说话，将周子木推开说道：“二叔你们两个送子木去杜元帅那，有什么话就让子木带回去。” 杨秋离开营帐很远后还能听到周子木嚎啕大哭声，坐在营地外的一个小土坡上，杨秋看着远处的夕阳回忆着这十几年的点点滴滴，一个身上散发着幽香的身影坐在了他的旁边开口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叫音离吗？” 杨秋没说话，扭头看着这个好看的让人想咬一口的少女，音离接着说道：“这是我当初在大沁乞讨时听到说书先生念的一首诗，‘别来半岁音书绝，一寸离肠万千结’当时我很喜欢，所以给自己起名字叫音离。” 杨秋依旧不说话，只是欣赏着比夕阳还美的少女在他身旁自言自语，“这么多年，我走南闯北，听过很多的故事，而所有的说书先生口中的天下局势都一样，如果不是隋阳这个霸主虎视眈眈，文邱和大沁早就因为边境上的一座矿脉冰火不相容，范国也时常侵占两国的土地，三个国家只需要一个引子，可能就会爆发不可挽救的冲突。” 杨秋听完眼睛一亮说道：“什么意思？” 音离笑了笑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三个国家虽然这次聚集在了一起，但也不是一条心，说不定能有什么转机。” 杨秋眼睛越来越亮，从音离的话语中他想起来杨老头教给他的狩猎技巧，驱虎吞狼，杨秋哈哈哈的大笑起来，抱着音离就狠狠的亲了一口脸颊，不顾满脸通红的音离，起身就朝着营地跑去，嘴里还大喊着：“风起，风起死哪去了，赶紧让他俩来我营帐议事。” 第21章 史上最大的闹剧 一个时辰后，萧家两兄弟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你确定要这么干，要是你趁着大军撤退，带着这一千骑兵完全可以立个山头做山大王，这么干如果跟你预料的不一样，这一千人连个水花都翻不起来。” 杨秋握着手里的短剑狠狠的扎在椅子上说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玛德干了。” 萧风萧起两兄弟对视一眼点点头说道：“好，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干了，我们现在就去安排战术。” 隋阳联军的撤退速度算不上快，毕竟后面还有几十万大军吊着，如果隋阳联军匆忙撤军，很容易让范国认为他们无心再战，到时候肯定会一拥而上，到时候不光撤不了，整个队伍都会被冲散，所以隋阳联军一边撤退一边做出随时反扑的姿态，让三路大军不敢跟的太近，这也给了杨字营安排战术和训练骑术的时间。 如果事态按照现在的局面平稳发展下去，说不定杨字营能够跟随者联军安然退出范国境内，想象是美好，现实是残酷的，在隋阳联军即将到达拒阳城的时候，三路大军突然加快行军的速度，杨字营也只能无奈的被留在了原地等待着死亡。 杨秋看着面前一千名战士，高声喊道：“兄弟们，你们现在也知道咱们留下来的目的，没错就是断后，说是断后其实就是送死，我想你们心里也有了准备，但是，老子偏偏不信这个邪，那些官老爷们想让老子死在这，我不仅不想死，还想干出来一点大事给他们瞅瞅，怎么做风起两兄弟已经给大家说过了，这一次只要大家能够活下来，我保证，从今以后大家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玩不尽的女人，享不尽荣华。” 一千名士兵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高喊：“老大威武，老大威武。” 杨秋听着这话感觉有点别扭，不能每次自己调动士兵情绪都用这种方式回应自己，真成山大王了，于是摆摆手压下士兵的声音继续说道：“待会大家要换上范国的军服，为了不弄混身份，咱们要想一个口号，谁有好的想法？” 大家纷纷交头接耳了起来，一群兵油子识字的都没几个，那能想起什么好的口号，杨秋一拍脑袋突然想起来萧家两兄弟都是太子身边的人，肯定有好想法于是喊道：“风起，风起。” 谁知道下面的士兵听到杨秋的话纷纷附和了起来：“风起，风起，风起。” 杨秋目瞪口呆的看着群情激奋的士兵，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们，而萧家两兄弟则满脸享受的听着士兵们的呼喊。 初步确定方针后的杨字营骑兵纷纷开始换装范国军服，虽然盔甲和范国还有些区别，但是战场上很少有人注意这些细节，等大家都休息的差不多后，后面的探子快马回报，三国联军正在互相靠近，相距不过十里，而且大沁和文邱各有百骑去往范国大营，杨秋听完汇报直接下令开始行动。 伴随着夜幕降临，杨秋他们终于在子时接近了三路联军的十里外，看着正在原地休整的三个军营，杨秋叫过来一直观察的探子问道：“怎么样？” 探子回答：“百总，从进去就没出来，应该还在商议军事。” 杨秋点了点头对着萧风萧起说道：“行动吧，” 随着一声低沉的风起，一千名士兵里有六百名分成了两波骑上战马朝着大沁和文邱的队伍疾驰而去，等他们发现疾驰而来的士兵是范国骑兵后纷纷想要叫停，谁知道接下来的话让他们吓出了一身冷汗，三百名骑兵高喊道：“大沁突然向你家统帅发难，正在派兵袭击范国大营，快派人支援你们统帅。” 文邱的士兵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赶紧向留守的将军汇报情况，文邱的守将还在质疑为什么是范国士兵前来报信，观察大沁的探子突然快马来报，“将军，大沁军队有异动，好像要往范国中军移动。” 文邱守将闻言就算不信范国骑兵的话也不得不让大军往范国军队靠拢，大沁那边的情况要比文邱这边顺利的多，因为大沁的守军将军居然是一个女人，听到统帅被袭，想都没想直接调动大军往范国中军奔驰而去，这也让文邱的守军产生了误会。 看着两只大军开始朝着中军靠拢，杨秋他们趁乱往中间靠拢，夹在中间的范国军队一脸蒙圈的看着突然夹过来两只大军不知所措了起来，而六百骑兵早就先一步到达了范国防线前，骑着马在军队前高喊：“文邱和大沁准备联合偷袭我们，快快让路让我们通知元帅。” 虽然不知道这六百骑兵是哪来的，但是看着正在靠近的两路大军，守卫们浑浑噩噩的就放开了口子，两支大军也在这个时候靠近了范国的防区。 虽然他们救元帅心切，可两国守军将领也不是傻子，整个范国军队安静的根本不像发生了骚乱，谁知这个时候原本已经冲进范国军营的六百名士兵突然掉头，然后口中高喊：“文邱大沁意图攻击我范国，元帅下令，反击，弓箭手放箭。” 范国的士兵更加蒙了，因为自己的上官也在发懵中，没有收到任何军令，不知道是不是要放箭，而这六百骑兵直接从背上摘下弓箭朝着两支军队放箭，范国的几个呆头呆脑的弓箭手居然也跟着射了起来，遭受到范国弓箭射击的两国彻底乱了起来，守军直接下令冲击范国营地，营救统帅，一场史上最大的闹剧就这么发生了。 而此时的三国统帅还端坐在范国大营内看着桌子上的地图，王明阳抿了一口茶说道：“两位统帅，觉得在这个提议如何，只要能成功不仅可以将隋阳联军给留下，说不定还能让隋阳两国割地赔款。” 谁知还没等王明阳话音落地，营帐外突然传出惊天动地的厮杀声，王明阳皱着眉头将守卫叫了进来问道：“什么情况？隋阳联军反扑了。” 守卫也是一脸懵圈的说道：“不知道啊，前线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啊。” 王明阳一拍桌子怒喊道：“那还不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守卫刚刚出去，一个灰头土脸的士兵就跑了进来跪倒在地说道：“元帅，不好了，文邱和大沁突袭我们大营。” 士兵的话音刚落，文邱大沁的两个统帅同时起身问道：“你说什么？” 王明阳面色阴沉的看着两个统帅说道：“两位要不要说点什么？” 大沁的统帅是一个年纪不过三十岁面容中性的男人，他扭着眉头说道：“王兄，你觉得我们两个要是想要偷袭你，还会亲自来找你议事吗？” 文邱的统帅则是一个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中年人，他也点了点头说道：“肯定是外面出了什么变故，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回去安抚一下众将士。” 大沁统帅眼皮一跳也点头附和，谁知王明阳直接开口道：“二位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 王阳明这个时候哪还敢放两国统帅回去，凭借他多年久经沙场的经验，外面厮杀声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而且这是范国的军营，万一两国真有异心，到时候范国怎么灭的都不知道。 “报，一支千人的骑兵队正在朝着大营而来，元帅快撤。” 一名传令兵慌乱的冲进大帐汇报，王阳明眉头一皱不悦的说道：“混账，不过是千人而已，让左将军将其拦下就是。” “回元帅，左将军率兵正在抵御文邱的进攻。”传令兵急忙道 王阳明看了一眼文邱的统帅说道：“右将军何在。” “去抵御大沁的进攻了。” 王阳明眉头一皱说道：“那又何妨，两位统帅都在此地，二位随我出去看看，不知道是哪位统帅的士兵这么勇猛能够冲到大帐里来。” 说着直接带着两人走出了大帐，等王明阳看清楚远处正在冲破阻拦朝着他们疾驰而来的骑兵时，脖子直冒凉气，因为这上千骑兵全都身穿范国军服，这一刻他都在想是不是自己的手下联合文邱大沁谋取他统帅的位置。 而远处的杨秋在看到前方大帐走出来的三人后，直接一把扯掉了身上的北明军服，举起雁翎刀大喊：“风起。” 随着上千人的风起声落，这支千人骑兵彻底化身北明骑兵，王阳明看着疯狂的朝着他们奔袭而来的北明骑兵震惊的无以复加，而这个时候为了抵御文邱大沁两国的冲营，大帐的防守及其薄弱，不过数百士兵，面对上千骑兵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 王阳明被士兵拖着往后跑的时候还在想，难道文邱大沁和隋阳联合了，可扭头看着和他一样慌乱的两国统帅知道自己想多了，所以他现在认为是隋阳联军趁乱反扑了，于是来势汹汹的五十万联军，就随着范国的帅旗开始狼狈的边打边退，到目前为止，除了杨字营的士兵，剩下的所有人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22章 娘娘送我可好 如果从天空往下看，会看到一幅神奇的画面，一支三百人的队伍举着三面大旗一马当先，身后是一支不到千人的骑兵在追击，再后面则是十几万骑兵跟着边打边追，最后则是几十万步兵的乱战，整个战场因为联军大营的后移被拉扯成了上百公里。 现在范国文邱大沁再加上杨字营全都乱成了一锅粥，打到最后已经不知道再跟谁打了，只要身上穿的不是自己人的衣服，劈刀就砍，隋阳联军的探子看着这一幕惊得下巴都掉了下来，当杜启风和杨剪收到这个消息后，已经是三天后。 “你说什么？杨字营在追着三国联军砍？”杜启风瞪着眼睛不可思议道。 “怎么可能？姓杨的小子是神不成？”杨剪的震惊不低于杜启风。 无论是不是因为杨字营，现在整个三国联军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如果这个时候隋阳联军掉转马头，说不定能一口气吞下这五十万乱军，可现在他们和三国联军越来越远，如果掉头打回去最起码需要五天的时间才能追上混乱的联军。 再加上追击又是一场耗时良久的战争，杜启风耗不起，因为太子还等着他班师回朝，杨剪则不敢，现在整个隋阳军队一半在北原边境线驻防，另一半在他这里，如果自己去追击三国联军，还滞留在隋阳境内的杜启风完全有能力直接兵临隋阳都城，到时候杨剪就是千古罪人。 杜启风坐在临时营帐内闭着眼思考着什么，许久后对近卫说道：“把周子木给我叫过来。” 一开始听到杜启风召见自己，周子木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哭泣，他以为杜启风见他是因为杨秋他们死了，直到见到杜启风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才兴奋的一跳三尺，杜启风看着周子木问道：“你离开前，杨秋有没有给你说过什么？” 周子木压下心中的兴奋，低着头说道：“他只是让我回到周家村，然后告诉大家我们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别的没有了。” 杜启风听完点了点头，他内心也不相信五十万大军的骚乱是杨秋干出来的，毕竟这个数字差距太大，询问周子木也不过是给自己一个交代，周子木看着沉默的杜启风问道：“元帅，杨秋他们是不是能活着回来。” 杜启风看着面前这个天真的孩子不忍心欺骗他说道：“很难，如果杨秋不在追击敌军大营，趁着现在三国混战，想要脱身很简单，可他现在还在追击敌军大营，如果真让他斩杀了敌军统帅，你想想他会面临什么。” 周子木听完杜启风的话开始祈祷杨秋他们千万不要再追了。 然而此时的杨秋，已经将雁翎刀架在王明阳的脖子上了，周围的杨字营士兵正在抵抗范国军队的疯狂进攻，幸亏绝大数敌人都混战在了一起，不然凭他们这已经不足千人的数量，早就被淹没了，王明阳看着眼前这个还略显稚嫩的年轻人说道：“这都是你干的？” 杨秋点了点头没说话，王明阳叹了口气继续道：“所以没有隋阳联军只有你们这些人？” 杨秋继续点头，“呵呵，没想到我王明阳纵横沙场几十年，居然败在了你这个小娃娃身上。”王明阳苦笑道。 杨秋咧嘴一笑回应：“其实你不是败给了我，而是败给了你们自己。” 王明阳一愣才点点头道：“确实，我低估了文邱和大沁两国士兵的敌对心理，让三路大军汇合，再加上主帅不在大营，不出乱子就邪门了，只不过没想到乱子会出的这么大。” 看着外面依旧混战的军队，王明阳看着杨秋说道：“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文邱和大沁的统帅已经跑了，等他们回到军队，到时候骚乱肯定会停止，杀了我？你怎么逃？” 杨秋笑哈哈的说道：“所以要请元帅跟我去北明一趟。” “呵，士可杀不可辱，老夫还从来没想过做俘虏。”王明阳听完杨秋的话，身子猛的一动就要撞向杨秋手中的刀，可早就有防备的杨秋将刀撤回，一脚将王明阳踹倒在地，王二和萧起两人将王明阳捆了起来，为了不让王明阳咬舌自尽，萧起将他的下巴也给卸了。 将王明阳放到马背上，杨秋就这么搂着他往包围圈外冲去，嘴上大喊着：“元帅在此，速速让路。” 还在围攻的范国士兵看到王明阳落在了敌军手下，纷纷投鼠忌器的让开了道路，只剩下六百人的杨字营也上马跟上，于是另一幅奇景再次出现在了混乱的战场上，数百骑兵从战场直插而过，路上的范国士兵纷纷让路，然后紧随而来的追兵命令沿途所有的士兵追击杨字营，上一秒还在跟文邱大沁乱战的士兵，下一秒就脱离了战场追着杨字营跑。 三天三夜的追击杨字营身下的战马早就倒下了一大半，现在六百人只有一百多人有战马，这些战马还是在混乱中抢来的，其他杨字营的士兵只能依靠双腿逃命，可很快这数百人就淹没在了愤怒的范国追兵人潮里。 三天前的场景彻底颠倒了过来，追击者变成了逃难者，随着时间的推移，文邱大沁的统帅重新掌控了军队，混战正在结束，杨秋他们的处境也更加艰难，范国的士兵越来越多，如果不是他手中的王明阳还完好无损，杨秋他们早就被范国军队撕成了碎片。 好消息是大沁和文邱没有参与进来，似乎两国的统帅准备看戏，坐在马背上的王明阳看着已经停下来的混战，用后背不停的撞击杨秋，杨秋歪着头看向怀里的老头，打了个冷禅说道：“元帅有话说？”王明阳点了点头。 杨秋皱着眉头让身旁并驾齐驱的萧起将王明阳的下巴给托上，王明阳转了转下巴说道：“小将军容我对手下说几句话可好，我保证跟你回北明。” 杨秋眉头一挑说道：“元帅别开玩笑了，你要是直接下令把我们砍死，我冤不冤啊。” 王明阳爽朗一笑道：“那你也太看不起老夫了，小将军你看看周围的文邱大沁士兵，他们在等什么？” 杨秋皱着眉头扫视了一圈眼睛一亮说道：“在等你死？” 王明阳点了点头叹气道：“是啊，如果我现在死了，范国军心肯定大乱，文邱大沁这个时候发难，范国就完了。” 杨秋迟疑了起来，如果现在停下任由王明阳胡说八道，说不定自己就被坑了，王明阳似乎明白杨秋的顾虑接着说道：“小将军，你想活下去，我也想给范国留下一点保障，咱们两个有相同的目的。” 杨秋看着身边人困马乏的同伴咬了咬牙直接喊道：“停下。” 虽然大家不理解杨秋的命令，可这几天的生死竞速还是养成了听命的好习惯，剩下的上百骑兵纷纷勒住马头将杨秋围在了中间，王明阳看着围上来的范国骑兵高声道：“王子宴何在。” 听到王明阳的喊声，一骑从范国骑兵中驶出，一个年过四十面色蜡黄的中年将领担忧的说道：“父亲。” 王明阳点了点头有喊道：“张副将何在。” 一名魁梧面目憨厚的大汉策马而出抱拳道：“末将在。” 王明阳点了点头说道：“从今日开始，统帅之职由张副将掌管，子宴升为副将，你二人现在稳固军心，将文邱和大沁的军队送出范国境内。” 两人面色一变，王子宴更是高声道：“父亲，你怎么办？” 王明阳朗盛一笑道：“无妨，我送这位小将军一程。 ”杨秋也配合道：“两位将军不必担心我会对王元帅动手，我只是想活命而已，到了边境自然会放王元帅回来。” 王子宴皱着眉头说道：“哼，你之前还拼了命的追击大营，我如何能信你。” 杨秋的火气也一下上来了，破口大骂道：“曹尼玛的，你以为老子想啊，老子也是个弃子，因为得罪了北明的士族，让老子带着一千人来阻断你们五十万大军，你告诉我，如果是你你他娘的怎么办？啊！”杨秋的话让王子宴沉默下来。 王明阳更是皱着眉头说道：“小将军言语有些粗糙了，不要总是尼玛尼玛的。” 杨秋尴尬的笑了笑，当着人家老子的面要草人家妈确实不礼貌。 “张副将，你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现在局势你应该很清楚，如果让文邱和大沁两国军队滞留在范国境内，说不定要做出什么事情来，现在你的当务之急就是整顿士兵，让两国统帅不敢轻举妄动，然后送他们离开范国，现在他们没敢动手是老夫还没有死。如果范国军队还一直乱下去，他们就会忍不住了，明白吗？”王明阳对着范国新任的元帅说道。 张副将深知王明阳说的是实话，无奈只能抱拳说道：“谨遵元帅指示。” 说着直接掉转马头对着手下说道：“通知所有将领集合，派遣五千骑兵护送元帅。” 杨秋听着这个新元帅还不忘了派人盯着自己，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骂道：“看着老实巴交的，玛德，也是个人精。” 杨秋他们接下来的路就要顺利了很多，一路上范国的士兵纷纷让开了道路，身后还紧跟着五千骑兵护送，本来杨秋是准备让萧风将王明阳的下巴给脱了，王明阳居然要和杨秋唠家常，两个人就有一句没一句的唠了起来。 “小将军贵姓？” “杨。” “多大了？” “快十七了。” “果然是英雄少年啊。” “现在官居何职。” “百总。” “恩，前途无量。” “不如小将军来我范国如何，凭借小将军的能力，我保证一年内让你做将军，三年内做副帅，十年内做统帅。” “呵，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哎，小将军这是哪里话，老夫是真心诚意的。” “哦，那你现在让后面那五千尾巴滚蛋，我就信你。” 王明阳开始沉默，过了没多久再次开口道： “小将军未曾婚配吧，老夫尚有一女，正值豆蔻年华，相貌也是俱佳，许配与你可好。” “美人计？” “额，这话让你说的，我是真心想要小将军入我范国为官。” “我倒是对你们范国的娘娘很感兴趣，你让皇帝老子把娘娘送给我家二叔睡一觉，我就答应你咋样。” 王明阳再次沉默，两个人毫无营养的对话持续了整整一天，入夜后杨秋下令停下原地修整，反正有王明阳在手，那些范国骑兵也不敢怎么样，杨秋看着吃着干粮的王明阳突然问道：“我倒是有一件事很好奇，大沁的军队里为什么会有女官？”王明阳将干粮塞进嘴里后说道：“说起来这件事可就有意思了。” 第23章 都城 大沁，位于大陆的最西边，和范国文邱接壤，多山岭土地贫瘠，国力原本连北明都赶不上，二十年前大沁皇帝突然废后立一个十二岁的秀女为后，原本大沁的朝臣是极力反对，可这个新后展现出的能力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先是发明了一堆跨时代的物件，有利农业的工具，完善的种植系统，接着推行科举制，让大沁的人才如同井喷式的喷发。 然后开始重商，依靠着新皇后的发明，大沁的贸易直接贯穿整个大陆，一连串的变法维新，让大沁的国力越来越强，如果不是新后动了不该动的规矩，说不定现在的大沁已经能够凌驾于隋阳之上，新后在稳固地位后第一件事居然是提出男女平等，提倡一夫一妻，女子经商这种荒诞不经的制度，如果说前几条还只是让大沁的官员世家心生不满的话，接下来的女子入朝为官才真是让大沁朝野震动。 虽然这些世家官员以死相逼，极力反对，可早就被新后折服的皇帝硬是压下了所有的声音，同意先从军队开始，这才让老臣们消停了下来，可病根终究是种下了，虽然新后有皇帝的支持，但真正做事的还是下面的官员，于是新后就和大沁的老臣进入了长达十年的斗智斗勇。 杨秋听着大沁新后的传奇故事下巴都惊掉了，他张着嘴巴连说：“牛逼，真他妈的牛逼。”王明阳则冷哼一声道：“大沁的那些迂腐官员也是废物，如果这妖后是在我范国，老夫宁死也要将这妖后砍杀，简直是败坏人伦。”杨秋拍了拍王明阳的肩膀说道：“你这就属于老迂腐了，我觉得这个皇后就挺好的，当然除了一夫一妻这条完全无法容忍。” “哼，大沁现在的统帅八成就是妖后的姘头，毫无战场经验就被妖后给提到了统帅的位置，祸国殃民。” 王明阳依旧自顾自的抨击大沁皇后的行为，外围警戒的士兵突然跑到杨秋面前说道：“老大，范国骑兵有异动。” 杨秋猛的窜了起来，低头看了淡定的王明阳一眼说道：“全体上马，萧风把这老家伙的下巴卸了。” 王明阳哈哈一笑大声说道：“不愧是老夫一手提拔上来的，做事果断。” 没等王明阳继续说下去，萧风就卸了他的下巴，丢到杨秋的身上，而此时范国五千骑兵已经开始朝着他们疾驰而来，杨秋看着杀气腾腾的范国骑兵，明白范国的新元帅不准备让王明阳回去了。 两天的生死逃亡后，杨秋他们终于接近了隋阳边境，此时他的身边只剩下了二十多个人，面对五千骑兵的追杀，杨秋他们能够活到现在全靠杨字营的老兵悍不畏死的掉头冲乱范国骑兵的阵营拖延敌人的追击。 杨秋胯下的战马早就开始口吐白沫，如果不是杨秋一刀一刀的在马屁股上划下伤口刺激战马，他和王阳明已经成了范国骑兵脚下的肉泥，可战马也是血肉之躯，随着杨秋的一刀落下，吃痛的战马没有再次疾驰起来，而是一头栽在了地上，杨秋抱着王明阳在地上翻了几个滚，杨秋抬起头看着越过他们的杨字营士兵大喊：“快走。” 然而第一个回头的是音离，接着王二和他们纷纷掉转马头，杨秋一把勒住音离的脖子吼道：“谁他妈让你回来的，他们要的是我和这个老家伙，你们走啊。”音离没有说话，只是用倔强的眼神盯着杨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因为范国骑兵已经近在眼前。 杨秋对着萧风说道：“把这个老家伙的嘴巴装上。” 随着萧风用手一推，王明阳笑着说道：“小将军，没用了，你们都得随我陪葬。” 杨秋一把勒住他的脖子吼道：“少他娘的废话，你现在让他们停下来。” 王明阳依旧笑呵呵的说道：“你觉得我现在说话还有用吗？他们都是张副将的亲军。” 王明阳的话让杨秋眼神一暗，心中明白这一关可能过不去了，此时王明阳往前两步对着近在咫尺的范国骑兵喊道：“来吧，范国的儿郎们，将老夫和这些北明的敌人一同斩杀。” 听到王明阳的话，王二和他们气愤的抽出刀就想砍了这个老家伙，可让他们诧异的一幕出现了，原本还在冲击的范国骑兵随着王明阳一句话，居然急忙勒住马头，看着停下来的范国骑兵，王明阳老泪差点流了下来，嘴里嘟囔着：“没想到，我王明阳在这些士兵心中有那么重的位置。” 站在他身边的杨秋嘲讽道：“你少他娘的在这自作多情了，你看看后面。” 王明阳随着杨秋的手指扭头，看到一面北明的军旗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范国的五千骑兵直接调转马头，疯狂的撤退，还没等王明阳反应过来，杨秋就对着萧风说道：“把他下巴卸了。” 王明阳心里一惊急忙说道：“能不能不卸下呜呜。”萧风哪会在乎他说什么。 杨字营的幸存者看着越来越近的北明军旗，全都死里逃生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杨秋更是直接一歪头晕了过去，而此时已经快要到达北明国都的杜启风则坐在马车上看着家族的来信，他叹了口气放下信自言自语道：“小子，为了你，我这次不仅要把统帅的位置给丢了，回到家族还有受到惩罚，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接应杨秋他们的北明骑兵是杜启风无视士族抗议直接派出来的，等杨秋他们追上北明军队的时候已经是十日后，早就休息好的杨字营众人原本以为回到军队后会受到欺辱，毕竟现在的杨字营已经不是当初五百人的队伍，可看着其他士兵对他们投来的敬佩目光，杨秋突然明白，军队这种地方才是最崇敬强者的。 无论杨字营之前做过什么，现在一千人追着五十万人砍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北明隋阳，士兵们对杨字营只有敬佩。 让杨秋失望的是杜启风已经先一步率领数千骑兵回到了都城，算日子现在太子应该已经登基了，虽然杨字营获得了士兵们的认同，可这支军队的高层还是以士族子弟为主，二十多个人被丢回了辎重队等待着他们接下来的命运。 何司长本来不想再招惹杨秋这个被士族共同排斥的家伙，可无奈杨秋厚颜无耻的贴着何司长，如果不是何司长极力反对，杨秋都准备拉着何司长拜把子，最后何司长无奈的同意杨字营的伙食按照原先的配置发放后杨秋才放过了他。 王二和喝着碗里的肉汤嘟囔道：“老子们出生入死给他们断后，这群狗日的还想断咱们吃的。” 杨秋将手里的肉汤一饮而尽打了个饱嗝说道：“现在杜元帅已经不在军队了，这些士族子弟可不得趁现在给咱们下绊子，反正也无所谓不过是月余的时间，等回到都城，领了赏赐，我带你们下馆子去。” 王二和抬起头问道：“老大，你说朱熹现在做成皇帝了吗？”还没等杨秋说话，萧风就一瞪眼说道：“不许在背后议论陛下。” 杨秋咧嘴一笑指着萧风说道：“那，现在知道了吧。” 王二和点了点头说：“看来是当上了，你说凭咱们交情，朱，皇帝陛下还不得赏咱们好几百金饼。” 周二奎笑着拍了王二和的脑袋说道：“憨货，你瞅瞅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几百金饼算什么，咋滴也得再赏几十亩良田。” 萧风萧起看着这群土包子们互相憧憬着接下来的赏赐，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周家村的人来说，可能有几十亩良田就是最幸福的事了吧。 如果有人问杨秋，对于拒阳城的感官是什么，那么他一定会说不知道，因为当时第一次见到拒阳城只有紧张，等进了城后盲目的跟着别人烧杀掠夺，后来在攻占别的城池时跟拒阳城的感觉差不多。 直到一个月后，北明军队驻扎在都城三十里外，杨秋跟着领赏的队伍走进都城才明白，原来自己和士族的差距那大，站在都城的城脚下，都城的宏伟和繁华远远的超过这个土包子的认知，以往见到的范国城池都是经历了战火后的样貌，而如今走在可以容纳三辆马车并行的街道上，两旁是一座座三四层楼高的建筑，无数的小贩摊位一眼望不到头。 杨秋长出了一口气对着萧风萧起说道：“这就是都城吗？” 萧家两兄弟自豪的点了点头，杨秋沉吟了一下说道：“周家村的村民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能有这样的地方吧，如果我不走出来，说不定和他们一样，认为长守镇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繁华的地方，一生的奋斗目标只不过是能在长守镇落户，多可笑啊。” 萧风萧起两兄弟感触不到杨秋的心境，自然也没办法回应他，只有杨秋自己心里给自己埋下了一颗种子。 第24章 皇后 如果说都城敲开了杨秋的心，进入皇城后才真的让他浑身都颤抖了起来，贫瘠的知识让杨秋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现在的心境，他只知道，自己有一种叫做野心的东西开始蠢蠢欲动。 一行人止步于皇城的广场上，杨秋抬头看向远处的大殿，大殿的匾额上挂着两个大字‘崇明’杨秋眯着眼盯着这两个字发呆，直到所有将领依次被宣入殿，杨秋还在盯着那两个字，一直从上午站到下午。 无数的官员从崇明殿鱼贯而出，杨秋才收回目光看着这些掌控着北明百姓命运的官员，这些官员从杨秋身边走过，有的人好奇的询问这个看起来跟北原人一样魁伟的年轻人是谁，当得知他就是千骑追杀五十万联军的杨秋后。 有的人冷笑，有的人不屑，有的人冷漠，无论你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要你出身平民，那么就没有资格获得士族们的肯定。 直到临近黄昏，一个太监出现在了崇明殿高高的台阶上，尖锐的声音传到杨秋的耳朵里。“宣，杨秋觐见。” 杨秋挪动已经麻木的双腿，在萧风萧起的陪同下跨上白玉石台阶，一块两块三块，整整九十九块台阶，杨秋数着数字，在走进大殿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脚下的皇城，抿着嘴笑了笑。 进入大殿后，不知道是不是杨秋站的太久还是此时坐在皇位上的朱熹太耀眼，杨秋眯着眼睛想要看清上面坐着的人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朱熹，可是金灿灿的龙袍闪的他根本就看不清，随着萧风萧起一同跪下后，听着太监对自己的封赏，杨秋只迷迷糊糊的记住了两个词赏万金和西北防线总兵。 封赏结束后，杨秋被留了下来随同朱由昭一同用膳，坐在椅子上浑身不自在的杨秋看着几十道山珍海味咽了咽口水，如果不是朱由昭还坐在旁边，杨秋早就抱着盘子狼吞虎咽了起来。“杨总兵，请吧。” 朱由昭看着局促不安的杨秋说道，杨秋低头拱手道：“小人不敢，陛下先请。” “哈哈哈，老杨啊老杨，你咋也成了个怂蛋了，以前你对我可不是这样的。”朱由昭哈哈大笑起来。 杨秋听着朱由昭熟悉的称呼，整个人突然轻松了许多，朱由昭的态度说明他现在还记得两人的情分，杨秋尴尬一笑说道：“这不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嘛。” 朱由昭一摆手说道：“唉，杨老弟，你还是把我当成在拒阳城的朱熹就好。” 看着杨秋依旧局促的样子，朱由昭端起手中的酒杯说道：“朕的话你也敢不听吗？” 杨秋听着朱由昭的语气和自称都变了，腰杆一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一撸袖子大声说道：“你早说啊，憋死老子了。” 旁边的太监脸色一变，没想到这个土包子真敢在皇帝面前大放厥词，刚想呵斥就被朱由昭一个眼神给压了下去，朱由昭一挥手说道：“你们都退下，朕要和杨总兵单独聊聊。” 随着太监宫女的离开，朱由昭一下子就瘫在椅子上，两只手扯了扯紧巴巴的领口说道：“憋死我了，皇帝这工作还真不好干啊。” 杨秋从桌子上拎着一个鸡腿狠狠的咬了一口说道：“你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每天大鱼大肉吃着，宫女太监伺候着，多少人羡慕不来的生活。” 朱由昭笑呵呵的坐直身子说道：“你懂个屁，从老子当上这个皇帝，每天都要应对各路官员的觐见，审批铺天盖地的奏章，屁股后面跟着几个老夫子教我帝王礼仪，连后宫我都一个多月没去过了，今天借口宴请你这个大英雄，才难得松了一口气。” 杨秋眼睛一瞪说道：“啥，当皇帝去不了后宫？你这皇帝当的啥意思？” 朱由昭郁闷的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说道：“可不说咋滴，老子登基第一件事就是选拔秀女，这都选完半个月了，到现在一个都没见过。” 朱由昭说完看着还在狼吞虎咽的杨秋玩味的说道：“怎么样，这是珍珠鸡，宫里的大厨用三天的时间腌制熏烤而成，味道如何。” 杨秋灌了口酒点点头说道：“好吃，好喝。” 朱由昭一笑说道：“要不要跟我去后宫看看，你不是想要找一个太子妃现在的皇后，那样的女人吗？” 杨秋整个人一愣慌乱的将手中的食物和酒杯放下，整个人急忙跪伏在地上说道：“小人以前都是胡说八道，请陛下治罪。” 朱由昭站起身走到杨秋身边，将他拉了起来，朱由昭看着满头冷汗的杨秋笑着说道：“你怕什么，我就是想找个借口去后宫溜达溜达，正好你随我一起去。” 帝王之心不可测，杨秋现在可不相信朱由昭仅仅是想找个由头去后宫，整个人都僵的跟个木头似的跟在朱由昭的后面，两个人刚刚走出去，一个太监就急忙迎了上来说道：“陛下，内阁首辅还在殿外候着。” 朱由昭眉头一皱说道：“让他去殿内等候，皇后想要见见咱们北明的小英雄。” 太监为难的说道：“陛下，首辅大人已经候了一个时辰了。”朱 由昭语气一冷说道：“你在教我做事？” 太监整个人一激灵跪在地上拉着尖锐的嗓音哭喊道：“陛下，老奴对你是忠心耿耿啊，陛下。” 朱由昭不耐的挥手打断太监的话说道：“行了，让首辅候着吧。” 看着朱由昭已经离开还跪在地上哭诉着表忠心的太监，杨秋再次明白，朱由昭可以把他当成朱熹和自己相处，可杨秋不能，君是君，臣是臣，这里面的关系理不清楚，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原本杨秋以为皇帝出门都是前呼后拥的一群下人，然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漫步在这偌大的皇城内，一路上无数的太监宫女看到两人后纷纷伏在地上高呼万岁，朱由昭理所当然的接受着一切，杨秋的内心则波澜横起，这种感觉太爽了，走在前面的朱由昭突然对落后半步的杨秋说道：“王老二他们怎么样了？” 杨秋一愣，他不相信杨字营的情况朱由昭不清楚，现在问这话可能是朱由昭想找个由头聊天，于是说道：“老二这家伙吃的是越来越胖了，下次陛下见了肯定会认不出的。” 朱由昭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四年了，别说王老二了，当时你刚进崇明殿的时候我都差点没认出来，你这个头是怎么长得。” 杨秋嘿嘿一笑说道：“辎重队的伙食好。” 听了杨秋的话，朱由昭无奈的笑着说：“你小子，别以为你在联军里干的事情我不知道，抢自己人的战功也就算了，还抢人家粮食。” 杨秋挠挠头说道：“这不是没办法嘛，咱们杨字营姥姥不亲奶奶不爱的，王老二饭量还大，只能用这种办法了。” 朱由昭眉头一挑说道：“你这是怪我没照顾到你了。” 杨秋赶紧低头说道：“不敢，杨字营能在联军这么嚣张跋扈杨秋心里自然明白都是陛下的原因，不然杜元帅也不能这么照顾我。” 朱由昭点了点头说道：“杜启风的事你听说了。” 杨秋叹了口道：“是，因为我杜元帅被撤职，然后返回家族闭门思过了。” 朱由昭点头道：“你有这个心就好，杜启风的事我心中有数，需要重用的时候，自然会把他提上来。” 杨秋又给朱由昭讲了一些四年内发生的趣事，两个人相谈甚欢的走到了皇后的寝宫，朱由昭制止了宫女通报皇后，带着杨秋走进了寝宫，杨秋原本以为皇后的寝宫肯定是富丽堂皇的，可真的进了院子才发现，整个院子素净整洁，更像是一个小家闺秀的庭院，随着朱由昭的驻足，杨秋看到庭院内的一个小亭子里，一个身穿大红绣袍的女子正在修剪花枝，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朱由昭，杨秋明白眼前的女子应该就是皇后。 似乎是感受到了有人在注视自己，皇后扭头看向了身后的两人，发现是朱由昭后，皇后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笑容，朝着两人快步而来，杨秋看着皇后那如沐春风的笑脸，整个心都不争气的砰砰的跳了起来。 俊，真他娘的俊，这是杨秋内心真实的想法，然而下一秒杨秋狂跳的心就如同被人捏住一般停止了跳动，朱由昭就这么随意的撇了一眼杨秋，杨秋整个人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色心荡然无存，杨秋急忙低下了头，心中感叹：这就是传说中的王霸之气吗？ “陛下，你今日怎么有时间来看妾。”皇后走到朱由昭的面前施礼道。 朱由昭笑呵呵的拉起皇后的手说道：“皇后不是对咱们北明的小英雄感兴趣嘛，朕带他来给你瞧瞧。” 低着头的杨秋赶忙施礼道：“末将杨秋，见过皇后。” 皇后看着伏着身子都比他高的杨秋说道：“果然是千骑破五十万的大英雄呐，小小年纪就生的威武雄壮。” 朱由昭哈哈一笑，拉着皇后就往殿内走去，杨秋跟在两人的身后内心翻滚起来，从朱由昭和皇后的对话中，杨秋明显的能够察觉到俩人的关系可能没有表面上那么好，太客气了，给他一种相敬如宾的感觉，甚至都不如朱由昭和杨秋来的亲近。 第25章 皇帝不好当 朱由昭说他已经很久没来后宫，原本以为他会和皇后温存一番，可是不到一刻钟朱由昭就带着杨秋离开了皇后寝宫，杨秋有很多疑问可不敢开口问，这都是皇帝的私事，朱由昭命令一个小太监将萧风萧起召去崇明殿，然后带着杨秋就往崇明殿走去。 两人到达崇明殿的时候，萧风萧起已经扛着梯子在殿后等待了，杨秋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人将梯子放到大殿的屋檐上，朱由昭一马当先的爬上了梯子，杨秋用眼神询问萧家兄弟啥情况，和杨秋默契的俩兄弟用眼神回复跟上去就行。 爬上大殿的屋顶后，整个皇城尽收眼底，一览无余，朱由昭坐在横梁上身边还放着几壶美酒，这是萧风萧起提前放置的，杨秋坐在朱由昭身边就听他开口道：“我以前就喜欢带着萧风萧起半夜爬上崇明殿欣赏夜景，知道为什么吗？” 杨秋歪了歪头说道：“因为白天爬容易被人看见。” 杨秋的话逗得朱由昭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完后将一壶酒递给杨秋才说道：“白天的皇城，巍峨雄壮大气，你在看看夜晚的皇城，寂静，无声，死气沉沉，其实这就是北明的现状，明面上还是那个和其他几国平起平坐的王国，可实际上北明早就被士族给掏空，皇家到现在为止，已经没有一支军队掌握在手里了，杜启风这个联军统帅，未经朕的同意，就被那群老家伙给撤职，就连我的贴身太监都不一定跟我是一条心，你想想如果他们想要换个皇帝，我拿什么来阻止他们。” 杨秋听完朱由昭的话，感觉整个胸口都堵得慌，犹犹豫豫的问道：“难道整个朝廷都是士族的人吗？” 朱由昭咧嘴一笑说道：“当然不是，屁股下面还在等我的首辅大人就是制衡士族的学士派，这群读书人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有举足轻重的位置，各个都是煽动百姓的一把好手，一位皇帝在百姓心中是什么样，全看这群读书人怎么说，所以如果不是这群老迂腐制约着士族不敢太过分，北明早就完了。” “玛德，看来这皇帝真的不好当啊。”杨秋感叹道。 “知道我为什么封你为西北防线的总兵吗？”杨秋摇了摇头后 朱由昭才继续说道：“西北防线是北明和北原的边境，哪里的情况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周家村就在哪里，大部分都是山脉，百姓多依靠狩猎为生，又没有什么矿脉，哪里又只有林家这一个只对经商感兴趣的小士族，对你的发展没有任何影响。” 杨秋皱着眉头说道：“所以你是想让我在那里发展势力。” 朱由昭点了点头说道：“有信心吗？” 杨秋笑着说道：“那得看你给我多大的权利了。” 朱由昭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杨秋低着头转动着手里的酒壶没有说话，朱由昭看了一眼杨秋站起身说道：“现在我就是朱熹，有什么直说就可以，我现在的情况其实比你也强不到那里去，不用拘束着。” 杨秋抬起头盯着朱由昭的眼睛问道：“难道你不怕养虎为患吗？” 朱由昭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皇城转了一圈然后说道：“你看看这死寂的皇城，给你个皇帝你愿意做吗？” 杨秋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来说道：“说实话，刚进皇城的时候，确实有这个想法，但是听完你的话，我觉得我干不了这个工作。” 朱由昭笑眯眯的听着杨秋说完这大逆不道的话开心的拍了拍杨秋的肩膀，因为朱由昭明白杨秋能说出这种话，说明他真的放松了下来，将他当成了最初的朱熹。 “我向你保证，如果真有摆脱士族的那天，我许你一份天大的荣华。”朱由昭开心的搂着杨秋的肩膀许诺道。 杨秋则摇了摇头说道：“那都是以后的事了，话说今天咱们吃的那桌子菜我能不能打包？老二他们还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朱由昭无语的看着杨秋说道：“我让御厨给你再做一桌新的。” 朱由昭重新坐下后说道：“其实我很羡慕你和老二他们的情谊，不像我那群兄弟，各个都想着我屁股下的位置，从小都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哪有半点兄弟味。” 杨秋看着眼前神情落寞的帝王说道：“我们不就是朱熹的兄弟。” 朱由昭眼神一亮说道：“对啊，你们就是朱熹的兄弟，杨秋咱们拜把子吧。” 杨秋被朱由昭的话给呛的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捂着胸口说道：“陛下，别闹。” 朱由昭急忙起身拉着杨秋道：“陛什么下啊，我现在是朱熹，平民朱熹跟你拜把子，快点吧。” 朱由昭不由分说的就拉着杨秋跪了下去，然后对天起誓道：“我朱熹愿与杨秋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杨秋看着朱由昭脸上的皱纹说道：“合适吗？” 朱由昭看着杨秋纠结的脸突然醒悟到自己的年龄一拍大腿道：“确实欠妥了，无所谓了，来磕三个头就算成了。” 杨秋无奈只能跟着朱由昭磕了起来，心里却在想，如果辎重队的何司长知道现在的事，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初没给自己拜把子。还没等俩人礼毕，身后传来了一声苍老的悲愤之声：“荒唐，荒唐啊，陛下。” 朱由昭无奈的回头看着身后的老头子，泄气般的问道：“张首辅，你怎么上来了。” 张首辅拖着年迈的身子，手脚并用的爬到朱由昭面前道：“我在殿内就听到陛下的笑声了，如果不是你的两个小侍卫阻拦，老臣早就上来了，谁知刚上来就看到这荒唐的一幕，陛下，你贵为一国之君，怎么能和下臣结拜。” 朱由昭搀起张首辅说道：“好了好了，朕知道了，杨秋你先回去吧，明天我让萧风萧起带你们去都城转转，等着调令吧。” 杨秋起身应是，看着朱由昭对待张首辅的态度，就知道他这个皇帝有多难了。 因为被张首辅打断，杨秋最终还是没能将御膳给带回军营，王二和他们围着杨秋询问起都城咋样，皇帝给了啥赏赐，杨秋一一介绍完后，众人都兴奋的高呼起来，尤其是王二和他们知道杨秋被安排到了西北防线，那可是周家村的地盘，杨秋说明天带他们去都城潇洒后，众人才纷纷离去，只留下音离陪在杨秋身边。 音离好看吗？肯定是好看的，可是跟皇后比，少了一分贵气，一分成熟女人的韵味，杨秋看着替他整理床被的音离说道：“妹子，明天进了城，哥也给你好好打扮打扮。” 音离笑着摇了摇头说：“我才不打扮，俗气。” 都城的繁华还是把王二和这群土包子给镇住了，二十多个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老兵，如同第一次进窑子的雏，唯唯诺诺的跟在萧风萧起的身后，瞪着眼睛连大声喧哗都不敢，萧风看着唯唯诺诺的王二和他们笑着说道：“咋啦，王老二你当初不是跟老子吹牛逼，来了都城后要怎么样怎么样的，现在咋缩着个脑袋跟个小鸡仔似的。” 王二和一伸脖子低声说道：“这他娘的也太大了，我还以为都城也就比拒阳城大不了多少，这么一对比，拒阳城跟周家村是的。” 萧风哈哈哈大笑着拍着王二和的肩膀说道：“放心吧，有我们兄弟两个在这，都城你们横着走。” 周二奎原本正用他那只独眼盯着路过的妇人看，听到萧风的话扭过头兴奋的问道：“真的？” 看到萧风点头后，周二奎兴奋的指着路边的妇人说道：“那老子先抢个娘们回去玩玩。” 周二奎的话让萧风差点摔倒，杨秋看着撸着袖子就要干的周二奎急忙说道：“二叔，你疯了不成，这是咱们北明的都城，还当咱们在范国啊，在那你想干啥干啥，没人拦着，在北明都城干这种强抢民女的勾当，脑袋不要了吗？” 周二奎嘿嘿一笑说道：“二叔又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的，我就是吓唬吓唬萧风这个装货。” 萧风不忿的说道：“强抢民女这种事自然是不能干，但是想要玩女人，老子带你们去见见世面。” 萧风的话瞬间挑动了这群兵痞的心，不过萧风接下来就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众人发现他在盯着杨秋身边的音离看，那能不明白带着音离不方便，而音离此时也发现了众人看她目光中的期许，指着左边的街道问：“这条街是做什么的？” 萧起开口道：“这条街都是卖一些女子物件的街道。” 音离点了点头说道：“我去这条街逛一逛，你们不用等我了，逛完我就回营了。”说完直接扭着屁股离开了这群老色批。 杨秋摸着下巴说道：“看看，都看看，还得是咱妹子，觉悟就是高。”众人纷纷附和点头，杨秋一把搂过萧风的肩膀说道：“还他娘的等啥那，走啊。” 北明都城百花街是整个北明最大的销金窝，整条街有三十八家赌坊，二十六家青楼，全部都由北明四大世家掌控，在百花街只要你怀里的金子够多，四大世家能够满足你任何癖好，杨秋等人看着街道两旁站满了花枝招展风情各异的女子口水都快流了下来，无数的老嫖客被街上的女子给拉进了楼内。 杨秋一行人则被很自然的过滤了，因为萧风萧起今天是便衣出宫，衣着并不华贵，再加上身后还跟着二十多个身穿破烂军服，一看就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这群穷当兵的不仅兜里没几个银子，而且花样繁多，往往折磨的姑娘们第二天都不能接客，所以整个百花街是很少有姑娘愿意接待当兵的。 周二奎感觉自己一只眼睛已经看不过来了，他急急忙忙的拉住萧风的胳膊问道：“我的萧爷，咋还走啊，这么多姑娘等着咱们那。” 萧风笑呵呵的说道：“难得啊，能让周瞎子你叫一声爷，真不容易。” 周二奎急的直跺脚委屈道：“你就别拿我开涮了，咱去哪家啊。” 萧风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说道：“急个什么，这才刚进百花街，全都是一些低档货，再往里走走才是百花街最好的青楼，到时候我保证让你满意。” 听了萧风的话，周二奎拉着他就加紧了脚步，王二和瞪着大眼珠子说道：“老萧，你他娘的吹牛逼的吧，低档货都这种水平了，高档的还不得起飞了。” 萧起扭头对着王二和说道：“王老二你个土包子懂个屁，我哥带咱们去的地方可是当年太。。。咳，我最爱去的地，想进门得先掏一百两的银子。” 王二和眼睛一瞪说道：“这他娘的也太贵了，咱们二十个人就收一百两，一百两够周家村几十年的收入了。” 萧起一副你没见过世面的语气说道：“是一个人一百两。” 二十多个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周二奎都止住脚步说道：“要不咱们就在这也挺好，没必要为了几个娘们花这么老多银子。” 萧风将目光投向杨秋说道：“怕个球，陛下赏了咱们杨总兵万金，别说玩几个娘们了，就是把花魁包下了也没问题啊。”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这万金是赏给杨秋的，给杨秋就相当于给王二和跟周二奎的，两个人依旧不舍的摇了摇头说还是不去了，杨秋看着两人失落的表情，肉疼的一咬牙说道：“草他娘的，不就是几个臭钱嘛，挣了就是用来花的，现在不花死在战场上想花都没得花了。” 看着杨秋表态了，其他人纷纷高呼老大威武霸气，惹得两旁的姑娘投来鄙视的目光，她们以为这群土包子肯定是好不容易凑够了嫖资。 萧起笑哈哈的对着众人说道：“老子逗你们玩那，既然来了都城那有让你们掏钱的道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说道：“这是咱们爷赏给我们哥俩的，今天我们哥俩请客。” 萧起的话再次引来了众人的欢呼，两旁的姑娘皱着眉头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这群土包子，然后就被萧起手中厚厚的一沓银票给吸引，纷纷收起脸上的鄙视，拎着裙摆朝着众人冲了过来，杨秋他们看着这个架势，赶紧撒丫子就跑。 第26章 镶钻了不成? 杨秋他们逃脱风尘女子们的围追堵截后，跟着萧家兄弟到了百花街尽头一个不起眼的门面，王二和失望的说道：“老萧，你丫不会是为了省钱框哥几个的吧，这也太寒酸了。” 没等萧家兄弟开口，一直盯着门匾上“落凤楼”三个大字的杨秋就开口道：“原来士族已经嚣张到这种地步了，连这种名字都敢起。” 皇族一直说，皇帝乃真龙转世，皇后贵为神凤，一个妓院敢起这个名字还是在天子脚下，足以说明皇族对北明士族已经完全失去了掌控。 除了萧风萧起两兄弟，其他人并不明白这三个字的含义，萧风叹了口气拍了拍杨秋的肩膀说道：“走吧，咱们今天是来找乐子的，不用想那么多。” 掏出一张三千两的银票递给门童后，刚一进门就是两排身着轻纱的妙龄女子，对着杨秋他们躬身行礼，这些女子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要艳压围追他们的女人，二十多个土包子眼睛直直的瞪着少女们身上几乎透明的轻纱，有几个甚至不争气的流出了口水，周二奎咽着口水轻声问道：“萧爷，这些都能选吗？” 萧起一脸鄙视的说道：“别丢人，这些只不过是侍女。” 萧起的话瞬间让失了魂的众人惊呼起来，王二和更是满脸涨红的说道：“这钱花的值，太值了。” 萧风笑呵呵的示意侍女领路，然后说道：“这才哪到哪，待会你会觉得更值。” 跨过第一道屏风，落凤楼的全景映入眼帘，杨秋他们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极致奢华，王二和甚至想要回头出门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整个楼凤楼内部是一个五层楼高的圆形建筑，楼体的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水池，水池中有数十名风情万种的少女在嬉戏玩耍，而水池的正中间有一座数米高的假山，假山上有十多个平台，每个平台都有一名女子在抚琴或是作画表演着才艺，每层楼都有无数的达官贵人在侍女的陪同下对水池假山中的女子品头论足，整个楼体由十八根两人环抱红色巨木支撑，上面雕刻着各色的美女图案。 与王二和他们盯着水池少女痴呆的反应不同，杨秋皱着眉头走向身边的柱子，抚摸着上面金色的花纹问道：“金子？” 看到萧风点头，杨秋环顾了一圈整个落凤楼一眼继续问道：“如果把这拆了，能养一支十万人的军队了吧！” 萧风走向前指着中间的水池说道：“看到这些女子了吗？她们每一个都是经过千挑万选出来的处子，而假山上的更是曾经身份尊贵的高官名士的妻女或者其他诸国寄卖的女子，而里面的不是水，是大沁千里迢迢运来的葡萄酒，酒池中的少女每一位定价百金， 而假山的女子则从千金到万金不等，遇到竞争价格还会更高，就连池子中被少女浸泡的葡萄酒都要每壶十两纹银，这些女子基本上三天就会换一批，所以不仅北明的富商高官来此买醉，就连其他诸国的富商也都闻名而来，隋阳联军每天的开支才多少，如果把落凤楼这么多年每天的收入全都用来供养军队，足够隋阳联军在范国再打上四年。” 萧风的话像一块大石头堵在杨秋的心里，他现在终于明白朱由昭为什么这么急切还不留余地的扶持自己，如果再任由士族发展下去，北明的皇族早晚得换个姓氏，朱由昭等不起了。 “公子，需要上楼吗？”一个悦耳的声音打断了杨秋的思绪，他扭头看向出声的侍女，秀美的面庞对着他们露出一个诱人的笑容，萧风笑呵呵的说道：“那就三楼吧，再高我可就请不起了。” 跟着侍女上楼后众人才发现，原来每个柱子之间都有隔栏，形成一个个隔间和其他人互不打扰，毕竟这地方全北明的达官贵人都爱来，没有隔间万一老子遇到儿子多尴尬，萧风选了一个可以容纳三十人的大隔间，看着侍女将无数精美的糕点美食送进来，王二和他们这群土包子毫无形象的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 萧风走到围栏旁指着下面的水池说道：“你们可以选水池中的处子，当然我不建议还没开过荤的雏选酒池的女子，毕竟两个人都是生瓜蛋子，到时候没人指导，钱不白花了，还是找一个经验丰富给你们上上课为好。” 杨秋发现萧风说这话的时候盯着自己，面色一红说道：“瞅老子干啥？老子想选谁就选谁，要你来说。” 众人会心一笑，现在这些人里面只有杨秋一个生瓜蛋子，因为杨秋一直铭记杨老头的话，他们在范国强抢民女的时候杨秋都是默默走开的，如今杨秋已经成年，还身处温柔乡要说没想法那是阳痿，可杨秋也不想这么交代给一个妓女，他趴在围栏上开始在水池中寻找目标，萧风则拍了拍手，然后一个侍女推开幕帘行礼道：“公子。” 萧风抬头道：“把玫瑰以下莲花以上空闲的姑娘都叫过来让我兄弟们选选。” “是，公子。” 看着侍女退出去，王二和好奇的问道：“玫瑰莲花啥意思？” 萧起把手里的糕点往嘴里一塞说道：“这落凤楼的姑娘是分级别的，芍药是五十两一位，槐花是一百两，莲花二百两，百合三百两，兰花四百两，玫瑰五百两，最高到牡丹一千块，我们兄弟能力有限只能请你们到玫瑰级别的。” 王二和张着嘴巴惊叹道：“这他娘的得多少姑娘啊？” 萧起笑呵呵的说道：“其实芍药和槐花这两种就是刚才咱们见到的侍女，五十两的是年纪稍大早就破瓜的，一百两是年轻破瓜不久的。” 两人说话间，侍女带着数十名风情万种的姑娘排着队走到了隔间，侍女指着走进隔间的姑娘说道：“这些是莲花姑娘，公子们可有心仪之人。” 侍女说完这些姑娘们就开始搔首弄姿，朝着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大老粗抛媚眼，他们哪见过这种阵仗，纷纷起身就要扑向自己心仪之人，萧风看到这一幕连忙咳嗽一声说道：“兄弟们不用替我省钱，后面还有那。” 萧风的话瞬间提醒了失了智的众人，当然也没谁舍得点水池中的处子，纷纷指定几个姑娘待定，然后让一下波进来，等所有人都选好后，萧风还贴心的安排了一名侍女服侍杨秋，杨秋享受着侍女温柔的小手在肩上按摩，看着每个人怀里都搂着一名姑娘上下其手肆意调情，心中欲火也蹭的一下蹭了上来。 侍女似乎看出了杨秋的欲望，将嘴唇凑到杨秋的耳垂上轻轻问道：“公子可有心仪之人，奴家可以为你介绍。” 杨秋打了个哆嗦，然后将手指向假山上抚琴的女子，侍女看了一眼后说道：“公子好眼光，这是前兵部徐侍郎的胞妹，不仅知书达理，精通音律，相貌更是极佳，需要奴家将徐姑娘唤上来吗？” “前兵部侍郎的胞妹？为何来了这种地方。”杨秋的话刚说完 侍女就笑道：“自然是兄长犯了罪，被充妓了。” 杨秋颇感兴趣的问道：“什么罪？” 侍女被他的话给弄得愣住了，她没想到杨秋居然会对这个感兴趣，坐在旁边的萧风扭头说道：“莫须有。” 杨秋点了点头道：“明白了，就她了。” 侍女闻言面色一喜道：“公子好眼光，请稍等，我这就请徐姑娘上来。” 杨秋诧异的看着跑出隔间的侍女问道：“她咋那么开心？” 萧起从怀里姑娘的胸脯上抬起头笑呵呵的说道：“通过她叫上来姑娘，她是能吃到分红的，分红比她自己被选十次还多，你说她能不开心吗？” 杨秋一拍脑袋说道：“槽，忘了问多少钱了。” 此时终于有人忍不住香艳的场景，周二奎一把扯开怀中女子的衣衫，女子惊呼一声说道：“爷，就在这吗？我们有单间的不贵，十两纹银就够了。” 周二奎狞笑着说道：“曹尼玛的，花那冤枉钱干啥，我们兄弟在范国天天一块睡娘们，谁他妈在乎这个。”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整个隔间变成了战场。 等侍女带着徐姑娘走进隔间后，侍女看着这种场面也只是淡定的咳嗽了一下，整个落凤楼什么样的客人没接待过，更过分的场面也时常发生，可是苦了跟在侍女身后的徐姑娘。 从小就被教育要相夫教子，习读女戒的徐姑娘脸红的都快滴下水了，配上她那娇美的脸颊，杨秋的心都开始砰砰的跳了起来，摆摆手让徐姑娘过去，侍女赶忙将徐姑娘推到杨秋的身边。 看着面颊透红到垂涎欲滴的少女，杨秋一把将女子搂进了怀里，狠狠地嗅了一口少女身上散发的香味，杨秋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学习新知识，徐姑娘一把抓住杨秋不安分的手小声说道：“公子，我们也要在这种地方吗？” 不等杨秋说话，旁边的萧风忙里偷闲的来了句：“废话，你俩啥都不懂，当然得在这让我们好好指导指导了。” 听着萧风淫秽不堪的话，徐姑娘终于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我见犹怜的杨秋将徐姑娘横抱而起对侍女说道：“开个房间。” 侍女满脸笑容的说道：“好的呢，公子，对了公子，徐姑娘的破身礼是两千金哦。” “啥？” “啥？” “啥？” 不仅是杨秋，就连其他的大老粗们都震惊的发出疑问，杨秋都他妈怀疑这娘们是不是镶钻石了，张口就要两千金，原本他以为几百金就搞定了，要知道朱由昭也只不过赏了他万金而已。 第27章 敢不敢? 正当杨秋在考虑怎么开口退货的时候，落凤楼内匆匆忙忙闯进来一名小太监，一路上引来了无数侍女和看官的惊讶声，太监进花楼还真是头一遭。 小太监在一名侍女的带领下急匆匆的赶上了三楼，不等侍女通报小太监就急忙推开了隔间的幕帘，隔间里的场面属实让他有点头晕目眩，惊得他连退了两步才低下头涨红着脸说道：“那位是杨总兵，陛下有请。” 杨秋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朱由昭，真是来了瞌睡送枕头，脸上露出一副可惜的表情，杨秋将徐姑娘放下来说道：“实在不好意思，看来今天是无福消受姑娘的柔情了。” 谁知道侍女一下站在了杨秋面前笑吟吟的说道：“公子，落凤楼的规矩你可能不知道，无论公子今天选不选徐姑娘，既然徐姑娘已经上楼了都要付一千金。” 杨秋眉头一皱道：“这是什么道理。” 侍女俯身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咱们这落凤楼每天的客人络绎不绝，姑娘们被叫上楼的期间说不定会有别的贵人选中，像公子这样叫上来姑娘又不享用徐姑娘可能就错过了其他贵人，这对我们落凤楼是一大笔损失那。” 旁边的王老二提上裤子不忿的说道：“卧槽，你们这跟抢有什么区别，还有陛下要召见的人你也敢拦。” 侍女用万年不变的笑脸对着王二和道：“落凤楼的规矩就算是首辅大人来了也得遵守，请公子不要让奴婢为难。” 等在门口的小太监焦急的开口道：“杨总兵，陛下还在等着呢。” 杨秋看了一眼身旁的徐姑娘笑着说道：“那就让徐姑娘在这等着我，我去见完陛下回来再享用。” 随着小太监离开落凤楼，杨秋翻身骑上为他准备好的御马看向落凤楼的招牌，口中自言自语道：“两千金，想办法让陛下给我报销了。” 有小太监的手令在前，杨秋随着他一路畅通无阻的骑马到达了朱由昭休息的清心殿，杨秋快步走进大殿后发现朱由昭还在批改奏折，紧走两步后正准备行礼就被朱由昭挥手打断：“好了，免礼，你们都退下吧。” 看着太监宫女退下后，朱由昭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道：“坐，等我批改完这些奏折。” 杨秋坐下后开始观察朱由昭的寝宫，和他想象中的差不多，因为有落凤楼的印象在前，杨秋觉得皇帝的寝宫也就那样，原本以为朱由昭很亏就会批改完奏折，谁知道这一批改就是一个时辰过去，杨秋在椅子上正要开始犯困打盹，朱由昭抬起头笑呵呵的对杨秋说道：“怎么样，在这陪着朕批奏折不如在落凤楼玩姑娘舒服吧。” 杨秋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说道：“陛下唤臣何事。” 朱由昭露出一个狡诈的表情说道：“老子就是看不惯你们在落凤楼潇洒，老子一个人在这干活，所以让人将你叫来陪朕。” 杨秋瞪着眼睛张着嘴好久没有说出话来，如果现在朱由昭不是皇帝而是太子，杨秋都能破口大骂出来，朱由昭看着杨秋郁闷的表情哈哈大笑道：“逗你玩那，叫你来确实有事，来看看这份从西北发来的军报。” 皱着眉头看完军报的杨秋好奇的问道：“北原四大王庭内战不是经常发生的事情吗？这次难道是有什么特别？” 朱由昭倚在靠背上悠闲的说道：“没错，从北原的探子返回来的情报里说明，此次北原王庭内战是由左王庭的努尔哈发起的，而且努尔哈的目的是为了统一北原，形成一个新的王朝，根据探子的推测，努哈尔有八成的几率会做成此事，因为右王庭的大汉不知什么原因支持努尔哈的行为，也就是说，最起码三年之内，北明的整个西北防线是安全的。” 杨秋抬起头问道：“那么三年后呢？” 朱由昭起身走到杨秋面前盯着他说道：“你知道整个北原所有的王庭加起来有多少可战之兵吗？四十万，北原善战无论男女，就连孩童只要高过车轮，都会上阵杀敌，隋阳大沁文邱北明范国所有兵员加起来才不过百万，而我们的西北防线和隋阳的靖西走廊到时候就是北原眼中的一层薄薄的处女膜，只需要轻轻一捅，就可朝着中原腹地长驱直入。” 杨秋突然觉得自己这个西北防线的总兵好像是个烫手的山芋，家里有士族给自己使绊子，外面还有北原这头猛兽虎视眈眈，怎么看都是个送死的买卖。 朱由昭拍了拍杨秋的肩膀回到案桌坐下后说道：“不用紧张，西北防线多属山丘，北原骑兵让中原头疼，就算选择全面进攻也会选择隋阳的靖西走廊，而且有了这个理由，你在西北就能无限的扩军扩军再扩军。” 杨秋握着手里的军报思考了很久后才说道：“西北防线现在有多少可用之兵？” “十万。”听到这个数字后，杨秋刚想出一口气就被朱由昭接下来的话给噎了回去，“不过这些兵你动不了。” 看着杨秋疑惑的眼神，朱由昭叹了口气说道：“我早就给你说过现在北明的军权都被士族给掌控了，这十万兵与其说是吃的皇家粮晌，不如说是士族的私兵，所以，兵员还需要你自己想办法。” 杨秋现在真的很想骂人，这个朱由昭摆明了是把他往火坑里推，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后问道：“招兵买马是需要钱的。” 朱由昭翻了个白眼两手一摊说道：“没钱。” 杨秋气的脸皮直抽抽，合着这个朱由昭就是给自己一个空头衔，啥都不给让自己跟北明的士族去掰手腕，这哪是往火坑里推，这是恨不得把杨秋给扒皮抽筋啊。 看着杨秋难看的脸色朱由昭叹了口气说道：“真的不是我不想给你，先帝上次配合隋阳进攻范国一下就把国库给掏空了，不仅毛都没捞着，还欠了士族一屁股外债，就连我给你的赏赐都是从后宫节省出来的。” “那你想让我怎么办？”杨秋咬着牙问道。 朱由昭眉头一挑笑呵呵道：“老办法。” 杨秋眼神一亮，心思立马活跃了起来，朱由昭没来由的心神一紧赶忙说道：“你踏马别打落凤楼的主意，那地方不是你现在能够乱来，整个北明士族多多少少都跟落凤楼有关联，凭你现在的身板动落凤楼就是找死。” 杨秋刚提起来的气就泄了，一屁股瘫回椅子上话都不愿意说。 朱由昭起身走到他的身边俯身说道：“落凤楼不能动，可不代表西北林家不能动。” 杨秋挺直身子颇感兴趣的问道：“西北林家那不是士族吗？” 朱由昭笑呵呵的说道：“士族和王朝一样也是分强弱的，西北林家不过是边陲做生意的小世家，北明立国时因为对朝廷有功才苟延残喘至今，那些大家族本身就瞧不上以经商为主的林家，如果你这个愣头青真对林家做出点什么，那些大世家也顶多讨伐你两声，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压下去的。” 杨秋想了想说道：“那也不对啊，西北防线的军队我根本就调动不了，拿什么动林家？” 朱由昭书案上拿起一张调令递给杨秋说道：“我早就替你想好了，这是兵马司的调兵令，你拿着去兵马司就可以带一队人马前往西北，具体能从兵马司要出来多少人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杨秋满心欢喜的接过调令看了一遍说道：“有这玩意就好办了，如果没什么是，我就先退下了。”杨秋现在心里还想着徐姑娘，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一亲芳泽。 朱由昭按住杨秋的肩膀说道：“前兵部侍郎徐缺的胞妹，标价两千金，杨总兵真是大手笔啊。” 杨秋尴尬的坐回椅子上问道：“陛下连这事都知道。” 朱由昭呵呵一笑：“好歹我也是一国之君，而且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如果没这点本事我拿什么跟士族斗。” 杨秋明了的点了点头，朱由昭接着说道：“你可知道徐缺是犯了什么罪。” 杨秋想起萧风的话说道：“莫须有。” 朱由昭点了点头落寞的说道：“徐缺是我的人，或者说他是你的上任。” 不等杨秋发问朱由昭开始解释道：“我从弘历二十一年就开始寻找能够帮我制衡士族的人才，这十几年总共找到了六名愿和我一同前进的伙伴，你可知他们的下场，前四任皆半路被士族以各种罪名杀害，第五任就是我曾经跟你说过的那位草根将军， 可惜，当时我还是太子，先帝听信士族的谗言说我来拉拢亲信，拥兵自重，让这个最接近我目标的兄弟死的不明不白，而徐缺则是第六任，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被下罪砍头的吗？就在我登基的前一天，兵部侍郎啊，明知道我第二天就要登基，他们居然无视我这个新帝无视国法私自下令处死一名朝廷大员，而我却只能忍。 杨秋你是第七个，也是我最看好的哪一个，知道你和他们六人有什么不同吗？因为你冷血，因为你无情，在范国的时候我就看出来，其实你是个从骨子透露着冷血的家伙，冷血无情的人都够恶，只有比士族还恶的人才能将他们踩在脚底你，所以，千万别让我失望。” 杨秋没有反驳朱由昭的话，因为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没有冷血的人，周麻子，周蒙，周乾，还有很多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一个个倒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会伤心会难过，可转过头就会忘得一干二净，杨秋不知道王二和音离他们如果有一天也死在自己面前，自己会不会也转头就忘，可他终归是不希望出现这种场面的。 正当杨秋的发呆的时候，朱由昭突然用手按住杨秋的两个肩膀，伏下身子贴着杨秋的脸说道：“你不是想开荤嘛，我觉得徐缺的胞妹不适合，你当初不是说要找个太子妃一样的女人开荤，只不过太子妃现在变成了皇后，你敢不敢？” 杨秋艰难的挺着脖子看向朱由昭那布满血丝的双眼，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此时他甚至忘记了呼吸，朱由昭的话不仅没有挑起他胆大包天的欲望，而是让杨秋浑身如入冰窖，就连当初被范国骑兵追杀的时候都没这种巨大恐惧感，杨秋甚至怀疑只要自己点头，朱由昭就会下令让人将他五马分尸。 第28章 全是算计 离开北明皇宫后的杨秋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浑浑噩噩的朝着都城外的营地走去，朱由昭的话还萦绕在耳边，如果不是北明皇帝亲口所说，杨秋一定认为这是某个因为不满朝廷的平民，恶意编造诋毁朝廷的故事，朱由昭在问完那句让他浑身颤抖的话后，向他说了一个道德沦丧的丑事。 北明的所有贵族官员皆以交换妻妾为乐，更有某些官员为了讨好上司，将妻女一同献给上司玩乐，这种风气不仅仅是北明，就连隋阳范国也颇为流行，而最让杨秋不可置信的是，表面上和朱由昭恩爱的北明皇后，在未出嫁前就被其父破身，朱由昭明知道此事可不得不接受这个女人，仅仅是因为皇后的父亲姓梁，北明士族里面最强大的世家。 从三省六院到士兵将军皆有梁家的人位居其中，先帝为了拉拢梁家才让朱由昭废弃前太子妃另立新妃，朱由昭表面上对太子妃客客气气恩爱有加，实际上恨不得将其拨皮抽骨，朱由昭隐忍着这一切就是为了得到郑家的支持，不然他的皇位绝对不会这么顺利就能坐上，然而等朱由昭坐上皇位后，梁家顶着皇亲国戚的名头做事越来越过分，甚至将手插进了内务厅。 朱由昭明确的告诉杨秋，之所以想让杨秋玷污皇后，就是想要抓住皇后的把柄，以此要挟皇后从梁家谋取利益，但杨秋也不是傻子，如果真这么干了，到时候别说朱由昭会不会让他活着，皇后和梁家肯定得让他死。 堂堂一国皇后私下与外臣通奸，这等丑闻如果传出去，别说梁家担不起这个骂名，就是朱由昭也会为了顾及皇家脸面将杨秋推出来灭九族。 虽说朱由昭说皇后为了保住自己的后位和名节肯定不会将此事告知梁家，杨秋好奇的问他为何不找别人来做这种事，朱由昭厚颜无耻的说，因为杨蛮子的臭名声早就传遍了北明上层，一个整天满嘴浑话，欺压百姓，恶贯满盈的蛮子说出来的话，别人谁会信？ 而且他马上就要前往西北，天地高地远的，外人顶多了就是当杨秋自己胆大包天的意淫而已，朱由昭并没有逼迫杨秋当场下决定，而是告诉他五日后启程西北，三天内给他答复。 回到营地后的杨秋闷着头回到了自己营房，大部分军队已经撤回了自己的防区，还留在营地的军队只剩下杨秋他们这批人，将头埋进被子后，杨秋思考着这件事里面的利弊，完全没察觉到整个军营都静悄悄的。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音离叫醒还在呼呼大睡的杨秋说道：“哥，皇帝派人把赏赐给送来了。” 杨秋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说道：“终于来了，我还以为陛下给忘了。” 杨秋走出营地看着两口大箱子里黄澄澄的金饼，昨夜的阴霾一扫而空，前来送赏赐的太监笑眯眯的走到杨秋面前将手里的文书递上说道：“杨总兵，陛下的赏赐老奴已经送到，就先告辞了。” 杨秋接过文书看了一眼说走没走的太监眉头一挑说道：“劳烦公公专门跑一趟，这是我一点小心意，还请收下。” 说着从箱子里拿出一块金饼递到太监的手里，太监嘴上说道：“总兵这是哪里话，都是老奴应该做的。”话是这么说，手可是一点都不客气，将金饼塞进衣袖后才行礼告辞。 等太监离开后，杨秋才兴奋的趴在箱子上呵呵傻笑，过了好一会感觉哪里不对劲的问道：“不对啊，平时有这事，二叔和王老二最积极了，今天怎么没出来，难道昨天玩过头了？” 音离疑惑的说道：“老二他们没回来啊。”杨秋抬起头张着嘴巴说道：“啥。” 早上的落凤楼与夜晚的落凤楼最大的区别就是从外面更能直观的体会到落凤楼有多大，杨秋昨天没注意到，原来落凤楼的旁边还有一片巨大的空地，空地上停放了数十辆奢华的马车，不停的有达官贵人从侧门走向马车离去，杨秋跨进门后，一个侍女急忙迎了上来：“公子，我们上午是不接待客人的。” 杨秋扫视了一眼安静的落凤楼问道：“那个昨天是不是有二十多个一起的人在这留宿了？” 谁知道侍女听到杨秋的话脸色刷的变得难看起来，然后回头朝着里面喊道：“莹姐，昨天那个家伙回来了。” 看着小侍女的表现，杨秋眉头一皱知道出事了，如果仅仅是因为钱财的问题，侍女不会露出这种表情，果然如他所料，随着侍女的话音落下，昨天接待他们的那个侍女带着十几个身强力壮的打手出现在了杨秋面前，和刚才的小侍女不同，昨天接待他们的侍女对着杨秋盈盈一笑行礼道：“杨总兵，奴家还以为你不来了。” 杨秋淡定的说道：“徐姑娘的软塌我还没上，怎么舍得不来。” 被称呼莹姐的侍女抿嘴一笑道：“杨总兵请吧。” 随着莹姐来到了昨天的隔间，杨秋推开幕帘就看到二十多个汉子正垂头丧气的坐在隔间内发呆，旁边的椅榻上还躺着一名女子，看到杨秋进来，王二和面色一喜然后沮丧的起身抱住杨秋的胳膊说道：“老大，你可来了，我闯祸了。” 杨秋皱着眉头走向椅榻上的女子，将手放在女子脖子上没有感受到脉搏，原本以为杨秋会生气的王二和低下头正准备挨骂，谁知杨秋面无表情的对着莹姐说道：“莹姐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莹姐嫣然一笑说道：“奴家怎么配得上总兵这么称呼，叫我玉莹就好了，弥嫚是我们落凤楼玫瑰姑娘里身价最高的，她的卖身契还有十年到期，根据她每天带来的收入，就给总兵大人算一万金好了。” 听完莹姐的话，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妓女他们居然敢要价一万金，杨秋皱着眉头说道：“一万金，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莹姐早就知道这个价钱他们不能接受，因为上面的人知道杨秋的身份后，专门交代自己要为难为难他，于是开口道：“总兵大人你可能误会了，弥嫚是不值这么多钱，可你的这位兄弟应该值吧，虽然弥嫚是妓女，但也是登记造册的北明子民，总兵大人，杀人是犯法的。” 坐在一旁的萧起听不下去了，正准备起身反驳，就被萧风给拉着胳膊按了回去，他们俩的身份现在不适合参与到这种事情里面，皇帝的亲卫牵扯太多，杨秋看了一眼王二和有点为难了起来，他现在确实有一万金，可就这么交出去多少有点不舍得，王二和则一挺脖子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老子认了，你们报官吧。” 王二和的话音刚落，杨秋就一脚将他踹倒在地骂道：“少他娘的在这逞能，回去老子再收拾你。” 接着扭头对莹姐说道：“还有商量的余地吗？”莹姐没说话这是笑着摇了摇头，杨秋深吸了一口气，已经准备硬闯了，反正出了事有朱由昭兜着，大不了答应他的要求，卖身求荣罢了。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隔间外传来：“什么事这么热闹。” 杨秋看着推开幕帘走进来的胖子，感觉有点熟悉，莹姐对着胖子轻轻施礼道：“梁爷，这位杨总兵的朋友将咱们的姑娘给折腾断气了，奴婢正在和杨总兵商量赔偿的事宜。” 被称呼为梁爷的胖子听完莹姐的话笑呵呵的对着杨秋说道：“杨总兵，好久不见啊。” 杨秋从莹姐的称呼中也想起来眼前的人是谁，拱手道：“梁校尉，好久不见。” 这个胖子就是当初从长守镇带他们出发的征兵校尉，梁识。 “我当初果然没有看错，杨总兵千骑破五十万的神迹我可是早有耳闻，真是让我敬佩不已。”梁识笑眯眯的走到杨秋面前夸赞到、 杨秋不知道梁识属于那方的人，只能谦虚道：“都是巧合。” 梁识走到了弥嫚的尸体旁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弥嫚我也相识，杨老弟，这件事确实挺麻烦啊。” 杨秋眼皮一跳，从莹姐对他梁识的态度和他的话中听出来一似不同的意味，杨秋低声道：“确实是我兄弟鲁莽了，他们这群人在范国野惯了，做事不知道轻重，还请梁校尉指路，杨秋定当铭记于心。” 梁识回过头对着杨秋呵呵一笑说道：“杨老弟说的哪里话，既然你开口了，不过就是一个女人，死了也就死了，杨老弟掏个安葬费也就是了。” 说着将头扭向莹姐说道：“十两纹银可够。” 莹姐听完梁识的话，面色阴晴不定，迟疑了一下说道：“梁爷说话，自然是够了。” 杨秋和梁识寒暄了几句后，掏出十两纹银就带人离开了落凤楼，梁识和莹姐站在三楼的围栏处看着杨秋离开的背影，莹姐恭敬的说道：“梁爷，这个杨百总什么来头，让您亲自求情？” 梁识呵呵一笑道：“他也配，这群人里面有两个是咱们哪位陛下的亲卫，如果不是陛下低下头让我那个妹子来求情，姓杨的小子这次多少得扒层皮下来，不管陛下是为了那俩侍卫还是姓杨的小子，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莹姐点了点头说道：“可弥嫚是何公子的人，专门交代奴婢要让这个杨总兵难看，如果何公子问起，奴婢应该怎么回答。” 梁识扭过头眯着眼睛盯着莹姐说道：“落凤楼什么时候姓何了？” 莹姐听着梁识不悦的语气，慌忙跪下伏在地上说道：“奴婢没有这个意思，请梁爷责罚。” 梁识不屑的说道：“如果姓何的那个废物问起来，就让他来找我。” 莹姐长松了一口气道：“是。” 第29章 兵马司 回到营地的众人首先看到的是音离正坐在一口大箱子上呲溜着面条，心思玲珑的音离敏锐的发现众人的情绪不对劲，杨秋走到两口箱子前停住脚步，扭头看向停在原地局促不安的众人，有些话在路上没说是因为萧风萧起在身边，现在杨秋对朱由昭越来越害怕，两兄弟和他们分开回宫后杨秋才准备说说众人。 “行了，一个娘们死就死了，又没出什么大事，别都拉拉着个脸哭丧给谁看那？”杨秋语气轻松的说道。 听到他的话王二和抬起头羞愧的说道：“对不起老大，都是我的错，我认罚。” 旁边的周二奎赶忙接过话头道：“小秋啊，这也不全是老二的错，我也有份。” 包括林柏宏宁熊他们都连连点头说自己有份，杨秋好笑的打断他们的话说道：“老子啥时候怪你们了，王老二你什么毛病我又不是不知道，在范国的时候哪个娘们落在你手里有好下场，你要记住现在是在北明，你的那些小癖好最好改改。” 王二和面色一红低头道：“是，老大，我一定改。” 虽然杨秋嘴上说着无所谓，可内心还是很担忧，因为梁识的表现让他捉摸不透，从莹姐的反应里能看出来，梁识绝对是梁家的人，而且在落凤楼有很大的话语权，按照自己在士族眼中的地位，梁识不应该替自己说话，而是落井下石才对。 所以只有两种情况，朱由昭昨天在自己离开落凤楼后就知道了这件事，亲自出手摆平，第二种就是梁家可能想在自己身上做一些文章，或者说两种可能都有，总之不是什么好事，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就是离开都城这个大泥潭前往西北，到时候天高任鸟飞，不需要陪着皇帝和士族在这勾心斗角。 “行了，都一个个别耷拉着个脸了，过来看看这是什么。”杨秋拍了拍音离屁股下面的箱子，等音离跳下来后，将箱子打开，看到满箱的金饼后。 原本情绪低落的众人瞬间嚎叫着朝着箱子扑来，王二和将一块金饼塞进嘴里咬了咬后问道：“老大，这是朱熹给咱们的吗？” 杨秋点了点头说道：“对，这就是以后咱们发家致富的资本，你带着兄弟将箱子给看好了，我先去一趟兵马司。” 叫上林柏宏后，两个人骑马朝着兵马司驶去，在路上杨秋问了一下西北林家的情况，从林柏宏的口中得知，林家虽说只是一个小家族，可也有五千私军，虽然这五千私军都是一些地痞流氓组成的上不得台面，终归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再加上林家的地盘属于西北，西北防线的大小官员将领都享受林家的供奉，说不定在西北，林家的话比他这个总兵还好使，如果想要动林家，不能急于一时要循序渐进。 而现在西北防线军的统领姓莫，叫莫维。是何家一手提拔上来的，说白了现在的西北防线军名义上属于朝廷的兵，但是莫维是何家的人，那么西北军实际上也就是被何家掌控。 又跟林柏宏大概了解了一些林家势力分部情况后，两人到达了兵马司的衙门口，杨秋让林柏宏在外面等着自己，一个人拿着朱由昭给他的调令进了兵马司的大门，门口的士兵看到杨秋的调令后让杨秋等着然后扭头进了兵马司，不到一刻钟后回来对杨秋说道：“司长大人现在要处理公事，总兵大人可以先回去，明日再来。” 杨秋扯了扯嘴角说道：“还请老哥帮个忙，就说杨某受陛下调遣，不日就要启程西北，我就在这等着司长大人，请司长忙完后告知一声。” 士兵看了一眼杨秋后不耐的说道：“说了没时间就是没时间，你当兵马司是什么地方，每天来要兵的人那么多，轮到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杨秋从怀里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塞进了士兵的怀里，这是早上从萧起手里抢过来的，士兵摸了摸杨秋塞进去的衣带说了句：“等着。” 看着士兵再次扭头进去通报，杨秋突然有点怀念邹爷在的时候，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就不用杨秋头疼，邹爷会很好的处理好小鬼的纠缠，不到片刻士兵再次回来对杨秋说道：“司长说你要是愿意等就等着吧，不过别站在这，去外面等。” 杨秋笑着说道：“麻烦老哥了。” 回到兵马司衙门外的台阶下面后，杨秋让林柏宏先回去，自己一个人在这等着就行。 杨秋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还是所有人都是这样，反正在等着的时候不停的有将领官员来兵马司要兵，大部分连门都没进去，偶尔有几个被士兵笑脸相迎的带进去，无论走到哪，关系人脉都是最重要的，哪怕杨秋拿着的是陛下亲自下达的调令，下面的官员想要拖着你，有无数的办法，杨秋抬起头看着阴沉的天空自言自语道：“要下雨了。” 一个时辰后，大雨如期而至，原本杨秋想要去兵马司的台阶上避雨，却被士兵给赶了下来，而且还对杨秋说道：“司长大人随时可能有时间，你最好就在台阶下等着。” 如果这个时候杨秋还不知道司长就是在故意刁难自己，也就白活了，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刚要塞给士兵，就见士兵捂住胸口说道：“这钱我也想要，可我更想要现在的工作。”杨秋了然的点了点头，顶着雨就回到了台阶下面。 如果有可能，他很想让朱由昭直接出面给自己要兵，可如果这么做了，朱由昭凭什么信任一个这点困难都解决不了还需要他出面的人，杨秋只能等，而这一等就是四个时辰，随着最后一点雨落下，门口终于走出来一名小吏对着台阶下的杨秋说道：“杨总兵请吧。” 杨秋咬了咬嘴唇，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道：“多谢。” 杨秋如同一只落汤鸡站在兵马司的大堂上，而面前的胖子正笑呵呵的看着自己，梁识走到杨秋的身边虚伪的说道：“杨总兵怎么这副落魄的样子，这群下属也是不懂事，这么大的雨怎么不让总兵避避雨。” 杨秋努力的平复着自己愤怒的心情，拱手道：“不怪别人，是杨秋想见司长的心太急切了。” 兵马司的大堂上不仅仅有梁识，还有两个官员正坐在椅子上颇感兴趣的看着杨秋，梁识扭头回身坐到椅子上问道：“不知总兵大人找梁某何事。” 杨秋一愣，他没想到梁识就是兵马司的司长，杨秋从怀里掏出湿漉漉的调令交到了梁识的手里，虽然纸张早就被打湿，好在杨秋保护妥当，字迹印章还在，梁识打开纸张看了一眼后说道：“杨总兵，这调令已经湿成这样了，轻轻一捅就破，没办法入档啊。” 杨秋看着梁识将调令故意用手弄破后眼神一缩，强忍着愤怒说道：“陛下只给我了五日的期限，时间紧迫，还请司长大人通融。” 梁识笑呵呵的将手中的调令往桌子一丢说道：“杨总兵，不是我不想给你兵，现在整个北明哪还有多余的兵员，养兵是需要花钱吃粮的。” 杨秋抬起头看了一眼梁识后说道：“杨某明白了，明日再来拜访梁司长。” 等杨秋离去后，坐在梁识身边的一个官员才说道：“梁大人，听说陛下赏赐这小子万金，你说他明天能掏出来多少。” 梁识呵呵一笑说道：“那就看他的魄力了，如果连区区万金都不舍的掏，那么这种人也就不足为虑了。” 回到军营后，听到杨秋明日要将这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金饼送出去，王二和众人脸都黑了下来，纷纷怒斥梁识心黑，杨秋无奈的对他们说道：“行了，就当是把钱花在了落凤楼算了，反正横竖都是进他的腰包。” 杨秋一句话就让众人沉默了下来。第二日一早，杨秋就带人将两口箱子抬进了兵马司的大门，梁识告诉杨秋调兵需要时间，让他回去等着，晚上就会把兵送到城外营区，可知道第三天一早，杨秋也没等来兵员。 第30章 誓死效忠梁家 兵马司的大堂内，梁识看着面前满脸不悦的杨秋说道：“杨总兵，这件事你不能怪我，昨天正好有一批兵员，本来是想直接划拨给你的，可岭南那边说隋阳有异动，兵都被岭南总兵给要走了，我也是没办法。” 这种鬼话别说杨秋，就是三岁小孩子都知道隋阳不可能对北明出手，看着连个借口都不愿意用心的梁识，杨秋低下头拱手道：“还请梁司长明示。” 杨秋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有什么道你摆出来，我接着便是，梁识笑呵呵的挥了挥手，大堂内的小吏纷纷退了出去，只留下之前的那两名官员，梁识走到杨秋面前说道：“杨总兵心里应该很明白，咱们的哪位陛下想要做什么，我们也很明白，这么多年了，死了一个又一个，难道杨总兵也想成为下一个？” 杨秋抬起头问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梁识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杨秋的肩膀说道：“咱们的哪位皇帝陛下，在太子时期就不停的培养心腹，意图绊倒我们这些士族，如果不是为了我家妹子做皇后，你真当我们愿意陪他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咱们的陛下是不是还跟你结拜了，你之前的那些人都以为和太子殿下结拜就能飞黄腾达，这种低级的拉拢手段，如果不是太子的身份，谁会愿意和还不熟悉的人结拜，你可知道你前面的那些人都怎么死的？因为事情败露，咱们现在的皇帝陛下亲自将他们推出来定罪杀头，平息士族的怒火，醒醒吧，杨总兵，这个世界上路有很多，没必要非得走一条死胡同。” 杨秋面色阴沉不定，就像朱由昭知道士族里面那些暗地里的勾当一样，士族同样也知道朱由昭私下里的小动作，双方都在各自的身边埋下了无数的眼睛，而杨秋就像一个瞎子，稀里糊涂的闯进了别人牌局，人家都是明着牌在打，只有自己是被随意拿捏的一方。 士族和朱由昭对于杨秋来说目的都不怎么单纯，唯一的区别就是，朱由昭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留余地的支持自己，但随时也有可能将自己推出去做挡箭牌。杨秋咬着嘴唇说道：“还请梁司长指一条路。” 看到杨秋表态，梁识开心的拍了拍手掌说道：“我果然没有看错杨老弟，从咱们第一次见面我就看出来你是个聪明人。陛下让你去西北防线，自然也给你了足够的自主权，巧的是，西北防线军的当家人姓何，做为陛下的娘家人，我们梁家也要为陛下分忧不是，堂堂的西北军怎么能跟了外姓。” 杨秋点了点头说道：“明白了，杨某保证，到了西北后，西北军以后会姓梁。” 看着低头许诺的杨秋，梁识冷笑着说道：“杨总兵，话谁都会说，没人是傻子。” 杨秋低着头思考了很久后猛的双膝跪地，拱手道：“杨秋愿为梁家誓死效忠。” 梁识看着跪在地上的杨秋笑哈哈的伸手就要搀扶，然后顿了一下对着门外说道：“徐公公，何事大驾光临啊。” 站在门外的徐公公正好看到杨秋下跪效忠的一幕，原本阴沉不定的脸上在听到梁识的话后露出一个笑脸说道：“梁大人，陛下听说杨总兵一直没能补充到兵员，让老奴来看看怎么回事。” 跪在地上的杨秋整个心都沉了一下，如果说这是巧合，杨秋一百个不信，梁家还真是给自己下了一个大大的套子，无论自己是不是真心的，现在都没有了选择余地。 “让陛下费心了，还请公公回去告诉陛下，兵员已经为杨总兵准备好了，今日就可到位。”梁识就站在跪着的杨秋面前毫不避讳的说道。 徐公公看了一眼地上的杨秋说道：“那老奴就告退了。” 梁识点头：“公公慢走。” 杨秋抬起头说道：“梁司长好手段。” 梁识伸手将杨秋搀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说道：“手段不重要，结果才重要不是嘛，说罢，想要多少兵。” 杨秋直接狮子大开口道：“一万。” 梁识和另两个官员都被杨秋给逗笑了，其中一个官员说道：“杨总兵好大的口气，张口就是一万兵，你当我们这是菜市场了不成。” 梁识摆了摆手压下官员的话，对杨秋说道：“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舒服，可一万兵想都不用想，你还没到那种可以让我梁家不留余地支持的地步，我最多给你一千兵。” 杨秋很干脆的点头道：“可以，但是我要新兵。” 梁识歪着头审视了一番杨秋，而杨秋也毫不畏惧的直视梁识的目光，过了片刻梁识才点头道：“好，我再给你一千匹乙等战马。” 等杨秋离开兵马司后，一个官员的不解的问道：“梁大人，这小子为何不要身经百战的老兵，要一群新兵蛋子有什么用。” 梁识摇了摇头说道：“咱们的这位杨总兵野心还是很大的，新兵干净，只要稍加培养一下感情，以后就是他杨秋自己的兵。” 一路上杨秋想了很多，朱由昭现在肯定知道了自己今天在兵马司的表现，无论梁家是不是真的相信自己的效忠，最起码朱由昭可能不再那么信任自己了，杨秋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兵马司衙门和远处的皇城，心里暗道：梁家也好，皇帝也好，只要到了西北，摆脱了他们的视线，最后西北军姓什么还真不好说。 随着一千新兵和战马到来的还有杨秋前日送出去的两箱金饼，送金饼的小厮对他说道：“这是梁家对杨总兵的一点心意。” 杨秋冷笑的接下了这份本来就属于他的礼，将两箱金饼抬到了一千新兵的面前，杨秋看着校场上一个个比他还年轻的面孔，大声许诺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杨字营的一员，看到这些钱了吗？只要你们好好跟着我干，统统都是你们的。” 底下的新兵高举手里的武器大喊道：“风起，风起，风起。” 听着熟悉又陌生的口号，杨秋愣在了原地，王二和趴到他耳边告诉他，杨字营一千破五十的典故早就传遍了整个北明，这些新兵知道自己是加入的杨字营一个比一个兴奋，根本就不需要动员，连杨字营的口号都被这些新兵给沿用了。 杨秋了然的点了点头，此时正好看到了校场外的萧风萧起俩兄弟，知会林柏宏安排新兵们的分队事项，杨秋走到了萧家两兄弟面前，看着萧家兄弟冷漠的表情，杨秋叹了口气说道：“想问什么问吧。” 萧风开口道：“陛下想问问杨大人，是他的酒不好喝吗？” 杨秋挑着眉毛一脚踹在萧起的腰上笑骂道：“去你妈的，摆个臭脸子给谁看那，你踏马还不了解我，我觉得我是那种给人当狗的人吗？皇帝，老子都不舔，一个狗屁梁家也配。” 旁边的萧起听完杨秋的话紧绷的脸立马松弛了下来，笑呵呵的扶住捂着腰的萧风说道：“我就说杨老大不是这种人，咱们陛下也说了，你这么无耻的人，为了要兵，别说佯装给梁家下跪了，就是给梁识舔屁股也能干的出来，陛下说让你放心的大胆的干，他依旧相信你。” 萧风推开萧起骂道：“你踏马的下脚还真狠啊，这是学出本事了，想要弄死师傅。” 杨秋哈哈的搂住萧风的肩膀说道：“那能啊，你的本事我又不是不知道，这点力度跟挠痒痒差不多。” 萧风一把推开杨秋说道：“行了，别扯淡了，陛下说了这次我们两兄弟一起去西北协助你。” 杨秋听完萧风的话愣了一下说道：“还是咱陛下关心我，好事，大好事啊。” 杨秋嘻嘻哈哈的带着俩兄弟往营地内走去，心中却明白，朱由昭将萧家两兄弟派过来跟自己去西北终究是有些不信任自己，目的是让萧家兄弟随时提醒自己是他的人，说白了其实也是一种监视，萧家兄弟可能不会想那么多，杨秋不能不这么想，毕竟跟他俩比，自己和朱由昭的感情还没那么深。 新兵的分队选拔过程很顺利，依旧是老样子，唯一不同的是，这群新兵蛋子都是一群十几岁的少年，各个满腔热血，下手不知轻重，比赛的时候为了表现，出现了好几起伤人事件，萧风萧起的到来才将混乱的场面给平息。 杨字营终于再次有了人气，随着夜深，两个被安排值夜的新兵站在营地门口聊天。 “唉，今天跟在咱们总兵身边的女人是总兵的婆娘吗？” 另一个新兵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听说是咱们总兵的妹子，叫音离。”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俊的姑娘，要是能娶她回家，我娘能高兴死。” “去你大爷的吧，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 “我德行咋啦，等以后上了战场，老子杀敌立功当了将军，说不定总兵的妹子就看上我了。” “狗屁，要当将军也是我先当。”还没等这个新兵说完，他突然对着远处大喊了一声“什么人？” 两个新兵抽出腰间的佩刀看着黑暗中一个人影蹒跚的走近，等看清这个人后，两个新兵都皱起了眉头，眼前的家伙蓬头垢面，黑的看出来本来的样子，身上的衣服也只能遮住几个重要部位，一条腿耷拉在地上拖着，左边的肋骨上还有一道刀伤，伤口早就发脓，新兵甚至看到脓水中有蛆虫蠕动，新兵咽了咽口水，心想这还是活人吗？ 随着人影靠近，一股恶臭迎面扑来，新兵大着胆子吼道：“站住，再往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人影停在原地，抬起头用普通撕扯破布的声音问道：“请问，这是杨字营吗？” 士兵听到对方开口说话才松了口气，最起码是个活人，于是放下武器说道：“是又怎么样，要饭去别地要去。” 人影听到士兵的回答，整个人突然激动了起来，往前挪动了两步，看到士兵又将武器举起来才停下说道：“还请你通报杨百总，就说周子木求见。” 士兵诧异的问道：“那个杨百总？没听说过啊。” 听到士兵的话，周子木整个心一沉，急忙问道：“杨秋啊，这不是杨秋的杨字营吗？” 士兵这才恍然大悟的点头道：“你说我们总兵大人啊，他现在可不是百总了。” 士兵的话让周子木差点哭出来，看着周子木的表情，士兵诧异的问道：“你认识我们总兵大人？” 周子木连忙点头说道：“对，我也是杨字营的老兵，杨总兵的同乡。”士兵审视了周子木一眼说道：“老子凭什么相信你？” 周子木想了一下说道：“王二和，周二奎，林柏宏，宁熊。”说到这几个名字的时候，士兵只是觉得熟悉，等周子木说到“萧风，萧起，音离。”的时候，士兵突然一拍手说道：“看来是真的，你在这等着。” 新兵冒冒失失的闯进杨秋大帐的时候，杨秋正准备睡觉，看着莽撞的新兵刚想训斥，然而士兵下面的话让杨秋惊喜了起来。 “总兵，外面有个叫周子木的说是咱们杨字营的老兵要见你。” 惊喜的杨秋随着新兵朝着营地外走去，还没到营门口就朗声大笑道：“子木你小子是不是知道老子活着回来还升官发财了。”可杨秋的话音刚落，就驻步在营地门口，看着营地外依稀熟悉的身形，杨秋整个心如同被捏住了一般，眼眶突下就红了，杨秋小心翼翼颤抖着开口：“子木，是你吗？” 营地外的周子木听到杨秋的声音猛的抬起头，看着杨秋的身影，周子木哇的一声跪在地上哭嚎道：“老大，周家村没了。” 第31章 西北林家 周子木在喊完这句话后直接晕倒在地，而此时的王老二他们听到杨秋之前的声音后纷纷跑了出来，正好看到周子木倒地的一幕，王二和等人看着地上比乞丐还凄惨的周子木都震惊不已，周二奎一个健步跪到周子木身边将他抱起，声音颤抖的问道：“小秋，这是咋啦啊。” 此时的杨秋双眼通红满头青筋，紧握着双拳对着不明所以的众人大吼道：“都踏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大夫。” 众人这才七手八脚的将周子木往营地内抬，而一旁的萧风突然拦住牵着马就要出去找大夫的林柏宏说道：“现在城门已经关了，而且现在是宵禁时间，你去有什么用，把马给我，我去宫里请太医。” 萧风直接翻身上马朝着都城而去，以前他和萧起两人陪着朱由昭偷偷溜出城都是走一道密道，这条密道只能容纳一人前行。 众人将周子木抬进杨秋的大帐后，纷纷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杨秋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周二奎和王二和只是担心周子木的情况，而杨秋更担心的是周子木昏倒前喊的那句：“周家村没了。”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没了？杨秋不敢再往下想，越想越害怕，以至于萧风将太医从宫里偷偷带出来的时候，杨秋还坐在椅子上麻木的发呆。 太医在诊断完周子木的情况后，满脸诧异的说道：“老夫在太医院多年，医治过无数伤病，这么小友的伤按理说早就该死了，顶着巨大的痛苦居然生生坚持了十多天，佩服真是佩服。” 王二和红着眼听到太医的话猛的勒住太医的衣领，将太医拎起来吼道：“你踏马什么意思，谁说我兄弟死了，啊！” 旁边的萧风一把扯开王二和说道：“你冷静点，听太医说完。” 太医并没有怪罪王二和的无理，他只是顺了口气说道：“你们的这位兄弟，身受三处刀伤，而且从伤口上来看是二十多天前受的伤，如果当时及时医治，并无大碍，可是你们看，他的双脚早就浮肿不堪，说明他受了伤后一直在走路，要么是在躲避追杀，要么就是有什么支撑着他顶着伤病长途跋涉，这一路上已经将生机消耗殆尽，救是救不活了。” 周二奎和王二和听完这句话后啪的跪在地上给太医边磕头边祈求：“求求你，救救他，一万金，我们有一万金，只要你能救活他。” 太医叹口气摇摇头，杨秋突然站起来走到太医的身边，萧风萧起看着杨秋骇人的表情，赶紧站在挡在太医前面说道：“杨秋，你冷静点，刘太医是陛下的御用太医，他不会骗我们的。” 杨秋面无表情的推开萧风用沙哑的声音问道：“我兄弟还能活多久？” 太医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周子木说道：“他的生机正在慢慢消散，如果意志顽强还能坚持几天，但也只不过是徒增痛苦罢了，老夫倒是有一法可以让人回光返照，开口说话，就是刺激伤者的神经，用剧痛唤醒伤者。” 杨秋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周子木说道：“我兄弟承受了这么久的痛苦了，和痛苦相比，他想告诉我的话可能更重要，劳烦太医了。” 听完杨秋的话，太医点了点头俯身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开始做准备，杨秋环顾了一下众人说道：“除了老二和二叔，你们都先出去。” 杨秋此时的表现根本没人敢反对，虽然他们也很想陪着周子木，但杨秋冷漠的表情根本不容商量，随着众人退出，太医用银针扎向了周子木的心口，百汇，中庭，随着银针的一一落下，周子木开始无意识的颤抖了起来，太医起身说道：“好了，有什么话赶紧说吧，坚持不了太久的。” 说完就提着药箱走出大帐，杨秋看着嘴巴一张一合的周子木急忙趴到他的嘴边说道：“子木，说吧，我是杨秋，周家村怎么了。” 王二和俩人听到杨秋的话心突然一紧，原本他们以为是周子木自己遇到了什么麻烦，而杨秋话里的意思，可能整个周家村都有了麻烦。 “老，老大，林，林家，报仇，报仇。”杨秋听着周子木气若游丝的声音，眼泪终于哗哗的流了下来，杨秋抚摸着周子木的脸庞说道：“我知道了兄弟，我这就去给你报仇。” 周子木听到杨秋的话痛苦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咧着嘴说道：“哥，我好疼，帮帮我。” 他掏出短剑颤抖着将剑尖放到周子木的胸口，边哭边说：“对不起，对不起。” 随着周二奎和王二和惊呼，周子木颤抖的身体平静了下来，杨秋扭头看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二人，突然丢掉手里的短剑一屁股坐在地上失神道：“二叔，周家村没了。” 随着这句话出口，王二和也失神的瘫在地上，嘴里无意识的说着，不会的，不会的。 周二奎听到这个消息也很想蹲在地上哭，可他看着泪流满面的王二和，还有失魂落魄杨秋，突然想起来，自己这个心狠手辣，杀人无数的大侄子，其实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 平时习惯了杨秋领导的身份，也不觉得什么，可如今看着跟个孩子一样崩溃的杨秋，周二奎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和他俩一样，自己如果也倒了周家村的仇怎么办，周二奎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咬着牙走到杨秋面前将他拽起来，然后按到周子木的脸上吼道：“你在干什么？你看看你的兄弟，他用命跑了几百里回来不是让你在这发呆的，他是来让你要替他报仇的，替周家村报仇。” 拽起来眼含泪水的杨秋后，周二奎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吼道：“现在给老子把眼泪憋回去，回西北，回周家村，报仇。” 放开手里的杨秋，又转身一脚踹倒王二和骂道：“你踏马还蹲在那跟个死人一样干什么。” 杨秋听着周二奎的怒骂，双手狠狠的抹了一把脸吼道：“林柏宏。” 一直在门外等着的众人早就从三人的话中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同仇敌忾的林柏宏一把推开幕帘大喊道：“在。” 杨秋咬着牙说道：“集结所有人，出发，西北。”“是。” 整个杨字营瞬间动了起来，这群新兵在得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后，纷纷热血沸腾的上马，没想到刚加入杨字营就赶上了这种事，虽然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要对谁出手，但他们知道肯定有仗打了。 平复完心情的杨秋抱着周子木的尸体就走出了大帐，等在外面的萧起拦住杨秋说道：“杨老大，后天才是你回西北的日子，陛下让你明天进宫的。” 杨秋知道朱由昭让自己入宫是什么事，不管杨秋之前想不想去，现在都不重要了，他冷冷的对萧起说道：“有什么事，等我从西北回来再说，陛下要是怪罪，让他下旨砍我的头就行。” 萧起本来还想说什么，萧风旁边拉住他摇了摇头，一千人的骑兵队伍很快就整备完毕，随着杨秋一声令下，杨字营第一次策马西北。 杨字营离开都城的第二日，皇宫内的朱由昭正在听探子的回报，周家村一百二十口人全部被屠，起因是周家村的一位姓王的姑娘在出嫁邻村的时候，被林家路过的三公子看中，这个三公子不仅在两对新人的婚礼上当众强暴了新娘，还将新郎的腿给打断。 而此时周子木已经回到了周家村，得到消息后跑到邻村将林家三少给砍伤，还砍死两个护卫，第二日林家三少就带着私兵将周家村一百二十口人屠戮殆尽，场面极其残忍，现在周家村的尸体还被挂在村口示众，无人敢收尸，周子木凭借多年征战的经验逃过一劫，被林家追杀了三日后逃脱。 朱由昭叹了口挥挥手让探子退下，对着身边的徐公公说道：“你说说这个林家，本来朕的意思是让杨秋从林家下手谋取点好处就行，现在好了，看来西北从此再也无林家喽。” 旁边的徐公公不解的问道：“陛下，这个林家虽然只是一个小士族，可手底下也有好几千私兵，而且何家的莫维也和林家走的很近，杨总兵凭借一千新兵能拿下林家吗？” 朱由昭哼哼一笑说道：“那你就小看咱们这位杨总兵了，你真的以为他当初在范国一千破五十万全靠运气，当然朕不否认运气的成分很大，可换个人你试试，这小子总会给你一些惊喜的，不然朕也不会选中他。” 得到这个消息的不仅仅是朱由昭，梁识同时也得到了这个消息，他将手里的信往面前的火盆里一丢，自言自语道：“比我想象的还快啊，林家你还真给我送了一份大礼。” 说完扭头对身后的小吏说道：“请何公子去落凤楼一趟，推掉这几日所有的公务，守住落凤楼，不许任何人打扰我和何公子的雅兴，尤其是何家的人，最起码要在林家之事尘埃落定之前。 ”小吏低头道：“是。” 三日后，杨字营终于接近了长守镇，看着熟悉的故土，杨秋等人心中更加悲泣，一路上通过林柏宏得知，近几日就是林家祭祖的日子，无论身在何处的林家嫡系子弟都要去林家祠堂祭拜，这种机会一年只有一次，所以杨秋时间很紧迫，为了不让林家收到风声，杨秋他们并没有进入长守镇，而是等天黑后绕路赶往了周家村。 黑暗中一千匹战马无声的靠近了已经被周边村民当成禁忌的周家村，杨秋驻马停在远处看着黑暗中竖立的一根根竹竿，每根竹竿都有一个人影，杨秋三人翻身下马，颤抖着走到竹竿下面，王二和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父母，他哇的一声跑到竹竿下面痛声大哭起来，周二奎同样找到了自己的父亲抱着竹竿失声痛苦。 杨秋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看着竹竿上的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整个人都气的浑身发抖起来，周家村所有的人不光被杀害，用竹竿从下体串在竹竿上，还被砍去四肢挖去双目耳舌，女性更是被扒光衣服，割去双乳，跟上来的杨字营士兵看着这惨无人道的场景，纷纷愤怒了起来，一个年轻的士兵拔出自己的刀对着杨秋说道：“总兵，这是谁干的，你说句话，我们把他们给活剐了。” “对，弄死他们。”杨秋回头红着眼睛看了一眼身后义愤填膺的众人起身弓腰道道：“谢谢。” 音离看着杨秋憔悴的面孔，心疼的走到他面前说道：“哥，还是先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杨秋看着眼前比他大却一直叫他哥的音离漏出一个笑脸说道：“以后别叫我哥了，叫我杨秋吧。” 音离愣了一下说道：“好。”她不知道杨秋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是不重要，杨秋说什么就是什么。 随着最后一位周家村的村民尸体被埋丧，王二和找到了独自发呆的杨秋,“老大，我找了一圈没有我妹子的尸体。” 杨秋从手中的烟杆挪开视线说道：“杨老头的也没有，老二，你带一队人，把刘长守给抓来，问问他知道点什么，记住别闹出来动静。”王二和点了点头直接清点人马朝着长守镇而去。 杨老头的烟杆是在周家村里捡到的，地上除了一滩鲜血和这根烟杆外没有其他的线索，杨秋也去他们的木屋找过，里面的东西已经落满了灰尘，说明很久没有回去过了，现在王丫的尸体也没有，要么就是杨老头带着王丫逃脱了，要么就是两个人都被林家给带走了，现在杨秋只能期盼长守知道点什么。 林柏宏走到杨秋面前递给他一张地图说道：“这是整个林家祠堂的地形，往年林家祭祖我都是没有资格去的，只有几次偶尔路过有个大概印象，不过林家的规矩祭祖不许带外人去，所以那天的护卫肯定不多，顶多也就一百多人，而整个林家嫡系子弟加上女眷有三百多人，只要没有什么变故，应该很容易一网打尽。” 杨秋看着手里的地图好奇的问道：“虽然你只是个嫡出的私生子，可好歹也是林家人，为什么对林家有这么大的敌意。” 林柏宏苦笑了一声说道：“我的母亲只不过是个女婢，林家的规矩女婢是不能生下林家的孩子的，我母亲为了上位，称病告假偷偷的生下了我，我那个父亲把这事当成耻辱，下令把我母亲丢到了林家私军充妓，后来等我长大了在林家落下了脚，我母亲才不堪受辱的自尽，而我从此顶着野种的名声在林家苟延残喘，活的还不如一个下人，那个时候我发誓，有一天我会亲自砍下我那个父亲的头颅祭奠我的母亲。” 杨秋了然的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故事，只不过各自故事的过程和结局不同罢了。 第32章 用你的钱买你的命 直到王老二将刘长守给带到了杨秋的面前，刘长守还都不知道绑自己的是什么人，等来到周家村后心里才有了大概，杨秋看着面貌没有多大变化的刘长守呵呵的笑了两声，不明所以的刘长守浑身打了哆嗦颤颤巍巍的说道：“下官刘全见过将军。” 杨秋蹲下来盯着刘长守的眼睛说道：“具体怎么回事，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刘长守露出一个迷茫的表情问道：“下官不知将军想问什么事？” 杨秋冷呵了一声，起身扭头背过身去，旁边的王老二一脚跺在刘长守的脚腕上，剧烈的疼痛让他直接趴在地上哀嚎了起来，嘴上大喊着：“林家，是林家，下官想起来是什么事了。” 然而杨秋并没有回头，王老二再次加重脚上的力气，刘长守眼泪都掉了下来嘴上急切道：“周家村还有活口，有个姓王的丫头被林家三公子给带走了。” 听到这话的杨秋王老二同时回头和松脚，杨秋蹲下来拽着刘长守的头发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刘长守喘着粗气道：“半月前。” 杨秋松开他的头发问道：“知道人被带到哪里去了吗？” 刘长守趴在地上磕着头说道：“下官真的不知道啊，我就是一个小小的长守，林家的人做事，我根本就没有资格过问。” 刘长守说完这句话正好抬头看到王老二的表情，吓得一哆嗦赶紧说道：“不过下官倒是听说过林家三公子在淄临城有一个奴圈，被他强去的女子大部分都被带到奴圈，下官也只是听说，具体位置并不知道。” 杨秋扭过头看着刘长守问道：“周家村总共有一百二十口人被害，逃走了一个，被抓了一个，还有一个在哪？” 刘长守一愣说道：“下官也是这件事发生了之后被林家通知，不可为周家村收尸才知道这事，具体的情况并不明了。” 杨秋看着刘长守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再次俯下身子问道：“长守大人，可猜出我们是谁了。” 刘全一个激灵磕了一个响头说道：“下官见过杨总兵，你在范国的威名下官早有耳闻，实在是敬佩至极。” 杨秋拍了拍刘长守的脑袋说道：“长守大人，杨某还需要你帮个小忙。” 刘长守抬起头露出一个谄媚的面孔说道：“能为总兵大人做事，是下官的荣幸。” 叫过身旁的王老二给他交代了几句，王老二直接拎着刘长守的后衣领子往来的方向走去，杨秋叹了口气心道还是没能知道杨老头的下落，叫来萧风萧起两兄弟开始布置三天后突袭林家祠堂的计划。 北明都城落凤楼，梁识正在和何家的大公子何淼花丛嬉戏，落凤楼外何家的探子想要见何淼通通被阻拦了下来，探子回身对何淼的管家说道： “杨秋已经动身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到了西北，莫将军想请公子指示一下步的动作，现在已经过去数天，公子迟迟不出来，管家真不行，我去请示何大人？” 管家皱着眉头说道：“这种小辈之间的博弈，老爷是不会插手的，到时候不仅不会得到答复，连公子都得受罚，落一个不知轻重的过错，还是在这等着公子吧。” 探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到马车上继续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来的何家大公子。 西北林家自北明开国皇帝时立族，传承至今已有百年，族中嫡系子孙再加上庶出旁系足有千人之多，而有资格来祖庙祭祀的只有林家嫡系子弟， 林家的族老今年已经高达八十六，别说是北明就是五国之内都是难得高寿之人，家老笑呵呵的看着祖庙外熙熙攘攘的林家子孙，摸着胡须对身边林家家主说道：“听说梁家给你递了帖子，有意与咱林家交好？” 林家现任家主满面春风的对着老者说道：“是的父亲，梁家新扶持了一位西北总兵，看来是有意与何家争一争西北军的掌控权了。” 林家族老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也好，莫维现在的胃口越来越大，现在梁家出现，对咱们来说是个好事，不过你要记住，不要参与进去他们两家的争斗，咱们守好西北这一亩三分地就好。” 林家家主点了点头说道：“父亲，你放心吧，儿子心里有数。” 正当两个人谋划着如何从梁何两家的争斗中牟利时，祖庙外突然传来了随从的惊呼喊叫声，林家家主皱着眉头说道：“谁这么大胆子这个时候跑林家祖庙捣乱。” 说完低头对林家族老说道：“父亲，我出去看看。” 林家族老同样面色不悦的说道：“恩，八成又是那个莫维，现在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要好处也不知道分日子。” 林家族老的话音刚落，祖庙的大门嘭的一声被撞开，在所有林家人目瞪口呆中，无数浑身染血的士兵蜂拥而入，林家家主看着跨进大门的杨秋等人，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走下台阶刚想拱手开口，一个人头就从王二和的手中丢到了他面前，林家所有人都被吓得连连后退，林家家主看着脚下的人头皱着眉头说道：“这位将军什么意思？” 杨秋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从腰间掏出烟杆悠然自得的抽了起来，看着杨秋的举动，林家家主愤怒的说道：“将军，这是林家的祖庙，圣宗皇帝亲赐林家祖庙不杀生，就连当今陛下来了林家祖庙也得礼敬三分。” 杨秋吐了口气烟扭头对着王老二问道：“圣宗皇帝是谁？” 王老二狞笑道：“老子他妈的怎么知道。” 杨秋指了指王老二说道：“听到了吗，老子们不认识什么圣宗皇帝，而且当朝陛下今天也没来，你让谁来礼敬？” 林家家主沉着气问道：“将军到底是何意，这里是西北，西北军的营地距离此地不过二十里，莫维莫将军和我林家一向交好。” 杨秋摆了摆手打断他道：“我已经让长守镇刘长守去请莫将军了。”听到杨秋的话，林家子弟里的一个年轻人脸色刷的一下苍白了起来，默默的往后退了几步。 “柏宏，是你吗？”一个略显诧异的声音从林家人群中传来，林家家主回头看向一个中年人问道：“四弟？” 被称为四弟的中年男人走上前来指着杨秋身后的林柏宏说道：“柏宏真的是你，你这是何意？” 林柏宏面无表情的往前走了两步说道：“真没想到，你还能认出我这个儿子。” 林家家主皱着眉头说道：“这就是你生的那个野种？”还没等林柏宏生气 王老二就怒斥道：“去你妈了个逼的野种，我看你们林家都是野种，谁踏马是林家三公子，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如果这个时候林家家主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也就不配做林家的家主了，他面色一松说道：“原来诸位是为了周家村的事情来的，这件事确实是我林家做错了，林家愿出五万两黄金补偿诸位。” 林家家主的话彻底激怒的王老二和周二奎，两人拔出刀就要上前，杨秋起身拦住他们说道：“所以林家认为五万两黄金就可以买一百二十口人的性命？” 林家家主悠然的说道：“将军真是会说笑，不过是区区几个贱民，怎么会值这么多钱，这五万两黄金只是林家对将军的一点心意，当然，如果将军需要，林家日后也会经常对将军表示。” 杨秋面无表情点了点头说道：“一群贱民，确实不值五万两黄金，既然林家这么有诚意，我就收下了。” 听到杨秋的话，林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可杨秋接下来的话再次让他们惊慌失措了起来：“不知我用这五万两买你们林家一百二十口人的命够不够？” “杨总兵，不要这么大的火气，有什么事情咱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林家族老已经从杨秋他们的对话中推测出了杨秋的身份，他颤颤巍巍的走到林家家主面前对着杨秋行了一个礼。 杨秋看着林家族老冷笑了一下说道：“把人交出来，你想怎么谈都可以。” 林家族老笑呵呵的说道：“杨总兵，你来西北之前梁家已经知会过我林家，要多加。” 还没等族老说完话，杨秋直接抽出佩刀指着林家族老说道：“当朝皇帝老子都不在乎，你踏马拿梁家压我？交人。” 杨秋的话噎的林家族老连连咳嗽了几声，面色阴沉的不定的转换了几遍后说道：“小三，滚出来。” 林家的三公子本来以为祖爷爷出面这件事就摆平了，谁知道杨秋的一句话，居然让祖爷爷直接将自己给卖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丧着脸对着周围的人群喊道：“祖爷爷，你不能丢下我啊，爷爷，叔父，你们帮我求求情啊。” 可林家族老发出来的话，其他人根本就不敢出声，再加上周围虎视眈眈的杨字营士兵，林家三少直接不争气的尿了裤子，林家族老看着子孙不争气的样子叹了口气对杨秋说道：“杨总兵，我这个孙子从小没了父亲，缺少管教，才惹出这么大的事端，老朽今日将他交予总兵大人发落，明日定当携重礼登门道歉。” 杨秋冷漠的看着林家族老没有说话，给旁边的王老二一个眼神，王老二直接从林家人群中拎出了哭爹喊娘的林家三少，将他丢在杨秋的面前，杨秋捂着鼻子一脚踹在了林家三少的裤裆中，剧痛直接让他昏了过去，感觉耳边终于清净下来的杨秋仰着头长出了一口气说道：“人来了吗？” 门口的士兵听到杨秋的话急忙转身回答道：“已经到了一会了，萧风萧起两位总教正在和他们交涉。” 杨秋点了点头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对王老二说道：“你平时变态的嗜好不是挺多的吗？如果这些人死的痛快了，你就陪他们一起下去找周家村的父老乡亲陪罪吧。” 王老二抬起狰狞的面孔对着杨秋嘿嘿一笑没有说话，看着杨秋走出祖庙的大门，王老二挥了挥手，士兵关上祖宅的大门，随着一声怒吼，林家祖宅内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有一声声凄惨的求饶声和不停的有杨字营新兵冲出来趴在地上呕吐。 第33章 你听错了 林家祖宅的惨叫声传进了正在和萧风萧起对峙的莫维耳中，虽然这次因为事发突然，自己只带了数百精兵赶来，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在拖下去了，如果林家出了事，不管朝廷会不会降罪，林家首先就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 正当莫维举起手臂准备下令强冲时，杨秋优哉游哉的漫步走了过来，莫维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放下手臂，他有点吃不准这个杨秋到底是什么路子，直到杨秋走到两队人马面前，然后几个杨字营的士兵居然搬来了桌椅板凳，还泡了一壶茶。 杨秋坐在椅子上对莫维说道：“莫将军，坐下来喝杯茶吧。” 莫维皱着眉头说了句：“想必你就是传闻中的杨总兵了吧，我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秋呵呵一笑说道：“杨某什么意思，莫将军坐下来聊聊不就清楚了。” 莫维听着林家祖宅内的惨叫，强忍着冲动翻身下马坐到了杨秋的对面，杨秋替他斟了一杯茶说道：“莫将军请。” 莫维没有碰茶杯而是语气冷漠的说道：“杨总兵，我想你应该清楚，林家祖宅是圣宗皇帝当初亲自题匾不得杀生，你如今这般行事，难道不怕当今陛下怪罪下来吗？” 杨秋抿了口茶满不在乎的说道：“莫将军也说了，不得杀生那是圣宗皇帝时期的事，都过去一百多年了，你怎么知道当今陛下还在不在乎这种小事。而且离开都城时陛下亲自许诺杨某，可以在西北独、断、专、权。” 听着杨秋一字一句说出最后四个字，莫维没有出声，而是若有所思的将手放在茶杯上思考着什么。 杨秋喝了口茶看着莫维指着身后的杨字营士兵说道：“莫将军觉得我杨字营的士兵如何。” 听到杨秋的话莫维愣了一下然后语气有些羡慕的说道：“本来我还在想，如此精良的军队属于谁，看来陛下对杨总兵真是厚爱有加啊。” 杨秋摇了摇头说道：“莫将军误会了，这些兵和武器装备都是杨某离开都城时兵马司梁司长送于杨某的。” 莫维听完后眼神一缩点了点头说道：“怪不得杨总兵行事如此猖狂，原来是同时靠上了陛下和梁家两座大山。” 杨秋端起茶杯在手里转动着说道：“莫将军不也背靠何家这座大山嘛” 莫维深吸了一口气道：“杨总兵，就算有陛下和梁家给你撑腰，可是无故对一个百年世家出手，你真觉得陛下会在满朝文武的讨伐声中保得住你，士族中可不止一个梁家。” 莫维的话音刚落杨秋连连摇头道：“不不不，杨某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随便对林家出手，明明是林家勾结北原意图谋反，我和莫将军一同清剿叛贼而已。” 莫维闻眼神一缩惊诧道：“什么意思？” 杨秋笑眯眯的说道：“莫将军，林家在西北经营了百年，他们积累了多少财富你比我更清楚，知道为什么你在西北经营十余载，拥有北明最精锐的十万兵，还是何家的一条狗吗？因为带兵是需要钱的，你只有让士兵看到跟着你有肉吃有酒喝有钱拿，他们才会为你卖命，你才有资格跟何家说不。” 莫维长吸了一口气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说道：“杨总兵这是准备策反我投靠梁家出卖何家？” 杨秋给他斟满茶杯摇了摇头说道：“你又误会了，杨某可不想做梁家的狗，凑巧的是，陛下需要一条狗来牵制士族包括梁家，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西北。莫将军，虽然你有何家做靠山，可别忘了当朝皇后姓梁，也许陛下和梁家一时半会奈何不了何家， 可一个小小的西北军副将，他们有无数种办法让你人头落地，良臣择主而事这个道理你比我清楚，我想现在你还在等何家的指示吧，明却的告诉你，西北之事尘埃落定前，你不会收到何家的任何回复，何家大公子现在应该还和梁司长在落凤楼风流。” 经过良久的沉默，莫维才抬起头盯着杨秋的眼睛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杨秋满不在乎的对莫维说道：“我不需要你相信，因为你现在没得选择。” 看着莫维犹豫的表情，杨秋往椅子上一靠说道：“对了，离开都城前，为了防止何家报复，陛下念及莫将军在西北劳苦功高，所以下旨将住在何家庄园的莫将军家人接进宫封赏，而且会在宫里住上一段时间，主要是让莫将军在西北能够安心行事。” 杨秋的话让莫维愤怒了，他一拍桌子站起来说道：“祸不及家人，杨总兵如此行事，就不怕遭报应吗？” 杨秋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说道：“莫将军，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够选择的，当初你选择何家的时候，家人就注定成了别人手中的筹码，现在我不过是帮你换一个庄家而已。” 莫维深吸了一口气后撑着桌子问道：“如果我说不呢？” 杨秋站起身指着身后的林家祖宅说道：“林家反贼的主谋杨某已经尽数拿下，事后我会上报朝廷莫将军亲手将林家反贼尽数击杀，梁家也会为莫将军请功。” 莫维听完杨秋话知道自己的后路已经被人家给堵死了，到时候不管自己怎么说，何家都会认为是他莫维叛变了，他认命的闭着眼睛问道：“杨总兵需要我做什么？” 杨秋笑呵呵的走到莫维的身前说道：“林家嫡系都已经被我拿下，现在分部在西北各地的林家庶出亲族还有很多，他们都是勾结北原的叛党，还需要莫将军出手将林家反贼统统缉拿。” 莫维没有说话，扭头回身上马就准备离开，杨秋两手插袖高声说道：“莫将军，林家反贼各个冥顽不顾，誓死反抗，还请将军小心了。” 莫维听着杨秋的话心中一寒，他明白杨秋这是在提醒他要将整个林家连根拔起，斩草除根。 看着策马疾驰而去的莫维，萧风走到杨秋的身后问道：“你和陛下啥时候把莫维的家人接进宫了，我咋不知道这事？” 杨秋挑了挑眉头说道：“那你还不赶紧给陛下传信，让他把人接进宫，晚了说不定莫维就带兵直接把咱们给砍了。” 萧风听到杨秋话震惊的张着嘴巴好一会才骂道：“你踏马的，真无耻啊。” 此时的淄临城内，音离带领着一队士兵也探查到了林家三少的奴圈，虽然在里面解救了十数个被折磨的凄惨少女，可问了一圈也没有王丫，音离看着地上林家的家兵尸体，无奈的心想早知道留两个活口问问了。 一个在西北摸爬滚打跟北原蛮子对战了十年的老将，行事作风自然不会拖泥带水，莫维回到西北军大营的第一条命令就是将何家所有安插在军营里的人秘密逮捕，既然已经做了，就要把事情做绝，不然死的到时候肯定是自己，等手下告知已经全部逮捕完毕后，莫维才下令整军清剿林家，一时间整个西北开始风声鹤唳。 而杨秋也将浑身是血的林柏宏从林家祖宅内叫了出来，让他带领杨字营的士兵直接去清剿林家最富庶的几个宅邸和商铺，杨秋好奇的问了一下林柏宏这身血是怎么弄得，从跟着林柏宏一起出来的士兵口中得知，林柏宏居然将自己的亲生父亲一刀一刀的剐了，老头子整整被剐了一百多刀后才断气，杨秋狠狠的打了个冷禅说道：“跟踏马王老二学坏了。” 整个林家祖宅的惨叫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天亮，坐在台阶上打盹的杨秋被拖着林家三少走出来的王老二惊醒，揉了揉眼睛问道：“怎么样？” 王老二面色一暗，悲泣的说道：“音离白去了，王丫被这王八蛋带走的第三天就没了。” 杨秋起身走到林家三少面前，看着趴在地上不断抽搐已经被吓成白痴的林家三少说道：“你准备怎么办？杀了？” 王老二狰狞的咧嘴一笑道：“我把这小子的命根子给剁了，待会扒光了丢进城里，让他这么活着要比死了还难受。” 杨秋点了点头看着跟着王老二出来的几十个杨字营新兵，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变态的满足表情，叹了口心道：果然都被老二带坏了，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二叔那？” 王老二撇了撇嘴说道：“你还不了解他嘛，又看上林家一个小妇人了，拉进房间里享受去了，到现在都没出来。” 杨秋摇了摇头说道：“一把年纪了，早晚死在娘们肚皮上，你去把那个娘们砍了吧，收拾收拾咱们也要去抢林家的产业了，好处不能都让莫维给捡了。” 王老二狞笑着转身回到了林家祖宅，没一会周二奎的声音就传到了杨秋的耳朵里：“王老二，你大爷，吓老子一跳。” 杨秋靠着门口的柱子上颇感兴趣的看着冲出大门趴在柱子上就吐的周二奎，吐完后还骂骂咧咧道：“王老二，现在越来越变态了，那院子里满地都是些什么玩意，草你妈的。” 杨秋提醒道：“二叔，老二他妈是你表妹。” 谁知周二奎一挺脖子说道：“那咋啦，又不是没有过。” 杨秋被噎的连连咳嗽了几声转过头去，他觉的自己对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发表意见为好，此时的王老二正好走出门，迷茫的问道：“二叔你刚才说啥？” 周二奎一缩脖子心虚的道：“我啥时候说话了，你听错了。” 王老二也没当回事的哦了一声。 第34章 你谁啊 三天后，整个北明朝野震动，盘踞在西北百年之久的林家一夜倾覆，林家嫡系一百余口人被尽数斩杀在圣宗皇帝亲口许诺不可杀生的林家祖宅内，林家的外系亲属六百余口全部被诛，从此西北再无林家。 西北总兵杨秋上书：林家勾结北原意图谋反，幸亏莫维副将及时发现，将林家叛贼尽数斩杀，阻止林家和北原偷袭西北防线，从林家抄出白银五百万两，尽数上交国库。 知道这个消息的各路官员纷纷怒斥杨秋胆大妄为，现在就连三岁的小孩都知道，北原正在进行大一统的内乱，哪有时间和林家勾结染指西北，这个杨秋连找个理由都不用心极其敷衍，再加上杨秋直接在林家祖庙将林家嫡系斩杀，无视圣宗皇帝的遗诏，现在不仅仅是士族官员，连和士族一向对立的张首辅也带领着学士派共同上书弹劾杨秋，请求皇帝下令治罪杨秋。 散朝后的朱由昭气的在清明殿内不停的来回渡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一旁的徐公公看着皇帝不悦的表现开口道：“陛下，这个杨总兵确实过分了，没有请示陛下居然擅自将林家满门屠戮，惹得满朝文武纷纷上书弹劾，这不是给陛下添堵嘛。” 朱由昭停下脚步好笑的看了徐公公一眼说道：“你懂个屁，林家灭也就灭了，朕早就想到杨秋能干出来这事。” 徐公公一脸不解的问道：“那陛下你这是？” 朱由昭脸色一沉低声道：“哼，林家在西北经营了百年之久，有多少家底朕一清二楚，本来朕还想着用林家的财产补充国库，你看看这个杨秋的折子上说的什么，五百万两白银！他这是把朕当傻子了，还是把朕当叫花子了。” 朱由昭思考了一会后说道：“徐则。”徐公公赶忙应道：“老奴在。”“你现在拟旨，让杨秋亲自护送白银返回都城。”朱由昭准备将杨秋叫回来好好敲打一番。 和朱由昭一样不满的还有梁家，本来梁家已经去信准备和林家联合，共同扶持杨秋在西北站稳脚跟，然后与何家抢夺西北军的军权，可谁知道杨秋去了第一件事就是将林家满门抄斩。 梁家想着反正杀了也就杀了吧，自己再安排梁家人接手林家的产业也不亏，没想到居然被杨秋一口给回绝了，要不是杨秋说莫维已经投靠了梁家，将西北军权拿到了手，还收到了莫维的效忠信，梁识都准备亲自去西北找杨秋问罪了。 最痛苦的莫过于何家大公子何淼了，得到消息后他被何家家主狠狠的训斥了一番，何淼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与梁识在落凤楼潇洒了几天，西北就翻了天，林家没了，莫维反了，何家安插在西北军的人全都被扣上了谋反的帽子，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就被父亲禁了足，如果不是陛下召回杨秋，林家家主让他在半路干掉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杨蛮子，何淼都不知道自己会被关多久。 此时西北淄临城内的总兵府内，杨秋正和莫维清点着林家的家产，莫维看着享受侍女按摩的杨秋问道：“杨总兵，陛下这次召你回去是什么原因，你心中可有数？” 杨秋闭着眼睛说道：“还能咋回事，嫌我给的钱少了呗。” 莫维无语的看着账面上的七千万两白银和三万两黄金，这还不算上田契地契商铺各种产业，而杨秋只给朝廷上报了五百万两白银，确实让莫维目瞪口呆，杨秋当时语重心长的拍着莫维的肩膀说道：你就是跟着何家时间太久，小心行事惯了。 莫维抛开思绪不解的问道：“那你次回去真的只带五百万两白银？” 杨秋嗤笑了一下睁开眼挥手让侍女退下才说道：“老莫啊，这你就不懂了吧，如果一开始我就把这些银子都交给朝廷，陛下也顶多表示欣慰，可我要是一开始只给一点，然后再把这些都交给陛下，你说陛下什么心理？” 莫维好奇的问道：“什么心理？” 杨秋嘿嘿一笑道：“算你小子懂事，老子没看错人。” 莫维一脸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道理。” 杨秋耐心的解释道：“在陛下的心中，这天下所有的财产都是北明的财产，自然也就是陛下的财产，无论咱们交上去多少，陛下也只会觉得理所当然，可如果一开始咱们不交那么多，陛下就会知道，这些财产如果我不给，他也没办法钱就不是他的钱了，所以现在再给他，他可就不是理所当然了，而是老子懂事。” 莫维感叹的摇了摇头说道：“我算是看出来了，老子应该也是被你忽悠的上了船。” 杨秋哈哈一笑道：“当然这种办法也只能是在陛下需要你的时候用，如果不需要你的时候玩这一套，咱们接到的就不是让我回都城复命的圣旨，而是砍头的圣旨了。” 莫维点了点头道：“那这些财产都要带回去吗？” 杨秋一撇嘴说道：“疯了吧你，都带回去咱们吃啥喝啥，不是有七千万两白银嘛，这次就带回去一半，三万两黄金带回去一万两，剩下的地契田产啥的有用的留下，没用的整理整理全都给卖了，充当军费。” 听到杨秋的话莫维松了口气，最起码他这次跟着杨秋也没算白忙活，如果全都交出去，自己除了落了一个背叛主家的名声啥也没捞着。 杨秋本意是绝对不想这么快回都城的，先不说都城里的那些官员恨不得将自己砍头泄愤，何家就绝不会让自己好过，可是朱由昭的旨意里很隐晦的提到，杨秋必须得回去，因为他和朱由昭有些约定还没完成。 这次随杨秋回去的不仅仅有杨字营的一千士兵，还跟莫维要了五千士兵，三千万两白银和黄金这么一大笔数目，如果路上出点什么事，朱由昭不会因为林家找杨秋的麻烦，肯定会因为银子让杨秋吃不了兜着走。 何家派出来准备截胡的私军，看着浩浩荡荡的军队头皮都发麻了，原本何家以为杨秋顶天了带着杨字营一千士兵回都城，特地在路上安排了三千私军，谁知道杨秋胆子小的直接带这么多人，先不说他们这三千人能不能成事，就算成事也不敢对这么多军队动手，近万人的战斗，已经脱离了何家能掌控的范围，到时候想推到山匪或者北原流兵的头上都没可能，何家私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杨秋大摇大摆的带着白银走进都城。 杨秋赶到都城的时候正值早朝，朱由昭直接召见杨秋入殿，杨秋感受着两旁的官员对自己的目光，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停下脚步的杨秋还没来得及行礼，一个官员突然窜了出来对着朱由昭就喊道：“陛下，老臣恳请陛下下旨将这个竖子砍头，以儆效尤。” 杨秋张着嘴巴看着眼前的老头子心里鄙夷道：你踏马谁啊，咱俩认识吗？上来就要砍老子。没等朱由昭说话，又一个官员蹦出来说道：“老臣也认为此子当诛。” 不停的有官员蹦出来请求朱由昭治罪杨秋，当然也有官员老神在在的准备看笑话，朱由昭挥挥手打断了官员们的声音说道：“杨总兵，还是由你来说说吧，林家到底怎么回事。” 杨秋嘴里还能蹦出来什么好话，骂骂咧咧满嘴脏话的就给林家扣了一堆屎盆子，原本没有说话的学士派官员里终于有人忍不住蹦出来打断了杨秋的话，指着杨秋怒斥道：“粗鲁不堪，满嘴污言秽语，你把这当成什么地方了。” 杨秋跟看白痴一样看了一眼这个官员说道：“你踏马谁啊？” 年过半百的官员听到杨秋的话气的连退了好几步，指着杨秋连连说了好几个你，杨秋不耐的说道：“煞笔吧你，话都不会说你蹦出来干啥？” 杨秋的话引起了众多朝臣的嗤笑声，朱由昭强忍着笑意脸都憋红了，好一会才对杨秋说道：“哎，杨总兵，怎么能对大学士如此说话，注意言辞。” 此时站在第一排的一名身材修长，面色和睦的老者走出队列说道：“陛下，杨总兵口口声声说林家勾结北原意图谋反，请问杨总兵可有证据？” 大学士听到有人出声，顺坡下驴的退了回去，杨秋看着说话的老者点头道：“当然有了，西北军的士兵可以作证。” 老者嗤笑了一下道：“你手下的士兵说的话可做不了证，还请杨总兵拿出来别的证据。” 没等杨秋说话，站在他身边的另一个魁梧老者开口道：“何大人，咱们西北的士兵都是抵抗北原的英雄，他们说的话有何做不了证的。” 被称为何大人的老者扭头看向身边的同僚说道：“梁大人这话就有些胡搅蛮缠了，北明律法，凡是参与案件的人员都不可作为人证，这条你应该比我清楚。” 听到两人的对话，杨秋明白了两个人的身份，杨秋直接拱手道：“陛下，臣还有林家和北原私通的信件。” 朱由昭眼皮子一跳，没想到这个杨秋还有这种心思，于是示意徐公公从杨秋手里接过了信件，打开信的那一刻，朱由昭差点喷笑了出来，信上写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歪扭七八让人如同小儿学画的字体现出了杨秋对这事有多敷衍了，这信是杨秋离开西北前，盖上林家的印章，逼着王老二写的，当时差点把王老二给难哭。 朱由昭咳嗽了两声之后说道：“看来确实证据确凿，杨总兵有功啊。” 杨秋咧嘴一笑刚要说话，何家家主就出声道：“陛下，既然是林家私通北原的密信，臣斗胆请求一观。” 朱由昭为难的看了一眼杨秋，无奈的将信件让徐公公送到了何家家主的手里。 何家家主看着手中的信，气的差点背过气去，脸皮直抽抽，一旁的梁家家主偷瞄了一眼直接喷笑了出来，何家家主拎着手里的信愤怒的对朱由昭说道：“陛下，这种信件怎能做得了真。” 杨秋直接接过话头说道：“何大人，上面可是盖着林家家主的印章，怎么就做不了真？” 何家家主还想说些什么，朱由昭直接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何大人，你们政务司的责任不是查案，如果有什么疑虑可以让梁识梁大人的都察院负责，退朝吧。” “陛下。”何家家主还想说些什么，朱由昭已经起身离开，何家家主愤怒的看了一眼杨秋，扭头离开大殿，梁家家主走到杨秋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小子，脑子不错，就是做事不够严谨。” 杨秋咧着嘴行了个礼道：“多谢梁大人提醒。” 等梁识走了之后，一直闭目养神的张首辅走到杨秋面前看着他不说话，杨秋毛骨悚然的看着眼前的老头，当初就是他在崇明殿的屋顶抓到自己和朱由昭结拜，杨秋不知道为何对这个老头心里打怵，过了一会张首辅才摇了摇头从杨秋身边走过，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第35章 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清心殿内，朱由昭看着手里杨秋递上来的白银清单，心情稍好了一些，如果杨秋真的只带五百万两白银回都城，朱由昭已经想好怎么处治这个贪婪的家伙了，虽然和林家的资产出入还是很大，好歹达到了朱由昭的心理预期，毕竟杨秋才刚去西北，不仅得罪了北明的大部分士族，还让学士派产生了不满，未来杨秋还需要扩充实力，整顿军备，留下大部分的财产也是无可厚非。 “杨秋，你可知罪？”朱由昭放下手中的清单抬头问道 杨秋站在朱由昭的桌案前抬起头茫然的问道：“陛下，杨秋何罪之有？” 朱由昭看着杨秋无耻的表情无奈的说道：“算了，反正都是朕的原因才让你行事如此不知轻重，这次召你回都城是有两个原因，第一个，你在西北屠戮林氏全族惹得满朝文武怨声载道，如果朕不召你回来解释清楚，这些人肯定会以为朕故意放纵你对士族下手，到时候肯定会联合起来对抗朕，所以你准备好接受一些惩罚，也算是对士族有个交代。” 杨秋咧嘴一笑道：“一切都听陛下的安排。”朱由昭听完杨秋的话然后语气暧昧的说道：“这第二件事嘛，你心里应该有数。” 杨秋脸皮一抽，犹犹豫豫的说道：“这个，还请陛下明示？” 朱由昭起身走到杨秋的面前低声说道：“你不是誓死效忠梁家了吗。” 杨秋浑身一颤急忙跪在地上解释道：“陛下，那都是臣的无奈之举，再说了你了解我的，我绝不会背叛陛下的。” 朱由昭俯身拍了拍杨秋的背说道：“你激动个什么，朕又没说别的，朕的意思是，你想办法通过梁家搭上皇后这条线，然后凭借你厚颜无耻的脸皮，将皇后勾搭上床，到时候你再通过皇后从梁家谋取利益岂不完美！” 杨秋跪在地上长出了一口气，跟勾搭皇后相比，效忠梁家的事无论是真是假，朱由昭心里的芥蒂肯定更深，听到朱由昭的话杨秋虽然抵触但也不敢拒绝的问道：“陛下，皇后娘娘乃一国之母，怎么能看上我这种货色，您是不是想的有点简单了？” 朱由昭笑呵呵的将杨秋从地上拉起来道：“皇后今年已经二十有五，你可知除了新婚第一夜朕宠幸了她一次，从此再也没有碰过她，你说说一个空床了七年的女人，遇到你这么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会不会忍的住？” 杨秋咽了口口水说道：“陛下，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利用皇后，还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朱由昭闻言一巴掌拍在杨秋的头上骂道：“去你大爷的，少跟朕在这油嘴滑舌，老子拿自己的女人陪你玩，你还在这装犊子，一句话干不干？不干，朕明天就下令将你砍了给士族一个交代。” 杨秋一缩脖子说道：“干，我干还不行嘛。” 杨秋离开皇城后直接被梁识的马车接到了落凤楼，跟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杨秋直接登上了五楼，看着金碧辉煌奢华至极的房间，杨秋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满脑子都是把这房间拆了能卖多少钱。 梁识早就在房间内布置了一桌酒菜，看着杨秋到来，起身笑呵呵的上前拉住杨秋的胳膊，直接将他带到宴席前，等两人落座后梁识才开口道：“杨老弟，我果然没看错你，刚去西北就干出来那么大的事，还兵不血刃的直接将莫维拉到了咱们的阵营，佩服佩服啊！” 杨秋嘴上说着都是梁家在都城牵制何家的功劳，心里却鄙夷梁识这笑里藏刀的王八蛋不知道又在憋什么坏。 两个人虚伪的奉承了一番，梁识拍拍手，然后一群风采各异婀娜多姿的少女蜂拥而入，杨秋看着衣着暴露的各色美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试图压住砰砰乱跳的小心脏。 梁识看着杨秋的表现嘿嘿一笑道：“杨老弟，这些可都是处子，放到外面都是身价千金的货色，怎么样，喜欢那个就让她留下，如果都喜欢那就都留下。” 杨秋目瞪口呆的看着身前的十几个少女咽了口口水说道：“梁大人好意心领了，这些都是落凤楼的招牌，杨某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就让梁大人砸了招牌。” 梁识哈哈大笑了两声，然后挥退所有的少女，接着再次拍手，之前接待杨秋的莹姐带着三名少女款步而来，其中一名少女赫然就是杨秋当初选择的徐姑娘。 两名少女直接走到梁识的身边，争先恐后的坐到了梁识怀里，徐姑娘则局促的站在原地，梁识抱着两个姑娘对杨秋说道：“杨老弟可还记得徐姑娘？” 没等杨秋搭话，莹姐就行礼说道：“杨大人，上次从你离开后，咱们梁爷就吩咐奴婢将徐姑娘专门给杨大人留了下来。” 杨秋眼皮一挑，没想到梁识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对自己留手了，无论杨秋上不上梁家的船，一个女人而已，梁家左右不会亏。 杨秋表面上则做出感动的样子，拱手拜谢道：“没想到梁大人对杨秋如此上心，杨秋定当肝脑涂地。” 梁识开心的拍了拍杨秋的肩膀说道：“杨老弟这是哪里话，只要以后跟着梁家走，自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徐姑娘在莹姐的带领下，款步走到杨秋面前，随着一声惊呼，被杨秋直接拉进了怀里，莹姐笑盈盈的退出房间，随着房门关上，里面传出两个男人和姑娘们的笑声。 一个时辰后，两个人已经面色潮红，趴在桌子上开始大舌头了。 “梁，梁大人，陛下现在已经不信任我了，这次进宫虽然没有明说，可我还是能够听出来陛下对我的不满，以后在西北行事可能要受阻。”杨秋一只手在面色潮红眼神迷离的徐姑娘身上探索着什么，一边大着舌头说着自己的担忧。 一旁的梁识将脑袋从姑娘的胸脯上抬起说道：“这件事确实是我欠妥了，当初只想着将杨老弟拉进梁家，没考虑后遗症，你可有什么想法？” 杨秋顿了顿说道：“现在首先需要一个能够在陛下身边说上话的人为我打消陛下的疑虑，梁家在朝中这么多年，陛下的身边总会有几个自己人吧？” 梁识不动声色的将手从姑娘身边抽出来，示意姑娘们出去，杨秋也识趣的附在徐姑娘的耳边说道：“你先出去，晚上我去找你。” 等徐姑娘离开房间后，梁识才揉了揉脑袋说道：“跟陛下说的上话的人梁家有很多，可外人说话总会差点意思，不过谁还能比皇后跟皇上更说的上话，这件事我要回去和家父商量一下，如果没有问题，明日我会想办法带你入宫面见皇后。” 杨秋挑了挑眉内心感叹道：还是朱由昭了解他这个大舅哥。朱由昭当时就说如果杨秋直接提议让皇后替他说话，梁识肯定会多想，八成要适得其反，而如果杨秋提议，让梁家安插在皇帝身边的人替他说话，那么梁识肯定会考虑，是不是杨秋在替朱由昭探查身边的梁家内奸，到时候自然会选择名义上更好的皇后。事实也如朱由昭所想，梁识主动提议让皇后替杨秋说话。 梁识想了想说道：“如果是这样，你可能要在都城多逗留一些时日，西北莫维那边会不会出什么变故？” 杨秋笑呵呵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道：“放心吧，这次回都城杨字营的老人一个都没回来，我把他们留在西北就是为了盯着莫维，他翻不了天。” 梁识点了点头道：“那就好，都城这边有梁家，你只需要想办法尽快掌控西北军就好。” 闻言杨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心里突然蹦出来一个念头，无论是何家还是梁家，他们都很热衷于插手军队，现在整个北明军队几乎被士族渗透了个遍，如果真有一天北明的军队都被一个世家掌控，那么谁敢保证这个世家会不会对朱由昭屁股下的位置感兴趣。 两个人又商讨了一些细则，杨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刚开口说了句告辞，然后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梁识大着舌头拍了拍杨秋喊道：“杨老弟，杨秋，你这也不能喝啊！” 梁识招呼进来莹姐，让人将杨秋抬去徐姑娘的房间，随着杨秋被抬出去，梁识从迷离的状态恢复了正常，他沉思了一会后吩咐莹姐备车，他要回梁家将这件事跟父亲汇报商量一下，杨秋虽然现在表面上依附梁家，但不确定性太大了，毕竟杨秋没有软肋捏在梁家手里，梁识有点摸不准要不要在杨秋身上下重注。 而被抬进徐姑娘房间的杨秋也很难受，闻着徐姑娘房间里的香味，杨秋只能装作醉酒不醒的样子，因为他确信在落凤楼，梁识有一百种方法知道自己在徐姑娘房间里做了什么，所以现在哪怕徐姑娘主动亲近他，他也只能强忍着什么也不能干，这对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来说，比在战场上一挑十还难，幸亏晚上确实没少喝，杨秋自己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第36章 原来陛下都知道 梁家府邸内，梁识站在梁家家主梁纪谦的身边将杨秋和他的对话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遍。 梁纪谦端起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问道：“你怎么看？” 梁识思考了一下说道：“虽然这个杨秋嘴上说着效忠梁家，可咱们手里毕竟没有能够拿捏他的东西，如果投入过大，可能会得不偿失。” 梁纪谦点了点头说道：“你能这么想很不错，你不是将徐缺的胞妹留下了吗，用女人能不能牵住这个小子？” 梁识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难，从杨秋在范国的表现来看，这小子有很强的自制力，当初的杨字营强抢民女跟家常便饭一样，杨秋却从未做过，足以说明女人在他这行不通。” 梁纪谦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家人朋友？” 梁识再次摇头说道：“本来我还准备从周家村入手，可周家村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于是我又将目光投向了他身边的几个人，可惜杨秋这次并没有将他们带回都城，说是要监视莫维，我感觉这只是一方面，他很有可能不想让身边的人回都城和他一起趟浑水。” 梁纪谦冷哼了一声道：“还真是不好拿捏的家伙，但只要是人就有破绽，不急于这一时，明天你带他进宫见楠儿。” 梁识眉头一皱疑惑道：“父亲？” 梁纪谦一摆手说道：“左右不过是一个有些幸运的草根而已，给他点支持也无妨，既然能给他就能拿回来，何况不过是几句好话，损失不了什么。” 梁识点了点头道：“明白了父亲，明日我就进宫面见皇后。” 梁纪谦挥手让梁识退下去后，脸色阴沉的自言自语道：“我的好楠儿，为父很想你啊。” 杨秋从徐姑娘床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午时，不顾徐姑娘的挽留杨秋穿着衣服就冲出了落凤楼，原本和朱由昭约定好今日早朝俩人演一出苦肉计做样子给士族官员看，可杨秋一觉睡到自然醒，错过了早朝的时间，等他赶到皇城门口时，正好遇到了从皇城出来的梁识。 看着杨秋急匆匆的样子，梁识眉头一挑走到杨秋面前问道：“杨老弟何事如此惊慌？” 杨秋喘着粗气问道：“早朝结束了？陛下有没有提起我？” 梁识呵呵一笑说道：“杨兄弟放心，今日早朝我已经替你告假了。” 杨秋闻言拍了拍胸脯说道：“吓死我了，要不是梁兄，无故缺席早朝陛下肯定轻饶不了我。” 梁识拍了拍杨秋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杨老弟跟我来吧。” 杨秋跟着梁识再次返回皇城，内心已经明白，自己和朱由昭的第一步走对了。 一路上梁识向自己介绍了皇后的脾性，爱好，喜欢听什么不喜欢听什么，杨秋内心则鄙夷的想着，这些话朱由昭早就交代过自己，梁识这么说只是单纯的想要杨秋在皇后面前留个好印象，而朱由昭则是想要杨秋勾引皇后，说的自然要比梁识更加详细透彻。 杨秋随着梁识再次来到皇后的养心殿外，皇后没有露面只是从殿内询问道：“家兄为何又回来了？” 梁识拱手：“回皇后，臣正好在皇城外偶遇杨总兵，心想杨总兵不日就要返回西北，择日不如撞日于是就将杨总兵带了过来。” 皇后冷漠的声音从殿内再次传了出来：“本宫知晓了，兄长可还有事？” 梁识眉头一挑说道：“臣兵马司还有一些事务没有处理，先告退了。” 梁识说完给了杨秋一个眼神就转身离去，杨秋一头雾水的没有理解梁识眼神是什么意思，一个人杵在殿外半个时辰，正当杨秋以为皇后把自己给忘了的时候，一个宫女走出来说道：“杨大人，娘娘有请。” 杨秋跟着宫女跨进殿内，第一眼就看到皇后正在书案前埋头书写着什么，宫女将杨秋带到殿内后对着皇后行了个礼就退出殿内，此时整个养心殿内只有杨秋他们两个人。 好在这次皇后没有让他等太久，皇后抬起头将手中的纸张拎起轻轻吹干墨迹，这一幕看的杨秋不停的咽口水，虽说落凤楼里的女子各个都是千挑万选的极品，可与眼前的女人一比，立刻相形见拙。 皇后放下手里的纸将目光看向呆滞的杨秋冷声道：“杨总兵年纪不大手段不小，不仅深得陛下的赏识还搭上了梁家的线，能让梁家跑到本宫面前举荐的人可不多。” 杨秋听着皇后冷漠的语气，一个激灵赶忙下跪低头道：“下官杨秋参见皇后。” 杨秋此时的内心闪过无数个念头，皇后与当初自己跟着朱由昭来时的态度完全不同，如果说对待自己也就算了，可面对梁识的态度和提起梁家时冷漠的话语，好像皇后对梁家也没有什么好感，这里面的事情就需要杨秋好好琢磨琢磨了。 皇后起身走到杨秋身边审视了面前的年轻人一番，然后说道：“抬起头来。” 杨秋收起心思抬起头，皇后盯着杨秋的眼睛问道：“你不是陛下的人吗？怎么一转眼做了梁家的狗了？” 杨秋面色表情不变，心思却转了好几圈，他在寻思皇后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如果说之前没有皇后对梁识的态度，杨秋肯定会表示对梁家的忠心以获取皇后的好感，可现在不同了，皇后的态度太暧昧了。 于是杨秋一挺脖子说道：“皇后娘娘什么意思臣不懂，臣拿的是朝廷的俸禄，吃的是陛下赏的饭，所以臣只是陛下的狗，自然也是皇后娘娘的狗，臣与梁家不过是利益关系而已。” 皇后听完杨秋的话嘴角微微一抿，然后转身扭头道：“起来说话吧！” 杨秋看着转身回到书案的皇后长长出了一口气，看来他猜测的没有错，皇后对梁家真的有问题。 “杨大人，刚才你说，你也是本宫的一条狗！”皇后颇为深意的说了一句，杨秋脑海急转，再次跪在地上说道：“臣愿为皇后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皇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跪在地上表忠心的杨秋冷漠道：“杨大人，你很聪明，怪不得陛下和梁家都对你信任有加，可惜，本宫不喜欢太聪明的人，你可以退下了。” 杨秋突然发现无论是朱由昭还是梁家都对他们自认为了解的皇后太不了解了，这个女人要比他们了解的有城府的多，杨秋抬起头咬着牙说道：“皇后不喜欢聪明人是因为害怕自己掌控不了吧！” 皇后闻言眉头一皱怒斥道：“大胆，竟然敢顶撞本宫，你真当有陛下撑腰本宫就不能治你的罪吗？” 杨秋无所谓的笑了笑，自顾自的起身走到书案前，双手撑着桌面靠近皇后，皇后身子往后一躲强装镇定的说道：“杨秋，你想干什么？我可是皇后，你现在的行为足够砍头十次了，还不赶紧退下，本宫可以既往不咎。” 杨秋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一翻身坐到了书案上，拿起皇后之前临摹的女戒边看边说道：“皇后难道不好奇，我明明有陛下的支持，为什么还要通过梁家搭上皇后你这条大船吗？” 皇后皱着眉头说道：“你不就是想通过我在陛下那里获得更多的好处吗？” 杨秋呵呵一笑，再次靠近皇后深深的吸了一口香气，皇后看着杨秋登徒子的表现，彻底愤怒刚想叫人将杨秋拉出去砍了，可杨秋接下来的话让皇后犹如一盆冷水浇到头上，瞬间冷静了下来。 杨秋贴近皇后的耳垂轻声说道：“因为这都是陛下让我做的。” 皇后感受到杨秋口中吹出的暖气，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面色微红的问道：“什么意思？” 杨秋离开皇后的耳边，跳下桌子拍了拍手说道：“隔墙有耳这句话皇后娘娘应该比我更清楚，有些话最好谨慎点说，何况还是关于陛下。” 皇后皱着眉头思考一会，她实在不想相信杨秋，可关于陛下的事情又引起了她极大的好奇，经过一番心理斗争，皇后无奈的整理了一下威仪，将贴身嬷嬷叫了进来：“你吩咐下去，从现在开始没有本宫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养心殿。” 嬷嬷自然不会质疑皇后的命令，应是退了出去。 杨秋背对着皇后嘴角翘了起来，女人这种生物，无论她多有城府和心思，只要拿出让她好奇的东西，就会忍不住想要看看是什么，等宫女关上了养心殿的大门，皇后终于忍不住的问道：“现在可以跟本宫说说了。” 杨秋扭过头舔了舔嘴唇说道：“与其说陛下让我接近梁家还不如说是通过梁家接近皇后娘娘。” 皇后闻言更加吃惊的问道：“什么意思？” 杨秋嘿嘿一笑，一跃而起，没等皇后反应过来就跨过书案将皇后狠狠的压在宽敞的凤塌之上，皇后面色涨红愤怒的低声道：“杨秋，你疯了不成？” 杨秋趴在皇后的脖子上狠狠的嗅了一口，回味的说道：“真香啊！娘娘为什么不叫？叫人进来抓我啊，到时候臣人头落地，而娘娘你落得个污名，到时候还怎么面对陛下？” 皇后咬着牙恨恨的说道：“你真当本宫在意这等污名吗？哪怕被世人戳破脊梁骨，本宫也绝不会让你玷污了清白，让陛下蒙羞。” 杨秋哈哈哈大笑起来，没等疑惑的皇后开口，杨秋就狞笑着说道：“清白？梁家梁纪谦，皇后娘娘的生父，这么多年陛下为什么没有宠幸你，你真当陛下什么都不知道吗？我的皇后娘娘。” 听着杨秋口中的话，皇后整个人一僵然后颤抖了起来，就连杨秋将嘴唇狠狠的贴上来，大手撕扯着她的凤袍，皇后都如同木偶般任由杨秋施为，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原来陛下什么都知道、原来陛下什么都知道。 第37章 三个人八百个心眼 午夜的皇城如同一个黑色巨兽，安静的匍匐在大地上，一个急匆匆的小太监穿梭在巨兽的体内，很快就来了巨兽统治者的清心殿外，对着守在门外的徐公公耳语一番，徐公公屏退小太监急匆匆的走进殿内。 朱由昭刚刚放下一本奏折揉了揉太阳穴，看到徐公公走进殿内眼神一亮急忙问道：“走了？” 徐公公小声道：“走了。” 朱由昭眯起眼睛站起身来走到徐公公面前问：“多少时间？” 徐公公思考了一下：“回陛下，从梁识梁大人离去开始算，已经五个时辰了。” 朱由昭闻言呵呵一笑道：“年轻人啊！” 徐公公并不明白朱由昭是什么意思，只是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需要老奴拦下杨大人叫来问话吗？” 朱由昭摆了摆手意味深长的说道：“不用了，想必杨秋也很疲惫了，明日早朝后再说也不迟。” 朱由昭的话音刚落，殿外传来一名小太监低声呼唤徐公公的声音，徐公公得到朱由昭的示意后走出宫殿，这个小太监附耳说了几句，徐公公再次返回殿内对着朱由昭说道：“陛下，留在养心殿的小太监说，皇后娘娘除了自己的贴身嬷嬷，将养心殿的二十名下人全部下令处死了。” 朱由昭好奇的问道：“用的什么理由？” 徐公公疑惑的说道：“奴才也很纳闷，皇后娘娘没说原因直接下令处死的。” 朱由昭抬起头翘着嘴角说道：“明天内务厅如果过问，你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不要让他们乱插手。” 现在整个内务厅已经被梁家安插进去了不少人，为了不出现变故，朱由昭是绝不允许内务厅发现皇后寝宫出现的问题。 此时养心殿内的皇后面色苍白的抱着贴身嬷嬷如同一个受到欺负的普通女人，贴身嬷嬷声泪俱下的安慰着皇后：“娘娘都是奴婢的错，这个杨秋实在是胆大妄为，我这就安排人将这个登徒子给杀了。” 皇后用手紧紧的抓住嬷嬷的胳膊摇头说道：“嬷嬷，本宫没事，真不过是有些累了。” 嬷嬷抱着皇后悲戚的问道：“娘娘真的没事吗？你现在贵为一国之母，无需再受那些不白之苦了，要是杨秋真的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老身拼的一身剐，也要让他求死不能。” 皇后闻言冷笑一声道：“什么一国之母，不过是说出去好听罢了，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嘛，自从嫁与陛下，他可曾就寝过这养心殿一次？而梁家也不过是把我当成往上攀爬的一枚棋子，这个世界上唯一在乎关心我的人也只有嬷嬷你自己了。” 嬷嬷闻言更是伤心的抱着皇后哭道了一句：“我可怜的娘娘啊！” 皇后突然推开嬷嬷，站起身来面色突然坚毅道：“也许杨秋说的没错，大沁的皇后可以改旧制立新法，让女子经商入仕，我为什么不可以，原本我一直和其他女子一样只想着依附于自己的夫君，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可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的，七年，这七年我和陛下相敬如宾，在外人眼里是恩爱的典范，可我心中的苦只有我自己知道，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也想试试，不一样的活法。” 嬷嬷听到皇后的话整个人都一激灵，在北明说这些话完全算的上是大逆不道，她急忙说道：“娘娘，你可千万不要被杨秋那个小混蛋给蛊惑了，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心地纯良之辈。” 皇后一扫颓废，笑容可掬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嬷嬷说道：“嬷嬷，有些事情既然有了念头就止不住了，你愿意支持靖楠吗？” 嬷嬷听着皇后口中的话语和熟悉的名字，她都快忘了有多久没听到皇后的本名了，看着眼前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女子，嬷嬷郑重的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道：“老身愿为姑娘死而后已。” 杨秋很郁闷，回到落凤楼后本来都准备好和徐姑娘大战一场了，可莹姐居然告诉他徐姑娘来葵水了，杨秋的满腔热血只能被浇灭，好在第二天上朝杨秋没有迟到，朱由昭在殿上训斥了杨秋一番，说他未经请示就将林家满门抄斩，虽然林家反叛再先，可杨秋也有失职之罪，罚俸三年，官降半级，勒令杨秋近日返回西北，无召不得返回都城，虽说这些处罚不痛不痒，最起码也算给士族官员们一个交代。 散朝后杨秋随着朱由昭回到了清心殿，让所有人都退下后，朱由昭看着杨秋意味深长的说道：“说说吧，杨大人。” 杨秋一个矮身跪在地上道：“臣有失陛下的期望，还请陛下责罚。” 朱由昭原本以为杨秋会跟自己聊皇后的事，可从话里实在没听出来，于是不解的问道：“你说的啥事？” 杨秋抬起头不解的问道：“你问的啥事？” 朱由昭弯下腰低声道：“当然是昨天养心殿的事。” 杨秋点了点头道：“臣说的也是昨天的事。” 朱由昭好奇的直起腰，皱着眉头说道：“那就有意思了，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杨秋舔了舔嘴唇道：“陛下，昨天臣随梁识到了养心殿后，皇后娘娘一开始并未搭理臣，直到过了半晌才想起臣问话，可惜臣实在是有负陛下的期望，没聊几句就惹得皇后厌烦，要将臣赶出殿去，所以臣心想一不做二不休，就，就。” 朱由昭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老神在在的道：“继续说。” 杨秋一低头咬着牙说道：“臣就直接想要对皇后用强，谁知皇后性情忠烈，誓死不从，臣没有得手。 ”朱由昭睁开眼睛，盯着杨秋语气不善的说道：“皇后那个小身板才到你的胸口，而且手无缚鸡之力，在你面前跟个孩童差不多，你说你没有得手？” 杨秋一个激灵趴在地上说道：“陛下，臣也是一时不查，让皇后娘娘拿到了剪刀，皇后将剪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以死相逼，而且还说，还说。” 朱由昭颇感兴趣的问道：“说什么？” 杨秋抬起头小心翼翼的说道：“娘娘说，以前她是没得选，可她现在是陛下的女人，就算死也绝不会让人玷污了陛下的名誉。” 杨秋说完后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朱由昭的表情继续说道：“陛下，事后臣也与皇后聊了许久，从和陛下相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臣觉得，就算陛下不用这些手段，娘娘也会为了陛下做任何事。” 朱由昭躺回椅子上，揉着额头问道：“此话当真？” 杨秋长出了一口气道：“千真万确，无论是皇后对待梁识的态度，和我们两个人的交谈中，臣觉得皇后娘娘对梁家只有恨。” 杨秋的话音刚落，徐公公匆匆忙忙的从殿外走了进来行礼道：“陛下，皇后娘娘殿外求见。” 朱由昭颇为深意的看了一眼杨秋说道：“请。” 然后给杨秋一个眼神，杨秋立马爬起来躲到了旁边的屏风后面。 朱由昭看着款步走进来的皇后，露出一副笑脸迎了上去，皇后对着朱由昭行了个礼然后给徐公公一个眼神，徐公公看了一眼朱由昭急忙屏退所有人退了出去，等众人离开后皇后突然跪在地上声具泪下的说道：“陛下，请陛下为妾身做主。” 朱由昭眉头一挑，俯身搀起皇后道：“皇后这是何意，出了什么事，慢慢说。” 皇后掩面擦泪道：“陛下，昨天杨总兵来到养心殿面见妾说是有事禀报，妾也没有多想，可谁知这个杨秋是个登徒子，意图对妾身不轨，如若不是妾以死相逼，现在恐怕无颜再见陛下了。” 朱由昭看着伤心欲绝的皇后心里长出了一口气，而躲在屏风后面的杨秋也同时出了一口气，皇后看到朱由昭平淡的表情也出了一口气，现在整个清心殿三个人有八百个心眼子再乱转。朱由昭觉得既然皇后不是来替杨秋来说话而是告状的，说明杨秋没有骗自己，昨天杨秋真的没有得手，自己还能信任他。而杨秋是觉得皇后还是被自己说服了，朱由昭不会再怀疑自己。皇后则觉得杨秋真的没有骗自己，陛下果然知道这件事。 朱由昭安抚皇后道：“皇后不必伤心，朕这就严查杨秋，若这个贼子真的有此野心，朕定不会轻饶，皇后，此事可还有外人知道？” 皇后抬起泪眼婆娑的脸说道：“妾已经将所有养心殿的奴才全部处死了，除了妾和陛下无人知道了。” 朱由昭看着皇后绝美的面庞再加上杨秋之前的话，心不由得跳动了一下，伸出手扶去皇后脸上的泪痕说道：“这件事朕会处理的，你先回养心殿去好好修养。” 皇后点了点头对着朱由昭施礼就要离开大殿，看着快要跨过门槛的皇后，朱由昭突然开口道：“皇后，今晚朕去养心殿就寝。” 皇后闻言猛的一愣，然后满脸惊喜的回过头对着朱由昭施礼道：“妾等陛下。” 躲在屏风后面的杨秋五味杂陈的做着鬼脸小声学话道：“妾等陛下。” “滚出来吧！”等皇后离开后，朱由昭坐回座位上才将杨秋给叫了出来。 第38章 十年之约 朱由昭现在已经不在乎杨秋在养心殿到底和皇后发生了什么，因为从皇后的反应来看，最起码杨秋没有骗自己，这才是最重要的，朱由昭现在缺的就是能够无条件信任的人，这样他才有资本和士族去掰手腕。 朱由昭思考了许久后起身走到背后的墙壁上，在杨秋目瞪口呆中一把扯开墙壁上的帷幕，一幅精确到山川道路矿脉走向的五国舆地图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杨秋震惊的看着墙上的地图，激动的开口道：“陛下，这是真的？” 朱由昭点了点头既自豪又有些无奈的说道：“知道这份地图是何人所制吗？” 杨秋走到地图前道：“管他什么人做的，臣只知道如果被其他四国和北原知道我们有这么一张舆地图，北明旦夕之间就会被诸国联合踏灭。” 朱由昭无奈的叹气道：“没错，好在这份地图现在整个天下只有三个人知道，一个是朕，一个徐则，现在还有你。” 杨秋终于将目光从舆地图上挪开，好奇的问道：“陛下刚才说这份地图是何人所制？” 朱由昭落寞的指着地图上的隋朝国土说道：“这是梁家所绘。” 然后又指向范国：“这是何家所绘。” 接着指着大沁：“这是杜家所绘。”最后指向文邱：“这是钱家所绘。” 不等杨秋开口询问，朱由昭回忆道：“北明立国之初，原本兵力孱弱，圣祖皇帝幸得梁杜何钱四大世家协助才稳住根基，立国成功，说的通透点，北明其实就是四大世家想要联合摆脱原本朝廷约束，建立自己新政权下的产物， 幸亏圣祖皇帝趁着立国之初，军队人心都空前的凝聚，用铁血手段将四大世家给打压了下去，朱家才能稳坐北明皇位一百多年，可惜的是，当时四大世家对整个北明军工，贸易，粮食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不然朕现在哪还这有么多糟心事。” 朱由昭的话让杨秋反应了很久才想通里面的关节，说白了北明本来就是人家四大世家的，他们老朱家只不过是个傀儡，而让四大世家失算的是这个傀儡成长的速度太快，快到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就被自己扶持的傀儡给反客为主了，而这个场景和现在的杨秋自己何其相似，杨秋自恋的想着，这个圣祖皇帝和自己一样是个人物。 看着详细到极致的舆地图，说明当初四大世家想要反出各自国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种地图没有几十年的钻营根本就不可能绘制的如此详细。 现在让杨秋更加好奇的是朱由昭给他看这幅地图是什么意思，要知道北明现在的国力别说染指天下，就连范国都单独吃不下，杨秋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朱由昭，朱由昭从书案上拿出一封密信说道：“瞅瞅吧，这是范国最新的情报。” 杨秋打开书信看着里面的情报眉头一挑，万万没想到隋阳联军打了四年没打下来的范国，居然自己内乱了，王明阳当初将统帅的位置让给了自己一手提把上来的副将张巡、 谁知道这个张巡获得军权后直接拥兵自重，不仅没有将军权交还朝廷还兵谏范国国君封他为镇国大将军，这段时日以来，张巡不仅借用手中的军权打压政敌，霍乱朝纲，甚至将手插进了后宫，有传言张巡当着范国国君的面强暴了范国长公主，还逼迫范国国君将栾颖公主嫁给他。 要不是王明阳的儿子王子宴手下还有一群老将拥护，说不定张巡都准备弑君篡位了，北明的探子回报说近期王子宴正在谋划清君侧，不出两年整个范国可能都会陷入内乱之中，而这一次不仅仅是北明隋阳就连大沁文邱都准备分一杯羹，四国君主私下互通书信，原本是商议平分范国，可一向强势的隋阳不同意，只能商定四国各自从一个方向进攻，谁占的底盘多就是谁的。 消化完这个消息后，杨秋皱着眉头说道：“这对咱们很不利啊。” 朱由昭点了点头道：“何止是不利，四国之中只有咱们北明不与范国接壤，要想进攻范国只能借道隋阳的牧州而过，用脚丫子想都知道隋阳到时候肯定不会借道，所以。” 杨秋看着墙壁上的地图说道：“所以，陛下是想让我绕道北原？” 朱由昭开心的拍了拍手掌说道：“不愧是杨秋，一点就透。” 可杨秋还是不理解的说道：“范国什么时候乱还说不准，北原的局势也不明朗，万一到时候北原大局已定，再想绕道北原可就难了，那可是十万大军啊，北原怎么可能让咱们大摇大摆的从他们的地盘上过去。” 朱由昭翘了翘嘴角说道：“什么十万大军？” 杨秋一脸懵逼的说道：“西北军啊，难道陛下不是想让我带西北军出征吗？” 朱由昭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杨秋你失心疯了不成，那可是我北明最精锐的部队之一，还要替我看守西北的门户，怎么可能让你带到范国去糟蹋。” 杨秋拧着的脖子差点破口大骂出来，语气僵硬的问道：“那陛下是想让我只带一千杨字营去和其他诸国几十万大军玩命吗？” 朱由昭看着杨秋的表情心情愉悦的说道：“哎，杨总兵，朕只是说不给你西北军，又没说不让你自己征兵，反正你还有一两年的时间，凭借你在范国时的表现，拉出来一支远征军还是很轻松的嘛。” 杨秋闻言一愣，不可置信的说道：“陛下你的意思是让臣和范国时一样？” 朱由昭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杨秋深吸了一口气良久没有说话，要知道现在的杨秋已经不是当初的一个小小的百总了，在范国朱由昭给他这种权利，他顶天了能拉出来一支千人队，因为他的军衔名头严重的限制了他能够招兵买马的上限、 而现在他是西北总兵，只要钱粮足够，总兵的名头是能够拉出一支几十万的大军出来的，到时候别说世家会不会暴怒，就连学士派也绝不允许杨秋这种在外将领拥有这种无限扩军权利的。 这已经脱离了拥兵自重的范畴，如果任由杨秋发展下去，到时候自立为王都有可能，很有可能杨秋还没发展起来，就已经被士族联合学士将他给弄死了。 也许是看出了杨秋的担忧，朱由昭安抚道：“其实你不用担心，朕不会将这条命令搬上朝会，你自己在西北随意行事就可，这期间肯定会引起士族和朝臣的反弹不满，但是你不必担忧，朕会替你抗下这些压力。” 杨秋依然不解的问道：“陛下，这是为何，如果仅仅是想让臣打压士族掌控朝廷，完全没必要对臣投入这么大的本钱，难道你不怕？” 朱由昭摇了摇头说道：“朕为什么要怕，杨秋咱们平心而论，朕把这个位置让给你，你会坐吗？” 杨秋闻言心头一跳然后猛的跪在地上，从腰间抽出短剑一把握在手里，狠狠的一拉随着鲜血流下的还有杨秋的话：“陛下，杨秋在此立誓，只要这皇位上坐着的人还姓朱，还是陛下血脉，臣就永远都是北明的臣。” 朱由昭欣慰一笑他自然也知道杨秋的答案，他太了解杨秋了，这是个浑人，如果说朱由昭让杨秋做两天皇帝玩玩他肯定很感兴趣，可如果真让他当皇帝，杨秋肯定会避之不及。 朱由昭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解释道：“知道为何北明国力明明空虚为何先帝还要和隋阳联合讨伐范国吗？很简单，不想开疆扩土的帝王不是一个好帝王，可惜自从北明立国，就再也没有往外走过一步，而朕已经四十多岁了，说不定和先帝一样再活个十年就去见圣祖皇帝了，而范国这么好的机会就放在眼前，朕不想等，你明白吗？” 杨秋听完朱由昭的话，将手放在胸口道：“只要陛下可以一直像现在一样信任杨秋，十年，十年之内臣定当为陛下打下一个辽阔无比的北明。” 朱由昭仰天大笑了起来，他已经忘了自己多久没这么开心过了，虽然杨秋的话有些狂妄，可作为一个帝王就是喜欢，哪怕杨秋是在说大话，当然事实也是杨秋在吹牛逼，反正他觉的只要朱由昭信任自己，给自己足够的权利，杨秋有自信能够从范国分一杯羹出来，就算十年内打不出一个辽阔的疆土，那也是以后的事了，总之朱由昭现在很开心就对了。 杨秋离开皇城后没有跟梁识告别，直接朝着都城外的驻军大营而去，带领着杨字营和五千西北军朝着属于他的未来疾驰而去。 清心殿外，朱由昭牵着皇后的手看着广阔的皇城说道：“皇后，刚才杨总兵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他是忠心朕的，所以还请皇后不要介怀。” 皇后其实还是很忐忑的，之前明明让自己退下了，可又让徐公公暗地里将自己拦了下来，躲在清心殿外听他们两人的对话，皇后实在有点弄不明白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朱由昭留下皇后，一是要试试皇后到底是不是真的和梁家关系断裂，如果今日之事外面出现一点苗头，朱由昭以后都不会再会对皇后有半点情分，二是要让皇后明白，杨秋是谁的人，三其实也是一种拉拢或者警告手段，无论皇后和梁家如何，朱由昭都是在告诉皇后，朕的秘密没有瞒着你，准备相信你了，所以你也不要让朕失望。 第39章 乱世来了 杨秋是什么人，说的好听点是个不拘小节行事乖张的年轻人，说的直白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浑人，他回到西北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随他回都城的五千西北军划拨进了杨字营，然后对着莫维好一顿塞大饼，许诺将来带着莫维一起去范国建功立业。 这些西北的老兵都是以后他们发财的资本等等，才让这个根本就没体会过人心险恶的汉子同意杨秋用新兵调换西北军的老兵，于是一场浩浩荡荡的征兵之旅就从西北开始了，一开始杨秋还只是招几十个新兵换几十个老兵这么干。 后来觉得太慢，直接让西北军的老兵跟着出去强征壮丁，现场就换了军籍，本身这些西北军的老兵就是莫维一手带出来的，再加上现在杨秋他们手里有钱有粮，吃的拿的要比以前在西北军好上不少，所以杨秋的换兵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只不过这么大的动静想要瞒住别人根本就不可能。 原本对杨秋很是信任的朱由昭，在某天早朝收到了铺天盖地弹劾杨秋的奏折时，才知道这件事，现在外面已经称呼杨字营为杨家军了，谁见过一个营有好几万人的，要不是重新被朱由昭叫回朝堂的杜启风替杨秋说话，朱由昭都准备再把杨秋给叫回来好好的打一顿了，当然也因为这一场风波，让朱由昭没有在意后宫的某件小事。 皇后寝宫一个新来的小侍女因为不满皇后贴身嬷嬷的打骂，半夜偷偷将嬷嬷给勒死了，事后小侍女也投井自尽，皇后伤心了好几日，在经常死人的后宫这件事很快就被人遗忘，而朱由昭和梁家也被杨秋搞出来的事情弄得整天头疼脑涨，根本没心思去在意一个嬷嬷死亡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远在西北的杨秋根本就不在意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他现在一门心思的是如何提高杨家军的战斗力，虽然原西北军属于北明的精锐部队，可多以防守为主，进攻性不足，为了填补这一空缺，杨秋他们开始研究如何增强杨家军的进攻性，最先被莫维提上案头的是发展骑兵。 因为西北军常年和北原打交道，深受北原铁骑的困扰，所以莫维觉得发展骑兵是重中之重，不过这个提议很快就被否决了，原因很简单，骑兵太贵了，先不说骑兵的装备，单单战马就是最大的问题，要知道除了北原外，其他五国加起来的骑兵才不到十万，当初梁识给杨秋分配了一千乙等战马就已经羡慕的莫维牙痒痒了。 第二个被放到案头的是林柏宏的意见，他觉得应该重点发展重甲盾兵，重甲盾兵可以有效的抵御骑兵的冲击，而且可以减少攻城时的战损 ，这个提议也被否决了，原因和骑兵一样，重甲盾兵也需要大量钱财，北明本身就缺少铁矿。 第三个是王二和的意见，他提议发展器械战车，这个提议被一致否决，早就被诸国抛弃了几十年的兵种，亏的王老二还能想起来。 最后还是音离说，反正原本杨字营就是以弓弩为主，而且杨秋他们又是玩弓弩的行家，干脆重点发展弓弩，这个提议很快就获得了大家认同，首先弓弩的造价要便宜的多，而且很容易上手。 其次北明为了抵御北原骑兵，本身对弓弩就有独到的技艺，杨秋确认了方针之后，大手一挥就说道：“就这么定了，十万人，分为二十个营，我还是总兵，莫维副总兵，柏宏参军，萧风萧起各统领五个营，为左右偏将，王老二统领五个营为前锋将军，剩下的五个营坐镇中军随时调度，二叔你和宁熊还是干回咱们的老本行，负责辎重队。” 谁知杨秋话音刚落，宁熊就红着脸说道：“老大，我不服。” 杨秋眉头一挑说道：“咋啦，老熊。” 宁熊一抻脖子说道：“俺腿是瘸了，可俺还能上阵杀敌，凭啥把俺放到辎重队里去。” 其实杨秋也明白宁熊心里的不满，做为跟着杨秋从范国活着回来的老人，宁熊因为瘸了腿，杨秋很多事情并没有带上他，并不是觉得他是拖累，相反只是想照顾他，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宁熊觉得杨秋他们将自己排外了，才有了今天的话。 杨秋笑哈哈的走到宁熊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卧槽，我当啥事那老熊，你丫脑袋是不是抽了，别忘了咱们之前都是干啥的，辎重队有多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然我为啥让你和二叔一起管理辎重队，就二叔看到娘们就腿软的熊样，没有老兄弟盯着我能放心？你他娘的也少跟老子挑挑拣拣的，粮草是军队的命脉，放你在辎重队要是遇到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也不用想着跑，如果把你放在前面，就你这个腿脚，到时候老子还得背着你杀敌，你想累死老子不成。” 宁熊听着听着嘿嘿的笑了起来，虽然杨秋的话不好听，还拿他的腿脚说话，这恰恰说明杨秋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还把他当成兄弟。杨秋看着宁熊的傻样，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准备叫大家散会，谁知道又一个声音蹦了出来：“我也不服。” 杨秋翻了个白眼看着音离说道：“你一个娘们家家的跟着凑什么热闹？” 音离撅着嘴巴一挺胸脯道：“我就是不服。” 屋里的男人看着音离胸前晃动了几下的肉球，纷纷咳嗽几声扭过去了脸，只有杨秋无奈的摆手道：“说说说，赶紧说。” 音离嘴角一翘指着萧风萧起说道：“我也要和师傅一样做将军。” 杨秋眼珠子一瞪不可置信的说道：“你丫疯了不成，你听说过哪个军队有娘们当将军的。” 音离毫不迟疑的说道：“有啊，大沁。” 杨秋被呛的连连咳嗽了两声，看着幸灾乐祸偷偷发笑的众人，杨秋直接摇头说道：“反正不行，大沁是大沁，北明是北明，让人家听说杨家军让一个娘们当将军，别人还不得笑话死老子，再说了，你师傅才是个左右将军，你还想和师傅平起平坐啊。” 谁知道音离很强硬的说道：“那咋啦，现在整个北明谁不知道你杨蛮子不要脸，你还怕被人家笑话？而且两位师傅已经打不过我了，凭啥我不能做将军？” 杨秋不可置信的看了萧风萧起一眼，得到两个人的默认后感叹道：“想当初老子都被他俩折磨成啥样了，现在也打不过一个，你都能打俩了？” 音离刚露出得意的笑容，杨秋的话就让她拉下了脸，“反正不行，要是让你做了将军，手底下的兄弟们也不会服气。” 音离一撇嘴说道：“如果下面的兄弟服气你是不是就同意？” 杨秋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音离得到他的许诺扭头就朝着大帐外走去，萧风伸手按住杨秋的肩膀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还没等杨秋明白什么意思，帐外就传来音离的声音。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们的左将军，你们服不服。” “服。” “服。” “服。” 震耳欲聋的反馈声冲进了杨秋的耳朵，他震惊的将疑惑目光看向了身边的萧风，萧风用可怜的语气对杨秋说道：“你别说让她做将军了，就是她现在让下面的人砍了你，你的杨家军都不会犹豫一下就会把你这个总兵给剁了。” 杨秋很郁闷，他不仅无奈的接受了音离成为左将军的事实，而且也无奈的接受了在这群兵崽子的眼里，音离确实比他声望高的事实，杨秋由衷的感叹了一句：“纵使我再英俊潇洒，也不敌胸脯四两，不对，八两，哎。。。” 在西北杨家军进行着浩浩荡荡的整军备战之际，北原深处的大一统之争也即将结束，原本各国预测北原王庭之战最起码要延续三到五年的时间，可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这场战争结束的太快，快到根本就没给各国反应的机会，隋阳，北明，大沁，文邱，范国相继收到来自北原新王权的通告，从此以后，北原不单单再是一州之名，一个大一统的北原王朝将矗立在诸国的心头之上。 所有人都被这份通告压的喘不过来气，要知道当初北原四大王庭不和的情况下，隋阳和北明都要常年驻军抵抗北原铁骑南下，如今北原王庭大一统，那么隋阳和北明又该如何抵御更加强盛的北原铁骑。 几乎是在北原通告发到各国的同时，范国内乱爆发，王子宴协同王明阳老将召集了十万老兵发动清君侧，大战在范国都城为中心的十几座城池同时爆发，而文邱大沁趁着隋阳北明进退两难之际，直接派遣大军举着支援范国的名号跨过了国境线，诸国混战一触即发。 第40章 你是老王吧 西北杨家军并没有受到北原大一统的影响，在杨秋的眼里只要不是刀架在脖子上的事就都不是事，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杨秋和莫维发动林家原本的产业，强征了大批的工匠，连夜赶工弓弩箭支，虽然进度已经很快，可杨秋还是有些不满意，因为北明的弓弩射程和其他诸国相差不大，就算全军都装备弓弩，真到了战场上没有射程优势其实作用也不是太大。 正当杨秋苦心研究如何提高弓弩的射程威力时，杜启风带着朱由昭的圣旨赶到了西北防线，听完圣旨后，杨秋舔着脸跑到杜启风的面前就说道：“杜元帅，咱们范国一别后，杨秋对你是日夜思念啊。” 杜启风脸一黑笑骂道：“给老子滚蛋，我又不是娘们，你思念个屁。” 杨秋嘿嘿一笑道：“说真的，杜元帅这陛下到底啥意思？” 杜启风一屁股坐在原本属于总兵的位置上说道：“你小子脑子不是挺好使的嘛，这还看不出来？” 杨秋心里大概是有数的，可是面对自己曾经的老上司，藏拙让上司表现这点道理杨秋还是懂的，杜启风看着杨秋摇头后才说道：“这次陛下让我来西北接替总兵的位置，一是为了给你腾出来时间发展军队，二是给北原一个信号，就算北明要插手范国，可西北防线也不是北原可以随便碰触的，毕竟北原知道杜启风可不知道杨秋。这最后嘛，陛下的意思是让你直接借道隋阳牧州。” 杨秋眉头一皱道：“为何？” 杜启风颇有深意的看了杨秋一会后才说道：“为何，我也很好奇为何，陛下说你对隋阳牧州地形很是了解，有机会在隋阳反应过来之前带领大军从牧州穿插而过，你要不要给我解释解释为何啊。” 杨秋闻言连连咳嗽两声掩饰尴尬，杜启风自然没想着杨秋能跟他说实话，如果能说，陛下在他离开都城前就说了，所以他也不打算深究，只是叹了口气说道：“你的时间并不多，大沁文邱已经发兵范国，隋阳也开始蠢蠢欲动，所以你要尽快找准时机，赶往范国。” 杨秋皱着眉头问道：“可是就算我了解牧州的地形，也很容易被隋阳发现。” 杜启风笑了笑说道：“这就是我来的另一个目的，等你横穿牧州的时候，我会让西北军防线西移，隋阳肯定还会以为这次出征的是我，到时候隋阳的注意力都会放在我和西北军的身上，你要做的就是快，快到隋阳反应过来之前离开牧州，到时候就算他们想算账也没办法了。” 这个办法不可谓不大胆，如果隋阳反应的够快，说不定杨秋的十万人就得被人家留在牧州包饺子，而且北明还得落下把柄在隋阳手里。 当然这些都是小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杨秋到了范国后抢下地盘怎么办？他们没有随行的文官，隋阳如果不放开关卡，杨秋他们拿什么管理统治占下的城池，到时候隋阳大沁文邱随时有可能将他们在范国给啃的一干二净。 “陛下知道你担忧什么，放心在北原没有彻底下场参与这场混战之前，隋阳不会和北明翻脸的，就算文官过不了牧州，这次我给你带来了一个人，说不定他比文官更有用。” 杜启风说完这句话对着门外的随从说道：“请进来吧。” 杨秋看着身穿绫罗面色红润富态的老家伙震惊的说道：“卧槽，老王，我还以为你被砍了。” 来人自然是王明阳，他哈哈大笑一声拍着杨秋的肩膀说道：“杨老弟，真是好久不见啊，你们家皇帝可不舍得杀我这个老头子。” 杨秋面色一喜道：“王元帅这是准备协助在下进取范国？” 王明阳嘿的一声冷笑道：“刚才还老王，现在变王元帅了，你这称呼变得够快的，我王明阳为范国出生入死一辈子，怎么会为了你北明谋取自己的国家，你想瞎了心了不成。” 杨秋张着嘴巴用手指着昂首挺胸高风亮节的王明阳问道：“不是我说杜元帅，这是啥意思，这老家伙没反啊，那咋还养的肥肥胖胖的？” 杜启风尴尬的一笑道：“杨秋，怎么能对王兄如此无礼，虽然王兄不慎成为咱们北明的俘虏，可好歹也是名满天下的名将，这些待遇是应得的。” 杨秋看着王明阳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的问道：“所以说，现在陛下把他交给我了呗。” 杜启风点了点头道：“没错，你一定要好好对待王。” 还没等杜启风话说完，杨秋嗷牢一嗓子打断了他：“王老二，你踏马死哪去了，赶紧过来。” 王老二一脸蒙圈的掀开大帐的幕帘问道：“咋啦，老大？” 杨秋指着王明阳说道：“看看这是谁。” 王老二围着王明阳转了一圈后惊叹的问道：“卧槽，这是老王吧？” 原本傲气冲天的王明阳差点被王老二给呛死，不等他怒斥，杨秋就说道：“玛德，咱们北明也是，你瞅瞅那有这样对待俘虏的，都快养成猪了，赶紧带下去把衣服扒了，去干俘虏该干的活。” 王老二嘿嘿一笑，架着王明阳的胳膊就往外走，王明阳到现在才想起来，当初自己是怎么和杨秋一起回到北明的了，这段时间在北明过的太滋润，都忘了杨秋这个王八蛋下手有多黑，王明阳边被拖着往外走边喊道：“杨秋，你个小王八蛋不能这么干，我是你们北明皇上的贵客，杜兄，你说句话啊。” 然而杜启风只是捂着脸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王明阳眼看杜启风根本就不管他死活，开始抨击起北明军队的不是起来：“姓杨的小王八蛋，就凭你这些垃圾军队也想谋划我们范国，简直做梦，瞅瞅你们身上都挂的什么破玩意，就这破弩连八十步都射不了，老子随便拉一支近卫军出来都能一百五十步外将你们射程筛子，小王八蛋你还是躲在杜启风的裤裆底下做乖宝宝吧。” 原本众人以为王明阳激怒了杨秋，因为杨秋听到他的话之后直接追了上去，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杨秋一脚踹在王老二的屁股上大骂道：“王老二，你他娘的怎么对待王元帅的，赶紧松手。” 说着一把搀住王明阳的胳膊舔着脸道：“我的王大元帅，老王，爷爷嘞，老二这家伙不懂事，你千万别介意，我替他给你赔个不是了。” 王明阳瞠目结舌的看着无耻表演的杨秋有点不知所措，然而杨秋话头一转道：“刚才王元帅说我们的弩箭不行啥意思？” 王明阳还没从杨秋的态度中反应过来，只是木然的回答：“你们这种单兵弩本身就有缺陷，只需要微调一些，曹尼玛，小王八你套我话是吧。” 王明阳说了一半终于反应过来杨秋为啥态度大转变了，杨秋丝毫不觉得尴尬，搂住王明阳的肩膀说道：“您这是哪里话，我对你的敬仰那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啊，前段时间小子我从林家产业里发现一家顶级青坊，里面的姑娘各个貌美如花身材婀娜，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请王元帅去青坊轻松轻松啊。” 王明阳一脸正气的拒绝道：“哼，老夫岂是出入如此淫秽场所之人。” 杨秋挑着眉头说道：“里面还有西域女子。” 王明阳一愣，正气凛然道：“带路。” 站在大帐门口看着这一幕的杜启风无奈自言自语道：“怪不得陛下说杨秋能搞定这个老家伙，真是一物降一物。” 说完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道：“小王八，有这么好的地方，居然不想着安排老子一下。” 杨秋自然不会忘了杜启风这个亲爹，要是没有杜启风当初的鼎力支持，杨秋根本就没有现在的成就，招呼王老二回来把杜启风接上，就这样两个年轻小伙子带着两个老家伙朝着青坊而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儿子带老子一起做嫖客去了。 青坊的姑娘在质量上自然比不上落凤楼，当然也各有千秋，落凤楼的卖点是各种高贵身份的处子，而青坊则是出了名的玩的开，不仅仅有各国卖身而来的女子，还有商人从西域骗来的异国风情。 王明阳上一次体验异国风情还是年轻时随范国使臣出使西域时的事情，这一晃眼已经几十年过去了，当初的味道至今念念不忘，所以根本不需要杨秋灌迷魂药，王明阳自己就把自己灌醉了，此时正瘫在异国美女的大腿上给杨秋滔滔不绝的讲授着弩箭如何才能伤害最大化。 原来王明阳的家族就是以设计弓弩起家的，可惜范国林木种类稀少，能够制造强弩的材料并不多，所以王家的弓弩技巧没有获得范国国君的重视，而北明则恰恰相反，北明多为深山老林，飞禽走兽遍地，几乎满足了制造弓弩的所有先天条件。 从王明阳的醉话里杨秋能够听出来王家将弩箭研究到了什么程度，王家曾经制造出射程最远的床弩达到了一千两百步，无论王明阳是不是在夸大其词，只要他能够将技术教给杨家军，杨秋有把握在得到朱由昭全力的支持下，数年内打造出一支让诸国恐惧的弓弩大军。 第41章 解释一下 范国境内的胤州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王子宴的反抗军和张巡的军队以都城为中心展开了延续三个月的拉锯战，单纯的从军事实力上来看张巡足够碾压王子宴，可民心所向才是王道，这段时间张巡的所作所为早就引得士族民众不满，再加上王子宴是范国极具威望的王明阳之子，才让反抗军在各地获得了能跟张巡对抗的资本， 可这种资本很快就会在绝对优势下丧失，而突然跨过边境线的文邱大沁两国军队缓解了双方之间的紧张局面，这次文邱和大沁根本就不是来占便宜的，两国做足了准备，攻下城池不仅没有烧杀掠夺，而是派遣文官管理城池，洗脑百姓，更改政策等等，一副这里已经属于我国领土的样子。 反抗军控制下的丰城里，王子宴正和一群老将面见张巡派来的使者，张巡的意思是两方罢兵言和，共同抵御文邱和大沁的外敌，然而王子宴并不信任张巡，现在反抗军据守城池还能和张巡一战。 如果撤出城池前去抵御文邱和大沁，张巡再从后面偷袭，到时候整个反抗军都会死无葬身之地，然而民族大义又不能不考虑两个敌国对范国的危害，而且王明阳手下的老将也都同意先共击外敌，张巡也是王明阳一手带出来的，孰轻孰重他心里肯定有数，不会此时对反抗军出手。 正当王子宴犹豫不决的时候，另一条军报紧急送来，隋阳在两国边境出现异动，一支二十万人的隋阳大军出现在了范国边境，这条消息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任由其他诸国在范国乱搞，不等他和张巡分出胜负，范国就会被诸国瓜分殆尽了。 王子宴无奈不得不接受张巡的和谈，两支原本来拼死相向的军队很默契的开始朝着范国三个方向开拔，王子宴带领反抗军前往拒阳城方向，阻止隋阳跨过边境线，张巡则带领大军分兵迎击其他两国敌军。 而这三个月的时间，杨家军没有闲着，朱由昭也没有闲着，梁家更没有闲着，也许士族对杨秋的感官很不好，可他们都明白一件事，范国是一块已经在流油的肥肉，如果不赶紧吃上一口，这块肉很快就会被其他三国给吃干抹净，所以整个北明都调动了起来。 朱由昭一直和隋阳扯皮借道牧州的事项，梁家也将族中大量的年轻子弟送往西北杨家军，想让他们跟着杨秋去范国混军功，这次杨秋没有拒绝，因为他现在急需梁家的支持，大量的黄木兽筋可以制造弓弩的材料也随着梁家子弟不停的到达西北。 原本朱由昭还头疼怎么筹措杨家军远征的物资，他最坏的想法是拉下脸皮去求各个世家掏钱，而杨秋直接给朱由昭去了一封信，这封信的内容还好死不活的被某个太监不小心给流传了出来。 杨秋提议凡是这次参与范国远征的士兵将领，在打下新的领地后都可以按照战功分封田地领土，这条消息一流传出来可就动了士族的蛋糕，原本北明的田地领土都是各个士族掌控的，如果真的拿下范国，哪怕只拿下四分之一，庞大的利益足够让任何世家眼红，这种把好处让给外人的事情是士族绝对不允许的，他们一贯的思想就是北明的就是他们的，所以杨家军瞬间成了香饽饽，梁家更是觉得之前的投资一点都不亏。 其他士族也纷纷向杨秋伸出友谊的小手，而杨秋毫不客气的直接表示可以收下，当然条件也很简单，塞一个人进来，要么提供上好战马二十匹，要么就提供上好甲胄或者制造强弓箭支的材料，想给钱，不好意思，范国遍地都是黄金。 杨家军现在不缺钱，缺的是能够拉上战场就能有用的东西，于是大量的战马武器粮草一股脑的涌进了西北，就连与杨秋交恶的何家都拉下脸皮想要分一杯羹，杨秋自然没有这么小气，大手一挥直接跟何家要了三十万石粮草，何家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了这个条件，让朱由昭头疼的远征物资很快就达到了预期，而且这个数量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加。 跟热火朝天备战的杨家军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王明阳这个范国名将，老家伙自诩一生为人刚正不阿，为了范国可以抛头颅洒热血，可短短的数月，王明阳就被杨秋给带坏了，不是说他要替北明反攻自己的母国。 而是杨秋用各种龌龊的方法从他口中获得了大量强弓劲弩的制造方法，有几次杨秋故意带王明阳去看工匠拙劣的技术，他都没忍住亲自上手指导了数次，现在看着一排排足够将范国将士射成漏斗的床弩，王明阳悲泣的叹了口气，不过这种悲泣很快就被杨秋给打断了。 杨秋搂着王明阳的肩膀低声说道：“走吧，老王，老二又发现了一个好地方，听说是隋阳某个王爷的私人府邸。” 王明阳此时的心情并不好，摇了摇头拒绝道：“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再叫老夫了。” 杨秋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说道：“咋啦嘛，老王，你不想替范国百姓出气了，你忘了当初隋阳士兵是怎么在你们范国抢杀掠夺的。” 王明阳脸皮一抽道：“玛德，说的跟你们北明没有份一样。” 杨秋嘿嘿一笑道：“行了，别装了，隋阳王爷的私人府邸啊，你想想里面都得是些什么货色。” 王明阳面色纠结道：“说不去就不去，老夫一生光明磊落，就算报仇也要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干。” 杨秋松开王明阳的肩膀说道：“你确定？我可听说这个王爷在私人府邸养了好几只金丝雀，不去可别后悔。” 王明阳一把拉住转身准备离去的杨秋满脸痛苦道：“最后一次。” 隋阳的牧州近段时间并不太平，频繁的发生了多起权贵富商全家被洗劫的惨案，歹徒手段狠辣不留活口，女的更是全都被先奸后杀，偶尔有姿色上好的女眷也被掠走不知所踪，原本牧州府以为只是流寇作案。 然而前段时间这伙匪人在撤离的时候正好撞上了牧州府的官兵，四百人的官兵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被这伙区区百人的流寇屠杀殆尽，最让牧州府诧异的是，官兵都是被弓弩所杀，而现场没有留下一支弩箭，如果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匪人不是普通流寇，牧州府郡守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他紧急修书请求驻扎在边境的隋阳军出兵剿匪，不过等隋阳军队赶到后，根本无从查起，这伙匪人来无影去无踪根本就没有固定路线，而且每次作案地点都相距甚远，最远的一次甚至深入牧州二百里，都快到达范国边境了。 这伙歹人自然是杨秋他们，其实去隋阳干这些勾当并不是为了好玩，一是为了实验王明阳提供的弓弩强度如何，二是磨炼一下自己近卫营的默契，当然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探查地形。 根据朱由昭扩印的舆地图，杨秋在寻找最佳行军路线，十万大军和百十人的队伍是两种概念，就算深知隋阳地形路线，可隋阳两点之间最窄的国境线也有三百里，十万大军横跨邻国三百里的国土还不想被发现，跟他妈天方夜谭一样。 所以杨秋并不准备偷偷摸摸的带大军过境，而是准备选择最佳路线直接强冲，最好的结果是朱由昭和隋阳君主商谈融洽，让北明借道，最差就是俩人谈崩，杨秋带着大军在隋阳反应过来之前入境，只要入了境，隋阳只能哑巴吃黄连让北明过去。 至于劫掠权贵富商，那完全就是王老二这个混蛋私心作祟，杨秋当时也就觉得干一次也没啥，谁知道这一干就停不下来了，不仅仅是王老二自己。 现在王明阳和杜启风的营帐里还藏着数名从隋阳劫掠的貌美女子，玩够了之后就送往青坊，之后再去劫掠新的隋阳女子，原本杨秋也想自己私藏一名少女，可刚把少女带回去，音离就总是有意无意的往杨秋帐篷里跑，他无奈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将少女送给了周二奎，之后有需求都是在现场解决。 这次杨秋他们盯上的王爷府邸，是坐落在牧州一片巨大旷野上的庄园，根据舆地图上的标注，这个庄园方圆百里都是隋阳某个王爷的私人领地，除了大片的农田外，还有茂密的森林提供王爷狩猎玩耍，如果杨秋他们带领大军从这里过，至少有百里不会遇到阻碍。 临近深夜的时候，杨秋，王老二，王明阳三人带着近卫营偷偷摸进了隋阳边境，他们胯下的战马都是士族提供的甲等战马，整个杨家军不过千匹，除了杨秋的近卫营全员甲等战马，其他的都分配给了杨家军的将官，杨秋坐在马背上看着手里的舆地图问道：“老二，你确定这个庄园没有守卫？” 王老二很确定的点了点头道：“放心吧，哥。我和六子他们探查了好几次了，除了做农活的劳工和庄园的下人，一个守卫都没有。” 杨秋放下地图点点头道：“那大家也不能松懈，无论对手是什么人，都给我按照上战场行事。”近卫营的士兵都是从老杨字营选出来的士兵，对杨秋的话自然不会有异议，每个人都低声应是。 四个时辰后，原本以为是一场轻松狩猎的杨秋，在看到庄园外数百名精锐士兵时，用你踏马玩我的表情对着老二道：“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踏马的一个守卫都没有。” 第42章 被看出来了 这事还真怪不着王老二，他确实带着手下探查过好几次这个庄园，实际情况和他说的一样，平时这个庄园只有下人在打理，隋阳王爷只是偶尔会想起来，跑来休养几天，杨秋他们运气也是不好，正好赶上了王爷带着新纳的妃子来散心。 看着庄园外精锐的士兵，杨秋他们是一个百个不愿意跟隋阳军队硬碰硬，毕竟对面数量占优而且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正当众人打退堂鼓的时候，王明阳突然来了一句：“如果把这个王爷给劫持了，你们说隋阳是不是就愿意借道了。” 话音刚一出口，王明阳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子，这不是给杨秋出主意让他们顺利出兵打范国嘛，常年的军旅生涯让他习惯了分析局势的利弊，再加上这段时间一直跟杨秋他们厮混在一起，王明阳有点忘记自己的身份了，这才顺嘴秃噜了出来。 杨秋才不在乎王明阳此时是不是在后悔，他抱着王明阳狠狠的亲了一口道：“老王啊老王，不枉老子每天大鱼大肉，各种美女养着你，放心这件事成了，我一定在陛下面前给你请功。” 王明阳翻了个白眼道：“少他娘的扯淡，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我啥也没说。”这事如果让范国的人知道，王明阳一世清白就毁了，到时候叛国贼的名头洗都洗不掉。 既然有了王明阳这个提议，那么杨秋他们就不可能在放过隋阳王爷这条大鱼，虽然敌众我寡，机会总归是人来创造的，杨秋和王老二商议了一番，然后安排一名士兵回杨家军报信，他们一行人就开始隐蔽起行踪来。 第二日一早，隋阳君主的胞弟齐弘昼就带着自己新纳的妃子骑上马赶往了猎场，这片狩猎场占地数十亩，几百名士兵分散在猎场的各个角落，虽然齐弘昼常年花天酒地，被掏空了身体，可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好手，所以进入猎场后，齐弘昼直接让身边的护卫全都散开为他驱赶猎物，他自己则带着妃子直接朝着猎场深处而去。 远处的杨秋他们远远的看着这一幕纷纷感叹起来，还是人家隋阳的王爷懂事，自己就把护卫给散了，好方便他们动手，杨秋他们将小队打散，以三人为一组朝着猎场潜行进去，这种组合是杨家军的标准配置，一名连弩手，一名长弓手，和一名滕盾手，三人制的组合囊括了中远近的特点，一般只要不遇到大规模的敌人，这种组合完全有能力一挑三或者一挑五，所以等近卫营潜进猎场后，不断有分散的隋阳士兵被暗杀，散布在林子里的血腥味很容易被误会成猎物的鲜血。 整整两个时辰后，杨秋他们三个终于找到了正在埋头苦干的隋阳王爷，外面的士兵拼了命的往中间驱赶猎物，然而他们的王爷根本就对猎物没有兴趣，直接跟新妃子在野地里打了起来，看着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王爷，杨秋小声对王老二说道：“看来这位隋阳王爷不是他身下女人的对手啊，老二，咱们还是去劝劝架吧。” 杨秋的话瞬间引起了王老二的淫笑，就连王明阳脸上都露出恶趣味的表情，三个人偷偷摸摸的走到了齐弘昼的身后，齐弘昼还毫无察觉，躺在地上的妃子看着突然出现在王爷身后的三个蒙面人，刚想大声尖叫，王老二一瞪眼睛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刀，做了个嘘的手势。 妃子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并没有叫出声，而齐弘昼则感觉到妃子整个身子一僵，自己被紧紧拿捏住了命门，这种压迫感让齐弘昼浑身一抖直接泄了气力，他喘着粗气瘫软在妃子身上说道：“爱妃何时学的如此高深莫测的武艺，本王实在是难以招架。” 齐弘昼说完后没有得到妃子的回应，他好奇的抬头看了一下妃子的脸，然后发现妃子脸上都是惊惧，这才察觉到不对的齐弘昼刚想回头，就感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王老二扛着比他还胖的齐弘昼对前面扛着妃子的杨秋说道：“不行了，老大，这玩意太肥了，扛不动了。” 杨秋回头看了一眼王老二身上的齐弘昼，心想确实有点为难王老二了，看着已经离开事发地点足够远，杨秋掏出怀里的笛哨放在口中直接吹响，正在林子里猎杀的近卫营士兵听到声音直接掉头朝着预定地点撤退。 而隋阳士兵的将领听到哨声后眉头一皱，急忙招呼所有士兵向齐弘昼的位置冲去，等他们冲到齐弘昼原本所在地点后并没有发现人，将领等所有人到齐后发现有近八十人没有归队，这个时候他汗毛都立起来了，用脚丫子想都知道王爷出事了，将领愤怒的大吼一声命令所有的士兵朝着哨声响起的方位追击。 不管齐弘昼能不能找回来，将领都知道自己废了，可他没得选择，找回来顶多废他一个人，找不回来自己的家族都得跟着遭殃，齐弘昼可是隋阳皇帝最宠信的弟弟。 杨秋他们的战马全都放在了林子外，在这种老林里骑马速度不会快过人脚，隋阳将领也知道这一点，所以隋阳军三百余人一字排开，朝着杨秋他们的位置狂奔而来，此时近卫营的所有人都已经汇集完毕。 杨秋并没有带着近卫营撤退，虽然他们只要撤出林子骑上战马，隋阳军就追不上他们，可杨秋是什么人，一个从小在深上老林长大的猎户，在这种地方就是他的主场，不过是区区三百多士兵，近卫营在林子里如果连他们都搞不定，也就没必须去战场送死了，随着杨秋一声令下，一百近卫营士兵按照之前的三人制的组合瞬间分散开来，准备一举吃掉这三百追击的士兵。 隋阳军队在追击到杨秋他们的埋伏点时，发现齐弘昼被对方绑在了一个大树上，虽然知道前面就是陷阱，可隋阳将领没得选择，只能聚拢所有士兵，准备强冲抢人，然而在聚拢士兵的过程中，近卫营的士兵动了起来，没给隋阳士兵反应时间，最先到达的是近卫营士兵的连弩弓箭。 这种地形并不适合长弓手发挥，随着第一波连弩弓箭倒下的是隋阳数十名士兵，隋阳士兵急忙躲避弩箭的射击，还没聚拢的阵型被彻底打乱，近卫营不停的用连弩压制隋阳士兵，然后长弓手借机点杀落单的士兵，隋阳将领眼看局势不妙，直接大声下令所有士兵顶着弓弩往前冲。 随着一个个士兵的倒下，隋阳士兵们终于冲到了近卫营的眼前，战场上的定律就是步卒冲到弓箭手面前时就是一面倒的屠杀，可他们不知道他们面对的是近卫营，杨秋手底下最精锐的队伍，放下手里的弓弩拿起刀就是以一敌众的好手，隋阳将领看着和敌人厮杀不断倒下的士兵高声喊道：“你们北明是想和我隋阳开战吗？” 听到隋阳将领的话，杨秋一愣，他们明明各个蒙面而且箭羽武器都没有明显标识，隋阳将领是怎么看出来，当然这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隋阳将领的这句话已经把杨秋他们架在了刀口上。 杨秋给王老二一个眼神，王老二直接拎着二十多斤的特质大刀狞笑着朝着隋阳将领冲了过去，杨秋也走到了齐弘昼的身边准备苗头不对就带着齐弘昼跑路，隋阳将领看着如同一只野猪横冲直撞过来的王老二又看了看齐弘昼身边的杨秋，愤怒道：“还真是北明，杨秋你们好大的胆子。” 这下杨秋和王老二彻底炸毛了，对方不仅猜出了他们是北明的人，而且还叫出了杨秋的名字，这个将领肯定是当初隋阳联军中的一员，不然不可能仅凭着王老二和杨秋的身形就猜出来他们的身份，当然这也怪杨秋他们当初太嚣张跋扈了，搞得两国将领很少有不认识他们的。 无论如何，现在在场的所有隋阳将士都得死了，跑一个就是天大的麻烦，到时候别说借道牧州了，隋阳可能直接将范国边境的大军调回来攻打北明，杨秋将齐弘昼交给王明阳，拎着手里的大刀也朝着隋阳将领冲了过去。 隋阳将领不是傻子，杨字营当初在范国战场上出名并不只是单单靠无耻，还有凶残的战绩和杨秋以一敌百的恶名，他直接招呼所有士兵跑路，反正现在知道了杨秋的身份，这已经上升到国家对立的层面，就算救不回王爷，也可以将责任推到北明谋划已久，准备充足份上，到时候自己可能保一条命也说不准，如果现在不跑肯定会死。 整个猎场的形势瞬间反转，原本还在进攻的一方开始边打边退，而想要跑路的一方不得已必须杀光追击的敌人，隋阳士兵这一跑，近卫营的弓弩又开始发挥起了作用，之前就说过，林子里是杨秋他们的主场，如果让隋阳将领在林子里跑了，他和王老二都可以自杀去找杨老头告罪了。 第43章 又乱搞 隋阳亲王齐弘昼清醒过来的时候周围已经安静了下来，他茫然的看着自己被捆在树上，又将目光看向了旁边依旧躺在地上昏迷的妃子才突然醒悟，慌张的四处观望嘴里大喊着：“来人，来人啊。” 王明阳并没有搭理齐弘昼，他现在正在齐弘昼的树后烤着一只野兔，这只野兔是被之前战场惊扰出来的，慌不择路一头撞到了绑着齐弘昼的大树上。 王明阳并不准备跟齐弘昼见面，因为两个人早年在隋阳和范国还算友好的时候见过，现在露面肯定是要破坏杨秋他们的计划，虽然王明阳很想这么干，但想想他现在的处境，还是手中的兔子更香一点。 远处的厮杀声渐渐平息了下来，隋阳将领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出了树林，杨秋和王老二两个人想要干掉他轻而易举，现在不过是杨秋对这个隋阳将领很好奇，想抓住看看是范国战场上的哪一个熟人。 杨秋和王老二站在树林边等着将隋阳士兵全部斩杀殆尽的近卫营士兵，清点了一下人数后，发现只要三个士兵阵亡，十几个重伤，对于这个结果杨秋还是很满意的，一百对四百，这个战绩足够拿出去吹很久的牛逼了，可惜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只能压在肚子里。 一队近卫营士兵在处理完隋阳士兵后，将他们留在树林里的战马给牵了出来，杨秋翻身上马道：“前面那个跑路的将领给我留着，待会进了庄园，除了那几个金丝雀带回去给咱们的王元帅享用，其他一个不留，这次就别解裤腰带了，回去我请你们去青坊，明白吗？” 近卫营士兵立刻高呼：“是。” 隋阳将领在逃出树林的那一刻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可求生的本能让他不停的朝着庄园冲去，过了很久都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还天真的以为杨秋他们不敢追出树林，还没等他产生劫后余生的想法，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从身后骤然响起。 隋阳将领头皮发麻的怒吼一声，再次加快了脚步，然而在平地上人腿怎么可能跑得过马腿，一匹匹战马从隋阳将领的身边呼啸而过，他绝望的站在原地颠起佩刀准备殊死一搏，然而近卫营士兵对他视而不见，依旧朝着庄园直冲而去，隋阳将领茫然的看着所有敌人冲进庄园，很快就传出来厮杀哭喊声，他喘着粗气端着刀正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 “这位兄弟，咱们什么时候见过？”隋阳将领猛的转身看到杨秋和王老二骑在马上正盯着自己。 隋阳将领红着眼端起刀指着杨秋喊道：“杨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杨秋用可怜的目光盯着将领道：“别费口舌了，既然我都做了，自然要做的干干净净，你以为你为什么现在还活着，要不是老子好奇咱俩啥时候见过，你连林子都跑不出来。” 隋阳将领闻言泄气一般放下手中的刀说道：“也是，这天下哪还有你杨秋不敢干的事，我也有一件事很好奇，不知道杨大人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 杨秋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他不介意跟一个死人聊聊天，隋阳将领抬起头咬着牙问道：“这是北明皇帝的意思，还是你自己又瞎几把乱搞？” 杨秋一愣，他没想到这个隋阳将领都快死了，关心的还是隋阳的安危，如果这是北明皇帝的意思，那么说明北明要对隋阳暗地里下手，北原已经大一统，时刻威胁牧州边境，隋阳远征军一只脚也踏进了范国的大泥潭，要是北明这个时候再给隋阳使绊子，到时候隋阳朝廷直接就得炸毛，而如果是杨秋自己瞎搞，那这件事就可大可小了，两国的君主随便打个哈哈这件事就能摆平。 不过杨秋很不满意这个家伙的用词，什么叫自己又瞎几把乱搞，杨秋语气不悦的道：“你丫还是先回答老子的问题，咱俩啥时候见过？” 隋阳将领冷呵一声道：“还记得当初在长河边上的小镇里吗？你从我手里带走了一个小姑娘。” 杨秋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原来这个将领就是当初要把音离带回隋阳军营的家伙，隋阳将领语气一变再次坚定的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杨秋眉头一挑，本来他是想实话实说的，毕竟欺骗一个死人不道德，可这个家伙的用词和态度让他很不满意，于是郑重道：“当然是我们北明皇帝亲自下的旨，杨某还没这么大的胆子敢私自劫持隋阳的亲王。” 隋阳将领闻言面色灰白的说道：“果然如此，你们北明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如果不是我们隋阳历任君主仁德，这天下早就没了北明，那还容得你们现在从背后捅刀子。” 杨秋跟看白痴一样看着面前的隋阳将领，连驳斥他的话都不愿意说，国与国之间的事哪有那么简单，如果有机会，隋阳早就把北明吞的一干二净了，看着远处庄园的喧闹声平息，近卫营士兵陆续撤回来杨秋平淡道：“自己来，还是我们来？” 隋阳将领闻言指着庄园仰天大笑道：“杨秋，你连平民百姓都不放过，做事如此狠毒，老天爷早晚会收了你的。” 说完直接拎刀划破自己的脖子，随着鲜血喷洒的还有杨秋冷漠的话：“煞笔吧你，就算老天爷要弄老子也是老天爷的事，用得着你在这比比。” 近卫营的撤退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在距离北明边境五十里的时候，一支三千人的隋阳军队突然从侧面朝着近卫营冲了过来，杨秋他们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之前隋阳士兵有人幸存了下来，总之面对三千人的围剿，近卫营能做的就是跑。 他们现在的优势就是屁股下面的甲等战马，隋阳军队里虽然也有骑兵，可大多数都是乙等以下的战马，想要追上包围杨秋他们并不容易，不过隋阳的优势是对地形比杨秋他们更加熟悉，近卫营想要甩开追兵机会也不大，王老二本来提议自己带一半人马断后，被杨秋直接拒绝了，他们还没到那种山穷水尽的地步，只要能在隋阳军队合围前冲出隋阳边境，他们就安全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有隋阳军队匆匆赶来，在距离边境十里的时候，甚至出现了一支全部配备甲等战马的两千人骑兵营，这个时候杨秋才百分之百确认，他们劫持了隋阳王爷的消息走漏了，到底是什么时候走漏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么怎么摆脱这支精锐骑兵队，好在隋阳方面也知道王爷就在他们队伍里，一直没有使用弓箭劲弩，近卫营到现在还是没有出现战损。 杨秋看着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冲到他们行军路线前面的隋阳骑兵，红着眼睛让王老二把齐弘昼丢到了他的马上，然后朝着旁边一勒马绳，冲着左面的骑兵就冲了过去，将大呼小叫的齐弘昼拎着脖子往前一杵大喊道：“来啊，撞死他。” 隋阳骑兵一看自家王爷被杨秋顶在了前面，纷纷不知所措的减缓了马速，要知道在这种两队骑兵高速对冲下，想要躲开王爷不往上撞简直痴心妄想，他们可不想到时候王爷没救回来，还被自己的骑兵给撞成肉泥，随着敌军骑兵减速，近卫营冲出了差点合拢的包围圈。 十里路，对于骑兵来说也不过是盏茶的功夫，近卫营在跨过边境线后依旧不敢松气，身后的隋阳骑兵依旧紧追不舍，他们已经狂奔了五十里，而敌军的骑兵才刚刚发动没有多久，都是精锐骑兵很快就被追赶了上来，看着两侧渐渐再次包围上来的隋阳骑兵。 王明阳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姓杨的，你到底安排好了没有，杜启风那个王八蛋不会把咱们给卖了吧。” 随着王明阳的话音落下，原本快要形成合拢的隋阳骑兵突然开始减速，杨秋看着前面出现的西北军大旗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杨历很郁闷，身为杨剪的侄子，从小的梦想就是能跟自己的叔父一起上阵杀敌，前些时日好不容易获得父亲的同意，带领家族的私军准备前往范国与杨剪汇合，在路过牧州的时候，突然接到亲王齐弘昼被劫持的消息，他急忙带领骑兵朝着敌人逃窜的方向追去。 第一次要将敌人围困的时候，因为顾及齐弘昼安危而失败，第二次能将敌人围困的时候，北明西北军突然冒了出来，不仅将劫持王爷的敌人给放了过去，还把他们给拦了下来，要知道这里距离西北军的驻扎地足足二百里，而对面的领将居然说什么正常拉练，杨历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北明的阴谋。 “这位将军，还请你们退出我北明境内，没有双方君主的同意，私自越境视同宣战。” 杨历听着悦耳的声音，脸噌的一下就红了，眼前的将军不仅是个女子，而且是个极好看的女子，杨历从小也见过各种祸国殃民的女人，可第一次见到身披甲胄，英姿飒爽的女将军，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突然涌上心头，杨历拱手道：“在下杨历，敢问姑娘芳名。” 音离看着面前问自己名字的家伙眉头皱了起来，心里暗想这家伙难道是傻子，老娘让你滚蛋，又不是跟你相亲。 音离冷傲的说道：“杨家军，左将军音离。” 杨历面色一喜刚想说些什么，他身边的老将突然咳嗽了一下低声道：“少将军，王爷。” 杨历这才尴尬的想起来他此行的目的，于是拱手道：“音离姑娘，在下正在追击挟持我隋阳亲王的匪徒，还请姑娘行个方便。” 杨历身边的老将无奈的摇了摇头，这都啥时候了，这个杨历还在这跟人家客套，而音离心情更是厌烦，都说了自己是左将军，这个家伙还一口一个姑娘，属实烦人，于是说道：“匪徒我们北明会替你们抓，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退出北明国土，不然我只能请你们出去了。” 杨历眉头一皱还要说什么，音离大手一挥道：“准备。” “风。” 一道震慑人心的低吼将隋阳军队坐下的战马震的惊慌失措连连后退，杨历也在这声低吼中收起了其他心思，安抚好战马看着音离身后拔出武器，做出随时出击姿态的北明军队，杨历心中很是诧异，北明的西北军什么时候有这么强悍的作风了。 他不知道这只军队其实是杨家军，西北军的大旗是找杜启风借的，目的就是扯杜启风的大旗做个姿态，杨历也不是傻子，对方已经做出了姿态，如果自己还不退出去，到时候不光王爷救不回来，他跟身后的两千骑兵也得丢在这。 第44章 啥? 杨历退回边境后，第一件事就是安排人将此事紧急上报隋阳都城，然后又叫来第一个知道王爷被绑架的官员，这个官员是牧州下沛郡的郡守，虽然也是一方大员，可在杨历的面前依旧小心翼翼的。 根据他的汇报，是亲王的一个小厮在王爷进入林子狩猎后发现王爷忘了带最喜爱的弓箭，这才急忙往林子里赶，等他赶到林子时，正好看到了几具王爷亲军的尸体，再加上当时还没有发生正面冲突，看着尸体和安静的林子小厮当时吓坏了，以为王爷遭了不测，然后骑上护卫们留下的马就朝着下沛郡的府衙报官去了。 被吓得差点晕过去的下沛郡守急忙召集官兵驻军朝着庄园赶去，不过来回路程太远，加上下沛郡没有多少马匹，等赶到庄园时只看到了满地的尸体，在林子里搜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王爷，郡守猜测王爷八成被劫持了，于是安排官兵一边在周围布防搜查一边安排快马准备上报，正好路上遇到了杨历。 也怪杨秋他们太小心翼翼，怕暴露行踪离开林子后没敢急速行军，才让隋阳差点给包了饺子，杨历听完郡守的汇报，没有发表任何指示，他现在只能等着信使将这件事汇报给皇帝，敌人逃进了北明境内，无论这件事与北明朝廷有没有关联，已经不是他这支骑兵队能够解决的了。 隋阳君主得到弟弟被劫持的消息后会怎么样不知道，但是朱由昭一开始差点被气的掀了桌子，这个杨秋越来越胆大妄为了，朱由昭只是让他根据情况行事，他倒好直接把人家隋阳的王爷给绑了。 这要是给他一条想怎么干就怎么干的圣旨，朱由昭都怀疑杨秋敢踏马去隋阳都城把隋阳皇帝绑了。王爷给绑就绑了吧，总得把事情做干净，这下倒好不仅人家对面有将领认出了杨秋，还踏马有人跑出去报信了，就算想扯皮朱由昭都不知道咋跟人家隋阳扯皮。 原本这几日朱由昭都在考虑要不要把杨秋丢出去谢罪了，隋阳皇帝的来使让朱由昭一下子松了口气，隋阳使臣只是说他们的王爷被一伙匪人劫持，流窜进了北明领土，请求北明皇帝搜查歹人救回齐亲王。 朱由昭虽然心里松了口气，但态度上表现的很不以为意，老神在在的说北明地域辽阔，多是深山老林，想要追寻匪人实属不易等等，反正就是你们隋阳的王爷跟我们北明有什么关系，朱由昭从使臣的态度里还是能分辨出，隋阳并不知道杨秋他们的身份，哪怕是怀疑是北明动的手，隋阳也不敢轻易扣这个帽子，只能放低姿态。 果然如同朱由昭所料，使臣很快就说出了条件，只要北明能够救回齐弘昼，隋阳不仅同意借道牧州，事后隋阳在范国所得城池土地，将划出三分之一赠与北明，朱由昭对于这个条件还是很满意的，先不管后面那条隋阳会不会兑现承诺，最起码借道一事已经稳妥，这才是最重要。 人家隋阳没有撕破脸皮，直接说是北明动的手就已经很给面子了，爽快的答应了使臣的条件后，朱由昭直接给杨秋去了一份密信，当然里面肯定没有什么好话，朱由昭害怕自己这次夸他两句，下次不知道又捅出来多大的篓子。 而此时的杨秋还陪着隋阳王爷躲在西北某个山洞里等着消息，这段时间齐弘昼整整瘦了十几斤，虽然这群歹徒每天都定时给他送饭送酒，可架不住被关在一个小山洞里整日不见阳光啊，每天除了能见到两个送饭的蒙面人，齐弘昼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甚至每日还能听到自己豢养在庄园的几个金丝雀惨叫声，不过好在这些声音里没有自己新纳的妃子，多多少少心里还有些安慰。 杨秋蹲在山洞外的石头上对王老二说道：“算算日子差不多了，隋阳的使者应该已经到了都城，是死是活就是这两天的事，我今天先回军营等着陛下的信，你留在这好好盯着这个王爷，千万别让他出事。” 王老二啃着烤熟的羊腿，点了点头道：“放心吧，你把老王也带回去吧，我怕他死在那几个金丝雀的肚皮上，你听听，你听听，多大年纪了，一天了还不消停。” 杨秋侧耳听了一阵远处传来的叫声，叹了口气道：“行，金丝雀你可以动，王妃最好不要动，不过金丝雀留在这你小子别给他玩死了，不然老王得找你拼命。” 王老二看着杨秋和王明阳离开的身影，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舔着嘴唇发出嘿嘿的狞笑。 事情发展和杨秋预想的差不多，虽然朱由昭在信里将自己大骂了一顿，可结果是好的，隋阳答应借道，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安排一场戏，让王明阳带人救走齐弘昼。 三日后，齐弘昼面如死灰的躺在石洞里小声抽泣着，这几天的经历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想到自己堂堂一个王爷，居然被人那么侮辱，要不是自己太过胆小，早就撞墙自尽了。 齐弘昼哭着哭着突然听到山洞外嘈杂了起来，他好奇的坐起身竖着耳朵倾听，没一会面色狂喜站起身就大叫：“我在这，我在这，快来救本王。” 随着齐弘昼的话音落下，一个感觉身形有些熟悉的魁梧将军冲进山洞，齐弘昼还以为是当初挟持自己的头领冲了进来，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蹲在了地下，杨秋一跳眉头忍着笑意说道：“王爷，在下西北军杨秋，奉旨前来救你。” 齐弘昼闻言一愣，哪还有心思管杨秋为啥和劫匪头领身形相似，他肥胖的身体此时如同轻盈的羽毛，一下就扑到了杨秋的面前，声具泪下的抱着杨秋大腿哭诉道：“你可来了啊，你怎么才来啊，本王好苦啊。” 杨秋无奈的拎起齐弘昼就往外走，边走还边对齐弘昼说道：“王爷不用担心了，这些歹徒已经被就地正法，我现在就带你回军营。” 齐弘昼躲在杨秋的身后抱着他的腰看了一下满地的尸体，赶紧连连点头道：“杀的好，杀的好，将军咱们快走，这地方本王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看着跟个老鼠一样的齐弘昼，杨秋很是纳闷，明明自己走的时候齐弘昼还算正常啊，怎么三天不见成了这个样子，难道王老二又给他加什么料了。 原本杨秋带着齐弘昼已经走出了好远，躺在山洞口装死的士兵刚准备起身，远远的就看到齐弘昼突然回头，他们急忙又倒了下去，齐弘昼拉着杨秋问道：“将军可曾见到我的妃子？” 杨秋没想到他这个时候还能想起自己的妃子，多少还是有些敬佩的，点了点头说道：“王妃安好，我已经派人将她安顿到山下的马车上了。” 谁知杨秋话音刚落，齐弘昼面色阴沉下来低声道：“这个贱人居然还活着，她居然还有脸活着。” 杨秋诧异的问道：“王爷这是何意？” 齐弘昼面色转变了好几次，再次露出笑容说道：“没什么，将军咱们还是快下山吧。” 回到山下后，齐弘昼问清了妃子所在的马车后，突然从旁边士兵的腰间抽出雁翎刀，朝着马车就冲了上去，杨秋阻止士兵阻拦，听着马车里传出来妃子的尖叫和齐弘昼愤怒的怒骂：“你这个贱人，你居然还有脸活着，本王剁了你。” 随着一道道鲜血喷洒在车窗上，妃子没了动静，而齐弘昼依旧不解气的拿刀砍着，杨秋皱着眉头找到躲在远处的王老二，摆了摆手让他过来，王老二看着躲不过去，眼神四处乱转，不敢和杨秋对视。 “你踏马又干啥了？”杨秋既无奈又好奇的问道。 王老二则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道：“我不知道啊，我啥也没干。” 杨秋面色一沉严肃道：“说实话。” 王老二收起嬉皮笑脸小心说道：“我真的没干啥，就是这个老家伙不老实，我就吓唬了他几句，谁知道变成这样了。” 杨秋一脸不信的问道：“真的？” 王老二连连点头：“真的。” 杨秋虽然不相信也没再深究，毕竟齐弘昼本人没有什么事情就好，一个妃子死就死了，反正齐弘昼妃子多，再多娶几个就是了。 王明阳和齐弘昼见过面，那么杜启风自然也和齐弘昼见过面，两个人的关系好像还挺好，齐弘昼单独将杜启风拉进房间将自己悲惨的经历居然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杜启风。 事后杜启风将杨秋叫到了身边，面色揶揄的说道：“杨秋，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癖好？” 杨秋一脸茫然道：“啥？” 杜启风气急而笑道：“还啥，你怎么好意思的，在人家男人面前凌辱人家的妃子，一个人就算了还踏马一群人，还强迫人家看细节，还一看就是看一整天，恶不恶心啊你。” 杨秋怎么跟杜启风解释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整整一夜，全西北军营都能听到王老二的惨叫声，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王老二看到女人都提不起兴趣。 第45章 砍啊，你怎么不砍 浩浩荡荡的行军队伍穿行在牧州的旷野上，北明远征军还没有做好十足的准备就要开赴范国战场，也许是考虑到杨秋没有指挥过这么大规模的军队，朱由昭特命杜启风将手下的老将派到杨秋的帐下效力。 因为这次出征的不仅仅是杨家军，还有北明各个世家安排进来混军功的子弟，按照杨秋之前的风格，朱由昭很有理由怀疑杨秋会不会拿人命去跟敌军硬拼，普通士兵死就死了，这些世家子弟要是也被杨秋当成炮灰拉上战场送死，不用等朱由昭治杨秋的罪，他这个皇帝都能被士族扒一层皮下来。 再离开牧州边境之前，被杨秋安排的都不想回都城的齐弘昼恋恋不舍的跟众人告别，虽然他心里一直觉得杨秋和王老二的身影和劫持他的匪人很相似，可架不住这两个小子太会来事，每天都有无数新花样等着齐弘昼去开发，做了几十年的荒唐王爷，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如同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雏，齐弘昼后来都差点忍不住跟王老二拜把子。 远征军到达范国境内后，杨秋直接召集所有的士族子弟集合，原本他以为顶多也就几十或者过百人，可谁知道后面塞进来的士族子弟越来越多，这群士族子弟不单单是自己来的，每个人带了七八个随从，有的人甚至带着侍女小妾，近千人的纨绔子弟身后跟了将近万人的队伍。 杨秋当初并没有制止这种行为，毕竟在他看来人家花钱了，而且这些随从不就是现成的兵员嘛，到时候都不用费心补充兵员了。所以杨秋之前对待士族子弟们的态度还是很温和的，看着面前近千名吊儿郎当，各个半死不活的纨绔子弟。 杨秋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我想你们也知道这次随军出征是为了什么， 老子也不跟你们藏着掖着，就是来抢地盘的，不过既然是来抢地盘的，避免不了要打仗死人，瞅瞅你们身后的士兵，他们拼死拼活顶多也就混个脱离奴籍，分几亩田地而已，但是你们不同啊，你们往这一站，各自的家族就想从我们拼死抢下来的地盘上咬去一块肉，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 原本漫不经心的士族子弟闻言纷纷皱起了眉头，他们不明白杨秋什么意思，其中一个士族子弟毫不畏惧的问道：“你踏马什么意思？” 杨秋也不动怒嘿嘿一笑道：“我的意思很简单，打仗是需要死人的，死人就得补人，你们都是千金之躯，老子不能上来就让你们上战场，所以，从今天开始你们的随从都将编入老子的新兵营，啥时候他们死光了，你们再补上，明白了吗？” 杨秋的话瞬间引起轩然大波，先不说这些士族子弟满不满意，他们身后的随从们都要哭出来了，本来是跟着自己家的主子出国游玩的，这咋摇身一变成了士兵了。 “杨秋，你踏马疯了不成，谁给你的权利让你这么干的？”最早说话的士族子弟指着杨秋的鼻子问道。 杨秋轻笑一声，抽出腰间的佩刀放在脚边说道：“它给老子的权利，怎么你想试试？” 士族子弟不屑的走到杨秋面前冷笑道：“老子堂堂岭南冯家的三公子，你踏马敢砍了我，信不信我父亲直接到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看着杨秋没有说话，感觉被他给气势压住冯家公子甚至将杨秋的胳膊抬起，把刀放到自己的脖子上嚣张的喊着：“砍啊，你怎么不砍啊。” 下面的世家子弟也纷纷起哄起来，旁边的王老二跟看白痴一样看着杨秋刀下的年轻人歪头对音离说道：“这傻逼怎么敢的？” 随着王老二话音落下，原本还在起哄的士族子弟纷纷惊惧的闭上了嘴巴，杨秋一脚将滚落在脚边的头颅踢开大声对着林柏宏说道：“给朝廷修书，岭南冯家子弟在战场奋勇杀敌，战功卓越，请求陛下封赏岭南冯家。” 说完抬起还在滴血的刀指着下面噤若寒蝉的士族子弟说道：“这不就是你们家族想要的嘛，来来来，一颗人头换一份天大的军功，老子现在就能给你们。” 这个时候谁还敢应声，杨秋这一招直接将到了他们的心，他们这些人本来就是被家族丢进来混军功的，重点是，他们在家族里的地位并没有太高，真正的家族继承人是不会被放到这里来冒险的，所以在家族面前他们的死如果能换来一份不错的军功，死也就死了，不仅不会替他们出头，还要对朝廷感恩戴德。 看着下面没有人敢再说话，杨秋放下刀恢复温和的笑脸对着他们说道：“怎么样，诸位，如果没有什么意见，就赶紧让你们的随从去找我身边的这二位报名吧。” 杨秋指的自然是萧风萧起两兄弟，他们二人一直是杨家军的教头，这群随从的操练依旧归他们负责，杨秋说完突然想起来补充道：“对了，我建议各位也跟着随从们一起操练，别到时候他们真的死光了，你们临阵磨枪的上战场可能死的更快。” 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很顺利，士族子弟不仅将随从们给赶往了新兵营，大部分人自己也跟着准备操练一下，也有小分部开始拉关系找门路起来，不过很可惜，负责这个事情的是王老二，就连杜启风手下的老将求情都被王老二给拒绝了。 最难搞的还是队伍里的那些侍女女眷，毕竟大部分都是人家世家公子的小妾，杨秋总不能全都充当军妓了，真要那么干，别说砍一两个人了，就是砍上一半，人家也不能忍啊，最后大手一挥，全都丢辎重队去帮忙生火做饭，修补衣裳去。 而且三令五申让宁熊盯好周二奎，千万别干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人家这些公子哥都准备好随他们上阵杀敌报效朝廷了，严格意义上来说属于战友，他们总不能再从背后搞人家女人了。 远征军所在的位置，位于范国胤州的北部，距离范国都城不到一千里，左边有隋阳军队右边有大沁的军队，两国军队进入范国已经有了一些时日。 北明远征军现在能够活动的范围并不大，看着地图上还属于范国控制下的城池，杜启风老将提议兵分三路，一路横推过去，现在范国的绝大部分兵力被其他三国吸引，驻守这些城池的守军很少。 他们应该用最短的时间内追上隋阳大沁的进度，这样在后续的地盘争夺中才不会被挤压的太狠，不过林柏宏并不同意这个意见，因为急速行军带来的弊端也很明显，就是对城池的掌控不足，留守太多兵力对后续的进攻不利，如果留守的兵力太少，随便一支范国的军队插进来，很有可能联合这些城池就断了他们的后路。 几个老将和杨家军的新人开始争论不休，杨秋看向了坐在一旁老神在在的王明阳，他走过去搂着王明阳的肩膀问道：“王大元帅，你怎么看？” 王明阳一脸不屑的冷哼道：“我看你是想瞎了心了，让老夫给你出主意你还不如去辎重队随便找个娘们替你打仗。” 杨秋并没有指望王明阳能替他出谋划策，他的目的是想了解一下北明百姓对范国朝廷的态度，要知道远征军这次来的目的是征服，肯定不能和之前一样抢杀掠夺，要以怀柔政策收复民众，让他们对北明产生认同感，如果范国朝廷对待百姓还行，他们面对的阻力就要大得多，如果百姓民生载道那就好办了，然而王明阳自从说完这句话后任由杨秋诱惑都不在开口。 后来王老二出了个馊主意，不如打着王明阳的旗号收复城池，这个主意不可谓不馊，别说杜启风手下的老将嗤之以鼻，就连杨家军的人和王明阳都给了他一个白眼。 不过杨秋倒是对这个馊主意挺感兴趣的，老百姓是最容易被欺骗的，他们没有朝廷上方最真实的情报，所知道的一切都是道听途说。 而王明阳的名字已经在范国深入人心，如果以抵抗外敌，清剿反贼的名义，举着王明阳的旗号行事，攻下城池后再干掉那些城里清楚一切的官员，说不定这些老百姓会被弄懵，虽然不至于直接让他们支持远征军，最起码也会稍减一些敌意，远征军只要再保持一些善意，也许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到底能不能行还得用事实说话，距离远征军最近的一座城池在三十里外，柳城是一座边关小城，常驻人口不到二十万，还没有远征军人多，而且这座小城只驻扎了两千人的队伍，杨秋大手一挥，直接让人连夜赶制王明阳的军旗。 然后第二日由王老二率领一万人奔袭柳城，攻下城池后不仅能看出王老二的提议有没有效果，还能大概清楚百姓现在对范国朝廷的态度。而剩下的大军开始朝着一百里外的郡城建邺移动，建邺常驻人口八十万，守军二万余人，无论王老二在柳城的实验效果如何，建邺都是必须要打的硬仗。 第46章 风 风 风 柳城的守军将领这段时间压力一直很大，根据其他城池传来的战报，整个范国军队都在连连败退，柳城坐落在范国边陲，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早就被隋阳给拿下了、 可不知道怎么的，一连等了数月也没有等到隋阳军队的影子，本来守军将领都在考虑到时候是直接投降还是象征性的抵抗一下再投降，谁知道左等右等都没等来，他都以为是隋阳看不上柳城这个小地方的时候，下面的士兵突然着急忙慌的赶过来汇报一支万人的军队正朝着柳城疾驰而来。 隋阳守将跑上城墙后，这支万人的军队已经在城外摆开了架势，而让他蒙圈的是，这支军队的军旗居然是王明阳大元帅的军旗，离谱的是这些士兵还穿着北明的制式盔甲和军服，正当他挠着头皮搞不清状况的时候，城外大军中突然驶出一骑，跑到城墙下高声喊道：“我们是王明阳元帅请来的支援大军，速速打开城门。” 柳城守将听着城下的喊声，心里鄙夷道：你踏马当老子傻不成，王明阳都被你们北明俘虏了多久了，这个时候蹦出来说是支援的，谁信啊。 城下的士兵看着柳城守将一直没有回话，再次喊道：“王明阳元帅有令，凡是拒不开城门者，皆为我范国反贼，当诛，一炷香的时间，不开城门，破城后守军将领斩首。” 说完调转马头回到了大营，柳城守将皱着眉头看着城外的军队，他现在突然明白为啥隋阳军队一直没来了，合着他们把范国的城池都分配好了，等着北明来接收，俗话说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就算想投降，也不能这么窝囊的投降，柳城守军直接下令所有士兵备战守城。 远处的王老二看着突然忙碌起来的柳城城头，知道敌人这是不准备投降了，大手一挥，十架还没试验过的连发床弩缓缓的被士兵往前推动，床弩停在距离城池一千两百步的地方，然后从后面走出一支两千人的踏弩手，靠近城墙六百步的时候将背后的箭匣放到一旁，然后整齐的坐在地上。 接着一支三千人的攻城兵越过踏弩阵朝着城墙缓缓移动，柳城守家和士兵一脸茫然的看着北明军队离奇的操作，他们实在想不明白，北明为什么要把弓弩手和床弩远远的放在射程以外，不过他们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答案，随着北明攻城兵靠近柳城弓箭手的射程范围，身先士卒的王老二举起雁翎刀大喊一声：“风起。” 身后的士兵同时高声回应后开始集体冲锋，没等柳城士兵拉动弓箭，远处又传来一声声整齐划一的吼声。 “风。” “风。” “风。” 随着留守在原地的北明士兵一声声风吼，在柳城士兵惊惧的目光中遮天蔽日的箭雨从远传的弩阵呼啸而起，很多士兵只听到了尖锐的破风声就已经被小臂粗的破城弩箭给带着腾空而起，然后狠狠的扎在后面的城垛上。 某个年轻的士兵在箭羽到达前急忙蹲下牢牢的靠在城垛后面，还没等他松一口气，一支破城弩箭就从他背后城垛穿透而过，年轻士兵瞪着不可置信的双眼低头看向从胸口穿过的弩箭，想要说些什么，可嘴里能吐出来的除了鲜血就只有破碎的内脏，等柳城守将反应过来大喊着防御时，身边早就没剩下几个人。 满城墙都是密密麻麻的箭羽和还没死透抱着伤口哀嚎的士兵，他那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三分火气，就在这一道道风声中破碎，他幸运的熬过第一波箭羽后，拼命的趴在墙头对着刚刚冲到城墙下的北明士兵大喊：“降了，我们降了。” 王老二很郁闷，本来他都将战意提升到顶点了，准备登上城墙大杀一场，谁知道柳城守将这个软蛋直接怂了，杨秋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这次是来搞实验的不许大开杀戒，不然王老二才不会管他降不降自己先杀个过瘾再说别的，更让他郁闷的是。 这个柳城守将对他说，柳城本来就是边陲小城，一直都是姥姥不亲奶奶不爱的，所以柳城百姓对待朝廷的感官一直不好，只要能吃饱饭填饱肚子，他们对谁当家做主根本就不感兴趣，这一下让王老二差点提刀剁了柳城守将，不光人没杀成，这下实验都没得搞了。 他只留下了五百士兵驻守柳城，就凭柳城城头上还没收拾的箭支，别说五百人，就是只留下一个人，柳城守将也不敢起什么坏心思，王老二安排完之后带着剩下的人急匆匆的朝着大部队追去。 此时远征军的大部队距离建邺不过六十里，如果不出意外建邺已经收到了大军靠拢的消息，所以杨秋他们并不着急，这个时候范国四面受敌，别说没兵给建邺支援，就是有也到不了建邺就会被其他几国给吃了。 听着后面赶上来的王老二汇报，杨秋点了点头说道：“也对，这种边陲小城确实如此，不怪你，反正郡城就在这里放着，拿建邺做实验就是了。对了，你有没有通知二叔，让辎重队去柳城驻扎。” 王老二咧嘴一笑道：“去了，我打下城池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去通知二叔了。” 杨秋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道：“看来这段时间没让娘们把你脑子都给榨干啊。” 王老二嘿嘿一笑想到了什么说道：“老大，有一说一，老王这家伙弄得弩阵是真他娘的带劲啊，我去柳城的城头一看，那床弩把城垛都给射了个大窟窿，咱们要是有一百台床弩，能直接横扫范国了。” 杨秋没好气的说道：“想他娘的啥好事那，就这二十台床弩还是整个北明的全部家当搞出来的，你以为这些材料是那么好搞的，老子拨给你十台去打个屁大的小城能没效果嘛。” 王老二想了想是这么个理，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随着距离建邺越来越近，来自建邺的探子也频繁出现在大军的附近，杨秋并没有让斥候干掉他们，他就是要让建邺的郡守和守将知道，老子来了。 当然，建邺的郡守和守将也遇到了和柳城守将相同的问题，这支北明军队居然举的是王明阳的大旗，他们第一反应是王明阳已经归降北明，彻底叛国了。 可从北明大军对待建邺探子的态度上，敌我又有些不明，所以郡守和守将下令关上城门做好御敌准备，随着一波一波的探查，北明大军终于在距离建邺城十里外停了下来，杨秋下令斥候抓回来几个建邺的探子，让他们回去告诉建邺郡守，北明大军是王明阳元帅请来支援范国的，让他们打开城门迎接勤王之师。 郡守和守将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嗤之以鼻，可探子接下来却说他在北明军营里依稀看到了王明阳元帅的身影，这个探子是经历过好几次战争的老兵，自然认得出范国军神王明阳，这一下可就把建邺郡守和守将给难住了。 最后还是郡守拍板，反正他们没收到朝廷下来的命令，就当王明阳已经叛国投敌，城门绝对不能开，如果他们真是请来的援军，自然就会绕道去都城。 这一次杨秋终于确定，想要借助王明阳的名头以逸待劳根本就不可能，人家又不是傻子，你一句话我就把城门给你开了，那范国早就亡了，随着一条条命令下达，前军开始朝着建邺移动，最先出场的依旧是床弩队和踏弩阵，只不过这次规模要大的多，虽然床弩只有二十架，可各种类型的攻城弩足有上百架，从一千二百步到四百步，遍布了各种弩阵，踏弩阵和长弓阵人数更是高达一万。 “风。” 十万人的齐吼和数千人的齐吼自然不可同日而语，随着北明大军的低吼，建邺守将甚至觉得城墙都在微微颤抖，郡守更是打着哆嗦问道：“陈将军，守得住吗？” 陈姓守将抹了把额头说道：“不知道，以前和北明军队交过手，从来没见过他们这么有压迫感的军队。” 看着城外从弩阵后面整齐划一鱼贯而出的攻城队，郡守咬着牙说道：“要不还是降了吧。” 陈将军扭头看了一眼郡守说道：“郡守大人，虽然范国大势已去，可咱们毕竟是范国的臣子，如果就这么降了，你觉得能有什么好下场。” 郡守闻言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说了句我先下去安抚民众，看着灰溜溜逃下城墙的郡守，陈将军不屑的啐了口唾沫，其实他内心也不想在这拼命，之所以要固守城池，不过是想提高身价，不战而降和敌人久攻不下后再降的待遇是天壤之别，这个道理郡守不会懂，他们这些领兵打仗的却很清楚，没人会喜欢一个连刀都不敢提起来的将领。 骑在马上的王明阳欣慰的对身边的杨秋说道：“看看吧，这就是我范国的军人，明知是困兽犹斗，可依旧选择反抗，老夫真想看看这个守将是谁，就算到时候无力回天选择投降，也不怪他，老夫一定要好好赞扬一番。” 杨秋扭头看了王明阳一眼道：“那你可能没机会了，他必须死。” 第47章 剧本不一样啊 建邺的守卫为什么必须要死，杨秋没有说王明阳也没有问，因为从杨秋说完这句话后身为一个老将王明阳就已经明白了为什么，杨秋这是准备立威，也是给后面城池的守将做一个姿态，直接降了也许不会被重视，但是一开始不降事后再想降没门都没有，老子杨家军将士的性命不是用来给你们铺垫道路的。 “风。” “风。” “风。” 同样的攻城流程，不同的是，这次的声势和规模要比柳城大上无数倍，而且建邺的守将看到弩阵时就已经让士兵准备好盾牌门板之类的防御之物，虽然有所准备。 可北明弩阵的强大还是让建邺守军乱了阵脚，普通的盾牌和木板也许能阻挡长弓队的箭雨，可来自器械的强弩则直接贯穿了一块块盾牌和木板，陈将军在两个士兵举着的大盾下拼命的组织士兵反击，可他们刚刚漏出头，就被铺天盖地的箭雨给射成了筛子。 随着第一波箭雨结束，建邺守军的弓箭手纷纷丢开盾牌准备射击攻城队，然而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已经进入射程范围内的攻城队居然也人手一支手弩，密集的箭雨从墙下射向了城头，虽然手弩的威力的射程到达城头时已经失去了威胁，可终归是吓的建邺守军不敢抬头。 愤怒的陈将军连砍了三个人后，弓手们才起身准备反击，可还没等他们拉开弓箭，北明弩阵的第二波箭雨如期而至，他们丢掉手里的弓箭再次躲进盾牌组成的乌龟壳，密集的箭雨落在盾牌上噼里啪啦的如同大雨倾盆而下。 杨秋看着已经将云梯搭上建邺城头的北明士兵问道：“弩阵还能再压制一波吗？” 林柏宏摇了摇头说道：“不能，咱们这次行军匆忙，工匠并没有赶制出太多的弩箭，只能依靠长弓阵压制了，效果肯定不如弩阵。” 杨秋点了点头道：“足够了，命令后面工匠抓紧赶制弩箭，现在咱们需要的不是质量而是数量。” 林柏宏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转身将此事安排了下去，杨秋看着城墙上的守军再次露出头，而攻城队也开始攀爬起了云梯，想到了什么对着王老二耳语了一番，王老二嘿嘿一笑骑马朝着弩阵而去。 建邺的守将从来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自古城池战都是守军占据优势，压制攻城一方，可今天居然反了过来，从开战到现在，建邺的弓箭手居然一箭都没射出就被人家给攻到城墙下了，陈将军看着北明的弩阵没了动静，急忙指挥士兵们将准备好的石块热油推到城垛上，看了一眼已经爬到一半敌人，陈将军正准备下令将石块热油推下，北明弩阵突然爆发一声。 “风。” 早就成惊弓之鸟的建邺守军纷纷放弃手中的石头热油，一股脑的捡起地上的盾牌木板藏了进去，可是左等右等都没等来箭雨落下，陈将军伸出头看着晴朗的天空，愤怒的大吼一声无耻，然后指挥士兵赶紧动起来。 一名士兵慌张的起身抱住手里的热油准备丢下城头，可是一道闪动着寒光的雁翎刀从墙下直接捅破了他的脖子，建邺城头上无数的北明士兵涌现，厮杀声响彻，太快了，建邺守将看着疯狂涌上城头的北明士兵，心中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从开始到攻上城头，北明士兵没有损耗一兵一卒，这仗还怎么打，看着节节败退的手下，建邺守将知道大势已去，从一开始建邺的士兵就被北明的弩阵给吓破了胆子，面对攻上城头的北明士兵全都失去了抵抗之心。 可是他不甘心，如果就这么让北明军队轻易占领了建邺，自己的价值还没直接投降来的高，于是一咬牙开始带领自己的亲兵组织反抗，随着时间的流逝，鲜血染红了建邺的城头，无数北明将士冲上城墙然后被建邺守军再给推下去。 更多的建邺守军成了北明雁翎刀下的亡魂，看着一段段被北明占领的城墙，建邺守将终于放弃了固守，将面前的一名北明士兵一刀砍死后举着佩剑大声喊道：“将士们，降了吧。” 建邺守军终于等到了陈将军的这句话，他们纷纷丢掉自己的武器跪在了地上，而一个杀红眼的北明士兵看着跪在地上范国士兵，举刀就要砍下去，他身边的老兵拦住他摇了摇头，敌人既然已经投降了，就没必要再动手，不然会让降兵误以为北明不接受降兵，到时候还要血战一番。 两个时辰后，杨秋走在被鲜血染红的建邺城墙上，看着士兵们将两国士兵的尸体分开，然后丢下城墙，伸头看着城墙下堆积成小山的尸体，杨秋很不开心，他这次把家底都砸了进来，凭借着巨大的优势，还是在战死了八百人，建邺虽然损失了三千余人。 可大部分是被弩阵杀伤的，城头争夺战和北明士兵打成了二换一的局面，这还是敌军士气低落无心恋战的结果，杨秋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阴沉的问道：“守军将领是哪一个？” 林柏宏指着远处十几个被绑在一起的范国将领说道：“那个尖嘴猴腮的家伙，我听手下的兄弟说，这个家伙嘴里喊着投降还砍死了咱们的一个兄弟。” 杨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走到建邺守将的面前驻足道：“你就是本城的守将？” 建邺守将心思一动，觉得这是个提高自己身价的机会，刚想挺直腰杆说上两句硬气的话，就听到杨秋自顾自的说了句：“砍了吧。”然后扭头就走。 建邺守将蒙了，这个流程跟他想象的不一样啊，对方不应该先是赞扬自己誓死反抗的精神，然后再抛出橄榄枝请求他加入北明，为朝廷效力嘛。 这怎么上来啥也没说，直接就砍了，建邺守将慌乱的大喊道：“你不能这样，我已经降了，你们怎么可以杀降将。” 看着杨秋根本就没有回头的意思，他急忙跪在地上喊道：“我是建邺的城防将军，我可以带着手底下的将士为北明效力，你不能杀我啊。” 建邺守军看着消失在城头的身影一屁股瘫在地上失神道：“为什么啊。” 近卫营的一个士兵，冷笑着拎着刀走到他的身边说了句：“这么大一个郡城，两万守军，居然连一个时辰都没有守住，要你何用。” 说完手起刀落，建邺守军滚动头颅上还闪动着恍然大悟的神情。 接下来入城后的事宜就不是杨秋的强项了，让他带人杀人放火可以，管理城池想都不用想，这件事直接被他丢给了杜启风派来的将领去跟郡守沟通了，他带着所有人占据郡守府商量着接下来的事宜。 从柳城急匆匆赶来的周二奎一脸你们都是败家子的表情生气道：“什么意思？啊，仗有你们这么打的吗？这才刚开始，弩阵所用的箭支全都让你们给糟蹋了，你当我们辎重队各个都是老母鸡，想下多少蛋就下多少蛋？” 王老二嬉皮笑脸的将周二奎给按在了座位上说道：“二叔，你这也不能全怪我们，老大这么做其实也没有错，你想想，怎么杨家军本来就是从西北军抽调出来的老兵，让他们守城绝对一顶一的好手，可他们啥时候攻过城啊，而且身后还跟着一群连仗都没打过的公子哥，这第一仗自然是为了给所有士兵竖立一个信心，到时候士兵们一看，连郡城都这么轻轻松松的给拿下了，其他城池还不跟小事一样，士气，士气才是最重要的。” 周二奎独眼一瞪，破口大骂道：“少他娘的跟老子扯淡，建邺算个什么屁的郡城，啊，老子问问你建邺有护城河吗，有瓮城吗？有城垣吗？一个三无城池，就得用全部家当砸进去建立士气，后面遇到正儿八经的城池怎么打？老子看这个仗也不用打了，干脆现在调头回西北养老吧。” 周二奎生气自然是有道理的，想当初他们第一次在范国遇到平泰那座为战争建设的城池，城池还没建邺三分之一大，守军更是只有区区万人，可是隋阳联军二十万军队攻打了整整一个月，靠着将平泰城守军耗尽粮草，断绝水源才拿了下来。 而范国现在这种城池有很多，杨秋他们行进的路线上就有三座，现在将弩阵所有的弓箭全都消耗一空，到时候远征军就得拿命去填这些专门为吞噬士兵而建造的城池。 杨秋挥了挥手安抚道：“好了二叔，我明白你们辎重队也不容易，毕竟咱们是跨国作战，后续补给跟不上，全靠你们辎重队辛苦，不过咱们现在也不要质量了，只要放到弩阵上能射出去咱们就能接受，而且现在拿下了建邺，全城几十万百姓都是现成的劳动力，最重要的是，我不准备现在就继续行军。” 众人闻言很是诧异，之前还说隋阳大沁的军队正在往前推进，如果不能追上他们的进度，他们的空间将被压缩到极小的范围内，杨秋现在又不着急行军了是什么意思？ 第48章 礼家 到目前为止，所有人都不知道杨秋手里有什么，他们还以为北明军队进入范国只是单纯的抢占国土，杨秋用笔从桌上的地图上画了几个圈，众人低头看着地图的标点纷纷丈二脑袋摸不着头脑，这几个地点虽然相距不远，可是除了山脉就是平原，既没有城池也没有适合开垦的良田，而且其中两个地点还属于隋阳和大沁的控制范围下。 杨秋咳嗽了一声对林柏宏说道：“老林，你给大家说说前方探子传回来的情报吧。” 林柏宏点了点头指着地图上的两个点说道：“目前隋阳的军队已经打到了南州的百平城下陷入僵局，此地是王子宴率领的反抗军拒守，现在双方已经僵持了半旬有余，而西南方向的文邱大军则被张巡率领的大军阻挡在西平以外，大沁的军队绕过西平沿着长河江流域逼近范国都城三百里处， 虽然范国的两路大军都被牵制住，大家别忘了范国最精锐的三万守备军还留守都城，在加上都城里的官兵，衙役，贵族私军，现在范国都城最起码有六到八万的守军，之前隋明联军也曾经打到过长河江附近，结果大家都很清楚，范国都城四面环江，而且有一支两万人的水师部队常年在都城江域驻扎，想要拿下都城根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最起码建造，征集过江的船只就要浪费大量时间，这还是得在范国水师不干预的情况下。” 林柏宏介绍完现在的形势后，杨秋补充道：“这场战争根本就不是一年两年能够结束的，诸国看起来一帆风顺，不断的往前推进，你们可知现在三国控制下的城池已经有多少反抗起义的，二十多座，他们现在也遇到了咱们担心的事情，留守的军队太少，对民众的掌控时间太短，诸国军队离开后，民众就在当地士绅的带领下重新夺回城池，各国不得不抽调军队回头平乱，而这样的后果就是，前军减少，范国开始反扑，两面受敌。” 听完两人的解释后，众人纷纷皱起眉头，他们原本以为四国同时出手，拿下一个范国还不是轻而易举的，虽然前期形势和他们预测的一样，可百姓的反弹也太突然了，没有朝廷的支持这些老百姓怎么会听从士绅的指挥， 也许是看出了大家的疑惑，林柏宏接着说道：“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礼家的学派。” 杨秋他们这种大老粗肯定不了解，而萧风萧起和杜启风的老将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萧风直接说道：“原来是他们出手了。” 杨秋给他投去了一个疑惑的目光，萧风解释道：“礼家是民间一位学者建立的流派，这位学者门下弟子无数，遍布天下诸国，他们奉行仁和礼，推行已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义，一直都反对战争，信奉这天下只有中庸，仁善才能保持长久治安，在民间享有极高的声誉，这次诸国平分范国，八成是让这群礼家的仁义道德之士产生了不满，这才打着救世济民的旗号入世参与进来了吧。” 听完萧风的话，杨秋他们这群大老粗嗤之以鼻的保持了瞧不起的态度。 杨秋更是一拍桌子说道：“咱们没必要去管这个礼家在其他诸国背后搞东搞西，只要不搞到老子头上就行，咱们现在主要的目的就是这几个地点。” 杨秋指着自己标注的好的地图说道：“建邺西北四十里，这片山脉里有一处铁矿，再往西这处盆地是一处银矿，而东面这个处于隋阳控制下的山脉疑似有一处金矿，另外几个地点基本上都是煤矿。” 众人将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了杨秋，这种别国的矿脉分布他是怎么知道的，如果真的有矿脉，范国为何一直没有开发，杨秋自然没有心情给他们解释这些，他直接安排杜启风的几个老将去带领勘察队分头勘察地图上的标注是不是属实，又给一些新提拔上来的新将领分配完任务。 杨秋看着军帐内只剩下了自己人，拿着笔在地图上又画了一个大圈说道：“接下来是最最最重要的，这里，胤州的西凉平原，长河江从这里横穿而过，将范国和北原一分为二，这也是为什么范国从未受到北原侵扰的原因，而根据我的消息，位于西凉平原的长河江某处流域，江面深不过三尺，所以经常有北原的野马跨江进入范国境内，你们懂我的意思吗？” 杨秋的话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他说的全部属真的话，这个消息不可谓不石破惊天，北原一直苦于没有进攻中原的最佳地势，隋阳的牧州早就被打造的固若金汤，北明又全是山区，而如果从杨秋所说的流域突进，整个中原大地都会暴露在北原铁骑的眼皮子底下，范国在西凉平原可是一座城池都没有。 杨秋打断所有人想要开口的念头说道：“你们不必问我如何知道这个消息的，因为老子也不知道这个消息里有没有水分，你们只需要知道，咱们现在要做的是什么，老二你现在就带上一队信得过的兄弟，去这里探查一下，如果是真的，从此以后咱们就再也不愁战马了。” 这件事的真实性还要等王老二的探查结果，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开始部署剩下的事情。 北明军队虽然停了下来，可也没有闲着，他们首先要做的是给建邺构筑防御工事，万一出现了什么变故，他们可不想跟建邺守军的下场一样，剩下的范国降兵也被杨秋分散到了各个营区，周二奎带领着辎重队开始组织建邺居民制造弩阵所需的箭支。 一支支勘察队朝着杨秋划定的地点出发，整个建邺郡城周围热闹了起来，而正在和范国交手的隋阳也发现，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北明军队不仅没有往前推进，还经常派出小股人马往自己控制的区域溜达。 隋阳统帅依旧是杨秋的老熟人，杨剪在得知北明军队的异常行为后，第一反应是北明的那个杨蛮子又要搞什么新花样，曾经杨秋还是个百总的时候杨剪就听说过他的大名了，这小子就没有不敢干的事，虽然杨剪不相信杨秋会在他们的屁股后面乱搞，还是修书一封送到了北明大营。 杨秋看完信后让林柏宏直接给杨剪回复，他们北明随队的某位公子看上了隋阳控制区域的某座山头，想在那里建个院子，问杨剪愿不愿意割舍这块山头，真不行那位公子可以掏钱买下来。 杨剪收到回信后哭笑不得的让手下直接回复杨秋可以，以前知道杨秋不靠谱，没想到跟着他的人也都这么不靠谱，这才刚刚占领了一个郡城，北明的公子哥就准备在范国安家了。虽然杨秋要的山头不是什么重要地点，而且理由还很荒唐。 杨剪也没放松警惕，吩咐手下让附近的探子时刻注意北明在那座山头搞什么小动作，杨剪还在信里催促杨秋尽快发兵，然而过了很久都没有收到杨秋的回复。 杨秋的想法也很简单，反正你都答应老子把山头让出来了，老子现在也是一军统帅啥时候发兵还用你说，于是他身先士卒的带着手下的勘察队去寻找矿脉忘了搭理杨剪这个一国统帅。 整个范国的混乱已经持续了整整半年的时间，这段时间各国军队都损失不小，原本渐渐不支的范国军队，因为后方的礼家鼓动民众反抗，牵扯了诸国大部分精力，现在范国居然有了反攻的势头，诸国的统帅都没想到礼家居然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从最开始的一些小镇，慢慢的到郡城再到州府，现在百姓组成的队伍已经高达数十万，虽然没有什么战斗力，而且也不与诸国军队面对面战斗，可谁也架不住几十万人在你后面搞破坏啊，整个范国战场可能也只有北明的军队最惬意。 修筑完工事的北明军队除了每天训练和完成规定的箭支制造外，就是呼呼睡大觉，而那些公子哥们甚至还有闲心去辎重队拉着自己的小妾郊游。 北明的勘察工作也很顺利，杨秋画出来的八处矿脉，六处确认了为真，其中就包括隋阳送给他们的那座山头，杨秋也没有食言，为了混淆视听真的带着建邺的工匠在这个山头上建了一座庄园。 此时随着第一片雪花落下，范国百姓组成的反抗军终于崩溃了，这种全靠自发的民族斗争永远都抵不过两个最现实的字眼“粮食。” 打仗是需要粮食的，无论这些百姓怎么在他们身后搞乱子，各国军队就保持着一个原则，搜刮掉所有的粮食，吃不饱肚子，你拿什么跟物资充沛的正规军斗。 而且天气已经入冬，寒冷袭击半个范国，缺衣少穿的老百姓纷纷躲回自己的家中准备熬过这个寒冬，而这个时候各国的高层也做出了动作，大批的御寒物资粮食纷纷运往范国，跟着礼家整天挨饿受冻一季的百姓发现，礼家除了给自己讲了一堆热血上头的大道理外，什么也没有给他们。 而整天被礼家叫做侵略者，恶魔的各国军队，不仅没有惩戒他们还给他们发放过冬的物什，杨剪看着城内排着队领取物资的百姓自言自语道：“礼家，等明年开春，你们还能叫得动多少百姓。” 第49章 就是有点可惜 被雪花覆盖的建邺城如同披上了一层洁白的轻纱，音离披着一身鲜红的大氅坐在城头上遥望着远处的夜景，城墙上来回巡逻的士兵从音离身边路过时忍不住减缓了脚步。 杨秋怀里揣着一壶温好的美酒登上城头正好看到这一幕，他想了想转身准备离开，音离扭过头对着杨秋喊道：“藏了什么好东西不舍的给我分享啊。” 杨秋转过头看着音离脸上的甜美笑容，掏出怀里的酒耸了耸肩膀说道：“被你发现了，就这么一壶，本来想自己独享的。” 杨秋坐在音离的身边端起酒壶就灌了一口，然后递给身边的音离，音离也毫不避讳的对着酒壶饮了一口后将脑袋靠在杨秋的肩膀上说道：“快过年了。” 杨秋看着北明的方向落寞的回道：“是啊，快过年了。” 五年前他们还没有离开周家村的时候，每当过年的时候，村里的大人们都会去长守镇购买年货，杨秋他们这些孩童则帮妇女们粘贴窗花，然后蹲在村口等着大人们带回来各种各样的新奇玩意，晚上吃饭时杨老头则会破例杨秋喝上一口小酒。 除夕的凌晨杨秋带着老头从山上打来的各种野味去挨家挨户的拜访，每次都能换来各种不一样的回礼，而他最喜欢的一件就是王丫送他的手套，不过手套早就找不到了，杨老头丢了，周家村也没了，年这个词对于杨秋他们来说变得陌生起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杨秋的心事，音离小声的问道：“咱们什么时候能有家啊。” 杨秋低头看向肩膀上的音离，长长的睫毛在那双大眼睛上扑闪扑闪的似乎在期待着什么，杨秋露出一个微笑，将脸贴在音离柔软的头发上说道：“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家？” 似乎是触动了音离的少女心，她猛然坐直身子，摆动着两条小腿张开双臂开心的说道：“我已经讨饭时听说书先生讲过，有钱人家都有一个特别特别大的院子，里面种满桃花，一到春天满院子都是盛开的桃花，而且院子里还要有一个大大的池塘，中间建一个小亭子，每到夏天就划着小船去亭子里乘凉，对了对了对了，说书先生还说有钱人家的房子里都有地龙，就算到了冬天赤着脚走在房间里也不觉得冷嘞。” 说着说着音离小嘴一撅耸下肩膀无精打采的说道：“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都是说书先生在胡说八道，能够划船的根本就不是池塘那叫湖，谁家能有那么大的院子，而且地龙这玩意就连咱们的北明皇上都不舍的天天烧。” 杨秋笑呵呵的看着音离在这抱怨说书先生的不是，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行，以后我就按照这个标准给你建个家，就算比不上说书先生描述的那样，最起码也不能太差了。” 音离抿着嘴将眼睛眯着月牙的形状笑呵呵的调侃道：“得了吧，就你跟老二的脾性，以后有了钱肯定先建一个大大院子，把抢来的美女都塞进院子里供你们玩乐。” 杨秋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毫无底气的反驳道：“我们不是那种人。” 音离没有继续调侃他，而是看着西凉的方向说道：“也不知道老二一个人在哪怎么样，马上过年了，可千万别哭鼻子。” 杨秋呵呵一笑道：“所以啊，今天二叔从那群公子哥的手里连利诱带威胁的抢了好几个姿色上佳的侍女，一大早就带着女人往西凉去了，他都一把年纪了，我本来不想让他去的，可他也说怕老二一个人在外面过年不放心，非得要去看看，我拧不过他，所以就随他去了。” 范国西凉平原的某处，一个小型的聚集地矗立在空空荡荡的平原上，这座聚集地由十几个可以容纳七八百匹马匹的草棚组成，几十个来来往往的士兵正在一个胖子的指挥下给战马饮水添草。 剩下的士兵则聚集在一个个篝火旁插诨打烊，他们在数月前就跟着王老二远赴此地，确认了营地后就开始偷偷摸摸的渡过长河江跑到北原的地盘驱赶野马过江，经过几个月的奋斗，这个小型的马场已经初具规模，而且驯服了一大批优秀战马。 王老二甚至在马夫的教导下亲自搞定一匹头马，有的时候都不需要士兵们过江偷马，这匹头马自己就能带回来很多落单的野马。 王老二哈着冷气一屁股怼开占据篝火最好位置的士兵，嘴里骂骂咧咧道：“小六子，你他娘的坐这老子坐那，冻死老子了。” 身形瘦小，尖嘴猴腮的小六子笑呵呵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蹲在王老二的身边说道：“二爷，啥火也暖不了咱们裤裆里的冰冷，我看就得找个娘们才能暖得了咱们的身子。” 小六子的话引得这群兵痞哈哈大笑起来，王老二咧着嘴一巴掌拍到他的脑袋上调侃道：“曹尼玛这荒田野地的上哪找娘们去，马厩里倒是有几匹姿色不错的母马，老子赏给你了，你去吧。” 王老二的话再次引起众人的哄笑，纷纷催促小六子去马厩使劲去，还没等面红耳赤的小六子说话，一道沙哑的声音从营地外传来。 “老二啊，看看老子给你送什么来了。” 王老二听着熟悉的声音惊喜的站起身，接着面色一沉道：“今天谁当值。” 小六子看着王老二人严肃的表情小心的说道：“赖子他们几个。” 王老二语气不悦道：“每个人抽二十鞭，两天不许吃饭，一个只有一只眼的瞎子都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走进咱们营地，这要是敌人，就等着别人给咱们收尸吧。” 小六子面色一惧急忙应是。 看着王老二满脸风霜的样子，周二奎心疼的拍着他的胸脯问道：“这才多长时间，咋瘦了这么多。” 王老二不在意的抱了抱周二奎说道：“这娘不拉屎的地方，不瘦就邪门了，瘦了也好，不然战马都驮不动老子了，二叔你咋来了。” 周二奎笑呵呵的说道：“这不是马上要过年了，老子怕你孤单，给你送来几个好玩意。” 说着一挥手，几个士兵就将三个面色惊惧的少女从马车上拽下来给带到了王老二的面前，王老二眼睛一亮满脸惊喜的又抱住周二奎狠狠的颠了两下道：“还是二叔你心疼我啊，知道我想要啥。” 说着就朝着三个姑娘走去，观察了一番拦腰抱起一个顺眼的少女对着小六子他们喊道：“别怪老子不心疼你们这群小崽子，剩下的两个归你们了。” 小六子他们兴奋的高呼二爷万岁，然后朝着两个惊叫的少女就冲了过去，周二奎闻言急忙跺脚道：“你们踏马的都给老子悠着点，这是借的，老子还得还回去那。” 早就被憋疯的士兵谁还会搭理周二奎说的啥，拖着两个少女就往营房去，周二奎摸着脑袋无语道：“曹尼玛的，老子大老远跑过来给你们送女人，现在把老子一个人给撂在这了。” 话音刚落，提着裤腰带的王老二急匆匆的跑出营房拉着周二奎就往营房走，嘴里还招呼跟着周二奎来的士兵，自己找地方休息，周二奎感动的心想老二心里还是有他的。 原本周二奎是准备陪王老二过完年再走的，可是看着三个马上快要被折磨死的少女，他只待了两天就带着虚弱不堪少女们坐上马车离开了这里，王老二将他们送出五十里后才恋恋不舍的挥手告别，周二奎站在马车上对王老二喊道：“小秋说了，过了年就准备往南走走，到时候肯定要打仗，你在这待不了多久，到时候咱爷几个在好好聚聚。” 王老二挥挥手没有说话，看着越来越老的周二奎，他突然有点害怕老家伙会不会死在战场上。 虽然北明军队属于敌人，可对建邺的百姓来说，除了每天偶尔有几个少女被凌辱，免费替北明军队制造弓弩箭支外，这只军队的纪律还算良好，最起码没有虐待百姓，抢钱抢粮，所以这个新年对建邺百姓还有北明士兵来说，都算的上是一个平和的新年。 吃过年夜饭的杨秋正准备陪着音离去看花灯，刚刚走出郡守府一个士兵行色匆匆的冲到了他的面前，跪在地上急忙说道：“统帅，出事了。” 建邺城外，杨秋头晕目眩的看着躺在马车上嘴角还淌着血沫的周二奎，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咬着牙颤抖着问道：“谁干的。” 任谁都能听出来杨秋语气里刺骨的寒意，跟随周二奎唯一幸存的士兵捂着受伤的腹部啪的跪在地上双眼通红悲泣道：“大沁。” 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音离，看到马车上周二奎的模样，一把捂住嘴巴眼里哗哗的流了下来，周二奎吐出一口血沫似乎有了些意识，用他那只模糊的独眼摸索着杨秋的身影，杨秋急忙起身握住周二奎的手，声音颤抖的喊了句二叔，周二奎在听到杨秋的声音后，艰难的咧着嘴巴用最后的一口气说道：“别哭，孩子，二叔活到现在，这辈子值了，就是有点可惜咳咳，还没睡过娘娘嘞。” 第50章 征西大将军 新年的建邺突然动了起来，无数刚刚休息的士兵从营房急匆匆的跑向校场集合，很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传令兵也只说了一句话：“全军集合，战备，战备，战备。” 王老二一身素衣，红着眼赶到建邺时，并没有见到周二奎的尸体，同样一身素衣的杨秋就站在建邺城的门口在等着他，看着口吐白沫倒在王老二身后战马，杨秋没有问老二要不要先去休息休息，他端着手里大刀喊道：“前锋将军王二和。” 王老二单膝跪地抱拳道：“在。” 秋没有多余的话，将两幅画像丢到他的脚下直接下令道：“老子把全军最精锐的士兵都给你，我要看到这两个人的脑袋出现在二叔的灵前，能不能。” 王老二扯着干涸的嗓子嘶吼道：“能。” 杨秋一把将手里的大刀插在王二和的面前，王二和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是周二奎的佩刀，起身一把抽出大刀转身朝着早就整军备战的先锋军，举着大刀高喝：“风起。” “风。” “风。” 战意沸腾的口号将建邺城头覆盖的白雪震的微微颤抖，三万人的前锋军在王老二的带领下朝着大沁控制区疾驰而去，虽然杜启风安排来的将领很想说这个天气行军不利，可看着杨秋和杨家军的表现，他们知道谁都改变不了杨秋的想法，整个北明大军在休养了半年后，突然如同一头猛兽在新年的第二天对着友军大沁露出了獠牙。 比王老二更早出发的是音离带领的八千骑兵，因为从幸存士兵口中得知，袭击他们的大沁军队应该是一伙趁着百姓置办了年货，出来打秋风的小队骑兵，人数不过三十，在距离建邺都城八十里的地方偶遇周二奎的车队。 原本这伙人并没有打算跟北明军队产生冲突，毕竟他们名义上属于友军，可队伍里某个眼尖的家伙居然看到了马车上还坐着三个娇滴滴的少女。 他们这伙人已经出来游荡了好长时间，什么都没捞着，看着到嘴的香饽饽恶从胆边生，心想在这种荒郊野外，抢他们几个娘们谅他们也不敢怎么样，可超出他们的预料这伙北明士兵太凶悍了，一言不合就用手中的连弩干掉他们好几个兄弟。 大沁的士兵怎么能咽的下去这口气，两伙人直接生死相斗了起来，凭借着战马和人数的优势很快就将北明士兵压制住，不过可惜的是被自己砍了几刀的独眼领头在北明士兵的拼死断后下，逃了出去，他们追击了十几里后不敢再往前走，才让周二奎剩了一口气回到建邺。 音离在听完士兵的描述后，没等伤心欲绝的杨秋说话，直接点齐远征军所有精锐骑兵，朝着敌人可能逃走的地方追去。 这一路上，北明士兵终于见到了心中圣女凶残的一面，一个又一个大沁营区被连窝端起，只要不是袭击周二奎车队的大沁士兵，音离都是直接下令斩尽杀绝，然后快速朝着距离最近的城池疾驰而去，谁能想到音离敢带着骑兵攻城。 包括大沁的守军也不敢想有人会在新年的时候带着八千骑兵直直冲进了还没来得及关闭的城门，这座被大沁控制的小城里只驻扎了不到一千人，一个时辰后音离带着浑身浴血的骑兵从城中呼啸而出，只留下大沁守军满地的尸体，直到王老二的第二路大军赶到这里时，被吓坏的居民连大沁士兵的尸体都还没来得及收。 看着满地的尸体，心中怒火无处发泄的王老二直接命令部下，在民众中搜寻可能隐藏的凶手，而搜寻的办法很简单，留下了一万士兵就是杀，不交出凶手就一直杀，一夜之间这座生存了四万百姓的小城变成了屠宰场。 直到最后一个百姓倒在北明士兵的屠刀下，王老二带着大军已经快赶到了下一座城池，而上个被屠戮的城池里只留下满地的尸体诉说着这个小城发生过的事情，鲜红的血液喷洒在窗花上，映的窗花更加鲜艳美丽，只不过这种美丽只剩下满城死人欣赏。 音离带领着八千骑兵奔袭还没反应的大沁军队，而王老二就跟在后面屠城发泄怒火，一路上无论是村庄城镇，前锋军所到之处皆为白骨。 三日后，人困马乏的音离终于在一座大型城池前停了下来，而王老二的先锋军在距离她一百里的后方正在屠戮第三座城池。 新年的这场雪不光光让诸国军队享受了几天难得的平静，也让他们的信息陷入了停滞，直到王老二的先锋军赶到音离所在的城池发动了攻城战，诸国才震惊的发现了北明大军的异常。 此时隋阳摸着脑袋在想为什么，范国在想为什么，文邱也在想为什么，而大沁更踏马想知道为什么，一条条探报传回了诸国的统帅大帐，上面是北明远征军短短数天的所做所为，已经休养了半年的北明军队不老老实实的躲在建邺城过新年，突然对大沁后方的驻军动手，五天的时间，大沁数千士兵被杀一个俘虏没留，三座城池几十个村镇近十万百姓被屠。 疯了，杨蛮子疯了，所有人只能这么认为，不然没有理由做出屠城这种天怒人怨的举动，一封封问询的信件从诸国大营紧急送往北明大营，可是北明大军一直在移动，等杨秋收到诸国信件的时候已经是十天后，他正站在王老二屠戮完第四座城池的街道上下令让前面的王老二停止屠城的行为。 除了大沁的信使，其他诸国统统被杨秋给拦在了外面，他身后的大沁传令兵就站在一具百姓的尸体上颤抖着举着手里的信件，此时整条街道除了尸体就是尸体，已经没了落脚的地方。 杨秋头也没回的对传令兵说道：“信我就不看了，回去告诉你家统帅，要么把人交出来，要么我亲自去找。” 传令兵闻言赶忙行礼然后踉踉跄跄的想要赶紧逃离这座活地狱，甚至都忘了问，杨秋让他们交出什么人。 北明远征军的推进速度如此之快其实也不能怪大沁，除了偏于地区的几个城池安排了驻军，距离大营相近的城池大沁只不过安排了极少的驻军和文官，原本他们只考虑百姓起义搞破坏能及时支援就行，可怎么也没想到对他们动手的是北明大军。 拥有驻军的城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窝端了，剩下的这些城池由于没有驻军，北明军队甚至懒得占领，只是一味的朝着大沁中军大营推进，半个月后，严阵以待的大沁军队终于在八十里外发现了北明的前锋军。 而嗅到味道的范国，也悄悄的从都城抽调了两万大军，配合水师准备和北明前后夹击大沁，面对莫名其妙的北明远征军，大沁的责问公文也终于在千里加急下放到了朱由昭的面前。 “这个杨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不仅放任部下屠城，居然还把刀指向了大沁，朕是让他去打范国的，他倒好，打起大沁来了，现在不光人家大沁发来疑问，就连隋阳都在问朕是什么意思，我踏马哪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过半年就显得有些苍老的朱由昭拿着大沁的文书气的对徐公公一阵抱怨，徐公公低着头没敢搭话，他明白这种国家大事皇上无论是不是在对自己说，他都只能听着，不能主动发表意见。 “陛下何故如此生气？”皇后从殿外就听到了朱由昭在发脾气。 朱由昭看着挺着大肚子的皇后走了进来，收起脾气笑呵呵的拉住皇后的小手说道：“皇后怎么不歇着，小心累着。” 皇后嫣然一笑道：“太医说了，要经常走动走动对胎儿好，妾刚才就听到陛下发脾气，谁又惹你生气了。” 朱由昭冷哼一声道：“还能有谁，杨秋那个小王八蛋呗，你知道今天上朝的时候，张首辅那群老迂腐说啥嘛，说朕用人不淑，杨秋在范国屠戮百姓，罪大恶极，而且对大沁无辜动兵，意图制造两国之间的间隙，还说朕也有责任，应该直接下旨将杨秋就地革杀以儆效尤。就连那群士族官员也难得一致的跟张首辅他们站到了一起，请求朕换一名统帅去范国接替杨秋。” 皇后张着樱桃小口惊叹道：“怪不得陛下如此生气，这个杨秋做事也太不知轻重了，难道他就没有想着提前给陛下打个招呼吗？” 朱由昭闻言一愣，扭头看向了徐公公问道：“萧风萧起可有来信？” 徐公公低头从袖袋里掏出一封信回复道：“陛下，有的，从下了朝你就一直在发火，老奴没敢打断陛下。” 朱由昭并没有怪罪徐公公的意思，他现在急需知道范国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让杨秋如此发疯。看完信后朱由昭皱着眉头长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周瞎子也死了啊，现在也就剩一个王老二了吧，怪不得杨秋做出这等荒唐的举动，不过还是太年轻，太过意气用事了。” 站在朱由昭身后的皇后眼睛转动了几圈后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那你准备怎么处置杨秋？” 朱由昭回过神看了皇后一眼道：“处置，朕为什么要处置他，这个小王八蛋让萧风萧起给朕带了一句话，说他没忘了答应朕的事，说明这小子还没被冲昏头脑。” 想了想对徐公公说道：“拟旨，晋封杨秋为征西大将军，允他在范国拥有独断之权，诸事无需上报，追封西北军辎重队司长周二奎为周伯公，给大沁和诸国去信，周伯公乃我北明朝廷重臣，无故被杀视同宣战，征西大将军只不过是自卫反击而已，让大沁皇帝给朕一个解释，让他们交出杀害我北明周伯公的凶手。” 徐公公和皇后闻言都明白，朱由昭这是准备死保杨秋了，可面对群臣的讨伐，日渐消瘦的朱由昭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第51章 吓死人了 后宫的御花园里，朱由昭难道抽出时间陪着皇后散步，一路上皇后尽量避免引起朱由昭的烦心事，只是挑一些其他的趣事讲给他听，朱由昭自然也明 白皇后的心思，两个人看起来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更亲近了一些。 不过这难得惬意的时光很快就被徐公公给破坏了，徐公公一脸惆怅的走到朱由昭面前躬身道：“陛下，张首辅又来了。” 朱由昭眉头一皱厌烦的说道：“怎么，这个老家伙在朝堂上训斥朕训斥的不够，又追到朕的后宫来训斥朕了？” 徐公公闻言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皇后急忙说道：“不是的陛下，张首辅还是为了立储之事而来。” 朱由昭闻言更加烦躁了，他挥挥手让徐公公退了下去，坐在石凳上惆怅的闭上了眼睛，皇后走到他身后轻轻揉按起朱由昭的太阳穴，过了许久朱由昭才开口道：“皇后要快快将朕的皇儿生下，到时候也就不用遭这些迂腐的老家伙厌烦了。” 皇后闻言两只手轻轻一抖，压抑住内心的狂喜继续揉按着太阳穴轻声道：“不一定就是皇子，说不定是个公主。” 朱由昭睁开眼睛抓住皇后柔软的玉手说道：“那也无妨，到时候将灿儿过继给你也不迟，朕去见见那个老家伙，皇后也早些休息。” 皇后面色温柔的将朱由昭送走后，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狂喜，朱由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这是准备立她肚子里的孩子为储君，退一万步讲，就算自己生的是个女儿，将嫡长子朱为灿过继给自己也表明，自己皇后位置是稳得，皇帝不会为了储君罢黜自己，虽然朱为灿的年龄比自己还大，而且看自己的眼神总是怪怪的，只要能够保住皇后的位置，她不介意叫大皇子一声儿子。 而朱由昭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原本朝堂上士族和学士派分庭抗争，自己还能从中周旋，如今因为杨秋搞得两派站在了一起，朱由昭也有点独木难支，今天对皇后说这些话也是给梁家传达一个信息，无论以后怎么样，北明的皇位上坐着的都是你们梁家的人。 所以，梁家要做的就是无条件支持现在朱由昭的所有决定，当然，如果皇后真的怀的是皇子，也是朱由昭的首选，因为他现在的四个儿子都不适合做皇帝。 老大性格怯懦，优柔寡断，老二风流成性，毫无大志，老三倒是野心勃勃，可脑子不怎么好使，老四目前倒是挺正常，可无心朝政，整天钻研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如果有一个争气的，朱由昭早就立储君了，之所以将大皇子作为备选储君，皆因为他生了个好儿子，自己的那个娣孙甚得他的欢喜，只要多加培养将来肯定是个好皇帝。 在朱由昭跟张首辅扯皮的时候，一张从后宫辗转了无数次的密信交到了梁纪谦的手中，看着手中的密信，他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直到笑的流出了眼泪，才对着下人说道：“快去将识儿叫回来。” 也许皇后对梁家心有间隙，不会对他们说什么，可梁家怎么可能不在皇后身边安排人，当时朱由昭说要立皇后肚子里的孩子为储君时，并没有避着下人，所以这条消息很快就交到了他的手里，拉着匆匆赶回来梁识赶紧密谈起来。 朱由昭的新任命很快就在朝堂引起了轩然大波，陛下不仅没有责罚杨秋，还给他升官加爵让他可以无视朝廷，自行行事，各路官员纷纷抱起奏折就开始口诛笔伐，不过令所有人诧异的是，梁家和依附他们的官员居然一致递折子歌颂朱由昭深明大义，皇恩浩荡。 原本这些依附梁家的官员写的也是批判的折子，可得到梁家的暗示后，纷纷将手中的折子撕毁，重新写了一份，于是朝堂上就出现了奇怪的一幕，一部分士族派和死敌学士派站在一起抨击杨秋，一部分和梁家站在一起的官员则替杨秋辩护，而朱由昭则很满意朝堂又恢复了以前的平衡。 无论北明朝堂如何风云变幻，勾心斗角，都影响不到身在范国的杨秋，由于下雪路滑，重型弩车和器械跟不上大部队的脚步，和王老二汇合的杨秋只能让骑兵对大沁军营发起了一次试探性的进攻，而这一次的进攻把他吓到了，不仅仅是他，隋阳，文邱，范国前来观战的人都被吓到了，就连准备从水中偷袭的范国水师都急忙刹停只敢远远的看着。 杨秋一把将连滚带爬灰头土脸跑回来的王老二抓住问道：“什么玩意？” 王老二一脸惊惧的哭丧着脸说道：“太他妈吓人了啊，大哥。” 杨秋看着同样蒙圈的王老二将他推到一边，对目瞪口呆在安抚骚动战马的林柏宏说道：“去，把抓到的大沁官员给老子带过来，全部，快。” 看着林柏宏急匆匆的骑着马往后军跑去，杨秋扭头看向远处的大沁军营咽了口唾沫。 此时乱起来的还有其他诸国的将领，他们纷纷让手下赶紧回大营将情况汇报给统帅，顺便问询大营知不知道大沁用的是什么玩意。 杨秋看着被带上来的几十个大沁官员，指着大沁军营前十几个黑乎乎的圆筒问道：“谁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有谁知道老子不仅不杀他，而且封他为参将，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几十个大沁的官员面面相觑，有的人确实不知道那是什么，而有的人则不屑于做这种卖国求荣的事情，一个贼眉鼠眼一脸奸相的官员往前走了两步说道：“将军，下官知道。” 杨秋面色一喜，挥手让人将他松绑，然后拉着这名官员往前走了两步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沁官员舔着笑脸说道：“下官李甫林，曾任大沁军机坊后勤礼官。” 杨秋眉头一挑让人将其他官员都带了下去，拍着李甫林的肩膀说道：“李参军，解释解释这是什么玩意吧。” 李甫林面色一喜道：“回禀将军，这玩意叫大炮，是皇后她，不，是大沁妖后发明的玩意，由精铜制造，再配以皇后，不妖后发明的火药，塞进一个大铁球，就会产生巨大的威力。” 杨秋皱着眉头问道：“大炮，火药？” 李甫林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这些大炮全都依托火药才能发射铁球，不仅如此，妖后还发明了一种名为火枪的武器，长不过三尺，可以端在手里使用，声如雷快如电，比咱们平时的弓弩威力大的多，原理和大炮一样都是用火药激发。” 一旁差点被大炮轰死的王老二缓过神来后怕的问道：“那大沁有这玩意岂不是无敌了？” 李甫林摇了摇头解释道：“哎，这位将军不必担忧，你们看到的这十几门大炮已经是大沁目前所有的存货了，火枪也不过两百把，大沁缺少铜脉，制造这些武器实属不易，这些年大沁商人通过与诸国贸易才换的这些大炮，而且这玩意制造起来也不是百分之百成功，毕竟工匠的手艺不够成熟，达不到妖后定下的标准，经常发生炸膛的事情。” 杨秋闻言悄悄的松了口气，如果真像李甫林说的，那么这一仗还能打，不然自己都准备撤军跑路了，主要这玩意太吓人了，先不说士气的问题，就是将士座下的战马都被惊扰的不敢冲锋了。 他想了想问道：“那么这两个玩意，射程有多远？” 李甫林回忆了一下说道：“大炮应该在四百步左右，火枪一百五十步，下官当初也只是听工匠们提过一嘴，具体不太清楚不过也差不了多少。” 杨秋彻底放下心来，这两个吓人的玩意还没他们的弩阵射程远，到时候等辎重队赶上来，直接给他们用弩阵洗地，反正现在杨秋是不准备让士兵正面冲击大沁的营地了。 一旁的李甫林想了想不知道该不该说接下来的话，想到自己以后就要寄人篱下了还是把知道都说了出来：“大将军，小人在离开军机坊之前曾经听过一个传言，说是妖后正在研制一款新的大炮，好像现在材料还没凑齐，说是这款大炮的射程能达到十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工匠们在胡说八道，呵呵。” 杨秋拧着僵硬的脖子用不可置信的语气确认道：“十里？” 李甫林急忙找补道：“下官刚才也说了，都是听工匠们胡说八道的，如果真有这种武器，大沁妖后就真的成妖怪了。” 杨秋消化完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好奇的问道：“既然你曾经在所谓的军机坊任过值，知不知道这玩意怎么造？” 李甫林一脸惭愧的说道：“小人只不过在军机坊担任后勤礼官，根本就接触不到这么机密的东西，会造这玩意的工匠都是妖后的心肝宝贝，怎么可能外放到范国来当官。” 无论这种新出现的火器对诸国军队的感官造成了多大的冲击，仗还是要打，杨秋不可能镇被区区十几门大炮给吓退，他命令士兵就地扎营，与大沁军队保持对峙状态，等待辎重队的到来。 第52章 密谈(加更1章) 在北明远征军等待辎重队到来的时候，以范国张巡为首的四国密会也在长河江边悄悄进行着，参与此次密会的除了大沁一方，其他四国的使者全部到场，而这次密会的目的也很简单。 范国想要求和，诸国对大沁的新武器充满了忌惮，都想看看其他诸国对大沁新武器有没有什么风声，杨秋虽然已经知道这些火器的情况，可十里这个词的威慑力依旧让他心神不宁，所以也同意了这次密谈。 范国一方出面的代表自然是张巡，密会地点在长河江边，身后江内有范国水师压阵，自然不怕诸国搞什么突袭，而隋阳派来的是杨秋的老熟人张德福，文邱使臣是个满脸煞气的年轻武将越吉，而北明就有意思了，杨秋本人大摇大摆的带着王明阳出现在了密会的地点。 张巡看着自己曾经的老师，曾经最敬重的人出现在面前，别提多尴尬了，当初他派遣亲军一路追杀杨秋他们就是为了让王明阳死在路上，可惜事与愿违，王明阳不仅没死，还成了北明手里的香饽饽。 王明阳并没有对自己这个一手提拔上来还要弄死自己上位的学生破口大骂，因为这段时间他实在是骂的够多了，再得知王老二屠城后，老家伙拎着斩马刀就要去砍了王老二，杨秋无奈只能让人把他给捆了起来，如果不是杨秋这次告诉他要和范国谈判，而且是和张巡谈，现在王明阳应该还被捆在辎重队骂娘。 当然，杨秋的出现还是让其他人敬佩不已的，要知道张巡出现在这是因为人家身后有压阵的水师，其他两国派来的都是使者，杨秋一个全军统帅带着张巡做梦都想弄死的老头子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敌军的地盘上，不知道说他是英雄气概还是该说他是虎。 “杨老弟，短短一年未见，没想到你都成了一军主帅，真让老哥我佩服啊。” 临时营帐内，张德福坐在杨秋的身边笑呵呵的恭维道，杨秋看着这个自己从内心就厌恶的家伙皮笑肉不笑的回答道：“老哥哥哪里话，要不是当初你送给我的那些壮丁，说不定我早就被张大元帅的骑兵给踩成肉泥了。” 杨秋一语双关的暗讽了两个人，张巡咳嗽了一声说道：“既然咱们大家都到齐了，还是先说正事吧，前天大沁军营里出现的新武器想必诸位也见识过了，不知道诸位有没有什么想法。” 张巡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这确实是他们能够坐在一起的原因，可是除了杨秋，谁都不知道大沁的新武器是什么玩意，也只能沉默下来。 过了好一会之后，张巡才继续开口道：“杨大将军，当时你们北明的军队和大沁的新武器交过手，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能够提供的情报。” 杨秋歪着头一脸不在乎的说道：“老子士兵拿命换来的，凭什么告诉你们？想知道，自己派兵上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杨秋的话噎的张巡脸都红了，想要发怒可看到杨秋旁边一直盯着自己的王明阳还是压下去了火气，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杨将军此言有理，不过咱们几个聚集在这里的目的就是想要弄清楚大沁新武器是什么情况，我想诸位也不想将来某天在战场上面对不知底细的武器吧。” 正当杨秋在考虑要不要透露一点的时候，文邱的将领越吉开口道：“那玩意好像叫火炮。” 张巡和张德福惊喜的将目光投向了越吉，张巡更是急忙询问道：“越吉将军知道此物？” 越吉点了点头道：“前年我们文邱和大沁在边境抢夺矿脉的时候，大沁曾经用过一次这种武器，不过当时只有一门火炮，而且只发射了一次，事后我们动用了安插在大沁十几年的探子，才得知这玩意叫火炮，不过可惜的是，我们的那位探子职位并不高，在暴露前得到的情报也不多，只知道这玩意叫火炮，威力巨大，不过制造不易，而且大沁当时也只有一门，使用一次后就报废了，我们也就没当回事，没想到短短两年，大沁就造出了十几门火炮，而且能够拉上战场正常使用了，其他更详细的情报就没有了。” 还没等众人消化完这个消息，杨秋就接着说道：“这玩意射程四百步左右，使用一种叫火药的东西催动。” 几个人纷纷又将目光投向了杨秋，只不过没有等到他接下来的话，因为杨秋觉得既然文邱已经知道了火炮，自己也就没必要瞒着了，不过他还是留了一点小心思，没有把火枪的事情说出来，自己在大沁火炮手里吃了个暗亏，要是他们不吃点亏，自己心里得多不舒服。 火炮的基本情况已经清楚，几个人都在心里盘算着火炮对军队产生的威胁有多大，最终的结果显而易见，非常大，虽然它的射程算不上太远，可是这玩意对士兵的威慑力要远远大过它的实质性作用。 火炮不仅仅是将士兵炸成肉泥这么简单，他巨大的威力和声响对没有面对过火炮的士兵和战马影响巨大，王老二带着试探性的骑兵发起进攻时就是吃在了战马被炮声惊扰的亏，当时巨大的炮声把正在冲击的战马给吓得不敢往前，大部分骑兵都被急停转向的战马给甩下了马背，一颗炮弹正好将王老二身边的一名骑兵连人带马炸成了肉泥，王老二的战马更是惊的将他甩下马背后自己跑回了大营，当时吓得王老二差点尿了裤子。 既然众人心中已经对火炮的情况有了数，那么接下来的话题，自然是和谈了，其实诸国内心是一百个不愿意和谈的，大家劳民伤财的打了一年的仗，不能白打了不是，如果不是北明和大沁突然闹出这么一档子事，范国被灭是早晚的事，可是现在又不得不谈，火炮的威胁太大，如果让大沁从范国得到了利益，偷偷摸摸的造出几百门大炮，那么以后大家都准备做个亡国之臣就好了。 谈判永远都是扯皮的，范国坚持其他诸国都是侵略者，不仅不能提条件，而且还要赔偿范国战损，其他三方用你踏马想瞎了心的态度将范国怒斥了一番，要不是大沁，你们范国哪有资格站在这里提条件。 杨秋无聊的看着他们你来我往，将王明阳扯到身边偷偷摸摸的问道：“你咋不上去给张巡这个叛徒两个大嘴巴子。” 王明阳叹了口气说道：“原本老夫是打算来了打这王八蛋一顿的，可是现在又觉得，这家伙不管怎么说都在为范国战斗，遥想当年老夫为范国征战了一辈子，现在难得能够轻松下来，就随他去吧。” 杨秋嘿嘿一笑道：“你这是不准备回范国了？” 王明阳一翻白眼道：“老子又不是傻子，现在回去还能干啥，张巡这王八蛋巴不得我回不去那，再说了，在范国哪有跟着你们几个小王八来的舒坦。” 杨秋欣慰的说道：“还是你老人家看的开啊，要不给我个面子，回去别找老二的麻烦了，他听说我今天要给你松绑，吓得不知道躲哪去了。” 王明阳面色一沉道：“杨秋，自古以来任何一个屠戮百姓的武将都没有好下场，不管你有多大的功劳，可如果弄得名声尽毁，惹得天下人共愤，到时候北明皇位上的那位不仅保不了你，第一个要杀你的就是他，天下没有一个君王不想将开疆拓土，更没有一个君王不爱惜自己的名声，小子，纵使你为他立下不世之功，可要是污了他的名声，你自己想想会怎样。” 王明阳说的话是不可争议的事实，帝王之心不可测，也许现在朱由昭对杨秋推心置腹，可这都建立在杨秋能够为他带来他想要的利益基础之上，如果哪天杨秋没有了价值而且还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时，朱由昭会做出什么决定，谁也不知道。 杨秋深吸了一口气，笑呵呵的拍着王明阳的肩膀说道：“我心里有数，咱爷俩也别在这听他们瞎巴巴了，回去吧。” 说完杨秋站起身对着还在谁应该赔谁的话题上争论的三人说道：“诸位，你们慢慢谈，啥时候谈出一个标准后，在派人通知我就行，在下先告辞了。” 王明阳同时起身对着张巡说道：“张巡。” 张巡急忙起身行礼道：“大元帅。” 王明阳冷笑一声：“大元帅，我现在可不配叫这个称呼，我问你，我家子宴可还好。” 张巡硬着头皮说道：“大元帅放心，您全家一切都安好，子宴年轻气盛跟学生发生了一点矛盾，不过学生心里有数，不会对子宴做什么的。” 张巡这话别说王明阳不信了，他自己信不信都是个事，王明阳他都想杀，何况一个王子宴。 王明阳在离开大帐前对张巡提醒道：“老夫不管你之前都做了什么，但是你得记住，你是范国的臣子，臣子就要做臣子该做的事情，如果不是你干的那些事，今天这些外人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讨价还价，老夫还没死，我会一直盯着你，如果你再敢干出祸乱范国的事，我会亲自带领杨家军斩下你的头颅。” 张巡不敢反驳，只是低着头说道：“学生记住了。” 王明阳的话让所有人心里都一惊，他这么说的意思是什么？难道王明阳真的准备归降北明，为北明军队效力了，而杨秋内心也很不满，拿老子的大军逞威风，老子答应了吗？ 第53章 北明是傻子吗 四国背地里的和谈依旧在继续，而茫然不知的大沁终于等到了北明为什么突然发疯的消息，大沁统帅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气的背过气去，就因为一个小小的司长，杨蛮子不惜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 虽然北明皇帝给的理由是周伯公，可谁不知道这是现给添的名头，可面对来势汹汹的北明，大沁朝廷的意思是忍，将人交出去一了百了，因为大沁现在不想跟任何一个国家发生冲突，能在诸国后面一起瓜分范国就是最好结果了，他们现在需要时间去制造足以影响战场平衡的火器，所以面对国力还不如自己的北明，大沁这能做出这种羞辱的决定。 杨秋自从第一晚参加了诸国和谈，之后就再也没去过，一是这种扯皮和谈根本就不是一两天能够决定的，而且北明的圣旨下来了，征西大将军。 杨秋这个本来没名没分的一军统帅彻底摆上了台面，而且朱由昭甚至直接在圣旨里说明杨秋可以随意行事，这就好比告诉诸国，杨秋干了什么与朱由昭无关，全是他自己的意思。 大沁的统帅很郁闷，因为北明派来的使者态度太恶劣了，如果不是为了顾全大局，他都忍不住直接拔刀将这个家伙给砍了，大沁统帅卫曜揉了揉额头道：“你们北明不要太过分，真想和我们开战不成？” 宁熊这个大老粗哪会什么谈判，杨秋派他来的意思就很明显，根本就不是来谈判的是给大沁下通牒来了，宁熊态度坚决的说道：“你当老子们怕你们？开战就开战，谁怂谁就是没娘养的软蛋。” 面对粗劣不堪的宁熊，卫曜感觉自己血压都快把脑袋给冲爆了，此时一个士兵走进大帐伏在卫曜的耳边说了几句，卫曜皱着眉头听完后对宁熊说道：“不是我们大沁不想交人，你说的那队士兵从离开军营后，就一直没归队。” 宁熊一拍桌子吼道：“少他娘的跟老子扯淡，我们左将军从事发地点一直追到你们大营，都没发现那群王八蛋，如果不是被你们藏起来，还能飞了不成。” 卫曜终于忍受不了宁熊，态度冷漠的说道：“哼，本帅用得着骗你，你回去告诉杨蛮子，如果他想谈就让他自己来，或者派一个能谈的人过来，不然就没必要谈了。” 宁熊嘿嘿一笑，拖着自己那条瘸腿就说道：“奶奶的，你当老子想跟你在这扯犊子，反正我家大将军说了，就三天。”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帐。 卫曜没有说假话，那队士兵确实没有归队，而是在西凉平原某处的一所营地内出苦力，当初这队骑兵在袭击了周二奎车队，抢走三个少女后没有直接回营区，而是带着少女们往西凉平原去了。 他们想着享受完这几个少女后再回军营，谁知道雪花覆盖了他们来时的马蹄印，这群士兵就迷路了，王老二在策马奔腾的朝着建邺城去的时候，这群士兵和王老二相距不到四里的距离朝着北明的马场去了，赖子他们自从被王老二打了一顿后，值勤的时候格外上心，这队大沁士兵在距离马场不到二十里的时候就被发现。 小六子带着士兵埋伏在他们的路线上，轻易的将毫无警戒心的大沁士兵给俘虏，这群士兵自然没敢说他们刚刚袭击了北明的军队，只说出来巡逻迷路了，小六子他们也没多想，正是将这些士兵扣押等待着王老二回来处置，谁知道左等右等也不见人，他派人去建邺的时候，北明大军早就开拔了，于是小六子只能让这群家伙先干起了苦力。 这天小六子正跟没有值勤的赖子聊天，恰巧聊到周二奎死的冤的时候，小六子突然想起了去建邺回来的士兵说过，好像是大沁的军队袭击了周二奎的车队，他一个激灵突然冲着还在搭马厩的大沁士兵跑去，从腰间拔出大刀就将一名大沁士兵踹倒在地，将刀架在不明所以的大沁士兵脖子上就问道他们是不是袭击过北明的车队。 原本还想嘴硬的大沁士兵直接被小六子一刀砍在肩膀上，忍受着剧痛的大沁士兵连连点头是他们干的，小六子闻言连连给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吩咐兄弟们看好这群王八蛋后，牵出一匹战马就朝着北明大军追了上去。 其实也不能怪小六子他们粗心，当初王老二离开的匆忙并没有告诉他们出了什么事，而且那个去建邺报信的士兵回来也说的不明不白，他们还以为周二奎是在这群士兵被抓之后出的事，也就没在意。 如果不是小六子愚笨的脑袋突然灵光一闪，大沁和北明说不定就要干起来了，因为等他赶到北明大营的时候，北明的弩阵已经整装待发，准备朝着前军移动了。 杨秋并没有阻止王老二这个前锋将军回去，既然已经抓到了人，那么战争就没必要继续了，诸国都在和谈，杨秋也不想拿士兵的命去帮其他国家试探大沁的军队的武力，和卫曜相约好在两军阵前谈判后，双方选择了各自距离两军八百步的地方会面，卫曜不知道，这个距离是在北明弩阵覆盖范围以内的。 卫曜万万没想到杨秋能够提出这么无耻的条件，杨秋的意思是既然你们大沁交不出来人，那么就交出一门火炮作为赔偿，卫曜当时就一拍桌子起身拒绝，而且明确的告诉杨秋交出火炮想都不用想，大不了双方直接打一仗。 杨秋自然也明白这个要求对方不可能同意，谈判嘛，我漫天要价你坐地还钱，大家商量着来，安抚了卫曜之后，杨秋提出了第二个要求，冲突期间北明占领的所有城池土地都将归他们所有，其实这个要求还在大沁的承受范围之内，毕竟这些城池本来就是人家范国的，而且只是大沁所控制城池内的一部分。 这个要求不仅大沁有些觉得莫名其妙，连北明的一些高层也不明白，他们知道北明和范国他们私底下在和谈，如果和谈成功这些城池八成要还给人家，杨秋岂不是在大沁这里什么都没得到。 大沁和北明的谈判很快就有了结果，大沁让出北明占领的土地城池，赔偿北明此次动兵三百万两白银的损失，北明后撤三十公里，不过让大沁诧异的是，两国谈判结束后，他们将搜刮来的白银送到北明大营后，北明并没有撤兵。 而且隋阳文邱的大军居然也在向他们大军所在的位置移动，范国不仅没有阻止还随同两路大军一同移动，卫曜终于嗅出了一丝异常，在诸国没有形成合拢之前，开始命令大沁军队后撤，而北明远征军如同狗皮膏药一般，紧紧的贴着大沁军队，卫曜愤怒的给隋阳北明文邱派去使者，质问他们是什么意思，大家明明是一起来瓜分范国的，怎么最后都把矛头指向了大沁。 卫曜注定是得不到回复的，在看到他们撤军的行动后，诸国开始加紧了前进的步伐，其他几方甚至一直在催促杨秋拖住大沁军队，而杨秋又不是傻子，凭什么让老子的士兵上去拼命，所以迟迟没有对大沁动手，只是做出攻击的姿态。 这个局面自然是和谈的结果，在诸国统帅请示各自皇帝之后，范国无奈的做出了让步，割让诸国已经占领领土的十分之一作为战败赔偿，但是条件是诸国要保证五十年内不再对范国动兵，这期间如果范国遭到某国的进攻其他国家也要援助，而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将大沁给赶出范国领土，最好是能够全歼大沁军队，把那些火炮拉回来研究。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点小插曲，杨秋并没有选择更加富饶的土地和城池，而是选择了荒无人烟的西凉平原和建邺郡部分领地，范国和文邱不明所以，隋阳则被北明接下来的离奇操作弄得满朝文武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北明想要将范国建邺郡所得城池土地和隋阳交换西凉平原与北明中间的牧州三百里土地，名义是为了让西凉平原和北明接壤，可傻子都知道，牧州从东到西长八百里，北明想要换取三百里的纵深，也就是说北明直接将阻击北原铁骑南下的所有路线给承包了。 别说隋阳想不通，就连北明的官员都想不通，每年隋阳都要在牧州边境投入大量的兵力和物资用来阻挡北原南下，北明脑子抽了替隋阳看守大门，隋阳朝廷里的一部分官员认为这是北明的阴谋，不能交换土地。 而且北明用来交换的建邺郡部分领土与想要的领土相差甚大，正当隋阳国君分析利弊犹豫不决的时候，北明又丢出一枚重磅筹码，在建邺郡领土范围内有一座铁矿和一座煤矿，而且之前杨剪划给杨秋的那座山头上还有做金矿，这些都在交易范围以内。 隋阳在得到这个消息后，紧急派遣勘探队前往北明标注的地点勘测，在确认了这个消息的准确性后，原本反对交换土地都官员也闭上了嘴巴，因为无论怎么看，隋阳都占了大便宜，北明只是得到了一个荒凉的西凉平原和几百里随时可能被北原侵扰的狭窄通道。 第54章 平西 北明弘历三十六年，宣宗皇帝朱由昭登基一年后，为北明扩充了四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这是北明开国以来第一次开疆拓土，宣宗皇帝在民众心中的声望达到了顶点，而新纳入北明地图的西凉平原改名平西郡，连接平西郡和西北防线的原牧州土地划入平西郡，被人称为平西走廊。 同年，宣宗皇帝下旨命征西大将军杨秋回都受封，原本想要从范国之战得利的士族不满杨秋提议皇帝换取了一片荒凉的土地，他们出钱出力出人，最后这场仗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士族不仅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而且赔的一塌糊涂，在杨秋回都城前，朝堂之上全都是弹劾征西大将军杨秋的奏折，就连梁家也出奇的站在了士族的一方，因为就在数月前将西凉设立为平西郡后，梁家意图安排梁识担任平西郡郡守。 不仅被杨秋一口回绝，而且推荐了一名叫做李甫林的大沁降官，朱由昭不顾重臣反对，接纳了杨秋的荐举，至此杨秋几乎成为了北明所有朝臣眼中的肉中钉。 在杨秋奉旨回都的时候，西北军总兵杜启风开始扩军，朱由昭将平西走廊的防御任务划入西北军，幸亏隋阳曾经在平西走廊建立了无数的防御工事和小型军事城池，才让北明不至于为了平西走廊投入大量的人力和钱财。 而杨秋更是在归还范国领土前从大沁手里抢来的城池村镇中强征了部分拥有青壮的家庭，逼迫他们迁入西凉平原建设新城镇，新城镇就坐落在他们的马场五里外，杨秋离开的时候，新城池已经初具规模，最起码民众不需要在帐篷中挨过这个冬天。 这些被强征来的百姓原本还有些怨言，可随着杨秋一条条与诸国政令不同的政策下发，这些百姓开始欢天喜地，热火朝天的开始了平西郡的建设工作。 杨秋的政令很简单，每户家庭可以根据人头造册后领取十两到五十两不等的安家费，而且十年内不需要交纳任何赋税，百姓可以在平西郡任何土地开荒种田，而且全部归属个人，也就是说只要愿意在平西落户，就可以直接脱离奴籍拥有自己的田地。 十年内百姓经商同样不需要交纳赋税，同时平西郡效仿大沁鼓励女子学字，平西郡所有的学堂不可以拒绝女子入学，而且支持女子经商，看起来和大沁的政策很像，可唯一不同的是，平西郡并没有允许女子入仕。 因为从李甫林口中得知，大沁妖后提倡的男女平等，让大沁的女子这些年有些忘乎所以，大沁国内出现了女强男弱的局面，女强男弱对于强敌林立的任何国家来说都弊大利于，很多弊端已经在大沁国内出现，不然上次北明和大沁的冲突不会以大沁服软结束，要知道曾经的大沁可是出了名的硬气，宁愿灭国也不会低头。 当然这些都不是杨秋和李甫林需要考虑的，他们现在首要的目的是如何将平西郡建设起来，成为北明的一个重要郡城，杨秋在请示了朱由昭后，将这些政策宣传了出去。 无论何地何国的百姓，只要迁入平西郡都能获得同等的待遇，而且外地商人来平西郡跑商也能够减免三年的税赋。 这条消息发出后不到数月的时间，平西郡涌入了大量偷偷跑来的百姓，还有无数商人拉着车队在平西郡新城旁边搭起了售卖货物的帐篷，这也是为什么杨秋离开平西时，平西城能够初具规模的原因。 此次回都城的依旧是杨秋自己，王老二林柏宏他们要留在军队，宁熊则负责平西建设的物资调动，萧风萧起也很想回去，可是李甫林在整个杨家军毫无威严，只能将两人留下协助李甫林的工作。 至于音离，则爱上了偷马，而且偏爱白马，经常趁着半夜没人注意的时候一个人偷偷的越过长河江去北原偷马，数月的时间就让她从北原偷来十几匹纯白的战马，杨秋现在座下的这匹纯白马王当初差点把音离给踩死。 音离在北原待了整整半个月就是为了端午节那天送给杨秋，仅仅因为哪天是杨秋的生日，当时看着灰头土脸，嘴角血迹已经干涸的音离，杨秋很感动也很愧疚，因为王老二这天很敷衍的送给他了一个娘们，就在音离和马王搏斗的时候，杨秋正躺在那个娘们的怀里呼呼大睡。 路过周二奎坟墓的时候，杨秋让队伍继续前进，自己则来到了周二奎的坟前，他从马套里拿出一壶黄酒，这是周二奎当初最爱喝的劣质酒水，看着坟前整整齐齐的二十多个头骨，杨秋毫不在意的拿过来一个坐在了屁股下面。 当初王老二回到马场后怎么折磨的这群大沁士兵他不知道，不过杨秋觉得应该很惨很惨，将手里的黄酒倒在周二奎的墓碑前。 他笑了笑说道：“二叔，你说是不是我的命太毒了，前些日子我在咱们的新城外遇到一个算命的，他说我应该是五月五日午时五刻出生的，还说这个时辰出生的人命太毒，会克死身边的亲人朋友，我就心想是不是我害死了你们， 王老二这家伙当时就把算命的老家伙给揍了一顿，他说杨老头都不知道我啥时候出生的，他一个算卦的知道个啥，不过老二他们还是把这天当成了我的生辰，这家伙还送给我一个娘们做礼物， 你还真别说，老二的眼光确实不错，不过可惜你享受不到了，我要回都城了，这次回去 我总感觉会出点什么事，所以我把他们都留在了这里，要是我回不来了，你就替我照看着点他们，行了，就这样吧，要是回来了就再来看你，要是回不来就省事了直接下去看你，走了二叔。” 平西走廊，因为隋阳守军早已撤离，西北军还没有来得及填充到所有的防线上，整个平西走廊还有近二百里的真空地带，而杨秋带领着扩充到一千人的近卫营在这二百里的路上遭遇了三次袭击。 第一次是经过隋阳遗留下的一座小型防御城镇的时候，被隐藏在城里的弓弩手差点将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杨秋给射成刺猬，如果不是座下的战马速度灵敏，带着他离开了弓弩的射程范围，杨秋不死也得重伤，近卫营士兵将刺客捕捉后，杨秋根本就没有审问，而是下令将这些刺客全都砍下头颅，挂在长塑上警示接下来想要偷袭的人。 果然没过了多久，第二波袭击就到了，和上次不一样，这次不仅有弓弩手，还有一支两千人的骑兵朝着近卫营发起了冲击，杨秋都不用脑袋想，能在这个时候将两千多骑兵送进平西走廊肯定是北明手眼通天的大家族才能做到的。 于是杨秋一马当先带领着近卫营和袭击的骑兵交错而过，近卫营凭借手中的强弩在和敌军交汇之前就射杀了数十人，随后前排的士兵将手弩塞进马袋，拎起挂在一侧的长枪就和敌军撞在了一起，无数敌军被强大的冲击力从两军交汇处飞跃而起，然后狠狠落下被后续冲上来的战马踩成肉泥。 杨秋勒转马头，看着两军冲击过后的地面，敌军留下了数百具尸体，而近卫营仅仅只有几十具，近卫营的骑兵几乎人人披甲，而且有手弩为前手，敌军则皆为布衣，而且都是长弓，除了第一波袭击前能够使用，在马阵冲击中发挥不了作用。 杨秋狞笑着看着明显有些慌乱的敌军，举起手里的雁翎刀大喊一声：“风起。” 然后一马当先的再次朝着敌军冲击，随着近卫营的风起声落下，两军第二次撞击在了一起，两次交错，敌军留下了近千具尸体，而近卫营不到百具，这些人终于明白，凭借近卫营身上的甲胄，他们就是再来两千骑兵也对杨秋产生不了威胁。 既然来了，杨秋就没准备让他们走，看着撤退的敌军近卫营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敌人的战马远远不是甲等战马速度的对手，一具具尸体被近卫营手里强弩射落，不到三十里的路程，最起码有二百多人被射杀，然而杨秋他们还没彻底追上逃跑的敌人，一阵密集的箭雨就将近卫营笼罩，看着周围突然冒出来的弓弩手，杨秋知道他们掉进了敌人的陷阱，他急忙对着近卫营士兵大喊：“下马，起盾。” 近卫营士兵勒住马头，从马背上翻身而下，一面面盾牌从马袋抽出，然后以杨秋为中心，组成了铁王八阵，箭雨如同大雨倾泻在盾阵上，无数来不及组成盾阵的近卫营士兵被射杀，透过缝隙看到不停倒下的士兵和战马。 杨秋狠狠的给了自己两巴掌，他不是心疼士兵被射杀，而是心疼战马，这都是甲等战马，整个北明都没有多少，士兵死了能够补充，可甲等战马死了想补充难的很，如果不是他杀敌心切落入敌人的圈套，怎么会平白损失这么多战马。 而敌人骑兵看着被弓弩压制下马防御的近卫营，纷纷掉转马头朝着近卫营冲击而来，杨秋看着箭雨停下，大吼一声变阵，近卫营士兵由铁王八阵转变为抵御阵型，一面面盾牌叠放在一起，拦在骑兵冲击的路线上，无数长枪从盾牌后面伸出等着骑兵的到来。 可惜近卫营的盾牌只是小型的防御盾牌，根本就承受不住骑兵强悍的冲击力，敌人仅仅在付出了几十人的代价下，就将近卫营的防线给冲烂，近卫营在这一波冲击下的损失比前两次对攻中损失的还多。 虽然敌人也留下了差不多相同数量的尸体，可外围的弓弩手还一直盯着他们，等骑兵冲击一过，第二波箭雨再次到来，根本就不给近卫营组织反抗的机会。 看着敌人一次又一次的冲击，近卫营士兵一个又一个的倒在血泊中，杨秋咬着牙拔出刚刚射进自己右臂的箭支，他准备放弃防御，跟敌人鱼死网破了，这么下去早晚都是死，他宁愿冲着死也不想这么窝囊的被耗死。 第55章 谁? 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一阵又一阵的箭雨，杨家军最精锐的近卫营从一千人迅速减员到二百人不到，虽然高高叠起的尸体阻挡了敌人的骑兵冲击，可看着翻身下马配合着丢掉弓箭拿起大刀的数千敌军。 杨秋抹了一把早就被鲜血染红的脸，对着围绕在他身边的士兵说道：“兄弟们，这群狗崽子的战马废了，终于舍得跟咱们真刀真枪的干一架了，萧风萧起他俩总说近卫营的士兵可以以一当十，老子一直不信，现在这群狗崽子差不多正好是咱们的十倍，有没有信心干死这群王八蛋。” “有。” 听着近卫营士兵战意高昂的回应，杨秋哈哈的大笑着颠起手中早已卷刃的雁翎刀大喊道：“那就随我杀。” 近卫营士兵同时高喊一声：“杀。” 然后第一次放弃了防御阵型，朝着冲上来的敌军反扑了上去，被敌人围在一起憋屈的忍受了半天屠杀的近卫营士兵终于得到了释放，虽然大部分人手里的雁翎刀已经崩裂卷刃，可只要还能杀人，就阻挡不了近卫营士兵将它们狠狠的劈在敌人的身上。 杨秋过人的身高一眼就能被发现根本不需要敌军去寻找，所有敌人都拼了命了往杨秋身边冲，而近卫营士兵则拼了命的往外冲击，这些敌人也许上过战场，可他们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凶残的部队，原本他们以为早就被消耗差不多的近卫营会很快崩溃，事实却超出了敌人的预料。 疯狂的士兵根本不顾砍在身上的刀会不会突破甲胄将自己砍成两截，他们用手里残缺的武器一刀换一刀的和敌人换命，敌人看着突破不了近卫营士兵身上的甲胄。 纷纷将武器看向士兵的四肢，一个被砍掉手臂的士兵嘶吼着扑向最近的敌人，狠狠的咬住了敌人的脖子，扑倒在地的两人被敌人拉进人群中，敌人的同伴想要把近卫营士兵从同伴身上拉下来，可随着近卫营士兵一起离开他们同伴身体的还有脖子上的一大块血肉，看着捂着脖子疯狂喷血的同伴和狞笑着将生肉吞进肚子里的近卫营士兵。 这群敌人终于怕了，将这名近卫营士兵乱刀砍死后，他们茫然的看着近卫营士兵不断用相同办法的疯狂扑向自己人，他们开始往后移动，而他们这么一动，整个包围圈都出现了松动，被数十人围攻的杨秋早就不知道自己身上被砍了多少刀，更不知道自己砍死了多少敌人，他只知道，只需要挥刀就可以，因为满眼望去身边皆是敌人。 近卫营从二百人锐减到了不足百人，敌人也留下了数倍的尸体，随着部分敌人的溃逃，整个敌人阵营都开始了退却，近卫营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契机，他们相互搀扶着围靠在杨秋的身边，等待着敌人下一次的进攻。 然而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早就筋疲力尽双眼模糊的杨秋抬起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远处一支骑兵遥遥的出现在了地平线上，他苦笑一声丢掉手里的刀，苦涩道：“二叔，我来陪你了。” 北明征西大将军杨秋回都城复命的途中遇袭的消息很快传回了都城，得到这个消息后有人欢喜有人忧，无数的官员私下聚集在一起商量接下来的对策，朱由昭则赶往了都城八十里外的驿馆等待着身受重伤被杜启风亲自护送回都的杨秋。 那天杨秋在昏过去前看到的骑兵自然是杜启风的队伍，其实早就在杨秋动身前就已经跟杜启风去过信，杨秋心里清楚自己回去的路途可能不会太平，自己只带一千近卫营出发，引出想要刺杀他的敌人，看看现在都城都是谁想要他的命。 于是两人约定好杜启风在平西走廊的军事小镇蒙城接应，可敌人的手笔远远超出了两人的预料，本来俩人觉得顶天也只有一两千人的队伍能够袭击杨秋。 然而整整五千人的队伍，里面还有一支两千人的骑兵能够在杜启风的眼皮子底下被送进平西走廊，这已经不是一家两家能够做到的了，最起码杜家肯定参与了此事，不然杜启风不会毫无所觉的让几千人溜进自己的防区，杨秋当时都在怀疑杜启风是不是也参与了这件事。 不过万幸的是，杜启风在收到了一封密信后及时赶到，不然现在北明就得面对暴走的王老二等人和名义上为平西郡守军实际上为杨家军的十万大军。 杨秋醒来后并没有让人通知王老二，他还是很了解王老二他们的，也许王老二知道自己遇袭无碍后能够沉得住气，可音离这个不确定的因素谁也不敢保证，她会不会带着左翼护卫军直接追上来。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没在蒙城，而是及时出现？”坐在马车上的杜启风看着躺在棉被上虚弱不堪的杨秋问道 杨秋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情说话，只是给了他一个你继续的眼神，杜启风呵呵一笑道：“剩下的敌人全都伏诛了，我也不瞒你，自从我得知你遇袭的消息后，就知道杜家肯定也有份，不然这么多部队想要悄无声息的进入平西郡根本不可能，所以，你明白的，我也是杜家的人，我总不能让你带着这些人回到都城找杜家的麻烦。” 杨秋给了他一个白眼，内心表示都他娘的不是个好东西，杜启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说道：“你想不想知道，我是如何得知敌人埋伏了重兵的？” 杨秋眼神一亮，声音沙哑的问道：“谁？” 杜启风微微一笑，然后眼神一眯面色凝重的凑近杨秋说道：“你知不知道古来帝王最忌讳的是什么？我告诉你，内宫干政，勾结外戚，还有私下笼络外臣，杨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杨秋眯起双眼没有说话，他已经知道是谁在给杜启风偷偷报信了，杜启风说的没错，如果被朱由昭知道了此事，到时候自己好不容易在他心中建立起的信任瞬间就会土崩瓦解，而且杜启风和朱由昭的关系并不比自己差，这件事杜启风完全没有理由瞒着朱由昭。 看着杨秋凝重的表情，杜启风坐直身子轻轻说道：“杨秋，只要你能够记住，你是北明的臣子是陛下的近臣，并且不会做出危害北明的事情，这件事我可以不向陛下禀报，就当我替杜家给你赔罪了。” 杨秋盯着杜启风看了许久之后，才艰难的开口道：“放心，我杨秋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陛下，没有任何私心。” 无论他信不信，杜启风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都城外的驿馆官道上，朱由昭终于等到了杜启风的队伍，看着从马车上被搀扶下来的杨秋，朱由昭快步走到他的身边，扶住想要行礼的杨秋道：“受苦了，朕不该让你回来的。” 杨秋咧嘴一笑道：“陛下，这是哪里话，是臣做事不周让陛下担忧了。” 朱由昭笑呵呵的看着还能拍马屁的杨秋开心的搀着他上了自己的御用马车，两个人在车上谈论着从出发范国后发生的事情，不时传出朱由昭欢快的笑声，杜启风骑马跟在御驾后面听着马车里的声音，突然觉得，无论现在怎么样，只要这个年轻人能够活下去，将来的天下都会有他的影子。 原本以为杨秋回都后，朝堂上的众臣会声讨杨秋让朱由昭治罪，可令朱由昭诧异的是，连续三天的朝会没有任何一个官员弹劾杨秋，这种诡异的气氛终于在杨秋养伤结束后，第一次上朝时爆发了。 这天的朝会和往常一样，处理完官员们上报的问题后，朱由昭让徐公公开始宣读圣旨，第一件就是将大皇子过继于皇后梁氏，因为皇后生下的是一个公主，所以朱由昭只能按照之前的约定将此事给定下。 既然已经定下了那么就是第二件最重要的事，册立大皇子朱为灿为太子，册封大典于十日后举行，众臣在听到第一个消息的时候心中就已经大概有数了。 在听到第二个消息后，和梁家交好的官员脸上纷纷露出了喜色，而与梁家不对付的几个士族官员则面色阴沉满脸不悦，但是立储这种事，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左右的了，毕竟张首辅和身后的一众官员还在那站着，立长子为储君又是自古不变的规矩，他们想做点什么都难。 还没等梁纪谦脸上的笑容落下，徐公公接下来的话让整个朝堂全都诡异的寂静了下来。 “宣，征西大将军杨秋觐见。” 安静，出奇的安静，朱由昭自从坐上这个皇位，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感觉整个大殿如此安静，除了杨秋啪啪的脚步声外，平时下面官员窃窃私语声一个都没有听到，朱由昭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这群官员这段时间没有再提杨秋的事，合着都在等着今天，他看着走进大殿后眉头紧皱的杨秋，知道他肯定和自已一样感受到了诡异的气氛。 第56章 明玉公主 一步一步走进大殿的杨秋感觉身上爬满了毒蛇，这种被敌人盯上的感觉作为一名从战场上活下来的老兵来说再清楚不过了，所以他心里无比清楚，今天的朝会说不定比平西走廊的时候更危险，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臣，杨秋参见陛下。” 看着杨秋跪拜行礼后，朱由昭面露微笑的刚想让他平身，一名官员就越众而出说道：“陛下，臣有本要奏，臣肯请陛下治罪杨秋，他在范国期间不顾朝廷颜面，大肆屠杀平民百姓，此罪当诛。” 没等朱由昭开口，另一名官员也走到杨秋前面说道：“陛下，臣也肯请陛下治罪杨秋，他无视朝廷礼仪，未经请示就对友国大沁擅动刀兵，致使两国贸易断绝，影响甚大。” “臣也有本要奏。”“臣也有本要奏。”关于杨秋之前做过的一桩桩一件件能够拿来抨击的事情被这些官员给抖了出来，就连杨秋第一次在拒阳城酒楼里的事情都被人拿出来做为罪证，直到满朝文武三分之二的官员都站了出来，才结束了杨秋罪证的陈列。 朱由昭面色铁青的看着下面的官员，最让他不能忍受的是梁家居然也插手了这件事，要知道就在刚才自己刚刚册立的大皇子为储君，梁家就直接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朱由昭咬着牙说道：“还有人要参杨将军吗？”朱由昭凝视着下面的官员，正当他松口气准备反斥这些官员的时候 张首辅睁开老眼说道：“陛下，臣也有本要奏。” 朱由昭万万没想到张首辅这个时候会站出来说话，他无力的摆了摆手说道：“说。” “陛下，礼家学派学首孔先生是老臣的旧友，前些时日修书老臣，说杨秋此人道德沦丧，行事作风有伤天理，所以肯请陛下将杨秋治罪，礼家自然会将陛下的决断宣告世人，以彰显陛下的仁爱之心。”随着张首辅的话音落下 朱由昭直接气的连连咳嗽了数声，他万万没想到张首辅居然联合礼家威胁他，这个意思不就是在告诉朱由昭，如果你不治罪杨秋，礼家就会在诸国百姓面前说你的坏话嘛，难道你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朱由昭阻止了徐公公想要敲背的举动后，止住咳嗽强忍着拍了一下桌子就要怒斥张首辅 然后杨秋突然高声道：“陛下，臣罪孽深重，恳请陛下治罪。” 杨秋的行为不仅让朱由昭愣住了，连那些官员都愣了一下，他们没想到出了名难缠的杨蛮子居然会直接认罪，一个突然转过弯的官员连忙说道：“杨秋既然已经认罪，恳请陛下下旨严惩。” 众官员这才反应过来，纷纷高喊肯请陛下治罪，朱由昭看着主动请罪的杨秋和难得齐心的官员们，无力的靠在龙椅上捂着额头说道：“来人，将杨秋打入天牢，待朕亲自审问后再行定罪，退朝吧。” “陛下圣明。” 离开大殿的朱由昭耳边响彻着官员们的恭赞，一个趔趄扶住柱子吐出一口血，徐公公吓得赶忙扶住朱由昭，让小太监去快去请太医，然后心疼的说道：“陛下，你可要保重身体啊，这个月都已经是第三次咳血了，这么下去如何是好啊，” 朱由昭挥手推开徐公公后，站直身子说道：“徐则啊，你说我这皇帝做的有什么意思，陛下圣明，陛下圣明，呵，听起来就像在说，算你识相一样，过会将杨秋提出天牢，朕要见他。” 徐公公面色一紧急忙说道：“陛下，你还是先休养身体要紧，何必着急见杨将军。” 朱由昭冷漠的看了徐公公一眼道：“怎么，你也想学那些大臣一样左右朕的想法？” 徐公公闻言吓得啪的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朱由昭深吸了一口气道：“行了，按我说的去做吧。” 杨秋甚至都没来得及换上囚服，就被徐公公从天牢里给提了出来，一路上徐公公千叮咛万嘱咐的对杨秋说不要惹陛下生气，杨秋好奇的询问怎么回事，徐公公才为难的告知了杨秋朱由昭身体有恙的事情。 在清心殿见到朱由昭的时候，太医才刚刚离去，杨秋跪在地上给朱由昭行礼道：“罪臣杨秋见过陛下。” 看着跪在地上的杨秋，朱由昭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说道：“为什么要认罪？” 杨秋抬起头语气坚毅的说道：“回陛下，今天的局面就算臣不认罪，那些官员也绝不会放过我，既然如此，臣又何必让陛下为难。” 朱由昭挑着眉头问道：“那你觉得认罪了朕就不为难了，你说说我该治你个什么罪？凌迟还是车裂？” 杨秋闻言一笑嬉皮笑脸道：“别啊，陛下，咱们不就是做个样子嘛，你随随便便关我个几天，找个由头把我放了就得了。” 朱由昭看着杨秋现在无耻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他无奈的摆手让杨秋站了起来。 杨秋看着短短数年间，朱由昭就从一个意气风发野心勃勃的太子，变成现在满脸疲惫日渐苍老的皇帝，忍不住的问道：“陛下，你的身体？” 朱由昭打断了杨秋的问话，无所谓的说道：“可能是早年留下的隐疾吧，太医也查不出个所以然，说不定哪天就去地下见先帝了。” 杨秋刚想说话就被朱由昭阻止，他继续说道：“杨秋，朕可能等不到十年之期了，这也是我为什么匆匆立灿儿为储君的原因，可惜灿儿资质平庸做个太平皇帝合适，可现在的朝廷你也看到了，我都摆脱不了被操弄的结果何况是他， 所以这次召你回都城本来是想将你介绍与他，将来能够君臣同心，可惜你现在的身份有些不适合，这件事也就不着急了，朕想说的其实是另一件是，你明白吗？” 杨秋点了点头道：“大沁。” 朱由昭欣慰的说道：“没错，大沁，下面的那些官员整天都算计着北明的这些勾心斗角的内斗，根本没有心思关注天下，自从范国之事平定，我与其他三国君主一直在沟通着如何应对大沁，就在三个月之前，四国商定，出兵大沁， 而且这次和以往不同，范国之战不过是大家想要捡个便宜，就算捡不到也不亏，而面对大沁则是真正的举国之战，文邱出兵三十万，范国出兵二十万，隋阳出兵四十万，而我北明因为有防止北原趁机南下的责任， 所以只能出兵十五万，也就是说四国拿出了全部的家当准备打这一场仗，而北明除了平西郡的十万杨家军和平西走廊的十万西北军，到时候国内将不留一兵一卒。” 听着朱由昭越来越激动的话语，杨秋语气沉重的问道：“所以，陛下是想？” 朱由昭点了点头道：“对，所以你这段时间就在天牢安安心心的住着，那些官员自然有朕去应付，你只需要等就可以了。” 杨秋闻言双手抱拳单膝跪地道：“臣，绝不辱命。” “陛下，皇后求见。”徐公公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杨秋和朱由昭皆是一愣，好像他俩见面的时候皇后总是会及时赶到，朱由昭挥手让杨秋起身站到一旁，对徐公公说道：“请吧。” 抱着公主匆匆走进大殿的皇后面色焦急的说道：“陛下，我听说你又。”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站在一旁的杨秋，将口中的话咽进肚子里，给对自己行礼的杨秋回了个礼，朱由昭笑呵呵的起身从皇后怀里接过小公主说道：“皇后不必担忧，朕已无碍，杨秋快来看看朕的明玉小公主漂不漂亮。” 杨秋走近之后看着朱由昭怀里肉嘟嘟的小公主说道：“公主殿下真是个美人坯子，相貌都随了皇后娘娘了。” 朱由昭闻言哈哈大笑道：“杨秋啊杨秋，这个天下也只有你敢这么说了。”朱由昭没有发现，站在他身后的皇后听到杨秋的话后面色有多复杂。 刚刚吐过血的朱由昭身体还很虚弱，只是站了一会就连连咳嗽了几声，皇后急忙从他怀里接过小公主递给身后的嬷嬷说道：“陛下还是要好生休息，不可操劳。” 朱由昭闻言点了点头道：“朕也有些乏了，你们都先退下吧。”皇后和杨秋闻言行礼告退。 走出大殿后，皇后让嬷嬷带着小公主先一步离开，然后又对徐公公说道：“本宫有些话想和杨将军聊一下。” 徐公公闻言直接将所有人屏退，也离开了二人数丈之远，然而皇后并没有先开口，只是和杨秋并排站在台阶上看着远去的嬷嬷。 “小公主不仅随了娘娘的样貌，怎么感觉和臣也有些相像那？”杨秋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开口道 皇后闻言面色巨变然后厉声道：“杨秋，你好大的胆子，你怎么不死在平西走廊上。” 杨秋嘿嘿一笑，不动声色的往皇后身边靠了靠说道：“我为什么没死在那，皇后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皇后不知是气的还是怎么，满脸涨红的一挥衣袖就准备离开，杨秋叫住她问道：“娘娘不是有话对臣说吗？” 皇后闻言站在原地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就是想提醒你，别忘了当初答应我的事就好。” 杨秋翘着嘴角说道：“当初的事，臣一辈子都忘了不。” 皇后终于忍受不了杨秋轻薄的话语，愤怒的回头指着他说出一个：“你。” 终究还是没能骂出口，直接气的挥袖离开。 看着皇后离开的身影，杨秋自言自语道：“明玉吗!” 第57章 盘山之战 随着杨秋入狱，北明的各路党派开始往平西郡安插自己的官员，平西郡守李甫林和王老二他们并没有对这些官员做什么，只是放任他们大肆插手平西郡的政务，因为就在官员们到任的前几天，一封从都城天牢发来的密信交到了他们的手里。 而整个北明则因为朱由昭的一条命令进入了全国战备的状态，大沁的新式武器在范国亮相后，诸国都陷入了惊慌，原本有些官员是反对继续发起战争的，因为连年征战的无功而返让国库早就亏空。 上次范国之战杨秋将掠夺来的钱财全都留在了平西郡用来建设，并未交给朝廷，如果这个时候再发起一场举国之战，这些钱银自然要从士族和官员们手里出，不过这次和上次不同，有了杨秋的前车之鉴，世家们只能强迫朱由昭任命他们推举的统帅才同意出钱出力，而朱由昭也有没拒绝这个要求，很快北明境内所有的可战之兵在陇南名将何卫琛带领下开赴平西走廊，然后准备从平西郡进攻大沁。 接着隋阳，文邱，范国也相继发兵，由四国联军组成的近百万大军士气如虹的朝着大沁开拔，无论在任何人眼中，大沁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可四个月后的第一场仗，就让天下所有人目瞪口呆，进攻大沁洞州唯一通道一线天峡谷的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一种名为炸药的东西响彻天下，炸药这种新产物被埋藏在通道两侧的山体内，无数被炸裂的乱石将十万前锋军分割成了三段，接着慌乱的前锋军就在大沁的火炮轰鸣中彻底崩溃，十万前锋军死伤三万有余，余下近七万人皆降，大沁用易守难攻的地形和新式武器给四国联军来了当头一棒。 大沁两州之地多为山脉，和北明不同的是，北明有近一半的土地为平原，而整个大沁几乎全是崇山峻岭，重要的城池聚集地都在重山之间的盆地之内，这也是为什么大沁之前明明国力衰落，可依旧敢和任何国家叫板的原因。 面对狭窄的地势和大军不易前行的大沁，没有绝对的优势下，不会有任何一个国家敢单独对大沁出手，而如今的大沁更是在妖后的带领下，用了区区十数年就将经济和国力抬上了和诸国平起平坐的地位，更是借助新式武器将诸国大军的先锋军给全部歼灭。 然而这样的一次惨败不仅没有让四国统帅气馁，而是更加坚定了灭掉大沁的决心，不能再让他们继续发展下去了，不然谁都不知道大沁后面还会掏出来什么吓人的玩意。 无论这场战争事态是如何发展的，对于还在北明都城坐牢的杨秋来说都不重要，虽然每天都有官员提醒朱由昭还没处置杨秋。 可朱由昭直接打起了太极，一天一天的往后拖，更有官员在得知了杨秋在天牢里过得是什么日子后，愤怒的在朝会上就要以死逼迫朱由昭下旨将杨秋斩首。 而朱由昭则无所谓的告诉这个官员你只要能以死明志，朕立马下令砍了杨秋，然后催促那个官员赶紧自尽，如果不是张首辅给了官员一个台阶，不用他撞墙自尽，羞都能羞死他。 也不能怪那些官员们愤怒，杨秋每天吃的伙食都是从朱由昭餐桌上送过去的，而且都是徐公公亲自试吃送到他面前，就连狱卒都换成了朱由昭的亲卫，偶尔无聊寂寞了就以要跟皇帝交代罪证的名义出去溜达一圈，找朱由昭蹭上一杯茶。 更过分的是，和狱卒混熟后他还要狱卒去落凤楼叫几个姑娘来深入交流一下人体结构的不同，狱卒在得到朱由昭的默许后，三天两头的往落凤楼里跑，当然杨秋也没亏待这几个狱卒，自己了解完了人体结构，也会出钱请姑娘们教授一下狱卒们在他这里学到的知识。 就在杨秋享受着难得惬意时光的时候，大沁境内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无论大沁境内的战斗有多艰难，四国都在咬着牙坚持着，无数的新兵和物资从各国运往大沁境内，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近百万的联军已经锐减了三成还多，如果不是后续不断有新兵补充了进来，和大沁士兵明显没有了曾经那种光脚不怕穿鞋的无畏斗志，不然联军内的士气早就崩溃了。 大沁洞州已经全面沦陷，四国联军聚集在郴州的元兹山脉入口前等着最后的进攻，虽然占据了洞州所有的城池，可躲在深山老林里的大沁残兵，还会时不时的突然出现阻击各国的后勤粮草部队，为了保证后续的进攻，诸国不得不停下，然后派遣大军一路护送粮草队，而这一耽误就是数月的时间。 元兹山脉的盘山通道是洞州通往郴州最宽阔的路线，也是大军行进唯一的选择，虽说是最宽阔，可也只能容纳两辆马车并行，骑兵早就在进入洞州之前失去了价值，除非能够打通盘山通道，将战马安全的送进郴州境内的广阔盆地之中，否则骑兵就是大沁眼中的活靶子。 盘山通道的每一段都被大沁驻扎了无数的军队，这条通道是大沁最后的屏障，只要守住盘山通道，四国联军只能派遣小股部队从其他路线进攻，而小股部队进入郴州无异于自杀，所以大沁妖后吕皇后亲自驻守盘山通道。 在她的指挥下，无数的炸药火炮被安置在盘山通道的山壁拐口处，妖后知道大沁不能输，大沁输了没有人比她的下场更惨，因为诸国的君主权臣和富商都曾经明码标价要卖下妖后，谁要是能够将大沁妖后活捉，任何一个人开出的价码都足以让这个人瞬间成为天下最富有最有权势的。 就拿隋阳君主的许诺来说只要能够将妖后献上，隋阳君主将直接封赏进献者为护国公，赏地万顷，若是别国将妖后活捉，隋阳愿意拿出十万兵换取妖后，而其他诸国的条件并不比隋阳差，没有人能够顶住这么大的诱惑，这也是为什么诸国能够轻轻松松的不停的补充新兵，若不是条件限制，就连六十岁的老家伙都准备参军奔赴前线。 虽然条件很诱人，四国的将领和士兵也都在摩拳擦掌，可现实也很残酷，随着第一支进攻军队进入盘山通道，一场长达三年之久的残酷战争开始了，而这一场战争也被后世称为血肉磨盘，更是为北明之后统一天下扫平了障碍，甚至有人说就连恶名昭着的杨蛮子终其一生杀的敌军也没盘山之战死的多。 北明弘历三十七年，盘山之战开始的第二年，被关押了一年之久的杨秋被朱由昭提出天牢，所有的朝臣都以为杨秋之案即将落下帷幕，他们满心期待的等着皇帝在朝会上下旨将杨秋斩首平息众怒。 “杨秋，你可知罪。”越发消瘦的朱由昭看着跪在大殿上的杨秋开口询问道 杨秋也不负众人所望，抬起头回道：“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朱由昭点了点头道：“好，既然你知罪，那么朕就罚没你两年俸禄，以示惩戒可好。” 杨秋跪在地上高声道：“多谢陛下。” “什么情况？” 这是所有官员内心的想法，不应该将杨秋给斩首示众吗？怎么罚了两年俸禄就算完事了？玩我们呢？ “陛下，臣不服。”一个官员越众而出 刚刚开口就被杨秋一句话给怼了回去：“不服，不服你死去。” 官员被杨秋的话给气的连连后退了几步，刚想怒斥，何家家主就站了出来怒斥道：“杨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大殿之上侮辱朝廷命官。” 说完就扭头对皇位上的朱由昭问道：“陛下，杨秋既然已经认罪，为何惩罚如此之轻，还请陛下给众臣一个解释。” 何家家主的话音刚落，梁纪谦也皱着眉头走出队列说道：“陛下，你对杨秋如此袒护，实在难以服众，杨秋罪大恶极，理应当诛，难道陛下非要包庇他不成。” 听着两人几乎是质问的话语，朱由昭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两年朱由昭的身体每况愈下，这些朝臣觉得他命不久矣，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了眼里，如今更是敢当面质问自己，朱由昭笑着指着杨秋说道：“来来来，你来告诉他们。” 杨秋从地上爬起来，对着梁纪谦两人就冷漠的说道：“老子是认罪了，可老子认的是嫖妓不给钱的罪，什么时候认你们扣的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再说了，你们两个老家伙居然敢在朝会之上质问陛下，难道想造反不成？” 两人脸色巨变，对视一眼后齐齐跪下对着朱由昭连呼不敢，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事实，只要大家都默认不当回事张首辅和朱由昭也不会说什么，可如果被人给挑明了说出来，这就是大不敬的罪过，张首辅肯定不会再和他们站在一起，转头就会和朱由昭联合，这群老迂腐最爱惜自己将来在史书里的名声。 可是还不等其他人说话，杨秋冷笑着走到两人身前，对着朱由昭行礼道：“陛下，臣有本要奏。”朱由昭自从当了皇帝，从来都没有比今天更加轻松，更加开心过，他笑眯眯的回道：“说。” “陛下，臣要检举梁，何，两家意图谋反。” 杨秋的话音刚一出口，整个朝堂就如同水池被丢入一枚巨石，掀起了滔天波浪，几乎所有人都在想，杨秋疯了不成。 第58章 反了 杨秋石破惊天的话语让整个朝廷都混乱了起来，不停的有官员怒斥杨秋信口雌黄，恶意诋毁梁何两家，张首辅更是眼皮一跳凝视起了皇位上淡定自若的朱由昭，这个时候他才明白，朱由昭为何一直袒护杨秋。 人老成精的张首辅不动声色的给身边的学生内阁大学士刘维之一个眼神，刘维之瞬间理解了老师的意思，趁着朝堂混乱把同样声讨杨秋的学士派给安抚了下来，朱由昭看着张首辅明事理的态度，终于欣慰的开口将众臣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好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杨秋你可有证据？” 听到朱由昭的话，杨秋无视梁何两位家主愤怒的目光，微笑的说道：“他们梁家谋反的证据臣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还请陛下召前御前侍卫萧风萧起入殿。” 得到朱由昭的示意后，徐公公高声道：“宣，萧风萧起入殿。” 直到这个时候梁何两位家主才心中顿感不妙，如果只是杨秋自己说他们意图谋反，顶多就是恶心恶心两人，可是萧风萧起曾经是朱由昭的亲卫，他们俩人参与进来此事，难保不是朱由昭想要对他们两家出手了。 萧风萧起二人入殿行礼后，在朱由昭的示意下，开始将梁何两家的罪证一一呈报出来，听着这些罪名，别说梁何两位家主有些委屈，就连学士派都觉得杨秋他们有点过分了。 “禀告陛下，我们兄弟二人数年来一直在查找梁何两家谋反的罪证，就在前段时间，我们从陇南的何家作坊内，发现大量的制式甲胄和武器，而且何家一直在大量囤积粮草辎重，而梁家买通各郡府的官员，将梁家的亲信安插进朝廷各个政要部门，这两家还在各自的庄园府邸培养了大量的私兵。”萧风的话音刚落 何家家主就急忙起身说道：“陛下，这二人信口雌黄，我们何家制作甲胄武器囤积粮草全都是支援大沁远征军的，这个陛下比谁都清楚，而且我们招募的私兵也都派上了大沁的战场，何来谋反一说？” 杨秋挑了挑眉说道：“哦，那么请问何大人，你们制作甲胄武器可曾向军部报备，囤积粮草可曾向户部报备，招募私兵可曾经过陛下允许，这不是谋反是什么？” 梁家家主闻言气的破口大骂：“好你个杨蛮子，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还敢胡言乱语，我们梁何两家所做的一切陛下都看在了眼里，而且各个世家拥有私兵从圣宗皇帝开始就是惯例了，何时轮到你在这编排。” 杨秋舔了舔嘴唇说道：“少拿圣宗皇帝说事，现在是咱们宣宗皇帝掌管北明，没有得到陛下的应允，招募私兵就是意图谋反，谁知道你们把私兵派往大沁是为了北明打天下还是为了你们自己打天下， 而且你们世家犯的罪过不止这几件，这么多年士族往朝廷各郡府安插了无数的亲信，不仅结党营私，还欺压百姓鱼肉乡里，在你们治理下的北明百姓要比朝廷规定的税赋多交纳三成还多，各种苛捐杂税堪比牛毛，无数冤案错案堆积如山， 北明拥有天下最肥沃的黑土地，可每年朝廷收上来的米粮还不到实际收成的三分之一，请问二位，这些税赋是谁加的，钱粮又进了谁的腰包，北明究竟是陛下的北明，还是你们士族的北明。” 震耳欲聋的呵斥声将整个朝会震的鸦雀无声，梁纪谦更是老脸一红差点气的背过气去，他坚难的站稳脚跟说道：“一派胡言，你以为凭你一张嘴就能给我们乱扣帽子吗，你有什么证据此事与我们有关，若是没有，我一定要让陛下治你诬陷之罪。” 杨秋呵呵一笑，没有搭理梁纪谦而是将询问的目光看向了朱由昭，看到他点头后 杨秋才回身冲着大殿外高声道：“王二和何在？” “末将在。”一声敦厚沉稳的回应从大殿外传来，接着浑身是血身穿战甲的王老二一只手拎着一个脑袋走进了大殿 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的文弱官员吓得纷纷惊呼后退，王老二走到杨秋身边将两个已经看不出样貌的脑袋往地上一丢单膝跪地说道：“末将王二和参见陛下。” 朱由昭再也忍受不了脸上的笑意，在所有官员惊诧的目光中，朱由昭几乎是狂笑着问出了接下来的话：“王老二，快告诉朕，这是谁的头颅。” 王老二抬起头咧着大嘴笑着说道：“回陛下，都城守备军统领何淼与皇城近卫军统领梁佑升的头颅。” 几乎在王老二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朱由昭好像终于搬走自己头顶的一块巨石，如释重负的瘫坐回了龙椅上，而梁何两家的家主面色苍白浑身颤抖的看向地上两个面目全非的头颅，梁纪谦用颤抖的手指着王老二说道：“谁给你的权利杀害军机要员，你要造反不成？” 王老二面无表情的从怀里掏出一枚金灿灿的令牌，举过头顶高声喝道：“奉旨查案，先斩后奏，皇权特许，有何杀不得。” 看着王老二手中的令牌，他们这才明白，这是朱由昭终于忍不住对士族动手了，何家家主怒火攻心一口鲜血喷出晕倒在地，何家的官员纷纷惊慌的上前查看家主的状况，更是请求朱由昭唤来御医查看，而朱由昭无视这些官员的请求，看向了梁纪谦说道：“梁大人，你可还有话说。” 梁纪谦闻言呵呵的笑了起来，然后回头对着朱由昭质问道：“陛下，你这是要和我们士族翻脸了啊，你不会真以为凭借几个黄口小儿就能绊倒我们这些传承了百年的世家不成，圣宗皇帝做不到，你真以为自己能够做的到吗？” 士族和皇室积压百年的矛盾终于从梁纪谦的口中迸发了出来，所有的士族官员纷纷用坚定的目光看向了朱由昭，意图在气势上让朱由昭明白，士族不是他想打压就能够打压的，杨秋拍着手掌笑呵呵的说道：“果然，梁大人，现在就算说你不想造反都不成了吧，现在你对待陛下的态度，就够治你个大不敬的罪过了。”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杨秋，你不会真以为老夫怕了你不成，真当杀了一个近卫军统领就能掌控一切了？那你真是小瞧我们这些老家伙了，就这大殿外的近卫军，你试试他们是听老夫的还是听你们这个陛下的。” 梁纪谦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野心和手段，随着他一声落下，殿外的数十近卫军闯进大殿，将所有官员团团围住，萧风萧起急忙起身护在了朱由昭的身边 杨秋则一脸淡然的说道：“梁大人，你不会以为我们只杀了两个统领吧？” 梁纪谦无所谓的摇了摇头说道：“那又如何，就算你杀光了我们在近卫军安插的所有将领，可你看看这大殿之内的近卫，足够老夫掌控局面了，别忘了，我们士族可不止在军队里安插了棋子，从三省六部到士农工商，北明的哪个角落没有我们的人，只要老夫登高一呼，北明就得换个姓。” 张首辅听着梁纪谦的话终于忍不住呵斥道：“梁纪谦你够了，身为陛下的臣子，就应该做好臣子的本分，陛下容忍你们士族胡作非为已经够宽宏大量了，难道你还真想弑君不成。” 梁纪谦摇了摇头道：“首辅大人，梁某其实对你还是很敬佩的，若是你能够弃暗投明，梁某保证将来你还是内阁首辅如何？” 张首辅闻言跺脚怒斥：“荒唐，老夫羞与尔等为伍，若是想要对陛下出手，就得先从老夫的身上跨过去。” 说罢老家伙直接跨上台阶，一屁股坐在了朱由昭的龙案下面，学士派的官员纷纷面面相觑，现在形势完全超出了这些文臣们的想象，有些不知道该追随首辅扞卫朝廷，留下一个美名，还是明哲保身了。 而身体有恙的朱由昭似乎看够了这场大戏，拍了拍桌子问道：“诸位大臣可还有愿意追随朕的，若是没有，朕也不会怪你们，咱们君臣的情分也就到此结束了。” 下面的官员听到朱由昭的话内心不断的动摇，张首辅的学生刘维之一咬牙也走上了台阶坐在了张首辅的旁边，看到两位学士派的重臣都站在了皇帝的面前，陆陆续续又有十几个官员坐在了台阶上，直到再也没有官员上前，朱由昭疲惫的挥了挥手道：“杨秋，朕累了。” 杨秋嘿嘿一笑，高声喝道：“杀。” 随着杨秋一声令下，从大殿的各处角落里涌出无数身穿杨家军制式甲胄的士兵，他们甲胄上的鲜血还没干涸，一眼就能看出不久前这些军人刚刚经历过一场血战，反叛的近卫军士兵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涌进大殿的数百士兵尽数拿下 梁纪谦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杨家军士兵，吓得连连后退了数步，不解的问道：“怎么可能，你们什么时候将兵士带进皇城的。” 如果说王老二之前只带着几十或者过百人进入都城，利用朱由昭的令牌将两位统领给偷偷斩杀还能理解，可看着大殿外乌泱泱的人头，这已经不是杀一两个统领就能瞒过梁家眼线的程度了，杨秋自然不会告诉他，这些士兵是萧风萧起用了两个月的时间从都城那个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密道带进来的。 第59章 落幕 梁纪谦直到这一刻才真的慌了，他声嘶力竭的吼道：“那又如何？你们敢杀我吗？杀了我，整个北明都得内乱，我们梁家绝对不会让你们好过。” 杨秋跟看白痴一样看着梁纪谦说道：“你凭什么觉得你们梁家还有叫嚣的资本？” 梁纪谦咬着牙说道：“凭什么，凭我们士族百年的底蕴，凭朝廷上这些和我梁家同仇敌忾的士族同僚，我们出了事，你觉得朝廷有能力镇压暴乱的士族吗？” 杨秋笑的前仰后合的指着梁纪谦说道：“我看你还真是老糊涂了，你们这是士族为了能够在大沁分得最多的利益，恨不得把家族能够派去大沁的人都派去了，现在整个北明你们还能调出来多少私兵？三万还是五万？实话告诉你，老子的八万杨家军就在早朝开始的时候就开始分批接管北明三省十二郡所有的城池了，你真当士族现在还能翻了天不成。” 朝堂上所有的士族官员被杨秋的话给震的慌乱了起来，杨秋说的没错，现在的士族根本就没有多少私兵可以调用，就连他们安插在北明军队里的近属亲信也都随着大军前往了大沁，如果这个时候杨秋真的调来八万平西郡守军，士族只能任由朱由昭宰割。 “诸公不必被这小二吓到，八万杨家军，你真当西北军是摆设不成，没有杜兄的同意，你们杨家军过得了平西走廊吗？”梁纪谦看着慌乱的士族官员，开口安抚道 而杨秋闻言并没有驳斥他，只是看小丑一般看着他，梁纪谦终于忍受不了这种目光，他将目光看向一直在朝堂上如同局外人的杜家家主：“杜兄，你来告诉诸公杨秋这小子是在胡说八道。” 然后令所有人诧异的是，杜家家主面色阴沉不定，在梁纪谦催促了数声之后，才走出人群，对着龙椅上的朱由昭跪拜道：“臣，杜预肯定陛下治罪。” 杜预的话音刚一出口，梁纪谦和士族官员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他们最怕的事情终于出现了，杜预的态度无一不在说明，杨秋说的话很可能是真的，八万杨家军现在就在他们各自家族的门口等着挥动屠刀。 “哦，杜大夫何罪之有。”朱由昭明知故问的说道。 “启禀陛下，杜预这些年对族人疏于管教，致使族中子弟行事嚣张跋扈，欺压百姓，更有族人买官加爵，以上瞒下，臣肯请将这些罪人交由吏部查办，为了弥补我杜家的过失，臣愿将杜家百年基业上交朝廷管理，臣做为朝廷重臣亦有失察之职，还请陛下革去老臣官帽，允许臣告老还乡，做个农家翁。”说完杜预伏拜在地。 梁纪谦一个趔趄坐到了地上，面色苍白的看着杜预，他怎么也想不到和梁家一样身为百年世家的杜家会向朱由昭示弱，杜启风手里明明还有西北防线十五万大军，只要杜家掌握着这十五万大军，朱由昭就不敢真的对他们士族下死手，可这是为什么？ 和他一样想不通还有其他的士族官员，他们将无助的目光投向了梁纪谦，可在他脸上看到的同样是诧异，不解。 “杜大夫言重了，虽然你们杜家的子弟行事欠妥，你身为光禄大夫平时专心朝政，疏于管理也属正常何罪之有啊，而且杜大夫愿意将杜家的产业上交国库，足可见其忠心，这样吧，那些犯了错的杜家子弟就交由各郡府按律法处置，杜大夫还是安安心心为国效力的好。”朱由昭欣慰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杜预说道 而杜预抬起头谢过朱由昭之后接着说道：“回禀陛下，老臣现在年纪已大，确实无心朝政了，还请陛下应允老臣告老。” 什么叫懂事，这就叫懂事，朱由昭恨不得把心里的这句话讲给所有的官员听，他起身越过张首辅等人，走到杜预的身前将杜预扶起说道：“既然杜大人如此肯请，朕也就不勉强了，这样吧，陇南禹城气候温和，最适合养老，朕就封杜大人为陇伯侯，赏良田千亩，陇伯侯可以带着杜家的子弟去禹城安心种田，十年内不需交纳任何税赋，可好。” 杜预闻言急忙高呼：“多谢陛下圣恩。” 直到朱由昭回到皇位，坐在地上的梁纪谦才缓过神来，他看着将官帽摘下交到徐则手里的杜预，突然怒吼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扑向了杜预，他抓着杜预的脖子吼道：“为什么，为什么啊。” 杜预叹了口气用悲哀的口气对着发狂的梁纪谦说道：“两个月前，西北军被启风带着离开平西走廊，进入北原境内说是要震慑北原不敢趁机南下，当时我也没当一回事，现在想想启风这么做，就是为了配合陛下对咱们士族动手吧。” 梁纪谦闻言搜开杜预的衣领气急而笑道：“哈哈哈，杜预啊杜预，你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咱们士族百年的基业和心血，让你这个儿子毁于一旦了，我们当初就不该同意让他重新执掌军权。” 杜预摇了摇头道：“启风当初在信里给老夫说了一句话，他说该放的就得放下，直到今天我才想明白，希望梁兄也能够想明白。” 梁纪谦狰狞的一挥衣袖吼道：“明白个屁，何家的何淼在大沁还有十万大军，再加上我儿带领支援大沁的二十万新兵，只要他们得到消息，撤回北明到时候定会拉着北明为我们一起陪葬。” 杨秋摸了摸鼻子扭头看向了王老二问道：“梁识梁大人在平西郡过得可还好？” 王老二嘿嘿一笑道：“过得可好了，每天最少要扛一千斤粮食，不够数就没饭吃，你还真别说梁大人不愧是做过兵马司司长的人物，每天都能准时完成任务。” 杨秋看着彻底被这个消息击垮的梁纪谦说道：“对了，忘了告诉梁大人，梁识带领的二十万新兵现在正在平西郡帮忙建设新城池，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们这些世家的子弟，老二他们都安排的好好的，听话的每天都能吃饱饭，不听话的也没让他们受累，都被老二送到地下休息了，不用谢我们，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梁纪谦怎么晕过去的不知道，他只知道在晕过去前，看到了那些士族官员纷纷跪在地上认罪求饶。 随着朝堂上士族家主的落幕，整个北明都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原本还没有得到消息的世家子弟在面对抄家的杨家军时，还敢奋起反抗。 可随着消息从皇城传出，再加上穷凶极恶的杨家军根本就没有留活口的习惯，盘踞在北明百年的士族纷纷被连根拔起，放弃反抗的还能留下一些种子等待朝廷的审判，负隅顽抗的基本上人畜不留。 以张首辅一众学士派为首的官员，纷纷上书指责杨秋行事太过恶劣，在民众心里造成了不好的影响，而杨秋则一脸不屑的表示，你丫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难道脑子也不好使了吗？有时间去百姓嘴里问问，对于杨家军的行为他们是支持的还抵触的，不要自己站在朝堂上就以为自己能够明白民众的心声。 无数的钱财从士族的家中被运往了国库，终于摆脱士族掌控的户部官员看着堆落成山的账册，虽然累的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可心中的兴奋怎么也压抑不住，北明朝廷的国库什么时候拥有过这么多钱款，至于杨秋这次有没有虚报抄家所得的钱款，朱由昭和户部官员根本就没有精力去审查了。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仅仅光杨家军就在北明斩杀了近三万负隅顽抗的士族子弟和家丁，各郡府的刽子手大刀都换了好几把，无数的女眷被杨家军带回平西充当军妓，如果不是朝廷发现各路的官员快被杀断层了，紧急叫停杨家军的行为，说不定北明没毁在士族手里，失去管制的老百姓就让北明崩塌，朝廷紧急从各郡府的城镇官员里临时提拔到重要部门，才止住了隐隐动荡的百姓。 此次北明的大清洗，总共斩杀四万余人，流放充军三万余人，被罢免入狱的官员高达一千余人，享誉天下的落凤楼被杨秋亲自带着当初潜入都城的杨家军给搬空了，就连柱子上的金箔都被扣下一个没剩，而落凤楼的姑娘们杨秋则回答去向不明，不过杨家军撤出都城时，除了装金银的马车，还有十数辆从梁家抄来华贵马车，里面坐的都是谁，外人就不清楚了。 随着这场士族皇权之争的落幕，远在大沁的远征军终于收到了消息，直到现在何淼才明白，为何北明的援军迟迟不到，其他三国的援军早就陆陆续续的填补上了空缺，而北明远征军只剩下了不到三万余人，这些士兵可都是北明的子民，身为帝王的朱由昭为了清洗士族，不惜让十几万士兵身死他乡，愤怒的何淼带着残余的三万大军直接撤出了大沁这个绞肉机，同时得到消息的范国隋阳更是趁机给何淼借道，让他从两国境内绕过平西郡抄近路直奔北明。 何淼不知道的是，杜启风早就带领着五万西北军和朱由昭的圣旨在北明的边境静候着这一支身心疲惫的远征军。 第60章 为了死去的兄弟 北明三万远征军用了整整两个月横跨三国领土，终于出现在了北明的土地上，正当中原诸国等着看好戏的时候，杜启风和杨秋率领五万西北军拦在了远征军的面前。 “陛下敕令，远征军所有将士不辞辛苦，远征大沁，现命全军所有将士速速归营休养，不得延误。”杜启风一马当先的拦在两军阵前宣读了朱由昭的圣旨 不过杜启风并不认为这道圣旨有什么用，这些士兵在北明期间就是梁何两家一直把持的，再加上在大沁期间，朝廷并未增援一兵一卒，这些士兵对朝廷颇有怨言，皇帝的圣旨跟他们的统帅相比，可能何淼的话更有用。 杜启风看着毫无动静的远征军阵营叹了口掉转马头，准备下令大军备战了，然而出乎西北军预料的是，远征军并没有做出攻击的姿态，整个远征军大营在沉默了许久后 一名神态疲惫的官员从远征军阵营策马而出，快要接近西北军大营的时候，这名官员高声喊道：“我要见杨秋。” 一直待在西北军阵内的杨秋眉头一挑，听着耳熟的声音想了很久也没想起来是哪个熟人，于是直接策马出阵，靠近了这名官员才认出是谁，看着身材整整瘦了两大圈，眼窝深陷的老熟人，杨秋顿了顿说道：“何司长，好久不见。” 何司长苦笑道：“何某见过杨大人。” 杨秋看到曾经的老熟人，心中还是感慨万分的，那个时候周二奎邹瞎子还活着，可是一转眼全都死了，何司长也不再是那个面色圆润身材肥胖的何司长了，杨秋收起心中的感慨问道：“何司长见杨秋何事。” 何司长深吸了一口气道：“杨大人，无论我们何家做了什么，请你们看看我身后的这些士兵，他们为了北明在大沁战场上拼命厮杀，十五万整整十五万大军啊，现在只剩下了三万多人， 我们日盼夜盼北明的援军和补给，可等来的是什么，等来的是一具具从盘山战场上抬下来的尸体，你知道我们这段时间是怎么活过来的吗？ 战士们只能吃野菜扒树皮，如果不是隋阳支援了我们一部分口粮，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就是三万具活活饿死的尸体，而这仅仅是因为陛下要清算士族，我就想问问，这与我身后的二郎们何干，与战死饿死在大沁的北明战士何干，我们也是在为北明战斗啊。” 听着何司长句句诛心的话，杨秋咬着嘴唇看向他身后瘦骨如柴，依旧个个将身躯挺的笔直的远征军将士，突然明白，北明并不是只有杨家军才是热血儿郎，这个从立国就一直与北原战斗的国家，拥有着全天下最坚韧最强悍的士兵，不管他们的将领是谁，这些将士效忠的始终是北明二字。 何司长平复完情绪后，用坚毅的目光看向杨秋道：“何某见杨将军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想问问杨将军，陛下准备如何处置我身后的将士们。” 杨秋面无表情的说道：“远征军士兵都是北明的好儿郎，何来处置一说，陛下已经下令让军部筹划封赏的事宜了。” 何司长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他指着杨秋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杨秋啊杨秋，你还真是跟以前一个样子，跟我这个死人都不准备说实话，十几万大军说卖就卖，几万士族子弟说杀就杀了，咱们的那位陛下会放过这些被士族养起来的士兵，这话你自己信不信。” 何司长说罢突然脸色一正翻身下马跪在了地上执礼道：“杨将军，看在你我二人当年的情分上，何某想请求你一件事。” 杨秋沉默的点了点头，何司长高声道：“这些士兵将士大部分都是平民百姓出身，队伍里的士族子弟个个都身先士卒在大沁战场奋勇杀敌，何某恳求杨将军能够在陛下面前为这些北明的英雄说句话，放他们一条生路，给士族留下一点种子，让他们解甲归田做回平头百姓，何某保证，他们以后绝不会再有异心。” 看着跪在地上磕头行礼的何司长，杨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不行。” 何司长闻言猛的抬头用赤红的双眼看向杨秋，他没想到杨秋居然能够铁石心肠到这种程度，哪怕他给自己说一个慌都不愿意，杨秋策马到何司长的身边低声说道：“何司长，杨秋记得还欠你一个人情，今天就把他给还上。” 没等何司长弄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杨秋接着说道：“他们都是我北明的大好儿郎，就这么解甲归田，你舍得老子可不舍得，这些将士和士族子弟老子保下了，但是何淼必须死。” 说完不等何司长回话，直接策马朝着远征军阵列疾驰而去，杜启风看到这一幕直接让队伍准备冲锋，要知道远征军里的士族子弟恨不得将杨秋扒皮抽骨，他一个人就这么冲上去简直就是送死。 冲到远征军阵列前的杨秋勒住战马，看着满眼恨意盯着的士兵突然高声说道：“老子就是杨秋，也许你们都听过我的名字，也知道我做了什么， 也许你们中有很多人想一刀劈了我，可我还是来了，我来这就是想要告诉你们一件事， 陛下重新任命我为征西大将军，三个月后我将带领杨家军赶赴盘山战场，和之前不同的是，我这次去不是为了抢地盘，更不是为了抢大沁皇后那个骚娘们，老子就是为了躺在盘山战场上的十万将士报仇，你们都是北明的好二郎，你们在大沁战场上所做的一切我和陛下都看在眼里，我们绝不会让北明将士的血白流， 就算这次我们杨家军全都死在大沁，我们身后还有十五万西北军，还有几十万准备为北明赴死的大好儿郎，但是这次我们要用北明的刀让大沁知道，北明将士的血要用他们的血来洗刷。” 杨秋说完抽出腰间的雁翎刀再次高声道：“如果你们想要回家，现在就可以去对面的西北军找杜启风领取封赏，如果你们心中还有热血，那就勒紧裤腰带，跟老子奔赴大沁，为牺牲的十万兄弟报仇。” “报仇。” “报仇。” “报仇。” 一道高过一道的声浪从三万远征军的口中迸发出来，就连对面的五万西北军也纷纷抽出手中的刀响应着远征军口中的呼喊，也许在远征军士兵的心中，杨秋该死，可与躺在盘山通道的十万兄弟相比，大沁更该死，这一刻他们不在乎自己的统帅是谁，他们只想回到盘山战场斩下大沁敌军的头颅，告慰死去的兄弟。 杜启风的副将皱着眉头看着对面杨秋激情澎湃的演讲，低声对杜启风说道：“杜帅，陛下的意思是。” 杜启风打断了副将的话，眯着眼睛说道：“无论陛下是什么意思，看看咱们对面的这些将士，他们都是在为北明抛头颅洒热血，就算要死也应该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死在自己人的屠刀下，陛下那里自然有我去说，你不需要管这么多。” 副将了然的点了点头。 其实早在远征军离开隋阳国境前，何司长已经带着何家的子弟将何淼给扣了起来，何司长很清楚，就算他们这些兵回到北明，也只不过是西北军大刀下的亡魂而已，何司长不想这些士兵因为一个彻底完蛋的何家去送死，如果不将何淼给捆起来，凭借他这个侄子的脾气，这三万士兵必死无疑，而且与何司长允诺其他士族将士的一样，他真的为这些人求来了一条生路，虽然这条生路有些憋屈，可总比家族断了香火好。 何淼被杜启风带回了西北大营，等待他的命运无非就是押赴都城，和自己的族人一起被砍头，至于想要与何淼一起赴死的何司长，被杨秋强硬的留在了远征军，杨秋告诉他现在还不能死，万一远征军士族将士里有人心怀恨意，惹出是非，没有何司长这个人情在，杨秋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将所有人杀掉以绝后患，何司长在这种赤裸裸的威胁下，不得不带着三万西北军赶往平西郡。 远征军和西北军没有发生战斗，还被杨秋给带回了平西郡，不管朱由昭对这件事怎么想，隋阳和范国很气愤，他们不光借道借粮，还允许北明远征军撤出大沁战场，就是为了看到北明内乱。 如今不仅没有看到北明乱起来，他们还在战场上损失越来越大，无数催促北明发兵的信件送往了北明，可回到平西郡的杨秋却迟迟没有动身，直到隋阳强势要求北明立刻发兵，不然就要撤出大沁，杨秋才带领着二十万大军才磨磨蹭蹭的朝着大沁移动。 盘山战场开战至今，几乎每一块山石上都沾染过诸国战士的鲜血，大沁战损更是高的吓人，境内十二岁到六十岁的男女全部被动员了起来，如果不是这十几年大沁通过贸易积累了大量的战备资源，民众早就崩溃了。 而其他三国同样不好受，从十四岁到四十岁的青壮同样被拉上了盘山战场，根据隋阳的统计，盘山通道的峡谷下面已经躺了六十多万具尸体，这还没算上大沁战死的士兵，如果全部加在一起数字已经接近百万。 要知道整个北原人口才不过一百多万，不到两年的时间整个盘山战场就已经埋葬了一个国家的人口，如果这场战斗再持续一到两年，整个中原都会面临青壮断层的局面，未来二十年都将无力应对北原南下。 第61章 捡漏的来了 盘山战场通道上，无数士兵冲击这由大沁用碎石组成的防线，三国联军的士兵被碎石上的大沁士兵用长矛穿成串，无数倒下的尸体被曾经的战友拖到后面丢下山壁，没人愿意抛下自己战友的尸体，可狭窄的通道没有多余的地方来存放他们，为了让活着的人能够冲上碎石，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种情况每天都在发生着，而士兵们也早就麻木了。 崩溃，不止是大沁军心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就连三国联军内的士兵也产生了畏战的情绪，诸国统帅不得不把新兵拉上战场去消耗大沁的有生力量，双方都是在赌，赌对方先坚持不住，然而过长的补给线和远征作战的联军很快就出现了疲态，士兵们越来越敷衍的进攻不仅仅让诸国统帅无奈，还让原本即将崩溃的大沁重新燃起了斗志，他们终于要赢了。 从北明远征军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可北明大军却迟迟未到，三国的君主去信将朱由昭骂了个狗血淋头，甚至宣布直接断绝外交关系，北明瞬间成为了众矢之的，诸国开始担忧还保有生力军的北明会不会突然对自己动手，到时候他们面临的情况可能比大沁还要凄惨，国内百信厌战情绪高涨，能够拉上战场的青壮基本都聚集在了盘山战场，国内的常备守军根本无力阻挡北明大军的突袭，盘山之战的第二年，三国同时宣布撤军大沁。 大沁士兵看着陆陆续续撤出元兹山脉的诸国联军，纷纷满脸泪痕的抱头痛哭起来，短短的两年间，整个大沁能够上战场的无论男女老幼都曾经在盘山通道上战斗过，元兹山脉里埋葬的上百万具尸体中有接近半数都来自大沁，直到一个月诸国联军撤出大沁洞州境内，躲在崇山峻岭中的洞州百姓才欢呼着从山洞丛林中走了出来，他们兴奋的回到自己满目疮痍的家园，从破屋乱瓦中搜寻着可以重新使用的物件，无论这两年他们经历过什么样的苦难，最终他们还是赢了，他们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洞州接近盘山的一座小城内，无数大沁的百姓回到了这个被诸国联军霸占了两年的家园，城守指挥着百姓重新整理着联军撤退后遗留下的物资，他已经派人前往盘山通知大沁的守军敌人彻底离开的消息，相信用不了多久，大沁依旧可以在吕皇后的带领下恢复生机。 小城的城守站在破败不堪的城墙上遥望着被联军肆虐过的土地，正当他感慨万千的时候，远处突然出现了一支整齐的军队，他眉头一皱思索着大沁洞州境内什么时候还保存着这么完整的队伍时，一道震耳欲聋的军号突然响彻天空。 “风。” 城守抬起头看着将烈阳遮蔽的漫天箭雨张着嘴巴忘记躲避，在被箭雨埋没前，他脑海中除了回荡天地的那道风声，只剩下无尽的疑问“我们不是赢了吗？” 为什么，想要问出这句疑问的不仅仅是这座小城的城守，还有大沁洞州无数的百姓，他们原本正在兴高采烈的准备重建家园，可是一队队从各处出现的大军将他们埋没，他们没有死在诸国联军的清剿中，却死在了打胜后的喜悦中。 十万北明远征军以摧枯拉朽的姿态将整个洞州横扫了一遍，十几万来不及逃跑的军民死在了风声之中，盘山通道上的守军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终于明白为什么诸国联军已撤，吕皇后还让他们这些人镇守盘山，原来她早就知道北明准备伺机捡漏。 但是大沁的士兵并没有把北明远征军放在眼里，当初四国联军上百万大军都没能啃下盘山，北明区区二十万大军想要捡漏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不光是大沁这么想，就连已经撤走的三国大军都这么想，北明磨蹭了这么久没到，等他们一撤就到了，谁都能看出来杨秋的狼子野心，所有人都在等着杨秋被自己的贪心给撑死。 然而出乎所有的人预料，杨秋并没有全面进攻以逸待劳的盘山通道，只是每天派小股部队用箭弩和盘山通道的守军玩互射，北明军队依靠着射程的优势，一开始占据了不小的优势，后来大沁士兵学聪明了，看到北明放箭就躲在早就搭好的战壕内，等北明射完大沁士兵就开始站在碎石上跟北明对骂。 北明士兵也不甘示弱，他们的统帅本来就是个没有文化的大老粗，平时什么脏话都能从嘴里蹦出来，这些兵自然也是有样学样的脏话连篇，最后的结果往往都是北明一方获胜，然后北明士兵就以胜利者的姿态退出盘山，等待着第二天的骂战。 这种闹剧持续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谁都没搞清楚北明究竟想要做什么，打也不打，撤也不撤，每天消耗着大量的粮草物资就跑来和大沁骂架来了，有时候杨秋兴趣来了会亲自去盘山通道和对方互骂，作为这群兵痞的头头，自然是将大沁骂的狗血淋头，无论北明的士兵对杨秋其他的影响如何，最起码在这方面肯定是敬佩的五体投地。 “对面的小崽子们听好了，老子是来提亲的，赶紧把你们大沁的那个皇后给老子洗干净了送过来，不然老子杀上你们都城，将她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干了，然后扒光了衣服全天下溜达一圈，让所有人看看大沁皇后的光腚是啥样的。”杨秋骂了半天后终于累了，说完这句话就准备带着士兵们回营休息，然而大沁的士兵将领终于忍受不了杨秋的无耻，一千多人嚎叫着冲出碎石就要将杨秋给乱刀砍死。 看着冲出来的大沁士兵，杨秋扭头就跑，边跑还边喊：“操你们妈的，老子要的是你们皇后，不是你们这群糟老爷们，咋还上杆子往上送。” 北明的士兵跟在杨秋的后边都觉得丢人，对面不过是一千多人，在这么狭窄的通道内，最多并排冲过来十几个人，自己的主将居然毫不知耻的扭头就跑，反抗都不反抗，到底谁才是进攻的一方。 大沁士兵追击了一会后生怕中了杨秋的埋伏，纷纷止住脚步退回了防线，然后杨秋并没有因为这次被吓到，第二天准备带着士兵们再次来到了大沁防线外开始问候大沁皇帝和妖后，甚至 还有闲心的给大沁皇帝编排了一个绿帽小段。 第二次，第三次，大沁士兵都忘了他们追着杨秋砍了多少次，总之这个北明的统帅每次都如同丧家之犬一样灰溜溜的跑回营地，别说大沁的士兵，就连北明的新兵都在怀疑杨秋是不是只有这么两把刷子，他们是来大沁打仗的，可是现在变成了骂仗。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三个月，北明的士兵都快养出膘了，而大沁一方已经长时间的后勤补给不足，士兵们只能勉强果腹，大沁吕皇后在诸国联军撤退后就回到了都城，这个国家的战后建设还需要有人指挥，大沁皇帝本来就是个软弱无能的皇帝，不然也不会被吕皇后拿捏的死死的。 留守在盘山通道的守将是杨秋的老熟人卫曜，他一开始对杨秋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范国之争的时候杨秋表现出来的强势和雷厉风行，在这三个月的时间内已经崩塌，卫曜甚至觉得杨秋当时在范国是不是装出来的。 无数请求主动出战的将士每天挤破了卫曜的营帐，杨蛮子现在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地痞无赖，肯定是因为巴结了北明皇帝才能得到统帅的位置，能力和之前的何淼想比不堪入目，而且现在北明军队纪律松散，毫无戒备之心，而且盘山通道外只有北明的十五万大军，剩下的五万都在驻守其他的通道，如果大沁突然发起进攻，说不定能够将北明军队一举击溃。 卫曜肯定是心动的，杨秋的表现让他不得不思考，北明是不是还有一战之力，但是大沁现在也没有失败的余地了，如果这是杨秋故意表现出来让他们放松警惕的，那么大沁很有可能一败涂地，盘山通道一失，大沁都城将赤裸裸的展露在北明远征军的面前。 最终卫曜还是没能顶住将士们的请求，他一边派人向吕皇后请求主动出击，一边开始安排进攻的事项，吕皇后的回复很快就送到了卫曜的大营，先派小股部队试探，若是北明士兵无心作战，皇后将派遣驻守在其他通道的士兵随同卫曜一同出击，将北明二十万大军给留在洞州。 得到回复的卫曜很快就组织了第一波进攻，三千人的大沁军队再追击杨秋的时候并没有和以前一样及时止步，而是追着杨秋直接冲出盘山通道，直到杨秋狼狈的跑到北明大营前狂喊着救命后，北明大营才察觉到自己的主帅正在被追杀。 长时间的懒散让北明大营甚至没有做好准备，区区大沁三千士兵让北明的第一反应是防御，而不是主动出击吃下这三千人，直到三千多人撤回盘山通道，后知后觉的北明大营才派出一支骑兵进行追赶，等卫曜收到这个消息后，终于确信北明士兵已经毫无斗志。 第62章 千骑破一国 持续了数月的闹剧终于在大沁主动出击中结束，大沁十万大军从盘山通道和其他山路蜂拥而出，二十万北明远征军不仅没有组织像样的防守，甚至被大沁军队逼退了八十里。 卫曜看着好不容易聚拢阵营形成威胁的北明远征军听着手下的汇报，短短半旬的时间，北明远征军连连后退，可是实际战损只有区区数千人，这和他预期的完全不一样，按照北明远征军之前的作风，这场突袭最起码能够造成北明数万的死伤，太少了，和预期相比少的有些不正常。 最重要的是，北明远征军目前只聚拢了十五万大军，剩下的五万人毫无踪迹，各路的探子斥候纷纷汇报洞州境内除了他们面前的十五万大军，再无北明军队的踪影。 面对这个结果，卫曜只能寄希望于北明将五万大军因为其他原因已经撤出了大沁，不然他们将面临一支不知所踪的军队，这可比面前的十五万大军威胁还要大。 北明弘历三十九年，大沁与北明的第一次正面战斗开始了，这一场战斗诸国没有看到大沁用火炮将北明军队炸的四分五裂，而是北明用超出认知射程的弩阵将大沁火炮死死压制，直到被杨秋收编的三万远征军提着雁翎刀冲进大沁的火炮阵地发泄着憋屈了两年的怒火，他们才知道杨秋原来没有骗自己，他不只是一个光说大话每天骂架的蛮子，他还拥有让士兵可以放心冲锋不用担忧大沁火炮的弩阵。 大沁被打蒙了，无数士兵倒在了北明的弩阵中，倒在了北明大军的冲锋中，直到卫曜下令全军回撤的时候，他们才知道，几个月的骂战只不过是杨蛮子下的一盘棋。 卫曜骑在马背上看着被北明大军死死缠住的大沁士兵，浑身颤抖的将手中从都城发来的急报交给自己的副官道：“看看吧，大沁完了。” 副官闻言面色一变，急忙接过信件扫视了一眼，副官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说道：“这怎么可能？” 卫曜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将牵着马绳颤抖的手止住然后说道：“把这条消息通报全军，告诉将士们，就算国破家亡，咱们也要把北明这群狼崽子啃下来一块肉，北明想要灭大沁的国，那他们就得拿命来换。” 正在边打边退准备撤回盘山通道的大沁士兵在得到这条消息后，茫然无助的站在原地，这一刻没有什么再比这条消息让人沮丧，可是在短短的沮丧过后，则是即将家破人亡的滔天怒火与战意。 撤退的大沁士兵突然止住脚步，咆哮着朝着北明的追击大军扑了上去，被他们之前恐惧的收割人命的箭雨再也阻挡不了这些士兵的疯狂反扑，两支大军就在这种毫无章法的冲锋中混战在了一起，大沁士兵的疯狂甚至让北明身经百战的老兵都有些措手不及。 杨秋看着大沁疯狂的举动，嘴角微微一翘对身边的王明阳说道：“怎么样，我就说老二能做到。” 王明阳感叹道：“大开眼界，大沁凭借着崎岖难行的山道困扰了诸国几百年，没想到被一个大字不识莽夫给解决了，千骑破一国这种旷世之举在将来数千年的史书中都会留下浓厚的一笔，佩服，属实佩服。” 杨秋闻言笑了笑没有说话，王老二是不认识几个字，可要是说他是莽夫那就大错特错了，这个胖子比谁心思都细腻，只是不到关头不显露而已。 大沁收到的消息也很简单，一支五万人的北明军队出现在了郴州腹地，杨家军左翼护卫军统领音离率领两万骑兵正在朝着大沁都城奔袭，杨家军前锋将军王老二则率领三万步兵绕到了盘山通道的背面，正在和北明远征军做战的大沁军队被直接切断了后路。 这也是卫曜为何说大沁完了的原因，大沁郴州境内已无可战之兵，而他们想要返回盘山通道更是痴心妄想，大沁军队比任何人都清楚盘山通道有多难攻克，四国上百万大军都没能拿下盘山，何况大沁区区十万兵。 面对大沁的誓死反扑，北明经过最初的混乱之后，开始组织起有效的防御，等到交错在一起的两支大军泾渭分明后，北明弩阵再次发挥作用，一阵一阵的箭雨终于将大沁最后的士气击溃。 随着第一个士兵将手中的武器丢下，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溃逃，经过两年的血战，大沁士兵早就换过了一茬又一茬，无论年龄还是素养都和当初的正规军相差甚远，他们坚守不出不会暴露，他们打顺风仗也不会暴露，可要面对必败的战斗溃逃只是必然的结局。 卫曜浑身浴血的站在一处被鲜血灌满的洼地中，手中的剑早已崩断，围绕在他身边的北明士兵满脸恐惧的看着这个杀神筹措不前，从开战至今，这个大沁的统帅最少斩杀了上百名北明士兵，一直杀到大沁溃败，他还在挥动着手里的断剑。 一阵马蹄声穿来，北明士兵看着缓缓而来的杨秋齐齐松了一口气，无论杨秋之前在他们心中留下来怎样的恶劣印象，从大沁军队溃败的那一刻开始，杨秋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变得无比伟岸，上百万大军用了整整两年时间没有攻克的大沁，被杨秋一战平定，之前他们都做好了战死在盘山通道，被丢下山谷的准备，而此刻却以胜利者的姿态活生生的站在这里，甚至有可能跟随杨秋灭国开疆成为北明的英雄。 “卫元帅，放下手中的剑，我保证会以对待王明阳元帅的身份和待遇来对待你。”杨秋骑在马上俯视着这个让人钦佩的敌人。 卫曜没有冷笑，没有愤怒，也没有丢下手中的剑，他只是平淡的开口道：“卫曜有一事不明，想请杨将军开解。” 杨秋点了点头道：“请说。” 卫曜抬起被鲜血染红的面庞道：“我想知道，北明的五万大军是如何进去郴州的，我想了很久，实在想不到还请杨将军解惑。” 其实杨秋也知道卫曜想要问什么，就算换成自己这也是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杨秋没有打算隐瞒卫曜一五一十的说道：“我有一个兄弟，他叫王二和，我们二人从小就在山里长大，对于大山的了解并不比你们大沁的人少，北明士族伏诛的那天，王老二回到平西后便带着一千骑偷偷赶往了洞州，他用了两个月的时间，从元兹山脉里找出一条适合骑兵通行的山路， 然后用了近一年的时间，付出了七百名士兵的生命将这条山路给开辟了出来，从我们北明大军进入大沁境内开始，左翼将军音离就带着五万大军开始分批进入这条山道，说实话，就算你们大沁这次不主动出击，我也准备要强攻盘山通道，为全部进入郴州的五万大军切断盘山后路争取时间。” 卫曜听着杨秋讲述完毕后终于如释重负的笑了出来，他摇了摇头悲戚的说道：“大沁输的不冤，杨秋啊杨秋，全天下都叫你杨蛮子，所有人都认为你只是个莽夫，没想到中原诸国都被你这莽夫给摆了一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的，是从四国联军决定进攻大沁开始吗？ 你故意回到北明被囚禁，然后借着清洗士族的时机，让隋阳诸国以为北明内乱，不会逼迫北明增兵盘山，你就是为了等着诸国元气大伤，然后坐收渔翁之利是吗？” “是。”杨秋毫不掩饰的回答。 话已至此，卫曜再也没有任何疑问，他举起手中的断剑，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杨秋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并没有阻止，卫曜和王明阳的境地并不相同，王明阳是稀里糊涂的被俘，加上被学生出卖，重点国家还在才能够和杨秋厮混在一起，而卫曜面对的是国破山河碎，做为一名主将他有着自己最起码尊严。 随着断剑从手中滑落，这个为大沁奋斗了半生的将军躺在了即将不属于大沁的土地上，杨秋叹了口气对士兵说道：“将他好好安葬吧！” 北明远征军并没有追击溃逃的大沁士兵，他们现在首先的任务是穿过盘山通道，支援正在往大沁都城突进的音离。 而大沁郴州境内早就乱成了一团，无数百姓收拾着行囊准备和洞州百姓一样逃进深山避难，谁都不想成为北明刀下的冤魂，大沁现在已经没有兵力防守这些城池，除了都城的两万守备军，整个郴州都成为了北明远征军口中的肥肉，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然而让大沁百姓诧异的是，北明军队并没有对百姓出手，而且从军粮中抽出大批粮食分发给百姓，从跨过盘山通道的那一刻，杨秋就通报全军，从此刻开始大沁的每一寸土地都将变为北明的土地，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也将是北明的百姓，只要这些百姓安分守己，北明远征军要将他们当成北明的子民对待，若是有人趁机烧杀抢掠欺压百姓，无论是谁都将按照北明律法严惩。 第63章 吕芩洁 北明远征军的推进速度并不快，二十万大军被分为了三部分，一部由萧风萧起带领清剿洞州逃脱的士兵，安抚剩余的百姓，另一部由林柏宏带领着一座城池一座城池的接手，剩下的则由杨秋带领前往大沁都城。 盘山通道的陷落让中原诸国都沉默了下来，他们在盘山通道付出了几十万大军的战损和天文数字的钱粮，换来的却是被北明轻易摘了果子，隋阳联合其他两国给朱由昭发去了文书，要求北明割让一部分大沁领土做为补偿，然后一直以隋阳马首是瞻的北明这次出奇的强硬，朱由昭不仅没有答应这个要求，还义正言辞的回复：不服你们就去抢，抢下来多少北明绝不吭声。 面对朱由昭强硬的态度，中原诸国君主除了气的拍桌子也别无他法，两年的征战已经让诸国元气大伤，根本无力再对大沁的二十万北明生力军发起进攻，不过隋阳并不满意北明如今的态度，暗中联合两国意图趁北明二十万大军远征大沁，十五万西北军镇守边关之际组织大军入侵北明，逼迫朱由昭就范。 弘历三十九年冬，浩浩荡荡的三国联军越过北明边境发起了进攻，可还没等他们攻下北明第一座城池，沉寂了数年之久的北原大军突然对平西走廊发起进攻，趁火打劫这种事不光北明会，诸国也会，北原这种依靠劫掠存活的民族更是玩的炉火纯青。 趁着中原诸国元气大伤，北明被诸国联合讨伐之际，北原先后派遣了三十万铁骑冲击平西走廊防线，还没等隋阳诸国笑出声，西北军总兵杜启风就做出了一个被万人唾弃的决定，十五万西北军拒守城池不出，眼睁睁的看着北原三十万铁骑越过平西走廊，朝着中原腹地挺近。 直到这一刻隋阳君主才明白当初和北明交换领土是多么错误的一个决定，但是北原的铁骑不会给他懊恼的时间，隋阳统帅杨剪在得到这个消息后，不得不撤出北明，回到牧州阻击正在牧州肆虐的北原铁骑，幸亏大文邱与大沁深知放北原进入中原的后果是什么，纷纷调转马头支援隋阳的牧州。 天下文人墨客开始对北明口诛笔伐，各国百姓更是对北明的印象急转直下，就连北明国内的一些文人百姓都开始对朝廷产生不满，无论诸国如何混战都是中原人自己的事情，可北明朝廷将外人放进来就已经上升到道德层面了。 朱由昭顶着巨大的压力给远在大沁的杨秋发去质问，问他什么时候能够攻克大沁，这个时候无论北明做什么，都不如灭掉一个国家更能维护民心。 围困了大沁都城一个月的北明远征军终于发起了总攻，大沁守军顶着北明弩阵疯狂的向北明攻城大军点燃大炮，无数士兵被火炮炸向天空，无数的士兵被弩阵射成筛子，可双方的士兵没有退缩，大沁士兵明知无力回天所以向死而生，北明士兵是因为杨秋许诺，攻破大沁都城开放军规三日，三日内士兵洗劫到所有的钱财尽归个人所有，无需上缴，抢杀掠夺再无约束。 两军士兵的鲜血将大沁都城的城墙染红，北明军队没日没夜的交替着进攻城墙，虽然大沁只有正规守军两万人，可大沁都城内的百姓有几十万，他们主动肩负起了守卫都城的责任，无数的妇孺老幼扛着石块，火油往返着城墙，有的百姓甚至将自己家的围墙扒下，只是为了能够砸死砸伤一名侵略者。 大沁皇帝和妖后站在皇城的城墙上看着来来往往为大沁赴死的军民，过了许久之后妖后开口道：“陛下，降了吧！” 大沁皇帝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可依旧不死心的说道：“洁儿何出此言，北明现在惹得诸国天怒人怨，只要咱们再坚持坚持说不定杨蛮子就会被朱由昭召回北明，再说了洁儿的军机坊内还放着一个大杀器嘛，咱们不要放弃好不好。” 大沁妖后用怜悯的眼神看着眼前又爱又恨的男人，从两个人相识开始，妖后就清楚这个胸无大志浑浑噩噩的帝王成不了大事，如果不是他一直对自己疼爱有加，说不定妖后早就谋权篡位自立为王了 妖后叹了口道：“别傻了陛下，杨蛮子打不下大沁是不会回北明的，现在能够让北明摆脱骂名的只有灭国开疆，这个道理杨蛮子明白，朱由昭也明白，陛下难道不明白吗？而且妾身军机坊的那件大杀器只有一件，北明有二十万大军，杀不完的，陛下还是降了吧，北明需要你来安抚大沁的民心，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大沁皇帝深情的凝望着面前的女子问道：“那你会如何？”大沁妖后坦然一笑道：“陛下难道没听说过吗，诸国都开出了高价要买妾身，说不定将来我活的比你还自在？” 持续了半个月的攻城战在北明损失了二万士兵的生命后终于结束，大沁皇帝亲自开城带领着大沁朝臣跪迎北明征西大将军杨秋，骑在马上的杨秋俯视着跪在地上向自己进献君主大印的皇帝，语气冷漠的问道：“大沁妖后何在？” 大沁皇帝闻言一愣，屈辱的说道：“皇后现在身在皇城军机坊，她想请杨将军单独一叙。” 大沁妖后为什么要找杨秋单独谈话，他不在乎，在杨秋眼里这个女人无非是想给自己卖出一个好价钱而已。 失落，恐惧，愤怒，无助，这是大沁皇帝和朝臣看到北明军队入城后所作所为产生的情绪，他们明明投降了，为何北明大军还要肆虐百姓，无数少女被凌辱杀害，无数钱财被士兵塞进衣服里能够塞下的地方。 大沁降臣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府邸被洗劫一空，妻女被凌辱致死，他们愤怒的想要和北明士兵同归于尽，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怎么能是杀人如麻的士兵对手，随着百姓的哀嚎，大沁皇帝身边的臣子也越来越少，他们临死前都想不通，既然都要面对这个结果，我们为什么不死战那？ 军机坊位于大沁皇城的西北角，此处原本属于冷宫，后来妖后上位废除冷宫制度，才将此地建为研制火器的军机坊，杨秋将近卫留在军机坊外，一个人推开大门跨入这个诸国君臣都梦寐以求的地方，跨过一道道院门，杨秋终于见到了坐在院子里慵懒的晒着太阳的大沁妖后，她的身边还放着一台奇形怪状的器械。 听到杨秋的脚步声后，大沁妖后微微一笑道：“来啦。” 杨秋想象过妖后的容貌是什么样，也许是倾国倾城，也许是闭月羞花，可他从来没想过大沁妖后是这么普通的女子，普通到就如同周家村每日为柴米油盐发愁的妇女，没有惊艳，也没有让人乍见就被折服的气质，可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将整个大沁抬到了不应该有的高度，就这么一个女人轻轻一句来啦，就让杨秋感觉很舒服很放松，好像遇到了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似乎是被这种轻松的氛围感染，杨秋自然的坐在器械旁边的椅子上，摸了摸身边冰凉的器械问道：“这是什么？” 大沁妖后依旧笑眯眯的回答道：“机枪，也叫马克沁，不过和真正意义上的机枪还有很大的差别，你们这的工艺水平还做不出来能够被它射出的子弹，所以就是个花架子。” 杨秋皱着眉头问道：“子弹？很厉害吗？” 大沁妖后闻言突然兴致高涨的说道：“当然了，这玩意如果能正常使用，每分钟，不对是每三十息就可以射出六百发子弹，子弹你可以理解为箭支，子弹的射程可以达到三千步，你说厉不厉害！” 杨秋舔了舔嘴唇说道：“扯淡吧你。” 大沁妖后一抿嘴唇眯着眼睛说道：“如果你没有见过火炮和火枪，有人告诉你这两件玩意，你会不会认为他在扯淡，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 似乎被大沁妖后说服了，杨秋兴趣高涨的起身观察起了这个叫马克沁的东西，过了好一会才问道：“那个叫子弹的东西很难搞吗？” 大沁妖后闻言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起身伸出一只手说道：“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吕芩洁。” 杨秋茫然的看着妖后伸出的手掌不明白她这是何意，妖后一拍额头说道：“不好意思习惯了，这是我们老家的风俗，大家见面都是握手表示尊重。” 说完又伸出了手掌，杨秋迟疑了一下和妖后握了握手掌，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这个神奇的女人让大沁的文臣官员这么排斥，中原诸国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根深蒂固，大沁妖后的这种主动握手行为是要被戳破脊梁骨的。 两人握手后，妖后转身朝着身后的工坊走去，边走边说道：“来，给你看点好东西。” 第64章 听起来不怎么聪明的国家 杨秋是文盲吗？当然不是，从小杨老头就教他识文断字，那杨秋有文化吗？当然也不是，因为杨老头自己也不认识几个字，教给杨秋的都是现从别人口中学来的，幸亏杨秋天资聪慧，不然现在自己的名字可能都写不对。 但杨秋从来没觉得自己文化低有什么不好，然而直到跟着妖后吕芩洁进去这座工坊后他才觉得书到用时方恨少，无数稀奇古怪的数字写满了铺在墙壁上的白纸上，各种各样的图案更是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算有吕芩洁在一旁解释，杨秋还是只记住了几句话，可以在天上飞的铁鸟，可以不需要牛马就可以自己跑的车子等等，杨秋口干舌燥的问道：“你是天上的神仙吗？” 吕芩洁闻言笑得前仰后，好一会才说道：“我要是神仙，你觉得你还能站在这跟我说话吗？我一个弹指，你的二十万大军就灰飞烟灭了。” 杨秋松了口气说道：“那就好。” 吕芩洁听着这句话歪着头笑呵呵的说道：“听到我不是神仙你好像很开心，是不是这样就能把我卖一个好价钱了？” 杨秋很喜欢吕芩洁的坦然，所以也毫不掩饰的说道：“也许之前诸国开出了天价想要买你，可惜了。” 吕芩洁不解的问道：“可惜什么？” 杨秋扭过头盯着她的眼睛说道：“诸国大军为了你，几乎将中原所有的青壮打断层，现在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再敢要你，谁敢要你就是下一个大沁，所以。” 吕芩洁点了点头道：“所以我必须死是吧！” 杨秋用沉默代替了回答，这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吕芩洁显然是个极聪明的人，不然也不会成为妖后，不会有这么多堪称奇迹的发明。 “唉，早知道就不让卫曜把大炮拉去范国了，应该再偷偷发育个十几二十年的。”吕芩洁撇着嘴满脸后悔的说道 杨秋闻言看了她一眼说道：“就算没有火炮，大沁灭国也是早晚的事。” 吕芩洁眉头一挑好奇的问道：“怎么说？” “你错就错在不应该提倡男女平等，让女子入仕，实行除恶制，当然我不是反对男女平等和女子入仕，北明平西郡的很多政令都是从你颁发的政令之上建立的，而男女平等，女子入仕对于现在这个天下不适合，曾经的大沁民风彪悍，甚至有大沁一卒顶一骑的盛誉，可是现在的大沁，从十几年前推行男女平等开始，大沁女子地位越来越高，大沁男子被边缘化，最让我不能理解的是除恶制 任何出手伤人的民众都会受到严惩，无论是这个人被抢被打，只要反抗就属于罪犯，我想知道你是从什么目的出发推行这个制度的？你可知道中原诸国怎么评价你这个制度的吗？我们一致认为你是在为诸国灭掉大沁做贡献，不到二十年的时间，民风彪悍，被称为群山猛兽的大沁男人，被家中女子和朝廷束缚成了温顺的小猫，再给你二三十年，大沁都不需要我们动手，自己就会被这些制度给玩死。” 杨秋很是疑惑的询问道，这个问题不光杨秋好奇，就连各国的君主都很好奇。 吕芩洁张着嘴巴说道：“我不觉得男女平等有什么问题，你们男人能做的事情，女人一样可以做，谁说女子打仗就不如男人的，至于除恶制是我从老家学来的，我老家可是一个拥有数千年文化传承的国家，这些制度怎么会有错。” 杨秋摇了摇头说道：“我并没有说这些制度有错，对于一个国家君主来说，这种制度用来愚化民众稳固统治地位简直完美，但是这些都建立在一个条件之上，那就是天下一统， 周围再也没有强敌环顾，可是你却在大沁推行这种制度，你觉得一个连年征战面对数个虎视眈眈的强敌时，推行这种愚民庸民政令是对的吗？如果不是咱俩现在面对面聊天，我都怀疑你是某国派来的内奸，故意将大沁推向万劫不复。 我再告诉你所说的女子行军为何不如男子，我之前就遇到了一支你们大沁女子组成的军队，知道我们是怎么打赢的吗？根据这支女子军队撤离后留下的月事带判断出她们何时来葵水，再推断她们来葵水最集中的日子发起进攻，这支两千人的女子队伍，我们只付出了七个人的伤亡就全部拿下， 现在这些女子还光着屁股在我北明军营里充当军妓，之后只要遇到女子组成的队伍，我就让人把这些女人扒光推到大军阵前，然后就会有两种结果，不战自溃和被愤怒冲昏头脑，说的直白一点，如果你只是安心在这制造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而不插手政事，大沁说不定已经无敌于天下了。” 听完杨秋的这些话，吕芩洁沉默了许久才感叹道：“唉，理科生好好搞研究得了，真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啊！” 杨秋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还没问你的家乡叫什么名字？” 吕芩洁闻言面色一红，然后左顾右盼不自然的说道：“印度。” 杨秋点了点头道：“听名字就挺傻逼的，怪不得会推行这些政策，对了，这个印度在哪里？” 吕芩洁恢复了平静狡黠的问道：“放心吧，不是你们这个天下的国家，不用担忧他们会开着铁鸟来打你们。” 轮到杨秋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掩饰道：“怎么会，我就是好奇的问一下。” “那么，杨将军，你准备怎么处置我？”吕芩洁咬着嘴唇问道。 杨秋看了吕芩洁很久很久才开口道：“说实话，我真不舍的杀你，可是就像我说的，我保不住你，北明也保不住你。不过你如果能够提供印度的位置，我可以派人去你的国家求救。” 吕芩洁哈哈哈大笑着一屁股坐在工具台上，然后指着杨秋说道：“杨蛮子啊杨蛮子，你真让老娘佩服，实话告诉你，印度的主意就不要打了，老娘也不知道怎么回去，如果知道怎么回去你以为我会愿意待在这个鸟不拉屎的世界，知道老娘为啥不怕死吗？因为老娘也想试试，死了能不能回去，杨蛮子动手吧，老娘吭一声就是你养的！” 如果说吕芩洁之前给杨秋的感觉像一个多年不见的大姐，那么现在她像极了欠揍的王老二，一口一个老娘比杨秋说老子还顺嘴。 北明大军进城的第二天，皇城的军机坊燃起了熊熊大火，杨秋和王老二看着渐渐化为灰烬的军机坊齐齐松了一口气，军机坊里的图纸随便拿出去一张都是惊世骇俗的存在，杨秋只是拿了吕芩洁给他推荐的火药，火炮，火枪三张图纸。 因为吕芩洁说，其他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个时代能够制造的东西，所以杨秋只拿了诸国最想要的三张图纸，随着最后一朵火花熄灭，杨秋才和王老二离开了这个埋葬了需要一个世界几百上千年才能沉淀出来的宝贵财富。 可这些杨秋和王老二根本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两个大老粗也不在乎，人活一世就是要自己过得潇洒舒服，谁会管自己死后是洪水滔天还是山崩地裂。 随着三日虐城结束，大沁皇帝在杨秋的示意下向大沁发布了正式归降书，从此刻开始大沁才算真正意义上的灭国，变成了北明国土的一部分。 弘历四十年春，北明全国百姓沸腾，宣宗皇帝的声望在此刻甚至超越了开国皇帝圣宗，无数文人墨客开始歌颂朱由昭的丰功伟绩，然而所有人都好像忘记了最大的功臣远征大将军杨秋，文章中杨秋的功绩被一笔带过。 他做过的恶事却被详细描述，杀人放火，强抢民女，屠城灭门，一桩桩一件件都成为了百姓口中吓唬孩童的手段，只要谁家的孩子不听话，大人就会说再不听话杨蛮子就要来了，效果往往出奇的好，而这件事的最大功臣自然是礼家学派。 被征服的洞郴两州因为北原入侵的原因，一直没能等到北明派遣来的官员治理，杨秋无奈只能从平西郡调来大量的官员临时管理，好在有李埔林这个大沁降官，洞郴两州的治理工作才能井然有序的进行。 和北明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隋阳，北原三十万铁骑冲入牧州后如入无人之境，三国联军只能依靠城池抵挡北原骑兵的突袭，可北原并没有攻城的习惯，往往遇到城池就绕路洗劫村庄城镇。 等隋阳军队开城出击，这些铁骑就依靠战马的优势带着隋阳三国军队兜圈子，兜着兜着散布在牧州的北原骑兵就聚拢在了一起，然后对隋阳大军发起进攻，第一次猝不及防的三国联军差点被北原铁骑给包了饺子，现在三国联军十几万大军只能退守牧州边境防止北原铁骑再次深入。 同时隋阳向北明发出求援，面对无赖的北原铁骑和日渐强盛的北明，曾经的中原霸主不得不低下头颅，向自己曾经的小弟求援。 朱由昭自然不会任由北原铁骑在中原肆虐，如果不及时制止，北原铁骑很可能会向东转向进入北明国土，到时候就该北明头疼这些追不上，就算追上也不一定打的过的北原骑兵。 第65章 风在吼 马在啸 北明弘历四十一年，正在隋阳牧州和中原诸国躲猫猫的北原铁骑突然发现，北明西北军从平西走廊蜂拥而出，意图切断北原撤离的路线。 短短数月的时间，北原铁骑劫掠了无数钱粮牛羊，分出十万大军将劫掠来的财物运回北原之后，这十万铁骑被平西走廊的守军给挡在了西北防线以外，二十万北原骑兵面临被包饺子的境地。 北原王庭之主很愤怒，明明是我北原帮助你们北明将隋阳诸国联军给牵扯住，可你们北明居然不知好歹要和隋阳联合吞并我二十万勇士，王庭之主只是不了解中原人的脾性，我们自己人打自己人哪怕尸山血海也无所谓，可你一个外人想要趁着中原内斗进来分一杯羹，那么不好意思，我们肯定要联合起来揍你。 北原王庭为了救出被困在牧州的二十万铁骑，再次组织了二十万大军冲击平西走廊。 同年四月，原本在洞郴两州镇守一方同化百姓的杨秋突然出现在了北原腹地，带领着三万铁骑朝着北原王庭一路狂奔，刚刚赶到平西走廊的二十万北原铁骑急忙调转马头，意图围剿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至于北原骑兵是如何出现在北原腹地的成了北原做梦都想知道的秘密，进入北原的杨秋带领着三万骑兵用北原在牧州的方法和北原玩起了躲猫猫。 最近的一次甚至接近了北原王庭三百里，虽然北原并不惧怕这区区三万人的队伍，可谁也不愿意在自己的家里有一只猴子不停的上蹿下跳，越来越多的牧民骑上战马开始追击杨秋等人。 被困在牧州的二十万铁骑也很不好受，他们是来劫掠的，可是劫掠了物资运送不出去劫掠的还有什么意思，于是这二十万铁骑除了留够自己正常消耗的补给，将劫掠来的粮草一把火烧净，牛羊通通宰杀焚烧，不准备给牧州百姓留下任何生路。 面对着北原铁骑无耻的做法，中原诸国除了愤怒也别无他法，他们驻守城池北原就烧杀劫掠百姓，他们出去追赶往往被骑兵碾压，就算杜启风抽掉出来五万大军支援牧州依旧改变不了这个局面。 北明弘历四十一年夏，在中原游荡了半年之久的北原铁骑终于和诸国大军发生了正面碰撞，这次大决战皆因为诸国大军彻底放弃固守城池，整合兵力和北原铁骑在广沃的平原上决一死战。 这种行为在北原骑兵的眼里无异于送死，别说对面的兵力只不过和他们相等，就算数倍于他们，也只不过是北原铁骑下的亡魂，看着摆开架势组成拒马阵的诸国建军，北原铁骑的统帅冷嘲一声开始下令全面进攻，他准备一鼓作气吃掉这支愚蠢的部队，到时候整个中原都将失去抵抗能力，任由北原脚踏。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响起，如同黑云一般的北原铁骑开始朝着诸国联军发起冲锋，经历过北原铁骑凶残的士兵纷纷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他们不理解统帅们为什么放弃城池的优势选择在平原地带和骑兵正面对决，就算想死也不应该这么个死法。 诸国统帅不会回答士兵们这个问题，北原铁骑更不会回答，回答他们的是身后从大沁赶来刚刚整合完毕的杨家军三万风字营，各种稀奇古怪的弩车弓兵并没有让各国士兵心安，因为他们从来没经历过弩阵的恐怖，各国历史上的战绩也从来没有弩阵打败骑兵的案例，往往都是弩阵刚刚射完第一波箭雨就被骑兵冲入阵中。 “风。” “风。” “风。” 杨字营用一道道风声回答了士兵们的疑问和担忧，他们看着一千多步外就被连续不断的箭雨射落马背的北原骑兵，既惊喜又后怕，惊喜风字营的弩阵射程威力和密集度让北原铁骑出现了大规模的骚乱，后怕的是幸亏当时进攻北明时杨家军还留守在郴州。 风字营的弩阵确实让北原铁骑惊慌不已，这个射程远远超出正常的距离，在攻进诸国联军阵型前，北原铁骑要比平时多付出七八倍的战损还多，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北原统帅心理准备的底线，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这个时候召回全力冲击的骑兵到时候造成的混乱要比弩阵带来的战损还要大，说不定会被诸国联军一口咬中屁股，甩也甩不掉。 北原统帅只能寄希望勇士们能快速的冲到联军阵前，虽然损失会很大，只要能够全面击溃诸国联军，这些损失完全在北原王庭接受的范围内，说不定自己还会被王庭之主封赏为大汗拥有自己的王庭和封地。 终于在付出了近万伤亡的战损后，北原铁骑离开了弩阵覆盖的范围，真正让北原铁骑恐惧的是弩车射出的破城枪，数米长胳膊粗的破城枪带着呼啸的风声往往能够连续穿透数人才一头扎在地上，然后死死扎进地面的破城枪还会阻挡后面骑兵的进攻，运气好从两根枪中间一跃而过，运气不好则人仰马翻被身后刹不住马的同伴踩成肉泥。 北原统帅心疼的看着好不容易冲出弩阵覆盖的勇士，怒骂道：“我一定要让这支弩阵的统帅xxxxx。”没有人听到他后面的话，包括他自己，一阵震耳欲聋如同春雷的轰鸣响彻天地，冲进诸国联军四百步的北原铁骑被自己的战马狂甩下去，无数马匹失去控制开始惊慌乱窜，整个冲击队伍彻底的乱成了一团。 诸国联军的士兵脸色不比北原铁骑好，队伍里的老兵自然经历过火炮的洗礼，骨子里就透露出恐惧，而新兵的反应和北原铁骑也差不多，很多新兵甚至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诸国联军的老兵回身看着露出真面目还冒着青烟的火炮，将风字营的祖宗十八辈都骂了一遍，风字营赶来时将这些火炮用黑布遮盖了起来，当时他们还好奇的问这是什么玩意，风字营只说这是新型弩箭，联军老兵还信以为真，如果知道黑布下是这玩意，虽然这次是友军，他们也绝不敢站在火炮的前面。 随着风字营士兵开始点燃第二轮火炮，剧烈的轰鸣彻底把北原进攻的五万铁骑给打散，诸国联军的统领兴奋的下令出击，传令兵几乎是连打带骂才将发呆的士兵给调动，联军士兵咆哮着冲向乱成一团的北原铁骑。 这些士兵何时想过他们可以反攻骑兵，挤在一起的北原铁骑拼命拉动马绳想要摆脱出来，可冲上来的联军战士们并没有给他们机会，越来越多的联军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然后将这些蛮子一个个拽下战马乱刀砍死，原本应该是一面倒的骑兵屠杀步兵变成了步兵围杀骑兵。 北原统帅看着被彻底包围的数万铁骑，无奈的放弃了救援的想法，敌人已经和北原勇士们混战在了一起，就算再派骑兵冲击也只是往混乱的战场填油。 在牧州驰骋了半年之久的北原铁骑共损失了七万勇士后，终于选择了撤退，北原统帅带领着剩余的十几万大军开始朝着平西走廊突围，被留在战场的五万北明铁骑两万人被杀，三万人被俘，最让他们惊喜的是，有四万匹战马存活了下来，这让缺少战马的中原诸国喜上眉梢。 朱由昭则大方的表示，这些战马北明不要一匹，权当是补偿诸国这两年的战损，当然几万匹战马和诸国的损失相比算不了什么，可如今的北明不再是当初的北明，不仅有傲视天下的弩阵还有大沁遗留下来的火器，北明的地势和大沁相比，简直太好打不过了，可如今的诸国除非放弃国之根基，想要动摇北明的根本想都不要想，所以他们只能默默的接收了这份大礼。 朱由昭自然也是有条件的，诸国联军要继续追击准备突围的北原铁骑，平西走廊的西北军会阻断他们的后路，朱由昭的意思是，既然这些北原蛮子将二十万大军送到了他们的嘴边，那么一次就要打疼他们，让北原数年内不敢再起异心，让诸国有个休养生息的时间，诸国面对这个理由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毕竟北原永远都是悬在他们头顶的一把刀，落下来谁都不好受。 分出一部分士兵看守北原降兵，拥有风字营的诸国联军战意高昂的追着北原铁骑就扑了上去，整个平西走廊都进入了战斗状态，悍不畏死的北原铁骑不断的冲击着西北军的防线，他们深知如果被身后的诸国联军追上，所有人都将成为死在异地的冤魂。 困兽犹斗这个道理杜启风心里很清楚，他命令将防线放出一个小口，给北原铁骑一个希望，不然这群蛮子明知必死后会爆发出怎样的战意他不敢赌，而且这次朱由昭联合诸国围困这支北原铁骑最大的原因是，杨秋和他剩余的两万骑兵还在北原，将这些北原骑兵留在平西走廊已南是为了替杨秋减轻压力可以安全的撤离北原。 第66章 中原人的无耻 一支两万人的骑兵正在漫天黄沙中艰难前进，如果不是他们身上破损的甲胄和卷刃的佩刀，谁也不会相信这是一支正规军。 杨秋他们这两个月不知道屠杀了多少部落聚集点，也不知道遭遇了多少次敌军的阻击，凭借着优良的甲胄和强悍的弓弩，杨秋他们每次都惊险脱困，可长时间的战斗已经损失了上万战士，身后的两万大军也接近了崩溃的边缘，北原和中原不同，这里没有固定的城池和四通八达的道路，只有一望无际的黄沙和草原，北明想要给身在北原的杨秋送信还不如直接一统天下来的容易。 就在昨天，他们刚刚和一支一万人的北原骑兵遭遇，箭支早就消耗一空的杨家军只能凭借卷刃的雁翎刀和敌人作战，在付出了三千人的损失后才突出重围，杨秋抿了抿干涸的嘴唇对着身边的小六子说道：“告诉兄弟们，咱们回家了。” 这次王老二是想和杨秋一起来的，被杨秋一口回绝，因为上次千骑开道让王老二留下了一身伤病，这次突入北原又是为了牵扯北原大军不能支援牧州的骑兵，肯定是艰苦无比的，所以杨秋拒绝了他，而不放心的王老二将身边最机灵的小六子给派到了他的身边。 杨家军的士兵在得知了要撤离北原后，麻木的眼睛终于迸发出来光彩，他们高呼着大将军万岁，杨秋并没有阻止他们这种大逆不道的称呼，反正这里天高皇帝远，战士们开心就好。 然而回去的路途并不平静，杨家军的士兵明显感觉到围追他们的北原士兵变多了，这种情况只能表明一件事，牧州的北原铁骑败了，愤怒的王庭之主肯定要拿他们这支小鱼开刀泄愤。 随着时间的推移，杨家军的战损越来越大，很多士兵甚至换上了根本就用不惯的北原弯刀，如果敌人按照这个强度一直围追他们，不等离开北原，剩下的一万多人都得死在北原。 十日后，王庭之主收到了朱由昭的信，朱由昭提议双方放弃对各自军队的围剿，北明大军回到北明，朱由昭就放开平西走廊防线。 对于朱由昭的提议，王庭之主并没有妥协，虽然用一万多人换十几万铁骑很划算，可作为立国之后的第一战，王庭之主并不想用这种屈辱的方式收场，已经明显苍老的王庭之主将手里的信递给身边正在温马奶的少女说道：“阿父现在很难做抉择，如果这件事交给你来做，会如何。” 少女抬起头露出了白绽美颜的面庞，这种肤色和容貌和北原人相差甚大，她笑眯眯的接过信件看了一眼用悦耳动听的声音说道：“阿父，这个北明皇帝既然愿意用咱们十几万二郎换取一万人，说明这一万人里肯定有他很在乎的人，阿父不妨在等等，等北明的皇帝沉不住气再次来信，咱们就能知道这个人在北明的分量有多大了，到时候怎么谈还不是阿父说了算嘛！” 听完少女的话，王庭之主开心的大笑起来，他抚摸这少女的头发说道：“不愧是我的女儿，可惜你不是男人，不然阿父以后得位置一定是你的。” 少女闻言只是温柔的笑了笑，然后低下头搅拌着马奶，低垂的眼眸中闪动着不甘的光芒。 数日后，杨秋再次发现了北原围剿他们的骑兵发生了变化，这些人不再以杀掉他们为目的，而是拼命的阻止他们前进，杨秋很快就想通了里面的关节，肯定是朱由昭发现自己还没有回到北明产生了担忧开始和王庭之主谈判了，既然如此杨秋干脆就下令士兵们放松下来不用整天提心吊胆了，两个君主没有谈判结束前他们的安全还是有保证的。 过了不到五日，朱由昭的第二封信到了，朱由昭不仅愿意交换军队，还同意补偿北原粮食五十万石，精铁三万斤，食盐五千斤，棉絮五千斤。这些条件不得不让王庭之主动心，每一种都是北原紧缺的物资，同时这也侧面印证了北明骑兵里有一个很重要的人物，这让王庭之主再次犹豫不决了起来。 还是那个不像北原女子的少女提议，再拖一拖，第三次朱由昭的回信就强硬的多，在每样物资的基础上再加一倍的补偿，如果北原不接受闹那么就不要谈了，他会下令已经停止进攻的诸国联军开始再次围剿已经断粮的北原铁骑，王庭之主犹豫一天，十几万北原铁骑就得损失万人，犹豫十天这十几万大军不用他们打就得饿死在牧州。 这次王庭之主回复的很干脆，他放北明军队到平西走廊，北明把答应的物资让被困的北原铁骑带出平西走廊。 杨秋送走前来通报两国已经达成共识的使者，摸着鼻子在想朱由昭应该会怎么做，他可不相信朱由昭甘心将这么多物资白白送给北原。 是的，杨秋了解朱由昭就跟朱由昭了解杨秋一样，两个人肚子里转动的花花肠子比谁都多，就在朱由昭躺在龙塌上收到王庭之主回信时，皇后正在为他熬药，朱由昭惆怅的说：“这么多物资，真是不舍得啊！” 皇后闻言愣了一愣道：“不舍得就不要给嘛！” 消瘦的不成样子的朱由昭皱着眉头说道：“不给，不给杨秋那个小王八蛋就得让人扒了皮晒成人干，跟物资比老子更不舍得他。” 皇后轻轻一笑说道：“陛下误会妾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杨将军肯定不会给的，陛下何不想想杨将军会如何做。” 朱由昭闻言一愣，思考了一会后才说道：“皇后啊皇后，你真是让朕惊喜，你比我还了解杨秋啊！” 皇后闻言一惊急忙解释道：“陛下，臣妾只是旁观者清，所以。” “好了，朕又没有别的意思，皇后不必如此。”朱由昭挥手打断皇后的话，撑死身子问道：“药好了吗？” 皇后将冷好的药端到朱由昭的面前，朱由昭叹了口气说道：“喝药喝药天天喝药，身子却越喝越差，这药还喝的有什么意思。” 在朱由昭说出这句话后，皇后紧张的说道：“陛下，太医说了这个药必须按时吃，不吃可能身体会更差的。” 朱由昭皱着眉头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皇后紧绷的身体才松弛了下来，她接过手中的碗说道：“陛下好好休息一下吧，我让徐公公将那些烦人的大臣都挡在殿外了。” 皇后说完这句话看着没有回答的朱由昭想了想接着说道：“陛下，张首辅可能就是这几日了。” 原本面无血色无精打采的朱由昭闻言，整个人突然精神了起来，连脸颊都微微泛红，他躺在床上瞪着眼睛说道：“这个老家伙终于不行了，我还以为他会走在我的后面，死了好，死了好啊！” 皇后没有再插话，因为这已经不是她这个后宫之主该插嘴的话题了，无论朱由昭为何盼着张首辅死，这些话也只能止步于她的耳朵，不然那些迂腐文官肯定要生出事端，自从士族倒台，整个朝堂的官员几乎都已张首辅马首是瞻。 平西走廊的边境上，杨秋带领着普通乞丐的一万士兵出现在了杜启风的视线中，虽然看不清是不是杨秋等人，可那面破损不堪的北明军旗已经高高的飘荡着，随着杜启风一声令下，同样被饿的瘦了好几圈的北原铁骑从平西走廊的防线中小心翼翼的通过，杨秋的一万铁骑越靠越近，为了防止杨秋他们逃脱，他们身边还围绕着数万北原铁骑。 十几万大军用了两天的时间终于走出了平西走廊，不过他们并没有直接策马狂奔，一是战马和人都饿的没了力气，二是他们的队伍里还有北明赔偿的物资，这是用数万勇士的命换来的。 北原一方看着自己的勇士正在缓缓向着他们靠拢，也松开包围圈看着杨秋他们朝平西走廊靠近，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场平静的交换，毕竟双方的战士已经没了力气逃脱，谁反悔都会把自己人给坑死。 看着身后的战士全都脱离了包围圈，杨秋突然拔出断刀狠狠的往马屁股上扎了一刀大喊道：“风紧扯呼！” 身后的士兵几乎不假思索的抽出各种武器刺在马屁股上，原本无精打采的战马瞬间狂奔了起来，蒙圈的北原士兵还没搞清楚杨秋他们这么做的意义，一阵轰鸣从平西走廊传来，刚刚走出没多远的北原队伍瞬间被火炮袭击，整个队伍再次混乱了起来，北原士兵放弃了马车哭嚎着往北原的方向逃离，无数的炮弹砸在了他们的头上，这个时候没人在乎王庭之主心心念念的物资，他们只想回家。 前来迎接的北原士兵怒了，中原人的无耻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北明这一支残军还没脱离危险，北明居然直接背信弃义了，北原迎接的将领愤怒的下令追击北明逃跑的残军，这支军队的战马早就精疲力尽就算受伤被刺激也跑不出多远就会被追上，等追上这支残军，他要当着西北军的面，一刀一刀剐了这些中原人。 第67章 这是惩罚 愤怒的北原铁骑疯狂的追击逃跑的杨秋等人，平西走廊内的风字营同时出击准备迎接杨秋他们，双方距离还有数里之远，凭借杨秋他们胯下的战马根本就逃脱不了北原的追击，这才刚刚跑出去不到三百步就已经有部分战马口吐白沫的摔倒在地。 从地上狼狈爬起来的杨家军士兵提着刀转身朝着追击而来的北原铁骑咆哮着冲了上去，意图为逃跑的战友拖延时间，可惜几百人的残兵面对呼啸而过的北原铁骑根本就没有翻起水花，数万铁骑将他们瞬间淹没。 另一面的十几万北原残兵同样拼命的逃跑，什么的西北军和诸国联军同样正在追杀他们，北原前来接应他们的部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逃跑的十几万勇士阻挡了他们的冲击路线，无法对他们身后的中原部队发起进攻，如果从侧面绕行则会失去速度的优势。 最主要的还是北明刚才使用的武器，巨大的声响让他们身下的战马隐隐不安了起来，虽然北明只使用了一次这种武器，北原依旧担心他们发起冲击的时候，这种武器会对战马产生影响。 北原接应的统帅看着被不断击杀的北原勇士，下令部队从两侧快速移动，等敌方队伍在追击一会彻底离开平西走廊防线后再发起冲击，似乎是明白北原人的想法，一声号角声从平西走廊传来，追击北原残兵的中原将士停下脚步，拉着北原遗留下的补偿物资开始返回防线。 而逃跑的杨秋一方，已经被追击的北原铁骑给黏上，落后的杨家军士兵不断被砍落下马，从平西走廊冲出来的风字营距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就算进入了弩阵范围他们也不敢朝着贴在一起的两军射箭，风字营一字排开用牛马拉着弩车挡在了杨秋他们逃跑的路线上，只留下了一个小口子等待杨秋他们同行。 可是看着越来越多的杨家军坠落下马和被追上砍杀，不用杨秋他们冲到风字营面前剩下的几千残军就会被北原铁骑全部吃掉。 在这种危难之际，一支八百人的白马白甲骑兵突然从两军右侧出现，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北原铁骑侧面横冲了过来，北原追兵将领不屑的看了一眼这八百骑兵，下令分出一支两千人的骑兵前去阻拦，八百人冲击数万人的队伍根本就是找死。 然而出乎北原铁骑的预料，这支八百人骑兵的统领是一名女子，随着她拔出佩刀高呼一声：“风起。” 早就严阵以待的风字营同时回应道：“风。” 密集的箭雨冲天而起，不过不是冲着北原铁骑的追击部队去的，而是冲着阻拦八百骑的两千北原骑兵而去，两千骑兵对于八百人来说很多，可是对于三万人的风字营来说很少，数万支弩箭将两千人的北原骑兵覆盖，连续两轮的齐射过后只有两三百惊魂未定的北原骑兵和音离率领的八百骑交错而过，然后全部被砍落下马。 被震惊到的还有北原铁骑的统领，他震惊于北明弩阵的威力和密集度，如果对方朝着他们射箭，造成的伤亡肯定惨重，可看着近在咫尺马上就要被全部击杀的北明逃兵，他咬着牙没有下令撤退，宁愿付出一半勇士的性命也要将这些无耻的中原人给留下。 杨秋他们从一万人锐减到了两千人不到，看着身下早就气喘吁吁速度慢下来的战马，杨秋朝着近在咫尺的风字营大吼道：“开炮。” “轰。” “轰。” 一阵阵炮鸣从风字营的后方响起，然后无数炮弹落在了北原铁骑的阵营中间，数十名北原士兵和战马被炸的四分五裂，第一次遭遇炮击的北原铁骑出现了当初杨家军第一次面对大沁的情况，无数的战马受惊，开始失去控制的乱跑，整个追击的北原骑兵队伍出现了碰撞和混乱。 当然不止是北原骑兵这样，就连杨秋他们身下的战马也受到了炮声的惊扰，杨秋从跌倒在地的战马旁爬起，起身看了一眼混乱的身后，然后拉着同样摔下马背的小六子拼命的朝着风字营逃去。 然而面对炮声，音离的八百骑只受到了轻微的影响，这段时间音离带着战马经常去实验火炮的地方待着，就是为了让战马习惯这个声音，事实证明这个效果出奇的好。 面对混乱的北原铁骑，音离从他们侧面呼啸而过，身后的八百骑从马袋抽出连发手弩开始收割起还没回过神的北原骑兵的人头，八百骑每人手里配置了四十支弩箭，短小轻盈的连发弩箭很方便携带，随着装着弩箭的马袋变空，北原铁骑终于从混乱中解散开来，北原统领看着已经跑到北明军阵面前的杨秋等人，无奈的下令撤退。 短短的时间内，北原勇士因为自己混乱造成的踩踏伤亡就有数百人，加上八百骑趁机射杀了上千人，这个损失不可谓不大，这还是北明的弩阵因为顾及音离没有发威的情况下，趁着八百骑还没有撤出战场，北原统领只能下令所有人快速分散开来，然后撤离弩阵的射程范围。 一场公平公正公开的交换就在北明无耻的偷袭下失败，虽然北原没有得到北明许诺的物资，最起码还有将近十万勇士回到了草原的怀抱，这才是北原最看重的，只需要回去休养一段时间，这十万勇士就能重新骑上战马把今日失去的给夺回来。 中原诸国的军队开始陆续的撤离，他们才是这场战争最大的失败者，随后就是杨家军风字营，杨秋已经躺在马车上睡了两天两夜，音离就坐在马车里心疼的每天为他擦拭身上的伤疤。 她将杨秋的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轻轻抚摸着杨秋被风沙摧残的不成样子的脸庞，还没等她享受完这难得的宁静，闭着眼睛的杨秋就开口道：“趁老子睡着偷偷占我便宜。” 音离面颊一红道：“你有什么好占的，待会照照镜子你就知道你现在还没老二好看。” 杨秋闻言睁开眼睛咧嘴一笑道：“那是真的丑。” 说完坐起身拿起旁边的水袋狂灌了几口道：“弄点吃的，老子快饿死了。” 杨秋从来没有觉得行军粮这么好吃过，意犹未尽的吞下几个面团后问道：“活下来多少兄弟？” 音离叹了口气道：“不到千人。” 杨秋面色一暗：“这次是老子的错，灭掉大沁后有点飘了，低估了这个被诸国视为心头大患的北原，以后没有三十万铁骑老子绝不进北原了。” 音离微微一笑道：“很快的，咱们的马场现在已经有上万匹良驹，用不了多久就能过十万的。” 杨秋闻言一愣道：“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你这八百骑调教的挺好啊，不比北原的骑兵差。” 音离高傲的说道：“那是当然，如果再给我十年，我能组建一支全天下最强的骑兵，对了，跟你从北原回来的士兵我要了，能在北原的围追堵截中活下来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杨秋点了点头道：“行，没问题，朝廷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音离想了想道：“都城的那位可能撑不了太久了？” 杨秋眉头一皱，他上次见朱由昭就发现他身体有些不大对劲，可没想到这么严重，他掀开车窗上的幕帘看了看朝着平西前进的队伍说道：“现在风字营谁在领军？” 梁子木算的上是杨家军最老的一批兵了，从灭林家开始一直活到了现在，这小子不仅对行兵打仗有独到的见解，而且对弓弩的运用和学习都很有天赋，深得王明阳的喜爱，在他的推荐下梁子木很快从一名甲长变成了风字营的副将，因为风字营名义上的主将是杨秋，梁子木这个副将和主将其实也差不多，杨秋将他叫来后吩咐他带队回平西，自己则和音离带着八百骑朝着都城而去。 北明弘历四十一年秋，北明宣宗皇帝朱由昭病入膏肓，已经连续半年没有上朝，政事都交于太子打理，除了大事朱由昭一概不再过问，原本被朱由昭强势压下的朝堂再次风起云涌了起来。 各种派系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了头，他们开始互相对立攻击意图掌控朝会的走向，一向懦弱平庸的太子虽然有徐公公这个老总管的提醒，可终究不是这些老奸巨猾官员们的对手，每天的朝会都是以太子无奈的看着和赶大集一样热闹的众臣叹着气宣布散场。 杨秋回都很突然，不仅朝廷的官员们没有做好准备，就连朱由昭也没有做好准备，杨秋是突然出现在这天的朝会上的，他拿着朱由昭之前赐予的通行令牌一路走进了嘈杂的大殿，皱着眉头看着正在互喷口水的官员和坐在龙椅旁唉声叹气的太子，终于明白为何朱由昭得知他回来后没见自己，而是让他先来朝会了。 杨秋从腰间拔出佩刀，敲了三下地面，然后高声说道：“诸位大臣好热闹啊，有什么事说来让杨谋也来听听。” 杨秋的声音压过朝堂的喧闹，所有的官员都诧异的看着大殿门口持刀而立的杨秋，一些学士派的老官员自然是认得杨秋的，他们不自然的扭过头闭上了嘴巴，而后来新提拔上来的官员还没人见过杨秋，看着杨秋敢持刀入殿，一名官员指着杨秋就呵斥道：“你是何人，怎敢持刀上殿。” 杨秋冷笑一声走到这名官员的身边举起刀顶住官员的胸口说道：“我就带了你能怎么着。” 这么官员被吓得连连后退，满头冷汗的大喊道：“侍卫，侍卫那，快快将这名意图行凶的罪人拿下。” 随着官员话音落下，大殿在涌进数十名白衣白甲的士兵，而他们领头的居然是一名身披白袍战甲的绝美女将，看着明显不是皇城近卫的士兵，内阁大学士刘维之面色一变开口道：“杨秋，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谋反不成。” 随着刘维之的话音出口，朝堂上的所有官员才明白这个嚣张的男人是谁了，灭掉大沁然后深入北原解中原之灾的最大功臣。 “谋反，我看是你们想谋反吧，如果不是陛下让杨某前来协助太子殿下主持朝会，杨某还真不知道你们居然把朝会给开成了骂街大会，老子甚至觉得市井内的妇人都不一样骂的过你们。”杨秋的话不可谓不毒 这些官员平时都自诩清高，杨秋把他们和市井妇人混为一谈，简直是莫大的侮辱，可除了刘维之气愤的说了个“你”后保持沉默，其他人更是默不作声，现在谁都知道杨秋是北明最大的功臣，皇帝眼前的红人，而且这小子做事毫无顾忌，扎根北明百年的士族说杀就杀干净了，他们这些刚刚上位的新人自然不敢招惹这个蛮子。 看着朝臣不敢再发声，杨秋冷笑了一声走上台阶给太子行了个礼道：“杨秋见过太子。” 太子看着杨秋手里的刀打了个哆嗦，急忙起身回礼道：“见过杨将军！” 太子的行为让杨秋一愣，如果是在平时太子这么做可能会让人感觉舒服，可这是朝堂身为一国储君还有监国之职，这种行为就很不可取了，怪不得朝堂上的大臣不将他当回事，这要是将来做了皇帝，杨秋都不敢想象北明会乱成什么样子。 因为杨秋的突然出现，这次朝会很难得的在寂静中结束，等杨秋见到朱由昭的时候被吓了一大跳，朱由昭整个人瘦的不成样子，如果不是眼神中的神采，杨秋都怀疑躺在床上的是个死人了 杨秋蹲在朱由昭的身边皱着眉头问道：“陛下，你这究竟是怎么了？” 朱由昭疲惫的说道：“朕也不知道，可能是造成的杀虐太多，老天爷惩罚我吧。” 杨秋看着朱由昭的样子并没有和他聊太多，而是起身将徐公公叫到一旁询问起朱由昭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徐公公想了想才将朱由昭的变化讲了来出来，随着徐公公的介绍杨秋眼皮开始狂跳，他扭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朱由昭直接告辞离去。 离开清心殿的杨秋直奔养心殿，路上正好遇到了给朱由昭送药的宫女，他一把拦住宫女问道：“药是从哪里来的？” 宫女惊慌的说道：“这是皇后娘娘亲自为陛下熬的药。” 杨秋闻言一把拉住宫女道：“跟我走。” 宫女吓得不知所措了起来哀求道：“不行啊大人，这是陛下的药如果不能准时送到，奴婢是要被杀头的。” 杨秋不容置疑的说道：“老子让你跟我走就走，放心没人会怪罪你。” 说着不顾宫女的反抗哀求拉着她就回到了养心殿。 皇后看着杨秋和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冷漠的说道：“你们都退下吧。” 等所有人退出大殿，皇后才对着还端着汤药的杨秋问道：“杨秋，你想干什么？” 杨秋冷笑一声：“我想干什么，皇后娘娘不如你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皇后抬着下巴冷漠的说道：“你什么意思。” 杨秋闻言大步走到她的身前举起手中的碗说道：“喝下去。” 皇后脸色一变怒斥道：“杨秋你大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杨秋不由分说的一把捏住皇后的面颊，不顾皇后的拍打反抗，举起手中的碗就要往她的嘴里灌，快要灌进去的时候狰狞的问道：“现在有没有什么要说的，如果不说我每天都会准时来喂娘娘吃药。” 皇后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眼角流泪的点了点头。 杨秋松开手看着伏在桌子上喘气的皇后眉头一挑，似乎想起了那天两人在这座宫殿里发生的事情，不过还没等他深想皇后就开口道：“我没想害他，只是想让他的身子虚一点而已，可谁知道药性如此之大，只能将错就错下去。” 杨秋摇了摇头，这种谎话他一点都不相信，他比较好奇的是皇后为什么这么做，按理说朱由昭已经对她不计前嫌了，两个人关系也一步步的升温，皇后为何还要谋害朱由昭，杨秋一把拎起皇后的衣领将她拉到自己的面前说道：“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吗？如果你再不说实话，就别怪老子不认旧情将你交给陛下处置。” 皇后闻言毫无惧色的说道：“不念旧情，杨秋，你对我还有情吗？难道不是你们男人那种可笑的征服感和欲望，我为什么要害朱由昭不就是你告诉我女人也可以成为自己人生的主导者吗？我只是不想依靠着男人活着，有什么错。” 自己对皇后说过什么，杨秋早就忘了，反正肯定不是皇后所理解的意思，杨秋本意只是想让皇后活的别那么累，谁知道她直接想要谋害皇帝，她既没有儿子也没有亲属了，害了朱由昭她能得到什么，还能自己做皇帝不成，想到这里的杨秋一愣，突然想到这个娘们不会真的想自己做皇帝吧。 对于这个想法杨秋自己都觉得可笑，一个女人没兵没权，想要做皇帝简直痴心妄想，然而皇后接下来的话惊的他一身冷汗。 “杨秋，你和我一起好不好，等他一死，你帮我扫平障碍，咱们两个一同平分这天下可好。” 看着异想天开的皇后，杨秋都被气笑了，他一边笑一边将手伸进皇后的衣领说道：“你他妈可真敢想啊，老子不管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总之陛下现在不能死，明白吗？如果再让老子知道你做出这种事，我第一个把你砍了给陛下陪葬。” 皇后闻言冷笑道：“你们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手上一点不闲着，可嘴里全是要杀了我的狠话，杨秋你可真是铁石心肠。” 杨秋摇了摇头道：“娘娘可能误会了，杨秋可不舍得杀你，只要你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杨秋肯定对你敬重有加，现在只是对于你不安分的惩罚。” 皇后的声音从殿内传到了在殿外侯着的宫女耳边“秀儿，你去跟太医院的太医说，本宫今日乏了，不想熬药，你让他们去给陛下熬药吧，还有让所有人离开大殿，我和杨将军有话要说。” 随着宫女应是，整个养心殿再次沉寂了下来，养心殿外的围墙上，一身白袍战甲的音离五味杂陈的看着禁闭的养心殿大门，殿内偶尔还会传来几声压抑的轻叫，她摇了摇头跃下墙头，带着手下的士兵将养心殿的所有宫女太监集合在了一起，随着一声令下，二十多个宫女太监连惊呼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全部射杀，音离很清楚，如果养心殿内的事情传出去，对杨秋的影响有多大。 刚刚清理完尸体，一个嬷嬷就领着一个憨态可掬的小女孩朝着养心殿走来，音离皱着眉头看着小女孩拦在了两人面前。 嬷嬷诧异的看着音离和她身后的士兵问道：“这位将军什么意思，你们可知这是皇后的寝宫，我身边的这位是明玉公主。” 音离微微一笑蹲下身子捏了捏明玉公主的脸颊说道：“我家将军正在和皇后议事，所有人不得靠近这是皇后娘娘的命令，嬷嬷还是稍等一会吧！” 虽然嬷嬷满心疑惑，可也只能听从音离的话，明玉似乎很喜欢音离，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抓住音离的衣摆，音离开心的抓住明玉的小手问道：“明玉小公主，要不要和我一起玩啊？” 明玉开心的点了点头，于是音离就在嬷嬷担忧的目光中牵着明玉朝着远处的花园走去。 一个时辰后，满身疲惫的杨秋走出了养心殿，他伸了个懒腰正好看到音离在逗一个小孩子玩，为了避免尴尬，两人最好还是先不要见面，毕竟自己才刚刚从别的女人房里出来，他告诉留守的士兵自己先去找皇帝，待会再通知音离自己已经离开。 其实从他出来的时候，音离就已经发现了，两个人的想法一样，她怕杨秋尴尬就装作没有看见而已，她到底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第68章 平西王 回到清心殿后，杨秋看着已经坐起来精神状态还算不错的朱由昭顿了顿，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行了个礼。 “回来了，如何？”朱由昭有气无力的问道。 “陛下，此事与皇后无关，臣离开皇后寝宫后去了一趟太医院，一直为陛下诊脉配药的太医是梁家没有伏诛前安排的人，药方没有问题，他只是往里面多放了一味药材，这份补药就成了慢性毒药，这个太医已经被臣处理了。”杨秋不假思索的说道 而朱由昭在听完这番话后，目露精光的盯着杨秋问道：“处理了，为什么要处理？” 杨秋抿了抿嘴唇说道：“陛下，咱们才刚刚拿下大沁，根基未稳，洞郴两州还时有大沁余孽挑起内乱，北原这次吃了大亏对我北明怀恨在心，而隋阳三国表面平静，背地里却暗中勾结不知道在谋划什么，陛下如今身体有恙，皇室内部不能再出现任何差错了，若是陛下此时深究梁氏余孽，必定牵扯皇后，牵扯皇后朝野都会震动，到时候必定有人产生心思，在稳固洞郴两州之前，都城不能乱。” 朱由昭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会杨秋的话，确实像杨秋所说，这个时候深究一个已经倒台的梁家，确实会引起一些人的异心，北明正值快速壮大时期，牵一发而动全身 朱由昭想了想又问道：“你怎么确定皇后没有问题？” 杨秋抬起头用坚定的语气说道：“陛下，皇后没有问题，以前没有，以后更不敢有。” 朱由昭看着杨秋突然笑了起来好一会才说道：“杨秋啊杨秋，朕真不舍得让你离开朕的身边了，可惜没有你朕的抱负又无法实现，真是让朕心累啊！” 杨秋闻言露出本来的面目嬉皮笑脸的说道：“谁让陛下需要一个恶臣来做那些陛下不能做的事，除了杨秋好像也没别人了。” 朱由昭很开心，每一个帝王身边都需要一个像杨秋一样的臣子，明白自己的主子想要的是什么，而且毫不在乎的去执行，就如同明明大沁是杨秋带兵打下来的，可这个天下都在歌功颂德朱由昭，而杨秋则成了仗着朱由昭宠信胡所非为恶贯满盈的佞臣。 杨秋在意吗？当然不，有些人奋斗一生仅仅是为了在史书上留下光彩的一笔，而杨秋从来没想过这些，他只想让自己在乎的人能痛痛快快的过完这一生，就像吕芩洁说的：人死了不是下地狱等着投胎，而是从这个世界去往了另一个世界。 既然如此，谁还会在乎在这个世界留下什么骂名。 从这天开始，每次朝会杨秋都陪着太子上朝，朝会也从菜市场变回了那个恭恭敬敬的朝会，朱由昭断药后身体虽然在日渐康复，可太医的诊断并不乐观，因为长年服用慢性毒药，朱由校的根本已经被侵蚀，就算调理得当也不过四五年的光景了。 弘历四十二年，宣宗皇帝终于走下床榻坐到了朝会的龙椅上，虽然面色尽显灰白，可朱由昭的眼神明亮的吓人，所有的官员在他的凝视下畏惧的低下头颅，原本他们以为朱由昭已经不行了，可谁知杨秋回来后居然将朱由昭从阎王爷的手里拉了回来，每个人都在担心朱由昭会不会秋后算账。 “徐则，宣旨吧！”朱由昭沉默了许久后才开口道。 徐公公从龙案上拿起早已拟完的圣旨开始宣读，太监特有的尖锐声音刺的满朝文武两耳发疼，直到徐公公说完最后一个字 刘维之面色苍白的越众而出跪在地上高呼道：“陛下万万不可啊！中原诸国数百年来从未开此先河，此举有违圣人训诫，有违皇家礼仪，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众官员似乎找到了主心骨纷纷跪在地上高呼：“请陛下收回成命。” 朱由昭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官员们，闭上眼睛平淡的说道：“徐则。” 徐公公闻言立刻明白了朱由昭的意思，清了清嗓子高呼道：“宣，平西王，杨秋觐见。” 刘维之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朱由昭，才明白朱由昭根本就没准备和他们这些官员商量，而是已经决定了，他低下头开始思考如果是自己的老师会怎么做，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他不是张首辅，更没有张首辅在宣宗皇帝面前的分量，唯一的结果就是接受这个结果。 随着杨秋进入大殿的脚步声，跪在地上的官员们终于沉寂了下去，能站在朝堂上的官员都不是傻子，从徐公公的称呼中就知道此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臣杨秋见过陛下！”杨秋站在大殿中央行礼道，朱由昭点了点头示意徐公公继续。 “陛下圣喻，平西王杨秋劳苦功高，特赐见驾不跪，佩刀上殿，赐平西郡为属地，一应税赋无需上缴朝廷，属地的官员制度皆由平西王府制定，赐五爪蟒袍，封平西王杨秋为镇国大将军，属地驻军可至三十万，若都城有难，平西王可无旨率兵勤王，钦此！” 石破惊天，如果说杨秋被封为异姓王大臣们勉强能够接受，可这一系列的恩赐别说大臣们接受不了，就连那些皇亲国戚也接受不了，五爪蟒袍什么意思，要知道除了太子所有的亲王才不过四爪。 杨秋这个异姓王要比皇帝的亲儿子亲弟弟还要高半头，属地税赋官员自行处置就不用说了，属地屯兵三十万，朱由昭这是让杨秋在北明的国土上重新建个小国啊，无召可率兵勤王，真等杨秋屯够三十万大军，朱由昭能不能睡着他们不知道，未来的皇帝肯定要睡不着了。 整个朝野都翻了天，官员们为了抵制朱由昭的这条封赏，甚至有两个老迂腐直接撞了柱子，朱由昭的儿子们虽然不敢说些什么，可他的几个弟弟纷纷跑到朝会上哭诉皇帝的不公，朱由昭冷漠的看着一切，他没心情和这些官员皇室们解释什么，他现在只想趁着最后的几年，做到中原诸国历代帝王都没有做到的事情，无论朝廷如何杨秋都不在乎，因为他和音离此刻正带领着八百骑朝着平西疾驰而去，后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 而北明诸臣也在朱由昭拿出杨秋留下的火炮图纸和火药制作方法后渐渐平静了下来，似乎他们也明白了朱由昭到底想要做什么了，随着第一门火炮在皇家园林里炸响，被朱由昭请来观炮的所有人随着这一声巨响彻底沉默了下来。 北明弘历四十三年春，原本荒凉的平西郡在平西王制定的一系列政策下渐渐繁华了起来，中原诸国的流民大量涌进平西郡开荒落户，宽松的政策让这些以前被朝廷各种苛捐杂税压的喘不过气的流民彻底扎根在了平西郡。 平西郡与原范国建邺现隋阳领土的交界处，一队百十名从隋阳窜逃进平西的流民正被隋阳的士兵追赶，这段时间一直有各国的流民逃往平西，隋阳在边境布置了大量的巡逻队，正巧遇到了这支侥幸进入平西的流民，这些隋阳士兵一路追赶终于将所有的流民给围住。 “尔等贱民，还不快快随我回去。”隋阳领头的将士一抽马鞭大声呵斥道。 “我们不回去，回去后要被饿死，求求官爷给我们一条生路吧！”流民的领头跪在地上哀求道。 隋阳的将士根本不顾这些流民的祈求，一甩马鞭呵斥道：“放屁，你们这些贱民若是再不回头，就将你们就地格杀。” 随着话音落下，一队北明骑兵疾驰而来，领头的还大喊道：“何人犯境？” 隋阳将士眉头一皱看着北明的这队骑兵说道：“他们都是逃窜出我隋阳的流民，我是来带他们回去的。” 北明的士兵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流民冷声说道：“放你娘的屁，只要进了我平西郡的地界就是我平西郡的百姓，敢他娘的抓我们平西郡的百姓谁给你的胆子。” 说完做了个手势，身后的几十骑同时举起手弩，领个的士兵啐了口唾沫说道：“妈的，你们已经越境了再不滚蛋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隋阳士兵很识时务的一言不发扭头就走，因为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整个两国边境线每天都会发生数起冲突，往往都是平西士兵凭借胯下的战马和强弩将隋阳士兵碾压，所以现在隋阳士兵在遇到平西的巡逻队时都很识时务的撤离。 百十名流民看着隋阳士兵撤离，感激的给平西巡逻士兵磕头道谢，士兵们给他们指了一个方向，告诉他们二十里外就有一个流民安置处，让他们去那里登记造册，然后沿着边境线疾驰而去。 短短两年的时间，平西郡从最初的数万百姓增加到了几十万，一部分是朱由昭从北明贫寒地区迁移过来的，一部分是杨秋从洞郴两州拉来的，剩下的则是各国流民自己跑来的，而这个数字还在不断的增加，人口基数的庞大增长带来的是巨大的压力，杨秋从士族大沁范国抢夺来的钱财已经不够用了，而且各地形成的村镇县府缺少官员，只能用平西军的将领临时管辖，各种弊端初现。 随着各方的压力上报到平西王临时府邸，一条改变了天下寒门子弟命运，动摇门阀贵族地位，推动平西郡飞速发展的制度横空出世。 第69章 抢他丫的 何为科举制，平西王府创立了九品中正制，由现有的正规官员，按才学、品德等考核平西百姓中的人才，分为九品分部各职为官。 这种方法可以迅速的选拔出可用的人才，不至于让平西的管理走向崩溃，当然这个制度并不完善，他只是为了应对平西郡现在的形势简化出来的。 等平西郡渐渐走向正途以后，完整的科举制度才会正式实行，当然杨秋也命人将完整的科举制送到了北明都城一份，看完这条制度以后的朱由昭大为震惊，这种制度完完全全摆脱了士族门阀对朝廷的影响力，可以让真正有能力的寒门子弟为朝廷效力，无论是对朝廷以后的平稳还是对国家的发展都有着重要的作用。 朱由昭并没有被这个大惊喜冲昏头脑，这条制度的影响力之大足够颠覆整个北明，虽然士族之前的影响力也很大。 可整个北明还有很多门阀出身的官员，如今的学士派皆出自门阀，包括这些新提拔上来的官员无一不是贵族门阀推举的人才，颠覆一个士族顶多让北明朝廷伤筋动骨，可要是实行科举制，那就是要让北明脱胎换骨。 到时候朱由昭可就不是面对士族的压力这么简单，他将要面对的是整个北明所有官员带来的压力，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等，等杨秋给他一个可以肆无忌惮为北明大换血的机会。 当然朱由昭也不会认为这条制度是杨秋能够想出来的，他脑海中瞬间就蹦出来一个名字，想了想对身边的徐则说道：“萧风萧起可有来信？” 徐公公低声回答：“回禀陛下，没有。” 朱由昭呵呵一笑道：“这个杨秋还真是有本事，把我这两个从小带到大的亲卫都给拐跑了，算了就由他们去吧。” 徐公公自然明白朱由昭什么意思，之前萧风萧起基本上一个月会有数封来信，后来越来越少，以至于如今半年才有一封信，而且信中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东西。 朱由昭用食指敲着桌案思考了一会后说道：“那个贱人现在如何了？” 徐公公眼皮一跳小心翼翼的说道：“皇后娘娘一直待在养心殿没有外出，汤药都是准时送到，每次老奴都亲眼看到皇后娘娘喝下去的。” 朱由昭冷笑道：“哼，亏的朕还真当她一心只有朕，没想到朕会毁在了这个毒妇的手里，要不是杨秋早就被她给得逞了。” 徐公公额头冷汗都流了下来，这种话题根本就不该是他听的，谁知朱由昭自顾自的问道：“徐则，杨秋当时说皇后以后不敢了，你信不信？” 徐公公整个人一垮跪在地上就哐哐磕头道：“陛下，老奴该死，老奴什么都不知道啊！” 朱由昭满脸无趣的一挥手道：“起来吧，枉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连谈个心都谈不了，还是杨秋在身边好啊，可以有个说说话的人。” 徐公公趴在地上没敢起身，只是内心委屈道：我就是一个太监，哪敢跟他比，他就是个莽夫，啥不敢说啊！ 平西郡经过数年的建设早就成为了一座正儿八经的郡城，最早的一批被抓来抢来的百姓已经先一步定居郡城，成了平西郡的上等人，城池的主道上也堆满了小摊，无数的百姓在摊位前挑选自己需要的物件。 和其他城池不同的是，可以在这里看到抛头露面挽着衣袖大声吆喝的未出阁女子商贩，除了一些刚刚来平西的人会露出诧异的目光，整个平西郡的居民早就习以为常，平西郡此举不仅让女子可以分担家庭的生活压力，还可以让男人出门多做份活计养家，整个平西郡在这种氛围下，慢慢朝着繁华发展。 郡守府坐落在主城的正中央，看上去并不怎么雄伟，只不过是一个大点的府邸罢了。李甫林每天就在郡守府的前厅和官员们处理平西郡的繁杂事务，而后厅则由杨秋他们这群武将霸占，此时后厅内站满了人，一个个聚精会神的听着杨秋的安排。 “老二我现在认命你为平西军风字营统帅，从郴州黎山通道直扑定文，宁熊你带领辎重队紧随风字营前行务必保证风字营的炮弹箭支充足， 小六子带杨字营从巴山出郴州阻击敌人临河防线的援军， 老林带右翼护卫军从六台岭出击佯攻广武，吸引敌人的支援，音离你的左翼护卫军全是骑兵，随时准备支援其他三路， 萧风萧起你们给我盯好其他两国的动静，谁敢支援你们就带领后备团给我压上去做出攻击他们本土的姿态， 记住了，老子这次不是只跟他们争一座矿脉，老子是要打疼他们，咱们平西现在没钱了，朝廷也不会给咱们拨银子，说白了咱们现在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想要吃饭就得自己想办法，所以这次老子不给你们任何命令，有多少能耐你们自己去使，这仗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但是有一条，打完仗老子要看到银子把这座房子堆满，听明白了吗？” “明白！”后庭里的所有将领齐声回应道。 整个平西郡全都被调动了起来，无数士兵开始整军备战准备开赴郴州，平西郡的百姓惊恐的看着出发的士兵，虽然他们来了不过数年的时间，可平西的政策让他们享受了以前不敢想象的待遇，他们比任何人都害怕平西郡出事。 这些老百姓自发的跑到城主府询问是不是敌人打进来了，他们都愿意为平西出一份力，等城主府发出通告是进攻别人后，平西郡的百姓才长出了一口气，然后他们从自己的家里拿出余粮主动送往城外的驻军大营。 三年的免税政策好处在这一刻体现了出来，随意开垦的田地种出的多余粮食平西郡府都按市价回收，百姓们家里还留有余粮，知道要打仗，害怕平西军会输的百姓自发的将余粮赠与军队，这对于中原诸国是不可想象的。 平西军一路上是在百姓的欢呼声中开拔的，无论是百姓还是士兵，从这一刻开始都将归属感留在了平西。 “如何！”杨秋骑在音离为他征服的马王背上骄傲的询问身边马车里的人。 “我确实不适合做一个政客，同样的政策在不同的人手里得到的效果也不相同，唉太难了！”马车传出一个懊恼的声音。 杨秋微微一笑没再说话，用手顶了顶身边的王明阳说道：“老家伙你说说你都一把年纪了，还跟着瞎奔波什么，不怕死在半道上？” 王明阳给了他一个白眼说道：“老夫身为一个武将，不死在战场上难道还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杨秋嘿嘿一笑道：“你跟老子装什么玩意，我看你就是没睡过文邱的娘们才急头白脸的非要跟上。” 王明阳眼珠子一瞪怒骂道：“放你娘的屁，老子是想看看我新设计的强弩效果如何，你当所有人都跟王老二一样满脑子都是女人。” 随着王明阳话音落下，马车里的女子开口道：“确实，这个王老二整天黏在老娘身边，猥猥琐琐的，又不会撩妹还整天搞那些乱七八糟的，老娘都快被他整吐了。” 杨秋和王明阳好奇的同时问道：“撩妹啥意思？” “咳咳，没啥意思，好奇心害死猫，别瞎打听！”马车内的女子说完不再搭理两人。 王明阳一脸严肃的靠近杨秋低声询问道：“这娘们你到底哪弄来的？怎么说话神神叨叨总是让人听不懂，不会是个傻子吧！” 杨秋敷衍的说道：“嗯，从大沁死人堆里捡的，可能脑袋被驴踢过喜欢说胡话。” 王明阳了然的点了点，杨秋无奈的跟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 北明与文邱的冲突说起来很简单，大沁未灭国之前就一直因为一座铁矿和文邱冲突不断，两国也因此结下世仇，之前因为大沁被杨秋率领大军灭国，文邱趁机霸占了这座矿脉，后来北明在郴州提拔本地官员，通过了解才知道这座矿脉的事情，本来杨秋是不准备插手的，毕竟郴州洞州不属于他的领地，等朱由昭派人接手后让别人处理也就算了。 可这左等右等也没等到朱由昭派人来接管两州之地，而被杨秋提拔安排的官员什么事都往平西郡府送，渐渐的平西郡府的官员也就默认了洞郴两州归他们管辖。 前两年平西郡府一直忙着开发杨秋划出来的矿脉，没有顾及这条被文邱霸占的矿脉，直到平西郡钱财消耗的差不多了，一个官员才想起来这个被遗忘的矿脉是条金矿，而且是整个中原发现的最大金矿之一，这个矿脉瞬间就被杨秋视为禁脔。 多次派出使者交涉无果后，看着钱包越来越空的平西郡，杨秋直接一拍桌子决定抢回来，而且不单单要抢一条金矿，杨秋还准备攻占文邱几座城池，然后让文邱拿钱来赎，毕竟现在文邱的国力大不如从前，要么赔钱要么丢地，反正不敢和北明死磕。 当然这只是杨秋的一厢情愿，这场仗比他想象的要艰难的多。 第70章 老子的粮草那? 北明弘历四十三年，十万平西大军南出郴州对文邱发起了进攻，驻守在定文金矿的两万文邱守军猝不及防下被风字营全歼，定文金矿重新回到了北明的手里，然而平西军并未止住脚步，三路大军继续往南扫荡。 文邱本身在诸国之中的国力属于下游，经历过盘山之战后更是元气大伤，面对生龙活虎的平西大军突袭，整个文邱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平西右翼护卫军原本的任务是佯攻广武，替文定的风字营吸引敌军的支援，可左等右等也没等来敌人援军，林柏宏一咬牙直接下令强攻广武，仅仅用时三天就将文邱的这座边陲重镇拿下。 准备阻击文邱临河防线援军的小六子也诧异的发现临河防线的军队不仅没有支援文定，而是快速的朝着文邱境内撤退，文邱的反应让整个平西军都摸不准头脑，几路大军的将领觉得既然杨秋授意过在战场上可以自行决定如何行事，所以几路大军默契开始一路朝着文邱都城横扫了过去，短短半旬的时间，平西军就拿下了文邱五分之一的国土，一路上没有遭遇任何抵抗，文邱的老百姓更是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冲进城池的平西军。 随着大军的深入，王明阳和杨秋同时嗅到危险，无论文邱如何衰落，终究也是一个国家，杨秋可没自信到靠着十万人就能让文邱不战而降，而且最令人不安的是隋阳和范国毫无动静，甚至连一份质问的文书都没有。 平西军终于在一路高歌中停了下来，朱由昭的赞扬信也随之而来，远在北明都城的朱由昭还以为杨秋为了履行承诺，准备覆灭文邱，杨秋并没有在信中打击朱由昭的积极性，他只是说现在战争遇到了一些阻力，让朱由昭不用担忧。 平西军在文邱的一路顺畅让整个北明的热情都调动了起来，满朝文武都期待着平西军能够为北明再次打下新的疆土，朱由昭在朝会上提议调拨十万石粮食支援平西军，然后组建远征军随时准备支援文邱，这两个提议很快就得到了朝臣的附议，平西军原本一次趁火打劫的行为，被朱由昭架上了不得不开疆灭国的境地。 弘历四十三年秋，在文邱停滞不前的平西军已经数月未动，不仅没有等来文邱的反扑和隋阳范国的异动，连北明说要支援的十万石粮草也没有见到，原本不准备扰民的平西军不得不从百姓的手中征收粮食，而这一举动让原本漠视平西军的文邱百姓开始敌视平西军。 因为战争性质的改变，平西军所占土地名义上变成了北明国土，杨秋按照旧制下令不得扰民，所以征收粮食面临巨大的阻碍，士兵们不敢动手抢粮往往都是被文邱百姓连打带骂的赶出家门，整个平西军陷入了尴尬的处境。 面对粮草的急缺，杨秋不得不让军队前移，然而得到的结果并不理想，文邱趁着平西军停滞的时间开始了坚壁清野，整整拿下三座空城后平西军不得不停下脚步，没有补给拉起过长的战线无异于自杀，他们现在能够做的只有等待北明的补给送到，可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北明的车队，派到后方询问的探子带回来一个让杨秋骂娘的消息。 朱由昭支援的十万石粮一路从岭南运往平西走廊，中途各个关卡莫名的拖延，更是在到达平西走廊前被西北郡守以粮草多有腐朽，正在剔除为由给扣下，在朱由昭强势下旨催促下，这批粮草才慢吞吞的朝着平西开进，这一耽误就是两个月，而从平西走廊到达平西再到文邱，中间还要经过全是崎岖山道的洞郴两州，等平西军接受到这批粮草的时候，十万石粮早就什么都剩不下了。 “你们这群家伙，明面上一个个比朕还支持杨秋攻打文邱，可背地里处处给朕使绊子，十万石粮从筹备到运送到平西用了三个多月的时间，中间各路官员还私吞克扣，知道平西郡守给朕的回复里写了什么吗？收粮两万石，半数已腐。”朱由昭拍着桌子对户部尚书郑狄屾咆哮道 郑狄屾一言不发的低着头听着朱由昭的训话，这种事他堂堂一个户部尚书自然是一清二楚，甚至没有他的默许下面的官员也不敢这么干，说白了现在朝堂上的官员就是要给朱由昭一个提醒，提醒他这个天下还需要他们这些官员来替他管理，单凭一个杨秋连饭都吃不上的。 朱由昭似乎骂累了，他往龙椅上一坐说道：“郑尚书，你不应该给朕表个态吗？” 郑狄屾闻言急忙拱手道：“回禀陛下，此事臣也有罪责，岭南气候潮湿粮草多有发霉，为了不影响将士们的身体，臣特地嘱咐沿途官员将发霉的粮草剔除出来，谁知这一耽搁导致粮草大面积发霉发烂，臣罪该万死还请陛下责罚！” “呵呵，郑尚书你还真是大公无私啊，一个人就准备把所有的锅给背了，朕问你，你确定自己背的起吗？”朱由昭冷笑着问道。 郑狄屾既然敢背这个锅自然有信心朱由昭不会拿他开刀，现在文邱战事不明，再加上洞郴两州因为朱由昭之前身体的原因一直搁置未曾处理，如今才刚刚把两州的管理问题提上日程，现在整个北明都需要户部忙里忙外筹备钱款粮草，这个时候动户部尚书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 所以郑狄屾毫无畏惧一脸正气的跪在地上高呼道：“陛下，诸位朝臣一心为北明筹划，绝无半点私心，纵使粮草出现了问题，罪责也在臣一人身上，陛下要罚就罚臣一人吧！” 看着跪在地上磕头请罪的朱由昭乐了起来，其他新晋的朝臣不明所以，为什么陛下不生气而是发乐，而那些经历过士族崩塌的官员则浑身一个机灵，因为朱由昭前段时间身体抱恙如今整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再加上士族的鲜血都撒在了杨秋的手上，所以很容易让朝臣们忘了这个帝王其实骨子里也是个铁血暴君，不然也不会纵容杨秋屠城灭门的行径。 “既然如此，朕就成全了郑尚书的大义，来人啊将郑狄屾革去官帽交由吏部审问，查清粮草为何从十万石变成了一万石，参与此事的官员一个都不许放过。” 谁都没想到朱由昭居然这么果断的将北明的财政大臣一句话给革职查办了，还没等郑狄屾反应过来，被点到名的吏部尚书一个哆嗦急忙回答：“谨遵圣喻。” 郑狄屾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高声喊道：“陛下，臣不服。” 朱由昭冷哼一声道：“郑大人，你刚才不还口口声声说要朕处置你吗？怎么转眼就不承认了？你是在耍朕玩吗？” 郑狄屾一拧脖子高声喊道：“臣顶多也就是失察之罪，陛下如此惩戒有失公允，臣宁愿撞死在这大殿之上，也决不受此蒙冤。” 站在前排的刘维之听完这句话眼睛一闭叹了口气，刚才他还想为这个郑狄屾求情，谁知道这家伙自己找死，刘维之可不想这个时候触朱由昭的霉头。 果然，郑狄屾说完以后朱由昭很平淡的点了点头道：“那郑大人赶紧请吧，朕还等着看你以死明志呢。” 郑狄屾懵了，他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一个人替他求情，跟他想象的不一样啊，这个时候大家不应该同仇敌忾吗？ 众臣能爬到这个位置都不是傻子，所有新晋的官员一般都是看着老臣的表现来揣测朱由昭的心思，而老臣们都是看着刘维之的表现，刘维之没说话，他们就默契的保持了沉默，新晋的官员也有样学样的闭口不言。 看着郑狄屾滑稽的样子，朱由昭无趣的挥了挥手道：“徐则，帮帮咱们郑大人，别累着他。” 徐公公低头应是，然后挥手，五六名小太监撸着衣袖就冲到了郑狄屾身边，将他从地上架了起来，郑狄屾彻底慌了，口不择言的大骂道：“你们这群阉人想要干什么，我是户部尚书朝廷重臣，岂是尔等不男不女的东西可以羞辱的，快快放下我，否则定要你们这群断子绝孙的阉人好看。” 徐公公听着郑狄屾的话，心情极度不悦，给领头的小太监一个眼神，然后五六个小太监架着郑狄屾猛的撞向了龙柱之上，不知道是不是太监们故意的，第一次只是将郑狄屾撞了个头破血流，他嘴里还嗷嗷哭嚎着疼死我了 第二次则在众官员目瞪口呆中将郑狄屾的脑袋撞了个稀巴烂，这些官员平时哪里见过如此血性的场面，郑狄屾的脑浆和鲜血混杂在一起崩溅到了几名官员的身上，瞬间让这几名官员捂着嘴干呕了起来。 看着乱成一团的朝堂，朱由昭冷笑着起身离开了朝会，徐公公高声道：“退朝。”官员们这才如释重负纷纷逃也似的冲出了大殿。 谁都没想到看起来没剩几年活头的朱由昭变得这么残暴，居然当着众臣的面将郑狄屾这个国之重臣活生生的给撞死了，他们现在都在考虑自己还要不要跟朱由昭对着干，后果会不会和郑狄屾的一样。 第71章 朱由昭杀人了 刘维之和吏部尚书祖应泽被朱由昭给留了下来，两个人赶到清心殿的时候，朱由昭正在用膳，看到两人的到来笑眯眯的招呼两人陪他一同用膳。 这个举动弄的刘维之和祖应泽受宠若惊，北明的官员除了首辅大臣和功勋卓着的大将军才有资格和皇帝一同用膳，其他官员可从来没有过这种待遇，两人连忙称道不敢，朱由昭不让俩人推脱硬是让二人坐了下来。 祖应泽心中大概有数皇帝为什么留他下来，无非就是粮草之事，而刘维之就有点搞不清楚朱由昭把他也留下来的目的是什么了。 两个人胆战心惊的陪着朱由昭喝了一口小酒，才听朱由昭开口道：“祖大人，平西军粮草一案还需要你们吏部多上心，朕不想寒了前线将士们的心。” 祖应泽连忙起身行礼道：“请陛下放心，臣一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其实在座的三人心里都清楚，郑狄屾已死，朱由昭并不想真的对户部和沿途的官员开刀，他只不过是想给朝廷的官员们提个醒，别惹老子，你们的靠山我说杀就杀何况你们，同时也是提醒祖应泽，户部做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吏部一点反应没有，朕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所以朕很不满意，粮草一案最好拿出一个让朕满意的方案。 朱由昭招呼祖应泽坐下以后对刘维之说道：“刘大人，户部尚书的位置现在空了出来，如今北明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还需要有合适的人选来填补这个空缺，你可有推荐的人选？” 刘维之和祖应泽闻言皆是心头一跳，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按照惯例户部尚书这种职位都是由皇帝钦定或者内阁首辅举荐，其他官员根本没资格提意见，如今刘维之只不过是内阁大学士，皇帝却询问他的意见就很耐人寻味了，再加上张首辅还是他的老师，朱由昭几乎快挑明下一任首辅就是你刘维之了。 “启禀陛下，臣认为户部左侍郎王响（xiang）能担大任，王侍郎对户部的一应事务处理的是妥妥当当，此人平时嫉恶如仇，最是不喜拉帮结派的勾当，虽然人缘不好，可做为户部尚书绝对是不二人选。”似乎是知道朱由昭的心思，刘维之直接推荐了一个不属于任何党派还有能力的官员 这个时候刘维之可不敢耍小聪明推举自己的人上位，如果惹得朱由昭猜忌，马上就要到手的首辅说不定就飞了，孰轻孰重他还是拿捏的很清楚。 朱由昭微微一笑道：“嗯，很好，那就依你所言，让王响担任尚书的位置吧。” 刘维之听着朱由昭还算愉悦的口气急忙行礼道：“臣就先替王侍郎谢过陛下了。” 朱由昭摆了摆手道：“唉，刘大人无需为他人道谢，首辅之位空缺已久，朕也一直在考虑此事，你身为前首辅的学生自然是最佳人选，可终究是差了点资历，所以朕准备让你和户部一起，筹备平西军队粮草后勤，到时候能够打下文邱，你自然也有开疆拓土之功，顺利坐上首辅之位也就名正言顺了。” 刘维之闻言如同喝了一壶琼浆玉液，满脸涨红晕晕乎乎的起身跪地高呼道：“臣定当竭尽全力。” 朱由昭挥手让徐公公搀起刘维之说道：“既然如此朕就不留你了，前线的将士还在饿肚子，你现在就带着朕的口谕通知王响立刻上任，然后你二人用最快的速度筹备粮草送往文邱。” 刘维之急忙行礼道：“臣决不辱命。” 刘维之很清楚朱由昭是在给他画大饼，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压制下面的官员，能够快速的将粮草送往文邱，可这个大饼他却不能不吃，因为太馋人了，纵观古今所有官员的终极梦想就是一国首辅，那可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如果能够做到他老师那种地步，完全可以影响帝王的决策，所以哪怕会被撑死，这张饼他都不会放过。 等到刘维之离去后，餐桌上只剩下了朱由昭和祖应泽，现在祖应泽尴尬的脚趾都快把鞋底给扣烂了，他是请辞也不是，吃饭也不是，总之朱由昭不说话不动筷他就只能干巴巴的坐着。 祖应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正当他准备擦拭头上的汗珠时，朱由昭终于开口了：“祖大人，朕有一事想和你商量。” 祖应泽内心狂吼，你踏马可别商量了有啥事赶紧说吧，老子还敢不答应不成？他一低头急忙道：“陛下折煞微臣了，请陛下吩咐。” 朱由昭呵呵一笑道：“祖大人不必紧张，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朕就是想设立一个新的部门，想着你们吏部身为六部之首，还是要跟你打声招呼的。” 祖应泽闻言一愣，他没想到朱由昭留下他就为了说这件事，这完全不需要商量啊，皇帝说设立谁还敢不同意吗？祖应泽好奇的开口道：“臣斗胆，请问陛下准备设立什么部门？” 朱由昭眯着眼睛盯着祖应泽说道：“朕准备将都察院撤销，重新组建一个监察百官的机构，你看可好？” 祖应泽头上的冷汗终于止不住的流了下来，都察院原本是属于他们户部的下设部门，主要职责就是替皇帝监察百官，如今朱由昭将都察院撤销重新组建，说明皇帝已经完全不信任吏部了，同样也不信任他这个礼部尚书，祖应泽脑子不停的旋转准备寻找托词 不过朱由昭根本就没给他这个机会，而是挥了挥手道：“好了，祖大人无需多想，朕已经决定了，你回去就可以处理都察院的事情了，北明还是离不开你们吏部的，只要好好为朝廷为朕做事，有没有都察院都不重要。” 祖应泽抹了一把冷汗，低身行礼完逃也似的离开了皇城，他现在急需和其他大臣商议朱由昭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对他们以后影响有多大。 朱由昭坐在空荡荡的大殿内发呆了很久后才问道：“徐则，进展如何了？” 徐公公低声道：“回主子，老奴已经从新入宫的太监中挑选了五十名天资聪颖身世清白的小太监，而且从乡下寻得百十名无父无母的小乞丐，正在训练之中，想必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为陛下效力了。” 朱由昭闻言似乎心情好了一点，他艰难的起身走到大殿门口看着远处的天空问道：“她如何了？” 徐公公一愣，紧走两步凑到朱由昭的身边低声说道：“回主子，娘娘身体本就柔弱，又加大了药量，已经开始咳血了。” 朱由昭扭头看向养心殿的方向，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过了许久才说道：“去看看吧！” 徐公公面色一喜道：“老奴这就去准备。” 皇后以前最爱养花，所以朱由昭每次来养心殿的时候，都能在院子里看到各种各样盛开的花束争奇斗艳，皇后站在它们中间如同艳压群芳的仙子光彩夺目，可如今朱由昭跨进院子后，那些绚丽的鲜花早就变成了一株株枯木，映的整座养心殿都有些凄凉。 “咳咳咳。” 皇后的咳嗽声从殿内传了出来，朱由昭阻止徐公公想要前去通告的行为，一个人走到了大殿的门口，侧耳听着殿内的对话。 “娘娘，你就吃一点吧，你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啊！” “本宫不饿，咳咳，你快去看看明玉别让她做出什么傻事，咳咳。” “可是娘娘，公主让奴婢在这照顾你，你一个人怎么能行啊！” “咳咳咳咳，我让你快去，我本来就是戴罪之身，死有余辜，可明玉才多大啊，她不能出事。” 朱由昭听着皇后和明玉侍女的对话眉心都拧成了一团，自己只是让皇后准时吃药，可没下令让他们做别的，为何听起来皇后身边现在连一个侍女都没有了，朱由昭听着明玉的侍女准备离开大殿，赶紧挥手让所有人躲了起来，等明玉侍女急匆匆的离开后，朱由昭才让徐公公派人跟着侍女去看看明玉做什么去了。 “这是什么情况？为何你从未给朕说过？”朱由昭一脸不悦的呵斥道 徐公公惊慌的一下子跪在地上哭丧着个脸解释道：“主子，老奴老早就想跟你汇报了，可每次老奴一提皇后你就龙颜大怒，老奴就没敢再惹主子你不开心，老奴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朱由昭一脚将框框磕头的徐公公踹倒说道：“行了，朕想起来了，确实不怪你，给朕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徐公公跪直身子急忙开口道：“主子，自从你将皇后娘娘软禁，然后把后宫的内政大权交给丽妃娘娘，皇后的女婢太监就被丽妃给强行撤走了，也许是顾及到陛下，丽妃一开始对皇后并未太过羞辱，后来发现陛下确实不再关心皇后，丽妃连皇后的膳食都给断了， 每日只让宫女送两个馒头一碗稀粥充饥，皇后的伙食还不如下人们，最过分的一次，老奴来给皇后娘娘送药的时候，正好看到丽妃纵容下人羞辱皇后，如果不是明玉公主，皇后娘娘说不定已经。” 说到这里的徐公公再也说不下去了，如果再说就是一些大逆不道的话，而且他清楚朱由昭只需要知道这些就够了，果然朱由昭从一开始的愤怒然后慢慢变的平静似水，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这个样子的朱由昭是准备杀人的。 挥退所有人，朱由昭一个人回到大殿的门口，听着里面的咳嗽声一把推开了大门。 “咳咳，小婵你回来了，明玉那？”皇后一身素衣半躺在椅塌上 她抬起头看向门口诧异的发现被阳光覆盖的是朱由昭，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回到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皇后挣扎着想要起身，朱由昭毫无感情的声音传了过来：“不用起身了，朕就是来看看。” 皇后闻言整个人愣住，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颤抖着说道：“多谢陛下！” 朱由昭很生气，真的很生气，虽然他想杀了皇后，可想怎么杀得他说了算，看着躺在椅塌上瘦骨如柴毫无血色的皇后，和她身上披着连毯子都算不上的破烂玩意，朱由昭环顾了一周自己曾经熟悉如今陌生的养心殿，整个大殿除了皇后身下的这个椅塌再无他物，皇后看着朱由昭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大殿，俯下身子小声的抽泣起来。 朱由昭离开大殿时，去跟着明玉侍女的小太监正好急匆匆的跑了回来，他趴在徐公公肩头耳语了一番，徐公公面色一变急忙跑到朱由昭身边将小太监的话如实转告。 朱由昭听完哈哈大笑起来，他彻底怒了，出身门阀的丽妃以前老老实实，安分的让人心疼，而士族不过才倒台数年，丽妃就本性暴露竟敢联合内务府安插外戚霍乱后宫，朱由昭直接大步离开养心殿，从门口的侍卫腰间拔出长刀，朝着永和宫而去。 丽妃其实要比皇后更早嫁与朱由昭，虽然不是正妃可朱由昭登基之后地位也是水涨船高，本来丽妃和朱由昭的正妻关系交好，因为皇后朱由昭将正妻给休了，所以丽妃一直从心里就记恨皇后 如今士族倒台门阀崛起，再加上不知何故皇后惹怒了皇帝，丽妃得到了皇帝的授权掌管后宫，这一下丽妃可算是把这么多年积压的怒火彻底释放了出来，她先是将自己的亲戚安插进了内务府，然后就开始对皇后下手了，一开始还是小动作随着皇帝对养心殿的无视，丽妃越来越大胆，如果不是明玉一开始就被朱由昭下令带到了未央宫不许接近皇后，说不定丽妃都敢对明玉公主下手。 这不，丽妃还没找明玉的麻烦，这个才几岁的小公主居然怒气冲冲的跑来永和宫找丽妃的麻烦了。 不知道明玉那句话说到了丽妃的痛处，等朱由昭赶到的时候，明玉已经被扒光了衣服绑在凳子上，两个侍女正往她的身上泼井水，看到这一幕的朱由昭彻底爆发了，如今正值深秋马上入冬，丽妃这个歹毒的妇人居然这么对待一个几岁的幼儿 丽妃看到拎着长刀突然出现的朱由昭直接慌了神，急忙跪在地上想要开口解释什么，可刚刚张开嘴巴，一股腥臭的液体就撒进她的嘴里和脸上，丽妃看着刚刚还在泼水的侍女捂着喷洒鲜血的脖子倒在地上抽搐，吓的尖叫了起来，而朱由昭直接挥刀砍掉了另一个侍女的脑袋，丽妃直接被吓得晕了过去。 丽妃疯了，因为那天她醒过来的时候是从死人堆上面醒的，整个永和宫加上她安插进内务府的亲戚，三十余口人全部被朱由昭一刀一刀的送下了地狱，朱由昭是想等丽妃醒了以后再杀她的，可没想到这个女人看着身下的尸体，直接就疯了，朱由昭无趣的下令把丽妃打入冷宫。 明玉中了风寒大病一场，而皇后的寝宫也在此期间恢复了原本的样貌，除了每天准时的汤药和满院的枯枝烂叶，似乎和以前也没什么不同。 经过太医轮流值守，明玉终于在半旬后身体恢复，恢复后她第一件事就是抱着朱由昭大哭了起来，原本朱由昭以为明玉会给他控诉丽妃的罪状，谁知这个什么还不懂的小姑娘第一句话就是：父皇，求求你不要让母后吃药了好吗？朱由昭深深的看着明玉天真的面孔和期盼的目光很久后才说道：好！ 明玉很开心，她的母后终于不用吃药了，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徐公公每天都会趁着她不在的时候，端着早就熬制好的汤药送进养心殿。 朝堂这段时间一直很平静，有了郑狄屾的前车之鉴和刘维之的强势压迫，第二批粮草终于凑齐开始朝着文邱出发，一路上再也没有官员敢大规模的私扣粮草，第二批五万石粮到达平西的时候还有四万石，足见第一批粮被克扣了多少。 虽然这批粮草已经到了平西，可对于早就断粮身在文邱的平西军来说，无异于望梅止渴，等从平西到文邱又得过去一个月，所以早在半旬之前，饿着肚子的杨秋下达了解禁军规，抢粮抢饭的命令，半个月的时间，文邱被占领的三郡之内数十万百姓被屠，如果不是平西和洞郴两州勒紧裤腰带送来了十几万大军能够维持十天的口粮，平西军都快把三个郡的百姓给杀光了。 也是因为这一件事，杨秋和他的人生领路人，最尊敬的导师出现了不可调解的矛盾。 十天的口粮，对于一支十几万人的大军来说其实做不了太多的事情，如果平西军全都是骑兵别说十天，给杨秋三天他都有把握打到文邱都城城下，但是现实又不得不逼他赶紧做出抉择，撤，朱由昭肯定不愿意，不撤，粮草运送不上来，面对坚壁清野的文邱，平西军杀光了三郡百姓还能去那掠夺粮食，难道还能转头去范国不成，唉，范国？ 第72章 小洁洁 王明阳这几日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平西军开始大规模的调动，可杨秋一直赖在他身边，既不告诉他大军因何调动，也不随军指挥，只是一味的陪着他游山玩水。 “我说小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老夫，咱们两个大老爷们整天满山乱转看风景，是不是有些不合适？”王明阳又被杨秋拉着上山说欣赏什么瀑布，这个季节瀑布水流减少根本没什么可以欣赏的，王明阳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你看你这个人总是多想，我是觉得你一把年纪，说不定哪天就嗝屁了，趁着现在还能走动带你多欣赏一下世间的美景，你咋还不领情。”杨秋一脸你伤我心的表情说道。 王明阳跟杨秋他们厮混了这么久，还能不知道杨秋嘴里的话只能信一半，他摇了摇头说道：“不对，小子你绝对有什么事瞒着老夫，让我猜猜看，是不是王老二又去屠戮百姓了？不对，三郡百姓已经被屠的差不多了，根本用不着大军齐出，就算要继续进攻你也没必要瞒着老夫，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王老二带着大军去搞粮草了，而现在唯一能够搞到粮草的地方只有与文邱交界的范国南州，大军是往南州的武陵郡去了吧！” 杨秋诧异的看着王明阳说道：“既然你都猜到了，为何如此平静？这可与你之前的表现不同。” 王明阳自嘲的摇了摇头道：“我生气愤怒有用吗？最后不还得被你绑起来，到最后什么也改变不了，不是吗？” 杨秋怔了怔说道：“怪不得人家都说越老活的就越通透，没想到老家伙你一下就看开了。” 王明阳给了杨秋一个白眼骂道：“看开你妈了个逼，老子不看开能怎么着，我还不了解你，如果不是你还指望从老子肚子里把王家的那点强弩技巧给掏干净，你丫能在乎老子的想法，早就让人把老子绑了自己冲进范国抢粮杀人了。” 杨秋闻言尴尬一笑道：“老王啊老王，你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老子是真心敬佩你才这样的，可不止是为了你肚子里的那点东西。” 无论王明阳信不信，杨秋说的都是真心话，跟王明阳在一起总会让杨秋想起杨老头，他们两个骂他的脏话和语气都如同一辙，这才是杨秋一直善待王明阳的很大一部分原因。 平西军确实冲着范国的武陵郡去了，可现实总让人措手不及，整个武陵郡的情况居然和文邱一样，人去城空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郡城给平西军，斥候沿着武陵郡探查了一圈，整个郡包括周边的郡都被撤空了，平西军终于撑不住了，剩下的粮草只能支撑大军三日之需，这还是节省过后的口粮，王老二看着士气低落的士兵无奈的下令让宁熊将口粮再次减半，六日，就算现在大军撤回平西也来不及了。 杨秋急匆匆的从文邱赶到了武陵郡，看着个个面色灰败，低头搜寻野菜的士兵们，他将目光看向了东南方，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力，十几万人的口粮可不是靠野菜能够满足的，何况现在正值深秋马上入冬，虽然范国南州气候还算温和，能够充饥饱腹的野菜也并不多。 等杨秋来到中军大营的时候，整个营帐只有一个人在等他，杨秋走到她的身边低身行礼道：“见过老师。” 吕芩洁已经很久没有搭理过杨秋了，两个人因为文邱的屠戮行为出现了分歧，做为一个自认接受过现代文明教育的五好青年，吕芩洁极其抵触平西军屠杀百姓的行为，然而随着粮食越来越少，她也发现了平西军面临的窘迫，虽然她心中还是有气，依旧选择了开口。 “平西王折煞草民了，我怎么担得起你一声老师。” 杨秋嘿嘿一笑，拉了个椅子坐在吕芩洁的身边舔着脸说道：“你看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应该为娘，你就是我的亲娘啊，儿子在这给你赔不是了。” 杨秋看到吕芩洁出现在大营就知道这个神奇的女子肯定是有了办法，不然她不会专门在这等着自己，尊严这种东西，在杨秋眼里随时可以拿来换钱，只要吕芩洁能够解决平西军现在的难题，别说让他喊娘了，就是帮她舔盘子杨秋都愿意。 吕芩洁实在接受不了杨秋这种恶心人的沟通方式，她直接起身走到地图旁说道：“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闪电战吗？虽然对方的坚壁清野行为直接导致闪电战没有用武之地，可别忘了，北原是靠着什么生存的。” 杨秋闻言眼神一亮，大步走到地图上思考了良久才一拍巴掌惊喜道：“对啊，我踏马怎么没想到啊，既然你们跟老子玩这一套，就别怪老子不讲理了，咱们也做一回北原蛮子。” 激动的杨秋说完抱着吕芩洁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不等满面通红的吕芩洁发怒，杨秋就兴奋的冲出营帐大喊着：“音离，音离在哪，快给老子集合所有骑兵。” 吕芩洁过了许久才平复自己的心情，脸上的红晕刚刚消退，一个猥琐的声音再次让她脸红了起来，只不过这次是气的。 “小洁洁，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王老二猥琐的从营帐外伸出一个脑袋，看到吕芩洁后嘿嘿一笑，举起手中的兔子摇了两下，吕芩洁无奈的闭上眼睛怒吼一声：“滚！” 王老二也不生气，点头一笑道：“好嘞。”说完将兔子放进营帐，就转身离开大帐，随后就恢复本来的面目大吼道：“老子刚才听到我老大来了，怎么没人通知老子，快带老子去找他。” 平西军所有的战马加起来有三万之多，在杨秋的调配下，全都编入左翼护卫军，然后又将大部分的口粮分配给骑兵，这支担负着平西军命运的骑兵就朝着武陵郡外四散而去。 三万人的骑兵，先不说扫荡来的粮食能不能满足剩下的近十万大军，就光他们自己的消耗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而音离的目的自然不是去扫荡那些村镇，速度太慢而且粮草不易携带，她的目的是吸引范国的军队出击，没有什么比劫军队的辎重队来粮草更快的了，如果范国能够忍受一只敌国骑兵在自己境内横冲直撞乱杀百姓，那么杨秋就认栽了，但是现在这是最好也见效最快的办法。 剩下的近十万平西军慢悠悠的跟在左翼护卫军的屁股后面前进，三日，将口粮分配给骑兵们后，剩下的将士每日一餐也只能坚持三日了。 谁能想到杨秋会这么无耻，随着左翼护卫军的深入，终于让他们踏入了范国坚壁清野外围，越来越多居住着百姓没有撤离的村镇被发现，左翼护卫军的做法很简单，冲进去能杀多少杀多少，不做停顿，然后朝着下一个目标前进，这么做一是为了激怒范国出兵，二是为了给后面的平西军多留下一些口粮，沿途的百姓死的越多，村镇剩下的粮食也就越多！ 坚壁清野，拖延平西军的进攻节奏，这是三国商议好的，开战之初，范国和文邱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果然不出三国所料，平西军在发现文邱无粮可征的时候，转头去了范国，等着看平西军笑话的范国万万没想到平西军给他来了这么一出。 隋阳和文邱的使臣一直在劝阻范国皇帝不要搭理这支骑兵，他们想杀就让他们杀，后面的平西军撑不了几天的，只要范国不给机会，这支骑兵顶多也就杀一些贱民，什么也做不了。 话都让两个使臣说了，反正这里不是你们的领土，死多少百姓你们当然不在乎了，可范国的百姓在乎啊，范国朝廷如果坐视不管，到时候百姓肯定不答应，说不定平西军还没崩溃，范国的民心就崩了，于是范国皇帝直接下令驻守在平西军前进方向的王子晏率兵阻止这支北明的骑兵。 王子晏内心是一万个不愿意和平西军对抗的，原因无他，自己的老子现在还在平西军混日子，如果他带领大军和平西军开战，这不是把自己老子往火坑里推嘛，可作为范国的臣子，面对残杀百姓的平西军他又有着必须履行的责任。 一个人在营帐思考了良久之后，王子晏直接修书一封，然后偷偷安排人直接去找还在四处杀戮的音离。 收到信后的音离很诧异，王子晏写的很简单也很明了，他让平西骑兵停止无谓的杀戮，自己奉命带兵阻拦他们，随行的还有三万石粮草，省着点吃够平西军返回平西了。 面对这封信音离自己拿不定主意，因为她不知道这个王子晏这么做是想卖国通敌，还是有什么阴谋，她让传令兵将这封信快马送回后方的杨秋手中，看完信的杨秋直接告诉传令兵，同意了。 无论这是不是个阴谋，对于现在的平西军来说都无所谓了，就算是死在战场上也总比饿死强，到时候下了地狱遇到以前已经牺牲的老兵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咋死的。 第73章 杨秋，你个煞笔 杨秋有多无耻，王明阳终于深刻的体会到了，在离开文邱之前杨秋这个小王八犊子还跟自己把酒言欢，一副你就是我亲爹的样子，然后在得知阻挡平西军的统帅是王子晏后，杨秋毫不犹豫的命人将留在文邱眼不见心不烦的王明阳给绑了过来。 不仅仅是王明阳郁闷，王子晏也很郁闷，自己已经给平西王杨秋示好了，还准备白送三万石粮食，可这王八犊子不仅没好好善待自己的父亲，还把王明阳给五花大绑的带到了两军阵前。 “呜呜呜呜呜呜呜。” 被堵上嘴的王明阳挣扎着向自己的儿子传达着信息，他的意思是：儿啊，你可千万别上这个小王八蛋的当，他不敢对老子我做什么的。 而王子晏看到自己的父亲挣扎的样子得到信息则是：儿啊，救救我，我快要被他们折磨死了。 自古忠孝难两全，这个选择题现在就摆在王子晏的面前，杨秋的要求也很简单，让王子晏先把三万石粮草送来，然后再筹备三十万石粮草来换他的父亲，面对这个要求王子晏气的直骂娘，三十万石粮草好弄，可范国皇帝知道了这个消息后会怎么想，人家派自己来抵御敌军来的，自己刚来就资助敌军三十万石粮食，说自己无心叛国王子晏自己都不信。 随着双方的不断扯皮，平西军所有的部队终于赶到了两军对峙的临湘郡内，已经啃食了两天野菜的平西军看着对面的范国反抗军眼珠子都红了，只要拿下这支军队，整个临湘郡都是平西军砧板上的一块肉，想吃多饱就能吃多饱。 杨秋亲自将王明阳架到了两军阵前，将雁翎刀架在王明阳的脖子上看着范国阵营，随后平西军开始四散而开，王子晏皱着眉头看着平西军莫名其妙的行为，敌人不和自己在这对峙敲诈粮草，居然分散兵力难道不怕自己将他们分而围之吗？ 王子晏命令副将让骑兵跟随监视分散开的平西军，而站在两军阵前的杨秋看着范国军阵出现动静，直接举起手中的大刀作势砍下，王子晏吓得急忙大喊：“停下，让他妈骑兵全给老子停下。” 刚准备出击的骑兵一头雾水的停在原地不明白统帅是什么意思，王子晏终于明白杨秋想干什么了，用王明阳的命拖住他们这支大军，然后让平西军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劫掠临湘郡内的城池。 阳谋永远都比阴谋更让人无奈，王子晏凭什么指挥的动反抗军，靠的自然是王明阳留下的老将和王明阳几十年积累下来的名望，先不说王明阳是不是他王子晏的父亲，如果王明阳死在阵前，这些聚集在他身边的将士很快就会一哄而散。 三十万石粮草杨秋根本就没指望王子晏能够拿的出来，毕竟王家人现在还留在范国都城做人质，王子晏如果这么做王家几十口人都将为此丧命，所以杨秋一开始就是在和王子晏扯皮，目的是让平西军可以安稳的进去临湘郡，然后拖住反抗军让平西将士劫掠物资。 “王老爷子，你消停点不行吗？我就是想让咱们平西的将士能吃上一口饱饭，没想坑你儿子，放心等将士们搜集完粮草，我肯定送你儿子一个击退敌军的功勋如何！”杨秋在第四次踹倒想要逃跑的王明阳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王明阳趴在地上瞪着眼睛呜呜呜的说着什么，杨秋眉头一挑感觉王明阳应该是有什么话要说于是蹲下来疑惑的问道：“老爷子，我让你说话，你可不能坑我，咱爷俩以后还得好好相处你说是不是！” 王明阳连连点了几下头，示意杨秋赶紧将他的嘴巴放开，杨秋想了一下松开绑着王明阳嘴巴的布条，王明阳的第一句话就让杨秋差点蹦起来。 “杨秋，你个煞笔，你想死别连累我们，还不赶紧将所有的将士召集回来，再晚就等着被人家生吞活剥了吧！”王明阳对杨秋大吼道 杨秋闻言猛的抓住王明阳的脖子问道：“你踏马什么意思？” 王明阳嘲讽的嘿嘿一笑道：“你用你那个榆木脑袋想一想，为什么文邱会让出三郡之地送给你，为什么范国会提前坚壁清野，王子晏原本驻守清河为什么会被调到临湘来，说白了人家就是在等你粮草不足，因为我的关系王子晏也不可能和你发生硬碰硬，所以他们在等你分兵，如果我没猜错现在整个临湘早就布满了三国的士兵，他们不仅想要将平西军一口吞下，还想把子晏的反抗军连同你们一起给吃了。” 杨秋听着王明阳的话心思急转，如果真的如同王明阳所说，现在速度最快的音离应该已经和伏兵对上了。 “如果这是真的，你为何不早说？”杨秋疑惑的问道 王明阳一巴掌拍掉杨秋的手说道：“老夫也是得知子晏出现在临湘后猜出来的，我太了解杨剪了，我们俩打了一辈子的仗，这种风格完全就是出自杨剪的手笔，风字营和火炮对集团冲锋的士兵威胁太大，他是想用这种办法分散平西的兵力，降低风字营和火炮的威胁。” 杨秋闻言不再迟疑，疯狂的对身后的林柏宏喊道：“把所有的传令兵都给老子派出去，紧急集合，如果遇到敌人不要纠缠，用最快的速度给老子撤回来。” 王明阳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说道：“已经来不及了，杨剪不会再给你集合兵力的机会，现在你只有一个选择，用现有的兵力坚守一方等待北明的救援！” 杨秋皱着眉头盯着王明阳问道：“守？还能守多久，平西军已经没有粮草了，难道等着饿死不成？” 王明阳正色道：“让我去反抗军和子晏谈谈，反抗军内的将士都是我手底下的老人，老夫的话他们应该会信，而且现在临湘城应该还是安全的，我会想办法让子晏同意平西军入城。” 杨秋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他眉头挤成了一个疙瘩再次询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王明阳淡然一笑，虽然两个人的关系平时看起来挺好的，可在民族大义面前又显得有些虚伪，杨秋这种性格的人不相信自己是应该的，他指着杨秋身后留守的三万风字营士兵说道：“你还有的选吗？” 杨秋随着他的手指看向士气低落的风字营点了点头，现在他确实没得选了，就算临湘城是个陷阱，他都得带着士兵们闯一闯，没有粮草还带着重型弩车火炮的风字营没有大军的掩护，在敌国境内很容易被围歼，进了城有百姓做威胁，就算有埋伏还有搏一搏的机会。 王明阳走了，杨秋并没有指望回到范国的王明阳能够再回来，他只希望王明阳可以看在他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给平西的将士留一条生路，事实证明杨秋想的没有错，王明阳没有回来，而是一名传令兵传达了反抗军统帅的意思。 反抗军将留守在临湘的驻军撤离，还会留下十万石粮食，要求是平西军入驻临湘后不得扰民，等待北明和诸国谈判，如果平西军对城内百姓动手，反抗军将会破坏谈判宁死也将平西军埋葬在临湘郡的城墙下。 安稳进驻临湘城的杨秋一直想不明白王明阳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他趁回到反抗军的时机对风字营发起进攻，说不定能够轻松拿下这支算是他自己亲手建立起来的军队，没有人比王明阳更明白风字营的弩阵弱点是什么。 除了风字营之外，其他散布出去的平西军陆陆续续回来了一万多人，剩下的数万将士果然被埋伏在临湘郡各个城池村镇的诸国联军给围剿，音离的左翼护卫军骑兵是第一波遭遇敌军的，敌人用拒马阵埋伏在骑兵适合通行的道路上。 左翼护卫军三万骑兵分成了六部分，其中四部在遭遇埋伏后身陷重围没有逃出来，而音离在踏入埋伏前就发现了异常，她的目标是一座小镇，按照常理来说，此时的临湘郡都应该知道平西军来犯的消息，这个时候城镇没有关闭城门而是四面大开，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有百姓在城内走动。 音离当时叫停了队伍派遣一支三人小队进城探查，知道隐藏不住的敌军直接从城内和周围的山林中冲了出来，看着乌泱泱的敌军和不输自己一方的骑兵，音离果断的下令撤退。 音离很清楚，范国没能力调集如此多的骑兵来围剿自己，肯定是其他两国插手了，果然她很快就得到了传令兵带来的消息，四部骑兵被围，另一部也发现异常没有进入陷阱，两部骑兵汇合后，音离并没有根据杨秋的指示退守临湘城，而是带着人饥马乏的一万骑兵支援被围困的其他士兵。 整个范国临湘郡战火遍地，超过七万平西士兵被埋伏在临湘的数十万联军围剿，一支一万人的骑兵在几十万大军之中来回冲杀，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支骑兵不仅没能救回被围困的战友，他们的数量也从一万减少到了四千，这支斩杀了近万敌军的骑兵终于退回了临湘城，只能和他们的统帅杨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数万士兵被屠。 朱由昭很生气很生气，在得知隋阳大军异动，离开隋阳进入范国之后，朱由昭就感觉到大事不妙，随着平西军从文邱转向进入范国的消息传回来，朱由昭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一面派遣使臣前往隋阳范国交涉，一方面调遣西北防线总兵杜启风回都，为平西军筹措的第三批五十万石粮草已经准备发往文邱紧急被叫停，召集的十万后备军被通知开赴隋阳边境，然后从岭南岭东各调五万兵编入新军，杜启风还没来得及回到都城，半路就被朱由昭一道圣旨任命为新军统帅前往隋阳边境。 朱由昭给前往两国的使臣下达的旨意很简单，让他们告诉两国的君主，放平西军回北明，不然朱由昭就放开平西走廊的门户，让北原铁骑自由出入中原腹地，大不了中原诸国一起玩完。 这个威胁对于中原诸国是很大的，可隋阳范国文邱这个时候敢对平西军出手，说明三国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因为从杨蛮子和朱由昭的举动上来看，北明可不仅仅是想要一个矿脉这么简单，杨蛮子这是准备把文邱也给硬吞下去，大沁已经被吞并了。 如果给北明时间去消化一个完整的国土，到时候剩余的三国将再也不是北明的对手，如果文邱再被灭，隋阳范国只是早晚的事，唇亡齿寒这个道理隋阳和范国很清楚，所以任你朱由昭如何威胁，三国都下定决心先把进攻欲望极强，威胁性最大的平西军给歼灭，不然他们绝不会和北明和谈。 二十万新军随着朱由昭的一道圣旨，在杜启风的带领下向驻守在边境的十万隋阳大军发起了进攻，而临湘城外的平西士兵也差不多全军覆没，范国反抗军在王明阳的带领下先一步退出了临湘这个大泥潭，原本想要趁机吃掉反抗军的范国统帅张巡心中连道可惜。 这场战争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在杨剪的预测中，三十万人的联军攻破不到五万人驻守的城池用不了多长时间，可万万没想到杨蛮子直接把火炮和床弩拆解抬上了城墙。 无数新兵在老兵的带领下顶着炮火和劲弩拼命的往临湘城墙下冲，可冲到城墙下的士兵往往没有几个，前期的攻城中，很多新兵虽然有老兵的带领，可火炮还是吓的他们调头就跑，死在联军督察队手里的士兵远远超过了临湘城头火炮和劲弩造成的伤害。 做为联军推举的最高统帅，杨剪无奈的下令三国派遣新兵组成炮灰营消耗临湘城的火炮弹药和劲弩箭支，当然围而不攻等临湘城粮草耗尽是最好的办法，可以朱由昭不会给他们机会，北明的二十万新军已经突破了隋阳的第一道防线，正在杜启风的带领下朝着隋阳境内深入，没有杨剪的坐镇，隋阳能够跟杜启风交手的将领并不多。 第74章 大奸臣李甫林 在杜启风带领着大军朝着隋阳都城挺进的时候，一支二十万的大军突然出现在了郴州境内，郴州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快速沦陷，这支大军的统帅就是曾经和杨秋有过一面之缘的文邱将领越吉，平西王杨秋被困，杜启风深入隋阳战场无法及时脱身，十五万西北军镇守平西走廊，整个北明已经无兵可派去支援郴州。 杨剪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将围困建邺的十万兵力和留在文邱的十万大军调集到了一起，趁着这个时候拿下郴洞两州和平西，到时候北明就不得不坐下来听他们提条件，不然朱由昭的梦想就将毁于一旦。 越吉看着越来越近的盘山通道，想着数年前诸国联军在此地埋下的累累尸骨，依旧有些不寒而栗，那个时候他就想登上盘山通道看看上面的风景，这个愿望很快就要实现了，只要占据了盘山通道，整个郴洞两州都将控制在他的手中，北明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随着前军快速进入盘山通道，越吉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刚想催动战马前行，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让他差点摔下马，他张着嘴巴看着似曾相识场景。 无数的士兵哭喊着从盘山通道跑了回来，山道上被炸裂的滚石将士兵砸成肉泥，拥挤的士兵不停地将自己的战友挤下山道，摔进躺着上百万具尸体的悬崖，山头还不断响起火炮的轰鸣声，一枚炮弹就落在越吉身前二十步的地方，几名士兵在越吉的目光中飞上半空然后四分五裂的落了下来。 越吉反应过来后，拼命的拉动着战马撤离，两万前军在损失了四百多人后终于狼狈的回到了盘山通道外。 李甫林这个身材纤细，满脸奸相的家伙会打仗吗？当然不会，不然这两万的敌军不可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只留下四百具尸体，被称为血肉磨盘的盘山通道在李甫林眼里只不过是一个坚固点的王八壳子 但这个降臣，这个在整个平西百姓心中都没留下好名声的奸臣带着他骗来的十万杂牌兵来了，就镇守在足够压死北明压死平西的最重要的一条通道上。 如果说李甫林是为了北明，为了杨秋，傻子都不会信，可如果说他是为了平西，不管别人信不信他都信的，因为对于李甫林来说，平西是他这辈子能够达到的最巅峰的位置 杨秋是平西王，可这个平西王平时根本就不管事，每天不是想着打仗就是打仗，那么平西谁说了算，自然是平西郡郡守李甫 ，这几年他从大沁一个小小的下等文官一跃成为了平西郡和郴洞两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土皇帝，享受了曾经想都不敢想的权利和荣耀，李甫林知道就算他现在带着整个平西郡投降也不会得到现在的荣华了，所以李甫林比任何人都不想平西沦陷，比任何都不想杨秋输，杨秋输了平西就没了，那么李甫林也就没了。 李甫林这个人贪财，好色，是个十足的奸臣，可你不能说他没本事，不然杨秋也不会让他坐在郡守的位置上一坐就是这么多年，整个平西在他的管理下正在飞速的成长壮大，这次骗来的十万新兵，别说打仗了，就是让他们操控火炮都炸膛了两次 可李甫林依旧敢分出七万大军从王老二当初开辟出来的山道绕到越吉的二十万大军侧面，李甫林让这七万人出山后，不要全部扑出去，而是分批次一点一点汇集的朝着越吉大军移动，做出等待后面援军的假象，让敌军分辨不出来平西究竟还有多少军队。 被盘山留下心理阴影的越吉在接到一支数万人的大军出现在他们侧面，而且不断增兵的消息后，果断的下令后撤，一封紧急军报送往了还在鏖战的建邺战场。 建邺城墙的弓弩和火炮终于哑火了，建邺城内能够拆掉的民房建筑也全都拆干净了，此时整个建邺城已经找不出一块可以砸死敌人的石头砖块，二十万百姓在平西军的胁迫下已经没有活着的青壮 杨秋看着对他们怒目而视的老弱妇孺，他知道等到建邺最后一粒粮食耗尽，这些百姓就会给他造成极大的麻烦，这不是最大的麻烦，最大的麻烦是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吕芩洁，如果不是吕芩洁一直极力阻拦，杨秋早就在十天前下令将百姓手中的粮食全都搜刮了。 敌人在收到越吉发来的紧急军报后，终于停下了连绵的攻势，平西军的将士难得的瘫坐在城头休息，近十天的高强度作战再加上粮草不足，士兵的士气已经低到了极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敌人攻上城头，杨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扭头看向身后的王老二，王老二眼神一缩低下了头，他知道杨秋想要他干什么，正当王老二犹豫不决的时候，脸上血迹都没来得及擦的音离往前一步声音沙哑的说道：“我来吧。” 王老二闻言抬起头咬着牙说道：“别扯淡了，大姐，这事就该是老爷们的干的，我来。” 建邺的老百姓虽然心中很厌恶平西军强征他们的男人上城抵抗敌人，可这些兵从来没有对剩下的人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这些士兵就算饿了好几天的肚子也从来没有抢过百姓的一粒粮食，他们知道平西军在粮食断绝后肯定会收缴粮食，可他们从来没想过，平西军不仅仅是只是收缴粮食。 杨秋站在建邺的城头上看着城内的骚乱，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做就不能做的，他想活命，他想让王老二和音离都活命，剩下的两万士兵也需要活命，所以就得有人死，城内的粮食本来就不多，平西军想要活命建邺的百姓就得死 不然等敌人攻城时这些没有粮食的百姓暴乱，平西军哪还有兵力去处理他们，杨秋扭头看向走上城头的王老二和王明阳，眉头不由的一皱，他让音离去拖住吕芩洁让王老二拖着王明阳，杨秋原本以为最先拖不住的是音离，没想到是王老二。 已经做好挨骂准备的杨秋诧异的听到王明阳开口道：“老夫之前大概的统计了一下，全城的百姓全部杀光，留下的粮食足够咱们再坚持半个月了。” 杨秋眉头一挑趴在城墙上说道：“这不像你啊！” 王明阳自嘲的一笑道：“是啊，老夫也从未想到我会和你小子同流合污，可看看身后这些为了咱们拼命的小伙子们，老夫又有点不落忍，我刚才和老二说了，留下孩子吧，他们的胃口小，占不了多少粮食的。” 杨秋扭过头盯着王明阳红肿的双眼看了许久才说道：“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王明阳哈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杨秋说道：“没想到老夫在你眼中还有这么高的评价，值了，值了。” 王明阳跟着王老二下去安抚孩子了，留下杨秋一个人看着依旧进行的杀戮，战争和死亡真的会改变任何人，王明阳在他心里一直是个正义凛然，高风亮节的人，如果这次他冲上来骂自己一顿，打自己两下，说不定杨秋心里还好受点，这样才会让杨秋觉得他身边并不全是杀人嗜血的刽子手，这样才会让杨秋觉得，他们之中还有人能够提醒他自己是个人，可偏偏连王明阳都开始对屠戮百姓默认了。 “杨秋，我曹尼玛。” 还没等杨秋感叹完，一道尖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杨秋扭头看向拎着一把大刀就怒气冲冲的朝着自己奔来的吕芩洁嘴角忍不住微微一翘，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嫉恶如仇的大姐了，杨秋一边躲着吕芩洁的大刀，一边无奈的对跟在身后的音离问道：“啥情况？” 音离耸了耸肩膀说道：“刚才萧风萧起来信了，她趁着我不注意，自己做了个炸药把墙给炸了。”杨秋闻言面色一喜，一把抓住吕芩洁的手不顾她的打骂，拉着她就跟音离走到了角落，急忙开口问道：“怎么样？” 萧风萧起在被困之初，就被杨秋安排出了城外，因为这兄弟俩武艺高强，夜间能够躲过敌人探子和深入建邺城外用弩箭传递情报，现在杨秋他们缺的就是跟外面的联系，这么长时间还是俩兄弟第一次传回情报。 音离也不废话，直接将纸条递给杨秋，杨秋看着还在扭动大骂的吕芩洁，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用一条胳膊死死的抱住，这才用另一只手接过纸条，杨秋明显的感觉到了音离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音离，发现她正眯着眼盯着杨秋怀里的吕芩洁 杨秋整个头都大了，音离有多狠他比谁都清楚，王老二狠不狠，看到音离眯眼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平时杨秋和王老二出去找小娘们发泄也没见音离有什么反应，这咋才抱了一下吕芩洁，就感觉音离已经想好怎么干掉她了。 这个时候杨秋自然不敢找不痛快，只是默默的低头打开纸条看了一眼上面的字，然后眼神猛的一缩，一把将吕芩洁推开，凝神思考纸条上的情报，就连吕芩洁砍向他脑袋的大刀都没注意，当大刀快要砍到杨秋的时候，吕芩洁突然停了下来，她一动不敢动的低下眼睛看向自己脖子上的剑，感受着鲜血伴随着疼痛流了出来，死亡从来没有那么靠近过吕芩洁，吕芩洁瞬间冷静了下来，因为她毫不怀疑自己如果敢动一下，音离手中的剑就会刺穿自己的脖子。 第75章 安西都护府 等杨秋反应过来，急赤忙慌的拉开吓傻的吕芩洁，幸亏音离知道吕芩洁对杨秋的作用有多大，不然现在杨秋应该看到的是一具尸体了，吕芩洁被吓得哇的一声抱住杨秋大哭了起来，音离眉头一挑，手中的剑又抖动了两下，一直关注音离的杨秋急忙推开吕芩洁说道：“没事了，大姐，没事了，音离给你闹着玩呢，我让人送你回去哈。” 吕芩洁泪眼婆娑的哭着说道：“不行，你不能让他们再杀百姓了。” 杨秋点了点头说道：“好好好，我答应你，你回去我马上下令让他们停下来。” 吕芩洁撅着嘴疑惑的确认道：“真的？” 杨秋连连点头说道：“放心，绝不骗你。” 好不容易把吕芩洁给送走之后，杨秋一脸纠结的走到音离面前问道：“大姐，你干嘛啊？” 音离面无表情的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单手撑着城墙一跃而下，在下落的过程中将剑插入城墙缝隙减缓速度，消失在杨秋的视野里，杨秋趴在城墙上大喊道：“你小心点，别摔着。” 建邺城内屠戮造成的动静肯定瞒不过杨剪他们，可惜整个联军因为越吉的一封紧急军报陷入了分歧，杨剪想趁着这个机会攻城，无奈没有得到两国统帅的同意，他们现在最关心的是，郴州突然出现的大军是怎么回事。 现在杜启风已经接近了隋阳和范国的边境三百里处，如果郴州的大军也朝着建邺而来，他们很有可能变成被包饺子的一方，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北明什么时候有能力养得起这么多的军队。 最后三个统帅商议了半天，同意了和北明的使者谈一谈，一是想探探北明的口风，如果北明态度强硬说明北明早就有了准备，提前养了这么一支军队，如果北明态度柔和，那么这军队八成是个幌子，不然早就冲出郴州来建邺解救杨秋了。 建邺城内同时也在商议着刚刚得到的情报，本来不怎么喜欢李甫林的王老二他们，纷纷大肆夸赞李甫林是个忠肝义胆的好兄弟，根据现在的形势，杨秋他们推测三国联军肯定要坐下来谈谈了。 毕竟现在北明的兵力已经超过了三国联军，如果郴州的大军赶来支援，而杜启风掉头转去隋阳都城，那么后果肯定不是杨剪能够承受的 这也是为什么杨秋下令停止屠戮百姓的行为，他们的粮草还能支撑几天，只要朱由昭的速度够快，杨秋就不用得罪吕芩洁这尊大神，吕芩洁能够带给平西的东西太多了，多到让平西甚至整个中原一时半会都消化不了。 随着两国的使者进行谈判，杜启风的大军停在了原地，因为无论谈判的结果如何，杜启风既可支援建邺也可进攻隋阳都城，而郴州的杂牌兵在李甫林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带领下，步步紧逼越吉的二十万大军 而越吉得到命令不许和北明发生冲突，只能一退再退，这群从没上过战场的杂牌兵看着二十多万人被他们吓得后退，觉得打仗也就那么一回事，纷纷请求主动出击，干掉这群敌人 李甫林满头黑线的把自己提上来的几个请战将领给骂了回去，他们几斤几两李甫林比谁都清楚，现在他只要配合好朱由昭做出姿态，便可解建邺之困，要是真打起来对面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这支杂牌军的深浅，到时候不仅杨秋得栽，他也得跟着这十万杂牌陪葬。 这次的谈判北明既没有很强硬，也没有很温和，总之中规中矩和之前六国混战时的态度差不多，北明的意思是这场战争的本意无非是金矿之争，没有要入侵文邱的意思，北明答应让出文邱三郡之地，但是要金矿归北明所有 平西军撤出建邺后赔偿建邺城的所有损失，杜启风撤出隋阳，然而拒绝其他的一切赔偿要求，因为平西军被三国围攻损失惨重，北明原本还想让三国赔偿平西军的损失，最后四方扯皮半天，北明愿意和三国恢复商道，重新建立贸易往来，这才让三国同意了这次和谈。 这项决定对于北明来说有好有坏，好处在于北明地窄人稀，很多用品确实需要与各国通商解决，坏处就是通商之后，北明现在某些从大沁学来的东西很容易泄露，通商队伍里往往掺杂这大量的探子，有些东西瞒是瞒不住的，比如平西突然出现的这支大军，如果是通商之后各国的探子会第一时间汇报这支大军的深浅，那么结局肯定是不一样的。 建邺城外的大军缓缓的让开了口子，他们在等待杜启风的大军来迎接平西军，李甫林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越吉的二十万大军就死死的盯着他们，等杜启风接到杨秋离开范国，越吉的大军也会同时离开郴州。 这场战争对于中原诸国来说也许没有输赢，可平西却输的一败涂地，十几万精锐大军几乎全军覆没，等杜启风赶到的时候，整个平西军只剩下了两万余人，诸国的目的也达成了，在他们预测中数年之内平西再也无力征战只能安稳的回到平西休养生息，诸国太需要时间了常年的战争已经将他们逼向了崩溃的边缘，这次举国之战就是为了打疼北明打疼杨秋，让他们段时间内不敢再挑起战端。 死里逃生的两万大军，在杜启风的一路护送下，终于和李甫林带领的十万杂牌兵汇合，杨秋抱着李甫林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老李，放心，只要我杨秋不死，你李甫林就在平西挺直了腰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杨秋这个承诺无疑是在给李甫林一道免死金牌，只要杨秋不说话，以后在平西的地界上，谁也不敢动李甫林了，当然有一个人除外。 李甫林带来的这十万大军，杨秋挑选了四万青壮强制编入了平西军内，剩下的全都打散回家种田，现在平西还需要发展，整个平西的田地和存粮还不足以支撑满编的平西军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当务之急是改善平西的制度，最大程度的激发平西的潜力，而且杜启风带来了朱由昭的新旨意，三个月后，郴洞两州将会被朝廷重新分配，整个平西的收入将会被大大的缩水，虽然大沁经历了灭国之战，再加上平西军的不断压榨有些破败，可那好歹是一国之地，远远不是平西这一个小地方能够比的，没了这个两州的支撑，平西会比现在更加艰难。 朱由昭为什么会这么做，一是因为这次战争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朝廷众臣产生了不满，强烈要求将两州之地重新划分郡府收归朝廷，二是皇亲国戚联合门阀共同施压，要求将两州之地进行封赏，为了稳固朝野，朱由昭只能将这件事提上了日程。 半年后，朝廷的旨意下来，洞州重新划分为四郡，各郡郡守由朝廷众臣共同推举担任，郴州划分五郡，各郡郡守同样由众臣举荐，另外设立安西都护府，郴洞两州加上平西都归属安西都护府管辖 正当所有门阀党派暗中较劲争抢都护府位置时，朱由昭的任命直接让众臣差点当时就骂出来娘，任命平西王杨秋兼任安西都护府代总督，等朝廷选上合适的人选后再接替杨秋的总督之职 这条任命傻子都知道，朱由昭还是将郴洞两州送给了杨蛮子，谁不知道杨蛮子的脾性，给他几年的时间，到时候安西都护府谁还有胆子去接手，但是众臣还说不出什么，朱由昭已经让他们推举自己人去接手十一郡的郡守之职 为了这些职位各党派门阀已经斗的头破血流，总督的职位一直没有选出合适的人员，那么朕就先给你们选个代理的总没问题吧，等你们选出来再来举荐，到时候杨秋能不能认就不是朕的事了。 第76章 女武帝 平西郡最大的酒楼内，李甫林已经喝得五迷三道的，听着下面官员的奉承，差点就飞上天去，原本他以为自己做个平西的郡守然后背地里管管郴洞两州已经是顶天了 没想到北明皇帝居然变着法的将郴洞两州直接划到了杨秋的名下，那么到了杨秋这个不管事王爷的名下，不就是到了他李甫林的名下了嘛，这不上午杨秋直接将李甫林叫到军营，告诉李甫林从今天开始他就是安西的副总督，一应事宜由李甫林全权负责。 “我的副总督大人，你可真是一遇风云变化龙，扶摇直上九万里啦，以后这安西可就是你老做主了。”下首的一个官员端着酒杯奉承道 李甫林虽然喝得有些多，可心里还是有数的，他摇了摇手打断这个官员的话说道：“不要胡说八道，咱们都是给王爷做事，安西永远都只有一个姓说了算，这个姓是杨，明白不明白？” 下首的官员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连连点头道：“下官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另一个官员斜着身子小声道：“副总督，听说咱们王爷身边的哪位是大沁的。。。” 听着这名官员含糊不清的话语，在场的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他们都想知道传言是不是真的，李甫林眯着眼睛扫视了一圈众人沉声说道：“有些事情最好不要乱打听，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明白吗。” 诸位官员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了，虽然李甫林没有说，可他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了，能在李甫林手底下混事的没有一个庸才，不过可惜的是今天酒喝的有点多，这不最开始拍马屁的官员自以为是的说道：“李总督，我看你和哪位年龄相仿，而且至今未曾成家，不如跟王爷提一下，王爷这么器重你，说不定真能促成这段良缘那。” 李甫林闻言猛的一拍桌子说道：“少扯淡，老子找什么样的女子，还有你说。” 虽然吓得几个官员愣了一愣，可看着李甫林并没有真生气的样子纷纷放松了下来，吕芩洁是什么人，没有李甫林再清楚的了，大沁的妖后，这个身份别说是他了，就连各国的君主都垂涎三分，说李甫林不想那是骗人的，但是也只能是想想，那种女子根本就不是他能够碰的，就连这种想法也只能压在心里，不敢表露半分。 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少作死的人，比如李甫林最喜欢的下属，平西的财政官，平时仗着李甫林的喜爱，经常什么话都敢说，为了调和尴尬的气氛，他故意调侃道：“哎，要说适合咱们李总督的还得是咱们的左翼将军音离女战神，无论是样貌，身份都和咱们李总督相配。” 如果不是傻子，都能感觉到在他说出这句话后李甫林身上散发的寒意，可这个官员偏偏没有注意身边的这位大佬的头上的冷汗，滔滔不绝的讲着音离，其他官员眼皮直跳的看着脸色阴沉的李甫林，要好的官员在桌子底下悄悄的拽了拽他的衣摆，谁知财政官不知好歹的说道：“你拉我干什么？” 然后扭头对身边的李甫林说道：“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李总督。” 李甫林扭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走到他身后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老荀，我平时最器重你了，今天我想请你帮个忙可好？” 财政官受宠若惊的刚想起身就被李甫林压在了座位上，他惊喜的说道：“大人说的哪里话，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下官一定处理的让你满意。” 李甫林微笑的拿起财政官面前的筷子说道：“那好，本官就请你闭上嘴巴。” 还没等财政官明白什么意思，李甫林就用筷子狠狠的插进了财政官的太阳穴，喷洒而出的鲜血吓得在座的官员纷纷后退，有几个还吓得瘫在了地上，等怀里的人不再动弹，李甫林才松开手中的筷子 看了一眼被折断筷子扎破的手掌，李甫林端着瞪着眼睛到死都不明白怎么回事的财政官脑袋对所有人说道：“我已经说过了很多次了，有些话不该说的不要说，可总偏偏有人记不住，我想问问在座的各位，现在记住了吗？” 被吓傻的官员齐齐跪在地上开口道：“下官谨记于心。” 平西军营地大帐内，杨秋正在苦读吕芩洁给他编写的一本叫老子发明的兵法书籍，杨秋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一度怀疑吕芩洁是故意占他便宜，而且这个兵法残缺不全，很多地方看不明白 吕芩洁则老脸一红的解释道：“这玩意老娘又不感兴趣，而且我是理科生，能记这么多就不错了，你凑活着看吧。” 然后一甩手就走人了，留下杨秋一个人研究这本驴唇不对马嘴的老子兵法。 一名身穿布衣的男子未经通报就走进了杨秋的大帐，伏在杨秋耳边说了什么，杨秋将目光从老子兵法上挪开道：“这个李甫林还真是有意思，我知道了，你去吧。” 布衣男子低头行礼道：“是。” 正当杨秋准备将精力放到老子兵法上面的时候，大帐外传来王老二和吕芩洁的声音。 “小洁洁，我都给你说过多少遍了，在建邺杀百姓那是我哥逼我干的，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想这么干。”王老二恬不知耻的直接把杨秋给卖了 而吕芩洁则没好气的说道：“少跟老娘扯犊子，你什么人我一清二楚，屠城的事就你做的最多，我看到你就恶心，赶紧滚蛋，别烦老娘。” 王老二依旧跟个狗一样解释着，随着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远，杨秋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实在想不出来吕芩洁哪一点吸引到王老二了，杨秋想了想对外面的士兵说道：“去把林柏宏给我叫来。” 正在处理军务的林柏宏很快就来到了杨秋的大帐，他走到杨秋旁边一屁股坐下问道：“咋啦，老大？” 杨秋收起手中的兵法问道：“萧风萧起还没回来吗？” 林柏宏点了点头道：“按照常理来说应该回来了，可一直都没有他们俩人的消息，你说会不会？” 杨秋摇了摇头说道：“不会，他们这次是回都城复命，朝廷里的官员不会对他们做什么，而且一般山匪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应该是陛下将他们留下了。” 林柏宏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杨秋突然问道：“听说你看上了一个小娘们，怎么着，准备啥时候成亲，我好让李甫林给你张罗张罗。” 林柏宏老脸一红道：“这事我没准备大张旗鼓的办，想着到时候就咱们几个聚聚就行了。” 杨秋脖子一歪道：“唉，那可不行，你是咱们这群老兄弟里第一个成家的，怎么能糊弄着来，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大办一场，是哪家的姑娘？” 林柏宏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就是咱们平西城里一户普通的人家，当时老二半路调戏人家，正好让我遇上了，然后就对上眼了。” 杨秋眼珠子一瞪说道：“可以啊，能从老二的手里抢出来女人，咋滴你搬出来吕芩洁了？” 林柏宏嘿嘿一笑道：“他什么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说吕芩洁了，提你也没用啊，我就告诉他我看上这个姑娘了，老二当时就拉着我要去人家家里提亲。” 杨秋哈哈哈大笑道：“王老二这个家伙还真是不靠谱，不过你要是真喜欢也是一件好事，咱们都是普通人家出身的，以后娶了人家可不能瞧不起人家和人家的父母，明白吗？” 林柏宏点了点头道：“老大，这个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杨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行，去吧，订好了日子给我说一声。” 原本杨秋以为他们这几个人里面，最早成家的应该是宁熊那个家伙，没想到林柏宏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是最早成亲的，他又让士兵去通知了李甫林一声，让他帮忙张罗这件事，毕竟大家都没有什么经验，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操持更放心。 经过这么一打岔，杨秋也没有了看兵书的心情，他走出大帐带领着新补充的一千白马卫朝着洞州疾驰而去，原本杨秋是准备将都护府设立在平西的，可是考虑到战略纵深和经济发展，洞州更适合现在的安西，都护府就设立在洞州的最大盆地阳乐郡内，朱由昭划拨了一千万两用来建设都护府，而杨秋则大手一挥说：一个府邸没必要太奢华，直接抽了九百万留下一百万。 下面的官员自然是敢怒不敢言，至于杨秋把这笔钱用来做什么，他们也不知道，现在监督都护府建筑进度的就是音离，杨秋说以后都护府就是他们的家了，所以怎么建全权交给音离负责 这下官员们更加不满了，什么叫都护府是你们的家了，这是朝廷设立的公共机构，杨秋这是准备私有化啊，于是一封封弹劾的奏折送往都城，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奏折还没出安西就被拦了下来成了某座驿站的烧火纸。 至于平西用十万大军换下来的金矿，按照约定七成上缴，三成用来安西的建设，至于金矿每天能够产出多少金子，朝廷就不知道了，虽然朝廷派了监督的官员，可面对李甫林这个老狐狸，这些官员很快就融入的安西这个大家庭。 天气马上就要入冬，原本做好抵御北原入侵劫掠的北明，突然接收到探子从北原内部传来的消息，王庭之主突然升天了，而且他的三个儿子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死了两个，疯了一个，原本大家以为北原又要重回王庭割据的局面时，王庭之主的小女儿突然登上了王位，宣布北原正式改为王朝制，她为北原第一任皇帝，号称武帝，年号元和。 这一举动让中原诸国哄堂大笑，纷纷等着看笑话，自古以来从来没有女子为帝的，何况还是北原这种民风彪悍，各个王庭谁都不服谁的草原，所以中原诸国都等着看这个女娃是如何被北原这群蛮子分食，而然现实给了所有人一记重拳，北原四大王庭同时宣布效忠，十二个小王庭中有八个不满的被四大王庭联合剿灭，北原彻底没有了反对的声音，至此，北原才彻彻底底的完成了大一统，北原女武帝成了压在中原诸国头上的一块巨石。 第77章 跨时代打击 北明弘历四十四年，西北防线传来了一个噩耗，西北防线总兵杜启风遭北原探子暗算，身受重伤生死难料 同年朱由昭也终于走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卧床不起随时有可能驾鹤西去，朱由昭在清醒的时候连下三道圣旨，第一道是将皇位传与太子，第二道是命令平西王杨秋带兵火速回都城拱卫京师，第三道则是让皇后殉葬。 三道圣旨瞬间在北明引起了轩然大波，除了太子登基是所有人都能预料到的事情，其他两件简直是千古奇闻，中原上千年的历史中也没有皇后殉葬的先例，更别说让一个异姓王在这么敏感的时候带兵入都了，可惜躺在病床上的朱由昭听不到大臣们的抗议。 杨秋在接到圣旨后，火速的点齐五万大军准备出发都城，然而还没等安西军到达平西走廊，刚刚稳固北原朝廷的女武帝突然向平西走廊发动进攻，三十万北原铁骑连续突破了两道防线，杜启风身受重伤西北军群龙无首，这么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整个平西走廊就会沦陷，杨秋终于嗅到了一丝别的的味道，可他实在想不到谁敢这个时候和北原勾结。 还在平西追着吕芩洁舔的王老二被杨秋一道军令给调到了平西走廊，五万平西军交到了王老二的手中，杨秋又以平西王和安西总督的名义接过了西北军的军权，这个过程并没有遇到太大的阻力，原本杨秋就是从西北军发家的，士兵们并没有太大的抵触，而且现在北原铁骑步步紧逼，朝廷又群龙无首一直没有旨意下来，王老二很顺利的接过了整个防线的军权，杨秋则带着从洞州紧急调上来的两千左翼护卫军朝着都城疾驰而去。 五天后，一路狂奔的左翼护卫军终于在都城七十里外停了下来，看着横在他们面前的三万都城守备军，杨秋知道他的猜测对了，策马而出的杨秋停在两军阵前高声道：“本王奉旨回都，尔等还不快快让开道路。” 一名面色轻佻的将领骑马缓步而出，嗤笑道：“哼，你奉谁的命，老子可没收到圣旨。” 杨秋眉头一挑知道说下去也没用了，人家这是摆明了要反了，他看了看将领身后的士兵高声道：“我知道你们是都城守备军的将士，那么你们肯定听说了陛下召我回都的事情，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让开道路，第二违抗圣旨，是同谋逆，杀无赦。” 杨秋的话让守备军的将领捂着肚皮笑了起来，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指着杨秋回头对身后的士兵说道：“咱们的平西王还真是威风啊。” 然后他回过头语气轻浮的道：“怎么，你是准备用这区区两千人杀光我们吗？”说完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可是站在他身后的士兵并没有笑，第一，这个守备军将领是三天前突然被调来的，第二，士兵们确实听说过陛下召平西王回都的事情，可这个新来的将领却说是太子联合平西王谋反，他们要阻止平西王回都，士兵们也不知道谁说的是真是假，他们只认虎符，谁手里拿着虎符就听谁的。 杨秋看了一眼毫无战意的都城守备军，抽出腰间的佩刀高举头顶大声喝道：“北明。” “风起。” 两千左翼护卫军整齐划一的回应，让三万守备军小小的震撼了一下，虽然守备军算的上北明精锐中的精锐，可跟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左翼护卫军一比又显得很稚嫩，这两千人各个都是从建邺活着回来的精锐，身上的战甲武器是吕芩洁提供的冶炼技术制作的，整个平西也只有这两千副 弓弩是王明阳研制的最新连弩，战马是音离一趟一趟从北原偷来亲自驯服的甲上战马，最离谱的是每个人都配备了三匹，而且连战马都有轻甲披覆。当时羡慕的其他将领差点掀了杨秋的大帐，甚至每个甲长还配置了吕芩洁研制的单手可持火枪 这么一支军队组建是吕芩洁提议的，安西最好的资源全都砸进了这两千人的身上，按照李甫林的说法，他在这两千人身上的花的钱可以重新拉起一支数万人的大军，可在吕芩洁强烈要求下，这支被她称为特种兵的骑兵终于成型了。 今天，杨秋就是想要试试，这支花了他上千万两白银的军队到底有多强，随着风声落下，整齐划一的马蹄声抬起落下，如同一声声大鼓敲在了守备军士兵的心中，随着左翼护卫军开始加速 守备军将领退回阵营开始指挥大军列阵，长长的拒马阵横在左翼护卫军的面前，一杆杆刺马枪从盾牌后伸出，等待着这两千骑兵被捅成筛子，守备军的士兵和将领内心都在疑惑，如果有一万骑兵敢冲击他们还说的过去，可对面只有两千人啊，他们怎么敢的。 随着左翼护卫军的冲锋，一支百人小队加速越过队伍，每个人从马袋掏出一个黑黝黝的圆疙瘩，然后又掏出吕芩洁特制的火折，在进入敌军弓箭手射程之后，这些骑兵根本就无视射在自己盔甲上不痛不痒的箭支，开始点燃手中的黑疙瘩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这些骑兵突然一个转向往两侧移动，还没等守备军士兵搞清楚怎么回事，就看到无数黑黝黝的圆球被这百名骑兵给丢了进来，然后就是轰轰轰轰，这个防线瞬间就崩溃了，守备军士兵疯狂的后撤想要离开爆炸区域，随后而来的左翼护卫军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抵抗就冲进了敌阵。 一旁观看的杨秋没想到这个小玩意真的有这么大的效果，当初吕芩洁说这个玩意叫手雷，可惜工艺水平达不到，她只能做一些没有威力但是很唬人的大炮仗，炸可能炸不死人，但绝对能吓死人，果然上百个炮仗丢进敌人的阵地，直接将整个阵地给吓散了 现在两千左翼护卫军正在慌乱的守备军阵里横冲直撞，守备军的将领拼命的组织士兵，只要士兵们稳定下来，等骑兵冲劲减缓，他们三万人就能将这两千人给活埋在军阵里。 将领的指挥终于起了作用，经过最初的混乱之后，守备军的士兵终于开始组织有效的抵抗，看着马速正在减缓，左翼护卫军的统领在守备军士兵不解的目光中，从腰间抽出一把黑黝黝的木棍大喊一声：“开火。” “砰砰砰。”巨大的声响和白烟，在军阵里散发，刚刚组织起来的士兵再次被吓到了，平西军里到底都有些什么玩意，咋一个比一个吓人，无数守备军士兵看着胸口的大洞，到死都弄不明白咋回事，守备军将领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左翼护卫军，吓得掉头就跑。 吕芩洁当时就说过，特种兵就是因为机动灵活，人少精悍，平时可以袭扰敌军，破坏敌军的要害，比如粮草后勤，而他们的最主要任务就是斩首，也就是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当然现在这种战争模式 特种兵就需要在大规模军团作战时突袭效果最好，而杨秋此时去哪里找军队配合，所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没想到这种吕芩洁口中的跨时代打击效果这么好，两千左翼护卫军只付出十几人的轻伤代价就活捉了敌军将领。 杨秋在近卫的陪同下走到了敌军将领的面前，看着跪在地上一脸怎么可能还没回过神的将领，杨秋蹲下笑眯眯的问道：“谁让你来的。” 敌军将领抬起头看了一眼杨秋不屑的说道：“要杀要剐随你的便，那么多废话。” 杨秋也不生气，点了点头起身道：“好，那就砍了吧！” 近卫直接抽出刀在将领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抬刀就要砍下去，原本还挺硬气的敌军将领疯狂的大叫了起来：“等一下，等一下，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你们也逃不了。” 杨秋看了一下将他们团团围住的守备军士兵，虽然这些士兵脸上还挂着惊惧，可杨秋毫不怀疑他们的血性，这可是朱由昭亲自培养的守备军。 杨秋低头看了将领一眼毫无感情的说道：“我只给你一次选择，告诉我是谁，我保证你可以活，要么就去死，老子能不能冲出去就不劳你费心了。” 敌军将领看着面无表情的杨秋和悬在头顶的大刀，心灰意冷的说了出来。 他是三皇子朱为颍的侍卫长，三皇子这几年一直在拉拢朝臣，培养死侍，为的就是等这一天，太子性格懦弱，朱由昭身体又不好，现在更是卧床不起，而一向信任弟弟的太子在三皇子的诱骗下将守卫都城的职责交给了他，所以三皇子才能趁机发动兵变，如今整个皇城已经被三皇子掌控，正在逼太子将皇位让给他，若不是三皇子还需要大臣们的支持，他早就成功了。 杨秋听完再次蹲下身子，凝视着他的眼睛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北原突然进攻平西走廊就因为三皇子与他们有勾结。” 将领猛的抬起头盯着杨秋咬着牙的说道：“我对天发誓，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虽然在得知这件事后，我心中也怀疑过，可我毕竟只是个侍卫长。” 杨秋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说道：“那就好，三皇子叛乱说到底只不过是皇帝家的家事，可如果他勾结北原，就不是家事了，别说他是个皇子，就是他坐上了皇位，这个天下也容不得他。” 第78章 就这么造反的? 北明皇城内，朱为灿和一众大臣被困在大殿之外，他们万万没想到朱为颍会发动兵变，而早就和朱为颍有勾结的大臣则一脸趾高气昂的劝太子将皇位让出来，其他大臣纷纷怒斥他们的无耻，然而这一切朱为颍根本不在乎，他现在正在朱由昭的寝宫，跟自己的老子谈心。 “父皇，你说我那个大哥有什么好的，从小就是一个窝囊废，你居然会把皇位传给他，传给我不好吗？啊？”这个平时在朱由昭面前大气都不敢出的三皇子，终于可以俯视着自己平时只能仰望的父亲 而躺在床上的朱由昭用死灰的眼睛盯着朱为颍有气无力的说了句：“儿啊，活着不好吗？” 朱为颍似乎被这句话激怒了，他愤怒的掐住朱由昭的脖子吼道：“你知道我最烦什么了吗？就是你这种好像什么都在掌控中的样子，你以为杨秋那个蛮子还能来的了都城吗？守备军已经在城外等他了，他只带了两千人，两千人啊，难道你还指望他能攻下都城攻下皇城，别妄想了，现在你就给外面的那群老家伙下旨，禅位与我，你不是想让皇后陪葬吗，我已经让人把她绑去皇陵了，你不是想要开疆拓土吗，你把皇位给我，我去替你打下一个大大的疆土，好不好，好不好，你说话啊。” 朱为颍松开掐住朱由昭脖子的手，看着差点死过去艰难呼吸的朱由昭后怕不已，朱由昭回过气后呵呵一笑道：“傻孩子，从小你就不聪明，到现在都没发现少了点什么。” 朱为颍心砰砰的跳了起来，他一直都有这种感觉，只不过这几天被兴奋给冲昏了头脑，一直没仔细想，经过朱由昭这么一提醒，他眼皮子突然狂跳了起来。 徐则不见了，萧风萧起也不见了，这三个人平时在朱由昭身边寸步不离，可为什么从兵变开始，这三个人就消失了，朱为颍面目狰狞的趴在朱由昭的脸上咬牙切齿的说道：“告诉我，他们干什么去了。” 朱由昭灰白的眼球轻轻转动了一下道：“他们啊，去给你选坟地了。” 朱为颍被这句话彻底冲昏了头脑，他再次愤怒的掐住朱由昭的脖子狂喊：“告诉我，快告诉我。” 半刻钟后，清醒过来的朱为颍急忙的松开手掌，他喘着粗气将颤抖的手指放在早就一动不动的朱由昭鼻息下，然后惊慌失措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喊道：“父皇，你不要怪我，我不是故意的，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对，怪你自己不把皇位传给我，怪我大哥抢我的皇位，怪他，我这就去把他砍了给你陪葬。”说着朱为颍连滚带爬的走出朱由昭的内室。 朱由昭这个野心勃勃的一代帝王，到最后也没想到会死在了自己儿子的手中，他之所以敢让徐则和萧风萧起离开，是认为三皇子再也有野心也不会对自己的老子下手，他高估了自己判断，也错估了三皇子的冲动。 冲出内室的三皇子被自己的近臣一把扶住，看着惊慌失措的三皇子，近臣转眼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屏退左右，拉着三皇子坐在椅子上低声说道：“三皇子，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乱，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登基，把大局定下来。” 三皇子抬起头茫然道：“对对对，登基，登基，我现在就去砍了太子。” 近臣恨铁不成钢的一把按住三皇子说道：“糊涂，陛下已经驾崩了，这个时候就不能杀太子了，现在要想办法让他主动把位子让出来，不然外面的那些大臣和北明的百姓都不会信服于你。” 三皇子点了点头一把抓住近臣的手说道：“沈阁老，我都听你的，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沈冲自从搭上三皇子这根线后，便一直为三皇子出谋划策，包括如今的这场兵变，也是他一手策划的，他平时和内阁首辅刘维之不对付，有这个机会自然想做那从龙之臣，沈冲伏在三皇子的身边耳语了一番，三皇子眼神一亮连连点头。 从大殿外被带进来的朱为灿还以为三皇子良心发现，谁知进了内室看到死不瞑目被活活掐死的朱由昭，差点背过气去，早就埋伏好的士兵将朱为灿给绑了起来，在殿外一直等待故意制造不在场证明的朱为颍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转身回到了殿内，而等候在殿外的大臣们，很快就听到了朱为颍那恨不得让全天下都能够听到的凄惨嚎叫。 “父皇，你死的好惨啊，父皇。太子，你居然敢弑君杀父，罪大恶极，来人将他拿下。” 听着殿内传来的声音，众大臣面面相觑，三皇子的意思很明显，陛下驾崩了，可要是说是太子干的，傻子都不会相信，大臣们万万没想到三皇子为了得到皇位居然做出如此天理不容的事情，大臣们嚎叫着就要冲进大殿，可还没等他们登上台阶，就见无数士兵压着被堵上嘴的太子从殿内鱼贯而出，这个时候大臣们知道三皇子这是准备彻底翻脸了。 果然，三皇子一脸悲戚的从殿内走出，控诉太子的罪状，说完就要让人将太子当众斩杀，刘维之愤怒的越众而出，指着三皇子大声呵斥道：“三皇子，你这是杀人灭口，太子贵为一国储君，就算弑君也要三堂会审，你怎可独断专行。” 三皇子放下手中的刀，轻蔑的笑了笑说道：“首辅大人言重了，之前父皇已经下旨将传位与我，现在我就是新帝，处置一个弑君杀父的逆贼，还需要你们来管吗？” 刘维之一摆衣袖怒斥道：“荒唐，陛下之前的传位昭书我们都看过，如今你一句话就想坐上皇位，岂不可笑，你可有陛下的传位昭书？” 没错，这就是三皇子现在最大的痛点，刚一开始兵变，他几乎就翻遍了整个皇宫，都没有找到朱由昭的大印，直到朱由昭提醒，他才想明白，徐则和萧风萧起肯定是把大印给带走了，没有大印盖章，无论三皇子如何说，都不能让这些老臣信服，好在沈冲给他提了个建议，现在他不需要这些老臣信服了，只要他能够坐上皇位，这些老迂腐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似乎是不想再和刘维之掰扯，朱为颍举起手中的刀说道：“当然有，等我杀了这个逆贼就拿给你看。” 刘维之和一众大臣急忙出声阻止，可朱为颍根本就不为所动，正当大刀要落下的时候，一名士兵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口中大喊着：“报，平西王杨秋带兵进城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朱为颍吓得刀都掉在了地上，他指着跪在地上通报的士兵质问道：“怎么可能，栾统领带着三万守备军正在城外等他，他只带了区区两千人怎么可能打败守备军，怎么可能攻破城门？” 士兵抬起头气喘吁吁的说道：“回禀三皇子，栾统领是和杨秋一起进城的，城门守将看到栾统领后并未阻拦。” 朱为颍闻言一个趔趄差点晕过去，栾统领就是他的侍卫长，平时对自己忠心耿耿，怎么突然就和杨秋走到了一起，好在三皇子很快稳住了心神，皇城还有八千近卫军，统帅是自己的小舅子，只要在杨秋和守备军进入皇城前将事情做完，那么杨秋来了也没用了。 然而还没等他举起手中的刀，另一名士兵也急匆匆的赶来，跪地高喊道：“报，平西王杨秋已经带兵进入皇城，正朝着清心殿而来。” “不可能，怎么可能，他杨秋是神仙不成，皇城的近卫军是干什么吃的？”三皇子彻底被吓傻了，感觉这些人是在诓骗自己，然而士兵的下一句话彻底让朱为颍崩溃了。 士兵一低头道：“回禀三皇子，大总管徐公公和萧风萧起两位侍卫长，带着陛下的玉玺和圣旨直接接管了近卫军，平西王入城并未遭到阻拦。” 等士兵说完这句话，清心殿外的众人已经听到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左翼护卫军是什么速度，等都城守军发现他们并往皇城跑来汇报的时候，左翼护卫军已经在栾统领的交涉下进城了，如果不是怕冲撞百姓，说不定左翼护卫军会比汇报的士兵更快到达清心殿。 徐公公和萧家两兄弟更简单了，整个皇城早就在朱由昭还能管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兵变的预防，三个人带着秘密豢养的死侍很容易就接收了近卫军的军权，如果不是杨秋入城太快，徐公公他们都准备带着近卫军直接去接管都城的城门了。 杨秋策马直接冲到了大殿台阶之上，俯视着瘫在地上的三皇子鄙视的说道：“陛下没让你读过书吗？造反哪有你这么造的，本来弄得老子还热血沸腾的，来了一看，呸，跟他妈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说完翻身下马，一脚将还架着朱为灿的士兵踹倒在地，而其他几十名士兵根本就不敢动一下，因为此时两千左翼护卫军和皇城近卫军也已经到达了清心殿外。 将朱为灿口中的布条扯下，杨秋开口道：“太子殿下，陛下何在？” 朱为灿两眼一红，哭泣道：“父皇驾崩了。” 杨秋闻言两眼一瞪，扭头看向瘫在地上三皇子，而三皇子看着杨秋的眼神吓得直接失禁哭喊道：“不是我干的，不是我。” 杨秋缓步走到他身边阴沉的说道：“看来你不光只会小孩的把戏啊。” 第79章 太后 站在朱由昭床前的杨秋一个人沉默了很久，看着这个一手将自己从大头兵给提拔到割据一方诸侯的皇帝，杨秋心里的唏嘘没有几个人懂，国不可一日无君，殿外大臣和士兵们朝着朱为灿下跪行礼，嘴上高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这讽刺的声音终于让杨秋回过了神，躺在床上的朱由昭还没有闭上眼睛，外面的大臣就迫不及待的逢迎自己的新主子，也许皇帝在他们眼中也只不过是一个为他们干活的长工而已，死了一个只要在换一个就行了。 杨秋叹了一口气，将朱由昭的眼睛闭合然后转身走出大殿，正在接受大臣参拜享受着这一切的朱为灿看着杨秋的脸色，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喜悦的面庞瞬间转换为悲泣 他在杨秋的注视下，痛心疾首的宣布，自己的登基大典不再举行将剩下的财力和精力全都用来为先帝朱由昭操办丧事。以刘维之为首的一众大臣，象征性的反对了几句，不然怎么能显示出新帝的孝心 原本想要讨好杨秋的朱为灿发现杨秋只是冷笑的一声，然后用说不清道不明的语气说道：“先帝以前跟本王说过，他驾崩后一切从简，不要劳民伤财了，更何况此时北原蛮子正在进攻我北明平西走廊，这些钱还是留着给前线的将士发赏吧。” 朱为灿一愣，虽然不知道杨秋此话真假，但有一点他想的明白，那就是此举不仅能够为皇帝在民众心中博得一个美名，还能在士兵心中获得声望，朱为灿虽然胸无大志，可他不是傻子，他唯一想不通的是，杨秋为什么要这么做，要知道自己的那些近臣每天都在说杨秋将来会如何如何，可现在表现的却完全不一样。 朱由昭的遗体在新帝和一众大臣的陪同下，一同前往皇陵，而在前面拉车的，只有两匹御马，这远远低于皇室的规格，可也没有大臣说些什么，因为除了两匹御马外，还有一个肩膀都被勒出血痕的三皇子 杨秋就走在三皇子的身旁，只要三皇子有一丝松懈，长长的马鞭就会在他背后留下一道血痕，从小就娇生惯养锦衣玉食的三皇子自然受不了这种折磨，可他还在咬牙坚持着，因为杨秋答应他，只要三皇子能够拖着先帝进入皇陵，杨秋饶他不死，就是这么一个求生的念头支撑了他许久，不然三皇子早就崩溃了。 跟在皇棺后面的二皇子和四皇子是第一次见到杨秋，就这一次足够在他们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因为三皇子在距离皇陵八百丈的时候终于撑不住，而杨秋直接拉着两位皇子走到三皇子的面前，让士兵一人递给他们一把刀，语气冷漠的说道：“你们父亲的仇，自然由你们这些儿子来报。” 新帝刚想出声说些什么，他身旁的刘维之拉住他的衣摆摇了摇头，朱为灿叹了口气低下了头，而两位皇子看着地上已经虚脱到说不出话的三皇子，看着他眼中的哀求，实在是不忍心对这个兄弟下手，四皇子刚想说话，杨秋就一摆手阻止了他，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难道两位皇子认为弑君杀父不该死，还是说两位认为你们这个兄弟做的是对的？” 两位皇子一个激灵，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二皇子，虽然平时他性格放荡，荒淫无度，可手里的力气还算不小，随着杨秋话音落下，二皇子一刀就砍向了朱为颍的脖子，看着镶嵌进三皇子半个脖子一动不动的大刀，四皇子双目通红的大吼一声推开二皇子，一刀将朱为颍的头颅砍下，然后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的喘气 朱为灿眉头一挑，紧走两步搀扶起地上的四皇子，然后对着两位弟弟语重心长的说道：“二弟四弟不必难过，三弟弑君杀父，罪该万死，父皇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从此以后咱们兄弟三人还要互相扶持啊。” 二皇子四皇子齐身行礼道：“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朱为灿开心的拍了拍两位兄弟肩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背对他们的杨秋，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杨秋为什么要帮自己。 仪仗终于到达了皇陵前，无视正在祭祀的众人，杨秋一个人直接步入皇陵，看着皇陵内依靠在石台旁面色死灰发呆的皇后，杨秋直接挥手让所有的士兵太监退了出去，这些士兵自然不认得杨秋是谁，而有见过杨秋的太监则机灵的给士兵长一个眼神，众人这才默契的退出了皇陵 直到杨秋走到皇后的面前，开口说道：“你这是准备殉葬了。” 随着这句话出口，皇后终于从那种迷茫中醒了过来，她抬头看着面前的杨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然后起身抱着杨秋朝着他的肩膀就是一口，直到杨秋听到上面传来的动静，才推开皇后给了他一个噤声的手势。 朱为灿带着徐公公和萧风萧起一同进入了皇陵，看着满脸泪痕和面无表情的杨秋，朱为灿往前一步对着杨秋执了一个弟子之礼道：“多谢皇叔。” 杨秋眉头一挑，看着比自己还大的新帝嘴角一咧道：“皇叔？陛下此话何意。” 朱为灿抬头一笑道：“听闻平西王曾与先帝以兄弟相称，朕称平西王一句皇叔是应该的。” 杨秋摇了摇头道：“那不过是个玩笑话罢了，而且我是个异姓王，陛下的称呼会让某些人心里不安的，这个称呼以后还是不要说了。” 朱为灿一愣，想通了其中的关节，点了点头。 “不过陛下，先帝临终前是不是交待了你什么？”杨秋似笑非笑的问道 朱为灿闻言皱着眉头不解杨秋此话是何意，而一旁的徐公公则低身行礼道：“先帝驾崩前曾留下遗诏，皇后乃陛下养母，殉葬之事不妥。” 朱为灿听到徐公公的话猛的回头盯着徐公公看了好一会才扭过头看了一眼皇后然后对着杨秋说道：“徐公公此言不假，朕当时也在场。” 朱为灿这一刻似乎明白杨秋为何一直帮助自己了。 回到皇陵外的朱为灿传达了新的旨意，按照先帝遗诏：皇后梁氏，贞淑端懿，宜室宜家，乃女德典范，正位中宫数载，克尽孝诚，上奉圣母深蒙慈爱，宽仁以逮下，崇节俭以褆躬，册皇后梁氏为孝忠太后，钦此。 此话一出，大臣们纷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前头还说要皇后殉葬，这咋转头就变卦了，礼部侍郎更是直接开口道：“陛下，先帝遗诏我们都看过，请问册封太后的遗诏在何处？” 朱为灿面色一冷说道：“这是先帝的口谕，难道你是在怀疑朕在说谎。” 礼部侍郎一惊急忙跪在地上说道：“臣不敢，只是按照祖训，册封太后确实需要懿旨。” 看着死脑筋的礼部侍郎，朱为灿皱着眉头为难起来，而此时杨秋正好带着皇后和徐公公等人回到皇陵外，杨秋看着跪在地上礼部侍郎说道：“先帝也曾向我和徐公公说过，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礼部侍郎看了一眼徐公公和杨秋，跪下去说道：“陛下，臣也是按照皇家祖训做事，还请陛下拿出遗诏。” 朱为灿终于明白为啥先帝那么讨厌这些大臣了，可身为帝王却又不得不和这些迂腐的大臣讲道理，不然这群老家伙不知道怎么在史书里编排自己，而站在他身后的杨秋可不是讲道理的人，他走到礼部侍郎面前，语气冷漠的说道：“都说了是口谕，你要是不信，我可以送你下去亲自问问先帝，如何。” 礼部侍郎闻言一惊，刚想硬着头皮反驳，首辅大臣刘维之直接跪在地上开口道：“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刘维之一开口，这些大臣们自然不会再说什么，纷纷跪拜在地，就连礼部侍郎也是面色急转的开口恭祝。 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利，直到祭奠完毕，杨秋和新帝一同离去后，礼部侍郎才靠近刘维之询问他的想法，刘维之很隐晦的说道：“你才刚刚坐到这个位置不久，有些事情可能看的不是很明白，但是你只要记住一件事就可，谁才是你现在的主子。” 礼部侍郎低头思考了一会不解的道：“可这是圣宗皇帝亲自定下的。” 刘维之打断他说道：“你也说了，这是圣宗皇帝定下的规矩，咱们可不是圣宗皇帝臣子，这是皇家的家事，有时候别那么死较真，明白了吗？” 礼部侍郎了然的点了点头，躬身行礼道：“多谢首辅大人教诲。” 三皇子朱为颍的这场造反只能说雷声大雨点小，原本杨秋以为他能勾结北原，肯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场平叛肯定要掀起腥风血雨，杨秋甚至做好了召回平西走廊的大军回都平乱 可谁知道到了都城外才知道，三皇子居然只是往守备军和近卫军里安插了几个统领，中下层军官一个没动，而且皇城内的太监大部分他也没动，以至于徐公公他们带着圣旨和朱由昭大印去接管军营时，下面的军官直接将三皇子安插的统领给绑了，经过一番审讯，一共抓捕了参与此事的三十多名官员和将领，听着这个数字，杨秋当时都想亲自教教三皇子怎么谋反了。 第80章 互市 稳定局势后的杨秋并没有离开都城，现在整个安西都护府的发展还没有稳定，没有太多的精力和粮草去支援平西走廊，现在他首先要做的就是监督北明朝廷给平西走廊的粮草补给能够及时送到。 如今王老二率领着二十万大军正艰难的和北原三十万铁骑作战，这是北原女帝的第一仗，她如果想要树立威信，那么这一仗就必须得赢，所以杨秋可以想象王老二现在面对的压力有多大，无数的粮草军备从北明开始往平西走廊运送，这期间新帝给中原诸国去信，要求诸国共同抵御北原的进攻。 然而中原诸国有了前两次的前车之鉴，对北明的信誉很是怀疑，上次刚刚合伙打退北原，杨秋调头就进攻文邱，这次如果再帮了北明，谁知道下次杨秋要打的是谁，当然他们也不会说不帮，而是回信要兵没有，只能在粮草上支援，诸国各出十万石粮草支援平西走廊，虽然没有兵力，三十万石粮草也减轻了北明的压力。 平西走廊的局势终于在安西送来的火炮下稍微稳定了下来，可面对广阔的平原和早有准备的北原铁骑，火炮的威慑力越来越低，主要是数量太少移动不方便，面对机动性极强的北原铁骑，火炮只能留在军镇做防守之用。 面对龟缩不出的王老二，北原铁骑其实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北原本来就不擅长攻城，双方陷入了僵持，这不是北原女帝想要的，同样不是杨秋和新帝想要的，女帝想要一场胜仗来稳固王权，新帝同样也需要打赢这场他登基后的第一场仗，于是安西都护府的左翼将军音离，带领着新组建的两万骑兵突然出现在了北原铁骑的侧面，龟缩在平西走廊内的二十万北明大军也同时倾巢而出，作势要和北原进行大决战。 杨秋已经留在都城两月有余，这期间新帝渐渐掌控了朝野，平西走廊需要的物资军备也以到位，那么杨秋也就没了留在都城的必要，临走前他去看了看眉目间与朱由昭越来越相似的明玉公主，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徐公公想要和杨秋一起离开，因为那天皇陵内，新帝已经对他产生了浓烈的杀意，先帝朱由昭最信任从小陪他长大的大太监居然是杨秋的人，说出去谁敢信，别说朱为灿不敢信，萧风萧起都不知道徐公公和杨秋有一腿，就算朱由昭活着都一样不能信，可事实就摆在朱为灿的眼前。 对于这个提议，杨秋拒绝了，他让徐公公留在太后的身边，宫里不留一个自己人怎么能行，反正只要杨秋还活着朱为灿就不敢对徐公公下手，毕竟他不是朱由昭，一个平平庸庸的帝王还没让杨秋太在意。 去往平西走廊的路上，萧风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自己最大的疑惑，徐公公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人？杨秋毫不在意的直接回答：他不是我的人，他是梁家的人。这个答案让萧风萧起沉默了许久，怪不得皇后一直吃药却没有加重病情，徐公公比他们还早就追随在朱由昭身边 如果说徐公公是梁家一开始就安排的内奸，那么现在皇宫里还有多少梁家余孽，想到这里萧风萧起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们对视一眼然后用冷漠的语气问道：“陛下的药和你有关？”杨秋看了他俩一眼平淡的说道：“放心，此事与我无关！” 闻言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心中还有疑虑，但现在问不问知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朱由昭已经驾崩了，现在两人彻底的绑在了杨秋的战车上。 平西走廊战场上，王老二按照吕芩洁教给他们的一些对付骑兵的战术，一直在和北原铁骑周旋，虽然效果不是特别理想，但对于曾经堪称步兵噩梦的北原铁骑来说更难受，他们是第一次在平原上面对中原步兵有了吃力感，而最让他们难受的是，突然出现的那支两万人的骑兵牵制住了北原十万大军。 他们的装备太好了，虽然不如杨秋带领的两千左翼护卫军装备豪华，也足以让北原铁骑头疼不已，北原缺少铁矿和冶炼技术，除了少部分将领能够披甲，剩下的百人内才有一副战甲，这还是曾经从中原士兵身上扒下来的，如今早已破烂不堪，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所以在面对音离率领的两万骑兵时，北原铁骑出现了惊人的战损，短短两个月，音离已经将围追他们的十万北原铁骑砍杀了近万，而音离的骑兵才折损不到千人，这还是在北原铁骑更熟悉的平原之上，如果不是兵力太过悬殊，说不定这十万铁骑就被音离一口给吞了。 真正让北原头疼的是这支两万人的骑兵是从哪里出现的，两军在平西走廊对战，几十万大军遍布整个战场，别说两万人，就是两个人也逃不过北原的眼睛，可这两万人就如同从天而降一样，突然出现在了战场的侧面，北原第一反应就是中原掌控了别的通道，上次杨秋突然出现在北原的时候他们就有这个疑惑，但是也没多想，如今再次出现这种情况，瞬间就引起了北原的兴趣 北原女帝再次征调十万铁骑围堵音离的两万骑兵，这已经是整个北原现在能够调动的所有兵力，虽然北原号称可以聚集八十万大军，那是在适龄妇女和孩童同时上战场的情况，如今王权不稳，能够强征四十万大军已经是她的极限，这也是为什么北原一定要赢的原因，如果输了，说不定好不容易统一的北原会瞬间分崩离析。 这个道理所有人都懂，于是音离带着两万骑兵带着北原铁骑开始绕圈子，这场仗已经打了两个月，她不相信北原朝廷还有粮食能够支撑四十万大军继续坚持下去，等到北原粮草耗尽，北原铁骑自然会溃败。 北原不好受，北明同样不好受，几十万大军每天消耗的粮草钱财是天文数字，现在好不容易成为了中原霸主，如果再跟北原耗下去，说不定躲在后面看戏的其他诸国会趁机下绊子，到时候就是得不偿失，于是在杨秋赶到平西走廊战场半旬之后，双方的谈判开始了，而且这次杨秋带来了一条北原绝对不会拒绝的提议，这个提议是吕芩洁和他分析北原局势的时候就提过的。 让杨秋万万没想到的是，北原女武帝居然亲自下场谈判，这让准备派使臣前往谈判的杨秋取消了这个想法，人家都这么有诚意了，自己总不能不表示一下，于是杨秋和女武帝各自带领一百人前往两军划分出来的安全地带，杨秋想趁机干掉女武帝吗？ 自然是想的，但是干掉她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北原本来就是各自王庭为政，干掉女武帝只不过是让北原重新回到原来的状态，对中原来说毫无影响，而杨秋自然也不怕女武帝下手，他不过是个异姓王，中原有四个国家，死他一个杨秋同样不会对中原产生什么影响，说不定所有人还会拍手称快。 原本杨秋以为北原女帝是个半老徐娘，可当他看到身着一身漆黑龙袍，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年轻女帝时，小心脏不由得悸动了一下，太年轻了，说不定比杨秋还要年轻，加上不输音离的样貌和北明太后的气质，杨秋都在怀疑女帝是不是靠某些东西上位的。 杨秋坐到女帝对面后，两人都没有主动说话，女帝在打量着杨秋，杨秋同样在打量着女帝，两个人心中的小心思不停的转动，直到失去耐心的女帝开口道：“平西王殿下难道不是来谈判的吗？” 杨秋嘴角一咧，知道自己和女帝的第一轮交锋赢了，于是漫不经心的说道：“武帝不也一样。” “那就说说条件吧！我们北原可以退兵，但是你们也要赔偿我们的损失。”女帝说完直接让人递给杨秋一个清单 看完清单后，杨秋倒吸了一口气，对方这那是要赔偿，这是要北明的家底啊，百万石粮，十万斤铁，十万斤铜，十万斤煤，居然还要火炮的冶炼技术等等，这是把北明当成冤大头了，虽说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是谈判的基本，可这要的也忒离谱了。 杨秋摇了摇头，将清单往桌子上一丢说道：“武帝是不是误会了，杨某是来谈判的，不是来投降的。” 女帝微微一笑道：“你们还有的选择吗？虽然我北原粮草不足，但也足够支撑一段时间，如果我们放弃平西走廊，直接突入中原，你们怎么办？” 杨秋眉头一挑道：“女帝是不是忘了，当初那二十万大军是怎么被包饺子的了，不拿下平西走廊，你就不怕北原的战士回不了家？” 女帝摇了摇头道：“有些事情我们都很清楚，这场仗已经耗尽北原的粮草储备，我们现在没得选择，要么你们拿出让我北原儿郎过冬的物资，要么我们就拼死拉你们北明下水，平西王殿下，你说这次中原诸国还会不会帮你们？” 女帝一针见血的戳到了北明的痛处，现在北明是整个中原的眼中钉，如果北原放弃平西走廊防线，直插内地，然后调转北明，隋阳，范国，文邱百分之百会见死不救，说不定还会落井下石。 而杨秋依旧摇头道：“这个赔偿不可能。” 女帝冷哼一声直接起身道：“那就准备打吧！”说着就要离开，而杨秋的下一句话让女帝眉头皱了起来。 “互市，我们愿意和北原互市！” 杨秋的这句话同样戳到了北原的心窝上，北原想和中原各国开通贸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中原根深蒂固的顽固思想，一直没有达成这个合作，不然北原也不用连年劫掠中原，如今杨秋提出互市确实让女帝很惊讶。 女帝回到座位上眯着眼睛询问道：“你们北明的小皇帝能有这么大的魄力？” 杨秋呵呵一笑道：“武帝陛下有些误会了，杨某说的是安西和北原开通互市，别忘了安西虽然只是都护府，可占据的也是一国之地。” 女帝眉头一皱道：“我凭什么相信你能说服北明皇帝同意安西和北原互市？” 杨秋低着头敲了敲自己的配刀轻声道：“为什么要说服，他不同意那就换一个能同意的。” 女帝被杨秋的话弄得愣了半天，过了好一会她才哈哈哈大笑道：“杨秋啊杨秋，怪不得你们中原人都叫你杨蛮子，朕对你是越来越感兴趣了，朕同意了！” 杨秋直接起身伸出一只手道：“合作愉快！” 女帝看着杨秋的手愣了一下不明白什么意思，杨秋解释这是平西的礼节，北原女人自然不会和中原女子一样讲究什么授受不亲，直接握住杨秋的手回道：“合作愉快！” 杨秋握着女帝软若无骨的小手没有松开，心里赞叹吕芩洁的礼仪还是很不错的，直到女帝抽了两次没抽出来，身后的侍卫准备拔刀后，杨秋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掌，他说完，后续会安排人来交涉互市事宜后，直接转头翻身上马，当着女帝侍卫们愤怒的目光，闻了闻自己的手掌心，然后杨秋说了句：“真香啊！” 随后大笑着策马而去。 女帝看着杨秋的背影，喃喃自语道：“有点意思！真想见见你背后的人。” 安西的情况女帝自然是有情报的，大刀阔斧推翻旧制建立新制的壮举，女帝决不相信是出自杨秋这个山野猎户之手，再加上大沁灭在杨秋手里，女帝很快就联想到了自己曾经膜拜的那个女人，大沁妖后吕芩洁。 第81章 吕芩洁也开始乱搞了 这场战争在中原人眼里是他们胜利了，所有人都在嘲笑女帝，女人当家根本就成不了大事，音离更是被所有前线士兵誉为女武神，你北原有女武帝，我中原有女武神。 而在北原人眼里是他们胜利了，他们的女帝只用了一场仗就打出来北原上千年都没促成的互市，不需要用北原勇士的性命就能从中原换来他们想要的东西，是每个北原人都梦寐以求的，而杨秋传回北明的战报则是，此战耗损巨大，为了防止北原反扑，还需要中原诸国继续往平西走廊支援钱粮，面对这个小要求，朱为灿和各国君主都欣然答应。 停战三个月后，中原诸国往平西走廊共支援了粮草百万石和各种物资不计其数，这些物资足够平西走廊的三十万大军再打上一年，当然绝大部分都是北明自己掏的腰包，其他诸国加起来还不足总数的一半，而这个时候诸国的探子突然发现，大批的北原商人和安西商人往平西走廊汇聚，接着开始了历史上的第一次安北互市。 北明气疯了，隋阳气疯了，其他两国同样气疯了，杨秋这段时间要钱要粮居然是为了和北原互市，这种行为在他们眼里无疑是以身饲虎，拿着中原的物资去养肥北原这头饿狼，无数弹劾的折子和各国的使臣涌进了朱为灿的清心殿，朱为灿能怎么办？ 这个时候杨秋已然掌控了北明绝大部分的军权，安西八万正规军和十五万西北军，这还不算上安西都护府的常备守军，朱为灿现在只能先安抚了各国的使臣和朝野上下愤怒的官员，接着给杨秋发去一道语气温和的询问信件。 此时的杨秋感觉自己成了土财主，拿着诸国送来的物资和北原的商人换取了大量安西紧缺的东西，北原有什么，自然是有战马，虽然女帝明确要求商人不可与中原交换甲等战马，可架不住杨秋财大气粗 无数的北原商人铤而走险偷偷的运送甲等战马前往平西走廊，而且北原的上等羊毛也是中原所没有的，甚至有北原商人带来了中原和北原都没有的稀奇物件，按照这个商人所说，这是北原骑兵在寻找新牧场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新的国家，而这些稀奇物件就从这个国家抢夺而来的，如果不是相距太远，北原都准备放弃中原进攻这个新国度。 当杨秋把这个消息告诉吕芩洁后，吕芩洁用鄙视的口气说：你不会真以为整个世界只有中原和北原这么大吧。虽然吕芩洁没有明说什么，可杨秋几乎确认了一件事，在西方还有一些他们不知道的国家，而这个国家能够带来的财富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因为从北原商人手中换来的一只琉璃杯，就有安西富人愿意用一百金来买，如果有大量的琉璃杯卖往中原，那安西府得挣多少钱。 杨秋把这个想法告诉吕芩洁后，吕芩洁表示了不屑，因为她表示这玩意就是最简单的工艺，如果不是她上学的时候对这玩意不感兴趣，自己也能做出来，话虽然是这么说，可中原确实没有这些东西，物以稀为贵这个道理杨秋还是懂的 杨秋用了五百石粮食和三百斤煤炭和这个北原的商人换取了这个国度的大概位置，王明阳在得知这件事后，直接痛骂了他一顿，因为这个西域国家早就被中原给发现了，不然王明阳最爱的那些金发碧眼小娘皮是从哪来的，甚至中原都掌握前往西域的最佳路线 之所以没人把心思放在这个国家上面，一是中原各国内战不断，北原还整日的虎视眈眈，二是西域这个国度唯一能够吸引他们的除了女人就是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最主要这西域太远了，如果派遣大军前往，先不说补给跟不跟的上，就算打下来整个西域对于现在的中原来说也没有好处 毕竟西域和北原一样，同样不以桑种为主，而且人口数量并不多，到时候不仅得不到想要的粮草和兵员，还要派遣大量士兵去驻守，完全就是得不偿失。 前些年诸国还有商人前往西域贸易，自从杨秋离开周家村开始，中原诸国开始频繁交战，商人早就放弃了西进贸易的想法，而如今的杨秋却忍不住起了小心思 他记得王明阳曾经说过他当初去过西域，于是杨秋直接和李甫林制定了一份与西域通商的计划，在得知这个计划后，王明阳当仁不让的担任了西域使臣，只等了一个月，王明阳就带着三千士兵和中原的丝绸瓷器踏上了西域之旅。 而此时朱为灿的信件已经在杨秋的桌案上堆放了十几封，不是杨秋没时间看，而是他知道朱为灿找他是什么事，现在已经不是从前，如果来信的是朱由昭，杨秋自然不会如此怠慢，毕竟朱由昭和杨秋两人互相信任，无论杨秋做什么朱由昭都会支持，可朱为灿不同 从小就是和那群迂腐的老家伙在一起，耳濡目染下杨秋做的很多事情都不是他所能理解的，比如杨秋和北原达成的互市，这件事杨秋曾经在皇城的时候和朱为灿提过，而朱为灿的反应和杨秋预测的一样，避如蛇蝎，谁敢起这个头，谁就会被骂个狗血淋头，甚至根基不稳。 比如现在的杨秋，原本就在中原人心中留下了一个杨蛮子的臭名声，这次和北原互市彻底成了中原朝野上下的罪人，那些读书人每天要做的事就是先评判一番杨蛮子，就好像谁要是不骂他两句就枉读圣贤书一样。 朱为灿终于顶不住各方的压力，认命杜启风之子杜诚济为西北防线总兵，带着朱为灿的圣旨任命前往西北接收兵权，杜启风早在杨秋赶往西北前已经脱离了危险，可惜伤情严重已经无力指挥大军，只能退回都城安心养伤，而这次杜诚济出发前询问了杜启风的意见，杜启风就说了一句话：别挣，少说，多听，多看。 事实证明杜启风还是很了解杨秋的，杜诚济和宣旨太监来到平西走廊后，没有见到杨秋而是每天被王老二带着整天醉生梦死，宣旨太监后来实在忍受不了男人间的乐趣，愤怒的质问王老二杨秋什么时候能接旨 而王老二则一脸为难道：“公公有所不知，我家王爷昨天就返回安西了。” 宣旨太监气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和杜诚济已经来了平西走廊三四天了，刚来的时候说杨秋在前线整理军务，让他们等着，等了一天没见人，于是宣旨太监又让王老二带着他们前往前线军营，等到了又说杨秋已经返回军镇，就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了三四天，今天又说杨秋回安西了，这不是摆明了耍无赖。 最后宣旨太监不顾制度，直接当着王老二的面宣读了圣旨，可王老二听完圣旨后却不接，一脸为难的说：“公公你自己也读了，这圣旨是给平西王的，我一个小小的前锋将军哪有资格接啊，就算我接了，下面的将士也被不能认啊。” 而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说话的杜诚济也对宣旨太监道：“公公此事确实不妥，先不说坏了朝廷的礼仪，到时候惹得陛下不悦你我都担不起啊。” 宣旨太监也不想这样，可他一个阉人更没有话语权，夹在中间比谁都难受，无奈只能安排人快马回都城将此地的情况汇报。 杨秋之所以拿着西北军不放，自然是为了能让互市正常进行下去，如果杨秋一撤，北明派遣新任总兵掌管防线，到时候想都不用想互市肯定完蛋，杨秋已经从中尝到了甜头，让他把到嘴的鸭子给放了，比杀了他都难受。 音离早一步回到安西主持安西都护府府邸的收尾工作，杨秋此次回安西一方面是为了看看音离的进度，一方面是李甫林告诉他，吕芩洁制定的新规出问题了，而且是大问题，比当初大沁面对的问题还要严重 当初吕芩洁在大沁推行新政的时候要面对层层阻挠和官员的制衡，而安西不同，洞郴两州已经有了新制度的基础，而且换了当家人，百姓和官员没有太大的抵触，而平西全是各国来的流民，更不会有什么抵触 所以吕芩洁可谓是大展拳脚，新政让安西府民众的凝集心飞快的团结，而带来的后遗症也让李甫林心惊肉跳，可惜现在整个安西只有两个人敢跟吕芩洁说不，一个是音离，而这位女武神对政策根本就不感兴趣，每天就是鼓捣她那个房子，所以李甫林只能紧急把平西走廊的杨秋给叫了回来。 吕芩洁觉得她的政策有问题吗？当然不，因为在她心中，她来的那个国度文明程度远远超过了这个世界，一个高度文明的国家怎么会比你们差，虽然有大沁的前车之鉴，吕芩洁也小小的改变了一些规则，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去插手律法的制定。 第82章 凌迟，你们喜欢吗? 回到安西的杨秋并没有直接去找吕芩洁，毕竟安西现在还有许多事情需要这个神人的帮忙，所以杨秋在李甫林的便装陪同下去各州府的衙门看一看新政带来的效果，一开始杨秋还未发现有什么不妥，直到在平西郡下属的某个小镇，观看了一场轮jian杀人案的判决才彻底惹火了杨秋。 文城小镇是平西郡建立之初最早成型的一个，人口基数和发展建设在整个平西郡都数一数二，距离平西郡城不过三十里，小镇中的百姓赶上了平西郡最早的免税福利，自然过得也算富裕，后来迁入平西的百姓因为错过了好时机，于是就造成了文城贫富差距明显的局面。 最早迁入的百姓自然是瞧不起后迁来的百姓，觉得他们不仅分走了属于自己的田地，还将整个文城镇的缴税都拉低了，成年人们的牢骚往往会在孩子们的心中留下痕迹，于是这些孩子就开始欺辱后来者，但也只是单纯的调侃辱骂，而这种局面在吕芩洁颁布了一条未成年保护法之后突然变味了。 这条保护法的条令很简单，未满十四周岁皆定义为未成年，由于未成年身心发育还未成型，需要家人和社会的正确指导成长，所以未成年犯法免除死刑可从轻处置，或由当地府衙教育后交由家长监督看管做出正确指引。 原本这条律法李甫林在看过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所以很快就在整个安西开始实行，吕芩洁甚至亲自审判了一名偷盗的未成年，判决结果是由府衙安排先生给孩子建立正确的价值观，然后让孩子的家人交纳盗窃财物的三倍交纳罚款，这个判决也成了未成年判决的标准，于是后遗症很快就显现了出来，无论是任何世界，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最早出现的负面案例是，郴州的某个郡城，两个十三周岁的少年在抢劫某个独居妇人时，出手过重将其勒死，杀人案自然不同于普通案件，这个案子很快就放到了李甫林的面前，未成年保护法是吕芩洁亲自定的 李甫林这个老滑头自然不敢轻易做出判决，转手就将这个案子丢给了吕芩洁，再次审判的吕芩洁看着跪在堂下的两个瑟瑟发抖的稚嫩少年，做出了过失杀人的判定，再加上未成年保护法，两个少年的家人共赔偿死亡妇人家属一亩良田和一头黄牛，而两个少年则被收监两个月以作训诫，一条人命，只需一亩地一头牛在坐两个月的牢，就可以既往不咎，何其廉价。 自从这个判决出来后，短短半年的时间，十四岁以下的孩童作案率直线上升，甚至有些父母在教育孩子的时候都会说：谁要是敢欺辱你，你就往死里打，反正你们杀人不犯法，有王府保护你，还怕啥。 整个安西出现了数起性质极其恶劣的未成年案件，由于吕芩洁的案例在先，再加上如果不按照标准判罚，这些后来者的父母肯定也不愿意，官员的名誉会受到严重的损害，要知道吕芩洁定的另一条规矩就是所有的官员升迁，都和当地百姓口中的评价息息相关，所以整个安西都护府的所有官员，在面对未成年的案件时统统都畏手畏脚，于是就出现了这个差点把杨秋气的想砍了吕芩洁的案子。 文城小镇自从得知这个律法后，未满十四周岁的孩子们还不敢怎么样，直到某天几个孩童在推搡一名后迁入的孩子时，用力过猛将其推倒撞破了头皮，双方打官司时，官员按照保护法判决了此案，几个少年只是被训斥了几句就算完事，于是文城小镇的百姓终于确认，保护法是真的 于是孩童之间的霸凌欺辱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而被霸凌欺辱的家庭只能忍气吞声，因为这些孩子除了被训斥几句，根本就得不到应有的惩罚，接下来自己的孩子面对的只能是更加严重的报复 终于在三日前，文城小镇最出名的几个坏孩子，将一名少女给拖进了小树林，少女的父母是被某个当时正好路过看不过眼的百姓提醒，才急忙去寻找少女，等他们从林子里找到少女的时候，女孩赤身裸体躺在染血的地上已经奄奄一息，凄惨的模样让少女的母亲直接晕了过去 少女父母报官后，第二日就将七名少年全部逮捕归案，面对这个情况，文城镇长守最先的反应就是要将这几个小恶棍给千刀万剐，而他的师爷则不同意这么做，现在整个安西都实行保护法，如果文城长守破坏了这个律法，到时候别说升官了，能不能保住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都不一定。 这个世界上有一心为民，不畏强权，可以舍弃乌纱帽也要为百姓做主的官员吗？自然是有的，可惜文城长守不是，他将判决推迟了一天，暗地里给受害少女的父母做了一番工作，告诉他们这里面的利弊，然后答应将文城镇空闲的三亩良地送于他们，也算是文城长守对心中的那份歉意补偿。 于是杨秋很幸运也很不幸的看到了这场判决，七名少年被判收监三个月以示训诫，家长各补偿一亩良田和十几贯铜钱，面对这个判决，七名少年的家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围观的百姓则发出羡慕的惊叹，七亩良田再加上铜钱，足够少女的父母一跃成为文城镇的上游家庭，可面对这个结果，杨秋只从少年的父母眼中看到了无奈，不甘和屈辱，他们低下头沉默的接受着他们不想却不能不接受的判决。 文城长守同样无奈的拍案想要结束这场审判，谁知还没等他将手落下，杨秋越众而出道：“这件事，你询问过被害者父母的意见了吗？” 文城长守眉头一皱，他不明白这个身高出众的年轻人此话何意，以往的案例都是这么判决的，何况这是公堂之上，这个年轻人就这么质问自己，岂不是让他这个长守难看，于是不悦道：“你是何人，本官判决都是按照安西府的律法裁定，何须你在此喧哗。” 杨秋看都没看太守一眼，低下头询问瘫坐在地上的少女父亲问道：“这个判决你服气吗？” 少女父亲用不解和无奈的语气说道：“不服气又能怎么样，这是平西王定下的律法。” 听闻此言杨秋差点背过气去，文城长守看着杨秋无视自己，愤怒道：“大胆刁民，竟敢无视公堂，来人。” 还没等他话音落下，李甫林走到杨秋旁边冷声道：“长守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啊。” 文城长守看着眼前尖嘴猴腮的家伙感觉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但是为了自己的威严，还是语气坚硬的问道：“你又是何人？” “李甫林。” 在安西都护府，所有的官员在听到杨秋这个名字的时候可能只是觉得耳熟，好像平西王的名字也叫杨秋，但是‘李甫林’这三个字绝对深深地刻进了官员们的心中，文城长守听到这三个字后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他终于想起来这个满脸奸像的家伙是谁了 当初在平西郡办理入册的时候，远远的见过李甫林一面，文城长守跌跌撞撞的冲出案台，以一个滑跪的姿势啪的跪在了李甫林的面前，连磕两个响头道：“下官参见总督大人，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随着文城长守话音落下，公堂上的师爷和衙役纷纷跪下高呼总督大人千岁。 面对这个情况，李甫林冷汗都下来了，要知道整个北明能够被称呼千岁的，只有后宫之主和各个亲王，而如今整个中原最大的藩王他的主子就站在自己的身边，杨秋听到官员这么称呼自己会怎么想，李甫林甚至不敢扭头看杨秋的反应，生怕一个扭头正好对上杨秋审视的眼神，到时候李甫林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被吓尿。 不过好在杨秋并没有在意这些事情，只是一个人走向了长守的书案，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开口道：“此案由我亲自审判，长守大人可有异议？” 文城长守当然不是个傻子，能够让李甫林亲自陪同的人，身份肯定不低，刚才跪着的时候他脑子里已经过了一遍，整个安西府谁家的公子能够和李甫林一同出行，虽然没有想到，可足够杨秋在他心中有了极重的分量。 文城长守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李甫林，立刻跪着转了个身道：“下官自然没有异议，烦请大人定夺。” 杨秋看着识趣的文城长守又扫了一眼李甫林，这一眼差点让李甫林双膝一软跪下开口解释什么，杨秋没给他这个机会，看完两人直接开口道：“罪犯各家各户的赔偿保持不变，还是按照长守说的办。” 杨秋此话一出，让所有人都愣了一愣，众人心想：难道这个年轻人只是为了走个过场，过过瘾而已？连少女的父母本来还以为有希望，在听到杨秋的话后眼神再次暗淡了下去。 而杨秋说完停了一停道：“至于你们七个，隋阳有种刑法叫凌迟，我觉得很适合你们，不知道你们喜欢不喜欢？” 第83章 桃山 凌迟这种刑法是隋阳某位大太监发明的，当时隋阳宦官当政，这位大太监为了让那些忤逆阉党的人体验到净身的痛苦 从最开始的净身慢慢演化成了如今的凌迟之型，当然这种刑法除了隋阳的人深知其恐怖，其他诸国的百姓还未曾听闻此为何种酷刑，所以在场的除了李甫林以外，所有人都不解的看着杨秋，杨秋也没心思给他们讲解凌迟是什么，他扭头看向李甫林道: “通知安西所有的州府，这个什么未成年保护法暂时搁置，所有犯法的未成年和判决结束的全都缉拿归案，等我回去后重新完善这条律法再行审判。” 李甫林连忙行礼应是，看着李甫林的表现文城长守如果还不明白坐在上面的人是谁，他就白做这么多年的官了，文城长守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杨秋就起身走到他面前说道：“做为一名地方父母官，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为自己的百姓做主，律法的松紧是不是符合当前的案情，如果不符合就需要你根据实际情况来处置，而不是被律法的条条框框给束缚，如果律法全都是完美无缺的，我还要你们这些官员有什么用？” 说完杨秋不再搭理众人，直接抬步离开长守府，看热闹的众人皆是一脸蒙圈都看着跪在地上的长守，他们很好奇这个年轻人是什么来头，能够让平时高高在上的长守跪在地上跟个孙子一样，文城长守在杨秋走到大门的时候才从他的话里反应过来，转过身再次行了一个大礼道：“文城长守徐延多谢王爷教诲，下官恭送平西王殿下。”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在安西府如同皇帝一样的平西王居然是眼前的年轻人，众人急忙下跪高呼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离开长守府的杨秋听到这些呼声没什么反应，李甫林冷汗又流了下来，想到刚才文城长守对自己的尊称和杨秋一样，李甫林总感觉脖子凉凉的，此时杨秋正好扭头问道：“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一件事，我想你没有必要这么着急把我叫回来吧。” 李甫林吓得一哆嗦，听到杨秋没有在意千岁的问题后，急忙开口道：“回王爷，确实不止这一件事，类似的未成年保护法的律法还有好几件，现在安西已经有了和当初大沁一样的危机，所以臣才不得不请你回来。” 杨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既然李甫林已经这么说了，肯定已经有了应对之策，杨秋不准备再探查下去了，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把这个什么保护法给解决，剩下的事情由李甫林汇报就可以。 之后杨秋并没有随着李甫林直接回平西府，也没有去找吕芩洁而是转头去了洞州与平西交界的某座小山，此山孤单单的矗立在洞州的连绵山脉以外，俯视着平西平原，此山高不过百丈，方圆不到三百公倾，跟郴州洞州的大山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而此山却是当初范国和大沁富贵人家休闲之余最爱去的地方，只因这座山遍布桃花，所以被百姓称为桃花山，每到春暖花开之时，满山的桃花将整座山笼罩在粉红色之下，在山顶有一处天然的泉眼，每天孜孜不倦的流淌着甘甜的泉水，将整个桃山滋养的生机勃勃。 不过自从平西军拿下大沁，桃山再也不是寻常人能够去的地方，因为杨秋把这座山给霸占了，杨秋从平西赶到桃山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无数的工匠运送这各种材料往返桃山，平西王府主殿坐落在桃山的半山腰 一条人为开凿的走马大道从半山腰一直通往山脚下的建筑群，早就完工的王府主体在桃树间若隐若现，上万工匠和劳役用了数年的时间，终于完成了王府的主体，现在只剩下一些内在的装饰就可入住，而剩下的一些特殊建筑只需慢慢完善即可。 桃山的情况连王老二都不是很清楚，杨秋最初给出的理由是建立一处军事重镇，全权交由宁熊负责，王老二和音离他们对这种事情一直不怎么感兴趣，而且桃山又不在平西通往洞州的必经之路上 所以整个安西知道桃山实际情况的只有三个人，杨秋宁熊和李甫林，平西穷吗？虽然整个平西连年战争，起步比较晚没有什么底蕴，可每次打仗除了进攻文邱那一次基本上都是北明朝廷在出粮草补给 而且杨秋曾经灭过整整一个国，大沁数百年的底蕴被他收入囊中，虽然上交了朝廷一部分，但足够养肥一个小小的平西王，为啥每次打仗还是捉襟见肘，眼前奢华到极点的平西王府就能说明一切，李甫林这个大管家这几年差点被杨秋给扒下一层皮，账上的银子每天都跟流水一样减少 可杨秋却没消停过，不停的在打仗，这让本就不富裕平西更加雪上加霜，李甫林每天都是掰着手指头过日子，杨秋从建邺回去以后，李甫林直接拎了一把刀找到了他，然后将刀架在脖子上逼着杨秋消停消停，不然他就死给杨秋看，如果不是李甫林闹了这么一出，在建邺吃了大亏的杨秋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这才安稳了下来一直没报复。 安西都护府被杨秋扣下的钱去哪了自然不言而喻，整个平西王府到目前为止已经消耗了白银过亿两，这还不算上工匠劳役们每天的粮食消耗，幸亏劳役们是大沁当初的溃兵俘虏不需要发放银钱，不然消耗的白银还要更多。 跨过雄伟的平西王府大门，入目的就是一片足够泛舟的大湖，大湖占据了整个平西王府的前院，只有一条曲廊可以直通前庭，湖水自然是引自桃山的泉水，波光粼粼的泉水可以清晰的看到无数鱼儿在水中游荡，走过横跨整个湖面的曲廊，便是平西王府的前庭 此时宁熊正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悠然的品着茶，看到杨秋后急忙起身拖着瘸腿想要迎接，杨秋摇了摇手让他不要费劲下来，然后大步走上台阶说道：“老子一进门就看到这坐着个人，远远的一看还以为是个土财主。” 宁熊嘿嘿一笑道：“老大，你就别调侃俺了，你看看我从头到尾那像个有钱的主。” 杨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也是，你走到人堆了，别人还以为是个伙夫。” 两人又调侃了几句，宁熊就带着杨秋把已经完工的院子转了一转，杨秋看到完成度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不错，什么时候能够入住？” 宁熊指着半山腰的主殿道：“今年年底主殿应该就完工了，明年开春桃花开的时候，就可以搬进来了。” 杨秋点了点头道：“正好，林柏宏前几日还找我定大婚的日子，那就将婚期定在乔迁的时候吧，正好双喜临门。” 宁熊闻言开心的连连点头道：“要得，要得。” 杨秋看着宁熊开心的样子，眯着眼睛问道：“我说，人家林柏宏大婚，你开心个什么劲，再说了，林柏宏比你年纪还小，你怎么也不抓抓紧。” 宁熊老脸一红道：“俺这样的，能有哪家女子看的上。” 杨秋用你踏马耍我的表情说道：“安西府的后勤大总管，老子的兄弟，没人看的上？你咋这么能扯淡啊，我可听说想给你做老丈人的达官贵人都排成队了，咋，你这是挑花眼了？” 经过杨秋的连番逼问，宁熊才老实交代了自己的情况，虽然宁熊看起来人挺老实实在，可能跟着杨秋王老二活到现在的哪有好人，平时烧杀抢掠，奸淫妇女的事可没少干 前段时间宁熊回平西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按照王老二宁熊他们平时的习惯，肯定是背着人直接将小娘子掳走，等完事在用银子感化小娘子让她们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不巧的是这次宁熊带着手下强掳民女的时候，被另一名小娘子撞到 面对这种情况小娘子不仅没有吓跑，还上前大声制止宁熊的行为，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宁熊还有点懵，等看清小娘子的容貌后，更是呆立当场，虽说此女样貌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属上佳，最重要的是无论相貌气质还是言行都进到了宁熊的心坎坎里，宁熊当时就决定要娶此女为妻。 然而还不等宁熊考虑是按礼节上门提亲还是直接抢走，此女就搬出了一尊大神，安西副总督李甫林，这一下就把宁熊给弄不会了，杨秋曾经千叮咛万嘱咐，让王老二他们几个人干这种事情的时候背着人，尤其不要被百姓知道他们的身份 安西现在正是建立新律法的时候，需要他们这些人做榜样，不然到时候安西府平西王府如何在百姓心中竖立威信，杨秋当着他们众人的面已经嘱咐李甫林，如果他们几个人被人抓到了，一切按照律法行事。 而此女名为李荷儿，是李甫林的堂妹，在得知这个身份后，宁熊也不敢起坏心思了，当场就带着手下屁滚尿流的跑路，后来李甫林搬了新府邸，邀请好几次宁熊去做客都被他拒绝，李甫林还以为自己哪里得知了宁熊，殊不知宁熊比谁都想去见见李荷儿，但是又见不得，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汉子这段时间被这点事差点憋出病来。 第84章 一件小事 面对宁熊这个情况，还是很让杨秋头疼的，毕竟自己话已经说出去了，总不能因为对方是自己的老兄弟就罔顾法度，但也不能真按照律法办了宁熊，杨秋想了一会道：“你当时不是没得逞吗？” 宁熊点了点头道：“恩，你说这俺真想起来了，当时我不仅没得手，而且也没说什么话，就是在巷子里抓了人就要拖走。” 杨秋闻言松了口气道：“那就好办了，反正你又没说自己要干什么，而且也没脱裤子，那个什么李荷儿可能比你还懵。” 宁熊听完这句话眼神一亮急忙问道：“老大，那现在怎么办？” 杨秋想了想道：“你还记得那个被你抓住的女子相貌吗？” 宁熊点头道：“记得记得，要是一眼就忘，咱也不能看上她啊。” 杨秋没好气的说道：“你这段时间给老子安分点，我正在和李甫林整理律法，别给老子出难题。” 看着宁熊羞愧的样子，杨秋叹了口气道：“行了，这件事也好解决，到时候你就说这个女子是敌国探子，你再抓人就得了。” 宁熊闻言不解的问道：“如果李荷儿问起我为何要逃跑该怎么办？” 杨秋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是不是傻，你不会说自己故意以调戏良家妇女的名义将此女带走，正好遇到李荷儿，为了不打草惊蛇让其他探子察觉，才无奈离去，然后我会让李甫林配合你，明白了吗？”宁熊闻言激动的连连点头，就差给杨秋磕一个。 至于李荷儿能不能看上宁熊，根本就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内，虽然吕芩洁提倡的女子可入学经商也在安西施行，终究也没到大沁的地步，婚姻大事依旧还是由长辈做主，李甫林能够跟宁熊攀上亲戚心里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虽然李甫林表面上在安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杨秋身边的老兄弟各个在杨秋心中比自己分量重，而且这些人本来就瞧不上李甫林，虽然上次支援让这些人对他有所改观，终究还是没把他当自己人，如果能够跟宁熊攀上亲戚，那么李甫林在这群人的眼中自然又会有所不同，很多束手束脚的政令也可以借着宁熊的名头大方的开展。 这些政令很多都触及到了平西军一些老将的利益，杨秋是不能动，现在天下未定，还没卸磨就想杀驴这种事是自掘坟墓，杨秋又不是傻子，而李甫林是不敢动，别说王老二宁熊他们，就是一个千总都敢给他冷脸，在乱世没有比上战场杀敌的军人更有底气的。 离开桃山后的杨秋，回头看了一眼未来的家，心道不知道音离喜不喜欢。 安西都护府已经完工，如今李甫林已经带着提上来的官员赶往都护府，而在这期间，准备离去的音离却被一件案子给留了下来，此案发生在郴州某个郡县下面的村庄 事情的起因是村庄的某个孩童被人牙子给掳走，路过某处庄园时正好被劳作的长工铁牛给发现，于是铁牛就上前制止，这个时候敢贩卖人口的各个都是心狠手辣不要命的主，在两人争抢的过程中，铁牛被捅了两刀，看着已经惊动庄园内其他长工后，人牙子才匆忙逃离 幸亏铁牛没有被捅到要害，却也失血过多一直躺在床上不能劳作，按照正常来说，拯救被拐孩童勇斗人牙子应该获得奖赏，殊不知，庄园的主人却以铁牛损害庄家而且长时间没有出工造成了损失为由，把他送到了府衙，要求铁牛赔偿，被拐孩童的人家畏惧庄园主人的权势，更是不曾出口相助，于是铁牛就被判决赔偿庄园主人白银二十两。 二十两银子，这对一个普通的家庭来说简直就是要了命了，就是卖房卖田也不够，铁牛的老娘不服判决，直接跑到了县衙告状，可惜面对这等小事，而且从判决中明显能够看出来庄园主人和长守府有关联 县衙直接驳回了铁牛老娘的状纸，接下来的事情就有意思了，铁牛一直卧床不起，他的老娘就带着那份状纸，先去了郡守府，同样没人搭理，又去了州府，却被告知越级上报属于无视律法，是要被判刑的 不死心的老妇人后来听说现在两州一郡管事的都在平西，于是她又赶往平西郡，到达洞州后得知安西府就在此处，于是匆匆赶往了安西府，当时铁牛的老娘一身污秽，红肿的双脚赤裸着，举着手里的状纸跪在安西府的门口，正好被音离看到，平时音离对这种事情毫无兴趣，可看着瘦的不成样子的老人家，突然起了恻隐之心。 从老妇人的口中得知，她这数月的时间，辗转了数百里，去了十几个衙门，统统没人接理这种小事，一路上老妇人饿了吃野菜，渴了喝露水，鞋子都已经跑烂才到了这里，音离听完后安排人将老妇人好好安顿下，告诉她安西府肯定会给她一个交待。 这件事看起来很小，其实牵扯出来的问题很多，铁牛的行为明明是好事，可为何被长守府认定为了有罪，县府，郡府，州府，为何不受理百姓的案件，下面的官员不能处理好案件，百姓上报却是犯罪，岂不是可笑 最重要的是，安西出现了人牙子，官员们不想着如何抓捕人牙子，却在这种事情上起心思，中原连年征战人口本就不足，每一个孩童都是各国的未来，若是人牙子只在安西流动还好，如果是贩往其他诸国，这是在动安西的根基。 这也是为何安西府刚完工李甫林就急匆匆赶来的原因，音离快马给了他一句话：三天之内看不到你，你就不用来了。匆匆赶到的李甫林和官员听闻音离是因为这一件小事才急召他们来的，心中皆是不悦，心道：女子果然不靠谱，这种事情何必劳师动众。 只有李甫林皱着眉头看完了状纸，又和音离确认了一些事，他无奈的确认这件事又和吕芩洁有关，李甫林又急忙让人去找杨秋，案子他可以解决，可病根还得杨秋来除，未成年保护法下的罪犯已经悉数到案，正好老病新病一块解决。 本来杨秋已经去往平西走廊的路上了，毕竟宣旨太监和杜启风的儿子还在等着自己，圣旨无所谓，杜启风的面子怎么也得给，不见见人家儿子，容易让人家以为人走茶凉，杨秋薄情寡义，谁知道还没出平西就被李甫林派来的人给叫停了，皱着眉头看完手里的状纸和李甫林写的信件，杨秋掉转马头吩咐士兵去通知还在各州府转悠的吕芩洁速去安西府。 平西走廊西北大营内，宣旨太监终于等到了朝廷的回信，一句话：等。就是等到死也得等到杨秋接旨交出兵权，反正西北军就在这里，杨秋想要掌控西北军就得回来，回来就得接旨，之所以不让宣旨太监去安西找杨秋，是因为谁知道杨秋会不会又借口回平西走廊了，这也是朱为灿的无奈之举，总不能跟杨秋翻脸吧。 朱为灿对杨秋这个人是又爱又惧，爱是因为当初先帝病重，杨秋回都帮他这个太子稳固朝野，三皇子叛乱，又是杨秋回都平乱，如今各国畏惧北明多是因为杨秋，朱为灿惧他是因为杨秋是先帝的宠臣，不是他朱为灿的 现在杨秋手握北明一半的军权，又占据整整一国之地，虽然先帝说杨秋没有野心可以信任，可人是会变的，谁敢保证杨秋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心血来潮想做个皇帝试试，就算不来抢朱为灿的皇位，自立为王也足够朱为灿遗臭万年，先帝好不容易打下来的版图，转头就让他丢了，到时候死了都没脸见列祖列宗。 现在北明朝廷谁还能跟杨秋说上话，很明显除了杜启风就是当朝太后，当初杨秋直接篡改遗诏让朱为灿不得不做出违背祖宗的决定，很明显太后和杨秋私底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朱为灿这段时间面对各方的压力，不得不来见见这个他最不想见得人。 “见过母后。” 朱为灿看着眼前比自己年轻比他的皇后嫔妃更加美艳动人的母后，心中突然蹦出来一个想法，杨秋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随即他就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做为一名帝王，怎可生出这种有违人伦的想法，可看着太后冷艳的表情，这个想法却越来越强烈。 “陛下来养心殿何事？”太后看着眼前诺诺弱弱的皇帝，嘴角微微一翘，和朱为灿一样，她心中的某些想法也一直没有冷却，当初如果不是杨秋说不定自己已经成功，朱由昭有杨秋，你朱为灿有谁？ 朱为灿回过神后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他思考了一下道：“这段时间的事情我想母后也曾听说了，平西王一直拒不接旨，朕在想母后和平西王交情匪浅，看看此事有没有妥当的处理方法。” 太后笑呵呵摇了摇头，心道你跟先帝一比简直差太多了，随后开口道：“陛下，杨秋是什么人，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想从他手里拿走什么东西，总得拿一些别的来补偿吧。” 第85章 到底在不在乎 至于梁太后口中所谓的补偿，自然是由朱为灿自己去想，这个尺度就很不好拿捏，十五万大军的掌控权不是一些小恩小惠能够补偿的，而能拿得出手的封赏杨秋已经有了，北明还有什么比异姓王更高的爵位 看着朱为灿愁眉不展的样子，梁太后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十五万大军每日的粮草军饷也不是个小数目，咱们的平西王说不定真不想要这个军权，无非是想从陛下手里换取一些利益，而这个利益的轻重也无所谓，只要面子上好看就可以。 梁太后的话让朱为灿瞬间醍醐灌顶，看着面前聪慧动人的母后，朱为灿的小心思再也停不下来，他急忙告辞离去，害怕自己待久了会暴露自己的想法，梁太后看着朱为灿慌张的背影，轻轻抚摸着怀里的狸猫自语道：“越来越好玩了。” 安西都护府内，以李甫林为首的一众官员，正襟危坐的看着主座上面无表情的音离，做为整个安西府最高层，每天都有海量的事情需要他们去做，今天却因为音离一句话，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跑来陪着这位女武神在这发呆，李甫林都不敢说什么，这些官员自然也不敢说话。 而音离叫他们来这自然是等人，日过晌午从郴州匆匆赶来的吕芩洁刚一进门就发觉气氛不对，平时见了面恨不得跪下来给自己舔脚趾的官员们，纷纷低着头对她视若无睹，尤其是音离看自己冷漠的眼神，整个安西吕芩洁最怕的就是这个祖奶奶，吕芩洁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自己哪里又得罪音离了，没等她开口，音离就冷漠道：“坐。” 满头雾水的吕芩洁如坐针毡的坐在了李甫林的身边，她用眼神询问着李甫林发生了什么，而李甫林直接两眼一闭假寐了起来，吕芩洁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和一众大臣陪着音离发呆，期间某个茶水喝多的官员，早就想去小解，可看着音离毫无感情的表情，生生的忍了一个时辰 后来还是李甫林发现了下属的异样，开口请求让众人方便方便，得到音离的应允，众人如同刑满释放的囚徒，纷纷跑出前厅喘了口气，原本吕芩洁也想跟出去趁机问问出了什么事，可惜被音离直接给叫住，她只能无奈的坐回去干瞪眼。 随着官员陆续返回，一名音离的亲兵走进前厅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音离这才起身说道：“走吧，诸位大人，随我一起去看看咱们安西府官员们干的好事。” 众人随着音离一同跨出安西府的大门，府外的广场上密密麻麻的跪满了人，大部分是一些年纪尚小的孩童，另一部分则是各级的官员，别说吕芩洁懵了，就是跪在地上的人也很懵，尤其是那些官员，不知道为何将自己从属地千里迢迢的召来，还一跪就是半天。 随着音离示意，一名文书打开一份案卷开始宣读上面的文字：“平西郡安次镇李维，李成，李学兄弟三人，欺辱乡里同龄孩童郭四，常常逼其饮尿吃粪，后使用残暴手段将其打断双腿，安次长守判决三人赔偿银钱五贯，收监一月。 洞州高成郡彰武镇陆雄，马完二人，见财起意闯入村妇张春洛家中抢夺钱财，面对反抗的村妇，二人将其勒死，彰武长守判决二人赔偿银钱十贯，良田一亩。 平西郡文城镇孟选，孟白等七人将同镇少女拖入林中施虐奸杀，文城长守判决七名少年收监三个月以示训诫，各补偿一亩良田和十贯铜钱。郴州金城郡黄宁，不满其母对其管教，随用菜刀将其母砍杀，事后更是大放厥词，杀的是自己的母亲不算犯法，而且有未成年保护法他做的没错，由于无人状告，金城府太守判决，收监一月以示警戒。” 随着文书将一桩桩罪状念出来，吕芩洁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她终于知道音离为何急匆匆让自己回来了，吕芩洁的本意是为了让安西的人口快速增长，孩童能够安心成长，可她万万没想到会出现如此大的副作用。 “郴州代郡高柳县严晃，魏当，韩治，程顺，四人，潜入高柳县外新婚夫妇家中，将新妇当着被绑丈夫的面强暴三日有余，并且割去新妇双乳而喂其夫，事四人将其二人残杀，手段之残忍，仵作看其而吐，高柳县守判其四人收监一年，收回所有田产以示警戒。” 随着最后一份案卷读完，在场的所有人都怒火冲顶，看着跪在地上面色稚嫩的孩童，他们无法想象这些孩子怎么会做出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而吕芩洁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失神落魄的自语道：“我的本意不是这样的。” “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吕芩洁泪眼婆娑的抬起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杨秋，她很想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杨秋指着下面的孩子说道：“我记得你曾经说你的故国印度，是个文明发达的国家，那里的人从小就接受文明教育，那么我问问你，在你的国家有没有孩童犯罪，我想是有的吧。” 不等吕芩洁开口杨秋继续道：“一个每天都能受到礼义廉耻，德道准则约束的孩子还会犯罪，那么这些没有接受过洗礼的孩子会怎么样，在他们有限的认知里，霸凌放火不会受到惩罚，杀人强奸不过就是数月收监，他们的野性就再也束缚不住了，人和动物一样，本质上都是野兽，是因为有了束缚才称为人，人之初，性本恶，如果没了束缚我们都会变成吃人的猛兽。” 杨秋走到音离和李甫林身边说道：“未成年保护法应该是用来保护孩童免受他们这种人侵害的，而不是保护所谓的未成年去犯法，从现在开始，未成年保护法只有一条准则，伤害未成年孩童的所有罪犯，罪加一等，无论犯法的是何人。” 随着杨秋话音落下，在场的官员们高声齐呼：“王爷圣明。” 圣明这个词用在王爷身上可以直接被判谋反了，可惜杨秋不在乎，众官员也不在乎，在安西平西王不就是皇帝嘛，至于朱为灿和北明朝廷的人在不在乎，杨秋更不在乎了。 跪在地上的罪犯孩童们到现在还没弄明白眼前这个平时最崇敬的平西王说的是什么意思，士兵们就将他们分批带走，然后发回本地重新处罚判决，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将人头落地，而小部分则会直接被充军，剩下还跪在地上的官员们则开始瑟瑟发抖起来，他们到现在依旧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随着音离的示意，一名浑身破烂双脚赤裸的老妇人颤颤巍巍的走到了众人面前，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跪在杨秋面前声具泪下的高声道：“王爷，郴州楼烦郡孙氏有状要告。” 随着老妇人话音落下，跪在最后排的郴州楼烦郡居庸长守直接尿了出来，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为何跪在此处的都是郴州各州府县衙的官员了，除了居庸长守以外，郴州的所有官员听完老妇人的案情描述，都觉得此案很简单，不知道为何会捅到平西王面前，还让平西王如此大动干戈。 “这件事谁给本王解释解释。”杨秋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一众官员 他的话音落下，居庸长守跪着从最后面爬到了众官员前面，地上还留下一摊水痕，居庸长守颤颤巍巍的说道：“回禀王爷，此案发生在下官属地，下官一切都按照制度行事。” 杨秋冷呵一声打断他道：“你的事往后放一放，本王问得是，这件案子为什么会到本王的面前，一个小小的纠纷案件都需要安西府来处理，本王还要你们这些官员有什么用？” 杨秋的话直接震的官员们恨不得把头埋进土里。 “李甫林，这个案子交给你亲自来办，给老人家一个妥善的处理，也给安西的百姓一个准则，明白吗？” 这种小事随便交给一个人都能处理的明明白白，交给李甫林自然是为了在众官员和百姓心中留下一个印象，无论大事小事平西王都是在乎的。 李甫林让人将老妇人搀扶下去，告诉她事后随她回郴州，给她和铁牛一个交代，接着就听到杨秋质问道：“好了，现在没有外人了，谁能够给本王解释解释越级上报属于犯罪是怎么一回事？” 众官员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幸好始作俑者此时也回过神来，吕芩洁开口道：“这也是我按照故国规矩制定的，一是考虑到各级官员主要职责是管理分内的事，不应该被琐事缠身，可以提高工作效率，二是避免有些难缠的百姓不服判决，拿一些小事占用上级官员的大量时间，我不觉得这个政策有问题。” 杨秋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吕芩洁说道：“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不要拿你们那个文明程度的东西试图在安西推行，国情不一样，发展程度不一样，百姓的受众层面也不一样，我承认你们很强大，很文明，很高尚，可你别忘了，这个地方在你口中整整落后上千年，各朝各代都有最适合自己的制度，你那一套东西在这用都算不上拔苗助长，而是想把安西连根拔起。” 第86章 送钱的来了 之后杨秋不再搭理吕芩洁，因为有些东西跟这个女人根本就说不通，这是不同思想上的碰撞，没有谁对谁错，只有适合不适合，可惜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她们只会跟你争对错，于是杨秋直接将音离搬了出来，明确告诉吕芩洁以后不许插手任何政务上的事情，由音离亲自来监督她。 接下来杨秋面对下面这些官员的处罚也很简单，每人官降一级，以后再有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出现在安西府，就不是降官这么简单，而是适不适合做一名合格的官员 杨秋可以不在乎官员们贪污受贿，可以不在乎他们拉帮结派，但是只要保证一点，能够为百姓做事在他眼里就是好官，历史上有太多太多清官误国害民的例子，虽然所谓的清官一生清廉，满脑子也是为民办事 可有些事情不是你自己清廉就是对的，你得想着为百姓谋福利，比如有些官员和商人勾结，收受贿赂，但是能够拉动当地的商贸往来，让百姓的生活质量提高，那么这就是一个好官，清官不等于好官。 所以李甫林私底下收取贿赂，杨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李甫林确实有能力帮助杨秋管理好安西，事实上安西也在李甫林的管理下，稳步成长。 接下来就是杨秋最在乎的人牙子问题，这才是杨秋把郴州各地官员叫来的原因，目前为止，只有郴州出现了贩卖人口的情况，经过这几天的摸查，得出来的结论应该和文邱范国有关 没想到这段时间诸国如此消停，原来是在暗地里搞鬼，杨秋直接给各地官员下令，全面抓捕郴州的人牙子，贩卖一人者斩首，贩卖两人者腰斩，贩卖三人者车裂，贩卖四人者凌迟，贩卖超过五人者，诛三族。 同时每举报一名人牙子可以获得良田一亩，抓到人牙子的平民可入仕，官员可根据功绩数量提升俸禄，优先升迁。 最后杨秋也被这件事提醒，他和李甫林秘密商谈了一下午，决定扶持一批人牙子前往各国往安西偷人，只要能够把人偷来安西，平西王府和安西府都会给人牙子提供奖赏，远远超过他们现在能够获得的利润，而且被抓到的人牙子如果能够戴罪立功，将被拐卖的人口再拐回来，不仅可以免死罪，还能获得大笔的报酬。 安西的事基本上算是告一段落，剩下的一些不足的地方都交给李甫林去处理，如今吕芩洁已经被杨秋严令禁止插手政令上的事情，李甫林也就有了最大的自主权，最主要的是朝廷的新圣旨到了，杨秋还是很好奇，朱为灿准备用什么和自己交换军权的，这段时间西北军的粮草已经快要耗完，再不把军权交出去，杨秋就得自己掏钱喂饱这十五万人。 这一次音离也跟着杨秋一起回平西走廊，因为杨秋告诉她，安北互市里的北原商人可以搞来以前没见过最新品种的甲等战马，一直对战马情有独钟的音离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回到平西走廊后的杨秋万万没想到朱为灿居然给他来了这么一出，现在平西王杨秋的名头前面又加了几个华而不实的大字，镇国大将军，听起来挺威风霸气的，但是人家隋阳的镇国大将军那是手握全国军权的，而杨秋这个镇国大将军就有意思了，是交出去军权换来的。 面对马上就要粮草告急的西北军，杨秋很坦然的接受了这个名头，将西北军的军权移交给了杜诚济，不过在移交军权之前，王老二直接命令西北军防线东移，然后五万安西军开始驻防平西走廊的西线，面对这个情况杜诚济简直又好气又好笑 朱为灿让他来接手西北军的目的之一就是阻挠安北互市的正常运行，如今杨秋直接把防线给占了一半，安北互市的地点正好在两军防线的中间，杜诚济能怎么办？ 总不能跟安西军打一架把防线给抢过来吧，而且杨秋把互市地点放在两军交界处的这个意思很明显，就是要恶心中原诸国，你们不想让我互市，我偏偏互市给你们看，还要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让你们看看我都得到了什么好处。 诸国被恶心到了吗？这是当然的，可最初由这种恶心慢慢演变成了眼红，上等的羊毛制成棉衣只有诸国的一些皇室才有资本穿，其他的富商只有眼馋的份，最主要的是那些战马才是诸国最眼馋的，面对源源不断进入安西的战马，除了眼馋就是担忧。 如果任由安西和北原互市下去，到时候中原诸国面对的不仅仅是北原这头被养肥的恶狼，还有安西这头羽翼渐丰的猛虎，最先出手的自然是隋阳，隋阳使臣赶赴平西走廊，想要面见北明镇国大将军平西王杨秋 可惜杨秋毫无见他的意思，整整拖了使臣一旬，直到范国文邱的使臣和北明派来的官员都到齐后，杨秋才定下时间见见他们，大家都是来谈生意的，有竞争对手才有利润可谈，这也是杨秋为啥一直拖着隋阳使者的原因。 范国来的是个老熟人，王明阳的儿子王子宴，杨秋见到他属实愣了一下，根据范国的探子回报，王子宴和张巡这段时间一直在暗中较劲，王子宴这个时候离开反抗军来安西，王子宴就不怕张巡抄了他的老窝 不过他敢来自然有他的底气，杨秋也没有八卦的心思，而隋阳来的使者就有意思了，如果不是这货来了之后一直打听音离的情况，杨秋都把这个当初差点杀了自己的年轻人给忘了 隋阳名将杨剪的大侄子杨历，没想到过去这么久，这小子还对音离念念不忘，杨秋私下里告诉王老二杨历的身份后，王老二直接狞笑了起来，这个仇不报实在对不起当初的狼狈 文邱派来的使臣更有意思，是个身材样貌都俱佳的妇人，根据她的介绍还是文邱某个亲王的妾室，这次来一是为了商谈互市的事情，二是想要和安西通婚，为文邱的二皇子提亲，当得知文邱想娶的人是音离后，杨秋只是面色温和的敷衍了几句，而王老二知道，这个什么亲王的妾室惨了。 北明派来的官员则跟个局外人似的看着杨秋和三国使臣勾心斗角，朱为灿派他来的时候就提醒过，此次来平西走廊的目的名面上和诸国联合阻止互市，而暗中则和平西王商议，互市的事情让北明朝廷也插一脚，朱为灿的这种转变自然出自梁太后之手，在这种民族大义上，女人永远比男人不在乎，她们会更清晰的看清楚利益，而被梁太后迷了心智的朱为灿很容易就听从了她的建议。 第一天的商议结果很简单，只要能够取消互市，诸国愿意和安西通商，而且安西的商人在诸国经商可以不缴纳税赋，被杨秋果断的拒绝。 第二天诸国就变了口风，限制安西往北原出售铁矿，铜矿这类军事物资，只交易一些生活用品，条件和之前的一样，诸国通商，同样被杨秋给拒绝。 第三天诸国直接说出了他们的底线，安西不可往北原出售军事物资，和北原交易的生活品由诸国提供，安西可以从中抽出一成，做无本万利的买卖，同样可以和诸国通商，但是税收不变，而且安西不可以在和北原单独交易，所有的互市商品都由诸国指定，若是连这个条件都不能接受，诸国不建议再打一场全面战争。 原本按照杨秋的想法，第二天的提议就已经能够满足他的胃口，他只是想抻一抻诸国，谁知道对方直接送给了他一份大礼，不需要自己出物资就能抽出一成的利润，这二道贩子做的很值，其实这也是诸国的无奈之举，他们现在不想打仗，也不想让安西和北原壮大起来，只能忍痛割肉先填饱杨秋的肚子。 又经过三五天的扯皮，最终结果定下，其他的保持不变，不过一成利润变成了两成，这个数额还在诸国的承受范围之内，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北原能够提供的那些东西有也行，没有也无所谓，他们宁愿每年出十几万石粮食和布匹食盐等物资去换取北原的消停，也不想北原没事就南下抢掠，随随便便打一仗就不是十几万石粮草能够解决的，诸国现在太需要时间，只要在给他们五年休养生息的时间，平西这个心头大患就不再是问题，到时候也不怕和北原打一次全面战争。 杨秋会老老实实的按照约定行事吗，当然不可能，在安北互市的西边早就有一个小型的交易场，这个场地是杨秋专门和北原商人交易甲等战马的底下场所，大市交易不了，那么小市诸国就管不着了，毕竟平西走廊都在安西军的监控下，他们想发现这个底下交易所除非是北原人告密，想让北原人给中原诸国告密无疑是痴人说梦。 第87章 卖个好价钱 诸国使臣对这次平西谈判的结果还是很满意的，范国的王子宴在谈判结束后强烈要求见一眼自己的父亲，可惜王明阳早已出使西域，王子宴只能抱憾而归，而杨历在谈判结束后用各种借口想要留下，其目的路人皆知，可惜这段时间音离不在军营，而是去小市坊挑选战马去了，招待杨历的重任自然就落在了王老二的身上，至于怎么招待杨历很快就会知道。 剩下的文邱王妃则留下来和杨秋亲自洽谈联姻一事，可惜的是两位当事人都不在场，而文邱王妃提出来的彩礼差点都让杨秋心动不已，若是音离能够嫁往文邱，对方愿意割让当初杨秋占领的三郡之地，并且保证百年内不对安西动兵 倘若其他诸国侵犯安西，文邱也会全力支援安西，文邱愿意以册封皇后大典的标准迎娶音离，文邱的王妃还隐晦的表示文邱二皇子是下一任的皇位继承者，另外文邱这次还带来了见面礼，黄金五千两，白银十万两，奇珍异宝不计其数。 当杨秋跟着文邱王妃前往使臣车队时，看着琳琅满目的宝贝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他转头就命人去通知音离速速归营，而在文邱使臣车队不远处蹲着两个家伙看着这一切。 王老二语重心长的拍着一脸难看的杨历说道：“老弟，看到了吧，不是我说你，人家文邱皇子诚意多足啊，就这些宝贝别说娶我家大姐了，就是娶当朝公主也拿得出手，你看看你有啥，你是个啥，放弃吧老弟。” 杨历听完王老二的话咬着牙说道：“这算什么，我这就修书一封，让我叔父准备厚礼前来提亲。” 看着起身就要离开的杨历，王老二急忙拉住他说道：“哎哎哎，急什么，这只是明面上的东西，你知道人家文邱许没许诺了其他的什么，你这样，等我一会我去帮你打听打听。” 杨历闻言一脸感动的对着王老二行了个大礼道：“多谢王兄，此恩杨历绝不会忘。” 王老二在杨历期待的目光中快步找到了杨秋，将其拉到一旁两人耳语了起来，看着两人脸上的笑容，杨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俩人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有种奸诈的感觉，容不得他多想王老二很快就回到了他身边，开口就是：“老弟，你彻底没戏了。” 将文邱许诺的条件一一说明后，杨历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之后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看着杨历落寞的背影，王老二挠挠脑袋自言自语道：“这就放弃了，年轻人不行啊。” 杨历放弃了吗？当然不，他可是隋阳大柱国杨剪唯一的侄子，真要铁了心的娶某个女子，隋阳君主也得拉下脸皮帮他去求亲，他回到军帐后就开始给杨剪修书，意思很明确，如果杨剪不帮他把事给办了，他就不准备回隋阳了。 本来以为杨历放弃的王老二和杨秋很快就发现，这个小子不仅没有灰溜溜的跑回隋阳，而是第二天意气风发的开始在军营里溜达了起来，王老二摸着下巴对杨秋说道：“看来我还是小瞧他了，这小子有大毅力啊。”杨秋好笑的说道：“我就喜欢这样的人，不然怎么帮音离抬高身价，就看看隋阳能够开出什么样的价码了。” 得到消息的音离，第二天就匆匆的回到了军营，如果不是杨秋和王老二死命拉着，音离直接就冲进文邱王妃的大帐将其剁成八块，杨秋将自己的想法给音离说完之后，音离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这完全超出了杨秋的预料 本来他都准备好跟音离促膝长谈，谁知音离出奇的平静而且用杨秋都觉得陌生的口气说道：“所以在你眼里我也是可以用来换取利益的筹码吗？好，听你的，就算你说嫁我也没二话。” 看着音离转身离去的背影，杨秋好像心被捏了一下问道：“老二，我是不是做错了？” 王老二也一脸不解的说道：“我哪知道啊，大姐平时不这样啊，不过是做做样子就能换来这么多金银珠宝，她应该比谁都开心啊。” 两个大男人同时蹲在地上惆怅的思考着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过了很久两个人也没理出个头绪，还是杨秋最先反应过来道：“吕芩洁现在在哪？把她给我找来。” 王老二闻言惊喜的蹦起来边跑边说：“你就瞧好吧。” 看着王老二兴奋的样子，杨秋内心替他惋惜了一会，自从上次在安西府被杨秋训斥了一顿，吕芩洁那个娘们感觉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杨秋直到离开安西都没有劝好，再加上吕芩洁本来就烦王老二，杨秋都能想象王老二去了之后会面对什么。 可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如此，谁让他们这群人全都是光棍，想找个女人取经都难，眼前倒是有一个，可杨秋总不能去问文邱王妃：我想联合音离骗你们彩礼，为何音离不开心了。 音离的反常让双方的和亲谈判陷入了尴尬的局面，杨秋现在只能一拖再拖，拖到吕芩洁的到来，没想到最先到的不是吕芩洁和王老二，而是隋阳庞大的车队和隋阳君主派来的求亲使臣 看着隋阳长长的车队，文邱王妃第一反应是杨秋故意拖着自己等隋阳来抬价，其实她完全误会了杨秋，杨秋虽然有这种想法， 也只是认为隋阳可能只是修书一封，谁知道人家诚意那么足 根据杨历的说法，隋阳君主在得到他的信件后，直接命令距离平西走廊最近的牧州府准备厚礼，牧州府在隋阳皇帝和杨剪的共同催促下，差点把牧州大小官员富商贾贵都搜刮了一遍，这才凑齐了皇帝要求的标准。 而且隋阳开出的价码并不比文邱低，同样是三郡之地，而隋阳愿意割让的是牧州三郡，这个战略意义要比文邱大的多，有了这三郡之地相当于平西走廊的战略纵深多出了数百里，再面对北原铁骑的时候底气也要大的多。 能让两国开出如此高的价码自然不是因为音离的美貌，而是不能说的战略意图，音离是什么人，北明的女武神，杨秋的左膀右臂，安西铁骑的统帅，当初在北原率领两万骑兵对战十万北原铁骑而不落下风 拥有了音离，不仅能够砍掉杨秋一条最厚实的臂膀，还能拥有一名精通骑战的女将，只要亲注心血多加培养，随时能够拥有一支无惧任何人的骑兵，牧州在骑兵的眼里就是一个仅次于北原的跑马场，三郡之地到时候想什么时候拿回来就可以拿回来，这个诱惑不可谓不大，最重要的是会在短期内和杨蛮子这个不讲道理的山野猎户达成战略同盟。 隋阳和文邱考虑过杨秋同意出嫁音离会不会是个阴谋，可就算是阴谋隋阳也得硬着头皮上，万一文邱开出了足够杨秋心动不忍拒绝的价码，到时候音离嫁往文邱，隋阳肠子都会悔青，杨历自然不会想那么多，他只是认为自己的叔父和君上对他宠爱有加，于是还不等音离答应，就大手一挥把使臣带来的礼金要送给音离，再加上杨秋在一旁煽风点火，隋阳使臣好说歹说都劝不住这个被情字冲昏头脑的年轻人。 很快，脸上挂着几道抓痕却一脸赔笑的王老二和吕芩洁出现在了军营，看着塞满军帐的珠宝首饰，吕芩洁的脸上瞬间笑开了花，没有女人能够拒绝这么多珠宝放在面前而不动摇，除了音离，在音离眼中这些东西还不如一匹甲等战马有吸引力。 杨秋一把拉开扑在珠宝箱子上的吕芩洁，告诉了她音离的反常，吕芩洁则一脸不屑的告诉他，人家音离是觉得杨秋根本就不在她的感受，这种婚姻大事怎么能够儿戏，虽然音离平时不拘小节，但每个女人对待感情都很慎重的，杨秋把人家当成骗婚的筹码，不生气才有鬼。 其实杨秋心里大概也有数，只不过是需要一个人来点透而已，既然吕芩洁这么说了，杨秋就不准备让音离去演这场戏，反正杨历那个傻小子已经把礼金送出手了，当然没有还的必要，不然杨秋还能叫杨蛮子吗！ “行了，别看了，这些都是音离的，和你没关系。”杨秋看着一脸痴迷挑选珠宝的吕芩洁没好气的说道 吕芩洁闻言两眼一瞪，气的直跺脚道：“你大老远的把姑奶奶从郴州叫回来，就问这么一件破事，还一点好处都不给，你真当老娘没脾气吗？信不信我造个炸弹，把你这个破军营给炸了。” 杨秋双眼冒光的一把抓住吕芩洁问道：“炸弹，听起来就挺牛逼的，你新研制的武器？” 吕芩洁没好气的给了杨秋一个白眼道：“研究个屁。” 此时音离正好被王老二给带到了军帐内，看着满屋子的财宝，音离面无表情的问道：“让我嫁谁？” 杨秋满脸赔笑低三下四的说道：“嫁什么嫁，谁说要你嫁人，老子第一个砍了他，来来来，你来看一下，这些都是准备放到咱们新家的装饰，你还满意不？” 音离听到咱们新家几个字后脸色好看了一点道：“太多了，安西府里的房子摆不下。”杨秋闻言哈哈一笑道：“放的下，肯定放的下，而且还远远不够。” 第88章 你们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 面对隋阳的竞争，文邱王妃对此表示了强烈的不满，要求亲自和音离洽谈此事，而杨历自然也不甘示弱，同样要见音离，于是杨秋为了让双方消气准备宴请二人调解双方的矛盾。 文邱王妃和杨历二人因为此事不对眼，再让两人坐在一个屋吃饭本不现实，而杨秋则坦言当晚音离也会出席，这才让二人硬着头皮答应赴宴，此次宴席除了杨历王妃二人，剩下就只有杨秋王老二和吕芩洁，至于音离，杨秋说她正在梳洗打扮，过会自然就会赴宴。 接下来的场面就冷却了下来，吕芩洁坐在椅子上胡吃海喝谁也不搭理，杨秋一言不发的抿着小酒，王老二则不停的劝杨历和王妃喝酒，虽然二人此时没有心情喝酒可为了顾及面子还是小酌了几杯。 不过这酒似乎有些烈了点，区区三杯小酒下肚两人就觉得浑身燥热，意识模糊起来，看着二人已经单手扶头意识不清的杨秋直接开口对吕芩洁说道：“别吃了，你去看看音离怎么还没有来。” 吕芩洁不满的抬起头道：“这事你随便吩咐个人去就可以啊，干嘛让老娘亲自跑一趟。” 杨秋两眼一瞪佯装生气道：“让你去就去，那这么多废话，赶紧的不然以后就让你留在音离身边寸步不离。” 吕芩洁闻言将手里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拍，骂骂咧咧的起身离去。 等吕芩洁离开大帐后，王老二狞笑着拍了拍手，四五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相继进入军帐，王老二一边脱衣服，一边说道：“让老子先来，剩下的人排好队，今夜时间长着那。” 文邱王妃此时已经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知道有人在撕扯自己的衣服，却没有力气反抗。 吕芩洁在寻完音离后，正郁闷的往军帐这里走，因为音离根本就不在军营，听其他士兵说下午音离就被杨秋派出去一直没回来，吕芩洁觉得肯定是杨秋故意消遣自己，回到军帐好好找他算账，谁知道刚到门口就发现军帐外站满了士兵，里面还传来奢靡之声 这下吕芩洁更愤怒了，原来杨秋支开自己和音离是为了搞这种勾当，愤怒的她刚想冲进去捉奸就被士兵给拦了下来，这些士兵都是杨秋的亲卫，别说是吕芩洁，就是音离来了没有杨秋的命令也不可能放她进去。 最后吕芩洁站在军帐外大骂了起来，军帐内的杨秋听到只是笑了笑继续喝酒，而王老二直接被吓的缴械投降，他慌乱的穿起衣服，让等待多时的手下接盘，偷偷的走到大帐门口掀起幕帘瞅了一眼，看到吕芩洁被拦在帐外进不来，王老二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暗恨自己被文邱王妃的身份给冲昏了头脑，这不是被吕芩洁给抓现行了嘛。 整理好衣衫又往身上洒了一些酒水后，王老二一本正经的掀开幕帘走了出去，他一脸赔笑的走到吕芩洁面前开口道：“小洁洁，别骂了，别让这种乱七八糟的声音污了你的耳朵，我陪你出去走走。” 吕芩洁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王老二说道：“你在老娘面前装什么？这种事如果没有你的份，老娘的姓倒过来写。” 王老二一脸委屈道：“你真的误会我了，此事跟你想的不一样，其实是杨历那小子酒后乱性，非得要和人家文邱的王妃深入交流，我和老大怎么都拦不住，我们作为主人总不能扫了客人的兴，你说是不是。” 吕芩洁皱着眉头满脸质疑的问道：“杨历不是来和音离提亲的吗，怎么又对文邱王妃这种徐老半娘感兴趣了，还有既然没有你们的事，杨秋为啥还不出来，难道也想在里面舔盘子？” 吕芩洁话音刚落杨秋就一脸不悦的掀开幕帘走了出来，然后没好气的说道：“什么舔盘子，你一个妇道人家，整天污言秽语说这种不知羞耻的话，成何体统。” 吕芩洁翻了个白眼骂道：“去尼玛的吧。” 幸亏杨秋出来后和王老二的供词一样，这才打消了吕芩洁的疑虑，只是怎么都想不通杨历怎么会酒后乱性当着杨秋他们的面和文邱王妃乱搞，俗话说得好，想不通的事情就别硬想，还不如回去睡觉来的爽。 说到睡觉，杨历这个公子哥也有起床气的坏毛病，平时最烦别人在他睡觉的时候吵吵闹闹，今天尤其严重，他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听到有很多人在身边小声私语，于是烦躁的翻了个身 手正好搭在一处柔软光滑的东西上，他好奇的揉捏了两下，越揉越舒服，连身边的那些烦躁声音也在他揉捏中突然消失了，直到杨历的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尖叫。 文邱王妃在睡梦中先是感觉到胸部传来让她舒适的按压，接着朦朦胧胧的感觉到下半身肿胀疼痛，她捂着还有些发昏的头睁开眼就看到自己赤身裸体的躺在地上，身边还有一个同样赤身裸体的男子在揉捏自己的峰峦。 当然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妇人，这种情况还不足以让她失声尖叫，真正让她崩溃的是，周围站满了文邱隋阳这次出使随行的官员，文邱的官员纷纷低着头不敢直视自己的王妃，而隋阳的官员则一脸淫秽的盯着王妃的身子欣赏，杨秋和王老二脸上更是装满了震惊，诧异和不解。 单从两个人的脸上来看，别人可能会认为杨秋他们也毫不知情，可就在刚刚，文邱的官员进来后先是大吃一惊，然后想要给自己的王妃披上衣衫，不过被杨秋坚定的给拒绝了 按照杨秋的意思，文邱王妃和杨历在他的军帐里做出这种苟且之事，一定要让所有人见证一下，不然到时候隋阳再把罪责推到杨秋的头上，就在双方争执的时候，杨历正好翻身揉捏。 接下来的事情乐子就大了，被所有人看光身子的文邱王妃慌乱的穿上衣衫后哭喊着抢过士兵手里的刀就要自尽，文邱的官员死命想拦才阻止下来，而杨历更是羞愧难当，穿上衣衫默默不语的起身就要离去 这个时候文邱的官员们不干了，你小子把我们的王妃吃干抹净了就想溜，那我们回到文邱怎么给亲王交代，到时候王妃死不死他们不知道，不过这些看光王妃身子的随行官员肯定死的不能在死，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杨历给个交代，让所有人都对这件事闭口不言，这样看到王妃身子的事情捅不出去大家就还有活路。 两国的使臣从最开始向安西提亲，瞬间演变成了两方的谈判，而安西一方则成了谈判的和事佬，这件事大家都很有默契，文邱王妃和官员不想让这件事宣扬出去，隋阳同样也不想 杨历身为杨剪的侄子，对文邱王妃干出这种丑闻来，如果能换来利益，文邱亲王可以将王妃送给杨历玩，可是这种让所有人都看到的场面，那就是在打文邱的脸，先不说文邱能不能咽下这口气，隋阳肯定要大出血来赔偿人家亲王的声誉。 于是两方慢慢的发现，他们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双方，而是跟这件事毫无关系的杨秋，你不说我不说可不代表杨秋不说，而且依照杨蛮子的性格，肯定会添油加醋的说，而且是满天下的去说。 面对这种担忧，杨秋很和善的表示自己肯定不说，这种话鬼才信，于是隋阳一方率先提出了条件，提亲作罢，带来的礼金全数赠与音离姑娘，等杨历回到隋阳后，还会再行赠送大量的财物进行补偿 而文邱这一方就有些为难了，毕竟和隋阳不同，杨历回去说了这件事顶多被杨剪责罚一顿，为了顾全大局肯定闭口不言，也会想办法堵杨秋的嘴，而文邱的官员们回去是提都不敢提这件事，留下礼金回到文邱只能自掏腰包堵杨秋的嘴。 就这么几个小官的腰包杨秋还真看不上，他看上的是一些其他的东西，和文邱的官员们私下单独磋商了一番，这些官员才跟吃了屎一样的表情中接受了杨秋的条件，整个事件里谁才是最大的受害人，当然是文邱王妃。 王妃心中很清楚，如果被王爷知道了这件事，她会死的很凄惨，比这些随行的官员们要惨的多，为了活着，她现在只能忍气吞声的接受一切不公平的要求，而那些平时对她毕恭毕敬的官员们也失去了以往对她的尊敬，毕竟都是这个娘们害的他们接受了杨秋的条件。 等文邱车队离开平西走廊后，越想越委屈的随行官员做出了一件让文邱王妃差点崩溃的举动，五名随行官员支开随从和士兵后居然对王妃干出了以前打死他们都不敢想的事，如今在杨秋的逼迫下，再加上那天看到王妃身子后难以压制的欲火，官员们再也忍不住了 这可是当朝王妃，平时暗地里都意淫说能够玩上一次死都值，更何况现在不用死就可以玩上，从之前的态度上来看，王妃明显不是那种为了贞操可以去死的人，这给了官员们更大的信心，既然能让隋阳的小子玩，凭什么我们不可以，更何况因为这件事我们已经被刀架在了脖子上。 从平西走廊到文邱都城上千里的路程，期间随从士兵被支开了无数次，文邱王妃经历了什么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回到都城后，亲王看着精神萎靡，身形消瘦的宠妃心疼不已，本来想要责罚随行的侍从官员，却被王妃给拦了下来，还为众人请了赏。 原本还心中担忧惧怕的几名官员瞬间镇定了下来，王妃彻底堕落在他们的手中了。 第89章 滚，好嘞 文邱和隋阳回去后怎么解决这件事的已经不在杨秋的考虑范围之内，他现在首先要做的是怎么和北明朝廷谈价码，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安西都属于北明的领土，平西王也是北明的藩王，皇帝的面子多少也要给一点，最主要的是杨秋没有自立为王的心思，顶着北明的名头做事总比自己扛下所有压力要舒服的多。 杨秋给朱为灿的回复也给足了他这个新帝面子，安北互市从现在开始名义上为北明朝廷直辖，所有的物资流动由朝廷统计负责，安西府不再过问，设立安北互市统筹府，由朝廷直接任命官员接管互市的一切事务，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好像杨秋把安北互市给放弃了，为此北原还发来质问的信件。 至于回信中杨秋说了什么，只有北原女帝知道，至此安北互市的基本框架已经定下，中原诸国和北原也进行了有史以来第一次通商，同年冬季也是北原数百年来第一次没有南下劫掠，似乎整个天下都朝着和平发展的方向前进。 这段时间朱为灿也没闲着，在梁太后的窜和下，废除旧历，更改新历为建武，从这个新国号中似乎就能看出朱为灿和梁太后的野心，为了庆祝建武帝朱为灿登基后的第一个新年，朝廷大赦天下，并且邀请平西王回都共祝新年。 原本杨秋是想拒绝这个提议的，架不住吕芩洁这个姑奶奶死缠烂打想要去北明的都城瞧一瞧，于是杨秋音离吕芩洁和这段时间一直在秘密培养探子的萧风萧起一同回都 王老二和林柏宏则留在安西统军，这次随行的自然是两千左翼护卫军，如今的北明朝野想要半路袭击杨秋的势力只剩下一个，那就是建武帝本人，所以此行几人完全是游行的心态回都。 一路上众人发现北明的国情确实有所好转，曾经的北明在整个中原属于垫底的国家，百姓的日子虽说不到苦不堪言的地步，可也算不上富裕，尤其是每到冬季就是北原南下的季节，常常大年三十在外的士兵还和北原铁骑对战，而如今没有了北原的骚扰，再加上国力渐丰，寻常百姓家也多了些欢声笑语，乡镇的集市上采办年货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不过让吕芩洁很不满意的是北明和当初的大沁差别太大，一路上除了村庄城镇就是荒郊野地，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游玩的地方，当初在大沁各种名山古迹比比皆是，面对吕芩洁的牢骚杨秋只是呵呵一笑，期间队伍转头去了一趟当初的周家村 如今整个村落早就成为一片废墟，在不远处的山头上静静躺着周家村整齐坟头，杨秋已经好多年没来给他们烧纸了，所以这次他带了整整两大车纸钱，熊熊燃烧的纸钱在雪花中飞舞，好似周家村的亡魂们收到了杨秋的心意。 看着跪在坟前磕头杨秋，吕芩洁好奇的询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不过音离没心思搭理她，而萧风萧起又闭口不言，最后吕芩洁也只能讨了个无趣，准备杨秋回来后在询问他本人，谁知道音离好似知道她的心思，直接开口道：“我劝你最好不要瞎打听。” 虽然心中有些不忿，吕芩洁也清楚音离这么说肯定有道理，八成是怕自己引起杨秋的烦心事，惹得大家都不痛快，她收起心思准备等回到安西后，去问王老二那个傻子。 北明都城的城头上扯了长长的一条红色丝带，在雪花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夺目，让杨秋更加诧异的是，朱为灿居然亲自率领大臣们在城外迎接自己，朱为灿这段时间的举动确实让杨秋摸不透，按照常理来说，从小深受那些老夫子教育的朱为灿不排斥自己就算邪门了，如今上杆子巴结自己多少有点居心叵测的味道。 “平西王殿下让朕好生想念啊。”朱为灿一脸笑容的走到杨秋的面前开口道 而杨秋则眉头一挑回答：“杨秋见过陛下，多谢陛下挂念。” 朱为灿哈哈大笑着牵起杨秋的手就往城内走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有多亲近，这一下更把杨秋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而此时朱为灿的心中则在惊叹，那个身穿白袍战甲的女子就是传说中的女武神吗？果然样貌气质都属极品，若是能将此女纳入后宫，朕和杨秋的关系肯定会更近一步，这事过后要和太后商量一下。 如果被杨秋知道朱为灿此时心中的想法，说不定俩人关系当场就会破裂，我把你当傻子，你却惦记我妹子。 皇帝的御用马车上，朱为灿滔滔不绝的给杨秋讲着北明这些年的变化，称赞着杨秋对北明带来的功绩，一度让杨秋鸡皮疙瘩直立，朱为灿对他意图不轨的想法越来越强烈，好不容易熬到了皇城，两人下马车后杨秋突然明白了朱为灿对自己态度为何有了如此大的转变。 “见过母后。” “太后千岁千千岁。” 随着朱为灿和大臣们的行礼结束，梁太后一脸微笑的走下台阶，站到了杨秋的面前温和道：“平西王殿下，好久不见。” 面对眼前的女人，杨秋不由的眯起双眼，他冷笑道：“太后还真是好久不见啊。” 似乎是被杨秋看穿了心事，梁太后原本镇定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慌乱，不过很快就被她平复了下去，两个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随着朱为灿跨上台阶往殿内走去。 皇宫的晚宴其实是有些乏味的，无非就是皇帝举杯说一些虚伪的话，大臣们举杯回应，然后歌功颂德一番皇帝，接着就是枯燥的歌舞表演，在这种重大的场合上自然不会出现坦胸露乳的那种表演，所以杨秋看的是昏昏欲睡。 坐在上首的朱为灿借着乐器响起，朝着旁座的太后小声询问道：“母后，若是朕将音离姑娘纳为贵妃，是不是能够和平西王的关系更加近切？” 梁太后脸皮一抽瞥了朱为灿一眼暗讽道：“如果你还想安稳的坐好皇位，我劝你最好不要有这个心思。” 朱为灿闻言皱起了眉头，音离和杨秋的关系他确实不甚清楚，按照太后的意思，这个音离八成早就成了杨秋的私人玩物，既然如此朱为灿也就打消了这个心思。 而此时太后端起酒杯，就起身朝着杨秋的座位上走去，等杨秋抬起眼皮发现太后到跟前后还没等她说话，杨秋就开口道：“梁靖楠，我劝你不要玩火。” 太后闻言一愣，梁靖楠这个名字已经有多久没有人叫过了，连她自己都快忘了，没想到杨秋还能记住，她微微一笑道：“本宫有什么好怕的，这不是有平西王殿下在吗？” 杨秋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想你比谁都清楚，就咱们两个那点露水情缘，还不足以让我一直保你，先帝那一次已经耗尽了咱们的情分。” 梁太后闻言也不失落，只是抿了一口杯中酒，舔了舔嘴唇道：“可是哀家确实需要有人来疼爱啊。” 看着眼前楚楚动人，当着全朝文武百官和皇帝的面调戏自己的太后，杨秋小心脏忍不住的跳动了一下，这个女人胆子太大了，幸亏此时声乐大起，盖过了两人的交谈，而且藩王的席位和其他人相距甚远，不必担忧音离和吕芩洁听到，杨秋咬着牙说道：“晚上给本王留门，我一定要好好鞭策一下你这个毫不知耻的太后。” 得到杨秋回应的梁太后很开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转身回到了席位，身旁的朱为灿急忙开口询问道：“母后和平西王说了些什么。” 梁太后给了他一个白眼道：“自然是拉拢平西王为陛下卖命。” 朱为灿被太后的白眼勾的魂都颤了一下，然后开心的举起酒杯，邀请所有人痛饮，接下来为了不扫了众人的兴，朱为灿协同皇后和太后相继离场，随着三人离场，整个大殿的气氛开始热烈了起来，大臣们终于可以互相放开饮酒交谈。 看着独自坐在那里饮酒的杨秋，吕芩洁一脸揶揄的对身旁的音离问道：“你说刚才那个骚娘们对杨秋说啥了，我咋感觉她不怀好意啊，你说她是不是在勾引杨秋。” 音离瞥了她一眼毫无表情的说道：“那是当朝太后，注意你的言辞。” 吕芩洁则满不在乎道：“怕个球，你看看这群老家伙都喝得五迷三道的了，谁能听到老娘说什么。” 吕芩洁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一个声音：“姑娘，鄙人朱泓煊可否请姑娘饮一杯酒。” 吕芩洁和音离都被突然出现的男子吓了一跳，吕芩洁更是后怕的担心对方听到了自己的话，不过从男子的表现中来看，应该是没被发现，而且这个年轻男子长得确实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可惜不是找自己饮酒，吕芩洁心中暗道没品味。 而音离的回答很干脆：“滚。” 名为朱泓煊的男子也很干脆的回了个：“好嘞。” 说完扭头就走，刚走两步突然想起什么转身道：“姑娘我还没自我介绍，我是本朝的二皇子。” 音离依旧还是那句话：“滚。” 朱泓煊毫不生气，笑着回应：“好嘞。” 看着这次彻底离开的二皇子朱泓煊，吕芩洁对音离竖了一个大拇指，也只有音离敢对一个皇子连说两声滚了，而这个二皇子也挺有意思，人家让他滚，他就听话的滚了，丝毫没有一个身为皇子的觉悟。 第90章 给太后请安 吕芩洁和音离两人身边发生的小插曲并没有引起杨秋的注意，因为现在他身边正站着另一个青年，当朝太子朱泓烨，不知道杨秋是不是跟太子有缘，朱由昭当初也是太子时和他相识，朱为灿做太子时得到了杨秋的帮助，现在这位新太子又跑来和杨秋套近乎。 “泓烨参见皇叔。” 这个称呼不可谓不高，作为一名异姓王，杨秋是没有资格被太子称为皇叔的，只有朱为灿的兄弟亲王才有这个资格，不过太子不在意这些细节，杨秋自然也不在意，他泰然的坐在坐垫上举起酒杯道：“见过太子殿下。” 朱泓烨微微一笑，示意太监给他搬了一张坐垫，直接盘腿坐在了杨秋的对面，对于这个太子，杨秋对他的了解可能比对朱为灿还要深，因为当初朱由昭设立朱为灿为储君绝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眼前的青年，其实太子的年纪和杨秋相差不大，朱由昭给他的评价是和杨秋很像，至于哪里像朱由昭没有说，只是拜托杨秋以后要多多提携他这个皇孙。 “泓烨听闻现在安西府在皇叔的治理下，正在变法革新，而且效果非常的好，无论是经济和军事都在快速的壮大，泓烨斗胆想向皇叔讨教一番。”朱泓烨思考了一会后才开口道 而杨秋听到他这句话摇了摇头，看着太子身后的大臣们说：“有些东西只有适合不适合，安西说大不大，不过是北明治下的一个都护府而已，说小也不小，足足有一国之地，这些变法能够在安西畅通无阻的实行下去，一方面是安西百废待兴两国文化大融合 另一方面则是安西现在只有一个声音，平西王府说什么，下面的官员们就会去做什么，而北明不一样，北明的官僚体系已经根深蒂固，就算是陛下想要革新变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那是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慢慢去一点点的剔除毒瘤，完成革新的。” 杨秋的话让朱泓烨沉思了下来，这些道理他都懂，可心中的抱负让他不得不寻找更好的办法，而安西府就是一个最好的榜样，于是朱泓烨再次问道：“可是皇叔和皇爷爷不也用铁血手段将根植在北明百年的士族给剔除了吗？” 将杯中酒倒满后，杨秋转动着手里的酒杯说道：“太子认为士族被剔除干净了吗？” 朱泓烨皱着眉头问道：“不然呢？” 杨秋呵呵一笑道：“士族不过是一个名称罢了，你可以叫士族，我也可以叫士族，只不过当初最强的的一批被我们杀光了，于是其他的小氏族换了个名字，踩着老士族的尸体爬上了现在的位置。” 朱泓烨深吸一口气问道：“比如？” 杨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门阀，党派。” 此话出口后，杨秋和朱泓烨同时沉默了下来，如今北明最大的党派自然是以当朝首辅刘维之的学士派为首，其次是各个掌控六部的贵族门阀，虽然现在三省六部各个职权的官员不再和当初被士族某一家全面掌控时一样，可本质上并没有改变 朝廷对下属各州府衙和百姓的掌控权依旧把握在各个小门阀手里，这些门阀勾心斗角，费尽心思的想要爬到当初士族的高位，当然这种情况对朝廷来说是一件好事，有竞争这些门阀党派的人就会费尽心思在皇帝面前做出政绩，而坏处则是变法革新的难度要大大的增加，皇帝将变革的任务交给某一个党派，那么另一个党派肯定要拒绝，甚至皇帝刚提出来这个意见，就会因为某个党派同意，而另一个党派的不同意而搁置。 正如杨秋所说，现在的北明想要变法革新，要么一步一步需要几代帝王去慢慢改变，要么就跟安西一样，出现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变故，让整个北明来一次大洗牌，而这种代价肯定高的吓人，甚至有可能出现北明一蹶不振被诸国趁机吞并的结果。 似乎是想通了这个关节，朱泓烨又询问了杨秋一些小的治国方针，杨秋那懂这些东西，安西的变革基本上都是吕芩洁提出大方向，由李甫林根据实际情况去摸索实行，就这还出现了很多后遗症，说白了安西也在两眼摸黑进行中，杨秋能给朱泓烨提出的意见很少。 总的来说，这次交谈还算愉快，只不过太子的表现引起了学士派的不满，太子是他们一手培养出来的，如今却和朝廷大臣们的公敌杨秋走的这么近，心中难免有些不舒服 学士阁的官员还专门询问刘维之怎么看待此事，而刘维之当然也不舒服，可杨秋是什么人，他很清楚，除了先帝朱由昭，没有人能够拉拢到这个山野猎户 就算朱为灿将自己的身份摆的极低，依旧不能让杨秋亲近一点，身为首辅大臣这一点他还是看的很清楚的，所以对于太子的行为，刘维之自然不会放在心中，只是认为太子对平西王这个人感兴趣而已，等以后再给太子多灌输一些杨秋的劣迹，那么太子也就不会跟杨秋亲近了。 刘维之自认很聪明，自认太子会听他们这些老师的话，可他忘了一件事，做为朱由昭最疼爱的皇孙，当初朱由昭可没少在朱泓烨耳中灌输杨秋的好话，一个是北明除了开国皇帝以来威望最高的皇爷爷，一个是太子也觉得迂腐的老师们，那么杨秋在朱泓烨心中是个什么样子自然早有定性。 宴席很快就进行到了尾声，如果不是太子跑来和杨秋搭话，他早就离去夜敲寡妇门，不对，应该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音离和吕芩洁已经先一步离席，本来吕芩洁还准备等杨秋一起走，音离看到太子和杨秋相谈甚欢，很识趣的拉着吕芩洁离开了宴席，这也方便了杨秋，不需要浪费口舌支开二人，走出大殿后的杨秋一眼就看到了等候多时的徐公公。 和当初相比，如今的徐公公头发花白，面容枯老的很是明显，看来这些日子在太后的身边过的很不舒坦，杨秋走到他身边没有说话，徐公公躬身行礼后就转身带路。 两人直到走进东宫小道后，杨秋才开口道：“徐公公，你有些显老了。” 徐则两眼一红低声道：“多谢王爷挂念，老奴还好。” 杨秋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心中有委屈，可这是你自己选的，既然你当初选择了活着，那么就得承担现在需要承担的。” 徐公公抹了一把眼泪道：“老奴明白。” 杨秋叹了口气道：“明年开春，随本王回安西吧。” 徐则闻言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然后激动的转身跪在地上颤抖道：“老奴叩谢王爷恩典。” 杨秋之所以愿意带徐则回安西，当然不是良心发现，而是平西王府太大了，这么大的一个府邸自然需要一个好管家，杨秋心中最好的人选自然是李甫林，可惜让李甫林当管家太暴殄天物，于是徐则就成了他第二个选择 而且现在徐则留在梁太后身边的作用已经没有了，从徐则受到的待遇上来看，就能知道太后已经不信任徐公公，最起码太后现在已经分不清徐则到底是杨秋的人，还是她梁家的人。 为了迎接杨秋的到来，养心殿内的宫女太监早早的就被太后给遣了出去，整个养心殿只剩下了杨秋和太后二人，和太后想象中的不同，杨秋来了之后没有质问她什么，而是直接进行了一次亲切友好的深入访问，杨秋甚至恶趣味的非让太后穿上礼服。 如果说此时谁最愤怒，当然是听墙角的朱为灿，养心殿的位置本来就是东宫最清净的地方，如今整个养心殿只有徐则一个人看守大门，太后也就放开了声音 而准备来找太后商量杨秋接下来安排的朱为灿正好听到了养心殿内传来的声音，朱为灿扶着墙面内心充满了嫉妒，不甘和愤怒，可他又不敢直接冲进去捉奸，只是无能的拍打墙面发泄怒火，身后的贴身太监则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小太监心中很明白，听到这种皇家丑闻，小命八成是不保了。 “小胜子，你听到什么了。”朱为灿催命般的声音在小太监耳边响起 他浑身一个哆嗦急忙开口道：“奴才什么都没听到。” 朱为灿点了点头道：“那好，去帮朕办一件事。”小胜子听完朱为灿接下来的吩咐眼神一亮，他知道自己的命算是保住了。 随着小胜子转身离去，朱为灿就站在墙角听着养心殿内传来的淫秽之声，而这么一站就是两个时辰，此时整个养心殿周围已经被小胜子给清空，连距离养心殿最近的皇后都被小胜子从殿内以陛下召见的名义给请走。 等杨秋带着徐则离开养心殿后，朱为灿从小胜子手中接过马鞭，一个人面色阴沉的走进养心殿，等他推开殿门后，透过薄纱可以朦朦胧胧的看到太后曼妙的身姿正慵懒的躺在床上，听到开门的声音，太后还以为杨秋去而复返，于是用魅惑的声音道：“怎么，就这么舍不得我的身子，还是哀家没有把你伺候舒服？” 随着太后话音落下，朱为灿从薄纱后阴沉着脸走了出来，太后看到来人是皇帝之后，面色巨变扯过身边的蚕被遮挡住身体道：“陛下何时来的？” 朱为灿满眼的怒火从看到太后光滑的身子后瞬间变成了欲望，他咬着牙道：“已经来了很久了，朕怕耽误了母后和平西王的好事，一直在外面等着。” 听到朱为灿的话，慌乱的太后心中立马镇定了下来，朱为灿的表现说明了他对杨秋畏惧依旧，那么自己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看着朱为灿涨红的面庞和眼中的欲火，太后心中一动，将遮盖身子的蚕被轻轻掀开，芳唇轻启道：“陛下，哀家身子有些酸了，陛下能不能帮哀家按按。” 太后的话让朱为灿彻底失去了理智，马鞭从他手中滑落，发出一声低吼扑向了呵呵浪笑的太后。 养心殿外小胜子听着太后娘娘的笑声，和皇帝陛下的嘶吼，浑身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这一次不是吓得的，而是激动的，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将是朱为灿最亲近的内官，从今以后他就是北明皇城内最得宠的太监。 第91章 你到底行不行 养心殿内的喧闹被坐在院墙上音离尽收耳中，她鄙夷的撇了撇嘴翻身下墙，很快就在休息的侧殿找到了正在和吕芩洁聊天的杨秋，音离踹开门直接开口道：“你老相好的跟他儿子勾搭上了，你不去凑个热闹。” 其实杨秋心中早已有数，从今天进城见到朱为灿对待梁靖楠的态度中就能看出来，这个家伙对自己的母后有些不一样的想法，不然杨秋也不会离开养心殿后让音离去监视太后，而且两人肯定是今天刚刚勾搭到一起的，因为从徐则之前的密信中得知，朱为灿之前从未单独和太后见过面。 “卧槽，大新闻啊，什么情况，快给老娘讲讲。”吕芩洁听到音离的话，八卦之心瞬间熊熊燃烧了起来 可惜音离和杨秋都没有搭理她，杨秋听完音离的话好似心中放下了一块石头，放松的说道：“那从今天开始，这皇宫内发生的事就是他们老朱家的家事了，朱由昭的在天之灵就不能怪老子不管他这群子孙。” 音离看着满不在乎的杨秋眉头一挑道：“你不会是不行吧，不然你前脚刚走，你老相好就把别的男人拉上床了。” 杨秋被音离这句话噎的差点背过气去，平时这小娘们不声不响的，不知道是不是跟吕芩洁待得时间久了，现在嘴里也没个把门的。 而吕芩洁听到这话，更加兴奋了，从俩人的对话中明显听出来，杨秋和太后有一腿，然后太后和自己的儿子有一腿，据吕芩洁所知，梁太后膝下无子，只有当朝皇帝这一个过继的儿子，而且听音离的意思，杨秋刚才去和太后私会了，而且杨秋刚走，皇帝就爬上了太后的床，这个瓜真的是太大了。 “什么情况？你们给我说说到底什么情况，哎，你别走啊，哎，音离，你咋也走了。杨秋你到底行不行啊？” 刚走出殿门的杨秋被吕芩洁最后一句话彻底整无语了，他黑着脸扭过头盯着吕芩洁说道：“你要不要试试？” 谁知道吕芩洁毫无惧色的摆出一个妩媚的姿势，轻佻的说道：“好啊，你只要给我讲讲你和太后的事，我就让你体验一下岛国玩法，别忘了我当初也是个皇后哦。” 杨秋本来对吕芩洁是毫无性趣的，可是听到她口中所谓的岛国玩法，确实很好奇，毕竟吕芩洁总是能给杨秋带来一些新奇的玩意，然而不等杨秋开口，就看到原本已经离开又转身回来的音离面色阴沉着走到了吕芩洁的身后，拽着吕芩洁的衣领不顾她的反抗直接给拖走。 杨秋耸了耸肩，寻思今晚肯定不能在皇城住了，不然吕芩洁肯定要缠着自己不放，再加上对吕芩洁抱有敌意的音离，到时候杨秋绝对不好过，他让一直待在殿外的徐公公去找萧风萧起，准备出皇城找点乐子。 半个时辰后，匆匆回来的徐公公低声道：“回主子，萧家兄弟不在皇城之内。” 杨秋闻言眉头一皱道：“不在皇城，可知二人去往何处了。” 徐公公摇头道：“主子，自从先帝创立内厂，所有的禁卫都是由萧家兄弟培养的，虽说后来萧家兄弟随主子去往安西，将禁卫交由老奴负责，可老奴自从进了养心殿，已经完全失去了禁卫的掌控，现在都是由萧家兄弟提拔的内场提督负责，所以现在皇城的情况老奴也是两眼一抹黑，让主子失望了。” 杨秋闻言点了点头，萧风萧起跟随他已经很多年了，尤其是朱由昭驾崩之后，二人更是全心全意的在安西为自己培养死侍探子，也算彻底脱离了皇家，杨秋也从未想过二人有异心，可如今身为杨秋近臣的萧家兄弟依然可以随意出入皇城，说明二人在这座皇宫里还有不少的秘密。 以前杨秋从未想过一个问题，那就是萧家兄弟培养的死侍和探子，到底是忠于他杨秋还是忠于萧家兄弟，等回到安西，这个问题真的要好好想一想了。 虽说皇城内不许随意走动，但这个规矩明显在杨秋这不适用，他为了避免麻烦专门将蟒袍穿上，又让徐则带上太后给的令牌，二人直接出了皇城，要说没有萧风萧起在身边，杨秋怎么敢一个人在都城溜达，答案自然是不敢 所以杨秋他们出了皇城第一件事就是把身上的蟒袍给扒了，接着趁还没有宵禁，直接策马出城，往杨秋的近卫军驻地驶去，近卫军是音离亲自培养的，这个世界上能让杨秋无条件信任的只有两个人，一个王老二，一个音离，也许之前有萧家兄弟，可惜现在有些动摇了，所以杨秋出城后第一时间就是先去近卫军叫上了二十多个精兵悍将。 身边有了这乔装打扮二十多名近卫，杨秋感觉走路都明显有了底气，这次出来溜达的目的很简单，当初的落凤楼听说改成了落红楼，意思也很明显，跟当初的落凤楼一个水准，拿上台面的自然都是处子，而且落红楼最大的特色就是当初士族的女眷有很多被卖到此处，想想能够在当初的落凤楼内玩弄士族的女眷，完全满足了某些被士族欺压过的门阀党派官员富商的变态心理。 而落红楼的后台老板就是当今的天子，整个落红楼都由户部管理，因为这层关系，其他部门的官员为了能够在落红楼潇洒，如今在朝堂上明显的低户部一头，幸亏如今户部的职责和其他部门冲突不是很大，不然这落红楼早就倒闭了。 进了落红楼后，里面的装饰风格和之前相距甚远，远远没有当初的奢华，如今更显得沉稳大气，有一种书香之气，当初大堂内的水池假山已经不见，变成了几名少女在抚琴起舞，仔细一想也没有毛病，毕竟是朝廷开的院子，而且来的都是达官贵人，总不能跟以前一样显得庸俗。 杨秋一行人在侍女的带领下，直接上了二楼的隔间，进入房间后杨秋有些恍然，虽然里面的装饰已经大不相同，可这个隔间好像就是当初和王老二他们一起来的隔间，而如今早已物是人非，陪着杨秋逛窑子的全都变成了新人。 “爷，可曾有心仪的姑娘，还是奴婢为爷叫来一批？” 侍女的话打断了杨秋的思绪，他看着楼下大堂内抚琴的姑娘们开口道：“你们这有没有一个姓徐的姑娘。” 侍女闻言一笑道：“爷，我们这姓徐的姑娘有好几位呢，要不我把她们都叫来让你瞧瞧。” 杨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好像自己只记得那个姑娘姓徐，名字还从来没问过。 很快侍女就带着四位年轻的少女走进隔间，杨秋回头看着这几个陌生的面庞，眉头皱了起来，侍女看着杨秋不开心的样子，知道里面没有这位爷要找的人，于是开口道：“可能爷说的那位姑娘已经赎身了吧，若是您不喜欢，我让这几位姑娘退下。” 杨秋摇了摇头道：“又不是我一个人来玩，没看到我还有这么多兄弟嘛，把你们这最贵的姑娘都叫上来，让我兄弟们自己选。” 侍女从一开始就看出来杨秋气质不凡，肯定是个有钱的主，没想到这么大气，她小心翼翼的提醒道：“这位爷，二十多个最贵姑娘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杨秋面无表情看了徐则一眼，徐公公连忙点头从衣带里掏出一锭金子递给侍女道：“我家主人让你叫就叫，少不了你的好处。”看着手里金灿灿的金锭，侍女确认杨秋是个掏得起银子的大主顾，连忙行礼让众人稍等。 等侍女离去后，近卫军的统领马淳低声道：“大将军，没必要在我们身上破费。”安西军中的士兵平时更喜欢称呼杨秋为镇国大将军而不是什么平西王，这种称呼对军人来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杨秋看了他一眼对着众人道：“我杨秋能够站在这喝酒吃肉玩女人，是你们陪着我一刀一枪从战场上拼回来的，你们记住，这不叫破费，这是你们应得的。” 近卫军听到这话感动的齐齐跪在地上喊道：“愿为大将军赴死沙场。” 杨秋呵呵一笑扶起马淳道：“我不让你们死，我还要让你们陪着我一起纵横沙场，还要让你们陪着我一起策马北原。” 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在外面就不要叫我什么大将军了，低调点好。” 马淳摸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徐则急忙低声道：“各位军爷不如和老奴一样称呼主人如何。” 马淳感激的对徐则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杨秋称呼了一声主人。 这时侍女也带着一群莺莺燕燕的姑娘走进了隔间，近卫军的大老粗们瞬间呼吸急促了起来，他们平时都是跟着音离训练的，后来跟着杨秋后，这位王爷已经很少亲临战场，所以错过了安西军最爱的强杀掠夺，奸淫妇女的行为，他们中很多还都是雏，只有马淳他们几个年纪稍大的去过几次安西的青栏。 第92章 我让你说话了吗 随着士兵们选好姑娘，整个隔间响起了欢声笑语，只有杨秋和徐则沉默的坐在一旁发呆，侍女看着眼前的金主兴致不高，于是上前斟酒道：“爷，是咱家的姑娘入不得你的法眼吗？” 杨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倒也不是，这次来本就是故地重游，顺便让我这些兄弟放松一下。” 侍女听到这话眼睛一亮道：“听爷的意思，你是当初的老主顾了。” 杨秋闻言道：“哦，你以前也是落凤楼的人？” 侍女听到杨秋口中的落凤楼三字一惊，急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爷，可不敢乱说，这三个字是要犯忌讳的，被外人听到会惹来麻烦。” 杨秋呵呵一笑，没有在这上面和侍女辩解什么，而是继续问道：“我记得以前这里有个叫莹姐的侍女。” 侍女听闻此话终于确定杨秋是当初落凤楼的老客，于是点点头道：“没错，莹姐也是个苦命人，本来都是给上面的主家做事的，没想到被牵连如今只能在落红楼做一些杂活，还经常被欺辱，平白造了这些罪。” 杨秋倒是没有这些感触，这个天下有太多不公的事情，既然以前和士族有过关联，落得如今的下场已经算是好的，杨秋更不可能替一个侍女说话，然而侍女的一下句话让杨秋眉头挑了起来。 “说到莹姐，奴婢还真想起来，当初落凤楼确实有个姓徐的姑娘，后来改为落红楼被客人买下破身之时，这个徐姑娘居然将客人用剪刀给伤了，当时我们的主事嬷嬷就派了十几个粗糙汉子将徐姑娘奸的死去活来，若不是莹姐死命相护，当时徐姑娘就要被丢进水里喂鱼了，也是个可怜人。” 杨秋听完侍女的话，眯着眼睛问道：“这个徐姑娘现在何处。” 侍女一愣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这个徐姑娘八成就是这位贵人要找的人，她纠结了半天，直到徐则又掏出一锭金子塞进她手中后，才开口道：“徐姑娘如今也在后院，和莹姐一起做一些杂活，平时，平时。” 杨秋看着侍女吞吞吐吐的样子不悦道：“说。” 似乎被杨秋突然散发的气势给吓到，侍女急忙开口道：“平时徐姑娘就是楼内下人们发泄私欲的玩物，徐姑娘不堪受辱自尽了好几次，都是莹姐将其救下。” 杨秋深吸了一口气道：“带我去见她。” 侍女闻言急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爷，还请不要为难奴婢，我也只是一个下人，私自带客人去后院是要被处罚的。” 徐则看着眉头紧锁的杨秋接过话头道：“放心，有我家主人在，没人敢为难你。” 侍女趴在地上摇头道：“各位爷，求求你们了，不要为难奴婢了。” 杨秋敲了敲桌子道：“我不为难你，去把你们主事的叫过来，放心，既然我说了保你无事，在北明就没有人能动你。” 侍女听着杨秋的口气大的吓人，有点摸不清眼前的贵人是什么来头了，她犹豫了一下点头道：“爷稍等，奴婢去去就来。” 等到侍女离开后，杨秋对着安静下来众人道：“徐则，你和马淳带人把王响给我叫来。” 马淳闻言起身应是，然后分出十人随徐则离开隔间，马淳他们不知道王响是谁，徐则却一清二楚，当朝户部尚书堂堂的二品大员，杨秋说带人就带人，看来今天事要闹大了。 等马淳他们离开不久，侍女就带着一名风韵犹存的妇人走进隔间，妇人一眼就看到坐在中间的杨秋，笑眯眯的开口道：“听说贵人想要见奴家，不知何事啊。” 杨秋冷笑着说道：“我想去你们后院找个人，不知道嬷嬷能不能通融。” 听到此话的嬷嬷笑容一僵，用冰冷的眼神看了一眼身后瑟瑟发抖的侍女，然后回过头恢复笑脸道：“贵人这是哪里话，后院那种脏乱的地方恐会污了贵人的脚，你想见何人我让人带来便是。” 杨秋摇了摇头道：“那就不劳烦嬷嬷了，我就是想亲自去看看。” 嬷嬷在听完这句话后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语气冰冷道：“贵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想你应该清楚，这是朝廷的产业，不是什么人想乱来就能够乱来的。” 杨秋呵呵一笑道：“其实我本来是没想着非得去后院，但是你们的表现让我现在对后院越来越感兴趣，还非去不可了。” 嬷嬷闻言冷哼一声，回头给了侍女一个巴掌道：“死贱人，居然学会胡说八道了，待会我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 “嬷嬷何必为难一个下人，不如陪我在这坐一会可好。”杨秋看了眼捂着脸小声抽泣瑟瑟发抖的侍女打断道 而嬷嬷则一脸不屑的说道：“不好意思了，落红楼的事务很是繁忙，我还要处理其他事情，就不送客了。” 说完刚想转身离去，就发现几名大汉拦在了自己的面前，她回头看着杨秋冷声道：“你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用这种手段也不怕走不出落凤楼的大门。” 杨秋用玩味的语气说道：“能不能走出去，你现在说了不算，还是老老实实的陪我坐一会吧。” 杨秋话音落下，近卫军士兵就将嬷嬷和侍女推进屋内，然后分出四人走出隔间阻止他们入内。 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的嬷嬷也不慌张，如果她长时间不露面，落红楼的打手们自然会来寻自己，到时候定要让这个家伙好看，杨秋不管嬷嬷小心思，而是微笑的对侍女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浑身一抖，看了嬷嬷一眼然后小声道：“玲儿。” 杨秋点了点头道：“好，正好我家里还缺少侍女，你就跟我回去吧。” 嬷嬷听完这话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嘲讽道：“你当自己是谁，说要带人走就带人走，我们落红楼不放人，你还想抢不成？” 杨秋不悦的说道：“我让你说话了吗？” 话音刚落，一名近卫军士兵就上前给了嬷嬷一巴掌，嬷嬷被突然而来的大嘴巴子给扇懵了，过了好一会才尖声道：“你敢打我？” 换来的则是另一巴掌，她捂着脸再次高声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接着是第三巴掌，这一下连嘴角都打出了血，这才彻底让被打懵的嬷嬷消停了下来。 捂着脸心中期待打手赶紧来救自己的嬷嬷没有等到手下，而是等到了衣衫不整还满是醉意的户部侍郎王响，当时王响从皇城回家后，刚刚脱下衣衫准备睡觉，就听到府内的家丁传来嚎叫声，他迷迷糊糊的推开门刚想训斥，就被几个大汉架着上了马车，然后稀里糊涂的带到了落红楼，接着就看到自己的情人红肿着双脸抱着自己胳膊哭喊着为她报仇。 王响今日酒确实喝的有点多，他看着眼前坐着的人，好像是杨秋那个蛮子，直到眼前的人开口，王响才一个激灵吓得酒醒了大半。 “王大人，睡得挺早啊。” 王响摇了摇发昏的脑袋，终于确认眼前的人就是杨秋，他急忙行礼道：“王响见过平西王殿下。” 王响的话，让还在哭叫的嬷嬷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瞬间安静了下来，眼前的年轻人居然是平西王，可平时听那些王公大臣们形容平西王是个肥头大耳，满面脓疮，身体畸形的色中饿鬼，怎么会是眼前年轻俊朗的好儿郎，再想起平时大臣们形容杨秋的种种恶行，嬷嬷直接吓得晕了过去。 无视昏倒在地的嬷嬷，杨秋起身道：“烦请王大人，带本王去后院走走。” 王响内心还在揣测杨秋把自己绑来落红楼的目的，听到他要求后院剩下的半分酒意彻底醒了，他神色紧张道：“王爷，后院是不对外人开放的。” 杨秋对这个后院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他凑近王响的面颊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为什么？” 王响咬着牙说道：“这是落红楼的规矩。” 杨秋被这句话逗得呵呵的笑了好一会才开口道：“王大人，你去问问咱们的陛下，他敢不敢用规矩压本王，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带不带路？” 王响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似乎想通了什么，抬起头坚硬的说道：“在下恕难从命。” 杨秋后退了两步，审视了一会这位户部尚书，左顾右盼了起来，正当王响纳闷杨秋在找什么的时候，杨秋眼睛一亮发现了徐则赶马车时忘了放下的马鞭，从徐则手里拿过马鞭，然后在王响震惊的目光中，猛的向他抽去。 堂堂的朝廷二品大员，何时遭受过如此毒打，王响疼痛的倒在地上嘶吼着：“杨秋，我是朝廷命官，你怎可对我滥用死刑。” 回应他的自然是杨秋一鞭一鞭的抽打，本吵闹声惊醒的嬷嬷迷迷糊糊的抬头正好看到王响被殴打的画面，然后眼皮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殴打了半刻钟后，已经皮肉外翻的王响终于坚持不住了，他虚弱的求饶道：“别打了，别打了，我带路。” 第93章 不服你就去告我 侍女玲儿从王响进来后就已经懵了，她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年轻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平西王，和嬷嬷一样，北明的百姓都是从官员学子口中得知杨秋是个什么人，自然听不到什么好话，如今一见才知道平西王原来是这样的。 局促不安的玲儿带着众人往后院走去，正好碰到了前来寻找嬷嬷的打手们，他们看到自己的主子和大后台王尚书满身是血被几个外人架着，先是愣了一愣，接着满脸怒气的举起手中的棍棒怒斥道：“什么人，敢对尚书大人无理，不想活了吗？” 十几个护院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近卫军的士兵放倒在地，然后杨秋他们一言不发的从打手们身上跨过去，推开后院的大门，首先看到的是一些杂役在清洗衣衫被罩，杨秋刚进来就看到了蹲在角落搓着衣服的莹姐，和当初相比那个灵动的少女已经变成了满目沧桑的妇人。 杨秋没有去打招呼，而是让玲儿继续带着他去王响不想让他看到的地方，嬷嬷和王响的惨样自然把后院的杂役吓住了，在他们眼里王大人已经是这都城内的天，谁人敢将其殴打成这样，还如同一条死狗一样拖着前行。 莹姐看到领头的年轻人后激动的站起身张了张嘴，可终究没有说出什么，当初一个只能看梁家眼色行事的少年，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北明最大的藩王，而莹姐和徐姑娘却落得这般田地，她有心想请杨秋救救徐姑娘，可顾及到杨秋现在的身份，说不定早就忘了她们两个人，徒然开口可能换来的是更大的屈辱，在莹姐不甘的目光中，杨秋在玲儿的带领下，推开后院的后门离开。 吏部，刑部，护城司，皇城司，禁卫，全都疯了，就在半个时辰前，王尚书府内的管家跑到吏部报案，说自己家的户部尚书在家中被歹人劫持了，原本吏部的管员还以为管家喝多了发疯，谁踏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都城内劫持户部尚书，可到了尚书府看到满地坐着痛嚎的护院，前来查看的官员冷汗都下来了，管家没有说谎，户部尚书真的被劫了。 这条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六部衙门，包括正在养心殿温存的朱为灿，当他得知户部尚书被劫后，第一反应就是大过年的跟朕开什么玩笑，在确认这个消息后，朱为灿急忙穿衣就要离开，此时太后躺在被窝里语气平淡道：“陛下何必着急，你也不想想，这都城内谁有胆子敢劫持一位二品大员。” 朱为灿听到此话脑子突然转过了弯迟疑道：“你是说杨秋？” 太后微微一笑道：“除了他还能有谁，去吧，去看看咱们这平西王殿下想要干什么。” 最先得到王响被绑到落红楼消息的是眼线遍布都城的禁卫，接着收到消息的各部官差朝着落红楼汇聚，短短半个时辰，整个落凤楼外就来了上千人，还没等在落凤楼潇洒的贵人们反应过来，就光着身子被官差们给拖了出去。 吏部尚书祖应泽从被揍的打手口中得知，王响被绑进了后院，刚想让人冲进去，就看到杨秋一脸阴沉的带着半死不活的王响走了出来，面对这个情况，祖应泽头都大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件事和杨秋有牵连，还没等祖应泽想好怎么开口，杨秋就语气冷漠的问道：“祖大人，这件事你有没有参与？” 祖应泽一头雾水的皱着眉头道：“平西王在说什么玩笑话，本官是来救王大人的。” 杨秋闻言点了点头道：“看来你也不知情，至少说明朝廷还没烂到骨子里。” 杨秋的话更让祖应泽摸不清头脑了，这个杨秋到底在说些什么。 杨秋身边的徐则在得到示意后，手里拿着一个被布包着的东西递到祖应泽面前开口道：“祖大人，这是王爷从落红楼后院的厢房内搜到的。” 祖应泽皱着眉头掀开盖布，看到布下一块粉红的圆饼问道：“这是何物？” 徐则压低声音道：“祖大人应该听过它的名字，叫梅蓉膏。” 听到这三个字的祖应泽吓得赶紧把手从梅蓉膏上移开，他倒吸一口气用震惊的目光看着杨秋身后的户部尚书，万万没想到王响居然敢私下售卖此物。 梅蓉膏乃中原诸国共同认定的禁物，人若吸食会产生依赖，长期食用下将会意志消沉，身消体弱，染上依赖的人若是不长期吸食，会奇痒难忍，形同疯魔，这等禁物已经几十年未曾出现在北明了，如今居然在朝廷经营的落红楼内发现。 就在祖应泽他们到来前，杨秋被玲儿带到了供贵人们吸食梅蓉膏的院内，当时房间内已经躺着十几个刚刚吸食完梅蓉膏的客人，杨秋自然不认得什么梅蓉膏，还是徐则一眼看出了这个禁物，在得知此物是什么东西后，杨秋忍不住爆发了一股杀意。 “王大人，你好大的胆子。” 面对杨秋的呵斥，王响认命般的低头道：“这些梅蓉膏只是售卖给一些富商，本官从未曾让朝廷的官员沾染此物。” 杨秋眯着眼问道：“百姓那？” 王响抬起头坚定的说道：“本官虽然不是什么大公之人，可也知道自己是朝廷的脊梁，自然不会做出残害百姓的事。” 杨秋呵呵一笑道：“你不会做，可你下面的这些人会不会做？” 王响一愣道：“本官早已嘱咐他们。” 杨秋冷哼一声打断他道：“嘱咐个屁，梅蓉膏能够带来的利润有多大我想你比我清楚，你怎么能够保证手下的人不会见财起意，你怎么保证这些东西没有流入百姓身边。” 王响被杨秋质问的冷汗都流了下来，杨秋看着他低声再次询问道：“王大人，是谁在让你做这件事？” 王响整个人一僵，艰难的抬起头说道：“没人让本官这么做，都是本官自己的行为。” 杨秋呵呵的笑了起来，只在富人之间售卖，不让朝廷官员和百姓沾染，这种行为可不像一个能售卖梅蓉膏官员做出来的，为了挣钱的同时还顾及的朝廷的稳定，除了皇室的人，杨秋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这么无聊。 当今的陛下自然不可能为了这么点小利润就做出遗臭万年的事，太子就更没有必要，现在他要做的是如何在大臣和百姓心中树立形象，为了将来的登基做准备，那么剩下的就是皇帝的几个兄弟，还有太子的几个兄弟，不过能够拉拢到户部尚书做出这种事，这几位明显不够分量，那么王响的后台是谁就不言而喻了，杨秋知道这件事也只能到此为止了，朱为灿绝不会让这件皇家丑闻暴露出来，最终的结果无非是断了这份生意，罢了王响的官了事。 “王大人，回去帮我给你的主子带一句话，想争什么就用正常手段去争，若是再敢用这种祸国殃民的办法，我第一个砍了她。” 王响自然不敢多说什么，无论杨秋猜没猜出他身后的人是谁，王响都不能承认，不然到时候就不是丢官这么简单，说不定会家破人亡。 接下来这里的事情自然不需要杨秋处理，户部尚书被劫持，肯定会惊动朝野，等来救人的吏部来处理就好了，杨秋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他自己的事。 回到后院前庭后，看着还蹲在角落洗衣的莹姐，杨秋一个人走到了她的面前，莹姐看着突然出现在水盆前的双腿，慢慢抬起头看到杨秋后，急忙起身跪下道：“奴婢参见平西王殿下。” 杨秋平淡道：“徐姑娘在哪？” 莹姐闻言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她急忙起身带着杨秋往侧院走去，刚一进院落，杨秋和莹姐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此时侧院的房间内传出几名男人的淫笑声。 看着杨秋阴沉的目光，马淳直接带人冲进了房间，几名杂役才刚刚脱掉衣衫，准备对躺在桌子上死气沉沉的女人动手时，就被马淳他们给打倒在地，徐姑娘诧异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们，接着就看到莹姐从门口冲了进来，不知为何哭泣着抱住她说有救了。 等看到杨秋从门口出现后，徐姑娘先是眼神一亮，接着就黯淡了下去，如今她已经是残破之身，能够得到平西王的相助已然是上天的恩赐，自然不敢再有其他的想法，她起身从桌子上下来，跪在地上高呼：“多谢平西王相助。”杨秋看着早就被摧残到失去往日光彩的徐姑娘对着马淳说道：“把所有的杂役都带过来。” 整个落红楼，总共有三十多名男性杂役，除去在前厅伺候客人的，现在后院还有十名杂役全都被带到了这个侧院，然后在徐姑娘莹姐和玲儿惊惧的目光中，马淳将他们的腿全都打断，杨秋从马淳手里接过一把匕首，走到徐姑娘和莹姐面前说道：“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杀了他们，从今天开始你们和玲儿一样就是平西王府的人，第二，我让徐则给你们一笔钱，以后想去哪就去哪，现在选吧。” 看着杨秋冷漠的眼神，徐姑娘不知所措起来，而身旁的莹姐则眼中爆发出光彩，从杨秋手中一把夺过匕首，朝着哀嚎求饶的一名杂役冲了过去，刺入杂役胸膛的匕首把鲜血喷洒的莹姐满身都是，看着莹姐又冲向下一个杂役，徐姑娘吓的捂着嘴连连摇头，杨秋看到这一幕没有说什么，而是给徐则一个眼神，转身离去。 徐则从衣带里掏出一个钱袋，递到徐姑娘面前道：“姑娘，拿着吧，这里有一百两黄金，足够你富裕的活完下半生了，不过徐姑娘看在咱们是本家的份上，老奴给你提个醒，有些选择一辈子只有一次，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徐姑娘看了看徐公公手里的钱袋，又看了看杨秋离去的背影，眼神突然变得坚定了起来，她跑到莹姐的身边抓住莹姐刚想刺出的匕首，然后在两个人对视一眼后微笑着共同捅进了求饶的杂役胸膛。 在杨秋离开落凤楼和祖应泽交谈时，浑身是血的徐姑娘和莹姐搀扶着走出了落凤楼大门，祖应泽看着两人的样子，皱着眉头问道：“平西王这是什么意思？” 杨秋回头看了一眼二人对着祖应泽道：“祖大人难道没看出来吗？她们二人刚刚把劫持王尚书的匪徒给击杀了。” 祖应泽深吸一口气不悦道：“平西王是把本官当傻子吗？”杨秋呵呵一笑道：“不服你就去陛下面前告我，恕不奉陪，告辞。” 第94章 内厂 对于杨秋的离开，吏部尚书祖应泽根本没有好的办法，藩王犯法已经脱离吏部能够直接处理的权利，整个都城如今只有先帝设立的内厂有权处置皇亲贵族，而且需要由皇帝亲自审判才可，所以吏部，皇城司，护城司，刑部的上千人，只能干瞪着眼看杨秋带人离开。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憋屈的祖应泽暗道一声干的好，禁卫统领直接带人拦在了杨秋面前开口道：“平西王殿下留步，烦请你配合禁卫调查此间所发生的事。” 禁卫平时在北明朝野间的名声比杨秋还差，毕竟杨秋身在安西，不会整天在朝臣眼皮子底下溜达，而禁卫则不同，他们的职责是监察百官，上到首辅刘维之，下到商贩走卒，都在禁卫的管辖范围之内，平时禁卫谁的面子都不会给，只要被抓住不死也要脱层皮，如今面对恶名昭着的杨秋，禁卫依然毫无畏惧的将其拦下。 别说在场的其他人，就连杨秋都呲着牙花子不悦道：“你踏马聋了是不是？本王刚才说了，有什么问题，去陛下面前告我，现在给我让路。” 说完抬脚就走，而禁卫统领再次拦在杨秋面前，马淳等人直接冲到杨秋身前，而禁卫们则拔出手中的佩刀和马淳他们对峙起来。 这个时候，要么有一方拉下脸面后退一步，要么有人来调解，不然局面只会更加糟糕，杨秋会拉下脸面吗？当然不，禁卫更不会在其他官员面前拉下脸面，而祖应泽他们现在只想看一出狗咬狗的好戏，看看到底是臭名昭着的杨蛮子更蛮横，还是内厂的恶犬更凶恶。 此时的局面当然对杨秋不利，马淳他们并没有带武器进城，唯一的一把匕首还被徐姑娘留在了后院，而且禁卫的人数远远的超过了他们，这还是在都城之内，禁卫可以随时调遣更多的人前来支援。 正当剑拔弩张的双方火药味越来越浓的时候，匆匆赶来的萧起满头大汗的对禁卫军统领怒斥道：“刘毕，谁给你的胆子对平西王无理的？” 面对曾经将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教头，刘毕恭敬的行礼道：“萧教头，下官只是在执行禁卫的职责，这还是你和指挥使大人当初教导我们的。” 萧起眉头一皱不悦的说道：“哼，那你们也不能对平西王无礼，这件事自然有陛下决断，现在让开道路，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找我商议。” 谁知刘毕根本不给萧起面子，而是一脸正经的说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是当初指挥使亲自教导我们的，也是先帝给禁卫设立的行事规则，刘毕只是在做我们应该做的，还请萧教头不要让我为难。” “你。。。”萧起被气的直接说不出话来，杨秋看着突然出现帮自己说话的萧起全程面无表情，平时形影不离的兄弟二人在这种时候只出现了一个，还真是有意思，面对寸步不让的禁卫，杨秋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之前马淳去绑户部尚书的时候，杨秋就已经派人去城外搬救兵，只要左翼护卫军的两千近卫进了城，就算把都城所有的禁卫全都拉来，杨秋就不怕把事情闹大。 可算算时间，虽然那条密道只能容纳一人进出，两千名士兵应该也进来部分了，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动静，看着满头大汗的萧起，想到他跑来的方向，杨秋的嘴角忍不住扯了起来，他冷笑道：“行了二位，别在这演戏了，想让本王做什么就直说。” 萧起听到杨秋的话，身体颤抖了一下低下头什么都没说，刘毕则抱拳道：“烦请平西王殿下随在下去内厂坐一坐，配合我们的调查。” 杨秋点了点头，对着依旧低头背对他的萧起说道：“本王可以跟你们走，萧教头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请你帮个忙如何？” 萧起闻言抬起头回身行礼道：“王爷，请讲。” “帮我照顾好他们这些人。” “大将军？” “主子？” 马淳他们和徐则闻言脸色巨变，杨秋挥了挥手道：“没关系，我和他们走一趟，你们好好的待着，等本王回来。” 说着又走到萧起身边，凑近他的耳朵说道：“王老二是什么人，你和萧风比谁都清楚，我很好奇是什么原因让你们明知必死还要硬着皮头上。” 萧起红着眼睛抬起头看了杨秋一眼，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杨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然后随着刘毕直接离开。 站在一旁看戏的祖应泽等人发现平时无法无天的杨蛮子居然认输了，局面立马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他直接转身朝着马车走去，有些事情还需要首辅大人来解惑。 至于城外的两千近卫军为何没有进城，是因为他们在前往密道的路上就被护城司的三万大军给围了起来，面对护城司的绝对兵力优势，近卫军的副统领虽然毫无畏惧，但真正让他不敢和护城司发成冲突的原因是杨秋还在城内，也许近卫军可以突破三万人的包围，可攻城就别想了，而且发生冲突会让城内的杨秋处境更加不妙，所以在三万人的监视下，近卫军不得不返回临时营地等待杨秋的消息。 而当初的那个密道，也被萧风带人连夜堵死，至于他们为何这么做，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了。 面对杨秋被带进内厂的消息，除了满朝文武被震的晕头转向，最愤怒的莫过于太后，第二天一早得到消息的太后就怒气冲冲的，找到了正在清心殿愉快品茶的朱为灿，太后指着朱为灿的鼻子质问道：“是你让内厂的人把杨秋给抓了，你想干什么？” 朱为灿看着太后愤怒的样子，内心更加吃味起来，本身朱为灿就对杨秋和太后有一腿心中不悦，如今他和太后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而对方还为了杨秋对他怒吼，这朱为灿很不舒服，他皱着眉头说道：“太后，平西王无视朝廷法度，任由下人在落红楼杀害十条人命，内厂也是在按照规矩行事。” 说完这些话，朱为灿起身走到太后的身前， 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说道：“而且母后，朕处置杨秋你不应该开心吗？从此以后你就再也不用受他的胁迫了。” 梁太后听到这些话直接嗤笑了出来，甩开朱为灿的手说道：“先帝说的没错，你真的不适合做一位帝王，别忘了，安西还有几十万大军，杨秋在都城出了事，你想过后果吗？” 朱为灿听完哈哈大笑道：“你真当朕没有准备，昨天夜里，朕已经八百里加急往安西送去了两道圣旨，一道是送给安西都护府的李甫林，认命他为安西刺史正一品大员，许诺他安西以后只有他一个人说了算， 一道送给安西军的王二和，只要他能够为朕效命，我将追封他为一字并肩王，掌握北明所有的军权与朕共享北明，谁会拒绝这样的诱惑，而且你知道那个跟在杨秋身边的女人是谁吗？当初大名鼎鼎的大沁妖后吕芩洁，火炮就是出自她之手，得到了她以后北明将再也不惧任何人，母后，难道你不该为我高兴吗？” 梁太后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朱为灿好一会才连退几步，深吸一口气道：“我要见杨秋？” 朱为灿闻言眉头一皱不悦的问道：“母后到现在还对杨秋留有旧情？” 太后冷笑道：“难道陛下还怕我把他放跑了不成。” 朱为灿哈哈一笑道：“我和母后开个玩笑不要当真，放心我没让内厂的人对咱们这位平西王殿下动粗，只是请他安静的在内厂待一段时日而已。” 杨秋从进了内厂后就被安排到了一间还算舒适的房间，准时准点有人送来可口的饭菜，只是没人前来找他谈话，杨秋则享受着难得的安静时光，如果说现在杨秋唯一的担心自然是音离和吕芩洁两个人，吕芩洁还好，那是个能屈能伸受得了委屈的主，而音离那个暴脾气，让他不得不担忧。 正当杨秋思考着，朱为灿那个庸君为何突然脑子抽了对自己动手时，梁太后在内厂太监的监视下走进了房间，杨秋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女人说道：“不是我说，你选男人的眼光可不怎么滴。” 太后面颊一红沉声道：“这件事我毫不知情。” 杨秋呵呵一笑：“我当然知道，你要是这么蠢也活不到现在，所以你来就是想告诉我这事？” 梁太后叹了口气把朱为灿许诺给王老二和李甫林的条件告诉了杨秋，杨秋听完摸着下巴沉思起来，这两个条件如果放到李甫林身上，杨秋还真拿不准，可明显对王老二不适用啊，难道萧风萧起没有将老二的脾性告诉朱为灿，还是说朱为灿根本就没把萧风萧起的话当回事？ 看着沉思的杨秋，梁太后盯着身边的太监怒斥道：“滚出去。” 太监低头道：“回禀太后，陛下有命，让奴才寸步不离。” 太后刚想开口大骂，杨秋就打断她道：“何必为难一个太监，有什么话就直说，让咱们的陛下听听也无妨。” 梁太后看着杨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才开口道：“陛下在拉拢吕芩洁，还有你那个小情人也没事，哀家已经安抚好她了。”听到这话的杨秋才彻底没了后顾之忧，嘴角一翘说道：“不如太后今晚就留宿在这如何。”太后听闻此言气的一挥衣袖转身离去。 第95章 太后的好皇孙 杨秋和太后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到了朱为灿的耳朵里，他愤怒的将桌案上的奏折推倒后扶着桌子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道：“好你个贱人，当着朕的人就敢和杨秋调情，还把朕的打算全都告诉他，等着吧，等朕掌控了安西，我要当着你的面，让你好好看着杨秋是怎么死的。” 数日后远在安西的都护府内，李甫林满身冷汗的听着圣旨上的内容，等太监宣读完好一会叫了他几次，李甫林才一个哆嗦反应了过来，他看着面前的圣旨吞了口口水，好似这不是天大的赏赐而是一道催命符。 李甫林是什么人，安西最大的奸臣，没有人比他更懂揣摩人心，如果此时他敢接下这道圣旨，自己的脑袋肯定留不到明天，都用不着王老二宁熊他们动手，驻扎在都护府的守备军就能活剐了他，李甫林抬起头僵硬的露出一个笑脸问道：“还想请教公公，平西王殿下现在是？” 宣旨太监冷笑了一下说道：“平西王在都城残杀百姓，已经被内厂给关押了，李大人，从内厂成立至今还没有犯人能从内厂走出来，而且这可是陛下亲自下的命令，李大人，接旨吧。” 李甫林头上的冷汗滑了下来，他再次开口询问道：“公公你也清楚，安西现在还有一个王二和，如果本官接了这道旨，王将军怕是不同意吧。” 宣旨太监俯身低声道：“放心吧，李大人，王将军那里也有一道圣旨，一字并肩王这是多大的恩赐啊，等王将军领了旨自然要去都城复命，以后这安西可就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啦。” 看着哈哈笑起来的太监，李甫林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说了句稍等，接着往后院走去，宣旨太监看着李甫林急切的样子，还以为他太过喜悦，去后院给自己准备谢礼去了。 谁知道过了没多久，李甫林就带了十几名士兵而且自己手里拎着一把大刀跑了回来，在宣旨太监震惊的目光中一刀砍向了太监的脖子，而随行的士兵则被都护府的士兵砍杀，李甫林摸了一把头上的汗，对着身后的士兵说道：“把脑袋割下来，连同圣旨一同送往平西走廊大营。”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其他还跪在地上的官员说道：“诸位不必害怕，今天你我从未见过都城来的人，明白吗？” 底下的官员纷纷点头应声道：“明白。” 平西走廊西北军防线内，杜诚济听着士兵的汇报冷汗都下来了，平西走廊内的五万安西军突然东移，而且做出了进攻的姿态，安北互市所有的商人官员全部被扣押，安西三万骑兵出现在平西走廊外围，正绕过平西走廊朝着西北军的东线方向快速前进，北原却对安西骑兵的行为视若无睹，而且听探子的回报，安西境内的郴州和洞州都有大军调动的迹象，而且方向都冲着平西。 杜诚济急忙派遣士兵前往安西大营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等士兵到了安西大营后，王老二正坐在大营的门口喝酒，而他身前的桌子上放着两颗头颅和两道被鲜血染红的圣旨 没等士兵开口，王老二就语气低沉的说道：“回去告诉杜诚济，我和平西王曾经都是杜启风元帅手底下的兵，我王二和念旧情，只要他不挡我的路，安西军和西北军井水不犯河水。” 得到这个回复的杜诚济整个人都麻了，什么情况，难道安西反了，为什么都城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而且王老二的回复也不想要和北明玩命啊，没给杜诚济太多的思考时间，安西军突然加快推进的步伐，看着马上就要两军相对的杜诚济，连忙下令大军后移，他现在急需知道安西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然他可担不起和安西发生军事冲突的责任。 两条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一道奔向了皇城，一道奔向了杜启风的府邸。 得到这条紧急军报时的朱为灿正心情愉悦的听着下面大臣们给杨秋列的罪状，唯一让他不开心的是，首辅刘维之和他的学士派在得知杨秋被捕后，全都称病告假了，而从首辅行为中嗅到不同味道的吏部官员也纷纷闭口不谈杨秋的罪责，这让朱为灿多少有些不满，要知道以前都是这些人批判杨秋批判的最狠，现在他们不说话，杨秋的罪状就少了很多。 “陛下，我觉得封赏王二和为一字并肩王不妥，先帝封赏杨秋为平西王，已经养出了一头恶狼，虽然陛下将这头饿狼拿下，可如果王二和成为并肩王，谁能保证不会成为下一头猛虎，还请陛下三思。” 听着下面官员的担忧，朱为灿笑了笑说道：“爱卿所言极是，可如今这是唯一能够安抚安西军的办法，只要能够将杨秋法办，王二和以后朕自有办法处理。” 听到皇帝这么说了，官员也不争辩，低头高声道：“陛下圣明。” “诸如爱卿还是想想王二和接旨后，该如何处置杨秋吧。” 朱为灿的话音刚刚落下，大殿外就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报，紧急军情。” 看着高举手中军报狂奔而来的士兵，朱为灿和大臣们的心中同时忍不住狂跳一下，等士兵跪在地上后，朱为灿急忙让太监将士兵手里的军报呈上来，而此时士兵也在他的示意下开始汇报军情。 “回禀陛下，西北防线的五万安西军突然向东移动，三万骑兵绕过西线朝着西北军东线快速后插，郴洞两州皆有大军移动，如今杜总兵为了避免两军冲突正在后移，杜总兵想要询问安西军的异动是不是朝廷的调令，还请陛下明示。” 听着士兵的询问，朱为灿两眼一黑手里的军报滑落在了地上，他捂着头不解的自语道：“怎么会这样，萧风萧起不是说王二和性格暴虐，贪财好色吗？难道朕给的条件还不够满足他？” “陛下，安西军此举无疑是要谋反啊，还请陛下下令调集大军，将叛贼诛灭。”一名想要巴结朱为灿的官员出列高声道 谁知道他说完这句话不仅没有得到同僚和朱为灿的应和，而且诧异的发现其他官员都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自己，兵部尚书更是翻了个白眼低声道：“白痴。” 接着他直接出列道：“陛下，安西军突然异动，肯定和平西王被内厂关押有关，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安抚大军，如今我北明不宜内战，内有中原诸国虎视眈眈，外有北原伺机而动，如今安西大军异动，互市自然会终止，如果发生冲突，中原诸国和北原蛮子肯定会趁火打劫，到时候内忧外患，北明危已。” 兵部尚书的话点醒了朱为灿，他急切的伸着头询问道：“卢尚书可有良策？” 兵部尚书卢永祥低头沉思了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一句话无疑是废话，安西大军是冲着杨秋来的，朱为灿已经得罪了杨秋，这个时候把杨秋放回去，说不定他直接带兵就杀回都城，朱为灿怎么敢放虎归山，看着下面大臣们沉默不语的样子，朱为灿心累的直接瘫在龙椅上。 “报，杜启风将军在殿外求见。” 一名太监急匆匆走进大殿回禀道，朱为灿闻言眼神一亮，急忙说道：“快快有请。” 说着直接起身准备迎接杜启风，听到这个装病一年多的前元帅此时突然上殿，其他官员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兵部尚书更是眉头直皱。 “哎呀，杜元帅身体可还安好，让朕好生挂念啊。”朱为灿一把牵住杜启风的手关怀的问道 杜启风尴尬的开口道：“多谢陛下，臣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一脸开心的朱为灿直接下旨散朝，牵着杜启风往殿后走去。 卢永祥走出大殿后并没有离开皇城，而是随着等候许久的一名小太监去往了养心殿，看着薄纱后的身影，卢永祥俯身行礼道：“臣见过太后，见过殿下。” 薄纱后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见过卢尚书。”接着太后开口道：“如何？” 卢永祥直接将殿上的事说了出来，太后听完后对着身边的年轻人说道：“看吧，我就说你那个父皇太愚蠢，不仅没除掉杨秋，事后还得想办法补救，杨秋可没那么好打发。” 帮太后揉捏肩膀的年轻人笑呵呵的说道：“这世上还有谁比皇奶奶更聪明的。”太后闻言哈哈一笑道：“少拍马屁。” 帘后的卢永祥打断两人的调笑说道：“回太后，杜启风上朝了。” 此言一出让帘后的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久后太后才说道：“回来就回来吧，有这个老家伙在，杨秋怎么也得留几分薄面，给咱们的陛下一个台阶下，而且杜启风不装病了就不会留在都城的，他肯定要回平西走廊盯着杨秋这个混蛋，不会影响咱们的大事。”卢永祥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告辞离去。 等卢永祥离开大殿后，太后身边的年轻人抚摸着她的脸道：“皇奶奶你怎么能让我父皇玷污了你身子，皇孙吃味了。” 太后闻言呵呵笑道：“小混蛋，我这还不是为了你这个好皇孙，还不快来好好疼爱疼爱祖奶奶。” 养心殿内很快就充斥了两人的嬉笑声，而一直坐在大殿屋顶的音离冷笑着翻身离开，如果不是今天恰巧来找太后询问杨秋的状况，中途遇到兵部尚书来拜见，于是音离躲在大殿上准备偷听，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杨秋的这个老相好有这么多姘头，还踏马全是儿孙辈的，还大白天的就干这种勾当，音离想想杨秋跟这种女人有一腿就觉得恶心。 第96章 让陛下破费了 音离回到休息的侧殿后，看到吕芩洁正在摆弄朱为灿送给她的珠宝首饰，这段时间朱为灿对吕芩洁大献殷勤，没事就送一些奇珍异宝给她，而且每天的膳食是按照朱为灿的标准送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朱为灿看上吕芩洁了。 看到音离回来，吕芩洁将一支金钗插到发髻上问道：“怎么样，好看吗？” 音离坐到椅子上双手环抱面无表情的说道：“我看你这段时间跟皇帝老儿走的挺近的，怎么，你这是准备弃暗投明跟着他混了。” 吕芩洁闻言双眼一瞪说道：“那可不好说，你看看人家北明皇帝这老小子多有诚意，每天不是嘘寒问暖就是送这么多宝贝给我，哪像杨秋那个混蛋，不仅把老娘当免费的劳动力，没事还呼来喝去的，这要是搁我们那，他这样的连媳妇都找不到。” 音离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道：“就你这样的，在我们这，要不是还有点可以压榨的价值，早就被浸猪笼了。” 吕芩洁气的噘嘴掐着腰反驳：“你懂什么，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平等，知不知道什么叫女人也能顶半边天。” 音离瞥了她一眼道：“所以，大沁亡了，安西也差点废了。” “你。”吕芩洁被音离一句话给堵得不知道怎么反驳 接着就听音离没好气的说道：“我看你们那的女子就是被惯的，要我说还是欠打，多打几顿就老实了。” “跟你这种从封建思想社会成长起来的女人聊不通，我还是去找太后吧，人家就比你明事理。”吕芩洁彻底被音离给打败了，她起身就要离开 这个时候音离叫住她说：“我劝你现在最好不要去，否则打扰了那个荡妇的好事，说不定她就对你露出本来的面目了。” 吕芩洁听到这话急忙跑回来蹲在音离的身边给她捏腿道：“啥情况？皇帝老儿去了？” 音离享受着吕芩洁的伺候慵懒的说道：“不是他，那老小子现在可没心情搞这种勾当。” 吕芩洁张着嘴巴震惊的开口道：“卧槽，皇圈这么乱吗？” 此时朱为灿正在清心殿内跟杜启风聊着家长里短，杜启风看着皇帝表现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臣听说平西王被内厂扣押了。” 朱为灿等的就是杜启风主动开口，他叹了口气道：“朕也是很为难，平西王在落红楼指使下人杀害十名杂役，直接被内厂的禁卫给带了回来，如今大臣们要求严办此案，谁知道惹得安西府的将士们不满，如今正朝着都城而来，还请杜元帅为朕分忧啊。” 杜启风嘴皮一抽，心中暗骂你踏马真会给自己撇清责任，嘴上却说道：“这件事臣也有耳闻，平西王在落红楼纵容下人杀害杂役，不过是其他人的一面之词，况且此案还牵扯到了梅蓉膏一事，说不定平西王殿下的随从击杀的都是售卖梅蓉膏的罪人，这件事还要看陛下如何定夺。” 杜启风喝了口茶心中暗想，台阶给你了，就看你下不下了，你要是不下老子也没有好办法，朱为灿低头想了一会后迟疑的问道：“杜元帅的意思是，落红楼内死的十名杂役是贩卖梅蓉膏的罪首，平西王杀贼有功，此案就此了结？” 杜启风摇了摇头道：“这不是我的意思，是陛下的意思，而且此案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梅蓉膏事关国家根本，杀几个贼首算不得什么，还要严查来源和参与此案的所有人。” 看着朱为灿放松下来的表情，杜启风觉得此事八成是成了，谁知道朱为灿又面色纠结的小声询问道：“平西王会不会事后怪罪朕，现在平西走廊的安西军可还在往都城前进。” 杜启风差点被这个窝囊废给气死，之前扣押杨秋想把安西收入囊下的胆子去哪了，他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陛下多虑了，平西王也是陛下的臣子，自然不会怪罪陛下，当然平西王受了这么大的冤屈，陛下还是要适当的补偿一下，还有，既然臣的病情已经无碍，那么自然也是要回军营的，斗胆请陛下恩准臣回西北军，有老臣在西北，平西王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 朱为灿闻言兴奋的拉着杜启风的手连说几个好，有这根定海神针在，朱为灿的心中才算踏实了几分。 不等杜启风多坐一会，朱为灿就拉着他往内厂走去，现在安西军步步紧逼，没有时间给朱为灿浪费，俩人到达内厂后朱为灿还是忐忑了起来，对杨秋他心中还是畏惧多一些的，当初杨秋的铁血手段在他脑海中还历历在目。 太监推开院门时，杨秋正在躺椅上晒太阳，听到声响回头看了一眼来人，知道这件事要结束了 果然，朱为灿一脸愧疚的大步走到杨秋身前语气悲伤的说道：“皇叔让你受苦了，朕得知你被禁卫那群混蛋带来后，立刻就要来接你离开，可那群迂腐的老家伙缠着朕非要按律法行事，这段时日，朕是茶不思饭不想，就想着怎么尽快给皇叔洗清罪名，还皇叔一个公道。” 杨秋皱着八字眉满脸震惊的看着朱为灿声具泪下的表演，心中暗道：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家伙还有这么高的演技。 这一下弄得杨秋原本想好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只能磕磕巴巴的说道：“陛，陛下，现在给我洗清罪名了？” 朱为灿抹了一把鼻涕和眼泪后点头道：“洗清了，洗清了，那几个被击杀的匪徒皆是贩卖梅蓉膏的祸首，皇叔是在为民除害。” 杨秋呵呵一笑翻了个身背对着朱为灿说道：“那就好，反正也洗清罪名了，我也在这待习惯了，准备在住上一段时日，这小太阳真舒服啊。” 朱为灿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扭头看向身后的杜启风，杜启风叹了口气走到杨秋身后踹了他屁股一脚道：“行了，陛下已经亲自来请你了，别在这躺尸了，老子正好和你一起回西北。” 杨秋回过头满脸惊讶的说道：“哟，这不是杜元帅嘛，您啥时候来的。” 杜启风“。。。” 朱为灿“。。。” 杜启风心中暗骂：老子一进门你就看到了，在这装什么犊子。接着说道：“赶紧的吧，你还真准备等王老二那个家伙把大军开到都城来接你不成。” 杨秋一脸假笑的翻身站起来故作惊讶的说道：“啥情况，老二那个混蛋怎么随随便便的把大军往都城调，真是反了他了，我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朱为灿赶忙接过话头说道：“还请皇叔赶紧修书一封，让王将军停下来吧，算算时日，王将军都快到西北防线了。” 杨秋回头看着朱为灿然后一脸心疼的样子说道：“这个败家子，大军开拔得花多少银子和粮草啊，哎吆，真是心疼死老子了。” 朱为灿看着杨秋拙劣的演技强忍着骂人的冲动开口道：“王将军也是盼皇叔早日回安西，这样，这次大军开拔的军饷和粮草都由户部出资，也算是朕对安西将士一份心意。” 杨秋一脸感动的点了点头，接着又惆怅的说道：“真是让陛下破费了。” 朱为灿满脸赔笑道：“不破费，不破费。” 接着杨秋又说道：“这大军回去也是一大笔费用，真是让人头疼。” 朱为灿脸皮僵硬的艰难开口道：“回去的粮草军饷也由户部出了。” 杨秋惊喜的抓住朱为灿的手摇了摇说道：“陛下真是一个爱兵如子的好皇帝啊。” “呵呵，皇叔谬赞。” 五日后，已经将西北军彻底逼到西北防线的安西军终于停了下来，只要西北军再往后退二十里，安西军就可以直接绕过西北军直插都城，幸亏从都城来的信件及时赶到，不然杜诚济已经准备好和安西打上一仗了。 等从西北回来的士兵将安西军提供的军耗呈上来的时候，朱为灿肉疼的脸抽了半天，这次安西军总共调动了二十万大军，却给朝廷报了五十万大军一年的军需，可朱为灿却不能不硬着头皮把许诺的物资尽快补上，因为杨秋很隐晦的提醒他，什么时候大军收到了军需，什么时候才会离开都城。 这段时日杨秋也没闲着，每天不是带着音离在都城逛街，就是进皇城去朱为灿面前溜达一圈给他添堵，剩下的时候就住在杜启风的府邸陪他下棋喝茶，两个人聊了这些年杨秋参与的战争，从杜启风这个北明军神的分析中受到了不小的启发，原来当初杨秋能够在这些战争中获利靠的大部分都是运气，如果不是杨秋身边有个王明阳没事就提点小意见，说不定杨秋早就死在某场战役中。 这种休闲的日子很短暂，从新年结束到朝廷好不容易凑齐的物资到达平西走廊，用了三个月的时间，而这段时间杨秋过得很惬意，好像一转眼就到了离开的时候，这期间他没有见太后一面，倒是吕芩洁没事就往皇宫跑，按照她的意思就是去挖掘一下太后的那些八卦。 第97章 靖王府 建武二年，杨秋参加了此次来都城的第一个朝会，让他诧异的是，户部尚书王响居然还在原本的位置上安然无恙，这也让他知道，梅蓉膏一案彻底和某人撇开了关系，而且某人在朝臣中的权柄已经超出了他本来的认知。 朱为灿为了补偿杨秋，在朝会上宣布晋封平西王杨秋为靖王，别看只是换了个名头，这个靖王和平西王的差别在北明却是大不相同。 平西王说到底不过是拥有平西一郡之地的异姓王，等杨秋一死属地和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将重归朝廷，而靖王则相当于皇亲贵戚和亲王一样，拥有世袭罔替的权利，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平西郡都将彻底成为杨秋和他后人的领地，如果杨秋不死在战场上，活到寿终正寝，那么安西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几十年的时间足够把整个安西变成他的私人领地。 同时晋封杜启风为卫国公，北明兵马大元帅，重新执掌西北军总兵之职，这场朝会没有引起什么轩然大波，因为早在之前的数次朝会上，大臣们就和朱为灿争执过数次，最后还是没能打消朱为灿的想 ，为什么突然对杨秋动手的朱为灿又的这么大方，第一个原因是梁太后提醒他，杨秋是个很记仇的人，有些东西不能拿出足够的诚意，肯定不会让他忘记仇恨 第二个则是太子朱泓烨，当初将杨秋扣押朱泓烨是极力反对的，为此朱为灿还将其软禁起来，等杨秋被放出来后，朱泓烨立刻成了朱为灿的另一根救命稻草，皇帝比谁都清楚自己这个儿子有多聪明 而且这个靖王也是朱泓烨提出来的，他告诉朱为灿，杨秋现在不会反是因为他占据了整整一国之地，在安西就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可等杨秋年纪大了怎么办？等他有了儿子怎么办，到时候杨秋就会考虑将来他死后儿孙的出路，那个时候不反也会有人逼他反，所以只有世袭罔替才能让杨秋和他的后辈没有后顾之忧，打消背负谋反这种背负千古骂名的想法。 此次和杨秋杜启风一起回西北的还有二皇子朱泓煊，名义上是随杨秋回安西学习，实际上的目的是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朱为灿对二皇子的这个决定也是大为赞同，有这么个儿子在安西，杨秋的一举一动都会在朝廷的监控下，杨秋自然没有意见，一个皇子还不被他看在眼里，真正让他头疼的是另一个人，萧家老二萧起这次也随队伍回去。 来的时候孑然一身，走的时候多了三辆满满登登的大马车，这些都是皇帝和太后送给吕芩洁的赏赐，这个娘们摇身一变成了小富婆，整天在杨秋面前炫耀她那些宝贝，可惜她不知道的是等回到安西，这些宝贝都将成为王府的装饰品。 徐姑娘，莹姐，玲儿三人在一个月前先一步随着徐则带着令牌回到了安西，现在平西王府已经基本完工，正是安排仆人的时候，急缺徐则这么一个大管家和莹姐这种有管理侍女经验女官，现在杨秋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王府的牌匾换成靖王府。 春季的路途自然要比冬季多了些趣味，走走停停了半旬才和杜启风在平西走廊的两军分界线分别，安北互市已经正常流通，音离中间离队去了小市坊寻战马去了，正好给了杨秋时间准备惊喜。 当队伍来到桃山脚下时候，吕芩洁站在马车上眺望远处的美景，惊讶的说道：“以前就听说这里有一座桃山，一直没有机会来，杨秋，咱们去桃山溜达一圈吧。”杨秋笑眯眯的说道：“好啊。” 等车队到达桃山下庞大的王府前时，看着在府前等候的李甫林等人，吕芩洁惊讶的指着众人扭头问道：“这是？” 杨秋点点头道：“欢迎来到靖王府。” “参见靖王殿下。” 数百名仆役在李甫林和徐则的带领下，朝着杨秋跪拜行礼，杨秋走到他们面前笑呵呵的说道：“都起来吧。” “谢王爷。” 再次齐声道谢后，仆役在徐则和莹姐的指挥下分成两波，一波去搬马车上的箱子，一波通过侧门快速的回到王府内开始正常的运转，整个靖王府瞬间生机勃勃起来，看着门上的匾额早已换成了靖王府，杨秋知道肯定是朝廷先一步到安西传达了旨意。 给李甫林一个赞赏的眼神后，搂着一旁的宁熊和林柏宏大笑着跨步进了院子，吕芩洁进门后直接看呆了，她无法想象杨秋是怎么在桃山脚下挖出这么大一个湖，最起码得把安西和平西郡这么多年存下来的火药全都搬来，不然随时都有巨石的山脚土地下靠着人工得挖到猴年马月去，如果吕芩洁现在去安西的火药存库里去看看，就会知道她想的没错，安西现在的火药库是空的。 整个靖王府张灯结彩，喜庆的让吕芩洁觉得搬个新家也这样有点庸俗，于是对前面的杨秋说道：“搬个家不至于搞得跟结婚一样吧。” 杨秋回过头嘿嘿一笑道：“就是结婚啊。” 吕芩洁眼睛一亮道：“谁，是王老二吗？” 林柏宏面色微微一红道：“是我。” 吕芩洁闻言满脸的失望道：“嗨，白高兴了。” 如果被王老二听到这话，不知道得多伤心。 吕芩洁直接越过众人，找到正在忙活的徐则问道：“徐公公，那边是住宅区，老娘先去挑个大房子。” 徐则恭敬的说道：“吕姑娘，女眷们的房间在后庭的西侧，早已为你准备好了，我让下人带你过去。” 吕芩洁点了点头就准备离开，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道：“那东侧是干嘛的？杨秋自己一个人住？也太奢侈了吧。” 徐则呵呵一笑道：“当然不是，山上的主殿才是王爷和各位将军的住所。” 吕芩洁看了一眼撇了撇嘴道：“切，一群大老爷们住这么大的地方，还住这么高。” 谁知道徐则下一句话差点让吕芩洁骂出来娘。 “东侧是音离姑娘自己的住所。” 如果不是吕芩洁的住所还算静雅不输皇城的寝宫，她都准备去找杨秋理论了，明明自己给安西带来的这么大的贡献，居然区别对待，想到太后给自己说的话，吕芩洁心中更加不忿起来，她本来想去东侧看看，谁知道守门的士兵直接拦住了她，还说王爷有命，音离姑娘入住前不许外人踏足。 主殿的台阶上，杨秋众人俯瞰着整个靖王府，心情愉悦的说道：“真想看看老二那家伙来了之后的表情啊。” 林柏宏嘿嘿一笑道：“我来之前，老二在得知有了王府后，恨不得直接飞过来，可惜让老大一句话给留在了安西看着音离大姐，当时他那表情，比兄弟硬不起来还难看。” 林柏宏的话引得众人一阵大笑，随后他们又跨进了主殿，入目就是墙壁上杨秋巨大的画像，看着李甫林的杰作，他脸皮忍不住抽搐了几下，宽敞的主殿中间是一张巨大的长桌，周围放满了数十把椅子，这些都是给安西将领们准备的，左侧则宴请客人将领用餐的地方，右侧是一座巨大的安西地形沙盘，墙壁上还挂着整个天下的分布图，两侧都有巨大的幕帘，有外人在的时候，可将其拉上遮挡。 杨秋走到主位落座后说道：“老李，让人把我身后这个画像给撤了，看的老子头皮发麻。”李甫林尴尬的点了点头，他的本意是想讨好杨秋，谁知道拍马屁没拍好，幸好宁熊替他接了围。 “老大，我看着挺威武霸气的，再说了这么大的地方，撤了显得多空荡啊。” 宁熊的话确实很有道理，杨秋回身看着巨大的墙面，突然灵关一闪说道：“给我换成白布，从现在开始，只要为安西做出大贡献牺牲的将士，无论将军还是士兵，死后可埋入桃山，名字记在我身后的白布上，受我安西所有将士永世敬拜，名字写在这上面的将士家人，世代享受靖王府的供给，这个尺度李甫林你来掌握。” 听完杨秋的话，宁熊和林柏宏都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身为军人的他们很清楚这种荣耀代表着什么，它代表了从现在开始安西军有了自己的军魂，李甫林更是敬佩的感叹道：“王爷大德，还请王爷为安西将士们以后的英灵归所赐名。” 杨秋愣了愣，走出大殿回身看着主殿上空白的匾额说道：“以后就叫英灵殿吧。” 既然决定了将主殿变成安西将士的英灵归所，那么大殿左侧就不适合宴请客人，需要移到他处，其他两处自然不需要动，毕竟在安西将士英灵注视下商议军事，更能稳定军心。 主殿的东侧自然是十几个独立的院落，一开始杨秋就给宁熊说过，他的院落和兄弟们一样就可以，最终宁熊还是将杨秋院落建的更加宽阔了些，而西侧是一个演武台，杨秋建立他的目的是为了时刻提醒鞭策兄弟们，别被现在的荣华迷了眼，忘了自己是个军人。 第98章 我用不着骑马 萧起为什么要回来，也许是为了保护二皇子，也许是为了其他的目的，无论是那种原因杨秋都没主动开口询问，将二皇子安顿好后，萧起主动找到了正坐在英灵殿前广场上晒太阳的杨秋，看着杨秋眯着眼睛悠闲的晃动着躺椅，萧起沉吟了一会后说道： “我和大哥一直都是朱家的人。” 杨秋没有睁开眼睛而是漫不经心的开口道：“这个我知道，说点我不知道的吧。” 萧起轻轻点头，然后席地而坐看着山脚下忙碌的靖王府说道：“我和大哥都是先帝从小带到大的死侍，原本我们以为就这么跟着先帝平淡的走完一生，后来先帝将我们兄弟二人留在了你的身边，我们才体验到了不一样的人生，刺激，快活，还有一帮过命的兄弟，可有一点无法改变的是， 我们都是先帝留在你身边的棋子，监视你每天的动向，然后汇报给先帝，后来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们兄弟俩的心态变了，给先帝的密信越来越少，于是，上次先帝把我们留在都城的时候，不单单是为了组建内厂设立禁卫，先帝还为我兄弟二人秘密寻了亲事，留下了子嗣，这才将我二人放回到你的身边。” “你应该清楚，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些。”杨秋开口打断萧起的话说道 萧起微微一愣苦笑道：“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我兄弟二人的本意，你可以放心，安西的探子和秘卫只忠于安西，只忠于你。” 杨秋点了点头起身道：“这就够了。” 说完低下头看着萧起说道：“如果在都城陛下真的要杀我怎么办？” 萧起抬起头直视着杨秋的眼睛微笑道：“有王老二和后宫的那位，陛下不敢的。” 站起身后的萧起对着杨秋深深地做了个揖后说道：“多谢王爷这么多年的照顾，萧起兄弟二人感激不尽，安西的探子和秘卫已经全部移交到了小六子的手中，萧起也要告辞了。” 看着转身离去的萧起，杨秋没有说话，他很想让这俩兄弟留下，如果说背后的英灵殿是安西军的军魂，那么风起就是当初杨家军的灵魂，可惜不能，当初王老二让小六子进入秘卫就说明老二那个表面憨憨的胖子从内心深处就没有全部信任他们，那个胖子可能除了杨秋谁都不信任吧 如今更是出了这档子事，等老二回到靖王府肯定要和萧起算后账，这也是为什么杨秋让他留在平西走廊盯着音离的原因，萧起也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回来解决秘卫和探子的事情后，直接来和杨秋告别。 一直等萧起的背影回到山下，离开靖王府，杨秋才抬起头眯着眼自语道：“老二也该回来了。” 平西郡的官道上，无数驿站正在搭建，虽然安西现在没有战事，安西府还是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建造这些遍布安西官道的驿站，吕芩洁说过无论是现代战争还是冷兵器战争，信息的传递永远是最重要的，只要保证信息的快速流通，战争也就胜了一半，杨秋没有听懂她口中的现代战争是什么，可有一点他明白，兵贵神速。 而此时通往郴州的官道上，两队人马就在一处刚刚搭建好的驿站前相遇，王老二看着眼前满脸苦涩的老兄弟，没有质问，没有发怒，而是平淡的说道：“坐坐？” 驿站还没有搭建完全，自然没有酒水，三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干坐了半天后，王老二主动开口道：“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萧起摇了摇头开口道：“该说的都和靖王说过了，说不定这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有些话说不说其实都不重要。” 王老二呵呵一笑道：“那可说不好，要是都城的那位再敢出幺蛾子，老子说不定就带兄弟们去都城坐坐。” 萧起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搭话，而是起身对着王老二和音离各自行礼后说道：“萧起要告辞了。” 等萧起起身上马从二人身边路过后，音离看着萧起落寞的背影执礼道：“音离恭送老师。” 没有搭话也没有回头，疾驰而去的骏马只留下了一阵灰尘，音离扭头看向王老二诧异的问道：“我还以为你会发火，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王老二摸着厚厚的下巴道：“本来是一肚子火的，可看到他后就没了，当初萧家兄弟救了我和老大不是一次两次，这么多年的情份我没忘。” 如果说他们这些人里谁和萧家兄弟情分最深，无疑是音离，虽然嘴上一直没说，音离心里却一直认为两人是她的老师，除了武艺战法，还有很多很多的道理，对于两人的叛离她心中比谁都难受，这种阴霾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满山的桃花印入眼中。 “卧槽，还得是老大啊，真踏马会挑地方。”王老二惊叹的看着藏在桃花林中越来越近的靖王府。 徐则早早的等在了府邸门前，迎接杨秋最亲近的两个人，跨进靖王府大门后，音离发呆的驻足在门口，连王老二那粗狂的大笑声都没惊动她，音离脑海中突然蹦出来当初在建邺城头上的对话：说书的先生讲过，有钱人家都有一个特别特别大的院子，里面种满桃花，一到春天满院子都盛开着桃花，而且院子里还要有一个大大的池塘，中间建一个小亭子，每到夏天就划着小船去亭子里乘凉。 失神的音离，看着闪动的湖水，跨上曲廊，走过廊亭后才被徐则的询问给打断回想，她茫然的看着徐则问道：“徐公公刚才说什么？” 徐则微微一笑道：“老奴是想问徐姑娘要不要先去你的院落看看。” 音离点了点头道：“那就先去我的院子看看吧。” 徐则微微一笑躬身道：“请跟我来。” 此时王老二已经先一步朝着山腰的主殿爬去，看着他那肥胖的身躯，也不知道能不能一口气走上去。 此时音离已经在徐则的带领下推开了东院的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环绕整个院子的桃树，然后就是一块足够战马冲刺的跑马场，西侧则是和前院大湖连通的一个小湖，说是小湖也足以泛舟，而湖中心立着一座凉亭，整个东院的面积足足占据了半个靖王府。 远处的大殿前，杨秋正坐在一棵桃树下慢悠悠的品茶，音离走到他身边看着杨秋一言不发，杨秋起身笑眯眯的问道：“我答应你的家，喜欢吗？” 一把抱住杨秋的音离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微微颤抖着，杨秋轻轻抚摸着她的肩膀轻声道：“喜欢就好。” 然后看到将头扭到一旁的徐则问道：“老二那？” 徐则回过神赶忙低下头说道：“王将军进门就朝着主殿去了，老奴叫也没叫住。” 此时王老二已经满身大汗的喘着粗气半爬似的爬上了广场，他一个翻山躺在地上干吼道：“有没有人啊，快给老子倒碗水，我要被渴死了。” 一个侍女匆匆从侧殿走出，手里端着一盏茶递到王老二的眼前，王老二艰难的起身一饮而尽道：“我老大那。” 侍女一愣，王老二反应过来道：“靖王在哪？” 侍女微微行礼道：“回将军，王爷在山下的东院。” 王老二闻言张着嘴巴，一脸要死的样子咽了咽口水道：“我踏马。” “哈哈哈，老二，你牛逼啊，居然爬上来了。”此时宁熊从主殿的侧院走出来，哈哈大笑的调侃道 将旁边的侍女挥退扶起地上的王老二，王老二起身瘫在宁熊的身上说道：“老大脑子抽风了，把主殿建这么高，不知道我啥情况啊。” 宁熊嘿嘿一笑道：“就是考虑到你的情况，老大才让工匠把跑马道建成了走字形，楼下有专门上山的良驹，你不知道？” 王老二此时跟吃了死苍蝇一样难受，在山下徐则是跟他说过什么，当时兴奋过头了，就啥都没顾直接跑上了山。 “我说，山上有没有马？”王老二希冀的看着宁熊问道 宁熊呵呵一笑，眯着眼睛道：“当然，没有。” 看着王老二马上就要抓狂，他才解释道：“都说了，这个跑马道是为你和传令兵准备的，我们都是自己走上山，你不骑山上哪来的马。” 哑口无言的王老二只能痛苦的随着宁熊一瘸一拐的转身下山，好在宁熊是个瘸子，不嫌弃老二下山慢，等两个人磨磨蹭蹭的走下来后，杨秋和音离吕芩洁正一脸好笑的看着两个人，王老二老脸一红把搀扶自己宁熊推开，咳嗽了两声道：“老熊啊，你这腿脚还真是不行，下个山还得老子搀着你。” 宁熊：“？？？” 杨秋好笑的问道：“看来这点小山难不住你啊。” 王老二一挺胸膛道：“呵，就这么点高度，老子能来回跑上十趟。” 杨秋点了点头严肃的说道：“哦，既然如此，徐则听到了吗，你让人把马匹都撤了吧，咱家王大将军用不着。” 王老二脸色一变，急忙上前拉住杨秋的手说道：“别啊，老大，我是没事，可老熊不行啊，你得照顾照顾他，你说是吧小洁洁。” 吕芩洁眉头一挑不愿意搭理他，然后王老二回头看着宁熊说道：“你说是吧，老熊。” 宁熊一摇头：“我觉得老大说的对，我上山用不着骑马。” 王老二：“。。。” 第99章 紧急军报 靖王府迎来了开府后的第一件喜事，安西军总参将林柏宏的大婚，当天整个靖王府人满为患，各地达官贵人送来的贺礼堆满了整整两个院子，无数的将领从前线赶回参加这场婚宴，由于林柏宏的父亲被他亲手给千刀万剐，在他不断的请求下，比他还年轻的靖王杨秋无奈的坐上了象征父母长辈的主座，这种待遇让下面的官员将领嫉妒的两眼发红。 而杨秋身边坐着的自然是瑟瑟发抖的新娘父母，做为普普通通老实了一辈子的平民百姓，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能嫁给安西的总参军，更没想到能和靖王坐在一起享受跪拜，大婚的流程是按照北明的习俗，敬拜天地，敬拜君亲长辈，互相对拜，在主婚人李甫林的主持下，新人在众人的欢笑声中步入洞房，杨秋此时也起身准备开宴。 女方的父母在侍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杨秋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吩咐徐则将两位老人安排到别的桌上，杨秋怕他们去了主桌连筷子都不敢动，精明的徐则很快领会了杨秋的意思，他让人在宴席的主桌旁边又放了一张桌子，然后把女方父母和亲友安排在了这里，这样即不会让女孩的父母太过约束，还不会让外人觉得杨秋怠慢了人家，不让人家坐在主桌。 林柏宏从新房出来后，整个宴席在礼乐声中开始，无数的侍女端着美味佳肴穿行在宴席中，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只有宁熊满脸的惆怅，眼睛不住的往招待女眷的后院瞟，这一幕自然落进了杨秋的眼睛，他端起酒杯扭头看向身边的李甫林问道：“听说李大人有个堂妹？ 李甫林闻言心头一跳，小心翼翼的回答：“回王爷，老臣确有一妹，名为李荷儿。” 杨秋笑眯眯点了点头道：“听说荷儿姑娘早就过了待嫁之年，为何还未婚配？” 李甫林心思狂转，不停的思考杨秋此话何意，李荷儿之所以一直没有婚配，自然是李甫林这个老家伙想要待价而沽，和安西军的老将们攀上亲戚。 可惜选来选去也没有他心仪的对象，要么就是年龄太大，要么就是家里的儿郎太小，实在是没有合适的人选，至于林柏宏王老二他们，李甫林根本就没敢往哪上面想过 一是王老二他们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万一自己上赶子送自己这个妹子攀亲戚，人家不一定看的上李荷儿，李甫林老脸到时候就丢尽了 二是李甫林也不太想让自己的妹子嫁给他们，王老二这几人哪有好东西，林柏宏和宁熊他们几个还好一点，无非就是强抢民女，事后还能补偿一笔银钱，放人家回家，而进了王老二府邸的女子，可从来没听说有出来的，至于死活更没人敢问。 如今杨秋提起这件事，八成是要给李荷儿提亲，李甫林即开心又担忧，能得到靖王亲自撮合，无论自家妹子进了谁的门都不会受委屈，可万一杨秋是给王老二做媒，李甫林又不知道怎么拒绝，想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呵呵，回王爷我这妹子性格倔强，这种婚姻大事我都是随她自己心意的。” 李甫林这话很明显就是有推辞的意思，杨秋微微一笑也没说什么，他放下酒杯对着还在发愣的宁熊摆了摆手道：“老熊，来来来。” 宁熊回过神拖着个腿起身走到杨秋身边问道：“咋啦，老大。” 杨秋没搭理他，而是看向李甫林说道：“老李啊，你和宁熊也算熟悉了，这几年军中的物资补给都是你二人操持，这靖王府也是你们共同努力的结果，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你大概心中有数，如今宁熊也是孤身一人，不如由我做个保人如何。” 杨秋把宁熊叫过来的时候，李甫林心中已经有数了，他只是没想到杨秋居然是给宁熊说媒，而且杨秋说的没错，这几年宁熊应该是李甫林最熟悉的，虽然也跟着王老二干一些下流勾当，和其他人相比算是难得的老实人，如果自己的妹子能够嫁给宁熊倒也算的上一件好事。 端起酒杯后，李甫林对着杨秋说道：“多谢王爷厚爱，这件事我回去后就和家妹商量一下，尽快给宁兄弟一个答复。” 这个时候宁熊才老脸一红知道杨秋叫他过来什么事了，挺大的一个老爷们顿时有点扭捏了起来，而坐在一旁一直竖着耳朵的王老二嘿嘿一笑，拉着宁熊的衣角说道：“可以啊，老熊，你啥时候惦记上老李家的妹子了。” 宁熊闻言更加羞臊了，差点扭头就走，而此时杨秋及时开口道：“宁熊，还愣着干嘛，李大人都已经开口了，还不敬未来的大舅哥一杯。” 似乎是杨秋的话给了他底气，宁熊直接端起杨秋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道：“敬李大人。” 李甫林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杯中的酒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杨秋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这件事基本上就这么定了，李甫林就算有心拒绝也不敢，更何况他也不想拒绝，看着杨秋似笑非笑的样子，李甫林深吸一口气将杯中酒饮尽道：“那本官就在家中静候宁大人了。” “哈哈哈，好好好，今天算是双喜临门，喝酒喝酒。” 随着杨秋的话音落下，整个酒席进入了高潮，数十名身着暴露的舞女走进前厅的中央，开始跳起皇城内看不到的舞蹈，幸亏女眷们和他们是分开的，不然这等淫秽的场面，绝对会让音离暴走，这酒宴也就开不下去了。 宴会一直进行到了子时，受邀前来的达官贵人们陆陆续续离场，只剩下安西军的将领被杨秋留了下来，直到整个前厅只剩下军人后，挥退歌姬乐师 杨秋起身道：“兄弟们，现在这里只剩下咱们自己兄弟了，有些话借着这个机会和你们掏心掏肺的聊一聊，你们有些人很早就跟着老子，有些是刚刚提拔上来的，老兄弟们都知道，我杨秋从来不亏待自己的兄弟，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有女人一起玩，我也从来没限制过你们在战场上的行为，为什么？ 因为咱们当时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死人，说不定哪天就死在战场上，包括有些兄弟，强抢民女，欺压百姓，胡作非为，这些老子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因为安西以前是老朱家的天下，天塌了有皇帝在上面顶着，可是兄弟们现在不行了，安西改姓了，现在是咱们的天下了，那么安西的百姓也是咱们的百姓了 军人打仗靠的是什么，靠的是人是粮食，人和粮食从哪来，自然是从百姓中来，如果咱们还和以前一样不把百姓当回事，以后谁还愿意替咱们打仗，谁还愿意给咱们种粮食，靠朝廷吗？ 他们恨不得把咱们扒皮吃肉，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们想玩女人，行，安西最大的青坊随便你们玩，不收一分钱，看上良家女子，行，只要你们腰好使，娶一百人老子也没意见，但是，谁踏马的要是再敢强抢民女，欺压百姓，私拢良田，老子为了前线的几十万将士，第一个砍了他，明白了吗？” “明白。” 震耳欲聋的回应声让整个前厅都颤了颤，安西成立的时间并不长，无论这些将领之前都干过什么，这种情况也才刚刚开始，他们身上的血性和服从性还一直保持着，同样的话同样的约束如果放在其他成军几十年或者百年的军队身上，绝对没有这样的效果，还会被嗤之以鼻，杨秋深吸一口气对着王老二说道：“王二和，从现在开始，你做全军的督军，谁要是敢犯，我第一个拿你是问。” 王老二打了个哆嗦，他就是安西军最大的败类，也是军中恶习传播的根源，自然明白杨秋把这个督军交给他是什么意思，于是急忙回应：“是。” 接着杨秋又将英灵殿和安西老兵的归置问题大概讲了一些，下面的将领纷纷点头赞同，英灵殿的存在可以大大的鼓舞士兵们的士气，而以后的归置问题更会让士兵们卖力，毕竟在战场上获得多大的军功，以后得到也就更多。 众人彻底散去后，杨秋才一下瘫在了椅子上，虽然达官贵人们只是小小的敬酒表示了下尊敬，可那些将领们差点把杨秋灌成酒桶，如果不是王老二宁熊一直替他挡酒，说不定之前的那番话都没机会说，正当他迷迷糊糊的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同样醉醺醺的林柏宏带着新娘走到了他身边，女子微微行礼道：“妾见过王爷。” 林柏宏举着酒杯说道：“本来我早就想带她来给老大敬酒的，可惜那群家伙根本不给机会。” 杨秋看着新娘手中的酒，强忍着吐意接过酒杯，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脸说道：“以后他要是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等新娘道谢完，艰难的将酒杯举到嘴唇前，刚想灌下去一道急切的呼声从府外传来： “紧急军报。” 第100章 打不打? 北明建武二年，文邱，安西，北明同时收到了来自范国的求援书，半旬之前隋阳不宣而战突然进犯胤州，范国威武大将军张巡命王子宴率领十五万大军前往迎战，然而在王子宴刚到战场和隋阳焦灼在一起的时候，张巡突然命大军包围都城挟持范国国君，然后让范国国君发圣旨让王子宴投降，若不是都城还留有王子宴的亲信，及时将张巡谋反的消息传出，王子宴直接自断一臂留下五万大军断后，回援都城，现在范国已经名存实亡了。 然而王子宴的回援也改变不了什么，都城在张巡的手里，皇帝大臣也在张巡的手里，后面还有来势汹汹的二十万隋阳大军，灭亡只不过是早晚的事，王子宴一开始怎么都想不通张巡为何要谋反，虽然两人在朝廷上不合，可张巡总归稳压王子宴一头，在范国张巡如今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直到隋阳向天下宣告的诏书发来，王子宴才明白，原来张巡想做那杨秋，成为这天下第二个异姓王。 隋阳国君晋封张巡为和亲王，将范国两州之地归属其下，免除朝廷税赋。 这步棋隋阳已经等了很久，只不过是在等一个机会，而这个机会就在杨秋和北明皇帝闹掰的时候开始落子，范国国君后悔不已，第一次张巡把持朝政时，王子宴还有余力可以和张巡角逐，让他不敢太过放肆 事后范国国君惧怕两人再起争执，让诸国趁火打劫，一直安抚张巡疏远王子宴，没想到换来的是更大的灾祸，就算如今封一个异姓王给张巡，他也不会看在眼里，范国能给张巡的顶多也就是一州之地，可人家隋阳是答应把整个范国都交给张巡，范国已经失去了谈判的资格。 隋阳大营 杨历皱着眉头看完截获的求援书，抬头看向正在闭目养神的杨剪问道：“叔父，这个王子宴派了这么多斥候往北明文邱和安西求援，虽然咱们截获了不少，终究还是有漏网之鱼，要是他们应援，应当如何？” 杨剪闻言睁开眼睛笑了笑说道：“历儿，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支援范国？” 杨历想了想说道：“侄儿以为，北明应该不会，听闻北明如今的国君胸无大志，平庸不堪，应当不会趟这趟浑水，至于安西，那个杨秋本来就是个搅屎棍，我觉得他可能会插一脚进来，文邱侄儿不好说。” 杨剪看着自己的侄儿呵呵一笑道：“你啊，还是年轻，北明皇帝虽然平庸，可志向不小啊，不然也不会趁着新年对杨秋下手，所以为了竖立威望，北明肯定会下场参与，而杨秋则恰恰不会 如今安西还不足以支撑杨秋打一场跨国战，现在跟北明皇帝闹得又不怎么愉快，得不到北明的补给，他只会待在安西看笑话，我们最需要担忧的是文邱，这个机会他们不可能放过，可凭借文邱一国之力，想要从咱们和张巡联手中讨便宜就是痴心妄想。” 杨历听完杨剪的分析不解的问道：“那叔父你的意思是，文邱是要联合北明？” 杨剪失望的摇了摇头：“这几年没有战事，你的脑子都不会转了吗？文邱和北明相跨两国之地，和北明联合有什么好处。” 杨历眼睛一亮道：“侄儿明白了，文邱想要联合安西。” 杨剪点了点头起身走到地图前指着长河江流域说道：“文邱出粮，安西出兵，联合起来就有实力把整个长河江流域以南吞下，到时候咱们废了这么大的劲不过是给文邱和安西做了嫁衣，白白送给他们一州之地。” “那依叔父的意思？” 杨剪摸着胡须对身边的参军说道：“准备纸墨笔砚，我给杨秋那个小家伙写封信，叙叙旧。” 安西，靖王府。 英灵殿内已经坐满了安西军的将领和李甫林为首的官员，对于范国的求援，他们已经讨论了四个时辰，武将们一直主张支援，没有别的心思，就是想打仗，而文官们则极力反对，如今安西的存粮不多，而且正在大力开垦荒地，做种子的粮食都得从口粮中扣，哪有粮食让他们出去打仗。 “放你娘的狗屁，咱家大将军刚从朝廷弄来了一百万石粮食，这才几天都被你们这群文官给贪了不成。”一名五大三粗的武将拍着桌子朝对面的文官怒斥道 而面对粗鲁不堪的武将，文官们也是憋得脸红脖子粗，自诩文人的他们自然不能和武将们对骂，李甫林看着手下们的窘态，清了清嗓子说道：“徐将军有所不知。” 看到李甫林说话了，武将们这才消停了下来，如今李甫林和宁熊要攀上亲家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这个面子武将们还是要给的 看着大家都不在说话，李甫林起身说道：“朝廷年后确实给咱们安西军补偿了一百万石粮，当时就被王爷划出三十万石留在平西走廊和北原交换战马，诸位将军可还记得建邺之围，当时本官顶着安西百姓的臭鸡蛋和烂菜叶强收了十万石粮，骗了十万人赶赴郴州，当时答应要连本带利还给百姓， 还有这十万人的军饷，如今只剩下四十万石，现在天气刚刚回暖，正是播种的时候，又得拿出二十万石发放下去做为种子，再算上这几年的库存，如今整个安西满打满算不到三十万石粮草，如果现在出征范国，这仗不知道会打到什么时候，万一收粮前战争还没结束，到时候整个安西百姓和将士们都得饿肚子，将军们总不能让士兵们饿着肚子打仗吧。” 被称为徐将军的武将不服气的说道：“我们不用安西的粮食，大不了去范国抢嘛。” 一直听他们掰扯的杨秋，没好气的直接把手里的信封丢到了他脸上骂道：“抢抢抢，你踏马当咱们是土匪那，忘了在文邱和范国吃的大亏了，现在和以前不一样，几十万的大军出征，靠着抢粮早晚都得饿死。” 徐将军缩着脖子不敢说话，王老二挠了挠脑袋问道：“那老大，这事就这么算了，隋阳要是把范国给吃下了，以后咱们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杨秋嘿嘿一笑，把自己手里的信件放到李甫林身边，让他看一看，然后开口道：“老子这两天收到了两封信，一封是文邱的，一封是杨剪的，先让李大人给你们说说文邱啥意思。” 李甫林看完信眼睛一亮道：“文邱想要联合咱们共同支援范国，此次出兵的粮草由文邱担负，拿下南州后，分而治之，王爷好事啊。” 在场的所有人眼睛都亮了起来，没想到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武将们更是集体发声请求杨秋出兵，面对兴奋的将领，杨秋笑眯眯的压了压手，等所有人消停后，他才坐直身子说道：“相比于文邱的条件，我对杨剪的提议更感兴趣。” 北明皇城 朱为灿自从收到范国的求援信后，一直和大臣们探讨要不要支援范国，朝中自然也是分成了两派，有些大臣认为，如今北明国力昌盛，还有杨蛮子这个藩王，就算隋阳打下了范国，必定是元气大伤，对北明产生不了威胁，应当作壁上观，而另一派大臣则认为，隋阳作为中原霸主这么多年，更是占据中原三州最富饶之地，底蕴深厚，若是再让隋阳拿下范国，那么天下九州隋阳将独占五州，如今朝廷和安西又貌合神离，不可让隋阳得逞。 整个北明朝野讨论来讨论去，很默契的都没有想和安西沟通，他们知道如果朝廷让安西出兵，又是一笔大支出，最重要的是，杨秋可从来没有把打下来的土地交给过朝廷，虽然有一部分是先帝朱由昭的原因，但这种思想已经在朝臣心中根深蒂固，生怕让杨秋插一脚赔了夫人又折兵。 养心殿外，朱为灿站在这徘徊了许久，他已经很久没来太后的寝宫了，自从上次因为杨秋的事闹得不愉快，朱为灿心中多少有些隔阂，可如今的形势又让他拿不定主意，还是无奈的前来询问太后的意见。 梁太后从皇帝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只不过是在等朱为灿主动低头，只要低了头，那么就会低无数次头，谁就会是最后的赢家。 看着最后还是选择走入寝宫的朱为灿，梁太后满面春光的挥退宫女太监，不等朱为灿问安，梁太后就走到朱为灿的身边，贴着他的耳朵说道：“陛下可是许久未来了，让哀家好生惦念。” 这个荡妇，朱为灿被梁太后撩拨的只剩下这个想法，之前心中的郁结瞬间消失，一把搂住太后的细腰说道：“朕今天就好好让你惦念惦念。” 半刻钟后，喘着粗气的朱为灿瘫在床上问道：“母后，范国之事你可听说了。” 梁太后单手支撑着脑袋，虽然身体上很不满，可嘴上还是温和的说道：“当然，哀家以为，要打。” 朱为灿扭过头看着太后不解的问道：“为何？” 梁太后呵呵一笑：“因为杨秋肯定会趁火打劫，一个藩王都敢浑水摸鱼，你堂堂一国之君，怎可落人身后，岂不是让百姓嗤笑，让史官留下不好的一笔，所以一定要打。” 第101章 百姓是什么 距离范国都城以西一百里外的反抗军势力范围内，王子宴正眉头紧锁的听着下属的争吵，如今都城被张巡掌控，后面留下断后的五万大军正在节节败退，用不了几天隋阳就会围上来，反抗军的将领们正在讨论撤离的路线，只要不被张巡和隋阳合围，坚持到北明和文邱的支援那么范国就还有希望。 面对这种天真的想法，王子宴只能在心中暗骂他们虚伪，如今范国的国君和所有的皇亲贵戚都捏在张巡的手里，就算他们这支大军突围出去，张巡将皇室一族一砍，他们还拿什么复国，而且文邱和北明就算来支援，也不过是驱狼吞虎，最好的结果无非就是投靠某一个国家，然后看着他们平分范国。 但是如今大敌当前，这种话王子宴不能说，这些老将们心中其实也有数，想要突围的目的无非就是待价而沽，想要王子宴带着他们卖出一个好价钱，隋阳方面肯定不用想，王子宴敢投降张巡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他以绝后患，剩下的北明和文邱就成了他们考虑的目标，北明大军想要进入范国只有两条路 第一条通过平西走廊从平西郡进入胤州，第二条直接从隋阳牧州打进来，无论那条路都不容易，走平西得看杨秋的脸色，如今杨秋和北明朝廷关系紧张，北明大军八成不会选择这条路，而走牧州，隋阳早就准备好了二十万大军防着北明南下。 怎么看最好的结果都是投靠文邱，文邱是现在诸国中实力最差的一个，如果有王子宴这十万精锐加入，无疑是大大增加了文邱的实力，定然能够卖个好价钱，但王子宴心中最期望的还是安西，毕竟他的老子现在就在安西 可王子宴现在不敢保证安西会不会趟这一趟浑水，如今安西常备军已经高达二十五万，这已经超出了安西目前财政的上限，十万反抗军在加上后勤人员和他们的亲属，这个数字已经超过了三十万，安西就算想吃也不一定吃的下。 正当王子宴皱眉思考的时候，一名传令兵急忙走进大帐：“报，将军，文邱二十万大军已经进入南州境内，正在北上。” 王子宴闻言点了点头，等传令兵退下后，沉默下来的将领们将目光看向王子宴，没等他开口，另一名传令兵再次急匆匆的赶来：“报，将军，探子回报，北明调遣二十万大军进入隋阳牧州，正在朝着隋阳都城前进。” 面对接二连三的喜讯，王子宴并没有露出开心的意思，北明这一手在解杨秋建邺之围的时候已经玩过了，隋阳不可能不防，所以想要等到北明大军支援不切实际，而仅靠文邱一国之力，就算加上自己也不是张巡和隋阳的对手，要知道现在张巡手里有二十多万大军而且掌控着整个范国的命脉。 正当王子宴起身看着地图思考对策的时候，又一名传令兵匆匆跑了进来：“报，安西大军异动，正在郴州集结。” 听到这条军报，王子宴终于松了一口气，安西也搅和进来了，这样他可以选择的余地就多了一个。 安西靖王府 无数条军令从英灵殿内不断的发出，安西的将领匆匆赶往英灵殿，然后又匆匆离开，前往属军大营，整个安西的百姓看着不断聚集的军人，知道这是又要打仗了，看着面庞稚嫩的士兵，纷纷叹气不知道能有几个人活着回来。 在林柏宏不断的调动下，所有的将领终于安排完准备带兵开赴前线，此时英灵殿内只剩下杨秋王老二他们三人，音离先一步率领三万铁骑赶赴郴州，宁熊和李甫林也在忙碌军资补给的事情，没有任务的王老二成了难得闲人，他不满的问道：“老大，你好歹也给我安排个活，以前先锋将军都是我打头阵的，这段时间我都快闲出毛了。” 杨秋瞥了他一眼说道：“那你再闲一段时间吧，你和老林先在这给我统筹全军，过段时间我给你安排个大活。” 王老二眼睛一亮问道：“啥活。” 杨秋直接起身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安西此次出兵十五万，音离带领的三万铁骑组成的左翼护卫军，吕芩洁带领的一万火器营，还有之前提拔上来徐腾率领三万风字营，鲍文聘带领的三万右翼护卫军，剩下的五万先锋军由杨秋亲自率领，如今大军已经全部前往郴州集合，杨秋自然也要出发。 刚刚走到前厅，一个身披大红盔甲的英俊小将就站到了杨秋的身前，杨秋眉头一挑道：“二皇子这是何意？” 二皇子朱泓煊笑呵呵的咧着嘴说道：“自然是和皇叔一同出征了。” 杨秋意味深长的说道：“二皇子莫要说笑，你可是千金之躯，如果在战场上出点什么事，我没办法交代啊。” 朱泓煊无所谓的摊手道：“皇叔不必多虑，这次随皇叔回安西，本来就是要学东西的，我一个二皇子出了事也影响不了什么，再说了有皇叔在，泓煊想出事都难。” 杨秋看着他那拙劣的马屁，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他跟上。 事后杨秋才知道他这个决定有多错误，从靖王府到郴州数百公里的路程，这个二皇子的嘴就没停过，经常问一些天马行空的问题，杨秋甚至一度觉得这小子是不是吕芩洁的老乡，不然怎么会问出吕芩洁经常提的问题。 “皇叔，我这段时间在安西巡查了很久，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和杨秋并排骑马而行的朱泓煊安静了没一会又开始有了新问题，杨秋敷衍的问道：“什么事情？” 朱泓煊想了想道：“我发现，安西的百姓好像活的更自由。” 杨秋一愣，上次听到自由这个词还是吕芩洁提出来的，于是好奇的问道：“更自由？此话从何说起？” 看到勾起杨秋的兴趣，朱泓煊清了清嗓子道：“你看啊，北明的百姓每天不是在劳作就是在劳作的路上，朝廷的税赋是压在百姓头上的一块石头，收获的粮食在交纳税赋后，剩下的余粮只够温饱，百姓们只能在闲暇之余去富贵人家打短工，这也就让整个北明显得死气沉沉，可安西不同，安西税赋并不比朝廷的税赋低，可我看到的安西百姓从田地里劳作回来后，还有闲暇之余带着家里的孩童游玩，城镇的大街上还有未出阁的女子摆摊售卖货物，和北明的其他的百姓相比安西百姓眼睛里有光。” 听着朱泓煊的话，杨秋第一次正视起这个便宜侄子，他思考了一会后说道：“你知道百姓的存在是为了什么吗？” 朱泓煊一愣道：“自然是为了朝廷为了国家奉献。” 杨秋摇了摇头道：“百姓的存在，是为了自己活着，为了家人活着，朝廷的存在是建立在有百姓支持的基础上，如果朝廷把百姓当成劳作工具，当做蝼蚁牛马践踏，那么这个朝廷覆灭是早晚的事， 之所以你看到的百姓每天低着头，累死累活的辛勤劳作无非就是为了能让家人过上安稳日子，中原诸国的百姓有几个人拥有自己的田地，良田都把持在门阀世家的手里，朝廷还不允许百姓私自开垦荒地，虽然是过得苦了点，最起码现在不会饿肚子， 所以他们虽然累但还会依靠朝廷，而安西的百姓不一样，只要百姓愿意，每开垦一块荒地，安西府会免费提供第一年的种子，免除一年的税赋，最重要的是，这些开垦的田地除了安西府划好的地块，都是百姓自己的， 你可知道一块属于自己的地对于百姓来说有多重要，有了自己的地他们就不再是贱民，不需要入奴籍，只需要每年上缴安西府部分税赋，这块地就世世代代属于他们，百姓摆摊售物只需要每年交纳一旬税金就可，而且安西有一条律法叫检举制，也就是民可告官。” 朱泓煊听完这些话陷入了沉思，先不说田地的问题，光这条民可告官就足以让他一时无法接受，民不可告官这条铁律是中原诸国默认的律法，虽然没有拿到台面上来，可谁都清楚，民若是告官，下场会极其凄惨。 朱泓煊满脸不解的问道：“民可告官，如何告，谁来接？官官相护怎么办？天高皇帝远的偏远地区百姓如何出的来？如果是刁民恶意状告怎么办？” 面对二皇子的质疑，杨秋语气平淡道：“民告官自然是往上一级官府告发，而官官相护嘛，就要说到另一条律法了，属地官员犯法，百姓告到哪一层的官员，往下所有的官员连坐，至于刁民恶意状告，若查不属实，株连三族。” 朱泓煊摇了摇头道：“不对，这样也不对，若是官员害怕连坐，全都不受理，而且半路将告状百姓杀害，该如何？” 杨秋扭头看着他道：“安西有一个叫做巡察使的机构，他们不隶属于任何衙门，没有官职，没有官服，每天的职责就是分布在安西各地巡视，他们都是从安西各地选上来的孤儿，他们只听命于靖王府，他们不会插手任何案子，只记录汇报官员的行为。” “那要是案子告到靖王府怎么办？难道皇叔还能将一州所有的官员全都杀光不成？” 面对朱泓煊这个疑问，杨秋嘴角微微一翘道：“殿下，你想多了，杀光了一州的官员谁来替我管理百姓。” 朱泓煊刚要点头，就听杨秋继续道：“顶多杀光和此事有关的部分，也就百十人，不妨事。” 朱泓煊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忘了杨秋是什么人，整个中原最臭名昭着的刽子手，手上沾满了无辜百姓的鲜血，屠城灭门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杨秋只不过是一个山野出身的猎户，他不会考虑官场的稳定，不会考虑史书上怎么写他 大沁就是在他铁血手段下逐渐稳定下来融入安西的，为什么北明的官员敢暗中和皇帝叫板，那是因为他们知道一个想做好皇帝的皇帝要顾忌的东西太多，而杨秋不会，他是个十足的恶人，这个世界上恶人的话永远都比好人好用，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好人不会无理由的杀你，而恶人会。 偏偏这个当初屠戮百姓如同屠戮猪狗的杨蛮子，对待百姓的政策却比中原诸国更加温和宽厚，何其的讽刺。 第102章 什么是连襟 杨秋的话让朱泓煊终于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这小子是受到了启发还是被吓到了，直到队伍进入郴州大营后，都没再开口，当然这对耳朵都磨出茧子的杨秋来说是件好事。 随着杨秋的到来，安西军十五万大军缓缓开拔，这次他们将借道文邱，联合进驻范国南州，都说南州常年气候温和，终年无雪，而且南州女子肤白貌美性格温顺，中原诸国的达官贵人都以娶到南州女子做小妾为荣，这一次王老二没能随军出征差点没郁闷死。 但是随着大军进入南州渐渐与文邱大军靠拢后，安西军也很郁闷的发现，整个南州的百姓已经开始往胤州交界的都城靠拢，平时就以劫掠百姓为乐的安西军瞬间憋了一肚子的火，这股火很快就发泄到了留守城池的范国军队身上。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撤离，一些家境殷实和那些百年世家并没有离开自己的祖宅，在他们眼里，这个天下谁来当权都不影响他们做生意，大军需要粮草军饷，那他们就提供粮草军饷也就是了，文邱和安西军能够打败范国留下来，他们不仅不会吃亏，未来还能得到扶持，就算文邱和安西输了，等隋阳和张巡的部队来了，他们再用相同的办法迎接王者之师，这些世家贵族能够在这乱世扎根靠的就是这种左右逢源的功夫。 可惜，他们这次做了一个极错的决定，那就是全都去讨好巴结文邱，而把安西给冷落了，在他们眼中文邱代表的是文邱皇帝，而安西不过是一个藩王的队伍，将来等北明的主力军来了安西军就会离开，所以这种行为直接让安西军产生了极大的不满。 随着时间的推移，隋阳大军全歼五万反抗军后和张巡汇合，还在南州攻城拔地的文邱安西大军还需一些时日才能打到长河江，现在他们的首要目标就是干掉王子宴的十万反抗军，面对来势汹汹的隋阳联军，王子宴终于做出了选择。 南州吴兴城内，一处小桥流水的院落内，无数安西将领传令兵不断出入其中，后院还时不时的传来女子的哀嚎声，杨秋就坐在主厅的椅子上听着下属们的汇报，如今安西军已经拿下了三座城池，而文邱则拿下了五座，其中四座城池都是城内的世家贵族买通守将主动开城献降。 面对这种结果，杨秋自然对这些世家产生了不满，进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这些世家贵族开刀，面对来势汹汹的安西军这些世家拿出和文邱早就有勾结的书信，说已经隶属文邱，杨秋怎么会在乎这些，手起刀落就斩了几百颗人头，后面的世家终于明白了一点，文邱和安西只是联军不是上下属，安西不会卖文邱的面子，而文邱更不会为了几个世家和安西翻脸，谁的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谁才是说了算的人，后面安西军的进程也开始慢慢顺利起来。 按照现在的形势发展，不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南州就会彻底沦陷，当然这都建立在反抗军不会迅速被隋阳联军歼灭的情况，等打到范国都城，就是文邱北明安西和隋阳谈判的时候，谈的好大家共分范国，谈不好，就看谁的刀快。 “报，大将军，范国反抗军送来的信件。” 一名传令兵将信举到杨秋面前，杨秋接过信件没有直接打开，而是扭头看向朱泓煊问道：“你来猜猜，王子宴这个时候给我写信何意。” 朱泓煊微微一笑道：“归降。” 杨秋赞叹一声：“聪明。” 接着打开信封浏览了一遍，然后丢到朱泓煊面前说道：“你有什么想法。” 至于杨秋为什么会询问朱泓煊的意见，全都是因为这个看起来玩世不恭的二皇子，这段时间给他的惊喜太多了，无论是智谋眼光还是在战场上的那股狠劲，都让杨秋觉得二皇子很适合做一名主将。 “这个王子宴还真是会挑时候，不过我有一点想不通的是，他为何不选文邱而是选择安西。” 面对朱泓煊的这个疑问，杨秋撇了撇嘴道：“你是不是忘了，他老子就在安西。” 朱泓煊了然的点了点头道：“明白了，不过我觉得不应该接受归降，咱们占据南州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如果现在调转马头去支援长河江以北的反抗军，太浪费时间，不仅会丢掉南州大好的地盘，换来的也不过是两郡之地，而且让这十万反抗军去消耗隋阳联军的兵力，对咱们接下来的博弈大有好处。” 对于朱泓煊的观点，杨秋表示了极大的赞同，转头对着传令兵说道：“让王子宴派来的人带一面安西的军旗回去，告诉他，现在反抗军隶属安西了。” 传令兵毫不犹豫的应是退下，一旁的朱泓煊愣了，心想你刚才不是也赞同我的观点嘛，怎么转头就变卦了，杨秋叹了口气说道：“我是个念情谊的人，人家王明阳一大把年纪了，还不辞劳苦千里迢迢远赴西域为安西通商，我怎么忍心看他儿子死在沙场。” 朱泓煊目瞪口呆的看着杨秋拙劣的表演，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有一点他能保证，事情肯定不是和杨秋说的一样。 “那个谁谁谁，去把音离给我叫来。”不顾朱泓煊的疑惑，杨秋直接对着门外的士兵喊道，没过一会，风尘仆仆的音离就来到了主厅，如果不是士兵跑的快，音离已经带骑兵往下一个目标进发了 看了一眼朱泓煊音离没好气的说道：“ 你现在和这个小连襟关系是越来越好了。” 音离的话让原本嘈杂的主厅瞬间安静了下来，统战参谋将领们看着满脸尴尬的杨秋大气都不敢出，朱泓煊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不知死活的问道：“连襟是什么意思。” 杨秋气的直接给他一巴掌说道：“没事别踏马瞎打听。” 回头看着音离这个姑奶奶，杨秋还不敢发火，只能无奈的说道：“你率骑兵去趟胤州，现在反抗军准备归降，到了之后只需要做做样子，不需要和隋阳交战，杨剪那边我会处理。”音离闻言没有多说，点头后转身离开。 而一旁的朱泓煊也因为杨秋的一句话忘了连襟的事，语气惊讶的问道：“皇叔和隋阳的杨剪私下里也有联系？” 杨秋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道：“我刚才是不是说过，别打听。” 朱泓煊耸了耸肩‘哦’了一声，然后再次开口道：“那到底什么是连襟。” “你踏马。” 朱泓煊被杨秋打发去了火器营，整个安西军能够和这小子聊得来的也就吕芩洁这尊大神了，面对什么是连襟的问题，吕芩洁说是关系比较好的兄弟，面对这个答案朱泓煊很是不解，不知道为什么杨秋在听到连襟后显得那么的尴尬。 隋阳联军在范国都城进行整合后，开始向着反抗军阵营前进，如今文邱和安西的进攻速度还不算快，只要尽快拿下十万反抗军，那么大军掉头进入南州，文邱和安西就不会有太大的谈判资本，北明的大军也被隋阳境内的二十万大军拖住，现在陷入了僵持阶段，只要杜启风不亲自率军下场参与，隋阳境内就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然而等隋阳联军达到反抗军阵营时，全军都懵了，反抗军的防线上高高的挂着安西军的军旗，而且探子回报，安西军左翼将军音离正率领三万铁骑朝着反抗军奔来，王子宴投靠文邱或者投靠北明他们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杨秋这么干脆，大军都没来，挂个旗子就想让隋阳不战而退，岂不是笑话。 正当杨剪和张巡正在部署如何在音离到达前击溃反抗军时，一名传令兵就跑进大营。 “报，元帅，北明靖王杨秋派人送来一封信。” 杨剪抬皱着眉头道：“拿过来。”虽然两个人私下里是有些交易，可对于反抗军杨剪是绝对不会放手的，如果让这十万大军完好无损的加入安西军，对隋阳来说不是一个好事，杨秋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这个时候给自己写信说什么都没用。 等杨剪打开信件看完后，整个人都愣住了，张巡开口询问道：“杨蛮子说什么了。” 杨剪闻言回过神，直接将信件攥成团，握在了手里，面对这个动作，张巡眼皮一跳，这个时候杨剪居然对他有所保留，当着自己的面看完敌军的信件居然不公布。 “这个杨秋，无非就是想让咱们手下留情，大家都是敌人，简直幼稚。”杨剪说完对着传令兵说道：“让来人回去告诉杨秋，他的要求是痴心妄想，老夫决不妥协。” 等传令兵离开后，杨剪看着地图对张巡说道：“安西的左翼护卫军和亲王应该有所耳闻吧，那是能够和北原铁骑硬碰硬的军队，你觉得咱们两军谁去迎战比较合适？” 张巡暂时放下心中疑虑，开口道：“范国本就不善骑射，骑兵也不多，这左翼护卫军还要劳烦杨元帅。” 杨剪点了点头道：“那好，反抗军就交由和亲王处理，老夫去会会这个女娃娃。” 第103章 你们在干什么 除了留守都城的十万大军，现在隋阳联军拥有三十万，反抗军不过十万，就算加上音离的三万铁骑也不会对他们产生多大的威胁，所以张巡很不理解，一代名将杨剪居然要抽出来十五万大军前往迎敌。 “和亲王，你别忘了杨秋是什么人，你觉得他会傻到让三万骑兵赶来送死嘛，我敢和你打赌，现在安西铁骑的后面最少还跟着五万大军。” 张巡皱着眉头看向地图，伸手指向长河江流域说道：“那又如何，杨蛮子和文邱两军都在长河以南，我将范国水师调过来，他们想过江门都没有。” 杨剪呵呵一笑道：“那南州剩下的二十万敌军怎么办，若是调走水师，我敢保证杨秋和越吉会直接放弃南州的城池，全速赶往都城，到时候咱们被拖在这里，都城危已。” “南州各个郡城还留有数万大军，他们敢吗？”张巡不解的问道。 “你是不是忘了那些城池是怎么被拿下的了。”杨剪嘲讽道，张巡闻言沉默了下来，南州的世家贵族干的那些事，他心里一清二楚，等赶走诸国联军，事后一定要和他们好好算一算。 隋阳联军的布置很快完毕，杨剪率领十五万大军据守长河江流域，张巡带领剩下的十五万大军用最快的速度全歼反抗军。 而此时，杨秋刚从文邱大营离开，这次文邱派来的主将是当初有过一面之缘的越吉，杨秋跟他聊得很简单，反抗军有意加入他们的阵营，安西军的三万铁骑已经前往支援，两万风字营也在路上，现在杨秋希望文邱也派遣五万大军前往支援。 面对这个要求，越吉一开始觉得杨秋无理取闹，你自己想把反抗军吃下，凭什么让我文邱出人出力，但杨秋给他抛出了一个他不能拒绝的条件，南州虽好可跟安西不交界，将来管理是个大问题，若是之后打下南州安西并无占据之意，那么安西参与此战就有两个选择，第一个在撤军前将半个南州掏空，留给文邱一个烂的不能在烂摊子，第二个不对南州下手吃下反抗军后回安西慢慢消化。 如若仅仅是这样，一个反抗军还不足以弥补安西此次出兵的损失，所以杨秋提出了第二个条件，在和隋阳谈判时，用南州一郡换建邺郡补偿安西，面对这么大的馅饼，越吉拒绝不了文邱国君也拒绝不了，独吞南州和平分南州得到的利益完全不同，很快文邱分出五万大军随着风字营开始追赶左翼护卫军的步伐。 张巡和王子宴的战争很快打响，两军三万人的先锋军猛烈的撞在了一起，曾经身为同袍的战友互相将武器捅进各自的身体，这些士兵们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是范国人，却要刀兵相向任由那些敌国人看笑话，可是不明白归不明白，手中的刀却不能软，谁先软谁就死，两个时辰的战斗，双方各自丢下数千具尸体缓缓后退。 看着几乎势均力敌的战损比，张巡的脸色很难看，依照他们对反抗军的了解，这些士兵在得知已经叛国归降安西后，肯定会出现士气下跌的问题，就算在战场上哗变投降都有可能，然而结果恰恰相反，反抗军的士气居然比他们还要高，张巡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此时的反抗军大营内，王子宴骑着战马从士兵们的阵营前呼啸而过，口中高喊着：“兄弟们，王明阳元帅已经在路上了，等元帅率安西大军赶到，必将带领我们打败敌军，重振范国。”面对这个谎言，士兵们没有明白是非的能力，他们只知道统帅说，范国军神王明阳会带领安西大军支援他们，会带领他们打退敌军，会还范国一个太平，士兵们信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现在有了希望。 两军的第二次交锋很快开始，十万对十五万，在这种阵地战上，肯定是反抗军吃亏，于是王子宴开始带着大军缓缓后撤，准备依托城池拖延张巡的步伐，等待安西军的到来。 长河江流域，杨剪带领他的十五万大军就驻守在长河江的南北通道上，音离的三万铁骑在河对面和他静静的对峙，双方默契的没有发起任何试探性的进攻，隋阳军无数将领请求杨剪趁着安西文邱的后军未到，将这三万铁骑围歼，却被杨剪全给否决，将领们不理解主帅为何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杨剪却很清楚，他在等更大的机会。 随着反抗军和张巡大军逐渐胶灼，安西和文邱的支援部队终于赶到了长河江流域，张巡这段时日已经连续给杨剪发了数道求援的信件，他们和反抗军的伤亡已经近半数，只要杨剪在支援五万生力军，反抗军很快就会崩溃，而杨剪就跟没看到的一样，和音离的三万铁骑隔着江野炊起来，张巡到这个时候才明白，杨剪这是要故意消耗自己的实力。 张巡能怪的了谁，只能怪他自己，这些年在范国的顺风顺水让他的野心不断的膨胀，也让他越来越自大，忘了思考隋阳怎么会任由一个杨秋式的人物在隋阳存在，然而面对这个结果，张巡已经没得选择，现在和隋阳翻脸，自己将什么都得不到，就算打赢之后实力受损，和亲王的名头丢不了，隋阳还不至于为了一个藩王名头就在诸国面前丢了身份，想通关节后张巡放弃向杨剪求援，而是紧急从都城调来五万大军支援。 范国都城不能丢，丢了之后隋阳将失去和文邱安西谈判的最大砝码，谁能占据都城谁就占据了胤南两州最大的军事通道，张巡从都城调兵，杨剪就不能在拖下去，都城兵力薄弱，这个时候如果杨秋和文邱突袭都城，绝不是杨剪想要看到的，于是，杨剪开始下令渡河开战。 文邱和安西的联军组成由安西的三万铁骑两万风字营和文邱的五万轻步组成，那么在这种狭窄的地形上开战，总不能让骑兵冲锋吧，也不能让弓箭手弩阵打头阵，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文邱的五万轻步为先锋，风字营压阵。 此次支援的文邱将领一开始并没有多想，这个地形确实只适合步兵交战，而且对他们极其有利，安西的弩阵整个中原都如雷贯耳，有风字营压阵，跟隋阳交战前就能让隋阳前军损失惨重。 “风。” 震耳欲聋的呼声在两军即将接触的时候骤然响起，文邱士兵士气大振，而隋阳则出现了小小的慌乱，不过接下来让两军士兵都傻了眼，除了十几个隋阳的倒霉蛋被射中，其他的箭雨大部分落在了两军中间和两旁的河流里。 面对文邱将领的质疑，风字营统领徐腾很无奈的解释道：“以往风字营都是在广阔的地形上打仗，第一次在如此狭窄的地形没有调整好角度，下次不会了。”面对这个解释，文邱将领也是很无奈，毕竟对风字营的了解不多，也只能认下了。 此时两军的前军已经交锋到了一起，文邱将领担忧的问道：“两军已经交战，安西的兄弟们不会再射偏了吧？” 徐腾一耸肩膀说道：“放心吧，这种低级的错误风字营不会犯两次，我这就去亲自督促他们选好角度。” 徐腾这一去就是半天，文邱将领和士兵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弩箭的支援，而隋阳大军就跟疯了一样，用添油战术不停的往狭窄的通道补充兵力，现在文邱是撤也不是不撤也不是，他们现在总共只有五万步兵，如果被隋阳大军冲开通道，安西军的二万风字营就会成为隋阳大军砧板上的肉，所以文邱一方也只能不停的往上补充兵力，整整一个上午，两军的战损比已经过万，刚一开战就出现了比反抗军战场更激烈的战况，这是文邱万万没想到的，自己明明是来支援壮势，咋转眼和隋阳死磕上了。 如果按照这个战损持续下去，文邱这五万大军很快就会被消耗一空，对面可是有十五万大军啊，安西的三万铁骑上不去，风字营由毫无动静，文邱将领满腔怒火的找到在弩阵中叫骂的徐腾。 “徐将军，我想知道风字营为何还不动手？” 面对文邱将领的质问，徐腾满脸苦涩的说道：“我的老哥哥来，真不是我不想动手，你看看你看看。”徐腾指着两个撞到一起散架的弩车说道：“这群小崽子没打过这种仗，找角度的时候全都撞在一起了，毁了我好几台弩车啊，这可是安西最好的弩车，心疼死我了。” 文邱将领面如黑铁的问道：“我想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可以动。”徐腾连忙点头：“现在马上。”说完对着风字营的士兵怒吼道：“能动的赶紧准备，支援文邱的兄弟们。”看着动起来的风字营，文邱将领终于松了一口气。 半刻钟后，随着一声“风”吼，无数弩箭冲天而起，正在交战和被挤进水中的上千文邱士兵纷纷出了口气，可很快他们就发现不对劲，弩箭不仅落进了两军焦灼的密集区，还有一部分覆盖了水中的士兵。 “风。” “风。” “风。” 整个弩阵运转起来，开始连绵不绝，一阵阵箭雨落在隋阳和文邱士兵的头上，看着哀嚎的士兵，文邱将领双眼瞬间布满血丝，他愤怒的跑到徐腾面前，抓住徐腾的衣领怒吼道：“你们在干什么？赶紧给老子停下。”徐腾一脸无辜的问道：“这是咋啦，老哥。”文邱将领用恨不得吃了他的吼声道：“给老子停下。” 箭雨终于停了下来，原本纠缠在一起的两军在恐怖的箭雨中被清出了一块空白区，不能说是空白，那里还有遍地的尸体和密密麻麻的箭支，有些士兵为了躲避箭雨跳入水中，可惜箭雨并不打算放过他们，一朵朵血花从水中崩起，等箭雨停下，整个长河江通道的两边江水被鲜血染红，数千具尸体随着江水顺流而下。 第104章 都是我们的错 整整一个下午的交锋，双方才损失了万人，而风字营一波弩箭洗地，就带走了八千人，杨剪皱着眉头看向交战的地点，桥面和水中已经躺下了两万士兵，这个数字已经超出了杨剪能够接受的程度，原本和杨秋说好，隋阳借安西的手消耗张巡，而安西借隋阳的手消耗文邱，本来是个互利的交易，现在这个交易有点不公平了。 安西风字营阵地内，文邱将领拿着刀架在徐腾的脖子上，咬牙切齿的问道：“你们安西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腾一脸无辜的解释道：“你听我说，真的是误会，风字营的阵地太靠后了，整个前军阵地都是文邱的兄弟们，我们的箭够不到啊。” 文邱将领闻言把刀又往下压了一寸，怒吼道：“够不到你为什么不早说，你知道我有多少兄弟是死在你们手里的吗？” 徐腾脸上露出愧疚，小心翼翼的捏着对方的刀挪开脖子说道：“是我的错，为了弥补过错，让前线的兄弟们撤回来吧，放出一个口子，由我们风字营和左翼护卫军做主力。” 听到徐腾的话，文邱将领压住心中的怒火质疑道：“放开口子，隋阳肯定会派遣骑兵快速冲击，若是你们拦不住，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徐腾拍了拍文邱将领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拦不住也要拦，我希望文邱的兄弟们筑成第二道防线，若是左翼护卫军不小心漏出了口子，还得靠你们挡住，不过你们放心，只要给风字营宽阔的阵线，敌人想要冲过来，最起码也会元气大伤，只要左翼护卫军不死光，安西军就绝不会让隋阳冲到文邱兄弟们的面前。” 文邱将领现在已经不信任安西军，虽然徐腾说的天花乱坠，依旧保持怀疑的态度，直到左翼将军音离到来，三人部署完接下来的战术后，文邱将领才松了口气，按照音离的想法，三万铁骑分布在长河江大桥的两端，等隋阳大军开始过桥，骑兵就开始冲刺，无论对面派遣步兵还是骑兵，一次能够过桥的士兵都不会太多，在安西铁骑的冲击下很快就会崩溃，而且对方还要顶着弩阵过桥。 “咱们既然知道这么过桥对面就是找死，杨剪还会过桥吗？” 面对文邱将领的质疑，音离很坚定的说道：“会，咱们现在不算战损的文邱兄弟，现在才七万大军，而且有两万是行动不便的风字营，杨剪肯定会趁着咱们的大军不在，吃掉风字营，我想你们很清楚，风字营威胁有多大，没人能忍得住这个诱惑。” 还在桥上对峙的隋阳士兵很快发现，文邱大军开始后撤，他们茫然的不知道是该前进还是后撤，之前的箭雨已经在他们心中留下的深刻的印象，若是这么过桥，等冲过去也死的差不多了，幸好，隋阳大营很快传来收兵的号角，隋阳士兵们开始缓缓后退。 双方在激战了半天后，开始随着夜幕降临休战，杨剪听着将士汇报的战损不由的心疼起来，张巡和王子宴打了那么久才损失了五万人，他和文邱一战就打没了上万士兵，这个战损绝不是他想要的，和杨秋的交易他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继续了。 “报，外面有个安西的士兵送来一封信。” 杨剪眉头一挑道：“安西的士兵，怎么来的？” 传令兵低头道：“好像是游过来的。” “呵，游过来，安西还真是能人辈出啊，虽然此处流域狭窄，也有百丈宽了，他是神仙吗？给我带上来。”杨剪现在对杨秋全都是警惕，自然不相信对方是游过来的话，万一这是杨秋和文邱给自己下套，到时候哭的就是自己。 看着浑身湿漉漉的安西士兵，杨剪玩味的问道：“听说你是游过来的，怎么游的？”安西士兵行礼道：“回杨帅，小人从小就生活在长河江边上，深习水性，是沿着跨江桥的桥柱慢慢过的河。” 杨剪点了点头道：“就算有桥柱休息，也需要消耗大量的体力。”士兵微微一笑道：“小的带了个绳子。”看着杨剪不解的样子，士兵继续说道：“累了就把自己绑在桥柱上休息。” 杨剪这才了然，心中的疑虑去了半分，他之前害怕安西和文邱串通好，让士兵先过桥，然后半路偷偷下水游过来，士兵的话恰恰表明他是背着文邱过来的。 “说说吧，杨秋想要说些什么？” 面对杨剪的话，士兵低头道：“杨帅太看得起小的了，我就是个送信的，别的哪知道啊。”杨剪闻言撕开手里的信封，这封信不是杨秋写的，而是音离，看着上面的内容，杨剪的眉头越挑越高，安西还真是给了他一个大惊喜，本来觉得杨秋够胆大包天了，没想到安西有人比他胆子更大。 杨秋只不过是想和杨剪联合起来消耗文邱的实力，而这个女娃娃居然想直接吞了文邱的这几万大军，而且音离开出的条件比杨秋实在多了，杨剪闭目思考了许久后说道：“回去告诉你家将军，老夫同意了。” 等安西士兵离开后，杨剪问道：“范国都城来的五万人到哪了？”参军低头道：“最多四日，就可与张巡汇合。”杨剪点了点头道：“看来时间很紧啊，让杨历来见我。” 远在南州的文邱主帅越吉听到属下的汇报，满脸的不解，杨秋居然放弃了到手的城池，带领着十万大军绕着其他城池往范国都城深入，越吉实在想不通杨秋这么做的意义，范国都城现在有十万守军，还有长河江天险，加上范国水师，他凭什么敢带十万人就敢进攻都城，不把身后的这些城池拿下，慢慢扎稳脚跟，等文邱占据完所有的城池，安西军就会成为文邱和隋阳的瓮中鳖。 越吉想不通也就不再多想，趁着安西军撤离，他也加快了占据南州的脚步，无论杨秋想做什么，只要南州到手，文邱进可攻退可守。 随着第一缕阳光降临，隋阳的骑兵出现在了跨江大桥的桥面上，文邱将领看着这一幕不由的紧张了起来，虽然后有风字营左右有安西铁骑，怎么看都不会出现太大的变故，可心中总是不安，如今文邱的军队只剩下三万多人，若不能打败隋阳，这次回去肯定要收到主帅的责罚，他现在只能祈求风字营不要和昨天一样不靠谱。 随着军号的响起，隋阳两万骑兵在杨历的带领下开始缓慢加速，文邱将领看到两侧的安西铁骑也开始加速后，不由的松了口气，可惜他没注意到，身后的风字营弩阵射角放的很低，很低。 伴随着轰隆隆的马蹄声，隋阳骑兵马上就要冲出桥面，文邱期盼已久的‘风’声也呼啸而起，他们抬起头看向天空，期盼遮天蔽日的箭雨给隋阳骑兵当头一击，可越看越不对劲，箭雨为什么正在朝着他们落下。 惊惧，不解，慌乱，充斥了文邱大军的阵营，怒吼谩骂已经解决不了问题，在隋阳铁骑还没到达前，文邱阵营已经溃散了，文邱将领看着两侧的安西铁骑居然调转马头朝着文邱两翼冲去，整个心沉到了谷底，闭上眼睛认命道：“我军危已。” 这场战争比杨剪想象的还要顺利，面对两支五万铁骑的冲击，不到四万人的文邱步兵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背后还有一个偷袭的风字营，文邱将领在开战之初就放弃了抵抗，面对投降的文邱士兵，隋阳骑兵没有停下他们的脚步，跨江桥上的战斗让隋阳吃了大亏，怎么可能不把火气发出来，单方面的屠杀展现在了安西军的眼前，音离在冲散文邱侧翼后就回援风字营，徐腾看着隋阳的屠杀担忧的问道：“这样下去不行，文邱士兵溃散，万一有人跑回文邱主营，咱们的计划就会有变故。” 音离点了点头没说话，直接翻身上马，很快安西三万铁骑开始配合隋阳铁骑，凡是溃散的士兵都被外围的安西铁骑击杀，三万文邱降军被屠半数，剩下的则被杨剪及时制止侥幸存活。 安西和隋阳的第一次配合在心照不宣的默契下完成，杨历在看到音离后满脸羞愧的没敢打招呼，带着俘虏直接回了隋阳大营，杨剪则派参军邀请音离前往隋阳大营共事，徐腾是极力反对音离前往的，安西和隋阳依旧是敌对关系，虽然有了这次配合，谁知道杨剪会不会翻脸不认人直接将音离扣下，到时候徐腾都不知道怎么面对杨秋。 可惜的是徐腾不是杨秋也不是王老二，自然拦不住音离，只能大军缓缓压上看着音离过桥，徐腾知道这三万铁骑和两万风字营真打起来，顶多和隋阳十几万大军两败俱伤，可姿态却不能不做出来，徐腾在用行动告诉杨剪，动了音离我徐腾肯定活不了，那么大家就都别玩了。 第105章 一份大礼 音离和杨剪在隋阳大营聊了什么没人知道，等回到桥南以后，音离就率领二万骑兵和一万弓弩手过桥，而隋阳大军也开始出现调动。 张巡得到的消息则是文邱大军已经被全歼，现在分兵支援张巡，得到这个消息后张巡部的士气大振，从都城赶来的五万大军再加上隋阳的援军，拿下王子宴的反抗军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 不过让张巡不解的是，杨剪只留下了三万人驻守跨江桥，带领十万大军前来支援，不过张巡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杨剪想要速战速决。 而反抗军大营内，一众老将已经吵疯了，全因安西军送来的一条消息，‘联合隋阳夹击张巡’，老将们怀疑这是敌人的诱敌之策，隋阳和张巡是穿一条裤子的，凭什么和反抗军联合起来偷袭张巡，最重要的是这条消息不是杨秋送来的，而是那个叫音离的女娃娃，就连王子宴都在怀疑这个所谓的女武神有没有权利和隋阳谈判。 然而时机不等人，根据探子回报，隋阳的十万大军已经在路上了，若是不尽快做出决定，将错过最好的时机，而且王子宴比谁都清楚，安西军来不了，他们没有援军，就算这是个陷阱跳与不跳，只不过早死晚死的事。 南州境内，已经狂奔了数百里的安西大军，终于在抵达长河江五十公里处停下，他们奔袭的消息肯定早已传到了范国水师的耳朵里，再往前去就会面对以逸待劳的范国水师，早已疲惫不堪的安西军可顶不住水师的进攻。 “皇叔，你到底要干什么？” 朱泓煊已经憋了一路了，无论从任何方面来看，安西军放弃大后方深入敌军阵营，都是找死的行为，可偏偏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挠。 “干什么，当然是送你一份大礼。” 坐在篝火旁的杨秋笑呵呵的说道，朱泓煊很不理解，什么叫送他一份大礼，看着朱泓煊一脸好奇的样子，杨秋拍了拍身边的石块让他坐下后说道：“你说范国还有希望吗？”朱泓煊很确定的摇了摇头。 “你看，连你都知道范国已经彻底完了，范国水师提督贾正义难道不知道吗？贾正义这个人可是在名义上和王明阳平起平坐的范国名将，贾正义连范国蒙难都没下船救主，张巡想要降服他难的狠。” 朱泓煊云里雾里的还是没听懂杨秋是什么意思，不解的问道：“那这个贾正义为何还要帮张巡抵抗咱们？” “他不是在帮张巡，范国已经完了，这一点他很清楚，现在只不过是在等一个合适的价码，而能够给他开出合适价码的人，现在只有一个。” 朱泓煊不是个傻子，而且很聪明，不然杨秋也不会一直把他带在身边，杨秋的话说的很委婉，而朱泓煊则一点就透，他起身给杨秋行了个大礼然后道：“多谢皇叔，可泓煊还是不明白，这么大的礼皇叔为何要送给我，都城的那位一直对你崇敬有加，岂不是更合适？” “你知道先帝怎么评价都城的那位，先帝说他和我很像，你说要是将来他坐上了皇位，这样的君王会允许杨秋这么一个超脱朝廷管制的藩王存在吗？他不害怕吗？” 朱泓煊深吸一口气，严肃道：“难道皇叔不担心我吗？” 杨秋笑呵呵的摇了摇头道：“去准备准备吧，明天可是关乎你以后的前程。” 为什么朱泓煊会让杨秋更喜欢，就是这种洒脱的劲，没有得到杨秋的答复后直接转身就走，为明天做准备。 一旁的鲍文聘不解的问道：“大将军，你真准备把范国水师送给这个小皇子啊，再说了那个贾正义能这么容易就归降？” 杨秋往篝火里舔着柴火道：“贾正义没得选择，咱们安西虽然有流域可深度不够，放不下水师，文邱地处山区，又不临海，自然也没有他的去处，剩下的选择只有隋阳和北明，而隋阳这两年正在组建水师已经渐渐形成规模，并且隋阳水师主攻海战规模要比范国水师庞大的多，他贾正义降了隋阳顶多弄个一官半职，没有实际权利，而北明就不同了，北明临海却没有了解水战的将领官员，等隋阳水师建成，对北明的东海威胁太大，现在急缺一个贾正义这种常年在水上飘荡的人物，降了北明他贾正义可谓是一步登天，能够得到的支持比在范国时还要大，你说他有的选嘛。” 鲍文聘了然的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这份大礼，为何要送给这个二皇子？” 杨秋没好气的说道：“就你这种脑子怎么带兵打仗，刚才我说的还不够明显吗？都城的那位太子野心太大也太聪明了，别看他现在对老子毕恭毕敬，等他坐上皇帝第一个就要拿安西开刀，老子不怕和他硬碰硬，就怕他给我下绊子，安西现在还没那么大的底蕴和朝廷扳手腕，至于朱泓煊这小子，你真当他是来安西旅游的？这小子就是来安西跟老子套近乎的，既然他不想做王爷，老子也不介意帮他一把。” 做为一名武将，这种花花肠子确实不是鲍文聘能够理解的，于是问道：“那大将军不怕二皇子做了皇帝也对咱们下手？” “老子的态度已经给他表明了，而且这段时间他在安西也没闲着，无论从百姓还是安西的政策中他能够看出来，安西没有反的意思，老子也只想做个闲散王爷，若是他能上位，最起码对待安西的态度要比太子温和的多，万一真要跟老子翻脸，你会怕吗？”杨秋冷笑着问道。 鲍文聘闻言哈哈大笑道：“怕他奶奶个腿，谁敢打安西的主意，兄弟们直接把他拉下马，让大将军坐上去咱也过过瘾。” “去尼玛的吧，做皇帝多累啊，你想害老子不成。”杨秋无奈的笑骂道。 “报，探子回报，长河江北岸大批军队正在往西移动。”一名传令兵急匆匆的赶来打断二人，杨秋点了点头起身看着长河江方向说道：“看来要结束了。” 张巡带领着两万残军正在山林中撤退，就在杨秋还在奔袭范国都城的时候，隋阳赶到的十万大军突然对张巡大军出手，猝不及防的张巡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一直龟缩不出的王子宴率领反抗军全面压上，这个时候张巡才知道自己被杨剪给卖了 隋阳不仅连个藩王的名头都不想给他，还要他的命，面对绝境的张巡第一反应不是拼死相抗，而是命令大军突围，付出了三万人的战损后，丢盔弃甲的张巡部逃进了山林，然后派遣几十股斥候前往范国都城调兵，现在路上还有赶来支援的五万大军，再加上都城留守的五万，只要能够汇合这十几万大军，张巡就还有谈判的资格，至于都城会不会丢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丢掉一个都城总比把命丢了强。 距离张巡逃进的山林五十里外，前来支援的五万大军在急速前进中拉成了一条长龙，前军和后军相距数十公里，他们接到的军令是火速支援大将军张巡，更何况这片区域是隋阳和张巡控制的地域，不用担忧被敌军突袭，也就没有保持队形。 所以，当漫天箭雨和安西铁骑突然出现时，一字长蛇的支援大军瞬间溃散了，领兵将领很努力的想要集合兵力进行反击，安西铁骑不过两万人，而且此地又不是平原，只要能够集结兵力，未尝不可一战，然而这个想法已经在安西铁骑的第一次冲击中破灭，延绵几十里的大军被安西铁骑一分为三，等不到将令指挥的士兵面对凶狠的骑兵四散而逃。 后军士兵还没搞清楚前军发生了什么事，就和疯狂退回来的前军撞在了一起，范国将领直到被音离一刀砍下头颅都没想明白，在隋阳大军的控制区域，这些安西铁骑是从哪冒出来的，前军的溃散很快就形成了连锁反应，五万人甚至都没有组成反击就被自己人冲散。 在安西铁骑和风字营的偷袭下，前军一万多人在第一次冲击后就被全歼，之后音离就率领骑兵追杀溃兵，此时张巡还不知道他的希望已经被杨剪和音离联手掐灭，杨历的两万铁骑在音离追杀溃兵的时候，直接赶往范国都城，准备迎击刚刚出城的五万大军。 长河江面上，二十几艘战船正飘荡在范国都城的南面水域，贾正义这两天是吃不下也睡不好，根据探子的回报，北明的大军还在隋阳牧州胶着，毫无进展，这让他接下来的归降计划很难实施，今天留守在都城的五万大军全被调了出去，这说明张巡遇到了大麻烦，战争很快就会结束，若北明还是进不了范国，那他贾正义只有两个选择，归降隋阳，或是出海为寇。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他想要的，归降隋阳没前途，出海为寇他手下的将士肯定不同意，总不能自己划着船跑到北明东海，说自己要归降吧，那岂不成了天下的笑柄，写进史书遗臭万年。 第106章 好大一张饼 正当贾正义苦苦思考自己的后路时，侦查安西大军动向的探子回报说安西军已经开始朝着长河江移动了，贾正义不是没有思考过直接归降安西的问题，毕竟安西也是北明的属地，通过安西获得北明朝廷的认可也是一条路，然而这个想法很快就被贾正义给否定了，谁都知道北明皇帝和靖王杨秋有过节，安西不给朝廷使绊子就算好事了，怎么可能把一个完整的水师送给北明朝廷。 随着安西大军缓缓靠近，贾正义甚至偷偷让水师缓缓后退，范国水师是亲眼见过大沁使用火炮威力的，现在的距离完全在火炮的覆盖范围内，事实证明贾正义确实小心过头了，安西大军在距离长河江二里外就开始扎营，而且安西军队驶出一队骑兵，要求面见范国水师提督贾正义。 看着河岸上身穿蟒袍的年轻人，贾正义第一反应是杨蛮子胆子也太大了，身为一军主帅居然敢只身入敌营谈判，而且是退无可退的水上，然而去接拜帖的手下很快划小船回来汇报，那个身穿蟒袍的不是靖王杨秋，而是北明二皇子朱泓煊，这下贾正义傻眼了，这还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饿了有人送馒头啊，这二皇子来的也忒及时了。 贾正义急忙让属下用最高规格将朱泓煊迎上主舰，而他本人则一脸倨傲的坐在椅子上并未迎接，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贾正义没有更好的选择，但是姿态还是要做出来的，太上杆子了人家也不会把自己当回事。 “朱泓煊见过贾提督。” 二皇子见到贾正义后，满脸笑容的礼敬道，朱泓煊的姿态也是贾正义没有想到的，范国的皇子那个不是眼高于顶的家伙，见到他们这些老臣往往没有礼数，而且贾正义现在处境堪忧，本来他以为北明二皇子是来劝降，会摆出高傲的姿态，谁知道人家来了后毕恭毕敬的给你行了个礼，那么想投靠新主子的贾正义自然也不能端着，起身回礼道：“见过二皇子殿下。” 两人再次落座后，贾正义直接挥退身边的人，等待着朱泓煊先开口，朱泓煊昨夜经过杨秋的点拨后，回去想了一夜，贾正义的情况他们都了解，既要显示出北明招揽之心，还不能显得太热烈，这样容易让贾正义坐地起价，最重要的是要把贾正义拉进自己的阵营，这个尺度就很不好拿捏，于是两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咳咳，二皇子所为何来啊。”最终还是贾正义没有坚持住率先开口道，既然有了开头 那么朱泓煊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直接询问道：“我此次前来，贾提督心中应该有了计较，自然是为贾提督寻得一处好的去处。” 贾正义闻言呵呵一笑，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道：“我不明白殿下什么意思，我是范国的水师提督，自然是要为范国效力，何来去处一说。” 朱泓煊微微一笑道：“贾提督，你是个爽快人，有些话我也不藏着掖着了，范国灭亡只是早晚的事，文邱，隋阳，安西，北明的军队都在路上，王子宴的反抗军已经归降安西，张巡现在正在被杨剪和王子宴联合围剿，败亡只是这几天的事，等四路大军汇合这都城，贾提督该何去何从啊。” 王子宴归降安西，这个消息确实让贾正义有些惊讶，他原本以为张巡不断从都城调兵，是为了剿灭反抗军后防止隋阳对他动手，没想到王子宴，杨秋，杨剪三人居然联合起来，先把张巡给办了，这还真是大大出乎了贾正义的预料，如果张巡没有被联合围剿，那么贾正义还有谈判的资本，毕竟将来这范国名义上还是张巡的，他这个水师提督张巡不会那么早的动，然而张巡一死，范国都城易主是铁盘钉钉的事，那他就要加快找寻后路。 “我倒是想听听殿下为老夫寻得后路是何处？” 面对这个问题，心中早就演练了无数遍的朱泓煊直接开口道：“北明东海水师总督，官居正一品，不受兵部制约，只听从圣上的调令，未来十年，北明军费都将向水师倾斜，由总督决定军费的一应用度，户部绝不干涉，这个去处，贾提督可还满意？” 贾正义满意吗？何止是满意，是太他妈满意了，朱泓煊的这些条件对于水师来说无疑是天堂，不受兵部制约，就说明贾正义想怎么整军就怎么整军，再也不用听兵部那些根本就不懂水战的老家伙说东到西，不受户部制约，水师的军费再也不用求爷爷告奶奶的找户部的老爷们要军饷，常年没有战事的水师是最不受户部待见的军队，想要拿到军饷最起码要被户部克扣一半，这还是贾正义每天舔着脸求出来的。 明显呼吸都加重的贾正义没有被这些条件冲昏头脑，他凝重的问道：“这是北明皇帝的意思？” “不，这是我的意思。” 朱泓煊的回答让贾正义一愣，你一个北明二皇子凭什么大言不惭的开出这些条件，别说一个二皇子，就是北明太子也没权利开出这种条件吧，这是把我贾正义当成二傻子了，想要空手套白狼。 然而没等贾正义掉下脸子，朱泓煊就接着说道：“同样这也是北明太后的意思。”贾正义闻言皱着眉头刚想开口，朱泓煊继续道：“也是靖王的意思。” 这一次贾正义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终于明白这个二皇子为何敢许诺这么高的条件了，诸国高层一直有传言，杨秋和太后有一腿，看来这还真不一定是谣言，若是杨秋和北明太后想要扶持这个二皇子上位，说不定真的有可能 贾正义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没加入北明就要卷入一场皇权之争，这就不得不让贾正义好好思考一下了，自古以来皇权之争失败的一方肯定没有好下场，若是自己卷进去，可能还没享受到朱泓煊说的待遇，就会被株连九族。 “贾提督不要多想，我刚才说的这些条件，已经先一步派人送往了北明都城，我想用不了几天，你就会收到来自北明都城的圣旨，我父皇他正值壮年，他可是很惜才的，尤其是贾提督这种能够为北明东海带来安稳的大才。” 贾正义眉头一挑，朱泓煊的意思很明确，北明皇帝现在还春秋鼎盛，最起码还有几十年的活头，他朱泓煊就算想要夺取皇位也得等朱为灿驾崩，等到那个时候，说不定先老死的是他贾正义，就算没死也到了告老还乡的时候，事后的事情谁还顾得上，若北明皇帝真能同意这些条件，北明可去，有梁太后和杨秋做后台，做这个二皇子的近臣也未尝不可。 “我想见见靖王。” 杨秋知不知道朱泓煊拿他当幌子，当然不知道，朱泓煊只不过是扯虎皮装样子，这个时候见杨秋岂不是露馅了，朱泓煊脑子急转道：“当然可以，不过我皇叔的意思是，现在范国都城已经是一座空城，虽然攻下轻而易举，可也耗时耗力，现在都城的大门只有贾叔叔一个人能够叫开，皇叔的意思是不如进了城慢慢聊。” 朱泓煊一个贾叔叔叫的贾正义是心头狂跳，急忙开口道：“殿下折煞老夫了，老夫怎敢当得起殿下如此称呼。” 朱泓煊起身把手放在贾正义的肩膀上说道：“哎，贾叔叔何必自谦，咱们以后都是自己人了，北明能有一个异姓王就会有第二个，再出一个东海王也算是一件美事。” 这个饼大不大，自然是大，大到贾正义直接吃撑了，都没来的及让朱泓煊下船，就举着都城空虚，派兵回援都城的旗号叫开了范国都城的大门。 杨秋和鲍文聘目瞪口呆的看着缓缓落下的吊桥，杨秋不可思议的问道：“朱泓煊那小子干了啥？” 鲍文聘挠着脑袋回道：“这踏马谁知道，咱接下来咋弄。” 杨秋直接翻身上马道：“啥咋弄，管他妈啥情况，进城再说。” 留守范国都城的士兵很快就被进城的水师接管了防务，如今整个都城只有三千皇城军守卫，能够把守城任务交给水师自然乐得清闲，谁知道敌国大军啥时候打进来，到时候先死的肯定是守城的士兵，这些皇城守卫军刚走下城墙，就听到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和大军前进的脚步声，他们慌乱的以为敌人打过来了，纷纷想要回到城墙升起吊桥，而水师的士兵则直接将这三千人给围了起来。 贾正义站在城墙上对着皇城的士兵说道：“乱什么乱，来的是援军，都老老实实的在这给我待着。” 皇城守军统领自然不会卖贾正义的面子，大声呵斥道：“贾正义，你什么意思，这个时候哪里来的援军，你莫非投敌了不成？” 站在贾正义身边的朱泓煊低头看了一下城墙下的皇城守军，意味深长的说道：“贾叔叔，安西军马上就要进城了，既然做了就要做的彻底一点，总要送靖王一个见面礼不是。” 贾正义闻言眯起双眼，看着脚下的三千人举起手臂说道：“皇城军统领率众谋反，被我水师发现后负隅顽抗，水师将士清剿反贼，杀无赦。”随着手臂落下，水师士兵手起刀落，还没等皇城军反应过来，就被砍杀了数百人，面对绝对兵力优势的水师士兵，被围困的三千皇城军覆灭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而此时杨秋正好率兵进入范国都城的城门，看着满地的尸体和早已等候的贾正义朱泓煊，安西军直接摆开了架势，朱泓煊急忙上前说道：“皇叔，这些都是范国皇城的守卫，已经尽数被贾提督剿灭了。”贾正义也哈哈一笑上前行礼道：“贾正义见过靖王殿下，如今范国都城彻底成了一座空城，随时等候安西军接管。” 杨秋眉头一挑没有出声，他翻身下马走到朱泓煊的身前凝视了他许久，直到朱泓煊额头流下冷汗，才笑眯眯的转头拉着贾正义边走边说道：“贾提督的大名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啊。”贾正义满脸尴尬的奉承道：“靖王殿下说笑了，你的大名才是让我仰慕已久啊。” 随着两个人的虚伪对话结束，贾正义直接告辞携都城的家人回江面，按照他和朱泓煊的计划，都城开城后，贾正义和朱泓煊就要率水师离开长河江进入海道，趁着隋阳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进入北明东海，隋阳是绝对不允许贾正义带着一支完整的水师归降北明，不然隋阳的水师优势瞬间就会消失大半。 朱泓煊离去前单独找到杨秋说道：“皇叔，你送的这份礼泓煊感激不尽，若是将来我和那位不得不刀兵相见，皇叔可能。” 没等朱泓煊说完，杨秋就面无表情的打断他道：“殿下可能误会了，我曾经答应过先帝，只要坐在皇位上的人还姓朱，这天下就没人会反，谁生谁死，谁有能力坐在那个位置上，都是你们朱家的家事，明白吗？”朱泓煊听完认命的点了点头，然后行了个君师之礼转身离开。 站在城头看着船队缓缓朝着大海方向驶去，杨秋整张脸都阴沉无比，鲍文聘满脸不解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将军，现在范国都城已经到了咱们手里，你咋不高兴啊。” 杨秋回过神冷哼一声道：“咱们这个二皇子还真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啊，真是小瞧他了，说不定将来他比都城的那位更加难缠。” 第107章 归降北明 范国都城百姓和权贵们的下场和当初大沁相比，只能用凄惨来形容，入城之后杨秋直接下令解禁三日，整个都城变成了活地狱，大街上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妇女横尸街头，富人权贵家中的金银财宝被洗劫一空，随着安西军的洗劫过后，范国都城本地的流氓恶棍趁着这股劲再次将这些富人们洗劫一遍，而他们的手段往往比安西士兵更加残忍，安西士兵只是为了求财求色，而这些曾经饱受权贵欺压的恶人，往往会将这些富人权贵折磨的生不如死。 城内的乱象杨秋和安西军根本就不在乎，他们只不过是一群过客，等音离和徐腾撤回长河江南岸，这座被洗劫一空的范国都城就会拱手让给隋阳，这也是安西此次出兵和杨剪早就定好的默契，隋阳要破坏文邱安西联合，然后拿下这座军事重地，而安西要王子宴的反抗军和范国都城数百年的底蕴，顺手灭掉张巡消耗文邱军力。 杨秋坐在范国国君的皇位上，看着跪在下面瑟瑟发抖的范国皇室，有些头疼这些人应该怎么处理，范国国君已经年过百半，这些年范国经历了数次变故，已经让这位皇帝彻底崩溃，当初呼风唤雨的一国君王如同丧家犬一样祈求霸占了自己皇位的人饶命，既可怜又可笑。 鲍文聘匆匆的从大殿外赶来，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皇亲国戚们，走到杨秋身边附耳低声道：“基本上差不多了，范国的皇陵被兄弟们翻了个遍，里面的陪葬品比国库里都多。” 杨秋点了点头道：“你说这些皇家老爷们怎么处理。” 鲍文聘闻言想起了什么道：“来的时候二爷说了，让我给他带几个娘娘回去，嘿嘿，大将军，要不你先选？剩下的老爷们全砍了一了百了。” 杨秋摇了摇头道：“娘娘公主啥的，有看上的就带回去，就当犒赏兄弟们了，皇帝多少还有点作用，用完再杀也不迟。” 说完起身走到皇帝的面前开口道：“陛下请起。” 范国国君一个哆嗦急忙说道：“亡国之君，不敢僭越，还请靖王殿下给我范国皇室留一条血脉。” “陛下说笑了，我杨秋岂是那种穷凶极恶之徒，你看看殿外的那些大臣，虽然将杨某骂了个狗血淋头，我不也没生气嘛。” 说着就将范国国君搀了起来，而这些话在范国国君耳中就不同了，这杨秋是拐着弯骂自己没骨气，底下的臣子都敢以死明志，宁死不降，他这个一国之君却跪在这求饶，何其讽刺。 “靖王想要朕，不，让我做些什么，还请直言。” 不愧是做皇帝的人，杨秋就喜欢这么直来直去的人，笑呵呵的说道：“如今范国各地烽烟四起，诸国大军肆虐，百姓民不聊生，皆因这天下还冠着一个范字，不如陛下下一封诏书，宣布范国以亡，结束百姓的痛苦如何。” 杨秋这个要求让范国国君有些不解，这一步明明是必须走的步骤，为何杨秋还专门提醒自己，于是开口道：“朕早有此意，这就写下诏书，昭告天下范国归降靖王。” 杨秋摇了摇头道：“不，不是归降安西，是归降北明，我只是北明的一个藩王，怎受得起一国之地的降书。” 这下范国国君彻底搞不明白杨秋是什么意思了，这天下谁都知道你杨蛮子几乎是强占了大沁两州之地，而且和北明朝廷闹得很不愉快，如今范国主动请降居然不受，这算哪门子事。 不解归不解，既然杨秋让这么写范国国君自然不会有异议，很快崭新的降书就呈现在了杨秋的面前，看完一遍后对范国国君说道：“还要劳烦陛下，向范国的大臣们宣读此书，然后昭告天下。” 范国国君一脸为难的说道：“朕哪还有脸面面对臣子们，还请靖王殿下收回成命。” 杨秋呵呵一笑道：“怪不得张巡能够掌权，陛下，你不会真的以为殿外的那些大臣都有忠贞不二之志吧，别看他们人人骂的痛快，可曾见到一人以死明志？他们无非是想在自己未来的新主子面前留下一个忠心的名声，范国这么大，总要有人来治理，只要显得足够忠诚，说不定还能保下现在的官位。” 杨秋的一番话，让范国国君脸色极其难看，他本来还以为自己主动献降会寒了这些忠臣们的心，谁知道这些乱臣贼子居然藏有私心，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如果当初自己不听信谗言一直打压王明阳，让诸国有可乘之机将其俘虏，又把张巡这个佞臣扶持上位，如今范国也不会亡。 “看来陛下是明白范国为何会亡了，当初杨某跟着隋明联军进攻范国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范国从上到下忠于朝廷的百姓和官员很少很少，如果不是王明阳一个人硬扛着，当初范国就已经亡了，而范国和大沁的区别在于，大沁的稳定皇权是被妖后搞得七零八落，百姓依旧忠于朝廷，如果不是天时地利人和，杨秋想灭大沁二十年也做不到，而范国则不一样，范国朝廷早就失了民心，就算今天站在这的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所以你也不必怨天尤人，怪只能怪你是个庸君。” 杨秋之所以愿意和范国国君说这么多，是因为这个庸君后面还有作用，不然杨秋怎么会和他浪费这么多口舌。 大殿之外的数十位大臣，在范国国君走出大殿后集体沉默了下来，皇帝看着下面那些冷漠的眼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举起手中的圣旨高声道： “朕，昏庸无道，听信谗言，残害忠良，以致范国遭受灭国之难，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诸国贼人肆虐，凶残无道，今天下大乱皆因朕一人之过，为避免百姓继续遭此横祸，朕决定让出国位，归降北明天子，以平乱世。” 范国国君的话音落下，整个广场寂静无声，这个结果大臣们心中早已有数，他们只不过在等着这一刻的到来而已，随着范国国君举着玉玺朝着杨秋跪下，寂静的广场瞬间沸腾了起来。 “昏君，怎敢卖国求荣。” “荒唐荒唐啊，我范国百年基业，毁于昏君之手。” “我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啊。” “。。。” “。。。” 一声声谩骂如同刀子不停的在范国国君的心头扎下，他伏跪在地上整个人颤抖了起来，如果早知道下面的臣子都是这副嘴脸，当初就该把他们全都杀干净，不，要诛连九族。 杨秋看着群情激奋的大臣和青筋暴露的范国国君，蹲下身子轻轻说道：“看到了吗，难道你不愤怒吗？他们不是要死战嘛，需不需要我帮帮你，只要你开口，这些乱臣贼子就会随着范国殉葬。” 原本气的发抖的范国国君闻言一顿，他抬起头疑惑不解的看着杨秋，就像杨秋说的，这些大臣是想做样子把自己卖出一个好价钱，而无论谁接手范国，也需要这些大臣来维持范国的正常运转，杨秋为何要替自己杀光他们。 “起来吧，告诉我，你的选择。”杨秋没有解释范国国君的疑惑，他伸手拉起范国国君，指着下面的大臣开口问道。 杨秋为什么这么做，他想做什么，对于现在的范国国君来说都不重要，既然杨秋可以不管范国以后的稳定，那他一个亡国之君还有什么可顾虑的，他红着眼举起手中的玉玺咆哮道：“杀，杀光他们。” 下面的大臣被震的瞬间沉默下来，他们一时间没能理解，你一个亡国之君还有什么资格说要杀我们这些大臣，然而随着杨秋的一个眼神，安西士兵直接抽出刀，凶狠的扑向目瞪口呆的大臣们，哀嚎声，求饶声瞬间此起彼伏。 从范国国君的手中接过玉玺，杨秋转身回到大殿，而此时大殿内的娘娘公主已经少了大半，就连一些姿色尚好的宫女都被鲍文聘让人给带了出去，剩下的都是一些徐老半娘，或是面容难看的，不过这些女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等安西军一走，那些暴民可不管好不好看年轻不年轻，这些可都是皇宫里贵人，平时一辈子都可能见不到娘娘们，自然会好好享用一番。 按照杨秋的计划，安西军还要在范国都城留守十日，这十日是为了让范国归降北明的诏书传遍天下，让音离和徐腾撤回长河江以南，让王子宴的残余反抗军摆脱隋阳大军的掣肘，让行动缓慢的吕芩洁火器营撤到南州边境。 然而这一切都建立在张巡能够坚持十日的基础上，如今整个天下除了杨秋没人替张巡担忧，大殿外的几十位范国重臣只是开始，整个都城所有的官员，杨秋自然是一个不留，既然准备拱手让人，自然要留给隋阳一个烂的不能再烂的摊子。 随着归降诏书开始传播，第一个收到风声的就是越吉，自从杨秋奔袭范国都城，越吉就一直在关注安西军的一举一动，让他惊掉下巴的是，安西军不费一兵一卒，大摇大摆的进了城 而且过了两日，范国归降北明的消息就传了出来，此时越吉正率领大军快马加鞭的接收一座又一座主动开城献降的城池，这些城池的守军在得知范国已亡后，从最初的慌乱，瞬间演变成了恶徒，他们将城池洗劫一空，主动开城献降 这让越吉和文邱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刚收到支援反抗军的五万文邱大军全军覆没的消息，杨秋就送来这么大一份礼，整个南州成了文邱的掌中之物，越吉有一瞬间都怀疑杨秋是不是个傻子。 第108章 守灵七七四十九日 和越吉不同的是杨剪在收到这条消息后，整个人差点气的背过气去，甚至直接放弃和张巡在山林里兜圈子，调遣大军追击音离和徐腾的部队，可惜此时音离他们已经早早的撤出长河江流域准备接应杨秋，之后杨剪又把气撒在反抗军头上，而早就被提醒的王子宴也先一步放弃领地，带着几万残兵败将和亲属往安西撤退。 追自然是能追上，可等到那个时候，南州都被文邱给消化完了，隋阳废了这么大的劲，不可能只拿下一个破败不堪的胤州，做为中原最富庶的南州，隋阳是万万不能拱手让给文邱的，最后杨剪直接下令一把火将张巡藏身的大山给点燃了，留下杨历两万骑兵击杀从山林中逃出的张巡残兵，杨剪率领大军朝着范国都城疾驰而去。 这场范国之争演变到现在，表面上吃的最饱的是文邱，只不过丢了五万人，就拿下了中原最富庶的南州，然而这种战果让只有十五万大军的文邱有些臃肿了，刚刚吞下一个州还未站稳脚跟就要和隋阳硬拼，这对文邱来说压力属实不小，表面隋阳也占据了胤州，张巡基本上完犊子了，王子宴的反抗军也撤出范国归降安西，只要拿下范国都城，对于南州进可攻退可守。 至于安西算是三方势力中看似没占什么便宜，其实是最赚的那个，粮草军饷是文邱提供的，先是洗劫了南州三个城池，又将范国都城数百年的底蕴搜刮一空，就连范国皇陵都没放过，杨秋在离开范国都城的时候，足足多了一百多辆马车，当然其中有二十辆是鲍文聘搜刮的美人。 这场战争表面上谁最亏，自然是还在隋阳牧州打的你来我回的北明，若不是二皇子朱泓煊带着一支完整的水师回到北明东海，朱为灿绝对会成为诸国的笑柄，最后杨秋送了北明一个看似无用，却足以让朱为灿兴奋的睡不着的名头“灭国。” 无论最后谁占据了范国，史书上都只会记载，范国归降北明，灭掉范国的是他建武帝朱为灿，这对于平庸不堪的朱为灿来说，比二皇子带来的水师还重要，所以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朱为灿差点给杨秋立庙，原本对安西的一些打压政令瞬间宽松了许多。 至于杨秋为什么要做这些，第一是为了给隋阳留下一个烂摊子，让他们不能依靠范国的重臣快速掌控百姓，这种灭国之功安西现在担不起也不想便宜了隋阳，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给朱为灿，另一层意思则是逼杨剪快速和文邱正面交锋，范国国君现在在杨秋的手里，北明就可以随时打着替范国复国的旗号，强硬参与领土之争，到时候诸国必然会陷入长久的拉锯战，这绝不是隋阳想要看到的。 所以隋阳和文邱现在要么快速的分出胜负，要么罢兵言和共分范国，让北明没有可趁之机。 南州边境，十五万安西军安然无恙的回到了通往郴州的官道，如果不是鲍文聘极力解释，汇合后的音离差点直接把那几十车女子下令砍了，好在有王老二这个安西头号色批顶雷，这才让音离将信将疑的放下了杀机，事后还对着心虚的杨秋讽刺道：“当初我说你会建个大院子把搜刮的美女收藏起来，我就开个玩笑，你倒是认真了哈。” 这个时候，什么样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所以杨秋很自觉的保持了沉默，任由鲍文聘往王老二头上泼脏水， 而吕芩洁则在一旁做了个很好的助攻，不停的点头赞同鲍文聘的话，王老二知道了会不会伤心，以前会，至于现在会不会杨秋已经不能确定了。 为什么杨秋在进入范国都城时，对朱泓煊的态度出现那么大的转变，全因留守安西的王老二让探子给他送了一份密报，而这份密报不仅关于朱泓煊，里面还有吕芩洁，王老二甚至在密报最后加了一句话：可杀之。 吕芩洁，大沁的妖后，安西的良匠，朱为灿眼中的神人，梁太后的密友，如今再加上朱泓煊的良师，杨秋觉得这个女人给他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刚汇合就差点没忍得住动手。 “哎，老杨，想啥那？” 失神的杨秋，被吕芩洁给叫回了神，他看着身边熟悉的面庞平淡的说道：“我在想，你都守寡那么多年了，是不是该找个男人了。” 吕芩洁闻言翻了个白眼道：“能让老娘看上眼的男人可不好找。” 杨秋呵呵一笑：“我觉得老二不错啊，他这种人能够为了你自律，说明是动真情了，你真不考虑考虑。” 吕芩洁直接啐了一口道：“少跟老娘提那个肥猪，就算挖了我的眼，我也不会看上他。” 之前吕芩洁这些动作话语不会引起杨秋的任何不适，因为他们和王老二也是这么插诨打烊的，可自从看了王老二的密信，吕芩洁的行为就让杨秋觉得很不悦，很舒服，若不是这个女人现在还有用，他真想看看王老二是怎么招待她的。 “那安西就没有一个你能看的上的人？” 面对杨秋这个提问，吕芩洁露出一个魅惑的表情，咬着嘴唇道：“也不是没有，真不行咱俩凑活凑活。” 杨秋一抿嘴点了点头，吕芩洁诧异的说道：“你同意了。” 然而接下来杨秋直接伸着脖子朝着前面大喊道：“音离。” 一脸茫然的音离勒紧马绳等待两人赶上，疑惑的问道：“什么事？” 吕芩洁慌乱的摇手道：“没事，没事，杨秋就是想问问你累不累，渴不渴。” 音离将疑惑的目光看向杨秋，杨秋呵呵一笑：“她说有些私密话想对你讲，还不好意思说，你俩聊，我先走。” 等杨秋策马离去后，音离看着咬牙切齿的吕芩洁说道：“讲吧。” 安西军的凯旋而归，让整个靖王府热闹非凡，等待在王府外的王老二在看到车队的时候，直接狂奔而来，杨秋看着自己兄弟如此热情，感动的张开手想要给他一个拥抱，下一秒王老二直接略过所有人，朝着后面的车队奔去，嘴上大喊着：“姓鲍的，哪个是皇后，快带老子去。” 尴尬的杨秋收回胳膊摸了摸鼻子，然后一把搂住林柏宏抱了抱，看着林柏宏莫名其妙的表情，杨秋呵呵笑道：“新婚快乐哈。” 林柏宏：“？？？” 除了尴尬的杨秋以外，整个队伍最不舒服的莫过于吕芩洁，当初王老二见了自己像一条狗一样黏上来，甩都甩不掉，今天居然直接略过自己跑去找什么皇后，这让吕芩洁多少有点不舒服，然而她很快将这一切归根于自己只不过是讨厌王老二色急的样子，觉得恶心而已。 第二个尴尬的自然是范国国君，他刚一下车，就看到一个胖子满脸狰狞的挨个翻车厢，嘴上还大喊着找自己的皇后，而正好走到音离旁边的王老二被她一脚踹倒在地，王老二圆滚的身子在地上滚了两圈，起身骂道：“踏马的，谁踹老子？” 音离一脸鄙夷的说道：“丢不丢人。” 看到是音离后，王老二一缩脖子舔着脸说道：“这不是大姐嘛，你看看我不小心撞到你脚上了，没把你撞疼吧。” 音离被王老二无耻的样子逗得噗嗤一笑，没好气的说道：“你也分分场合，人家范国国君还在这站着那。” 王老二闻言往马车旁的范国国君看去，眼睛一亮急忙上前拉着他的手说道：“原来是皇帝陛下，一路辛苦了，快快把咱们的皇后妃子叫下来吧，我这就给陛下安排住所。” 范国国君茫然的看着上一刻还凶神恶煞，现在温态可掬的小胖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幸好此时杨秋走回来说道：“陛下，这位是我的兄弟，你可以叫他老二，接下来让他安排你和诸位贵客的住所。” 范国国君这才放心的对王老二行了个礼道：“那就劳烦二将军了。” 音离：“。。。” 杨秋：“。。。” 王老二：“。。。” 脸皮抽搐的王老二一把搂住范国国君的肩膀边走边说道：“不劳烦，不劳烦，以后咱们就是连襟了，不用客气。” 范国国君：“连襟？” 王老二：“不重要，慢慢的你就知道了。” 范国国君：“看来以后还要多辛苦二将军了。” 王老二脸皮一紧，正色道：“确实会很辛苦啊。” 等两人勾肩搭背的走进靖王府，音离才无奈的叹了口气，杨秋则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刚走了没几步，就听音离说道：“今天晚上和我去英灵殿为战死的兄弟守灵。”杨秋脚步一顿说：“好。”音离接着说道：“要守七七四十九天。” 杨秋艰难的拧着脖子回头道：“我向你保证，我绝对没有老二那种想法。” 音离直接大步离去：“就这么定了。” 第109章 走就走吧 范国都城内，杨剪看着宛如地狱的城池，气的脸都黑了，隋阳大军几乎是一路杀进皇城的，等他们进去的时候，整个皇城成了范国暴民的后花园，只要带金色的物件都被他们扣下来踹进怀里，更有甚至把汉白玉的地砖都撬了起来，一怒之下的杨剪直接下令屠城三日，刚刚经历了安西军洗劫又被暴民肆虐的都城百姓，终于迎来了最黑暗的日子。 隋阳大军不会管你是不是安分守己的好百姓，他们只知道元帅的军令是用最快的速度平息城内的乱象，于是大批的头颅不停的落地，等三日时间一过，经历了数场劫难的范国都城从最初的四十万人口，锐减到十余万。 杨剪坐在原本放着龙椅的棉凳上，不知道镶金的龙椅是被杨秋给带走了，还是被暴民抢走，现在整个大殿空荡的只有这一个小棉凳，看着手里的战报，杨剪对着将领们说道：“贾正义那个王八蛋先一步归降北明了，现在已经到了东海，北明大军也撤出了牧州，虽然咱们拿下了胤州，但这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陛下想要的，告诉老夫，这是你们想要的吗？” “不是。” 听着整齐划一的回应，杨剪愤然起身道：“现在咱们没时间跟杨秋跟北明算账，文邱的十五万大军正在南州享受应该属于咱们的果子，探子回报，文邱国内再次集结二十万大军支援南州，所以，咱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内给我歼灭越吉，拿回南州。” “是。” 隋阳庞大的战争机器在杨剪的一声令下中转动了起来，十五万先锋军在杨历的带领下，朝着文邱占据的最近一座城池发起进攻，隋阳境内和北明对战的二十万大军在一纸调令下，也开赴范国境内，这一战隋阳抱着必胜的决心。 文邱主帅越吉，愤怒的将手里的战报丢在了地上，到现在他才知道安西军为何撤的如此匆忙，两军原本定下共分南州，一同抵抗隋阳大军，这样还有和隋阳抗衡的实力，而安西军的匆匆撤离留给文邱一个完整的南州，让越吉当时被到手的战果冲昏了头脑，以为可以兵不血刃的占据一州之地，隋阳大军被反抗军和张巡拖住，文邱就有时间在南州布防，不一定会输。 可是张巡的快速落败和反抗军的果断撤离，让隋阳直接摆脱了泥潭，留出全部精力对抗文邱，最最重要的是，越吉终于知道自己的那五万大军是怎么没得了，被杨秋差点气出病的杨剪直接把前因后果告诉了还蒙在鼓里的文邱。 文邱责问的信件和使臣不停的前往安西，我文邱供你们吃，供你们喝，带着你一起抢地盘，可你们安西倒好，转头和隋阳勾当上了，不仅背刺了支援你们的五万大军，还想借隋阳的刀砍文邱的头。 面对质问，靖王府给的回复很简单，安西只是北明下属的领地，所有的军事行动都是配合朝廷，这种事你们怪不到我们头上，靖王府的意思已经很明确，有什么事你去找朱为灿掰扯，我跟你聊不着。 远在北明的朱为灿收到文邱的质问时，正开心的听着内阁大臣们为自己写的灭国功勋赞扬书，当得知杨秋干的事之后，终于明白他为何将这么大的功劳送给自己了，杨秋这是一开始就打算让北明朝廷背锅，所以才先塞了一块蜜枣堵朱为灿的嘴。 朱为灿对着文邱的使臣表达了对靖王杨秋的强烈不满，并表示一定会严肃处理，给文邱一个交代，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自然不能打发文邱使臣，最后朱为灿无奈同意文邱和北原的互市中可以适当的放宽政令，这才暂时的打发了文邱使臣。 这口气文邱咽不下去也得咽，现在隋阳大军已经开始进攻南州，文邱所有的精力都要放在南州战事和谈判上面，哪有时间跟北明和杨秋算账，等南州之事落幕，文邱绝对会第一时间发难算后账。 这段时间朱泓煊可谓是出尽了风头，单枪匹马为北明带回了一支完好无损的水师，这种功绩足可载入史册，一时间锋芒盖过了太子，每天不是应酬这个大臣就是那个大臣，朱为灿更是赏了他一千倾良田和王珠一颗，北明的规矩是太子顶镶王珠三颗，皇子顶镶王珠一颗，亲王顶镶王珠两颗，朱为灿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他的这些儿子里，朱泓煊应该是最早被封王就藩的，这些大臣自然要好好巴结巴结。 以至于朱泓煊回都城后，还没来得及见太后一面，好不容易挤出时间，还没踏进殿门就被赶了出来，有些忘乎所以的朱泓煊生气挥袖离去，梁太后看着朱泓煊的背影冷漠的开头道：“还是太年轻了，不鞭打鞭打成不了大气。” 站在梁太后身后被门阴遮住上半身看不清脸庞的男子回应道：“臣明白。” 短短一日的时光，原本意气风发的朱泓煊发现朝野上下的大臣纷纷开始躲避自己，就连一些平时和自己交好的大臣都有意不见，还没等他从这种变化中反应过来，第二日的朝会，以内阁为首的各部，居然开始弹劾二皇子行为不检，一桩桩一件件芝麻小的事情都会摆在朱为灿龙案之上，虽然这不会对朱泓煊造成太大的影响，可留在皇帝心目中的印象肯定会急转直下，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犯了个致命错误。 散朝后，朱泓煊急匆匆的赶往太后寝宫，这一次自然也是被拒之门外，而朱泓煊直接跪在门口等待召见，这一跪就是三四个时辰才被宫女搀进殿内，见到梁太后直接跪下道：“皇孙知错了。” 梁太后毫无感情的问道：“错在哪了？” 朱泓煊低着头：“泓煊不该被一时得意冲昏了头脑，回都城后没有及时向祖母请安。” “来，到我身边来。”梁太后摆摆手说道 朱泓煊暗中一喜，觉得祖母并没有生自己的气，急忙起身凑到梁太后身前，而换来的则是一道响亮的耳光，梁太后怒斥道：“你当哀家生气生的是这种屁事，我让你去安西做什么了，一个小小的贾正义就把你给打发了，就这点志气也想跟太子争，你凭什么？” 朱泓煊这个时候才明白梁太后为何生气，他捂着脸慌乱的跪在地上诚恳道：“泓煊让祖母失望了，任凭祖母责罚。” 梁太后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北明是缺水师，可跟皇位相比，孰轻孰重你分不清楚吗？他贾正义能够做什么，顶天了就是让你在史书上的名声好听一点，而杨秋则能够保你稳稳当当的坐上皇位，哀家很想知道你离开之前杨秋都对你说了什么？” 朱泓煊满脸懊悔的说道：“皇叔说，这些是朱家的家事，只要姓朱无论谁坐皇位，全凭本事，他都不会管，可是皇祖母，当初三皇叔谋逆杨秋不也来皇城帮父皇了吗，你和杨秋关系匪浅，一定有办法让他再帮我一次对不对。” 梁太后深吸一口气伸手拧着朱泓煊的耳朵说道：“你当杨秋当初是帮你那个废物老子争的皇位，如果不是老三对先帝下了手，你信不信现在坐在皇位上的就是你那个死鬼三叔。” 梁太后说完松开被她拧红的耳朵继续道：“好在杨秋也说了，不会参与夺嫡之争，你给我听好了，路我已经给你铺的差不多了，只要你守好底线，不要触碰杨秋的底线，这个皇位还是你的，明白了吗？” 朱泓煊抬起头即委屈又不解的问道：“皇祖母，杨秋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咱们北明现在国力丰盛，还有杜启风大将军坐镇，只要朝廷想，就可以随时拉出一支四十万的大军，他杨秋凭什么能够左右皇位谁来坐。” 梁太后起身走到大殿门口看着满院的鲜花问道：“你觉得北明和隋阳比如何？” “论底蕴，略有不足。” “那你觉得北明和北原比如何。” “论兵力，北明必败。” “大沁，文邱和范国那。” “伯仲之间。” 梁太后回过头看着朱泓煊说道：“大沁亡了，亡自杨秋之手，范国亡了，里面还有杨秋的影子，如今隋阳和文邱正在死战，同样有杨秋的影子，侵扰中原数百年的北原蛮子，如今也消停下来和中原做起了生意，你说要是有一天杨秋说要自立门户，脱离北明会怎么样？” 不等朱泓煊反应，梁太后阴沉着说道：“到时候，看似庞大如日中天的北明将会一分为二，中原诸国如今只剩文邱和隋阳，失去安西掣肘的隋阳会放过一统中原的机会吗？ 安北互市只不过能让北原勉强糊口，到时候和北明接壤的蛮子看到隋阳入侵北明，而随时可以抄他们后路的安西却坐视不理，你觉得他们会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这个纷乱的天下北明可以休养生息这么多年，全都因为在中原的最西边，还有一头北明的恶犬，谁敢动北明，这条恶犬就会在他们屁股上狠狠的咬上一口，这个道理满朝文武都知道，他们一个个趾高气扬对中原诸国对北原指指点点，你以为是谁给他们的底气，你可知当初没有杨秋的北明是什么样的，咱们的那些大臣看到隋阳的使臣恨不得给人家舔脚趾， 别看他们平时骂杨秋骂的凶，只要到了北明危难的时候，这些老家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杨秋，所以，诸国谁要是敢对安西动手，那些老家伙绝对是第一个蹦出来要求支援安西的，现在北明离不开安西，安西也离不开北明， 只要杨秋和那些老家伙互相不触碰各自的底线，别说他支持谁做皇帝，就算给皇帝换一个姓，只要能保住北明基业那些老家伙也不会和杨秋翻脸，这就是朝堂，这就是政客，懂了吗？” 懂了吗，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朱泓煊从小到大的皇权至上理念被梁太后打击的支离破碎，他不理解的问道：“如果像皇祖母所说，咱们皇室又算什么？难道我们就摆脱不了被杨秋掣肘的命运吗？” 梁太后微微一笑道：“这天下几百年了，才出了这么一个杨秋，他不过是个例而已，这个天下无论怎么变迁，最终还是会回归皇室集权统一，只要你够强所有人都是你的狗，强如杨秋在先帝活着的时候不也是一条听话的狗嘛。而且不要着急，最多十年，别说他杨秋了，这个天下所有人都会变成咱们的狗。” 听完梁太后的话，朱泓煊茫然的眼睛重新散发出了光芒，嘴上嘟囔道：“是啊，他杨秋也是皇爷爷的狗，只要我变得比皇爷爷更强，杨秋也只能做我的狗。” 安西靖王府三十里外的一处军事营地内。 吕芩洁这段时间回到杨秋专门为她建造的军机坊后，不是在闷头睡大觉，就是到处搜罗话本看，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江郎才尽，吕芩洁已经很久没有发明新的武器出来，现在整个军机坊还是生产着当初的火炮，军机坊的工匠好几次都摸索出了火铳的改进方法，却被吕芩洁一口否定行不通，虽然工匠们觉得可行性很高，可在他们心中神一样的吕芩洁说了不行，自然也就不行，没有人会提出异议。 今天又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似乎是看够了话本，吕芩洁难得有雅兴的跑到河边钓起了鱼，杨秋找到她时，整个鱼篓内连条鱼苗都没看到。 “听说你在钓鱼，我还以为晚上能够喝上一口鱼汤，看来是没希望了。” 吕芩洁诧异的回头看向说话的杨秋道：“稀客啊，靖王殿下不是整天忙着看隋阳和文邱的战况吗？咋有时间来看我钓鱼。” 杨秋一屁股坐在河堤上说道：“几十万大军打过来打过去，现在还在长河江边上僵持，没劲，所以想来看看你有没有发明什么新玩意给我解解闷。” 吕芩洁翻了个白眼道：“你当买大白菜啊，想要啥就有啥，哪有那么多新玩意给你。” 杨秋点了点头道：“哦，我倒是有个新玩意想要给你看看。”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把短枪举到身前，吕芩洁问道：“这不就是火铳嘛。” 杨秋嘴角一翘道：“确实是火铳，不过比之前的装弹更快，射程更远，而且不易炸膛，我听工匠说你把改进方法给否了，我挺好奇是为什么？” 吕芩洁握着鱼竿的双手不由的抓紧，过了一会才镇定的说道：“因为这不是我想要的，虽然比以前更好用了，可还没达到我的标准，我想做的是燧发枪，不需要点火就可以直接击发的枪。” “哦，那为什么不做呀？” 杨秋此时的语气很轻松，而越轻松吕芩洁就越紧张，她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道：“之前说过，工业水平达不到，而且缺少材料。” 听完这句话，杨秋起身拍了拍屁股说道：“那朝廷的工业水平达到了吗？” 吕芩洁闻言身子一僵，杨秋装作没有看到轻松的说道：“应该是达不到吧，我想着朝廷要是有材料或者你说的工业水平能够达到，我去帮你要来，看来是没希望喽，你慢慢钓，我先回去了。” 听着杨秋的脚步声走远，掌心全是汗水的吕芩洁连出好几口气，她回过头看着杨秋远去的背影，急忙起身朝军机坊跑去。 杨秋慢悠悠的回到靖王府后，就被王老二给拉到了曲廊中的凉亭内，王老二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到杨秋手里，就在杨秋回到王府的前一刻，安西的密探就将一封加急密信送到了王老二的手里，王老二看完后不敢自己定夺，只能等杨秋回来决定。 而这封信上只写了一行字“想办法带我离开，快。” 等杨秋看完，王老二狞笑着做了个划脖子的手势，杨秋摇了摇头道：“帮她送出去。” 王老二一愣不解道：“为啥？” 杨秋冷笑道：“我想看看她肚子里还藏了多少货。” 王老二更不解了，皱着眉头问道：“那更不能让她跑了，万一搞出什么新玩意，对咱们威胁太大了。” 杨秋满不在乎的说道：“反正留着她也不会给咱们造了，我就是想要她肚子里的新玩意，只要她能造的出来，去了都城最后还都是咱的，真当离开安西就能脱离我的掌控，她还太天真了点。” 都城里的动作比杨秋想象的更快，吕芩洁的密信不过发出去十日，朝廷封赏安西一众将领官员的圣旨就到了，只要不是驻守边境的将领基本上都被这一道圣旨给聚集到了靖王府 一群毫无实际的虚名被挂到了各个将领的头上，宣旨太监无奈的看着板板正正站着听旨的安西将领屁都不敢放一个，披甲不跪是杨秋和先帝商榷后定下的不成文规矩，除了安西以外，北明其他将领谁敢当真不跪圣旨，就连李甫林这个奸臣得知有他的份后，都让宁熊给他找了副合身的盔甲，歪歪扭扭的站在那听旨。 几十名将领官员的封赏用了一个上午，等宣旨太监离去后，一个密探急匆匆的来到了杨秋的身边低声说道：“王爷，人已经离开安西了。” 杨秋点了点头道：“都露头了。” 密探回道：“安西府，巡察司，平西郡，戍边营都有他们的人，我们故意增加了难度，朝廷安插在咱们这的人基本上暴露的差不多了。” 杨秋拧了拧发酸的脖子说道：“给我把底摸清楚，留一两个能够掌控的，剩下的全都砍了吧，做事仔细点，别让朝廷觉得对咱们失去了控制。” “是。” 离开靖王府没多久的音离急匆匆的赶了回来，走到正在看隋阳文邱军情的杨秋面前，阴沉似水的说道：“吕芩洁跑了。” 杨秋一挑眉头道：“我知道。” “我去把她抓回来。” “人都离开安西了，咋抓啊。” “我带近卫军去，在她回都前肯定能追上。” “算了，别费力气了。” “为什么？” 笑呵呵的杨秋拍了拍身边的椅子让音离坐下，然后开口道：“你觉得我对人家咋样？” 音离皱着眉头不解道：“自然是好的。” 杨秋摇了摇头：“那是咱们觉得，平时大家相处都是在这种模式下，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吕芩洁不同，从她对自己的故国形容中，我就能看出来，她在故国就是那种每天享受追捧的女子， 去了大沁后，更是被大沁皇帝当成宝贝疙瘩，身为一国皇后享受万民朝拜，可你看看她来了安西后得到了什么，每天不是被催着研究这个就是那个，除了王老二那个憨货天天捧她的臭脚，咱们谁把她供起来过， 尤其是王府建成后我给你建了一个最大的院子，而觉得自己是功臣的吕芩洁更加感觉厚此薄彼，也许一直留在安西她也不会有什么想法，可自从上次在都城再次享受到被人追捧的待遇后，心中有些不悦，想要回到之前生活的念头自然就止不住，所以啊，不怪人家，就怪咱们太不懂事了，走就走吧，强扭的瓜不甜。” 音离直接起身道：“管他甜不甜，只要能扭下来我就开心。”说完转身就走，杨秋目瞪口呆的喊道：“谁教你的这些歪词邪理？” “吕芩洁。” 两千近卫军一人三马在音离的带领下，朝着平西走廊疾驰而去，按照吕芩洁的速度，在离开平西走廊前，音离有十成把握将其拦下，她要好好问问吕芩洁到底是怎么想的，虽然音离一直对吕芩洁跟杨秋走的近抱有敌意，可真当吕芩洁叛离，音离心中还是不舒服的，整个安西吕芩洁是唯一一个能够和音离畅所欲言的女子。 整整四日，音离和近卫军只休息了四个时辰，其余时间都在快马加鞭的追击吕芩洁的队伍，终于快要赶上的时候，一支西北军的骑兵拦在了两人的中间。 音离万万没想到杜启风会亲自出面，做为杨秋的半个老师，音离对杜启风还是保持了相当的尊敬。 “见过杜元帅。” 杜启风微微一笑道：“回去吧姑娘，杨秋还等着你那。” 音离微微一愣，沉吟片刻后点头告辞。 看着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音离，杜启风叹了口气道：“怎么便宜都让杨秋给占了，朝廷要是有安西这些年轻将领，何愁天下不定。” 第110章 斥候小队 北明建武三年。 南州之战已经持续了一年之久，从开战至今，隋阳陆陆续续往南州补充了三十万兵力，而文邱更是举全国之力再次征召了十万大军支援南州，如今双方在南州总共派遣了八十万大军，而这一年内，隋阳连续攻破十二座城池，正在缓慢的前进，八十万大军已经战损超过了两成，若是再持续下去，说不定南州就会成为第二个盘山。 当初富庶的南州如今已经一片荒凉，大批躲避战乱和逃避兵役的流民四处逃命，然而南州两面环海，西临文邱，北邻胤州，他们跑也没有可以跑的地方，只能期盼这场战争尽快的结束。 南州交战区的一个破败小镇内，隋阳的一队斥候正在躲在一处民房内休息，他们接到的任务是探查文邱虎步团的驻扎地和动向，然后指引隋阳骑兵突袭虎步团，这支斥候小队原本由二十人组成，在深入敌军占领区后不小心被发现，如今只剩下四人，为了逃避追兵剩下的四人不得不往文邱占领区深处逃命。 “伍长，你说咱们还能活着回去吗？” 一个面庞稚嫩的年轻士兵靠着墙根心灰意冷的问着，而靠着门框观察外面动静的伍长扭过头咧嘴一笑，从腰间抽出一杆烟枪点上，嘬巴了两口道：“放心吧，咱们不过深入了四十里，杨大将军的骑兵很快就会打过来，在坚持几日就没事了。” “我说老杨，你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咋还想着来当兵？” 另一名满脸胡茬的老兵疑惑的问道。而被称为老杨的伍长嘬着烟枪说道：“还能为啥，混口饭吃呗。” 满脸胡茬的老兵眼神一亮，好奇的爬到伍长的身边问道：“老杨，你是不是跟咱们杨帅有亲戚啊，要不怎么刚进军队就当了伍长，而且你这年纪怎么也不像能通过征选的样子。” 伍长笑呵呵的用手里的烟枪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道：“想瞎了心你，我要是和杨大元帅有亲戚，还用得着干这种斥候的活，去后勤司享清福不好吗。还不是选兵的老爷看上我这一身本领，才让破例让我入伍。” 想着伍长一路上展现的各种本事，几个人不由得被他说服了，有老杨这么一个可以通过蛛丝马迹就能提前发觉敌人的伍长，这些士兵心中总会很踏实，年轻的新兵好奇的问道：“你这么大年纪家里人为啥同意你当兵的。” 伍长将手中的烟枪往地上磕了两下，重新插回腰间道：“我呀就一个孙子，前些年走散了。” 满脸胡茬的老兵唏嘘道：“这年头，年轻人基本都被抓走当壮丁了，说不定早就死在战场上了。” 面对口无遮拦的老兵，一直没说话的中年士兵睁开眼睛不悦道：“老四少他妈胡说八道。” 老四嘿嘿一笑道：“不好意思伍长，我这人嘴上就没个把门的，说错话了，你别当真。” 伍长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的说道：“呵呵，无妨，我那个孙子福大命大，听说现在混得也算人模狗样的。” 伍长的话让三个人同时睁大了眼睛，老四不解的问道：“你老既然知道孙子的下落，为啥不去找他？” 老杨摇了摇头道：“我这一把老骨头，就不去拖累他了，他养了那么大一个家也不容易。” 年轻士兵气愤的一锤墙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听你的意思，你这个孙子现在也是个有钱人，咋的他还能嫌弃自己爷爷不成，伍长，等咱们回去，我们跟着你去找他理论。” 老四也连连点头道：“对对对，这孙子也太不像话了，到时候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一顿。” 还没等伍长开口，一直沉默的中年士兵一个激灵坐直身子嘘了一声，剩下的人急忙掏出武器，贴近墙根听着外面的动静，伍长摸了摸花白的脑袋小声说道：“不用紧张，听动静也就是个小队，人数不超过十个，大家小心点干掉他们不成问题。” 这支文邱的小队是被派来搜寻流民，抓捕壮丁的，按照常理来说这个地方已经很接近交战区了，有流民的几率很小，小队的队长其实也不愿意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之前就有一支小队遇到一大批流民，本来想着找队伍里的妇人放松放松，然后抓几个壮丁回去交差，谁知道那批流民队伍居然有武器，十个人一个都没活着回来，虽然文邱的军队把这批流民全给抓住砍了脑袋，可士兵的命已经丢了，所以这支小队说白了就是跑这里来打酱油的。 “队长，咱们就在这休息一晚呗。”文邱小队的一名士兵开口道， 头的队长看着昏暗的小镇点了点头道：“行，就这吧，两个人一组，大家轮流守夜。”听着队长的话，士兵不满的开口道：“别闹了队长，这地方还能有敌军不成。”队长给了士兵一个白眼道：“少他娘的废话，小心点没毛病。” 几个士兵拆掉民房的的门框堆积在一起，开始生火，文邱小队队长带着几个人巡查了一遍小镇，没有发现异常后开始围着火堆休息，听着远处开始传来的呼噜声，老杨给剩下的三个人做了个手势，老四和年轻士兵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从藏身处摸了出去。 文邱的两个值班士兵，正躲在火堆不远的民房中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嘴上调侃着上次在流民里玩的娘们怎么怎么带劲，丝毫未曾察觉，身后有两个黑影正缓缓的向他们靠近，随着两个黑影互相点头，文邱士兵的交谈声戛然而止，几声沉重呜呜声过后，小镇再次安静了下来。 老杨和中年士兵此时也摸到了火堆附近，四个人对了个眼色，除了老杨拉起一把长弓，剩下的三人都从腰间解下了手弩，随着弓箭的啸声响起，三只弩箭也齐齐发射，不管有没有射中，四个人丢掉手中的弓弩，抽出直刀就朝着火堆旁被惊醒的敌人扑去。 “敌袭。” 文邱小队的队长，在听到箭啸的时候就被惊醒，一个翻身堪堪躲过呼啸而来的弩箭，昏暗的火光确实影响了隋阳士兵的准头，这次偷袭只射杀了三名文邱士兵，剩下的几名士兵随着队长的一声呼喊纷纷抓着武器起身。 等他们发现扑向他们的只有四个敌人后，才长出了一口气和隋阳斥候们战在了一起，这支从几百名追兵手里逃脱的隋阳斥候自然有过人之处，一个照面文邱的三名士兵就被砍杀，而文邱小队的队长则和老杨战在了一起，虽然诧异对方是个头花发白的老头，可刚一交手，文邱队长就发现这个都快入土的老头子身手极其了得，才过了两招自己就被压的只能防守。 本来还想呼喊手下帮忙的文邱队长，正好看到最后一名手下被老四割破喉咙，喷洒的鲜血瞬间让文邱队长明白遇到硬茬子了，于是躲开老杨的直刀后转身就跑，老杨也不追赶淡定的接过年轻士兵从地上捡回来的长弓，瞄准文邱队长的小腿就是一箭。 刚跑出十几步的队长痛嚎一声摔倒在地，若不是老杨想抓一个口活，两人第一次回合就可将队长的脑袋斩落，老四和年轻士兵将面如死灰的文邱队长拖了回来，老杨蹲下身子笑呵呵的问道：“那个队伍的？” 文邱队长忍着疼痛，咬着牙一声不吭，他知道自己说了也不会活命，自然不会开口，老杨也不着急，对着年轻士兵说道：“小郑，去借个火，给咱们的这位硬汉消消毒。” 小郑狞笑着转身走到火堆旁，抽出一根正在熊熊燃烧的火棍，递到了老杨的手里，老杨看了眼满头大汗的文邱队长笑眯眯的说道：“我问你答，说不定能活，想做硬汉，肯定会死，而且会受尽折磨而死，咱们都是当兵吃饭的，为了那些躲在后面吃香喝辣的官老爷们不仅把命丢了还得受折磨，值吗？” 文邱队长闻言面色一僵，咬着牙说道：“豹营。”老杨看着对方这么识趣欣慰的点了点头道：“虎步团下属的豹营，你们的主营在哪？”文邱队长满头大汗不解的问道：“你们打听这个干什么？这里距离隋阳的控制区足足有四十里，周围全是我们文邱的军队，就算摸清了我们主营的位置，你们还能跑的出去不成？”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只要你告诉我你们主营的位置就可。”老杨依旧满脸温和的说道，文邱对面面色急变，这个隋阳老兵上来就打听他们主营的位置，肯定是隋阳有什么大阴谋，如果被他暴露了，说不定会对文邱大军产生极坏的影响，于是他试探性的问道：“如果我不说呢。” “啊。。。” 老杨没再跟他废话，直接用火棍往文邱队长的伤口戳了上去。 “我说，我说啊。” 滋滋的炙烤声伴随着文邱队长的求饶终于停了下来。 等四人小队离开镇子后，老四一脸不解的问道：“咱们打听他们主营的位置干啥，不应该询问什么地方防御薄弱，找机会溜回去吗？”原来他们也不知道老杨要干什么，只能怪文邱队长想的太多，临死前凭白多挨了那么一下。 “就当旅游了呗。” 剩下三人“？？？” 老杨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带着三人朝着虎步团主营趁着夜色潜行而去。 第111章 杨业 隋阳主帅厅内，杨剪皱着眉头看着前方各地的战报，如今文邱将长河江以南上百里的防线打造的固若金汤，隋阳大军想要全面击溃文邱，必须寻找一个突破口，不然就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发起全面进攻，到时候胜算会低的吓人。 “报。” 杨剪抬头看了一下传令兵疲惫道：“说。” “回主帅，杨历将军想要带领骑兵尝试冲击文邱的榆阳防线。” 杨剪闻言叹了口气道：“这个杨历，不知道骑兵有多珍贵吗？把骑兵交给他不是让他用来当敢死队的，不准。” “是。” 榆阳防线外的杨历这段时间不可谓不憋屈，做为隋阳骑兵的主将，仗打了一年了，他到现在都没动过一次，杨剪一直压着骑兵不允许他们出现战损，这让年轻气盛的杨历憋了一肚子的火，别的方向打的热火朝天，只有他们这每天和榆阳防线内的文邱士兵眉来眼去，不知道还以为他们郊游来了。 近一年的时间，杨历最起码派出了两百支斥候小队，去探榆阳防线的突破口，可惜一直没有进展，除了每天组织小规模的斥候对抗，杨历实在是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了。 “这次又有几支小队没回来？” 面对杨历的询问，参军直接开口道：“总共派出了十支侦查队，如今只回来了三支，而且战损极大。”杨历闻言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参军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这次老杨头的小队也没回来。” “嗯？怎么回事，连那个老家伙也栽了？”杨历打开侦察队汇总的榆阳地形和防线图，老杨头的小队是所有小队中存活时间最长，提供情报最多的，现在杨历对榆阳防线的了解有一半来自老杨头，虽然老杨头是个快要入土的老家伙，可带给杨历的惊喜远远超过了其他人，听到他没有回来，杨历心中很是惋惜。 不给杨历更多可惜的时间，一名传令兵急匆匆的闯进大帐喘着粗气道：“将军，前方斥候汇报，榆阳防线内的守军不知为何出现了混乱，而且是整条防线都开始调动兵力往后方撤离，斥候们怀疑榆阳防线后方出现了问题。” 杨历闻言急忙转身看向身后的布防图，如果榆阳防线全线出现调动兵力的情况，杨历有九成把握趁机突进文邱防线，就算不能彻底打垮榆阳防线守军，只要能够把调动的文邱士兵击溃，也会给后续的进攻提供有利的条件。 “命令部队，紧急集合。” 面对杨历的军令，参军急忙说道：“将军，这会不会是文邱的阴谋。”杨历直接拿起佩剑边往外走边说道：“就算是阴谋，老子也得闯一闯，错过这个机会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老子可不想在这待着发霉。” “可是主帅那里？” 杨历翻身上马脸皮抽了一下道：“打仗就要学会把握时机，等叔父同意了黄花菜都凉了，出了事我顶着。” 休闲了一年之久的隋阳骑兵终于动了起来，距离隋阳营地最近的文邱将领看着蜂拥而至的隋阳铁骑，心中全是苦涩，主营被袭，主将生死不知，现在大后方乱成了一团，所有人都在追击潜入主营的刺客，整个榆阳防线群龙无首，面对突然发起进攻的隋阳骑兵，守将不知道是该出击迎战还是龟缩不出，重点是其他营地的兄弟们在没有调令的情况下会不会来支援。 可惜隋阳铁骑不会给他时间，文邱守将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然而让他诧异的是，隋阳骑兵只留下了部分骑兵和文邱周旋，剩下的四万铁骑直接绕过文邱军阵朝着后方冲去，文邱主帅震惊不解道：“杨历疯了不成，就不怕被我们给包饺子吗？” 杨历当然没疯，他就是要冲烂文邱的防线，从他开始进攻时文邱守军迟钝的反应中就能看出来榆阳防线的调动肯定出了问题，就算文邱能够反应过来，将自己的后路给切断，可别忘了他带着的是隋阳最精锐的五万铁骑，不是五万个娘们，大不了直接带着大军冲击文邱主帅的营地，杨历就不信文邱腹地出现一支五万大军，文邱的防线还能纹丝不动。 “报，将军，抓了一名文邱将领，他交代说，咱们的一支斥候小队摸到了他们的主营，好像主将被刺杀了，现在生死不知。” 正在策马疾驰的杨历听到下属的汇报，先是一愣接着张狂的大笑起来，这一次他赌对了，短时间内榆阳防线肯定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隋阳的突破口来了。 文邱控制区内的深处，四个浑身浴血的人影正在山林中不断的逃命，他们身后最起码有三千人在追赶，而这个数量还在不停递增中，老四气喘吁吁的对着跑在最前面的老杨喊道：“伍长，跑不动了，真不行咱们跟他们拼了，能带走一个算一个，总比累死强啊。” 跑在队伍前面的老杨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闭上嘴别泄了气，跟老子再往山里跑一段，老子就能甩开后面的这群狗崽子，你们放心杨家叔侄不是傻子，他们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用不了几天，这群狗崽子就得回防。” 隋阳主帅厅内，杨剪被杨历的突然进攻气的连连拍桌子，幸亏杨历派骑兵将榆阳主营被袭的消息送了回来，才没让杨剪一口气背过去。 “消息可靠吗？你家将军怎么确定这不是敌人的阴谋。” 面对这个消息，杨剪保持着怀疑的态度，几十万大军僵持了一年之久，被一支斥候小队打开了敌人固若金汤的防线，怎么看都像是天方夜谭，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是文邱设下的陷阱。 杨历派来汇报的将领很确认的说道：“回主帅，这个消息是我们抓到的敌军副将口中得知的，通过敌人的描述，我们很确定这四个偷袭虎步团主将的斥候就是我们的斥候小队，一年来这个小队在他们伍长的带领下，战功赫赫，榆阳防线的布防图有一半出自这支小队，两个月前他们就曾偷袭过敌人的粮草队，而且全身而退，这支队伍会干出来什么，都不会让人惊讶。” 听着将领的描述，杨剪也提起了兴趣，摸着下巴问道：“既然这个伍长能力如此出众，为何不将他提拔上来，做斥候岂不是屈才了。” 将领闻言尴尬的笑了笑道：“实不相瞒主帅，这个伍长也姓杨，我们都叫他老杨头，不是杨将军不惜才，而是这个老杨头已经过了耳顺之年了，这还咋提拔啊，而且这个老杨头一身本事不做斥候可惜了，这不就给咱们带来了个大惊喜。” 杨剪皱着眉头道：“确实可惜了，这么大年纪还能在前线拼杀令人敬佩，这个伍长现在身在何处？” “回主帅，从前线传回来的战报上说老杨头刺杀完敌人主将后，带着剩余的三人朝着敌人后方的大山中逃命，现在正被敌军围剿，可能坚持不到大军的到达了。” 这个结果杨剪心中其实已经有数了，在敌人阵营深处刺杀敌人主将，如果还能逃脱文邱的脸都丢尽了，肯定会不顾一切将其抓住，隋阳大军不可能为了四个斥候就放弃好不容易到来了机会去营救他们。 “这个伍长叫什么名字，查查他的籍贯，等战争结束多给他的家人发放补偿吧！” 杨剪的话让将领愣了一愣才说道：“主帅，这个老杨头好像是从北明逃窜到隋阳的流民，而且听说他入册的时候说家里没人了。” “唉，那他叫什么名字？战后给他立块碑吧！” “杨业。” 杨剪听到这个名字身子一僵，不可置信的问道：“那个业？” “回主帅，基业的业。” 杨剪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手指忍不住抖动的自言自语道：“杨业，杨业，耳顺之年。” 将领看着杨剪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疑惑的小声喊道：“主帅？”谁知杨剪猛的一拍桌子大喊道：“传令，全线大军都给我往榆阳靠拢，准备和文邱在榆阳决战，调集所有骑兵随我支援榆阳，通知杨历，让他不计代价救援那支被追杀的斥候小队，如果人救不回来，告诉他以后就别想着进祖庙。” 众将虽然疑惑杨剪的军令，可也清楚能让他如此大动干戈，肯定是有了不得事情发生，随着军令下达，南州全线的隋阳大军开始发起全面进攻。 当军令传到杨历耳朵里的时候，他正趁着文邱分散兵力追击老杨头他们，带领骑兵朝着相反的方向突进，只要在给他两天时间，杨历有把握将榆阳防线捅成一个筛子，杨历会听杨剪的吗？以前自然不会，可当听到杨剪说不让他进祖庙后，杨历就知道杨剪这次是动真格的，虽然心中很是疑惑，可还是调转马头，朝着老杨头被追击的方向疾驰而去。 杨剪也带着能调动的三万骑兵朝着榆阳方向疾驰，不仅越吉和文邱懵了，就连一直关注南州战事的安西和北明也懵了。 隋阳这种不讲道理的全线开战，对整个后勤补给考验太大了，做为防守方的文邱只要能够顶住，隋阳很可能因为补给问题全面溃败，到时候别说拿下南州，能不能保住胤州都不好说。 第112章 你相信奇迹吗 榆阳境内的筒子山内，四个狼狈的身影躲在参天大树的树冠之中，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搜捕人群，杨老头居然悠闲的从腰间掏出烟杆点燃抽了起来，这个动作吓得剩余三人冷汗狂流，然而茂密的树叶和下面数十把火把闪耀的光芒遮挡了微弱的火光，几百人造成的动静远远盖过了杨老头吹火折的声音。 这已经是第三波搜索的士兵了，眼看天色就要大亮，如果他们不趁着这个空隙离开树冠，等太阳升起，四人就会暴露在敌人的眼中，看着火把慢慢远去，老四摸了一把汗低声喊道：“杨老头，你踏马不要命了。” 老杨呲着一嘴黄牙毫不在意的说道：“怕个球，这群狗崽子都追了咱们十几天了，早就没了耐性，现在也就是做做样子，一点风吹草动他们不会当回事的。” “我说老荀，你踏马就不能劝劝他，这老家伙根本就没把咱们的小命当一回事。”老四对着沉默寡言的中年士兵说道。 而被称为老荀的中年士兵瞥了他一眼道：“伍长说的没错，下面的这群追兵已经失去耐心了，而且你没发现吗，这几日搜寻的队伍正在逐渐减少，肯定是杨家的那个小子知道咱们干的事了，正在进攻榆阳防线，说不定再过几日，这些追兵都得回去抵御隋阳的军队。” 老荀的话终于打消了老四的顾虑，他从披在身上所剩无几的几根布条撕下一根说道：“既然你俩都这么说了，老子也就不忍了，这条长虫（蛇）老子盯了它好一会了，今个就拿它垫垫肚子。” 小邱闻言眼睛都亮了，这段时间他们每天只敢吃一些野菜充饥，为了不引起敌人的注意，还不敢连根拔起，只是折几个枝叶来吃，只能勉强充饥，杨老头还严禁他们猎杀野物，血腥味很容易把敌人招来，听到老四说有蛇可以吃，小邱咽着口水问道：“四哥，你啥时候藏了条长虫？” 老四看着小邱嘿嘿一笑道：“小邱啊，是不是想吃？”小邱连连点头，老四接着说道：“想吃就听四哥的话，千万别动，别把我的小宝贝惊走了。”小邱还没明白老四是什么意思，浑身的汗毛就立了起来，因为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头顶爬到了自己的脖子上，那种阴凉感让他大气都不敢出。 老四看着将半截身子缠在树干上的长蛇舔了舔嘴唇，将手中用布条缠起来的匕首甩动起来，等匕首带出风声后，匕首疾驰而出将长虫从树干处一份为二，蛇身的前半段直接从小邱的脖子滑落到他的裤裆中疯狂扭动，已经炸毛的小邱直接从怀里掏出匕首狠狠的将扭动的蛇头钉在树干上，巨大的力道让整个树干都晃动了一下。 远处的敌人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疑惑的转头想要转回查看，老杨头将手指放进口中吹了几声鹧鸪哨，以为是鸟带动树叶晃动的敌人这才继续往深处搜查，小邱从头顶的树干一把将扭动的半截蛇身扯下，对着老四低声怒吼道：“高老四，你踏马就不能给老子说一声。” “嘿嘿，咱家小邱真是吓坏了，都开始自称老子了，怕个球这又不是毒蛇，赶紧丢过来，老子口水都下来了。”老四毫不在意的朝着小邱勾了勾手。 小邱面色怒气的将长蛇的前半段一分为二，各丢给老杨头和老荀一段，剩下的半段他比划了半天，然后抬头对老四说道：“四哥，别说当弟弟的不照顾你，这条蛇尾巴就留给你了。” 老四面色一僵，他只是和小邱开个玩笑，吓唬吓唬他，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老四急忙舔着脸道：“小邱，邱爷，祖宗嘞，四哥错了，你就原谅我吧。”恬不知耻的老四让面色紧绷的小邱瞬间没了火气，一刀将半截蛇身砍断丢给高老四多的那一截，由于他们四人小邱年纪最小，这一路上大家都把吃食多分给小邱一份，小邱心中记得这份情。 四个人将蛇皮扒下，用利刃将其内脏刮干净后，强忍着腥臭把切成小段的蛇肉塞进嘴里，经验老道的杨老头他们嚼都不嚼，直接顺着喉咙吞了下去，蛇肉很快就被四人吞进肚子中，为了掩盖血腥味，杨老头他们又把头顶的树叶摘下，放进口中嚼出苦涩的汁液吐在内脏和蛇皮之上。 随着山林渐渐安静下来，杨老头做了个手势，四人同时起身准备滑下大树换一个藏身地点，谁知道刚滑了半截，山脚下一声尖锐的箭哨声冲天而起，四个人手忙脚乱的再次回到原本的树干上，已经深入山林的追兵，急匆匆的退了回来，朝着山下跑去。 “伍长，什么情况？这群狗崽子不找咱们了？” 面对老四的疑问，杨老头沉吟了一下道：“如果不出所料，榆阳防线出问题了，八成是杨历的骑兵打了进来，这群追兵应该是回防了。” “玛德，终于得救了，等回去老子一定要好好的找两个娘们放松放松。”高老四靠着树干长出一口气，老荀瞥了他一眼道：“别高兴的太早，虽然追兵撤了，但如果换成是我，肯定临走一把火烧了这片林子。” 老荀的话音刚落，四个人就闻到了一股烧焦味，他们同时起身看到山脚开始蔓延的大火，高老四惊惧的喊道：“老荀，你个乌鸦嘴。” 杨老头直接翻身从树干滑下大喊道：“快跑。” 熊熊燃烧的大火很快就在山脚烧了起来，杨老头带着三个人朝着他们来时的一个水潭跑去，老荀紧跟在他身后喊道：“伍长，那是潭死水，这么大的山火，一会就烧开了，去了也是找死。”杨老头头也不回的说道：“老子知道，这片山全他娘的是林子，咱们往哪跑都不可能跑的过山火，先去把自己弄湿，先办法跟老子冲出去，找灌木多林子少的地方冲，还有活的希望，往山上跑烧不死也得烤死。” 几人听完杨老头的话，闭上嘴巴开始冲刺，杨老头说的没错，灌木燃烧的速度比较快，很快就能烧出真空带，只要四个人能够找到林木稀少的地方，往外冲说不定真的能够活下来，现在山火还在蔓延，要烧到半山腰还有一段时间，只要他们速度够快，完全有希望在山火彻底封锁大山前冲出去，至于山下有没有敌人在守着已经不重要了，跟敌人同归于尽总比被烧死强。 等他们跑到山泉的时候一头扎进水中，用刀在附近砍下厚厚的水草，然后披在身上开始朝着山下冲刺，四个人几乎是滚着往下跑的，等四人快到山脚的时候终于被山火给拦住，幸亏四人选的地点和放火点比较远，山火才刚刚蔓延过来。 杨老头回头看了一眼三人咬着牙说道：“待会都踏马闷着头给老子冲，谁要是倒在半道上了，别指望老子会救你们，死一个总比都死了强，明白吗？” 看着三人齐齐点头，杨老头大喊一声：“冲。” 随着四人冲进山火，他们身上的水草很快干涸枯卷，炙热的火舌喷吐在他们身上，四人甚至连呼吸都不能，堪堪冲出火墙的杨老头突然听到身后一声闷响，回头发现小邱被一根树根绊倒在地，滚烫的山石直接将他的手掌烫出几个血泡，而这个年轻的士兵看着冲出火墙的三个前辈咬着牙一声都没吭，回头看了一眼磕在山石上的膝盖，小邱知道自己出不去了，身上的水草已经开始燃起火花，原本湿漉漉的头发也发出烧焦的味道，正当小邱放弃挣扎的时候，两个身影去而复返，一人架起他的一条胳膊就往外冲。 这一刻小邱滚烫的泪水喷涌而出，颤抖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冲出火墙后等待的老荀一把扯掉小邱身上的水草，将其背起开始狂奔，而两旁的杨老头和高老四，原本就稀少的头发，已经彻底不见了踪影，他们火红的头皮上只剩下一片片烧焦的黑点。 “呃，呼，呃，呼。” 四个狼狈的身影终于冲出了火场，他们趴在地上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死里逃生的高老四一个翻身躺在热乎乎的地面大笑道：“哈哈哈，老子就知道我命不该绝，这都能跑出来，谁他娘的能想到。” 四个人互相看着各自黢黑的脸，同时大笑了起来，而这笑声只持续了一息就戛然而止，一队骑兵听到他们的笑声后，正朝着他们奔袭而来。 杨老头率先起身说道：“你他娘的高兴的太早了。” 老荀和高老四也面色凝重的站起身，小邱扶着老四的胳膊靠在他身边说道：“伍长，四哥，荀爷，你们跑吧，我替你们拖延点时间，说不定还有奇迹呢。” “奇你妈了个逼，那是骑兵，怎么跑？要跑你们跑吧，老子是不跑了，不就是死吗，谁怕谁。”高老四面色狰狞的看着远处的骑兵说道，杨老头和老荀也默不作声的一动不动，四个人在狂奔的时候已经将武器全都丢了，现在除了杨老头腰间的烟枪，四个人连和敌人搏杀的资本都没有，这次彻底在劫难逃了。 第113章 杨秋很难搞吗 安西靖王府 隋阳大军的异常已经让安西的将领们彻夜不眠了好几天了，南州的战报不停的送进英灵殿，一群人站在沙盘地图旁不停的推演杨剪想要干什么。 “报，大将军，南州最新战况。” 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杨秋眼都没睁的开口道：“说。” “隋阳主帅杨剪带领的三万骑兵已经进入榆阳防线，隋阳骁骑将军杨历的五万大军突然转向朝着筒子山一带进发。” 听完士兵汇报的战况，杨秋睁开眼起身走到地图上疑惑的开口道：“这不对啊，筒子山一带有什么战略要地吗？我怎么没印象。” 一旁的徐腾同样疑惑的开口道：“筒子山确实毫无战略价值，不过从南州传回来的战报汇总后，我们发现整个隋阳都是围绕榆阳防线在打，由于隋阳大军正在向榆阳靠拢，直接牵扯着文邱防线开始移动，现在整个南州防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按照正常逻辑来说，杨剪这个时候发起总攻，说不定真能冲烂文邱的防线，而事实隋阳的大军依旧在朝着榆阳前进，现在杨历那个小子放弃到手的战果，朝着一个毫无价值的筒子山进发，这个仗打的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隋阳都城 别说杨秋看不懂杨剪要干什么，隋阳皇帝也看不懂杨剪在干什么，以前杨剪无论在战场上有什么大动作，都会提前请示一下皇帝，可这次杨剪拿着隋阳全部的身家发起了一场莫名其妙的进攻，而且没有向朝廷汇报，这让隋阳皇帝多少有些不满。 “陛下，臣以为，杨元帅也许有自己的谋划，虽然元帅年事已高，偶尔会犯个糊涂也属实正常，但是这么大的军事行动，杨元帅应该不至于犯糊涂。” 这么明显的挑拨离间，隋阳皇帝自然能听得出来，但是听得出来是一回事，大臣说的话也是事实，杨历年纪确实已经很大了，现在这个年代能够活到七十岁就是难得的高龄，大部分六十岁就已经快要入土，而杨剪五十多岁还征战沙场，属实有些让人担忧了。 “中郎将觉得此战若是败了会怎样？” 隋阳皇帝的话让中郎将眉头一挑，低身行礼道：“此战若败，隋阳将再也无力抵抗北明的入侵，隋阳危矣。” 隋阳皇帝回过头看着眼前的男人沉声道：“张德福，朕暂命你为大司马，前往南州督战，若是杨剪元帅确实无力主持战局，你有权接收兵权。” 杨秋的老熟人张德福面色狂喜，伏跪在地高声道：“多谢陛下隆恩，臣一定不负重托。” 隋阳皇帝瞥了他一眼道：“行了，起来吧，近日毓妃心情不佳，你有时间多去看看你的姐姐。” “是，陛下。” 南州筒子山 四个人互相搀扶着等待敌人的到来，高老四黢黑的大脸上露出一口白牙说道：“伍长，咱们都要死了，你给我说个实话，你到底跟杨将军有没有亲戚，我总感觉你跟杨历那小子眉目之间有些相像，你说那老荀？” 看到老荀也点了点头，杨老头抽出烟枪想要抽上一口，无奈的发现烟叶早就被火烧没了，咳嗽了两声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小邱大喊一声：“高老四，谁他妈的说没有奇迹。” 随着骑兵越来越近，四人终于看清战马背上的骑兵身着的是隋阳盔甲，这一刻四人同时跌坐在地上长出了一口气，奇迹来的太突然了。 十几名骑兵缓缓停在四人身边，他们手中的斩马刀还淌着新鲜的血液，领头的骑兵疑惑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高老四急忙爬起来大声说道：“我们是杨历将军旗下，统军营斥候，我们伍长是杨业。” 谁知高老四的话音刚落，十几名骑兵面色一变，然后高声对着远处还在砍杀文邱士兵的隋阳骑兵喊道：“找到了，在这。” 四个人同时一愣，他们最初以为是杨历带着骑兵正好打到了这个地方，可从骑兵的反应中来看，杨历似乎是专门来救他们的，高老四感动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他叹息着摇着头道：“看看，还是咱家将军爱兵如子，为了咱们区区四个人，不惜动用大军救援，我高老四今后自当誓死效忠将军。” 杨老头起身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道：“行了，别臭美了，他们是来找我的。” 随着杨老头话音落下，十几名士兵同时下马走到他身边行礼道：“杨伍长，将军有请。” 骑兵的话让剩余的三人面面相觑，他们用暧昧的眼神的看着杨老头，而杨老头回头没好气的说道：“别踏马瞎想，咱们四个千里迢迢把虎步团的主将给干了，杨将军见我八成是要封赏咱们，你们就好好等着领赏吧。” 杨老头的这番话终于打消了三个人的疑惑，他们瞬间兴奋了起来，这么大的功劳封赏肯定小不了，最不济也能混个校尉当当，随后杨老头便和四人分开前往杨历所在的位置。 看着面前面庞黢黑，头皮黑亮，满身肿泡的杨老头，杨历翻身下马走到他身边皱着眉头问道：“你和我叔父是什么关系？”杨老头呲着满嘴黄牙说道：“我不懂将军是什么意思。”杨历闻言没有多问，而是翻身上马道：“给他清洗一下，让医师瞧一瞧，然后跟我去见元帅。” 已经进入榆阳防线的杨剪在得知杨历已经将人救下后，在临时营帐内坐立不安的徘徊了一个多时辰，期间前来汇报战况的将领都纷纷被他一句见机行事给打发了，原本紧张的心情随着杨历在营帐外的一句：“回元帅，统军营斥候伍长杨业带到。” 杨剪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下来道：“带进来。” 当看到脑袋光秃秃，满脸褶皱咧着嘴笑的杨老头后，杨剪眼眶一下就红了，他厉声道：“所有人，都出去。”帐内的参军将领闻言一愣，然后直接转身离开大帐，随后杨剪瞪了一眼站在不动的杨历骂道：“滚蛋。” 杨历凭白受了这一句骂，摸着脑袋迷惑的离开了大帐，走的时候看了一眼杨老头，心中暗想，这老家伙和叔父长得有点像啊。 等所有人都离开营帐后，杨剪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他一下跪在杨老头面前跟个孩子是的哭诉道：“二哥，你这么多年去哪了。” 营帐外杨历眉头都皱成了一个疙瘩，杨剪的参将好奇的凑到杨历身边问道：“哎，小历，啥情况？”杨历咬着嘴唇道：“我踏马还想知道那，陈叔，你天天跟在我叔父身边，就没听说啥？”杨剪的参将耸了耸肩膀没说话。 众人就一脸蒙圈的站在营帐外等待着结果，而这一等就是两个多时辰。 “行了，老三，这么多年发生的事，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说完的，现在咱们还在和文邱打仗，来的时候我就看出来，大军都在往榆阳压吧，再不展开进攻，你这个隋阳战神的名头可就保不住了。”杨老头拍着自己三弟的肩膀说道。 杨剪抹了把眼泪笑呵呵道：“放心吧，二哥，我心里有数，得知杨历那小子把你救回来后，我就已经命令大军全线进攻了。”说完想起什么道：“对了，如果大哥知道你回来，不知道会多开心。” 杨老头脸皮一抽道：“大哥身体怎么样？”杨剪嘿嘿一笑道：“放心吧，身体没事，不过年纪大了肯定抽不了你鞭子了。” 两个人愉快的笑声传出了大帐，熟悉杨剪的人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们跟了杨剪这么多年，可从来没听过元帅如此开怀大笑过。 “杨历，你进来。” 随着杨剪的一声招呼，早就好奇不已的杨历急忙入帐，随后就听到他不可思议的大叫：“二叔？” 等杨剪将杨业的情况介绍完，杨历才终于知道自己那个只存在叔父和父亲口中的二叔原来就在自己的帐下做了那么久的斥候。 “杨历，大哥的儿子，咱们老杨家唯一的独苗，我们都把他宠坏了。”杨剪笑呵呵的指着杨历说道，杨历随后跪在地上抱拳道：“杨历见过二叔。”杨老头将其扶起拍了拍肩膀道：“英雄出少年，我在你帐下待了那么久，自然知道你的能耐。” 叔侄三人又小叙了一会，才终于想起将帐外还在等候的参军将领们叫了进来，而杨剪并没有介绍杨业的身份，只是开始布置大军接下来的动作。 “现在咱们已经调动了文邱的防线移动，只要抓住空挡，文邱必败，等拿下南州，文邱离灭亡也就不远了，到时候中原三分之二都归属隋阳，剩下的就是北明和安西，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安西不会看着我轻易拿下南州。”杨剪指着地图对杨业介绍着现在的形势。 “三弟为何不担忧北明却担忧安西。”杨业眉头一挑问道。 “北明皇帝平平庸庸，胸无大志，绝不敢为了帮助文邱和咱们隋阳翻脸，而杨秋不同，这个小子，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反正这个天下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 听完杨剪的话，杨老头喜笑颜开的问道：“这个杨秋很难搞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提到杨秋后，二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杨剪还是如实的回答道：“很难搞。” 第114章 时间不多了 文邱防线的崩盘速度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漫长的战线在隋阳大军的调动中，出现了巨大的豁口，这让已经身处文邱防线内的八万隋阳铁骑彻底没了后顾之忧，文邱统帅越吉在之前的范国之战时，还只是一个副帅，这次率军进入南州能够硬抗成名已久的杨剪一年时间已经让他力有不逮，隋阳大规模的军事调动和杨剪的异常行为，更是让越吉有些手忙脚乱。 文邱主帅越吉不得不向朝廷请求，把已经告老还乡的文邱前元帅沙摩柯重新请出山，然而杨剪根本就没有给文邱那么多时间，沙摩柯还未进入南州境内，文邱的三十万大军就彻底溃败，在越吉的带领下撤回第二条防线，南州半境已入隋阳之手。 北明建武四年春。 北明朝廷和安西靖王府收到了文邱的求援书，文邱已经没了选择，就算他们现在放弃南州，隋阳占据整个范国后，绝不会放过羸弱的文邱和北明，唇亡齿寒这个道理谁都懂，但真到了这个时候，朱为灿和杨秋会做出什么选择谁都不知道。 “母后，朕已经和大臣们商议了许久，一直都没有拿定主意，这件事你怎么看？” 朱为灿如今已经养成了习惯，每遇大事都要来询问梁太后的意见。 “依哀家所见，陛下不仅要帮还要御驾亲征。”梁太后语出惊人的开口道，朱为灿皱着眉头满脸的不解，梁太后微笑起身走到皇帝身边说道：“文邱想要守下南州已经不可能了，等隋阳大军站稳脚跟，文邱覆灭只是早晚的事，等到那个时候，天下十州，隋阳独占七州，北明也不过是隋阳砧板上的一块肉，既然文邱守不住南州，南州也不能便宜了隋阳，朝廷，安西，文邱，加起来足以守住一个南州，到时候南州的归属全看陛下了。” 朱为灿皱着眉头起身来回的不停渡步，过了好一会才问道：“南州和朝廷相隔了整整一个隋阳，就算拿下南州，无论是发生战事前往支援还是管理都不容易，想要守下这份土地也是千难万难，朕实在是不知为何要拿下南州，而且这么大一块肥肉，杨秋会放过吗？” 梁太后鄙夷的看了一眼低着头思考的朱为灿，嘴上却说道：“陛下可能忘了，无论是先帝还是哀家都说过，杨秋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如果安西真的有异心，杨秋之前就不会把范国水师让泓煊带回来，更不会把灭国的功勋送给陛下，现在朝廷只有一州之地，而安西则占据了两州，无论如何杨秋都不会再拿下南州，到时候拥有三州的之地的安西就算不想反，在别人眼里也已经反了，杨秋和陛下也一样，绝不想看到隋阳拿下南州，这次只要陛下能御驾亲征，杨秋肯定会鼎力支持，更会替陛下守好南州，这对杨秋，对朝廷都有好处。” “可是母后，为何要朕御驾亲征？” 太后闻言翻了个白眼，合着说了半天，这个怂货是担心自己上战场，梁太后撇着嘴说道：“陛下，只要咱们出手，南州归属朝廷是板上钉钉的事，你是想史书上记载靖王杨秋攻占南州赠与朝廷还是记载建武帝朱为灿亲执马鞭为北明开疆拓土？” 梁太后的话让朱为灿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个名头对他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同样战场上的危险也让他不敢轻易犯险，正当朱为灿搓着双手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殿外的太监高声道：“陛下，太后，吕太傅求见。” “快快有请。”朱为灿开心的急忙喊道。 一身官袍的吕芩洁走进大殿后，给两人行了个礼，朱为灿开心的让她免礼，然后将二人刚才的对话说给这个神人，吕芩洁听完后看了一眼太后，然后眉头一挑道：“陛下，臣认为，太后说的没错，现在隋阳全力进攻南州，他们国内如今空虚，陛下趁机出兵南州，隋阳肯定无力征伐北明，等南州之战已成定局，隋阳更不会和已经联合起来的咱们彻底撕破脸，胤州就足够他们消化一段时间了。” 现在北明朝廷内，能够说动朱为灿的只有梁太后和吕芩洁两个人了，既然她们意见统一，那么朱为灿也就不做多想，于是放松下来问道：“太傅前来所为何事？” 吕芩洁微微行礼道：“回陛下，臣这段时间发明了一些小玩意，想要太后赏鉴一下。” “哦，不知朕可否一饱眼福？” 面对这个问题，吕芩洁笑着摇了摇头道：“还请陛下恕罪，臣发明的都是一些女子用品，可能不适合陛下观看。” “哈哈哈，无妨无妨，上次你给工部做的武器朕还没搞明白，朕还是对武器更感兴趣，不知道此次出征，太傅的武器可能派上用场？”朱为灿笑呵呵尴尬的问道。 “可能让陛下失望了，这些武器想要形成规模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臣为安西做的武器足够保证陛下的安全了，只要靖王能够随驾出征，陛下没什么好担忧的。” 心情愉悦的朱为灿开心的离开太后寝宫，他现在要去召集六部官员商议御驾亲征的事宜，只留下两个女人说一些私密话，而这种私密话如果被朱为灿听到，肯定会勃然大怒。 “芩洁，有把握吗？” 等殿内只剩她们二人后，梁太后拉着吕芩洁的手坐在塌椅上问道。 吕芩洁微微点头道：“都安排好了，不会出问题的，但我还是有些担心，就算杨秋和隋阳不会趁机对北明出手，北边的那位能够忍得住不动吗？” “你大可放心，北边的那位女帝野心可大的很，现在整个北原都在进行王庭大整合，再给她五年的时间，北原就会变成铁桶一块，到时候中原如果还是这种局面，整个中原都会成为她的后花园，现在有安北互市养着他们，北原不会为了暂时的利益进攻咱们的。” “我还是不明白，杨秋为什么要和北原互市，他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和北原互市，将来的危害有多大。” 太后呵呵一笑道：“那是因为中原诸国的平衡被打破了，之前隋阳是强，可想要吞并任何一国都会遭到其他诸国的联合反抗，可自从杨秋横空出世后，大沁灭亡北明崛起，然后变成了两强两弱的局面，正常来说，范国和文邱各自依靠隋阳或者北明都可将这种局面维持下去，可惜杨秋这个蛮子不讲道理的把中原诸国得罪了个遍，无论是范国还是文邱都不想和安西沾上关系，也不想帮助隋阳打压北明任其做大，所以就出现了隋阳迫不及待的想要征服范国，一统天下的局面，如今中原大一统只是早晚的事，北明输了，凭借杨秋的性格肯定会联合北原共御隋阳，北明赢了的话，天下一统国泰民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吕芩洁回忆着曾经在历史书上看过的记载，不确定的说道：“削藩？” 梁太后给了她一个赞许的微笑道：“没错，削藩，重文抑武是每个大一统王朝都会做的，所以杨秋和北原互市的另一层意思，就是想要养一头狼，一头让朝廷不敢削藩打压武将的恶狼。” 这么多年和杨秋共处，吕芩洁对他的了解还不如和梁太后交谈几次来的多，吕芩洁一直以为杨秋能够有现在的成就都归功于运气，再加上深得北明宣宗皇帝的信任，可直到今天吕芩洁才发现平时看起来莽莽撞撞的杨秋私底下有这么多花花肠子。 “既然如此，太后为何还如此信任杨秋不会造反？” 面对这个被人提及了很多次的问题，梁太后脸上露出思忆的神情，过了许久后才认真的说道：“那是你们都只关注现在的他了，他是被一个猎户捡到的弃婴，从小生活的村子在他第一次入伍后，被屠戮殆尽，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朋友如今死的只剩一个，出生入死的兄弟还是朝廷派去监视他的棋子，待他比亲生儿子还要好的先帝也已经驾崩，你说说他对这个朝廷能有什么归属感，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比杨秋更了解他自己的，也只有先帝了，当初先帝身体抱恙的时候，你可知先帝让杨秋用什么发誓绝不反叛朝廷吗？王二和，周家村唯一的独苗，杨秋从小玩到大的兄弟，除了先帝谁能相信恶名昭彰的杨蛮子是个重感情的人，不巧的是，本宫也信，如果不是杨秋重感情，哀家早就随着先帝殉葬了，从皇陵出来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只要王二和还活着，杨秋就永远都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第一次听杨秋经历的吕芩洁叹了口气，她突然明白杨秋为何对待音离比自己要好的多了，音离是一开始就陪着他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战友，虽然自己带给安西的利益更大，可对于不想争霸天下的杨秋来说，与王二和音离他们的感情比，根本就不重要。 “所以，这次南州之行杨秋肯定会配合朝廷的对吧。” 梁太后摸着已经初见端倪的小腹说道：“没错，就算他不想配合，哀家也要逼着他配合，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若是此事不成，等陛下回来咱们都得死。” 第115章 四个老六 北明建武四年 第一次用强硬态度压下朝野众臣的朱为灿，带着二十万北明大军通过平西走廊，准备绕道郴州文邱，支援南州，而御驾亲征的消息传到安西后，杨秋第一反应就是不想掺和这件事，如今太子监国，二皇子朱泓煊在东海和贾正义的水师监视隋阳水师动态，朱为灿这次出行光随行的太监宫女就有数千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出游玩乐，杨秋脑子抽了拿安西将士的命去陪这么一个庸君玩。 可随着朱为灿大军启程的还有一封直达靖王府的密信，信中梁太后直言不讳的说自己怀孕了，如果杨秋不帮朝廷拿下南州，她就宣告世人，这个孩子是杨秋的，当初朱为灿之所以将其关押，是因为靖王杨秋垂涎太后美色，施暴后被禁卫司抓捕。 这种胡搅蛮缠的信杨秋自然不在乎，可梁太后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孩子是朱泓煊的，如果朱为灿在孩子生下前回都，梁靖楠为了保命什么都干的出来，到时候北明肯定大乱，答应先帝的杨秋面对的麻烦肯定比跟着庸君出征多的多。 “操他妈，梁靖楠这个娘们净给老子找麻烦。” 杨秋一甩手将手里的密信丢给一旁的王老二，王老二接过信看了两眼眼珠子都瞪大了，不可思议的说道：“牛逼啊，老大，你这个姘头玩的还挺花，老朱家三代人都让她给睡了个遍啊。” 杨秋一脸吃了屎的表情说道：“少他娘的扯淡，这次就由你随咱们这位英明神武的皇帝出征，老子才没心情陪他瞎溜达。” “不对啊，这太后既然跟皇帝有一腿，直接说肚子里的孩子是皇帝的就行呗，干嘛要把皇帝给支开？” 看着打起仗满肚子花花肠子，在这种事上一根筋的王老二，杨秋没好气的说道：“这踏马还用想，肯定是太后和皇帝办事的日子对不上，我敢打赌，皇帝上马之前肯定先被太后拉上了一次床，她给老子写信的目的，就是想让老子把皇帝给拖在南州十个月，凭梁靖楠现在在朝廷和皇城的能量，足够她搞定所有的隐患，让皇帝以为这个孩子是他的。” “嘿嘿，老大，这娘们真有那么大魅力？把朱家爷孙三个和你都勾搭上床了，啥时候也能让老子试试。” 杨秋听到王老二的话，面色一变，吓得王老二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刚想认错就听到杨秋阴沉的说道：“我之前还好奇这娘们究竟是怎么收买的那些顽固的老臣，现在算是明白了。”说完起身边往外走边说道：“老二啊，你赶紧把安西最好的大夫给我找来，我咋感觉裤裆里的玩意有些不舒服呢。” 王老二目瞪口呆的看着杨秋的背影喊道：“卧槽，老大你别吓我。” 南州隋阳大营 北明皇帝御驾亲征这么大的事肯定瞒不住隋阳，好在北明大军需要绕道平西，洞州，郴州，文邱才能到达南州，这一路上最起码需要两个月，这两个月是隋阳占领南州最后的时间，若是北明大军和安西掺和进来，隋阳绝对顶不住压力只能撤回胤州。 “叔父，张德福那个混蛋又来了。” 听着杨历的话，杨剪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谁都知道张德福是皇帝宠妃的弟弟，无论是军事能力还是才华，都只能算是一般，可要论挑拨离间勾心斗角，整个隋阳也找不出几个对手，也只有宰相辛纬正能够在朝堂上压住他，如今皇帝又任命张德福为大司马前来监军，说明皇帝对前些日子杨剪的行为不满，张德福趁机煽风点火了。 “请。” 一脸和睦的张德福走进大帐后，拱手行礼道：“见过大元帅。” 杨剪抬起头拱手道：“怎敢当得起大司马的大礼。” 张德福装作听不出来杨剪话外之音，笑呵呵的坐在椅子上开口道：“大元帅，张某今日前来还是想问问，咱们大军何时可以出发，北明的大军已经进入平西了，咱们和文邱一直僵持下去也不是那么回事，陛下可是一直在催啊。” 杨剪低着头吹着手中的茶没有搭话，杨历直接开口道：“大司马有所不知，如今文邱大军盘踞在正阴湖附近，占据了绝对的有利地形，进可攻退可守，咱们如果绕过正阴湖绝对会被文邱给断了后路，现在我们正在寻找战机，此事急不得。” 看着身旁空荡荡的桌面，连杯茶都没混上的张德福也不动怒，依旧那副笑呵呵的表情说道：“大军的难处我心里是清楚的，好歹我也做过几天大元帅的手下，体会过征战之苦，可我也有我的难处，陛下一直再催，我也不好一直为大元帅推脱。”张德福沉吟了一会继续说道：“这样吧，十日，十日内如果大元帅还想不出好的对敌之策，张某也只好履行陛下的旨意，亲自督导大军了。” 等张德福离开大帐后，杨历阴沉着脸说道：“叔父，这个王八蛋就是想夺兵权，真不行我偷偷摸摸的做了他，栽赃给文邱。” 杨剪将手中的茶杯猛的墩在桌子上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幼稚，你好歹也带兵打了那么多年的仗，怎么还是看不开，就算把指挥权交给他张德福，没有我的手令，下面的将士他能够调动的了谁，而且你当陛下是傻子吗？张德福能够站在这，还不是因为陛下对咱们的战事不满，别说亲手弄死他，就是姓张的真被文邱大军给弄死，陛下也会怀疑是咱们动的手。” 杨历摸了摸脑袋委屈道：“那咱们就这么受他的气？”杨剪起身走到沙盘旁说道：“再让他嚣张几天也无妨，你二叔现在到哪了？”杨历闻言指着沙盘上的正阴湖某个地点说道：“按照前方的回报，二叔应该已经到了正阴湖的套口一带。” 杨剪点了点头道：“快了，随时关注你二叔的动向，只要他越过套口，大军就给我压上去，这一次老子一定要在杨秋插进来之前把事给办了。” 这还真不能怪杨剪这么说，似乎每次隋阳有动作的时候，杨秋总会横插一杠子进来，搅得杨剪什么事都干不成，这也是为何当初在隋阳无人敢惹杨家因为这几年的战事失利，被很多人以为杨家已经不行了，就连张德福都敢跑到杨剪面前作威作福起来。 南州正阴湖附近。 杨业带着四千精锐偷偷的靠近了文邱的防区，这次和之前做斥候的时候不一样，当初都是小股渗透，如今却要带着四千人偷偷摸进敌人的防区，这个难度不是大，是天方夜谭，如果被发现，隋阳大军还没压上来的情况下绝对必死无疑，比当初在筒子山被追击还要危险。 “老杨，我刚才去看了一下，唯一的办法就是走水路，别的地方想都不用想。” 杨老头的身份并没有公开，在所有人的心中，杨老头受到大元帅的器重是因为榆阳之战的功勋，从一个小小的伍长，摇身一变成了统军营的校尉，要知道统军营是杨历手下精锐中的精锐，一个纯斥候组成的军营，每个士兵都是好手中的好手。 这次他们的任务也很简单，就是渗透进文邱防线，等隋阳大军发起进攻的时候，在后方搞破坏，可惜正阴湖和当初不一样，防线要紧凑的多。 听完刚从湖边摸回来高老四的回报，杨老头将口中的干草吐了出去，扭头对着小邱老荀他们三个说道：“进不去的，四千人会水的兄弟连一半都不到，进去了也是送死。” 小邱皱着眉头说道：“那咱们只能撤了？” 没等杨老头开口，老荀就开口道：“现在撤下去，又不知道要耗到什么时候，我听说北明的皇帝已经御驾亲征准备支援文邱了，如果不尽快打开缺口，说不定这场仗又要虎头蛇尾的结束。” “没错，不能撤，既然进不去，咱们就不进了，抄他们后路去。” 杨老头的话让小邱和高老四同时一愣，只有老荀反应过来道：“你是想把半道上的沙摩柯给干了？” 听到这么大胆的想法，小邱和高老四同时倒吸一口凉气，沙摩柯跟虎步团的主将可不一样，人家是文邱的主帅，身边跟着的可都是文邱的精锐，一路上还有文邱的大军接应，想要突破文邱的层层保护干掉人家的主帅，这不是扯淡嘛。 “还是荀绪懂我，当初咱们四个人就能干掉一个主将，现在咱们有四千人，干掉一个好多年都没打过仗的老头子不一定会失手，怎么样，干不干？” 听完杨老头的话，三个人对视了一眼，同时点头道：“干了。” 趁着夜色，伪装的四千军统营士兵跟着四个老六踏上了送死之旅，如果知道这四个家伙想要干什么，说不定这四千士兵直接就掉头回去了，他们得到的军令是配合杨业校尉渗透敌人防线，可不是拎着人头往人家刀口上送，只有一名传令兵幸运的拿着杨业写给杨剪的密信转身离去逃过一劫。 第116章 王爷不在家 朱为灿的远征军来的比杨秋预计中的更快，浩浩荡荡的皇家仪仗直接开进了安西府，在李甫林的恭迎下，朱为灿跨进安西府后大感震惊，在所有人心中，将大沁范国给搜刮了一遍的杨秋肯定会将安西府建的奢华至极，谁能想到整个安西的政务中心如此简约，甚至都没都城的御花园大。 “李刺史，这安西府邸略显寒酸了啊。” 面对朱为灿的感叹，李甫林急忙低身回复道：“陛下有所不知，安西之前隶属大沁的时候，经过连年战乱，由原本的百万户，降到现在不足四十万户，而且青壮大部分都死在了战场上，只剩下一些妇孺老幼，好在经过这几年的休养生息和朝廷的大力支持，安西百姓才算勉强温饱，所以靖王下令，安西的所有府衙支出都要节俭，让陛下受委屈在此休息了。” 面对李甫林的解释，朱为灿怎么听都有些指桑骂槐，先不说朝廷什么时候支持过安西，不给他们下绊子就算好的了，而且李甫林说的确实没错，大沁灭国后，人口凋零，田地荒废，如果不是杨秋从诸国诱骗百姓来安西落户，现在的安西人口可能会更少。 “靖王有心了，朕这次出征本来就是抱着救世救民的态度来的，怎么会嫌弃住所，不知靖王何时来见朕啊。” 李甫林把头埋的更低了，朱为灿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李甫林说道：“回陛下，北边的探子回报，北原似有异动，靖王害怕北原趁火打劫，亲自去北边监视北原了。” 朱为灿闻言面色一变，他就是从平西走廊过来的，北原有没有动静他能不知道，哪来的趁火打劫，于是语气不悦的说道：“朕不是早就让人告知靖王随朕亲征吗？这个时候他去了北边将朕置于何地？” 李甫林急忙跪在地上说道：“陛下息怒，虽然靖王不能随陛下出征，但是安排了王二和将军和王子宴将军一同随军，王子宴是土生土长的范国人，有他在，陛下此次出征肯定是一马平川，而且王二和将军会带领安西的风字营和左翼护卫军拱卫大军，陛下无需担忧。” 听到李甫林这么说，朱为灿才算松了口气，没有杨秋压阵他绝对不敢进南州，虽然杨秋不在，可谁都知道在安西军中，王二和与杨秋没有什么区别。 “呵呵呵，朕岂会生靖王的气，抵御北原蛮子才是国之重事，靖王也是为北明担忧，既然如此，王二和将军准备何时出发？” 跪在地上的李甫林面露难色的说道：“陛下，刚才臣也说过，现在安西人口稀少，田地荒废，安西府没有储备太多的粮草，现在王将军正在筹备粮草，这十几万大军的粮草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凑齐的，还请陛下多等几天。”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朱为灿也不能再挑理，等上几天也无妨，反正也不急这一时半会。 靖王府内 如今天气已经转暖，杨秋正悠闲的在湖中央的凉亭内钓鱼，正当他昏昏欲睡的时候，王二和与王子宴一同走到了他的身后，杨秋眼皮都没抬的说道：“怎么样，子宴，这段时间在安西待得可还算舒服？” 王子宴低身行礼道：“多谢王爷挂念，子宴感激不尽。” “这话让你说的，太过见外了，王明阳老爷子和我们亲如家人，那么你也就是我们的家人，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次叫你来，是想给你一个机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王子宴不解的问道：“王爷此话何意？” “如今陛下御驾亲征，而你又是土生土长的范国人，对南州的了解没人比你更深，而且反抗军的将领刚刚加入安西，被安西的老将们排挤是正常的，我想让你随陛下出征，一是为了借助你们对南州的了解，二是为了让反抗军的兄弟能够快速融入安西，这期间你可以和老二多沟通。” “是，末将明白。”王子宴说完沉吟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爷，我父亲他。” 杨秋睁开眼看了一眼被扯动鱼线，笑呵呵的说道：“算算日子，应该快回来了，等这次南州之战结束，你应该就能看到老爷子了。” 距离中原遥远的西域国度内。 王明阳一手一个金发碧眼身材高挑，样貌俊美的西域美女，享受着她们亲手喂进口中的美酒，打了个饱嗝对着好朋友库尔班说道：“我的朋友，这次贵国之行就要结束了，我也要回中原向我的君主复命，感谢你这段时间的款待。” 留着卷胡的买买提.库尔班遗憾的说道：“我最尊贵的客人，这实在是太遗憾了，希望这次回去，您能够向北明的君主带去我们的问候，我们希望能够和北明开通贸易，建立良好的合作，你们的丝绸和瓷器简直太美了。” “当然，我的朋友，我们同样对贵国的美酒和美女感兴趣，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留在安西府已经十天的朱为灿终于坐不住了，李甫林说安西正在筹备粮草，这一筹备就是十多天，南州的战报雪花一样飘进安西府，文邱的求援信也是源源不断，隋阳正在步步紧逼压缩文邱的防线，如果北明再不出手，文邱随时可能崩盘。 “把李甫林给朕叫来。” 匆匆赶来的李甫林看着面色温怒的朱为灿，急忙伏跪在地道：“臣李甫林见过陛下。” 朱为灿语气不悦的问道：“李刺史，这都过去十日了，粮草还没筹备齐全吗？” “臣罪该万死，大军出征的粮草只筹备了一半不到，请陛下再宽限一些时日，臣一定誓死将粮草凑齐。” 看着地上诚惶诚恐的李甫林，朱为灿要是还不清楚这是杨秋给自己要粮草那就白活了，他无奈的叹了口道：“行了，既然安西无力支持大军出征，粮草就由朝廷出了，李刺史，现在大军可能出发了？” 李甫林立刻感恩戴德道：“多谢陛下体谅，我先替安西的将士谢过陛下，大军随时可以出征，就等陛下一声令下了。” 看着急匆匆转身离去通知大军的李甫林，朱为灿冷笑道：“这个安西到底还是不是北明的安西。” 南州 如今的南州境内所有的文邱大军全都龟缩在正阴湖附近，杨老头带领的四千精锐很轻松的就绕过了正阴湖，靠近文邱主帅沙摩柯的行进官道，沙摩柯这个老家伙因为不满文邱皇帝临时换帅把占据南州这么大的功勋送给越吉这个毛头小子，所以接到皇帝圣旨后，老家伙一路上磨磨蹭蹭的往南州赶，就是要让越吉在杨剪手里吃个大亏，这样才能显示出他这个老将的重要性。 “到哪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马车上传了出来。 跟随在马车旁的将士急忙回复：“大元帅，还有一百里就到正阴湖了，越吉已经派了大军前来接应，很快就可与接应的大军汇合。” “离开官道，咱们抄小路去正阴湖。” 将士闻言不解的问道：“大元帅，现在南州布防空虚，只有正阴湖还在咱们的掌控下，若是不及时和接应大军汇合，万一遇到隋阳的敌军怎么办？” “笑话，老夫跟杨剪打了一辈子的仗，这老小子最爱的就是在正面战场硬碰硬，好显示出他的勇猛，放心吧，不打垮正阴湖的守军，他不会南下的，就算遇到敌人也顶多是小股斥候，咱们身边的两千将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害怕几个斥候不成，就这么办吧。” “是。” 官道一旁的山林里，四千士兵已经在杨老头的命令下做好冲击车队的准备，文邱的接应大军已经在路上了，这是他们最后的出手机会，若不能快速将沙摩柯击杀，这四千人就得被赶来的文邱大军包饺子。 还没等杨老头下令，众人就诧异的发现沙摩柯的车队转向朝着小路驶去，杨老头放下手摸了摸光滑的脑袋一时搞不清状况，小邱不解的问道：“啥情况？咱们暴露了？” 老荀看着官道上不慌不忙的车队，摇了摇头道：“不是，如果暴露了，对面多少会显漏出慌张，你看看他们很平静，我感觉他们是故意躲开文邱的接应大军。” “管他们啥意思，既然离开了官道正好方便咱们动手，没了文邱接应部队的威胁，咱们跟上去干掉他们，还能全身而退。”高老四直接抽出刀说道。 杨老头舔了舔嘴唇道：“老四说的没错，不管沙摩柯这老小子到底想干啥，咱们本来就是来劫道的，在这干也是干，在小道也是干，跟上去干了他再说。” 沙摩柯怎么也没想到，他故意躲开接应大军然后抄小路悄默声的进入文邱的防区，是为了显露出自己的能耐和越吉布防能力的差劲，自己只不过是想给越吉一个下马威，居然给四个想要捅屁股的老六创造了条件。 随着车队彻底消失在小道上，四千军统营士兵也悄悄地跟了上去，一个时辰后，文邱的一万接应骑兵停在了刚才沙摩柯转向的官道上，将领疑惑的看着空空荡荡的官道，按照之前传令兵的回报，沙摩柯的车队应该早就到了这个位置，难道中途出了什么变故，将领无奈的命令大军继续前行。 第117章 跟杨秋那个混蛋一样 沙摩柯的车队在离开官道一个时辰后停下来休整，沙摩柯安排副将让士兵去探查文邱防线的破绽，两千人的护卫队瞬间减少了二百人，看着这一幕的老杨头四人都在怀疑是不是沙摩柯给他们设的陷阱，这踏马也太顺利了吧。 “你们确定这老小子没发现咱们，我咋感觉这就是一个陷阱啊。”高老四不可思议的看着不断分散开的护卫队说道，从他们跟上来，护卫队先是派遣了两百名精锐提前离开，接着又是几十名士兵去寻找水源，剩下的人慵懒的坐在地上休息，还有离开队伍去释放三急的，前前后后离开的人超过了三百多人，剩下的一千多号人连最基本的警戒都没做。 “陷阱也他妈的跳了，兄弟们抄家伙干他丫的。” 随着杨老头的一声令下，无数箭羽从两旁的树林里呼啸而出，还没反应过来的护卫队直接被这一波偷袭给放倒了数十人，慌乱的士兵刚刚抽出还没组成防御阵型，就看到数千名身着破烂服饰的敌人蜂拥而出。 “嗯？现在还有劫匪？”沙摩柯挑开窗帘看着和护卫队厮杀在一起的敌人疑惑道。 军统营的士兵一开始确实很让人误会，他们为了绕过文邱的探子，故意换成了百姓服饰，而且这群人以前都是小股精锐斥候作战，什么时候冲锋陷阵过，所以四千人在放完第一波箭羽后，毫无章法的冲了出来，不光迷惑住了沙摩柯，就连护卫队的士兵第一反应都是遇到了劫匪，心中已经有了轻视之意，还没等他们想通这群劫匪为什么敢对军队出手的时候，军统营的士兵就已经砍瓜切菜的放倒了近百名护卫队的士兵，这个时候他们才反应过来，这群人根本就不是劫匪，而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保护元帅。” 沙摩柯的副将看到士兵和敌人交手后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四千劫匪他们还能拼一拼，四千精锐的士兵占据绝对优势的兵力下，他们必输无疑，所以副将第一反应就是撤退。 载着沙摩柯的马车在护卫队的保护下缓缓移动，虽然军统营人数占优，想要突破敌人的防御拦停马车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做到的，如果马车跑起来，他们这次就会功亏一篑。 杨老头眼看马车逐渐加快速度，大喊一声：“小邱。”然后两个人扭头朝着高处跑去，等两人占据了有利的视野高度的后，看着已经奔跑起来的马车，从身后摘下长弓瞄准战马，等锁定马腿后，杨老头大喊道：“你左我右。”说完箭支出手，带着呼啸声直接射进高速移动的马腿，而另一支箭羽也紧随其后射进了左边战马的马腿，两匹战马吃痛直接前腿跪地一头载了过去，马车也随着战马栽倒翻倒在地。 沙摩柯狼狈的从车厢内爬出，拎着大刀大喊道：“何方宵小，可敢与老夫一战？” 随着沙摩柯的怒吼，已经战死了四百多人的护卫队急忙将其护卫在中间，随着军统营士兵将其团团围住，杨老头一脸微笑的走下山坡，站在队伍前说道：“沙摩柯老元帅这么大年纪了，不在文邱好好养老，跑南州这地方和小辈们抢什么风头？” 沙摩柯闻言诧异的问道：“你这话是何意？难道是越吉派你来的？” ‘卧槽’？ 杨老头和高老四他们直接就懵了，这老家伙还挺能联想，合着把他们当成越吉派来暗杀他的杀手了，怪不得这老家伙不走官道非得挑小路走，原来心里提防着越吉。 “咳咳，没错，越吉元帅说了，不能让你活着到正阴湖，沙摩柯你还是束手就擒吧。”老荀直接厚颜无耻的开口道。 “呸，老夫早就知道越吉那小王八蛋心怀不轨，蛊惑陛下让老夫提前退隐，得到元帅的位置不算，还想赶尽杀绝，今日老夫就算身死也要让你们这群宵小授首。” 随着沙摩柯的怒吼，护卫队的士兵们再次和军统营撞在了一起，而老当益壮的沙摩柯更是在副将的拱卫下连砍两名隋阳士兵，朝着杨老头冲了过来，在这种敌众我寡的境地下，唯一能够制胜的只有擒贼先擒王。 看着不断靠近的沙摩柯，杨老头毫无畏惧，甚至挥退前来保护的士兵，等沙摩柯杀到杨老头身前，杨老头笑眯眯的说道：“别说我们人多欺负你，咱俩年龄差不多，一对一只要你能打败我，我们扭头就走如何。” 沙摩柯冷笑一声，推开想要阻止的副将说道：“你真当老夫是个软柿子不成，三回合斩你首级。” 说完挥刀就朝着杨老头砍来，而杨老头也不和他硬拼，一味地躲避往后移动，而沙摩柯的副将刚想跟上就被高老四拦住战在了一起，沙摩柯眼看杨老头只是躲避不接战，气的大喊道：“你这贼人，为何不敢与我一战。” 杨老头用刀接住沙摩柯手中的大刀后说道：“你真当老子要和你单挑啊。”沙摩柯闻言一惊，然后余光就看到一个年轻敌人笑呵呵的搭起弓箭就朝着他射来，若是再年轻个几岁，沙摩柯有自信能够躲开这次偷袭，可惜他现在的年龄已经太大反应迟钝，此时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箭支直接射中沙摩柯的大腿，吃痛后直接单膝跪地，沙摩柯知道自己必败无疑，将手中的大刀放在脖子上想要自刎，这个时候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荀绪从背后猛踹一脚沙摩柯的胳膊，然后将其擒获。 “卑鄙，无耻，无耻小人，说好的单独对战，却干出这等下作之事，越吉就带出来你们这种兵吗。”被荀绪按在地上的沙摩柯红着眼睛破口大骂起来，老杨给了荀绪一个眼神，然后荀绪直接把沙摩柯的下巴给卸了，只见老家伙张着嘴巴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口水流了一地。 “所有人住手，不想你们元帅死的话，就踏马放下武器。” 随着小邱一声大喊，正在交战的双方同时看向了被老荀提起来，满身狼狈的沙摩柯，这个时候文邱士兵无助的依靠在一起，将询问的目光看向也已经停手的副将，副将看着说不出话的沙摩柯，咬着牙喊道：“将士们，就算咱们降了也难逃一死，今天就让咱们陪着大元帅殉葬。” 文邱士兵闻言精神一振，刚要溃散的士气再次高昂起来，看着这一幕的杨老头摸了摸光头上前说道：“兄弟们不要误会，我们是越吉元帅手下的亲兵，这次只是抓沙摩柯一人而已，你们都是文邱的将士，越吉元帅说了，只要大家放下武器，随我们回正阴湖对抗隋阳大军，大家就还是自己人，文邱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们都是文邱的精锐，越吉元帅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杀害文邱的精锐，请大家相信我，我以陛下的名义起誓。” 杨老头的话让文邱士兵再次迟疑起来，他们互相对视不知道如何是好，文邱副将眼看士兵犹豫起来，刚要大声说些什么，一支箭羽就从他的喉咙穿过，副将刚一张口就喷出一股鲜血，他捂着脖子直接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文邱士兵眼看最后的主心骨也已经死了，彻底失去了斗志，就像杨老头说的，无论他们上层如何争权夺利，现在文邱最主要的敌人还是隋阳，想要对抗隋阳就离不来士兵，越吉应该不会对他们下手，随着第一个士兵将武器放下，剩下不到一千人的士兵纷纷将武器丢下退到了一旁。 眼看这一幕发生的沙摩柯无奈的闭上了眼睛，这些士兵不清楚他还能不清楚，无论这支队伍是不是越吉派来的，他们都绝不会放任活口离开。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失去武器的文邱士兵，愤怒的赤手空拳想要和屠杀他们的隋阳士兵搏斗，叫骂，痛斥，求饶声混杂在一起，换来的只有隋阳士兵手中的刀剑，不到一刻钟近千名文邱士兵就死不瞑目的倒在了地上。 “让兄弟们扒一些还能穿的衣服，这次咱们大摇大摆的回去。”杨老头抽着烟杆对身边的老荀说道。 “老杨，这次咱们是不是又立大功了，这回去不得又要升官了？”高老四坐在杨老头身边眼巴巴的问道。 “回去，那也得看越吉派来的接应大军好不好糊弄了，如果老子猜的没错，现在正阴湖已经打的热火朝天了。” 杨老头何止是猜的不错，自从他派传令兵回去告诉杨剪自己要绕后偷袭沙摩柯的时候，杨剪就火冒三丈的把所有大军压上吸引文邱的注意，这才多久，自己的这个二哥就逼的杨剪打了两次莫名其妙的大决战，张德福那个王八蛋还趁机在杨剪耳边冷嘲热讽，说杨剪指挥战事不利，为了不让张德福接手军权，才故意发起这种毫无意义的战斗。 要不是参军拦着，被杨剪打了几个大嘴巴的张德福都不一定能站着走出营帐，杨剪拍着桌子喊道：“这他娘的，这天下有谁这么打仗的，这不是乱来吗，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净干这些不着调的事，上一个这么不着调打起仗乱来的还是北明的那个小王八蛋，俩人跟他妈一个模子印出来是的。” 参军很赞同的点了点头道：“确实和杨秋那混蛋的风格很像。” 第118章 要玩就玩大的 北明和安西的三十五万大军浩浩荡荡的穿过郴州，踏上了文邱的土地，按照双方的约定，北明大军从文邱绕道南州中部，从中间切断隋阳的后勤补给，朱为灿原本还疑惑为何不直接进攻胤州，现在隋阳的大军还南州和文邱交战，如果北明大军直插胤州，凭借隋阳留守在本土和胤州的十万军队肯定扛不住北明的突袭。 王老二给他的答复很简单，胤州距离隋阳太近了，如果隋阳不管不顾把本土留守的军队全都派出来，再加上南州的杨剪大军，北明很容易被夹击，而且他们的目的是为了不让隋阳占据南州，能付出极少的代价破坏隋阳的扩张，干嘛替文邱承担所有压力。 这个理由确实让人挑不出毛病，可北明大军在进入文邱境内后，王老二却提出了一个让朱为灿心神巨颤的计划。 趁机征服文邱。 文邱在南州投入了全国百分之八十的兵力，现在境内只留守了少量的城池守备军，已经身处文邱境内的北明大军如果这个时候突袭文邱都城，王老二有九成把握在文邱大军摆脱隋阳大军前拿下文邱都城。 这个提议不可谓不大胆，无论文邱还是隋阳谁敢想到北明居然放弃重创隋阳的机会，对自己的盟友下手，如果北明真的这么干了，隋阳绝对会坐视文邱大军撤出南州支援本土，到时候隋阳不仅能够安稳的占据南州，还能坐看北明和文邱内耗，若是战事陷入僵局，说不定隋阳会坐收渔翁之利。 面对这些疑惑，王老二再次给了朱为灿和随军大臣们一记重拳，在他们出发的时候杨秋真的去北边了，文邱和北明之争隋阳绝不会插手，他们敢插手杨秋就敢第二次打开平西走廊的防线，放北原大军进中原，到时候没了诸国支援的隋阳面对北原铁骑，肯定会损失惨重，还没有彻底消化胤州和南州的隋阳绝不想看到这种局面。 所以，现在最好的局面就是朱为灿亲自给隋阳皇帝写一封信，隋阳吞下胤州和南州，北明吃下文邱，两家各占五州，以后谁能一统中原再各看本事，这个提议肯定会打动隋阳皇帝，牧，中， 渤，胤，南，五州是中原最富庶的平原地区，剩下的五州则多为山脉荒原，无论怎么看隋阳都占了大便宜，如果给隋阳十年的时间，北明的国力将会被远远甩开。 这次北明出征本来就是靠着安西做靠山朱为灿才敢御驾亲征，没有主心骨的朱为灿很快就同意了这个提议，安西的十五万大军直接分离出去，朝着文邱都城奔袭，而北明的二十万大军则开始收拢进攻城池，一步一步朝着文邱都城推进。 越吉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怒骂接应沙摩柯的将领，他们一万骑兵沿着官道跑了三百里都没有遇到沙摩柯的车队，之后将领才回过弯，沙摩柯肯定是绕路了，于是调转马头朝着分岔路疾驰，等接应大军到达沙摩柯被袭地点的时候，一千多具尸体都已经开始发臭。 愤怒的将领命令骑兵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沙摩柯，半路上遇到一群身穿文邱军服压着几千壮丁的队伍，按照这支队伍的将领回复，他们是强征壮丁的队伍，接应的将领也没多想，文邱确实一直在南州境内抓捕壮丁，补充兵力，虽然这支队伍人数多的有些过分，而且领头的将领年纪属实大了点，可惜因为沙摩柯被袭冲昏头脑的将领没有多想，带着大军就疾驰而去。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将领两手空空的回到军营承受越吉的暴怒，正当将领为自己的前途担忧的时候，文邱国内的一封紧急战报救了他。 北明偷袭文邱，命沙摩柯和越吉率大军速归。 看完信件的越吉直接一口老血喷出来，晕了过去。 这个时候还担忧二哥的杨剪还什么都不知道，正在不要命的进攻正阴湖防线，现在文邱大军没了主心骨撤也不是，不撤也不是，两军已经胶着在一起，如果这个时候撤退，防线将彻底崩溃，隋阳几十万大军会将他们当成羔羊屠宰，如果不撤，已经没有多余兵力的文邱危已。 凭借安西军的行进速度，从郴州到文邱都城用不了十五日，这还得是路上有阻击的情况下，而现实则是，文邱的守军根本就不敢出城，虽然安西军只是一味的朝着都城挺进，可现在文邱各个城池内的守军最多的只有一两万人，少的只有一两千人，他们拿什么阻挡安西的十五万大军，就算他们不要命出城阻击，后面的二十万北明大军怎么办。 面对这种局面，越吉的副将只能无奈的朝着越吉的脸上扇了几个大嘴巴子，这个时候也别说什么上下之分的事了，越吉再不醒文邱就没了。 正在主持进攻的杨剪突然收到了前线送来说文邱开始撤军的消息，他诧异的看着手里的战报，越吉留下了五万大军阻挡隋阳大军的步伐，携带剩下的二十万大军轻装简行的跑了？正当杨剪摸不清头脑的时候，杨历兴冲冲的跑进大帐说道：“叔父，二，杨业校尉回来。” 杨剪闻言眼神一亮，急忙走出大帐，然后就看到杨老头带着杨剪的老熟人走了过来，杨剪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先是给杨老头一个拥抱，然后开心的看着精神萎靡的沙摩柯说道：“老朋友，咱们又见面了。” 沙摩柯跟杨剪打了一辈子仗，如今以俘虏的身份和自己这个老对头见面，自然是抬不起头来，一声不吭的装聋作哑，杨剪也不当回事，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搞清楚越吉为何匆匆撤军，他可不相信一个沙摩柯被俘就能吓得越吉狼狈逃窜，昨天才收到北明大军已经进入文邱的情报，这个时候越吉应该死守等待北明的支援才对。 让人将沙摩柯压下去之后，杨剪带着杨老头进入军帐中把现在形势讲了一遍，想要询问杨老头的意见，杨老头沉吟了一会后说道：“不管他越吉为何匆忙撤军，现在咱们都不能让他们全身而退，陛下现在对你多有不满，如今你又将陛下派来的大司马给打了，如果就这么让文邱大军撤了，就算占据了南州，也不能打消陛下的不满，所以，先不管这断后的五万弃子，留下五万大军和他们僵持，然后大部队追上去狠狠的咬住越吉的屁股，就算全歼不了他们，也得让陛下和世人觉得，文邱是被咱们给打出南州的。” 南州正阴湖战场出现了一幅神奇的画面，两支总共十万人的大军在正阴湖混战，他们的南面是二十万文邱大军在匆忙撤离，而隋阳的三十万大军则绕过战场朝着文邱撤离的大军追去，虽然文邱丢弃了大部分辎重，而且撤的很快，可还是在半日之后被杨历率领的七万骑兵咬住了尾巴，一场单方面的追击屠杀开始了。 如果从高空俯瞰，就能看到浩浩荡荡的五十万大军在南州拉成了上百里的长线，现在哪还有什么战术，战阵，就看谁跑的快，文邱士兵跑的快是为了逃命回援都城，隋阳士兵则是为了多砍几个已经不会反抗的敌人，多混一些军功。 一日后，隋阳都城派来送信的太监看着空荡荡的营地人都呆了，好在双脸红肿的张德福被留在了这里，从满脸委屈的张德福口中得知了杨剪带着大军追击文邱溃兵去了，太监急的一拍大腿赶忙上马追着大军而去，留下还想诉苦告状的张德福摸不着头脑。 隋阳皇帝派来的这个太监，何时受过长时间骑马的罪，杨剪他们追击敌人根本就没有休息的空闲，这个太监也只能拼了老命的往前赶，大腿都磨出了水泡，终于在文邱又留下五万大军阻挡追击的隋阳大军时，赶上了停下来的杨剪。 “我的杨大元帅唉，你可害苦了杂家了。” 太监在两个随行士兵的搀扶下满脸痛苦的走到杨剪面前哭诉道，杨剪挑着眉头行了个礼道：“不知公公找杨剪何事，难道是陛下有什么旨意？” 太监一听急忙从怀里掏出信件说道：“大元帅，这是陛下亲笔书信，你还是看看吧。” 看完手里的信，杨剪深吸了一口气，无语的摇了摇头道：“杨秋啊杨秋，你踏马总能搞出新花样。”站在他身旁的杨老头闻言接过信件看了一遍，满是皱纹的老脸跟盛开的菊花一样更加紧凑了。 杨剪不解的看着杨老头问道：“为何如此开心？” 杨老头哈哈一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有魄力。” 杨剪也没有多想，看着拼死阻拦的他们五万敌军，沉吟了一会后对参将说道：“传令，撤军，放他们离开。” 参将闻言满脸不解，杨剪将信件丢到他手里，等看完信件参将急忙招呼传令兵下令撤兵，既然他杨秋想要釜底抽薪，那么杨剪怎么会帮他清理障碍，这个时候杨剪都在想如果留在正阴湖的五万文邱士兵还没死完，是不是把他们也放回文邱。 第119章 北原异动? 王老二率领的十五万大军终于在距离文邱都城三十里处遇到了第一次大规模阻击，这十万大军是文邱从都城以南的城池里紧急抽调的，虽然这些杂牌军混合在一起根本阻挡不了安西军多久，总归聊胜于无。 如今越吉已经率领残军朝着文邱撤退，经过这次溃逃，文邱从最初进入南州的三十五大军到现在只剩下十五万不到，这还是越吉一路上不停的把跑散的溃军集结后的数字，没有隋阳大军的追击，越吉重新整备大军后，开始朝着都城进发，只要都城够坚守十日，等越吉的这十几万大军回到都城，北明自然无力再攻城。 想法是好的，现实很残酷，一直监视越吉动向的安西探子很快将他的动态汇报给了王老二，连犹豫都没犹豫，王老二直接命令音离率领五万骑兵迎击越吉的十几万大军，文邱本就多山，不适合骑兵大规模冲锋，所以音离一定要赶在越吉离开南州前将其拦下，音离率领的五万骑兵在南州平原上完全有可能横推文邱这十几万残兵。 而文邱都城的三十里外的战场上，完全就是一面倒的屠杀，风字营因为速度太慢还未跟上王老二的步伐，虽然没了风字营的压阵，剩下的这七万大军同样人手一支手弩，第一波冲锋文邱的杂牌军还没和安西军接触，就出现了逃兵，牵一发而动全身，在战场上出现逃兵很容易引起连锁反应，于是原本应该是两军对垒的局面瞬间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文邱的国君完全没想到，只用了三个时辰，刚刚调上来的十万大军就一溃而散，斩杀了三万敌军的安西军并没有追击溃军，而是直接将部队开到了文邱都城下，如今文邱都城还有常备守军四万人。 没有风字营的支援，七万大军攻打拥有四万守军的都城想都不用想，若是没有十倍兵力硬攻一座坚固的都城，只不过是送死，王老二不是傻子，就算风字营来了想要拿下文邱都城也要付出巨大的伤亡，他现在等的是音离和朱为灿的二十万大军，只要北明大军一到，再加上越吉的残军被音离击溃，文邱都城的守军士气自然崩溃。 “报，将军，文邱都城派来使者想要见将军。” 王老二坐在临时营帐内计算着音离和北明大军的脚程，听到传令兵的话头也不回的说道：“让这个使臣回去告诉他们的皇帝，老子就给他们三天的时间，三天后开城投降，安西军保他们无恙，若是不降，城破屠城。” “是。” 安西军将都城的所有城门全都堵死，虽然七万人想要彻底包围这座城池有些吃力，但文邱城内的守军也不敢出城迎战，双方都在等，文邱在等越吉，安西也在等越吉，只不过安西的等的是越吉被击败的消息。 接下来王老二安排士兵们轮流喊话，意思就是安西铁骑已经去往南州迎击越吉，北明二十万大军不日就要到达，献城投降者，封侯加爵，赏万金，若是不降城破后鸡犬不留。 若是这种话是别人说的，文邱城内的士兵百姓也只当敌人在使用攻心计，可这话是出自安西的王老二，谁都知道杨秋最爱干这种屠城灭门天怒人怨的暴行，而替他实行这些暴行的就是城外的这个王老二，屠城就这不止是说说而已了。 在文邱都城内所有人煎熬的等待越吉的时候，南州边境上，一场碾压式的战斗正在发生着，曾经出现过的土制手雷，经过了数次完善，不再是雷声大雨点小，虽然效果不是特别理想，但是每次也能炸死一两个倒霉蛋。 最主要是吕芩洁一直不许工匠改进的火枪，已经彻底更新换代，虽然没有吕芩洁提过的燧发枪方便，也足以让安西骑兵在弩箭射程外，进行第一次远程攻击，等火枪把敌人打的灰头土脸战阵大乱的时候，第二波弩箭再次迎面而来，越吉的这十几万大军本来就经历了一次大溃逃，好不容易组成的战线，就在这种不讲道理的狂轰乱炸中被安西铁骑直接冲进了战阵。 文邱当然也有骑兵，可现在战损的还不到安西铁骑的零头，文邱和大沁一样本就多山，当初和他们接壤的范国大沁也不善骑战，所以文邱并没有大力发展骑兵，同样和骑兵对战也没有什么经验，当迎面而来的战马从他们头顶一跃而过的时候，巨大的压迫感瞬间让前阵的文邱士兵奔溃。 自古以来，步兵和骑兵对战，只要被骑兵冲进战阵，只有一个结果，屠杀。 从看到安西铁骑出现的时候，越吉心中已经放弃了，战马的速度本来就快，他们这些急行军的士兵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组成拒马阵，所以当安西铁骑突破第一道战阵的时候，越吉就无力的坐在马匹上下令道：“通知将士们，不要和骑兵纠缠，全速往文邱境内撤退，能跑多少就跑多少吧。” 越吉的副将闻言并没有说什么，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发现有很多士兵，已经开始偷偷的朝着外围散去，在南州的这段时间，文邱士兵不是在撤退就是在撤退，士气早就被磨得差不多，饿着肚子急行军了数百里，好不容易快到家门口了，又冲出来这么一群刽子手，大军到现在还没彻底溃散也算的上是对朝廷忠心耿耿。 “元帅，咱们还有六千骑兵，我让他们护送你回都城。” 听到副将的话，越吉摇了摇头道：“回去，这六千人回去能干嘛？给北明的贼寇添一些功勋吗？你带着他们走吧，前面还有那么多拼死血战的兄弟，我就不走了，老子死也得陪着这些愿意为文邱牺牲的兄弟战死在沙场上。”越吉说完，抽出腰间的佩剑，举过头顶大喊道：“众将士随我迎敌。” 拱卫大营的上万士兵在看到主帅一马当先的朝着敌军冲去后，同样咆哮着冲了上去，越吉副将看着主帅一往无前的背影，叹了口对身后的骑兵喊道：“想走的我不拦着，不想走的就跟主帅一起杀敌，老子不能让北明的贼子小瞧了文邱战士。” 六千骑兵在副将的一声大喊中，也开始缓缓加速，副将说的没错，文邱就算输也不能输的窝窝囊囊，要让这群背刺文邱的贼人知道文邱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打垮的。 接连砍落三四个安西骑兵的越吉很快就被音离盯上，看着越吉身后的大氅，音离很确定这就是她要找的人，朝着越吉就疾驰而来。 越吉看着越来越近的音离，心中不免感叹：这就是闻名天下的女武神吗，果然英姿飒爽。越吉举起手中的佩剑，张狂的大笑两声，刚要对交错而过的音离说些什么，就感觉整个人飞了起来，他疑惑的看着天地开始翻转，然后嘭的一声落在地上，瞳孔中是音离单枪匹马朝着六千文邱骑兵冲刺的背影和一具坐在马上没有头的尸体。 越吉的落败实在是太快了，快的让本来热血沸腾准备抛头颅洒热血的文邱士兵直接愣在了原地，就连越吉的副将和六千骑兵都停下了脚步，不是他们不想继续冲刺，而是骑战经验不足的他们被自己的步兵给挡住了去路。 冲刺的音离突然勒住马绳，然后朝着越吉滚落的首级而来，音离差点忘了自己的目的，刚才被越吉莫名其妙的几声大笑给弄的有点懵，一枪扎进越吉的发髻将其挑起，音离大喊道：“越吉已经授首，放下武器者不杀。” 随着音离的话音落下，安西铁骑士兵开始同时高喊这句话，远处的文邱士兵在听到这句话后，不由得迟疑起来，他们不知道这是不是安西铁骑的计谋，可过了好一会也没见到主帅的令旗，然后他们慢慢的发现主帅位置的同袍士兵开始放下武器蹲在了地上，这个时候他们才确认主帅真的死了。 本身就已经出现大规模溃散的文邱士兵彻底失去了斗志，绝大部分士兵开始四散而逃，还有一部分士兵丢掉武器放弃抵抗，最尴尬的就是文邱六千骑兵，被投降士兵堵住去路的他们现在是想逃逃不了，还不甘心就这么投降，直到音离策马来到越吉副将近前说道： “我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个，给你们机会和安西铁骑正面决斗，第二个，归降安西，如今文邱覆灭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为你，为你身后的兄弟和家人想想。” 音离为何要提出这种要求，理由很简单，她想要完整的这六千匹战马，文邱的副将不是傻子，六千人对战安西五万，脑子抽了才会选第一条路，而且音离也没给他们第三条路，他很干脆也很直接的选择了投降，之前随着越吉冲锋是为了心中的大义，既然大义只是莫名其妙的大笑了两声就被砍了脑袋，那么他这六千人就没必要再送死。 命令骑兵分出一部追杀溃散的逃兵，一部看守投降的敌人，音离则带着两千近卫军和越吉的头颅朝着文邱都城疾驰而去。 一直关注越吉动向的杨剪是第一个知道文邱大败的，他吃惊的看着手里的战报，文邱大军败的太快了，虽然已经是残军，可越吉的龟缩防御手段他还是体会过得，安西铁骑能够这么快的击溃文邱大军，说明这五万骑兵可能和当初在北原与北原铁骑周旋的骑兵一样强，这才短短几年的时间，安西就已经将骑兵发展到了这种地步，想到将来要和这支铁骑对战，杨剪不由得头疼起来，他现在正在考虑要不要给北明增加一些阻挠，不让他们这么顺利的吞下文邱。 “报，主帅，朝廷急报，北原异动。” 第120章 送你个孩子要不要 平西走廊以北的五十里外，浩浩荡荡的二十万北原铁骑沉默的驻足在原地，而平西走廊的守军不仅没有严阵以待，在隋阳探子惊惧的目光中，还有意无意的将防线打开了缺口，于是一条紧急密报就从平西传回了隋阳都城，又传到了杨剪的手里。 隋阳皇帝和杨剪都知道，这是杨秋给他们的警告，不要掺和北明和文邱的战争，不然大家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过。 “这个杨秋，真的不在乎民族大义，不在乎名节吗？放北原蛮子入关，这种罪名他十辈子也洗不清，礼家那群整天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君子那，平时不是跳的挺欢的，这个时候咋都不做声了？” 看着在军帐内大呼小叫的杨历，杨剪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这天下还有他杨秋不敢干的事，当初他能放北原入关，现在就能放第二次，咱们现在赌不起，知道礼家为啥这个时候不出声吗，他们也很清楚，平时骂骂皇帝，骂骂朝廷，彰显礼家的大义之心，皇帝和官员们为了自己的名声不会跟他们计较，可杨秋是什么人，这群老梆子敢跑安西这么骂他，杨秋绝对拎着刀子砍了他们，治礼家这群老梆子就得是杨秋这种恶人，咱们也别多想了，就按照陛下的意思，专心的把胤州和南州安稳下来。” 一旁沉默着听叔侄俩对话的老杨头，笑呵呵的抽着烟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在隋阳现在没有直接跟安西杠上，不然杨老头到时候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而在北原铁骑驻足和安北互市的中间地段，两个人正坐在临时营帐内品着茶。 “靖王殿下，这次北原为了配合你可谓是劳民伤财啊，你也知道我们北原物资紧缺，调动二十万大军消耗是很大的。” 杨秋看着眼前无论气质还是容貌都堪称完美的女帝，不由得失神了一会，他万万没想到北原女帝不光年轻，还如此的惊艳，他心中有那么一瞬间都在怀疑，北原女帝能够掌控各大王庭是不是和梁靖楠用的一个方法，应该没有男人能够抵得住女帝的诱惑。 “咳咳，靖王殿下？” 杨秋一个哆嗦，眨了两下眼睛掩饰自己的尴尬，急忙开口道：“女帝刚才说什么？” “呵呵，我是想问，靖王殿下准备用什么做为报酬，来弥补我们的这次行动。”女帝呵呵一笑，没有怪罪杨秋的无理，毕竟很多男人第一次见自己的时候都是这副样子。 “我送你个孩子好不好。”杨秋莫名其妙的蹦出来这么一句话。 女帝好奇的放下手中的茶杯，皱着眉头疑惑道：“孩子，何意？” “你看啊，北原这么大的基业在你百年之后，肯定需要有人接手，不能白白的便宜了别人吧，而且你的那些兄弟叔父我可听说被你给杀光了，现在你们这支王脉你算是独苗，你早晚得生个孩子来接手北原，你跟王庭内的任何王脉生孩子都会引起其他王脉的不满，不如你跟我睡一下，咱俩生一个咋样。” 女帝看着眼前一脸严肃，语气认真的杨秋，胸膛起伏越来越大，洁白的脸颊慢慢变得通红，随着杨秋话音落下，女帝将手中的茶杯猛的墩在桌子上语气冷漠的说道：“靖王，朕是来和你谈交易的，不是来听你在这说这些浑话，还请你自重。” 听到帐内传出来的动静，帐外的北原安西侍卫同时抽刀想要冲进来，杨秋和女帝很快出声安抚了侍卫们，随后就听到杨秋语气轻浮的说道：“啧啧啧，连生气都这么好看，不同意就不同意呗，何必发火，那就谈谈正事。” 女帝深吸一口气，很快恢复了平静，好像杨秋刚才什么都没说一样，看着女帝的表现，杨秋眼神一缩，这个女人的城府可比梁靖楠深多了，怪不得能够把散乱的北原拧成一股绳，将桌上的茶一饮而尽后，杨秋开口道： “此次中原之战，最终的结果已经定下了，北明和隋阳共分天下，这也就代表着，北原在安北互市合作方从一开始的四家变成了现在的两家，四家的时候大家互相制约，能够交易的物资会大受限制，而两家则不同，经过这次战争，隋阳和北明都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来休养生息消化新的国土，北明朝廷不会在这个时候掐断隋阳互市的权利，不然会引起隋阳的反弹，那么结果就是两家为了能够从北原获得更大的利益，加大贸易的力度，左右你们都不会吃亏，还想要什么好处？” 听完杨秋的话，女帝摇了摇头道：“这些就算不用你来说，也是早晚的事，我这次愿意帮北明壮声势，可不是为了听一些本来就会发生的事情，我需要实际的好处才能给北原的大臣们一个交代。” “我倒是想听听女帝想要什么好处？” 女帝沉默了许久，然后凝视着杨秋问道：“当初那个叫音离的小姑娘，是从什么地方进入的北原？” 这个问题一直是困扰在北原人心头的巨石，中原还有一条能够秘密通往北原的通道，这绝不是北原想要看到的，如果放在以前，女帝可以不在乎，可中原大一统已经是必然的局势，而且安西的骑兵发展速度超出了北原的预料，如果再给中原二十年，拧成一股绳的中原足以对北原产生威胁，说不定这条秘密通道，会成为中原捅进王庭的一柄利刃。 “呵呵，女帝莫要说笑，哪有什么密道，我说音离是带着骑兵游过去的你信吗？” 面对杨秋这么死皮不要的答复，女帝重新放平心态道：“我就是问问，也没打算能够听到实话，我要火炮的冶炼技术？” “咱们还是聊聊孩子的事吧。” “你，好，我再退一步，我要你们的战甲的冶炼技术。” “你说男孩好，还是女孩好。” “杨秋，你真当北原不敢南下不成，朕身后的二十万铁骑，凭借现在的中原拿什么来挡？” 杨秋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道：“陛下可以试试，我也不跟你在这浪费时间，做为北原这次出兵的补偿，我免费送你一座煤矿，这个条件陛下可还满意？” 女帝面色一变，思寻了良久后的说道：“能够开采多久？” “呵呵，放心足够支撑整个北原五年过冬之用。” “北原没有开采的技术。” “恩，我们帮你们开采，抽取两成，你们只需要派人运送就可。” “一成。” “别闹，请工匠工人难道不用花钱吗，两成。” “两成就两成，不过这些还不够。” 杨秋闻言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起身弯下腰凑近女帝深深吸了一口从她身上散发的幽香，没等女帝发火就开口道：“我在送你一座可以开采一年的铁矿，就当是我提前送上的彩礼了。”说完直起身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扭头看着羞怒的女帝说道：“我建议你好好考虑生孩子的事，走了。” 听着帐外杨秋哈哈大笑的声音，女帝平静的撇了撇嘴角，然后自言自语道：“我还能活几十年，还用不着你来替我考虑谁来继承王位。” 文邱都城。 赶到城墙下的风字营在徐腾的指挥下，已经朝着文邱都城威胁性的释放了两波箭羽和一轮火炮，虽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但造成的威慑已经足够，文邱守将面色铁青的看着城外的风字营大军，弩阵还好说一点，可火炮的产生的动静，让城墙上的士兵产生了不小的动摇，若不是已经退无可退，说不定现在已经出现逃兵。 距离王老二定下投降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三日，过了今晚，北明大军将会攻城，文邱守将有信心能够坚持到越吉援军的到来，就算越吉大军来不了，只要固守城池，凭借都城内的粮食储备和庞大的人口基数，守将甚至有信心孤军坚守三年，而身后还有隋阳这头猛虎盯着的北明绝对没有时间跟文邱耗下去，只要耗上数月，北明必退。 鲍文聘看着毫无动静的城头，凑到王老二身边问道：“二爷，他们这是不准备投降了，过了今个咱们明天干他们丫的啊？” 王老二没好气的给了鲍文聘一巴掌说道：“干，干个屁，你没看到人家城墙多高啊，就是把火器营的大炮都砸进去，都不一定能炸开城门。” 鲍文聘委屈的摸着脑袋问道：“既然不打，咱们在这干耗着干啥，直接绕过都城把剩下的城池给全拿了得了。” “你踏马用用脑子不行吗？攻城这种脏活累活留给咱们那位英勇神武的皇帝陛下多好，干嘛要抢陛下的功劳，等音离大姐带着越吉的人头回来，这文邱的士气就算彻底散了，待北明大军一到攻破城池，咱们再跟进去抢，不，拯救水深火热的百姓岂不美哉。” 王老二的一席话让鲍文聘恍然大悟，惊叹的连连称赞二爷的英明神武，正当两人胡侃乱侃的时候，已经快要赶到文邱都城的朱为灿不顾众将的反对，带着几千骑兵就匆匆的往都城赶，朱为灿的想法很简单，万一安西在北明大军达到前把城攻下怎么办，这个功劳岂不是又要算在杨秋头上，只要朱为灿自己及时赶到，身处文邱都城的城墙下，谁打下来的城池都得算在他自己头上。 那些随驾的将军大臣拦不住自然也就没拦，现在文邱都城以北已经被北明全面掌控，前方距离安西军营不过数十里，陛下带了数千精锐自然不会出现什么危险，然而他们不知道，就在朱为灿随行的数千骑兵中，有十几人正在控制战马缓缓的朝朱为灿靠近，每个人都从袖口伸出北明最新的制式弩箭，箭头上闪着暗绿的幽光。 朱为灿遇袭的消息传到王老二的耳朵里的时候，他整个人都麻了，安西的斥候遍布北明大军和文邱都城的所有范围内，怎么可能有敌军绕过斥候偷袭皇帝，还他妈成功了。 匆匆赶往朱为灿遇袭地点的王老二看着十几名已经伏诛的刺客，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居然是北明朝中有人想杀皇帝，从朱为灿随行的士兵口中得知，这十几个刺客都是禁卫军里的老兵，出身也很清白，绝不是敌国安插的刺客。 最重要的是，从这十几个服毒自尽的刺客身上，搜出了太子朱泓烨的信物。这一下整个北明大臣将领全都乱了，如今陛下被刺生死未知，而出手的很有可能是当朝太子，随军的大臣和将军都慌了神。 匆匆走进大帐的王老二看着为朱为灿疗伤的太医问道：“陛下怎么样？” 太医抬起头面色苍白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继续低下头为朱为灿清理伤口，看着乌黑的伤口和朱为灿发青的嘴唇，王老二眼神微缩，他知道箭支肯定有毒，朱为灿凶多吉少。 “这件事先不要声张，告诉将士们陛下无碍，大军继续朝文邱都城前进。” 面对王老二的要求，大臣和将领满脸的不解和诧异，一名随行官员上前说道：“你这是何意，陛下遇刺应该让大军护送陛下回都，这个时候还要隐瞒实情，让大军前进，难道你们安西想要谋反不成，还是说陛下的遇刺和你们安西脱不了干系？” 大臣的一番话让帐内的众人面色巨变，联想到杨秋平时的作风，和前段时间被朱为灿扣押的过节，皇帝遇刺还真有可能与安西有关。 王老二啐了一口唾沫骂道：“你踏马煞笔吧，如果这个时候传出去陛下遇刺的消息，都城会不会乱老子不知道，隋阳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隋阳趁机出兵北明，到时候谁来主持大局，靠你们吗？还是靠嫌疑最大的太子？”说完又将目光看向随军的将领说道：“这群老王八蛋不懂，你们这群当兵的还不懂？这个时候大军后撤会面对什么结果你们应该很清楚，所以，现在，立刻，马上通知大军前进。” 王老二的话点醒了一众大臣和将领，这个时候确实不能传出皇帝遇刺的消息，万一真是太子所作所为，北明必将大乱，最好的办法就是隐瞒消息，全力救治陛下，能够救过来最好，若是救不过来，在大军班师回朝之前，陛下遇害的消息也不能传回都城，没有大军的支持想要搬倒监国的太子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朝着文邱都城进发，按照音离的速度，她应该会和北明大军一同到达文邱都城，二十万大军和越吉的人头，足够击溃文邱君臣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一直留在朱为灿大帐内的王老二，也等来了最后的结果。 建武皇帝朱为灿，登基四年后，遇刺身亡。 第121章 安西以西 刚刚离开平西走廊的杨秋在收到朱为灿遇刺身亡的消息后，驻足原地了良久，他看着北明都城的方向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朱泓烨这个太子杨秋从内心深处还是很喜欢的，可惜他遇到了梁靖楠和朱泓煊，若是大家光明正大争的是太子之位，杨秋根本就没心情趟这浑水，可万万没想到梁靖楠胆大包天到敢再次弑君，还让她成功了。 当然杨秋也不会为了一个朱为灿再次回都拨乱反正，梁靖楠说到底是想扶持朱泓煊这个二皇子上位，皇家还是朱家的皇家，只要梁靖楠玩的不是太过火，杨秋就不会插手。 “让人给都城的那位太子带句话，就说安西以西，保尔无忧。” 杨秋吩咐完身边的秘卫后直接朝着北方疾驰而去，现在文邱之战还没结束，北明二十万大军靠着王老二一个人杨秋怕他掌控不住，杨秋若是不在场压阵，谁知道那些看到皇帝驾崩的大臣武将会干出什么混事。 随军出征的大臣里面不光有梁靖楠的近臣，自然大部分是太子的近臣，他们自然不相信太子会弑君杀父，虽然被层层监视不许往都城传送消息，可架不住有人在帮他们，王老二是嘚，可他不傻，满肚子坏水的王老二生怕这件事闹不大，亲自把太子近臣的密信给送出了军营。 梁太后和太子几乎是同一天收到的皇帝驾崩的消息，面对这个噩耗，太子怎么都不敢相信有人敢刺杀皇帝，还将其罪名嫁祸在自己的头上。 “殿下，这件事绝对跟二皇子脱不了干系，臣近日发现，都城内一些亲近二皇子的官员行事异常，太子府外更是经常出现陌生的人，这些乱臣贼子恐要对太子下手。” 不用近臣的提醒，从收到密信开始后，朱泓烨就已经发觉了朝堂上的异常，朝会上无论之前亲近二皇子还是中立的大臣，都开始有意无意的打压自己，就连某些支持自己的大臣也开始和自己渐渐疏远，朱泓烨当然知道这些大臣肯定不是因为皇帝遇刺才这样，而是这些大臣本来就不是他自己的人，接近自己只不过是敌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内线。 朱泓烨能够获得朱由昭的赞赏自然不是平庸之人，但是架不住对手敢直接弑君，原本在太子的想法中，敌人会想办法打压栽赃自己，让朱为灿感觉他这个太子不堪大用，然后废储另立新储，可人家直接来了一招釜底抽薪，这让毫无准备的太子一下就陷入了被动。 “殿下，下人们在府邸假山中搜出一件龙袍。” 管家面色苍白的匆匆赶进房内颤抖的说道，现在事情已经很明了了，对手就是要把这盆脏水泼在朱泓烨的头上，而且布局肯定不是一天两天，包括他的太子府外肯定早已遍布眼线，说不定在其他地方还藏着未曾发现的罪证。 既然太子知道皇帝已经驾崩，那么敌人自然也已经知道了，为何不现在动手拿下太子，无非是在等人，现在不在都城的皇子里只有朱泓煊，那么答案很快就浮出水面，想要谋权篡位致自己于死地的就是二皇子和皇城的那位太后娘娘。 等身在东海的朱泓煊回都，那么隐藏在暗处的刀子就会砍在太子身上，这是一盘死局，敌人已经布局了很久，留给太子的时间太短了，想要绝地翻盘除非出现敌人不可抗衡的因素，想到这里，太子看着近臣说道： “我这就给靖王写一封信，请他回都主持大局，只要靖王镇守都城，他们就不敢直接对我下手，需要先三司会审，只有要足够的时间，咱们就可以找出证据洗清罪名。” 面对太子天真的想法，近臣叹了口气知道这个平时睿智的殿下这一刻也慌了神，近臣咳嗽了两声说道：“殿下，杨秋不会来的。” “为何，当初皇爷爷被谋害，就是靖王回都拨乱反正，如今我父皇遇害难道靖王会坐视不管？”太子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 “殿下，当初杨秋回都确实是为了平乱，可殿下是不是忘了，杨秋平乱之后做了什么。” 近臣的话让太子直接愣住，已经慌了神的他差点忘了，杨秋当时为了救太后，逼的他父皇把皇爷爷的遗诏都给推翻了，自己这个太子在杨秋心中八成是比不上皇宫里的那位。 太子愁眉苦脸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道：“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吗？现在朝臣里可还有忠于我的臣子？” 近臣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殿下，现在陛下遇害的消息，只有极少人知道，若是此消息传出，那些大臣们会怎么想，刺杀陛下的贼人已经伏首，身上还有太子的信物，在这种铁一般的证据面前，有几个人敢支持殿下，此事不仅不能让他们知道，还要隐瞒下去，不然殿下的处境会更加艰难，现在已经有不少大臣开始疏远太子府，这肯定是受到了皇城里那位的授意。” 正当太子苦苦思寻对策的时候，管家再次匆匆忙忙的赶了进来说道：“主子，宫里来人了。” 太子眉头一皱，疑惑的问道：“宫里来的人？” 管家点头道：“回主子，是后宫的。” 太子和近臣对视一眼，满头雾水，后宫此时派人来是什么意思，示威还是劝降，让近臣躲进后厅后，太子开口道：“请他进来。” 一刻钟后，太子看着眼前眼熟的小太监平淡的问道：“太后是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本太子吗？” 小太监一低头微笑道：“回太子殿下，太后娘娘让奴才请殿下进宫，说是有要事相商。” 太子眉头一挑没有说话，太后这个时候让他进宫无非就是想要将其软禁，等朱泓煊回都。 “有人让奴才送给殿下一句话，安西以西，保尔无忧。” 听完这句话，太子手一抖茶水撒了一身，他毫无所觉的思考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太后在提醒自己，只要现在离开都城，就不会对他下手，可安西以西又是什么意思，又让自己进宫，又让自己离开，属实奇怪。 “这句话也是太后让你带的吗？” 小太监面色带微笑的一言不发，这个时候朱泓烨才确定，小太监不是太后的人，他站起身走到小太监面前阴沉着问道：“你的主子是谁？” “殿下说笑了，奴才是养心殿的奴才，自然也是太后娘娘的奴才。” 朱泓烨冷笑了两声道：“我想知道，若是听从让你带话之人的建议，本太子应该怎么从被层层监视的太子府离开？” 小太监用万年不变的表情说道：“太子说笑了，谁人敢监视太子府，奴才来的路上可没看到什么监视的人。” 朱泓烨眼神一缩，刚想质问什么就看到太子府的侍卫长匆匆跑了进来，然后伏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什么，太子深吸一口气对着小太监说道：“没想到啊，除了本太子，人人都在这都城内有这么大的能量。” “既然话已带到，奴才就告辞了，还请殿下不要忘了进宫的事。” 等小太监离去后，近臣从后厅走了出来，语气沉重的问道：“殿下觉得他是谁的人。” 太子摇了摇头道：“安西以西最有可能的自然是我那位便宜皇叔，可我万万没想到，他在都城也有这么大的能量，阿明你说说吧。” 侍卫长行礼道：“就在这个小太监来的时候，监视咱们太子府的眼线突然消失了，我带手下去探查了一番，发现。”侍卫长没有说完，只是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然后继续说道：“明面上监视太子府的最少有二十多人，这还不算暗处的，想要大白天无声无息的干掉这么多眼线，帮咱们的人在都城势力绝对大的难以想象。” “太子，依臣所见，应当听从建议，撤离都城。” “为何？” “现在远征军中的老臣和将领大部分都是亲近殿下的，如今都城局势不明，敌人究竟藏了多少手段我们也不清楚，于其留在这坐以待毙，不如殿下趁此机会，带着玉玺赶往文邱，掌控大军，只要手里有兵，无论敌人有何手段，咱们都有回旋的余地。” 这个提议瞬间就打动了朱泓烨，近臣说的没错，只要手里有兵，才有话语权，现在都城内的皇城军和守备军都和太后有千丝万缕的机会，他不能赌这些将领会不会支持自己，于是对近臣说道：“我这就安排车架假装入宫，牟大人，你赶紧携带家眷随我离都。” 近臣往后退了一步道：“殿下，臣不能走，现在二皇子的眼线遍布都城，和殿下相近的大臣府邸肯定也有眼线，如果这个时候臣随殿下离去，肯定会让敌人警觉，而且殿下在都城可以信任的人现在只有老臣，我留在都城还能给殿下传递消息。” 拗不过近臣的朱泓烨很快就在下人的伺候下换了便服，等太子车架离开太子府朝着皇城驶去后，朱泓烨也在侍卫的护卫下朝着城门走去。 这几日城门增派了大量的守卫，对进入的所有人都开始严加审查，虽然太子府的眼线已经被人清理，能不能出城门还是个未知数。 为了不引起城防的注意，朱泓烨和侍卫们分开离城，忐忑不安的朱泓烨走到城门口的时候，一名守将向他走来，这名守将朱泓烨有些印象，他瞬间就慌了神，若是被其认出，下场自然不言而喻。 跟在身后的侍卫长看着这一幕，将手伸进行礼中，准备随时动手。 “禁卫司办事，闲杂人等退开。” 城门守将看着几名禁卫司的人骑马冲了过来，皱着眉头绕过朱泓烨行礼道：“见过诸位大人。” “让堵在城门口的这些人快快滚蛋，待会镇抚使大人要出城迎接二皇子殿下，别让这群贱民挡了镇抚使大人的车架。” 听到禁卫司士兵的话，城门守将虽然心中不悦，嘴上还是应和道：“本将这就办，绝不会耽误了镇抚使大人出城。”说完对着守门士兵吼道：“赶紧清出道路。” 朱泓烨被士兵们推搡着出了都城的大门，他回头看着城门内的禁卫司士兵，心中疑惑这究竟是巧合，还是远在安西的杨秋连禁卫司都能够摆布，那可是宣宗皇帝亲手设立的禁卫。 城墙上两名身穿禁卫司指挥使官服的官员看着在侍卫保护下匆匆离去的太子说道：“这算是把人情给还了吗？” 另一名人摇了摇头道：“不算，维护皇家安定本来就是禁卫司的职责，也是宣宗皇帝创立禁卫司的初衷。” 说完这句话，两人同时叹了口气。 第122章 真假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 “跑了？皇城司，守备营，巡查营，吏部，刑部，全都是咱们的人，你们谁能告诉我他是怎么从太子府跑出去的？” 愤怒的梁太后将手里的玉盏摔在地上，大声质问着跪在地上的一众官员，皇城司的守将抬起头咬着牙说道：“回太后，我们安插在太子府外的眼线被人给杀了，四十六人没有传出来任何信号就全都遇害，皇城内有人在帮太子。” 听完皇城司守将的解释，太后沉默了下来，看着太后阴沉的脸色，皇城司守将小心翼翼的说道：“现在整个都城，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禁卫司。”守将说完赶忙低下头去，好像在惧怕什么。 从守将刚才的话里，梁太后就已经想到了禁卫司，脱离朝廷官僚体系以外的部门，只听命于皇帝，除了完成皇帝的命令外，禁卫司剩下的职责就是监察皇城，上到皇亲贵戚，下到黎民百姓，别说梁太后把手插不进禁卫司，就是太子没有登基前也别想跟禁卫司扯上关系，只是干掉区区四十六个眼线而已，就是悄无声息的干掉四十六名大臣禁卫司也能做到，只是梁太后想不明白，没有皇帝的指令，禁卫司为什么要帮太子脱身。 “先不要管禁卫司为何要插手这件事，现在通知下去，所有的州府县衙给我全力抓捕朱泓烨，就算带不回来活的，也要把尸体给我带回来。” 等众臣全都离开后，梁太后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思考禁卫司插手的原因，若是禁卫司是向着太子的，这件事就麻烦了，整个都城谁手里没有禁卫司的把柄，只不过是皇帝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动干戈，可皇帝死了，禁卫司如果拿着大臣们手里的把柄威胁，他们就要陷入被动。 “去请禁卫司的两位指挥使来见我。” 无论禁卫司是什么想法，梁太后都得先探探他们的口风，才能决定下面行动的尺寸，禁卫司现在的两位指挥使当初跟杨秋可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见？哼，禁卫司还真是好大的威风，连哀家的面子都不给。” “娘娘，萧指挥使说了，他们只听命于皇帝，皇权更替是皇家自己的事，他们不会插手。” 面对这个结果，梁靖楠是越来越糊涂了，在都城能够将太子放走了除了禁卫司她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而禁卫司又说不会插手皇权之争，还有谁在帮太子？ 都城内的某个书斋内，一名样貌俊郎的书生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官差诧异的说道：“这都城出了什么事吗，为何今日如此多的官差？” 一旁单手托着脸颊盯着书生看的吕芩洁开口道：“彦祖，管他们那些糟心事干嘛，你还没给我念完书里的故事。” 书生回过头看着一脸痴相的吕芩洁微微一笑道：“吕姑娘为何总是叫我彦祖，小生说过了我叫吴升。” “哎呀，吴升也好，吴彦祖也好，反正你跟彦祖长得一样帅，名字什么的不重要。” 吕芩洁的话彻底让吴升无语了，这个姑娘自从前些日来了一次书斋，好像着了魔天天往书斋跑，嘴上还整天说自己是什么吴彦祖，若不是这个姑娘口中经常蹦出一些治国救世的惊天伟略，吴升是万万不会和这么轻浮的女子成为好友。 “吕姑娘，这些书我可以借你拿回去仔细阅读，没必要天天来我这个小店。” “啥意思，你这是赶我走？” “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啥意思？” “我的意思是咱们孤男寡女，整天共处一室，对姑娘的名节不好。” “艹，老娘都不在乎，你一个大老爷叽叽歪歪的干啥。” “敢问姑娘何为‘艹’？” “。。。。。。” 满身狼狈的朱泓烨终于在浩浩荡荡的追捕中逃进了平西走廊，朝廷的控制力度在平西走廊瞬间变小，这也是他第一次敢光明正大的白天行进，从小在皇城长大的朱泓烨何时受过这么大的委屈，整个人如今是又黑又瘦。 “主子，前面就有一座驿站，我想办法去买几匹战马。” 侍卫长的话让朱泓烨的眼中再次散发出光芒，这段时间的逃亡之旅他的双脚早就磨出血泡，更多的时间都是侍卫长和剩下的四个侍卫轮流背着他逃命，听到有战马可以骑乘，朱泓烨瞬间来了精神。 “滚滚滚，你把这当成什么地方了，这可是安西的官驿，战马是用来传递军令的，多少钱也不会卖。” 坐在驿站外喝着凉茶的朱泓烨听到驿卒的话，不由得皱起眉头，安西的馆驿规矩朱泓烨当初听杨秋提起过，看来战马是别想了，还是要靠两条腿走在安北互市才能购得马匹。 正在这时一名来自朝廷的邮驿策马而来，勒住马绳停在驿站后，对着跟侍卫长掰扯的驿卒喊道：“狗哥，快给老子来碗凉茶，换匹快马。” 驿卒闻言不再搭理侍卫长，提了壶凉茶放在邮驿的桌子上开口道：“啥情况，朝廷可有些日子没往安西送信了，是不是又出大事了？” 邮驿看了一眼朱泓烨和侍卫们，以为只是赶路的百姓，于是开口道：“说出来吓死你，咱们北明又要换皇帝了。” 朱泓烨和侍卫长眼神一缩，把耳朵竖了起来，驿卒更是两眼放光的急忙问道：“卧槽，说说，快说说。” 邮驿将凉茶一饮而尽擦了擦嘴道：“太子朱泓烨那个王八蛋，把建武皇帝给杀了，这小子弑君杀父想要谋权篡位，事情败露后跑出都城，如今已经被朝廷通缉了，通缉令很快就会送到你这里来。” 听完邮驿的话，侍卫长愤怒的想要拔剑，被朱泓烨一个眼神制止，他起身坐到邮驿的面前笑呵呵的问道：“老哥，你这些话都是从哪听说的，不会是胡说八道吧。” 本来邮驿还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凑过来的朱泓烨，听到他下半段话，眼睛一瞪道：“你这个年轻人懂个啥，二皇子朱泓煊已经准备登基了，人家可是有建武皇帝的传位诏书，这事整个北明都知道了，老子现在就是准备给安西送信的。” 朱泓烨皱着眉头不解道：“传位诏书？那也得有传国玉玺的大印才能作数啊。” 邮驿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朱泓烨说道：“你这不是废话，没有大印那些大臣们也不能认啊，我看你这个年轻人啥都不懂，懒得跟你掰扯，狗哥，马准备好了吗，我还着急送信。” “好了，好了。” 看着邮驿疾驰而去的身影，朱泓烨将手伸进行囊，摸着冰凉的传国玉玺自言自语道：“朱泓煊有大印，那我这个是什么。” 一路上浑浑噩噩想不明白的朱泓烨终于到达了安北互市，找了一个北原人搭的帐篷下，要了一碗北原独产的奶茶，虽然味道不甚美味，朱泓烨还是忍着鼻子喝了下去，一饮而尽的朱泓烨刚把碗放下，就看到对面坐下了一个人。 目瞪口呆的朱泓烨急忙起身想要行礼，杨秋就摆了摆手让他坐下。 “太子殿下让我好等啊。” 朱泓烨不明白杨秋此话何意，他试探性的问道：“皇叔，是你让人给泓烨传话的吗？” 杨秋没有直接回答朱泓烨的问题，而是问道：“太子此次来安西是想做什么？” “皇叔，父皇不是我派人杀的。”朱泓烨红着眼道。 杨秋点了点头：“我知道。” 朱泓烨一愣，他还以为自己需要给杨秋解释一番，没想到杨秋就这么干脆的相信了，于是继续道：“还请皇叔助我。” 杨秋摇了摇头：“我答应过先帝，只要皇位上坐的还姓朱，我就不会插手皇位更替。” 朱泓烨自然明白杨秋的意思，他再次请求道：“我手里还有传国玉玺，只要能够掌控大军，还有证明清白的机会。” “你那个是假的。” “这是父皇亲手交给我的，而且上面有独特的印记，在皇爷爷手里的时候我就经常把玩，绝不会认错。” 看着极力辩解的朱泓烨，杨秋失望的说道：“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到如此下场吗？” 朱泓烨一愣虚心道：“还请皇叔教我。” “宣宗皇帝把你抬得太高了，你是很聪明，也很有能力，可你从小就被关在皇城内接受那些老家伙的熏陶，从一开始，无论是其他人还是你自己都认为继承皇位只是早晚的事，于是你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如何治国治民之上，从未想过扶持自己的势力，所以当有人想要谋取你的位置时，你才发现身边根本就没有敢信任之人，全因那些原本想要依附你的大臣发现在你身边得不到想要的，就会把心思放在别处，而这个时候，某些有着野心的人就会把这些大臣拉拢在身边，建武帝不死，朝臣们哪怕不和你一条心，也会死死的拥护你这个太子，不敢有其他的想法，可建武帝死了，而你这个没有为自己埋下任何根基的太子，凭什么跟谋划了许久的敌人斗，谁不想做从龙之臣，人家给大臣许下荣华富贵，许下高官俸禄，都是朱家的皇子，大臣们为何要选你，这个时候你手里的玉玺是真的又如何，当所有的大臣和当朝太后都说是假的时候，真的也就变成假的了，你信不信你拿着玉玺到了远征军，那些将领大臣会直接把你绑了送往都城。” 听完这些话的朱泓烨，脸色一直在变，不知道是羞愧还是愤怒，他涨红着脸说道：“原来泓烨如此不堪啊。” “不是你不堪，我还是那句话，建武帝不死，你会是个好皇帝，只不过连我都没想到，皇城里的那位可以急成这样。” 杨秋看着失魂落魄的朱泓烨叹了口气道：“远征军你是去不了了，在你来之前我本来是准备去稳定军心的，谁知道老二动作太快了，无事一身轻的我也只好返回在这等你了。” 第123章 可惜没如果 文邱都城内，王老二站在皇城的城墙上，看着哭爹喊娘的文邱皇室一个一个被丢下城墙摔成肉泥，嘴上挂着招牌式的狞笑。 就在朱为灿驾崩的第二日，越吉的头颅和北明二十万大军同时出现了文邱都城外，守城将军正抱着必死的决心给士兵们鼓气的时候，文邱皇帝带着一众大臣，拿着传国玉玺走出了皇城，他们降了。 文邱守将心灰意冷的看着命令自己开城献降的君主，他长叹一声：“只要我还活着，这文邱城就绝不会破，” 说完只身站在城墙上，抽出佩剑架在脖子上喊道：“我牧云舟为文邱奉献二十年，君让臣降臣不得不降，可我绝不想做那亡国之臣，今日北明的贼子记住，若不是君主无为，此城尔等破不了。” 说话长剑划破喉咙，喷洒的鲜血伴随着牧云舟的尸体一落而下，牧云舟的以死明志自然不会阻挡文邱皇帝的献降之举，虽然无奈可为了自保城门还是缓缓打开。 看着率众而出，跪在地上举起玉玺的文邱皇帝，北明的大臣武将们纷纷将目光看向了王老二，这个时候，谁去接降，谁就是灭文邱的功臣，皇帝已死，若是安西非要抢这个功劳，他们实在是没有把握敢和安西翻脸。 王老二咧嘴一笑道：“通知北明的所有大臣武将，前来议事，商量商量谁去接降。” 众人闻言心中大喜，王老二的态度说明这件事还有商量的余地，于是北明此次所有的大臣将领都汇聚在王老二的大帐内，等人员到齐后，还没等大臣开口，王老二就说道：“老子现在要去接降，你们都老老实实在这给我待着， 别给老子找麻烦。” 王老二说完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直接就离开了，等面面相觑的众臣反应过来要和王老二讲理的时候，就发现大帐外已经站满了安西军的士兵。 从文邱皇帝手中接过玉玺的士兵将其交到了王老二的手中，王老二颠了颠没有看跪在地上的众人，直接带着士兵策马进城。 鲍文聘贱兮兮的跟上王老二问道：“二爷，这皇帝老儿和那些大臣咋弄？” “啥咋弄？老子之前不是说了，只给他们三日的时间，这都他娘的过三天了才投降不是看不起老子吗，把那个狗皇帝和大臣都从皇城上给我丢下去，娘娘公主给老子留着，带回安西。” 听完王老二的话，鲍文聘脸都笑开了花，开心的说道：“得嘞，你就瞧好吧。” 王老二突然想起什么对着刚要带兵走人的鲍文聘说道：“你他娘的这次要是再敢背着老子藏娘们，我打断你的腿，上次范国的那个公主要不是老子凑巧在你府里看到，就让你小子独吞了。” “二爷这话让你说的，有了上次的教训，我哪还敢啊。” 这次进城，王老二难得没有屠戮百姓，只是将文邱都城内的权贵富商给洗劫了个遍，等彻底将都城清空后，一身悠闲的王老二慢悠悠的回到了大营。 “王二和，你还说安西不想造反，如今陛下尸骨未寒，你就软禁朝廷大臣，是何居心。” 一名大臣看到王老二回来，急忙起身怒斥，其他官员更是纷纷附和，谁知道王老二满不在乎的看了一眼最先开口的官员，从看守的士兵腰间抽出大刀，放到官员的脖子上，这一下惊的所有官员都不敢出声。 “少他娘的在这给老子骂骂咧咧，老子让你们在这呆着是为你们好，文邱烛州六郡还未拿下，仗才打了一半，接下来有你们建功立业去讨好新主子的时候。” 众官员面面相觑，不理解王老二的意思，王老二嗤笑一声把刀丢给侍卫往桌子上一座冷笑道：“老子是个粗人，不懂你们那些弯弯道道，有话就喜欢直说，太子身上的脏水已经洗不干净了，现在整个朝廷都是梁太后的姘头，她想扶持二皇子朱泓煊当皇帝，你们阻止不了，就算太子逃出都城，也到不了这里，所以你们就死了拥护太子回都抢回皇位的心吧。” 王老二的话让众多支持太子的大臣武将面面相觑，这个莽夫确实说的太直白了，让一众大臣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最开始说话的大臣面色一沉说道：“我不明白王将军的意思，我们都是北明的臣子，自然都是为北明的江山社稷着想，太子有错我们自然不会黑白不分，若是太子没错，我等也不会任由奸人当道。” “行了，别在这给老子扯这一套，老子不感兴趣，我就是一句话，靖王没来文邱之前，北明这二十万大军动不了，谁动老子就杀谁，明白吗？” 面对王老二这种泼皮无赖，众臣只能保持沉默，他们现在就在期盼太子殿下能够脱离都城，尽快和大军汇合，这样还有抢回王位的机会，若是太子连都城都离不开，说明大势已去，这些臣子自然也会拥护新君，大家都是明白人，做从龙之臣也得分谁能成龙。 在王老二的威胁下，北明将领发出了一道道军令，二十万大军带着文邱君主的降书，分批赶往烛州收复剩下的国土，虽然期间也遇到誓死不降的守军，可已经失去支援的守军只不过是拖延败亡的时间而已。 北明都城内。 朱泓煊的登基大典已经筹备完毕，虽然有些大臣心中还是疑惑重重，而且先帝遗体还未回都，这个时候登基自然让一些老臣不满，出乎意料的是当朝首辅刘维之居然站出来为新君说话，如今北明大军在外征伐，隋阳和北原虎视眈眈，太子倒行逆施，弑君杀父，自然会让其他人以为北明将要大乱，这个时候只有新君登基才能打消敌人的想法。 这个理由很牵强，可从刘维之口中说出就不一样了，这个老油条一直游离于太子和太后之间，谁都不清楚刘维之到底亲近哪一方，做为中立派的当朝首辅既然开口了，那些保持怀疑态度的老臣自然也顺水推舟，拥护新君登基。 朱泓煊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为了祭奠建武帝为北明开疆拓土的功绩，新君登基不改年号，延续建武之志。 随后下旨封赏靖王杨秋为柱国公，犒赏安西所有将士，说白了就是封杨秋的口。 封四弟朱泓於为誉王，封地为隗，封六弟朱泓禾为黎王，封地为烛，二人即刻启程接受文邱的大军，各自率领十万大军安抚两州，这是怕杨秋占地盘不给。 这二人都是二皇子一奶同胞的兄弟，而和朱泓烨亲近的三皇子五皇子则被软禁都城，无诏不得离府，这场皇权之争就此落下帷幕，梁太后用了四年的时间，将半个朝廷拉拢到二皇子的旗下，而一心为国为民未曾结党营私的太子朱泓烨落了个弑君杀父的罪名不知所踪。 安西洞州最西边。 杨秋带着略显沧桑的朱泓烨坐在边境驿站的凉棚下品着茶，他们在等人，等一个马上就要从西域回来的老家伙，王明阳的年纪太大了，出使一次西域就需要数年的时间，说不定下次就会死在路上，所以杨秋才会把朱泓烨带到这里，依照梁靖楠和朱泓煊的性子，留在中原，朱泓烨早晚得出事，只有把他送到北明鞭长莫及的西域，才能保他一命，朱泓烨很聪明，只不过是缺少历练，把他放到西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皇叔，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我会输的这么直接，难道朝廷里真的没有明辨是非，一心为国的臣子吗？” 这个问题，朱泓烨已经问过了许多次，杨秋都没有回答，也许今天是王明阳要回来了心情比较好，杨秋终于开口道：“你错了，那些大臣比谁都看的明白，也比谁都更心系北明，所以你才会输的这么惨，就是因为他们一心只为北明，才不会允许朝廷出现内乱，只要是朱家人皇帝谁来坐都一样的，若是你留在都城朱泓煊自然不会赢得这么轻松，但你百分之百会输，因为我也不知道梁靖楠那个娘们究竟睡了多少大臣。” 顿了一顿的杨秋诚实的说道：“其实我骗了你，你如果去了文邱，那二十万大军肯定会拥护你，这个时候如果那些大臣能够获得你的信任，将来你做了皇帝必然少不了他们的好处，杜启风和我一样都不会插手你们朱家的家事，而你有这二十万大军和传国玉玺，很有可能会抢回皇位，可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北明内战，无论最后谁赢都会动摇国本，隋阳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到时候安西就不得不下场参与这场本不必要的战争，刚刚到手的文邱和范国可能就会死而复生掀起复国之战，我这个人最怕麻烦，明白了吗？” “呵呵，明白了，若是泓烨身处皇叔的位置，可能会和你做一样的选择。”失落的朱泓烨彻底放弃心中的那一丝幻想。 看着远处出现车队的影子和叮叮当当的风铃声，杨秋笑着拍了拍朱泓烨的肩膀站起来说：“所以我说如果你做了皇帝肯定是个好皇帝，可惜没有如果，来吧，我给你介绍个老家伙，他在信里可是经常夸赞西域那个地方，说不定你去了就再也不想回来了。” 第124章 安西老兵 北明建武四年 这一年北明建武帝朱为灿遇害身亡，太子朱泓烨不知所踪，二皇子朱泓煊登基称帝。 这一年隋阳彻底占据范国旧土胤南两州，杨家曾经最天华横溢的杨业失踪了二十多年重回杨家。 这一年北明誉王，黎王前往封地，将北明二十万远征军平分两州驻军，安西军撤回安西休养生息。 这一年出使西域的王明阳带着西域王的文书回到安西，靖王杨秋大摆筵席三天。 这一年安西布政司总政官宁熊大婚，安西刺史李甫林彻底在安西挺直了腰板。 这一年北明太后诞下一女，有人说是太后与建武帝所生，有人说是和杨秋所生，更有传言此女和当今圣上有关，新帝将其赐名明珠，明玉明珠成为北明都城最得宠的两位公主。 这一年北明都城某个书斋的书生新婚，太后，皇帝，内阁首辅，三省六部官员纷纷献上贺礼，不知情的人都在打探这个毫无背景普普通通的书生，到底娶了什么人，打听来打听去，只打听出来一个姓氏，‘吕’。 这一年北原五万大军入驻安西边境某处矿场，源源不断的煤铁通过平西走廊进入北原，惹得隋阳和北明朝廷大怒，安北互市一度陷入停滞。 这一年一支比第一次出使更加庞大的车队从安西出发，向着千里荒原外的西域驶去，这次带头的不再是年老体弱的王明阳，而是一个样貌俊朗气质非凡的青年。 一年一年又一年，整个天下少了五国争霸时的战乱，少了北原扰边的紧张，朝廷开始慢慢富裕，百姓脸上也慢慢有了笑容，而这一晃就是四五个春秋。 安西通往北明都城的官道上，一名风尘仆仆的邮驿紧紧勒住马绳，停在官道旁的官驿门口，将马绳丢给驿卒后，坐在凉棚下狠狠的灌了一口凉茶。 这座官驿内走出一位跛脚的中年汉子，他笑呵呵的走到邮驿身边，将已经备好的干粮放到邮驿面前问道：“小哥啥事这么着急，我可是很久没有看到邮驿将战马骑的吐沫子了。” 邮驿一愣回头看了一眼累瘫在地的战马说道：“哎，老哥哥，你是不知道，太后娘娘过四十诞辰，下了死命令，七日内将请帖送到靖王府，我要是不跑快点脑袋保不住啊。” “呵呵，还是他娘的皇家好啊，一句话就能让下面的人拼了命，这个太后也是不当人，要请人去参加那个什么狗屁诞辰早点请嘛，非得把时间卡那么紧，闲的。”跛脚的汉子呲着牙毫无顾忌的说道。 邮驿闻言整个人一哆嗦，四顾一下周围没有其他人，才急忙起身道：“老哥，你歇着，我先走了。”说着直接从驿卒手里接过新换的战马，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看着邮驿心急火燎的样子，跛脚汉子高声道：“小哥走那么急干啥，咱们再聊聊呗。” 邮驿远远的听到这句话心中连骂：去尼玛的吧，你们安西官驿的人想怎么编排皇室就怎么编排，朝廷没人敢管你们，老子是吃朝廷俸禄的，要是被人听到举报，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如今整个朝廷谁不知道，安西官驿的驿丞都是安西军因伤退伍的老兵，安西府把这些老兵当成亲爹供着，前年都城的某个公子哥出门游玩，在安西官驿内歇脚时调侃杨蛮子，被驿丞打了一顿，之后公子哥回到都城带上仆役官差把这名官驿给带回都城牢狱好好折磨一番事后找个由头准备弄死。 然而谁都没想到，不过是抓了个半瞎的退伍老兵，都城差点翻了天，得到消息的安西直接派了三万铁骑越过西北防线冲到都城要人，最他妈离谱的是，带队的还是中原恶名最甚的王老二，这家伙也不进城就带着兵往都城门口一站。 行，你们安西都摆出这么大架势了，朝廷肯定不敢再扣着人，刑部侍郎亲自从大牢提的人给送到了城门口，谁知道王老二看到伤痕累累半死不活的老兵后，不仅没走，还指着刑部侍郎的鼻子说：“我给你一个时辰，把欺辱我安西士兵的官差还有刘家那个小子送过来，不然老子亲自进城去抓。” 何其嚣张，何其霸道，简直没把朝廷放在眼里，没把皇帝放在眼里，跟老兵起冲突的公子哥不是别人，就是刑部尚书家的公子，这要是把人交出去，朝廷的脸面还往哪搁，而王老二的样子又不像说说而已，刑部侍郎只能急匆匆的回城把这事上报给了刑部尚书和皇帝。 面对王老二的咄咄逼人，朱泓煊自然不会妥协，不然以后怎么统治朝廷，一句话：关城门不要搭理这个无赖。 看着缓缓关上的城门，王老二冷笑一声没再说话，带着三万铁骑扭头就走，这在都城百姓官员眼中自然是灰溜溜的跑了，你安西再嚣张还真有胆子进都城抓人不成，还不是只能说两句狠话，息事宁人。 然而事情的结果，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王老二这个浑人回到安西后，直接点齐三十万大军，朝着都城就开拔了。 别说吃瓜群众们懵了，就连朱泓煊也懵了，他知道王老二是个浑人，可杨秋不傻啊，怎么会允许王老二干出这么荒唐的事，藩王属地下的将领没有亲王的命令，居然调动三十万大军进攻都城，这不扯淡那吗？ 八百里加急的信件从都城一路快马加鞭的进入了靖王府，得到的答复是：靖王杨秋和安西刺史李甫林去长河江钓鱼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在那个流域，现在安西的所有军务全由安西军副帅王二和全权负责。 嚯，原来不是王老二一个人瞎胡闹，合着这里面还有你杨秋的事，怪不得王老二这个混蛋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跟朝廷对着干，这个时候朱泓煊才算明白这件事已经不好解决了。 收到安西回复后的当天，刑部尚书就带着参与此事的所有仆役官差连夜往平西走廊赶，他自然不敢带自己的儿子，王老二是什么人他早有耳闻，把儿子交到他手里不死也废了。 风尘仆仆的刑部尚书终于在安西三十万大军刚刚到达安北互市地界时将其拦下，堂堂朝廷一品大员，拉下老脸苦苦替自己的儿子求情，不仅将参与此事的所有人员全都交给安西处置，还献上白银五百万两，奇珍异宝不计其数，补偿安西老兵受的委屈，就一个要求，请安西退兵。 王老二心安理得收下所有的补偿后，诧异的问道：“尚书大人说的退兵是什么意思？” 刑部尚书听完这话脸都变了，还踏马能有什么意思，人交给你了，礼你也收了，这些银子宝贝老子辛辛苦苦贪了这么多年都给你了，你难道不想认账，看着刑部尚书阴沉不定的脸色，王老二哈哈大笑着说道：“我们安西军已经很多年没打仗了，我带着这群小崽子们出来溜达溜达，熟悉一下防线，本来就准备回去了，尚书大人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刑部尚书这个时候的心情比吃了屎都难受，不光是杨蛮子，原来整个安西所有人都不当人子，有一个算一个全踏马混蛋。 无论王老二是真想带兵围都城还是吓唬吓唬朝廷，他的目的都达到了，一是让这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安西老兵什么时候都是安西的兵，动他们之前先问问安西几十万大军答不答应，问问靖王府答不答应，二是也给朝廷提个醒，这些年朝廷对安西打压的有些过分了，真当安西没脾气不成。 原本已经搬好小板凳，嗑上瓜子准备看戏的隋阳和北原很是失望，这个天下已经平静了好几年，好不容易有点乐子了，最后虎头蛇尾的结束，弄得人心里不上不下的。 事后朱泓煊去信质问杜启风的西北军为何放安西三万铁骑进入朝廷腹地，得到的答复也很简单，宣宗皇帝当初下过旨，靖王杨秋可以无诏带兵回都，杜启风当时还以为是杨秋回去了，才没有阻拦，面对这个答复，朱泓煊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毕竟这是他爷爷定下的规矩，确实说得过去。 然而为了防止安西铁骑再次毫无阻拦的出现在都城脚下，朱泓煊把拱卫都城的武卫军从都城一百里以北调到了都城三十里以西，虽然又是一大笔开销，这个决定却获得了户部和其他五部的大力支持，安西的行为实在是太他吗吓人了。 这件事之后，安西的官驿算是彻底在北明清闲了起来，朝廷的邮驿和车队很少在安西官驿停靠，他们宁愿连夜赶路入宿朝廷官驿，也不决和这群整天嘴上编排朝廷的蛮子打交道，谁知道哪天会不会被他们给带沟里去，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就是掉脑袋的事。 为太后送请帖的邮驿风尘仆仆的换了三匹战马后，终于赶到了靖王府，他送完太后的请帖忐忑不安的等待在靖王府门口，这已经不是第一份请帖了，太后早在数月前就一直往安西递帖子，却一直没有得到答复，若是这次靖王府还是没有答复，说不定自己回去饭碗就保不住了。 “辛苦这位邮差小哥了。” 徐则笑眯眯的从王府走出说道，手里还拿着一封回信，邮驿眼睛一亮，只要有回复，不管去不去，自己回去都有个交代，徐则将信件递给邮驿后又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说道：“你们当差的不容易，小哥拿着当个茶水钱。” 邮驿接过信件和银子，给徐则行了个大礼，就上马匆匆离去，摸着手里的银子心中暗想：都说安西没好人，人家靖王府多大方，这一锭银子赶上我一年的俸禄了，若是他知道，安西府平时打赏下人比他这锭银子重的多，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人走了？” 坐在凉亭内钓鱼的杨秋开口问道。 徐则笑眯眯的行礼道：“回主子，走了，这太后娘娘还真是看重主子，算上这份都送了十份帖子了。” “呵，她那是看重老子吗？她是肚子里不知道又憋了什么坏，想要把老子拖下水。” 徐则听到杨秋的话没敢搭话，在皇宫待了大半辈子，虽然靖王府不一样，可习惯性的不会随意评价主子和贵人们的事。 “去告诉老二一声，这次随老子去都城，我总感觉梁靖楠这娘们又要搞事情，带上老二这个搅屎棍恶心恶心这个骚娘们。” 已经习惯杨秋苦无遮拦的徐则急忙应是，还没等他走出两步，杨秋抬头有问道：“音离这段时间怎么一直没回王府，离家出走了吗？” 徐则微微一愣整个人尬在了原地，满脸纠结的在思考怎么转达音离说过的话，杨秋不悦的皱着眉头道：“有啥话就直说，音离咋说的你就咋学，别整天搞皇城里的那一套，你看看咱们王府，踏马的有几个带脑子的，拐弯抹角的他们也听不懂，以后你就有啥话说啥话。” 徐则长出一口气急忙说道：“回主子，音离姑娘说，山上的那群王八蛋每天带不同的娘们上山，天天跟杀猪一样的乱叫唤，听着心烦，说是去北原偷战马散心去了。” 看着徐则一板一眼的学着音离的话，惹得杨秋无语至极，不过音离的话确实有道理，这群糟汉子每天在王老二的带领下变着花样玩女人，动静确实不小，宁熊和林柏宏早就带着夫人搬离靖王府，虽然两人会偶尔来偷腥，同样也侧面说明，再让他们在靖王府乱搞，确实不像话。 “恩，这件事我知道了，这次老二随我去都城后，你让李甫林在附近另外给他们找一处院子，以后不许在王府乱搞，要搞带出去搞。” 徐则点头应是。 现在靖王府的女人确实有些多了，范国的公主娘娘，达官贵人的妻女，后来在加上文邱的，这些女子除了能满足老二他们的淫乐之心，连端茶倒水都需要人伺候，杨秋下一步就是准备把这些女人赏出去一部分，好处总不能全让王老二他们这十几二十个人给占了，下面的将领还多的是，最主要的能省一大笔没必要的开销。 第125章 吕无 北明都城 都城某处书斋内，一个样貌俊朗的男子正在打扫书架上的书，三岁的儿子手中拿着母亲亲手给他做的玩具开心的把玩着，男子叫吴升，吕芩洁的丈夫，自从两人大婚当日开始，吴升就一直好奇自己妻子的身份，按照常理来说，吕芩洁既然能够在北明都城有这么大的能量，应该很好就打听的出来，可惜，吴升的身份地位和人际交往圈子都不知道吕芩洁是谁。 两人结婚四年，吕芩洁每月都有大半时间不在家中，也从未有人来家中看望，就好像当初大婚之日来的皇亲贵戚高官达贵只不过是一场梦，吕芩洁只告诉他自己是为皇宫做事，具体不让他打听，说还不到时候。 就在今天，北明太皇太后四十寿诞，吕芩洁一早就离去赴宴，能够参加太皇太后的寿诞就足以说明自己的妻子不是个简单的人，每月吕芩洁从皇宫带出来的俸禄，足够一户普通人家一辈子生活所需，可吴升不想靠着女人过日子，所以一直在经营着这家小店。 看着蹲在地上玩耍的儿子，吴升笑了笑，无论自己的妻子是什么人，两个人现在都是夫妻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其实这些就够了，何必庸人自扰，打扫完书架，吴升走到门口坐在躺椅上享受着温和的阳光等待着顾客的上门。 但是他这个书斋已经很久没有客人，吴升当初拿出所有的积蓄也只能在都城一条不算繁华的街道上盘下这个铺子，周围大部分都是穷苦人家，谁会拿出闲散的银子来买书，有钱的贵人们都去城内有名的书斋更不会来他这个小店。 不知道是不是太皇太后寿诞的喜气，刚坐下的吴升就听到一阵马蹄声停在书斋前，刚刚睁开的眼睛就眯了起来，实在是马上的这两位贵人长得太另类，倒不是长得难看，其中一人样貌也算清秀，只不过身材及其魁梧，就连这两年来都城通商的北原蛮子都不如此人高大，另一人则是一个大胖子，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看起来像个弥勒佛。 正当吴升审视二人的时候，两人翻身下马直接朝着书斋走来，吴升诧异的想要开口提醒马匹还没栓，就发现两匹雪白的骏马自顾自的走到了墙角，似乎是在等待主人，看着这一幕的吴升眼睛一亮，从两人的穿着，再加上能够骑乘如此灵性的骏马，肯定是了不得的贵人，于是急忙起身道：“两位先生，可是要买书。” 正抬头看门匾上“闻书阁”三字的杨秋闻言一愣，然后好笑的说道：“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称我们两个为先生，你这可有什么好书？” 吴升急忙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二人往里走道：“这世上读书人的太少了，愿意花钱读书的人更少，所以读书人在我这都能称得上一句先生。” 跨进书斋后，杨秋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孩童，身后的王老二更是脸皮一抽舔了舔嘴角，吴升看到两位客官的表现，还以为是对儿子挡路产生了不满，急忙上前将孩子抱起说道：“先生不要介意，我家内人今日有事出门，我只好把孩子带在身边照看，不会耽误两位选书的。” 杨秋微微一笑上前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道：“无妨，我还是很喜欢孩子的，这孩子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吴升听到客人的话心情愉悦的说道：“刚刚满三岁，这孩子跟他母亲一个姓，单字一个无，取我姓氏的谐音，吕无。” 吴升在介绍自己孩子名字时没有丝毫的尴尬，脸上全是自豪，这让杨秋不由的打量了他几年，要知道在北明，一个男人让自己孩子随了母亲的姓，算的上是耻辱，尤其吴升还是个读书人，这是要被人戳破脊梁的，可从他表现来看，似乎对这些根本就不在意，也许他很爱吕芩洁吧。 见过了想见的人，杨秋让王老二随手从书架上选了一本书，在付钱的时候说道：“我兄弟二人在进城的时候不小心把钱袋丢了，我将此物做为抵押，等取了银子再来赎它可好。” 说完杨秋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递到吴升的手里，吴升自然不会拒绝，从杨秋的穿着打扮和他拿出的玉佩都能说明，对方不会为了一本书赖账。 目送两人离开后，吴升拿起手中的玉佩看了一眼，背面刻着一个大大的靖字，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还是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衣袖，想着这位贵人何时能带银子回来，到时候就能给娘子显摆一下，自己的书斋终于开张了。 似乎是上天眷顾，杨秋他们刚离开不到半个时辰，又有四五名客人走进了书斋，正在教自己儿子识字的吴升皱着眉头看着五人，因为他们不像是来买书的客人，五人进入书斋后先是左顾右盼，接着走到吴升面前问道：“店家，这店内就你们二人吗？” 吴升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道：“是的客官，你们是要找人吗？” 来人闻言冷笑一声道：“确实找人，找的就是你。” 还没等吴升搞清楚怎么回事，剩下的几人就将店门关上，然后两人冲进后院，吴升刚想质问几人是什么意思，就见领头的男人一把抓住吴升的衣领将他顶在了书架上。 “你们什么意思，是要劫财吗？” 面对吴升的质问，男人没有回答，而是等到从后院回来的两人点了点头后，才对吴升说道：“不好意思，我们不劫财，只劫命。” 听到此话的吴升满脸惊惧刚要反抗，就被男子从腰间抽出的匕首捅进了胸膛，发出痛苦呻吟的吴升终于惊动了自己的儿子，吕无看着满脸痛苦的父亲，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一名男子上前将吕无抱起，死死的捂住嘴巴，任由孩子在他怀里乱踢。 吴升看着这一幕眼神一亮，这些人的行为说明不想害了孩子，只不过是想杀他自己而已，吴升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着吕无艰难说道：“别怕，无儿，父亲，父亲在和伯伯们，们，玩耍。” 这些话自然不会让吕无打消恐惧，他狠狠的咬在了捂着自己嘴巴的手掌，吃痛的男子大叫一声，然后将怀里的孩童一把甩了出去，本来快要断气的吴升看到自己的儿子被甩出后，脑袋撞到了柱子一动不动，整个人猛的挣扎了起来，还掐着吴升脖子的男人，眉头一皱，将匕首从他胸口拔出，对着吴升的喉咙狠狠一割。 嘭的一声砸在地上的吴升，一只手捂着脖子，一只手伸向了毫无动静的吕无，拼命的想要爬向自己的儿子，而身体里渐渐流失的鲜血让他眼皮越来越沉，最后吴升无声的趴在了血地中，男人甩了甩匕首上的鲜血，皱着眉头看向柱子旁的男孩。 “谁让你动孩子的？” 捂着手掌的男子，听到头领的话浑身一个哆嗦，急忙开口道：“我，我当时太疼了，一不小心。” 领头男子打断他的话说道：“去看看还有没有气，他死了，咱们都得陪葬。” 被咬手掌的男子慌张的跑到吕无身边，将手指探到吕无的脉搏上感受了一会，长出了一口气道：“还活着。” 听到这话，领头男人也暗中松了口气，然后带着四人走出书斋，临走前还贴心的把书斋的大门关上，挂上休息的门牌。 太皇太后的寿诞是在晚上举行的，杨秋和王老二离开书斋后并不想直接进宫，而是在都城最繁华的主道上溜达了起来，离开安西前，李甫林本来是准备了一大车珍奇古玩的，然后被杨秋狠狠的骂了一顿，说这些宝贝不自己留着，干嘛要送给梁靖楠那个娘们，等到了都城后随便买点啥意思意思就行。 所以杨秋和王老二现在正头疼买什么做贺礼，太贵了吧，杨秋不舍得，也不能太差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总不能为了置气在寿诞上打了太皇太后的脸。 “老大，我看这个尿壶就不错，姓梁的那个娘们晚上总得起夜吧。” 听着王老二的话，杨秋无语的给了他一个白眼道：“你踏马咋想的，送尿壶，这是瓷的看不出来的吗，最少卖一两银子，能不能替我省点钱。” 王老二噘着嘴一耸肩膀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才眼神一亮道：“咱不是在吕芩洁男人那里买了本书吗，这不正好送礼了。” 杨秋闻言惊叹的看着王老二道：“老二啊，真看不出来，你还真他娘的是个天才，书那？” 王老二急忙从怀里掏出随便拿的那本书递给杨秋，杨秋接过后看了一眼书名，整个人都呆住了，他举着手里的书问道：“你来告诉我，这本书叫啥？” 王老二伸着脖子看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就认得几个，剩下的认不全。” 这到不能怪王老二，因为这本书上的字根本就不是中原现在流行的字体，要不是杨秋跟吕芩洁经常探讨学术性的问题，也认不出来这种简体字，而且书名下方的作者赫然写着吕芩洁三个大字，最让他无语的是书名是《那些年，皇室出轨杂记》。 幸亏没几个人能够看的懂这些简体字，就算看的懂的也不会跑到吴升的书斋买书，不然吴升早就被刑部关进天牢大刑伺候了，要是把这本书当成贺礼献给梁靖楠，杨秋都能想象这个娘们能当场和自己翻脸。 将书塞进怀里后，杨秋一脸悲愤的说道：“咱俩都好好想想，给姓梁的娘们送啥，先说好不能超过一两银子。” 之后两个人开始没头没脑的在都城逛了起来，而他们身后一直吊着几十名禁卫，从杨秋进城开始禁卫就远远的吊着二人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从杨秋进入闻书阁后，先是派了一人回去禀报这个情况，到两人开始在小摊小贩手里选那些廉价的东西，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时辰。 “百户，这俩人到底要干啥？” 乔装打扮的便衣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禁卫负责此次监视的百总也一头雾水的说道：“我怎么知道他们要干啥，安西穷成这样了吗？堂堂的靖王在都城的小摊上讨价还价。” 看着杨秋和王老二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禁卫的士兵们不由得对安西产生了同情，过了好一会百总才想起来问道：“回去通禀的兄弟回来了吗？” 身后的禁卫点头道：“回来了，镇抚使没有说啥，只是让咱们跟好就行。” 百总点了点头：“闻书阁有没有什么动静？” 禁卫闻言瞪着眼睛道：“你也没说要留人啊，兄弟们都跟上来了。” 百总整个人一愣，自己确实忘了安排，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算了，反正上面的命令只是让咱们跟好杨秋，就算他们和那位真有啥勾当，早晚还得去。” 从上午一直逛到寿诞快要开始，杨秋终于心满意足的选好了贺礼，而且很用心的找了个杂货铺，花了两枚铜钱让掌柜的包装了一下。 等杨秋和王老二赶到皇城的时候，皇城门口已经停满了马车，王爷大臣们早早的就进入皇城等候了，也只有杨秋敢怠慢太皇太后的寿诞。 将马匹交给皇城的守卫，杨秋回头看了一眼甩着贺礼的王老二不满的说道：“你走路就走路，胳膊晃什么，别把老子的贺礼给晃烂了。” 王老二一脸无辜的将贺礼抱在怀里，两只手紧紧的托住，给杨秋一个你还满意吗的眼神，杨秋这才点了点头朝宫内走去。 “卧槽，卧槽，真牛逼，老大你快看，这地砖是汉白玉的。” “快看那，快看那，那大殿得踏马七八丈这么高吧。” “哎呦喂，你快看这些宫女，长得可真水灵，比他妈文邱的宫女俊多了。” “嚯，老大，你看这台阶得踏马一百阶了吧，奢侈。” “老大，你咋一点也不惊讶。” 走在前面的杨秋终于忍受不了王老二的大呼小叫，深吸了一口气停在原地，黑着个脸说道：“我踏马来过。” 第126章 靖王进献? 其实也不能怪王老二惊叹，他虽然见过大沁和文邱的都城，可这两国地处山区，都城的规模要小于其他诸国，再加上当时两国已经国破家亡，皇城内只剩下凄凉和混乱，哪有繁华下的北明皇城给人带来的感官强烈，如果王老二能够去一趟隋阳都城，才会真正的被震撼到。 “靖王到。” 随着太监的一声通报，原本热闹的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无数目光盯着缓缓走进大殿的二人，这些目光中有敌意，也有漠然，更多的则是审视，北明如今不再是当初的北明，占据了文邱两州之地再加上北明原本的土地，现在朝廷完全有信心可以压制安西。 “哈哈哈，皇叔，你让朕好等啊，范国一别数年，皇叔风采依旧。” 朱泓煊开怀大笑的从主座走下，急忙走到杨秋面前，杨秋点头行礼道：“见过陛下。” 人精一样的朱泓煊自然也不会冷落了王老二，伸着头说道：“王大将军，朕上次在安西答应过你，等你来了都城一定要好好招待一番，这次就不要着急回去了。” 王老二嘿嘿一笑，行礼道：“那就先谢过陛下了。” 正当朱泓煊带着两人准备上前见礼太皇太后的时候，一名新晋的官员突然起身高喝道：“陛下，靖王杨秋见驾不跪是宣宗皇帝下的圣旨，可他身后的这个粗鄙武夫居然也敢无礼，按律当诛。” 这名官员的话让原本就安静的大殿更加寂静了起来，甚至有一些官员都在脑海中寻思这是谁家的后生，如此勇猛，当然更多的还是准备看杨秋的好戏。 杨秋和王老二听到这话同时将目光对准了这名官员，接着又看向朱泓煊，而朱泓煊好似没事人一样，说道：“万侍郎何必如此严苛，今日是我皇祖母大寿的日子，无需讲那么多俗礼。” 谁知这姓万的侍郎不依不饶的说道：“陛下，臣身为礼部侍郎，自然要为朝廷的名节考虑，今日还只是咱们北明朝臣内部的筵席，若是明日隋阳和北原前来祝寿的使臣看到这一幕，咱们北明的声誉都要受损，还请陛下下旨降罪。” 听着万侍郎慷慨激昂的演讲，杨秋全程微笑的看着朱泓煊，而朱泓煊听完万侍郎的话则满脸的为难，嘴上还说着：“哎呀，这，这。” “噗。” 杨秋看到朱泓煊的表演，忍不住嗤笑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的开口道：“王老二，听到了吗，人家让你磕头，你愣着干什么。” 王老二听完杨秋的话，毫不迟疑的给朱泓煊行了个大礼嘴上还喊着：“王二和见过吾皇万岁。” 朱泓煊好似现在才反应过来一样，急忙上前把跪在地上的王老二搀扶起来道：“哎呀，王将军这是干什么，这些臣子们总是拿规矩压人，凭白让您跪这一下。” 站起身的王老二人畜无害的说道：“无妨，给谁跪都是跪，要是万侍郎不满意，我给他磕一个也行。” “好了，今日是哀家的诞辰，不要为了这点小事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一直坐在高位看着下面闹剧的梁靖楠终于开口打断了众人，朱泓煊摸着鼻子带着二人上前，杨秋行礼道：“杨秋见过太皇太后。” 王老二紧接着就问道：“太皇太后，我是不是也得给你磕一个啊。” “大胆。” “放肆。” 这次不仅是万侍郎，其他的众多大臣也纷纷出声呵斥起来，如果之前王老二不拜皇帝，还能用礼仪不全来解释，现在就是赤裸裸的在挑衅皇家脸面了。 “好了，王将军一直在安西为我北明出生入死，劳苦功高，这礼就免了吧。” 太皇太后的话让一众大臣低下头纷纷称是入座，皇帝朱泓煊和太皇太后在朝中大臣们之间的威望谁更高一目了然。 “靖王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快快入座吧。” 梁靖楠的话音落下，一名太监就上前想要指引杨秋去往早就备好的桌案，谁知道杨秋站在原地没动，审视了一圈之后，直接朝着吕芩洁的方向走去，做为皇帝和太皇太后面前的红人，吕芩洁的桌案仅在首辅刘维之和内阁大学士严松之后，杨秋站在严松的桌案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堂堂一品大员，朝中威望仅此于刘维之的大学士当场就慌了神，满脑子都在想，老夫什么时候得罪这个煞星了？ 没等严松多想，王老二就伸出头来说道：“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这都看不懂吗？还踏马不让座。” 严松听着王老二这么直白又粗鄙的话语，胡子都气的立了起来，刚要出声怒斥，一旁的刘维之就低着头毫无感情的说道：“严大人，委屈一下吧。” 严松闻言一愣，看了一眼身边的刘维之然后压住怒火起身，对着杨秋冷哼一声拂袖离开，太监眼疾手快的急忙让人又搬来一张桌案，安排严松落座。 等杨秋坐下后，扭头对着刘维之说道：“见过首辅大人。” 刘维之微微点头，客气道：“见过靖王。” 之后两人不再说话，而一旁的吕芩洁则心神不宁的一杯接着一杯的往口中灌酒，王老二冷笑的看了她一眼后，扭头就朝着万侍郎走去。 礼部侍郎万绍修，本来是都城府小小的主溥，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自己的闺女被首辅刘维之家的三公子给看上了，不仅纳了小妾，还极其得宠，万绍修就靠着这层算不上牢靠的关系，开始各处打点，再加上他那溜须拍马的功夫，还真让万绍修慢慢的爬上了朝堂，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刘维之的功劳，虽然刘维之不怎么待见这个亲家，可终究抵不过万绍修死皮不要脸的本事。 所以万绍修在得到礼部侍郎这个职位后，大臣们并不买他的帐，一是刘维之打过招呼，不用把自己这个亲家当回事，二是大臣们确实看不上万绍修这种毫无才华能力的关系户。 然而随着刚刚万绍修的一声怒喝，瞬间在大臣们心中获得了好感，放眼整个北明，谁踏马敢拿杨秋难看，人家万绍修就这么干了，不仅干了，还踏马怼的是恶名滔天的王二和，大臣们心中都敬佩万绍修是条汉子，暗暗竖起大拇指。 这不，万绍修正接受周围大臣们期盼已久的亲近时，一个身影就遮挡在他面前，身边正在和他搭话的大臣纷纷闭口不言，万绍修扭过头浑身一个哆嗦，发现王老二正在冷笑着看着自己，万绍修此时心中怕不怕，自然是怕的，可是想想刚才那些平时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大臣们敬佩的模样，在看看自己身处的位置，他王二和还能在太皇太后的寿诞上动粗不成，于是一挺脖子强硬的问道：“何事？” 王老二咧嘴一笑道：“老子看上这个位置了，滚蛋。” 万绍修闻言面红耳赤的说道：“粗鲁，这可是太皇太后的寿诞，你这粗人怎可满嘴污言秽语。” 还没等大臣们再次升起敬佩之情，王老二直接一脚将万绍修给踹到了一边，万绍修此刻真是羞耻的想要杀人，当着众多大臣的面，被人一脚踹倒若不发声，以后还有何颜面立在这朝堂之上，他愤怒的爬起来，指着王老二的鼻子骂道：“莽夫，在这大殿之上公然侮辱殴打朝廷命官，简直无法无天。” “够了，你们是想搅得哀家的寿诞乱成菜市场吗？” 太皇太后不满的声音响彻大殿，万绍修吓得急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刚想开口将王老二的恶行汇报，就听王老二漫不经心的问道：“太皇太后，末将看上这个位置了，可能入座？” 梁靖楠沉吟了数息，深吸一口气恢复镇定道：“王将军既然喜欢，就在这坐吧。”说完看着万绍修说道：“给万侍郎添座。” “是。” 太监们急忙又重新搬了一张桌案，远远的放离王老二身边，虽然万绍修满心委屈，可也不敢触了太皇太后的眉头，一声不吭的朝着自己的桌案走去，路过的大臣纷纷默不作声的对着他伸出一个大拇指，这一下让本来心灰意冷的万绍修瞬间挺直了胸膛，甚至想要王老二再打他一顿。 看着闹剧终于结束，一直默不作声的朱泓煊笑了笑道：“既然人已到齐，那么宴席就开始吧。” 随着朱泓煊话音落下，无数宫女端着美味佳肴穿梭在众臣桌案之间，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随着宫女退去，礼仪太监开始报上各位王公大臣献上的贺礼。 “誉王进献翡翠白菜一颗，夜明珠两对。” “黎王进献万万寿玉杯一对，万寿南极图一副” “岭南王进献三尺福字碑一座。” “杜启风元帅镇守西北，未曾回都，命人进献千里江山图一副。” “刘维之首辅进献金书妙法莲华经一册。” “。。。。。。” 随着一份份贺礼搬进大殿，整个筵席终于走上了正规，太皇太后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等到所有人的贺礼念完，礼仪太监一愣，发现没有靖王杨秋的礼单，接着他看到门口收贺礼的小太监一直给他做手势，礼仪太监向太皇太后请示了一下，急匆匆的赶往殿外。 过了没一会，在大臣们好奇的目光中，礼仪太监满脸纠结的提着杨秋精心包装的贺礼走到他面前很不确定的问道：“靖王殿下，这，这是？鸭蛋？” 杨秋则一脸没错的表情点了点头道：“对啊，咸鸭蛋，花了本王整整十枚铜钱那。” “噗。” “噗。” 杨秋身边的刘维之和吕芩洁同时噗嗤了一声，幸亏两人还算城府够深，才忍着没有笑出声，礼仪太监听完杨秋的话，深吸了一口气，满脸的为难的回到了太皇太后的身边，没等他开口，梁靖楠就点头道：“念。” “靖王进献，咸鸭蛋一，额，四个。”本来礼仪太监想说一篮的，可是看着空空荡荡的礼盒实在是没办法昧着良心说谎。 别说礼仪太监有多尴尬，下面的王公大臣听到礼仪太监说出四个的时候，都替太皇太后和皇帝觉得尴尬，没有杨秋这么埋汰人的，现在谁踏马不知道，你靖王府建的有多奢侈，里面的珍玩摆件都能组建一支十万大军了，而且听说整个靖王府所有的房间都有地龙，他娘的北明皇城内也只有皇帝寝宫烧的起这玩意，现在太皇太后寿诞，就进献了四个咸鸭蛋。 正当大臣准备聆听太皇太后发怒的时候，梁靖楠笑呵呵的对着礼仪太监摆了摆手道：“还是靖王殿下贴心，这些礼物每年都差不多，哀家早就看腻了，倒是许多年未曾尝过这民间的美食了，来给哀家剥一个，让陛下也尝尝。” 朱泓煊同样笑眯眯的从礼仪太监手里接过一个咸鸭蛋，自顾自的剥了起来，准备看好戏的大臣们同时失望的叹了口气，原本他们以为皇帝和太皇太后不会像以前那样顾忌安西，谁知道结果还是一样。 一直都看不出表情的杨秋抿了一口酒后，自顾自的说道：“你怎么看？” 吕芩洁一愣，她不明白杨秋为什么要问这句话，正寻思怎么开口的时候，就听到刘维之说道：“无论是太皇太后还是陛下，或是靖王殿下，都有自己的用意，我这个外臣不方便揣测。” 吕芩洁尴尬的闷了一口酒，原来杨秋不是在问她，幸亏没有开口，不然直接找个地缝钻下去好了，接着就听到杨秋依旧毫无感情的说道： “首辅大人这个时候就没必要装犊子了吧，我当初想过很多人，可就是没有往你身上想，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出，她一个女人再加上根基薄弱的二皇子，凭什么能拉拢这满朝文武一起谋反，拉一个首辅大臣上床总比拉着全朝文武百官上床稳妥，你说是吧，北明的首辅大臣，一国之根基，朱由昭的托孤大臣，朱为灿最信任的国柱，朱泓烨最敬佩的恩师。” 杨秋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扎进刘维之的心中，尤其是最后三句，可谓是句句诛心，面色铁青的刘维之，举着酒杯的手都不由得颤抖了起来，不知道是羞愧还是愤怒，过了许久才平静下来说道：“靖王殿下还请慎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呵呵，别紧张，你们那点破事我不感兴趣，今天我和老二故意闹这么一出，就差当着她的面拉屎了，这都能忍下来，说明咱们这位太皇太后接下来要做的事肯定大的吓人，我那只是想让你替我带句话，寿诞我来了，私下就不见面了，无论她想要做什么，这次我绝不会下水，让她死了这条心吧。” 一旁偷听的吕芩洁好像有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伸着耳朵等着刘维之的回答，可惜杨秋他们两人一直到筵席结束都没有再开口，杨秋甚至都没有看吕芩洁一眼。 早早离席的杨秋王老二一人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蹲在皇城门口等待着什么，等半串葫芦下肚，王老二砸吧着个嘴说道：“那王八蛋怎么还不出来，不会从后门溜了吧。” 杨秋将吃干抹净的木签随手丢掉，拍了拍手说道：“你当他是梁靖楠相好的，还他妈走后门，等着吧，快了。” “嘿嘿，我这不是怕他跑了，老大，你还真别说，姓梁的娘们虽然四十了，可看起来跟三十岁的妇人差不多，真够味，怪不得能迷得那些大臣们裤腰带都系不上。” “你这不废话吗，你要是跟她是的天天在皇城里待着，一样养的白白胖胖的。” “得了吧，我这再胖下去就没人样了，咱啥时候打仗啊，不打仗我这也瘦不下来啊。” “准备动手。” “啥，这就打仗了？” “打你大爷，那王八蛋出来了。” 王老二闻言兴奋的朝着皇城门口看去，喝得五迷三道的万绍修正在一众大臣的簇拥下走出城门，满面红光的享受着大臣们的吹捧，好似他万绍修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殊不知两个腿都蹲麻的好汉，正在摩拳擦掌的准备给他成功的人生再添上浓重的一笔。 第127章 你是谁? 不过是一次寿宴，却让万绍修的心态大起大落了数次，就在刚才明明还环绕在自己身边恭维的大臣们，突然间一溜烟的远远的离开自己身边，还没搞清楚状况的万绍修甚至从他们眼中看到了同情，只不过比同情更多的是准备看好戏的表情。 等杨秋和王老二站到茫然的万绍修面前的时候，他才艰难的咽了唾沫明白为何这些大臣躲得这么快，万绍修是万万没想到，你丫一个王爷还真能干的出来在皇城门口堵大臣的事，还当自己是三岁的孩童。 “万大人，身为朝廷的礼部侍郎，见了本王为何不跪？” 万绍修心中狂喊，我踏马也想跪啊，如果身边没人别说跪了你让我喊爷爷都行，可你没看到我身后还有这满朝文武大臣，我万绍修好不容易在朝中大臣心中获得好感，这个时候认怂了岂不是功亏一篑，于是万绍修满头冷汗挺着脖子说道：“靖王殿下，在寿宴上本官只不过是按照礼法提醒一二，靖王难道还记我这个小侍郎的仇。” “恩，本王岂是记仇之人，只不过北明礼法里，像你这种三品官员，见了亲王理应跪拜，怎么，万大人连这都不懂吗？” 万绍修听完杨秋的话，面色阴沉不定起来，杨秋说的没错，按理来说自己跪了他杨秋也没什么，毕竟杨秋亲王的身份在那放着，可余光看到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的同僚们，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建立的名声，挺着胸膛说道：“你不过是个外姓王，虽然挂上了亲王的名头，终究不是皇室正统，本官身为朝廷命臣，岂有跪拜外人之礼。” 万绍修这话一出，让在场的大臣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话虽然说得没毛病，而且北明所有的臣子都是这么想的，可踏马谁敢明着说出来啊，异姓王是宣宗皇帝封的，亲王的名头是先帝晋升的，杨秋完全可以揪着万绍修这句话，说他挑拨朝廷和安西的关系，若是闹到皇帝和太皇太后面前，就算有刘维之这位首辅大臣保着，万绍修不死也得扒层皮。 “呵呵呵，万大人真是好大的骨气啊，让本王刮目相看。” 说完刚才那句话后，万绍修就已经后悔了，尤其是听完杨秋这句话后，膝盖都开始发软，忍不住想要跪下去求饶，杨秋并没有往死里整万绍修的意思，而是对着看戏的大臣们问道：“诸位都听到了吧，万大人居然不把宣宗皇帝和先帝的旨意放在眼里，按照北明律法如何论处啊？” 诸位大臣你看我我看你的沉默不语，他们脑子抽了才会配合杨秋说话，早就知道众人是什么反应的杨秋平淡的点了点头道：“既然诸位大臣不想管这件事，那么本王只好替宣宗皇帝和先帝教训教训这个目无皇权的狗官。” 说完不等众人和万绍修反应，王老二直接上前按着万绍修的肩膀，一脚踹在了万绍修的小腿上，吃痛的万绍修大叫一声，啪的跪在了地上，小腿和膝盖上传来的剧痛让万绍修恼羞成怒的喊道：“杨秋，就算你身为亲王，也不可对朝廷命官私下用刑，我要去陛下面前参你。” 杨秋摸着下巴蹲下来看着万绍修说道：“哎呀，既然你都准备参我了，就这么让你跪一下我多亏啊。”说完抬头看着王老二问道：“你说是吧。” 王老二嘿嘿一笑，一把扯掉万绍修的官帽，勒住发髻对着万绍修那张厚脸皮就是一嘴巴子，带着呼啸声的巴掌，看的围观的大臣们都感觉腮帮子生疼，更别说当事人万绍修了，王老二一巴掌差点把他扇晕过去，他晃了晃脑袋伸手摸了一把已经疼到发麻的左脸，然后就看到手上全是嘴角流出的鲜血，接着把两颗被扇掉的后槽牙啐了出来。 也许是杨秋的羞辱让万绍修失去理智，他咆哮道：“杨秋，你踏马有本事打死我，打不死我，我跟你没完。” 围观的大臣听完这句话，纷纷哎呦的扭过了头去，跪也跪了，打也挨了，杨秋想出的气也出了，这个时候就赶紧闭上嘴让这件事过去吧，谁能想到万绍修非得作死呢。 杨秋也被万绍修的话给逗的呵呵呵的笑个不停，他站起身指着万绍修说道：“王老二，听到了吗，万大人要跟我没完，赶紧给咱们万大人长长记性，别让他忘了这件事。” “杨秋，我。。。” “啪。” “杨秋。。。” “啪。” “杨。。。” “啪。” “。。。” “啪。” 万绍修的坚韧属实惊呆了众人，连扇大嘴巴的王老二胳膊都甩酸了，已经口鼻全是鲜血瘫在地上的万绍修还声若游丝的嘟囔着什么。 王老二甩着胳膊震惊的说道：“老大，看不出来啊，这老小子骨头还挺硬，到现在都不服软。” 躺在地上的万绍修用幽怨的眼神看着王老二内心狂吼：不服你大爷啊，从你第三巴掌老子就想开口道歉了，你踏马给我机会了吗，老子一开口还没说话，你就一巴掌上来了，一开口就一巴掌，你倒是让我说啊。 “恩，我确实没想到万大人居然有如此骨气，都这样了别折磨他了。” 听到杨秋的话，万绍修眼神一亮心道终于结束了，接着就听到杨秋继续道：“打断一条腿这事就过去了。” 万绍修艰难的撑起身子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满嘴的碎牙和鲜血让他咕咕嘟嘟的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王老二眼睛一瞪道：“老大，你看他，你看他，还他妈不服，不行气死老子了。” 说着转身低头四顾，终于在角落找到了一块青砖，颠着砖头就狞笑着朝万绍修走去，万绍修此刻心中无比委屈和恐惧，早知道你们这样，我肯定不装啊，早早的就磕头服软了，万绍修满眼恐惧的用两条胳膊支撑着身子就往后挪动。 “好了，靖王殿下，万侍郎也受到了惩戒，给老夫个面子，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吧。” 听到自己亲家刘维之的声音后，万绍修终于松了一口气，身子一瘫晕了过去，两名下人在刘维之的示意下，急忙上前架着万绍修抬进了马车。 “既然首辅大人发话了，本王自然要卖你这个面子。” 从一开始杨秋就只是想要教训教训万绍修，说要打断他的腿也是吓唬吓唬他，毕竟在皇城门口打断当场三品官员的腿，已经远远超出了朝廷和皇帝的容忍底线，寿诞上抢座，送咸鸭蛋，皇帝和太皇太后最多只能说杨秋这人行事乖张，粗鲁无理，可打断万绍修的腿，就有欺压朝廷的嫌疑，这个帽子杨秋可不想带。 “你手里拎着个破砖头干嘛，送礼啊，丢了丢了。”杨秋转身看着王老二嘟囔了一句，然后将手搭在王老二的肩膀上扭头就走。 两个人勾肩搭背的边走边说着：“你上次来都城都多少前年的事了，落凤楼改名了，我带你去体验体验。” “啊，为啥改名啊，落凤楼多好听啊。” 刘维之听着两人讨论早就被遗忘的禁忌，深吸一口气对着围观的大臣们不满道：“都在这站着干什么，是看万绍修的笑话，还是看老夫的笑话？” 刘维之的话让众人慌乱不已，他们纷纷低头行礼告辞，生怕触了刘维之的眉头，都城谁不知道刘伟之有多讨厌自己这个亲家，虽然有了今天的壮举，可是以后要不要和万绍修亲近还得看刘维之的态度。 安静下来的皇城内，朱泓煊和梁靖楠刚刚听完城门口发生的事，朱泓煊微笑着问道：“皇祖母怎么看待今天的事？” 太皇太后端起茶杯吹了口气道：“他无非就是想给哀家一个态度，但又不想和哀家面谈，这个杨秋真是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了。” 朱泓煊皱着眉头道：“那咱们接下里的事？” 太皇太后抿了一口茶道：“只能往后拖了，你还年轻不必着急，而且吕芩洁那边还没有形成规模，等上几年把握更大一些。” 朱泓煊失望的点了点头，然后想起什么道：“今天禁卫司的人说，杨秋进城后去了一趟闻书阁。” “呵，无妨，杨秋这个人啊，无非是就想敲打敲打吕芩洁，明日你见见吕芩洁告诉她不必当回事，在这都城内，皇室可保他们一家无忧。” 太皇太后这句话刚一说完，一名太监就急匆匆的跑进了殿内，神情慌乱的说道：“陛下，太皇太后，出事了，吕太傅的丈夫遇害了。” “什么？” 太皇太后刚说完在这都城内可保吕芩洁一家无忧，转头吕芩洁的丈夫吴升就遇害了，这不是打梁靖楠的脸嘛，将手中的茶杯墩在桌子上，梁靖楠语气阴冷的说道：“摆驾，闻书阁。” 刚起身就想起什么问道：“吴升遇害了，他们的孩子那？” 太监一低头说道：“回太皇太后，这件事也是禁卫司刚刚通报的，具体情况老奴也不知晓。” 吕芩洁今日因为多饮了几杯酒本来是不想离宫的，回去后不仅不能照看吕无，还要让吴升担忧操持，可她自从进了宫后就一直心神不宁，本来还以为是要见到杨秋才会这样，可从杨秋离开后，这种心情越来越严重，所以拖着疲惫的身子匆匆赶往了家中。 回到家后，吕芩洁发现平时会早早回家的父子居然不在家，于是又前往闻书阁，走到闻书阁门口后，吕芩洁的酒意就瞬间清醒，她是上过战场的，对血腥味很熟悉，看着紧闭的铺门，吕芩洁几乎是颤抖着让下人踹开的铺门。 看到书斋内的场景，吕芩洁差点晕了过去，一把扶住门框后颤颤巍巍的走到了吴升的身边，看着吴升凄惨的死状，吕芩洁平静的让下人诧异，过了许久才听到吕芩洁毫无感情的说道：“通知禁卫司。” 下人闻言急忙应是离去，整个书斋剩下吕芩洁一人后，她身子一软瘫在了吴升的身边，颤抖的嘴唇出卖了吕芩洁内心的悲伤，眼泪止不住流淌的吕芩洁将脸贴到吴升的脸上喃喃自语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一定。” 其实吴升的死，吕芩洁心中大概清楚是谁做的，从两人大婚后，皇帝和太皇太后就多次对吕芩洁将时间浪费在结婚生子，不能全身心放在研发武器上面表示了不满，吕芩洁并没有太过在意，她觉得只要自己还有利用价值，皇帝和梁靖楠就不会对她的家人下手，如今看来是想当然了。 “额，这是哪？” 正当吕芩洁暗自悲伤的时候，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吕芩洁惊喜的抬起头看向黑暗中发出声音的方向，她以为皇帝会把自己的儿子给带走胁迫自己，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还留在书斋内，此时她顾不得思考皇帝为何要这么做，急忙向声音的方向爬去，嘴上喊着：“无儿，无儿，你在哪。” “额，你是谁？” 这个问题让吕芩洁一愣，然后跟着声音连爬几步，终于看到黑暗中捂着脑袋的幼小身躯，她惊喜的一把抱住吕无颤抖的说道：“无儿不怕，母亲在这，母亲会保护你的。” 被吕芩洁紧紧抱进怀中的吕无，皱着眉头道：“母亲？” 不等母子二人交流，禁卫司的官差就举着火把冲了进来，他们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知道这件事大了，吕芩洁是什么人，没有比禁卫司更清楚的，如今她的丈夫死了，皇帝肯定会龙颜大怒，若是此事查不出个结果，禁卫司从上到下都没好果子吃。 吕芩洁抱着吕无站了起来，虽然脸上布满了泪痕，可终究恢复了平时吕太傅的清冷，她对着禁卫司的头领说道：“百户大人，我丈夫无故遇害，还请禁卫司诸位费心。” 禁卫司的百户此时冷汗都下来了，低头行礼道：“请太傅放心，禁卫司定会竭尽所能。” 吕芩洁没有多言，点头抱着吕无就走出书斋坐在了台阶上，任由禁卫司的官差摆弄自己丈夫的尸体查找线索。 只是所有人都没注意到，才三岁的吕无皱着眉头趴在吕芩洁的肩膀上眼神中不停的转换着各种情绪。 过了不到一刻钟，禁卫司的百户就神情不定的走出了书斋，看着他的表情吕芩洁皱着眉头问道：“百户有话请直说。” 百户听到这话，叹了口气伸出手掌说道：“太傅还是自己看吧。” 吕芩洁看着百户手中那块洁白的玉牌，伸手接过来翻转了一下，一个大大的靖字出现在了她的瞳孔中，眼皮狂跳的吕芩洁紧紧握着玉牌问道：“杨秋今日来过。” 百户点头道：“今日靖王入城后，确实来过书斋，不过离开时书斋并无异样。” 手里握着玉牌的吕芩洁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念头转动，心中不解道：杨秋，难道是你，可你为何要这么做，难道仅仅是为了报复我，这不是你的风格？还是说，王老二？ 第128章 你会不会飞 当禁卫司将盖着白布的吴升尸体抬出书斋的时候，吕芩洁默默的转过吕无的身子，不让他看到这一幕，给禁卫司百户一个眼神的后，禁卫司士兵抬着尸体快速离开了现场，只留下数人继续探查线索。 吕芩洁就这么抱着吕无坐在台阶上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才抬起头看向街口快速驶来的皇家马车，她眼神流转很快露出了悲伤的样子，然后起身牵着吕无朝着走下马车的皇帝和太皇太后走去。 “臣见过陛下，太皇太后。” 梁靖楠看着俯身行礼的吕芩洁，叹了口气道：“哀家听闻噩耗就急忙赶了过来，妹妹，可知是何人所为？” 吕芩洁直起身子说道：“不知。” 吕芩洁的回答让朱泓煊和梁靖楠同时皱起了眉头，从吴升身上发现靖王府玉牌的事情，已经被禁卫的人在半路告知他们，如今吕芩洁居然不提杨秋的事情，这让朱泓煊他们二人极其诧异。 “无妨，这件事朕一定会为你做主。”朱泓煊说完对着身后喊道：“萧指挥使，你们禁卫司是怎么做事的，你不是说禁卫司的眼线遍布都城吗，怎么出了这种事还一无所知？” 一直隐藏在马车阴影后的萧起走出阴影行礼道：“回陛下，这件事确实是禁卫司的疏忽，臣甘愿受罚。” “哼，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现在要做的是用最短的时间查出凶手。” “是。”萧风说完直接退回阴影中。 梁靖楠等朱泓煊和萧起说完话，低着头温和的对一脸茫然的吕无说道：“咱家的小吕无长大了，要不要跟哀家去皇城内玩啊。” 吕芩洁听完这句话眼神一缩，低头看向身边的儿子，而吕无这个时候也抬着头看向她，眼中尽是询问，吕芩洁眉头一挑，她很诧异自己儿子略显成熟眼神，不过容不得她多想，重新抬起头对梁靖楠说道：“多谢太皇太后的美意，今日我夫君刚刚遇害，我想多陪陪吕无，今日就先去神械司歇息吧。” 听到吕芩洁的话，梁靖楠也没有强求，只是点了点头道：“也好，神械司守卫森严，你就先在神械司将就一下，等这件事过去，哀家在皇城内为你选一处寝宫。” 吩咐侍卫护送吕芩洁母子前往神械司后，梁靖楠走到闻书阁门口看着匾额说道：“你怎么看？” 朱泓煊笑了笑道：“她在怀疑我们，才不敢进宫。” 梁靖楠冷哼一声道：“怀疑就怀疑吧，跟着杨秋混了那么久，要是还没点心机哀家也不信，不过也无妨，她现在最怀疑的应该是杨秋，不是我们。” 朱泓煊点了点头对着身后的马车说道：“盯好她。” “是。” 当禁卫司将这件事上报到皇城的时候杨秋还和王老二一起喝着花酒，没了音离在身边盯着的杨秋也难得放松了一下，正当他搂着怀里的姑娘调情时，一名女婢端着糕点放到了杨秋面前，然后不经意间给了杨秋一个眼神，杨秋微微一愣推开身边的姑娘让她去陪王老二。 在糕点中翻弄了一下，一张团起来的纸条就出现在了杨秋手中，他捋开纸条看了一眼，眉头皱起然后起身对王老二说道：“走。” 正在兴头上的王老二看着杨秋凝重的表情，推开姑娘就开始整理衣衫，一直等上了马才问道：“咋啦，老大？” “吴升死了。” “谁？吴升，吕芩洁的男人？” 杨秋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带着王老二朝着城门疾驰，因为他很清楚，若是不赶紧出城，在想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朱泓煊和梁靖楠不敢杀自己，不代表吕芩洁那娘们不敢，这些年她在神械司都研制了什么玩意，杨秋一清二楚。 这个决定无疑是正确的，杨秋和王老二刚刚出城，就看到大队的皇城司士兵接手城门，他皱着眉头冷笑道：“看看，虽然咱们的皇帝和太皇太后不敢对我出手，可不代表着他们不想借刀杀人，要是咱们晚出来一会，说不定真让他们给堵在城里了。” 王老二满脸不解的问道：“那咱接下来怎么办？” “能咋办，回近卫军营地睡觉，明天一早启程回安西。” “那梁靖楠的寿诞不参加了。” “参加个屁，参加一次晚宴就算给她面子了，反正明天是隋阳和北原使者的主场，咱们在不在无所谓。” 神械营内 吕芩洁将吕无安置在自己休息的房间后，独自一人走向军械库，在一些奇奇怪怪的物品中翻出一个小小的圆筒，然后走到空无一人的院落，用火折点燃圆筒上的引信，等引信燃尽圆筒嘭的一声朝着天空发射一团小小的花火。 这是吕芩洁搞出来的烟花，军械库里还放了许多，本来是准备和吴升吕无一起看的，可惜现在用不到了，以前吕芩洁就经常夜里燃放实验烟花，所以神械司的守卫人员也见怪不怪，没有当一回事，随着天空的花火燃尽，吕芩洁就搬了一个凳子坐在院落中发呆，暗中监视的禁卫司士兵就看着她在院中坐了半个时辰。 这两名禁卫司士兵是萧起亲手培养的，在整个禁卫司中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好手，可就是这么两名精锐，连察觉都没有察觉，就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人影给击晕。 听着院外重物落地的动静，吕芩洁微笑道：“你来了。” “恩，何事？” 随着话音落下，一名身穿破烂衣袍，污头垢面形似乞丐的男人越过院墙站在了吕芩洁面前，吕芩洁站起身说道：“杨秋在哪？” 男人道：“已经出城了，走的很匆忙。” 吕芩洁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还真的是他，不然为何这么着急出城。” 男人看着自言自语的吕芩洁不耐道：“还有没有事，没事我就先走了。” 吕芩洁摇了摇头道：“你欠我的人情该还了。” 男人点头道：“恩，杀谁？” 吕芩洁呵呵一笑：“你杀不了他，只能我自己来。” 男人听到吕芩洁的话似乎感受到了侮辱，不悦的说道：“这天下就没有我想杀杀不了的人。” “哦，杨秋，你去杀吧。” 吕芩洁玩味的说道，男人听到这话一愣，过了一会才迟疑的说道：“你知道我们江湖人的规矩，不和朝廷产生任何瓜葛，杀亲王是坏规矩的。” “呵呵，我都说了你杀不了，我承认你很强，可没人比我更了解杨秋的近卫军，他们身上的武器盔甲都是我亲手设计的，你也许能一个人干掉朝廷最精锐的五百皇城司士兵，可你绝杀不了近卫军的五百人。” 男人皱着眉头道：“你给我铸的剑也不行吗？” 吕芩洁摇了摇头道：“我给你铸的剑就算杀一万人也不会断，可你别忘了，江湖人是不穿盔甲的，就算再锋利的剑，能刺穿千副盔甲，也刺穿不了一万副，所以杀人的事，你不用管，我要请你办另一件事。” “何事？” “带我儿子出城，照顾他长大。” 听着吕芩洁认真的口气，一直波澜不惊的男人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在逗我？我堂堂天下第一剑客，你让我帮你带孩子？” “不仅如此，如今都城已经戒严，城门已关，我还需要你顺便带我出城。” 男人连连摇头道：“大姐，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一把剑的人情可没有这么大。” 吕芩洁看着他语气漠然的说道：“你知道，欠我人情的可不止你一人，风雪十三堂的顾剑升，大观山的刘瞎子，听雨楼的说书人，他们都欠我人情。” 男人想了很久才说道：“那你为何我找我。” 吕芩洁笑了笑道：“因为你是个孤家寡人，他们家大业大顾虑太多，如果朝廷非要找我儿子，我不能保证他们能顶住压力不把吕无交出去，而你没有那么多顾虑。” “一把剑的人情，顶多把你们母子送出城。”男人权衡利弊了一番，想到要带着一个三岁的小娃娃闯荡江湖，还是不能接受。 吕芩洁似乎早就知道男人的选择，淡定的说道：“其实当初铸剑的时候，我铸了三把。”男人闻言眼神一缩，对于一个剑客，吕芩洁铸的剑绝对是天大的诱惑，看着摇摆不定的男人，吕芩洁继续说道：“十年后，你可以带着我儿子来神械司，找一个叫老墨的工匠，他会将我铸剑的心得交给你。” 听到这句话后，男人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着牙说道：“什么时候走。” 吕芩洁暗中松了一口气道：“稍等，我去准备一些东西。” 男人看着离去的吕芩洁，心烦意乱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想到堂堂天下第一剑客的自己要带着个孩子出门，方回就头疼无比，到时候江湖上的人该怎么看自己，尤其是风雪十三堂的那个家伙，还不得编排死自己。 正当第一剑客方回懊恼不已的时候，余光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小娃娃正好奇的看着自己，方回立马恢复自己高冷的状态，对着门口的小娃娃摆了摆手，吕无迟疑了一会，往前走了几步，看着眼前的男人没有说话。 方回清了清嗓子问道：“你就是吕无？” 吕无歪着脑袋想了一会道：“好像是吧。” 方回整个人一愣，接着问道：“什么叫好像是吧，你不是吕芩洁的儿子吗？” 吕无这次很快的回答道：“好像是的。” “嘶。”方回倒吸了口凉气，心中暗想这孩子不会是个傻子吧，在江湖中大名鼎鼎被称为神机先生的吕芩洁居然生了个傻子，这以后的日子可咋熬啊。 正当方回思考要不要反悔的时候，吕无上前一步认真的说道：“这是哪朝哪代？” 方回现在无比确定这孩子就是个傻子，脸皮僵硬的说道：“北明建武九年。” 听完这句话，吕无抬起头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卧槽，麻烦了啊，好像不是历史书上的朝代，历史知识用不上啊。”说完看着一头雾水的方回继续自语：“开局老子就被杀，亲妈还要去跟仇人拼命，把我托付给这个，恩，乞丐，难度有点高。” 听到自己被认为是乞丐的方回脸色一黑，不悦道：“小子，老子可是堂堂天下第一剑客，我这是刚刚和落雨楼说书的打了一架，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让你母亲给叫来了。” 吕无眼睛一亮，蹲下来好奇的问道：“天下第一剑客，这么牛逼，你会御剑飞行吗？” 方回面色一僵觉得这个小子肯定是有大病，没好气的说道：“老子是剑客，不是神仙。” 吕无失望的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方回面前拖着下巴说道：“白高兴了， 还以为是修仙世界。” 方回已经彻底放弃和这个明显有毛病的小子交流，静下心来等待吕芩洁回来，吕芩洁也没让他失望，很快就从军械库返回了院落，她看到吕无坐在了方回的面前，先是一愣然后欣慰的笑了笑，这孩子能够快速的跟未来的监护人熟悉也是件好事。 “无儿，你跟我进来，我有事要交代你。” 吕无抬头看着自己一手拎着一个长木箱子的娘亲哦了一声，起身跟着进了房内，具体两人说了什么，方回并没打算偷听，只不过凭借他的耳力俩人的对话还是进入了他的脑中。 “无儿，母亲要去为你父亲报仇，今夜你先随外面的叔叔离开，等母亲报完仇就回去找你。” “可是，母，额，那个，你要是回不来那？” “这块玉牌你拿着，若是母亲没有回来，等你长大了，去找玉牌上的人替我们报仇，在这神械营内有我留给你的东西，到了束发的时候，记得提醒外面的那个傻子，回来取走。” 房外的方回满头黑线的听着娘俩的切切私语，除了说自己是个傻子外需要背着人，别的有什么需要背人的吗，难道背着自己就是为了说自己是个傻子，如果不是吕芩洁给的条件太诱人，方回都想直接走人。 等吕芩洁带着吕无走出房门口，将一支木箱交到方回手中微笑的说道：“这是另外三柄剑，咱们可以出发了。” 小心翼翼的接过吕芩洁手里的木匣，方回很自然的忘记了吕芩洁说他是傻子的事情，将木匣用身上的破布条往背上一缠，方回一手抓住一个直接朝着墙外跃起。 飞到半空的吕无惊叹道：“卧槽，你还说你不会飞。” 第129章 翻脸 方回自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在飞行，而是带着母子二人在房屋墙头腾转挪移而已，不过这对于出身在现代文明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吕无来说已经足够震撼了，若不是吕芩洁呵斥他不许大呼小叫，现在吕无真的很想痛快的大喊大叫一番。 神械营位于都城的西北角，这个地方属于皇家圈下来的禁地，周围的百姓早就被迁走，三个人站在城墙根下注视着高耸的城墙。 吕无两眼冒光兴奋的问道：“大侠，这么高你也飞的上去吗？” 方回闻言轻轻一笑，自信的说道：“不能。” “。。。” 无语的吕无看着摆出一副高人风范的方回暗道：那你在这装什么犊子。 “前面有一个能够容纳单人同行的密道，这还是当初我在落雨楼说书人那花大价钱买来的消息。” 方回说完直接带着二人朝着密道走去，等到了目的地后，本来风轻云淡尽在掌握的方回看着重新被堵上的密道整个人都懵了，嘴上骂骂咧咧道：“踏马的，不对啊，老子好几年前走过这条密道啊，谁踏马这么缺德给堵上了？” 别说吕无觉得这个天下第一剑客不靠谱，就连吕芩洁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人了，方回用内力实验了一下重新砌好的墙面，死心的发现堵得很结实，于是面皮僵硬的回头对二人说道：“无妨，无妨，我还知道一处密道，跟我来。” 保持着怀疑的二人随着方回又沿着城墙走了一刻钟后，同时无语的看向了满脸自豪的方回，方回毫无所觉的说道：“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这个狗洞正好容纳一人爬行，我在前面引路，你们跟好我就可以。” 说完直接低头钻进了城角下的狗洞，好不容易在吕无心中建立的大侠形象瞬间崩塌，然而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跟着方回钻了进去。 从都城外钻出来的吕芩洁长长出了一口气，方回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个狗洞，因为洞里的那股子骚味让人想想都要吐，能够坚持爬出来还没有吐，已经算是吕芩洁心理素质过硬了。 若是有人经过看到他们三人，肯定会以为灰头土脸满身异味的三人是一家子乞丐，方回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说道：“行了，出来了，接下来如何？” 吕芩洁闻言先是行礼道：“多谢方先生相助，我还有几句话对无儿说，请你稍等片刻。”说完拉着吕无就走到了一旁。 神情落寞的吕芩洁低下身双手扶着吕无的肩膀说道：“无儿，娘亲对不起你，不能陪你一起长大了，你以后一个人要学着长大，好吗？” 吕无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便宜娘亲，在前世他只不过是个刚刚走出大学校门的应届生，单亲家庭的他从小就没有父亲，母亲为了供养他更是患上了绝症，为了筹措母亲手术的费用，吕无把他们唯一的房子给抵押了，可惜涉世未深的吕无却被黑中介欺骗，房子抵出去了钱却没有收到，为了要回这笔钱，吕无每天能做的事情就是报警，然后警察没等来，等来的是黑中介的打手，就这样每天伤痕累累的吕无只能无力的看着母亲错过治疗而死去。 吕无甚至没有钱给自己的母亲买一块可以安葬的坟墓，将母亲骨灰洒进大海后，吕无给自己一直喜欢的姑娘发了一条短信：其实早就知道我们不顺路，可我还不信邪的想要看看能走多远，可惜我的路到头了，愿你以后皆是坦途。 三天后的头条新闻，某大学应届生持刀闯入中介公司，砍死三人，重伤四人，面对歹徒的袭击，中介公司的员工英勇反抗，最终在抵抗中将歹徒反杀，法院宣判中介公司员工属于正当防卫，歹徒死有余辜，不予立案。 前世的吕无就这么死了，死的让人觉得不值，可吕无不这么认为，最起码他带走了三个害死自己母亲的凶手，他觉得很值。 所以当吕无睁看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和陌生母亲的时候，他就在想，是不是老天是故意给自己开个玩笑，这一刻的吕无不想吕芩洁去报仇，而且听吕芩洁的意思这一去就是必死的结局。 “能不能不去？” 吕无稚嫩的声音让吕芩洁一愣，然后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一把抱住吕无哽咽的说道：“对不起，可是我很累，很累，自从来了这里我没有一天不累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够让我安心的男人，可还是被夺走了，所以我想试试，就算真的死了回不去，我也认了。” 说完放开吕无抹了把眼泪，然后笑颜如花的摸了摸吕无的脑袋，提着木匣就走到方回身边，语气平静的说道：“我把他交给你了，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方回点头认真道：“我在江湖中的信誉你是知道的，不然你也不会找我。” 吕芩洁没再说话，甚至没有回头看吕无一眼，就这么独自一人朝着远处走去，她怕回头看到吕无就再也走不了了。 心里空落落的吕无看了一眼走到他身边的方回，又将目光放在了渐渐被夜色吞噬的吕芩洁背影上叹息道：“万木萧萧落叶残，江湖风雪几人还。” “咦？” 方回惊叹的看着一丁点的吕无，不敢相信这句诗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吕无耸了耸肩膀说道：“我那个父亲说的，我记下的。”方回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毕竟吕芩洁的男人是个书生，能做出几首好诗也是应该的，甚至都没考虑一个书生为什么能做出如此江湖气的诗，更没考虑一个三岁的孩童为何能够如此应景的在此时念出。 吕芩洁的离去在第二日一早，迎接使臣来贺寿的宴会开始的时候才被发现，当时神械司的工匠在路过吕芩洁院落的时候发现了禁卫司的士兵，这两名士兵当时还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等被叫起来后，才知道出大事了。 朱泓煊在接到禁卫司的汇报后，连接见使者的心情都没有了，把这件事告诉梁靖楠后，就急匆匆的带着禁卫司朝着都城外狂奔。 隋阳使臣在觐见的时候发现只有梁靖楠一人，还不满的说道：“北明还真是好大的架子，我们不远千里前来祝贺，北明皇帝都不肯屈尊吗？” 梁靖楠微微一笑道：“杨使者误会了，今日朝内发生了一些事情，陛下无暇分身，待到晚些时候，自会接见使者。” 如果杨秋留在这里，一定会发现，这次隋阳派出的使者就是当初生死不知的杨老头，而这次杨业来北明出使，自然也有想要和杨秋见一面的想法，可左顾右看也没看到杨秋在场，只能闷头喝酒。 都城二十里外。 杨秋带着两千近卫军已经开始踏上归途，早上城门一开的时候，杨秋就已经收到了来自都城秘卫的消息，昨夜发生的事情基本上清楚，杨秋也就没有留下去的必要。 而在近卫军回安西的路线上，吕芩洁早就在道路的树林里等待，她打开放在脚边的木匣，里面放着一柄一米长的步枪，说是步枪，其实就是一次性的玩意，顶天了放两发就会炸膛，从大沁开始，吕芩洁就一直在研究步枪，可惜这个世界的工艺太落后，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在大沁安西北明三个庞大势力全力支持下，才偷偷摸摸的做出这么一把连半成品都算不上的步枪，和几枚勉强合格的黄铜子弹，可用它来杀一个人，足够了。 随着马蹄声渐渐靠近，将步枪顶在肩上的吕芩洁身体微微发抖，她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吕芩洁甚至都不能保证第一枪会不会直接炸膛，但她没的选择，她想报仇，更想回家，就像当初和杨秋第一次见面说的，也许死了就能回去吧。 近卫军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吕芩洁的瞳孔中，然后缓缓放慢速度，官道上横着的两根树干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杨秋和王老二策马走上前皱着眉头看着倒地的树木，杨秋整个人突然毛发竖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防御。” 刚喊完这句话，杨秋就一把扑向了王老二，这个时候巨大的枪响从左侧的树林中响起，然后就看到将王老二扑下马的杨秋后背崩起一朵血花，反应过来的近卫军团团将二人围住，分出一千人下马朝着左侧树林冲去。 王老二惊惧的看着趴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的杨秋，后背还有一个哗哗流血的大洞，王老二慌乱的捂住杨秋流血的伤口愤怒的大喊道：“给老子抓活的，我要亲手剐了他。” 吕芩洁在开枪后直接转身就走，她没想到杨秋对危险的嗅觉这么灵敏，第一时间替王老二挡了一枪，吕芩洁想杀的就是王老二，因为她很了解杨秋，杨秋不会杀一个无足轻重的吴升来刺激自己，而王老二会，所以吕芩洁从一开始怀疑的就是王老二。 朱泓煊在带着禁卫司出皇城时，同时下令皇城司，护城司各带一万人马随行，接着派快马向驻扎在杨秋回安西路线上的都城守备军下令，拦住杨秋，朱泓煊从没想过吕芩洁能够杀掉杨秋，他怕的是吕芩洁会被杨秋给抓住带走，若是如此，朝廷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的神械司就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 当朱泓煊到达杨秋遇袭的地点时，地上的一摊鲜血表明他担忧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守备军更是传回消息，杨秋并没有从官道离开，朱泓煊下令将队伍里的斥候全都散出去，寻找安西军的下落。 朱泓煊带着近十万大军朝着平西走廊疾行的时候，一队斥候将一名瑟瑟发抖少年带到了他的面前，看着跪在地上高呼万岁的少年，朱泓煊皱着眉头问道：“你见过安西军？” 少年跪在地上说道：“回陛下，草民是药铺的学徒，就在不久前，一队官爷就闯进了我们药铺，他们还抬着一个伤者让我家先生的治疗。” “伤者，长什么样子你可记得？” 朱泓煊整个心一紧，他生怕从少年口中听到吕芩洁的样貌，少年回忆了一下开口道：“伤者是个身材及其魁梧高大的大叔，身边还跟着一个凶神恶煞的胖军官。” 朱泓煊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听少年的意思出事的是杨秋，吕芩洁得手了，他急忙问道：“那个伤者情况如何？” “回陛下，当时我家先生说，他从未见过这种伤势，无能为力，八成是救不回来了，可那个胖军官不依不饶的让人把铺子里的药材全给搬空了，还把我家先生给带走了，请陛下救救我家先生。” 听完少年郎的话，朱泓煊兴奋的差点从马上跳起来，杨秋要死了，如果再把王老二留下，只剩下一个女人的安西再也翻不起什么大浪，让人把少年送走后，命令大军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将杨秋和王老二留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此时的王老二面色狰狞的看着地上的尸体，压抑到快要爆发的怒火连近卫军的士兵都不敢这个时候靠近，吕芩洁在被近卫军士兵包围的时候，直接将枪抱在了怀里，枪口对准自己的下巴，笑着扣动了扳机，枪响了，碎掉的不是吕芩洁的脑袋，而是她的胸膛，这把不争气的步枪第二发就炸膛了，但是产生的威力也足够要了吕芩洁的命，在死的那一刻，这个女人笑的很灿烂，好像看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看到的东西。 “把她给我剁了，死也别想给老子死的安生。” 无论王老二再愤怒，面对已经断气的吕芩洁也只能朝着她的尸体发火，身边的杨秋躺在担架上还命悬一线，王老二命人将杨秋的官服扒下，然后对着同样扒下盔甲军装的二十名士兵说道：“秘卫的口令给老子记住了，告诉他们就算所有的秘卫死光，也得把老大给送回安西，要是老大在半路出了事，就把这个庸医给老子砍了。” “是。” 二十名换上便装的士兵，抬着杨秋抓着受到无妄之灾的先生直接离去，王老二翻身上马对着士兵们喊道：“兄弟们，咱们大将军现在生死不知，皇帝那个王八蛋派了十几万人到处乱窜，这是摆明了不想让大将军活着回去，老子就偏偏不如他的愿，我倒是想看看这个小皇帝养了这么多年的兵到底有没有卵蛋，今个用咱们这条烂命护大将军回家，你们怕不怕。” “不怕。” “好。” 听着近卫军士兵整齐划一的回答，王老二直接下令朝着官道狂奔，为了能够掩护杨秋顺利脱离朝廷的包围，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朝廷的兵力全都吸引过来，这一去就没打算活着回来。 第130章 北明战神朱泓煊 安西近卫军出现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朱泓煊的耳朵里，这一刻十万大军开始朝着近卫军的撤离路线收拢，十万对两千，这种碾压局面已经让朱泓煊看到收归安西的场面，到时候自己在朝野中的声望甚至有可能超过宣宗皇帝。 北明这么大的动静想要瞒住其他人根本就不可能，得到消息的梁靖楠差点气的背过气去，杨秋和王老二就算死了，安西还有一个李甫林和音离，只要有这两人在，安西就乱不了，安西军也乱不了，林柏宏，宁熊，王明阳哪一个是省事的主，将隋阳和北原不明所以的使臣全都请离后。 梁靖楠咬着牙下令北明二十万常备军，往平西走廊靠拢，趁着安西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八百里加急通过平西走廊给誉王黎王下令，让他们挟大军朝安西的郴州靠拢，给西北防线的杜启风下令，往平西走廊移动，不许放任何人进入平西。 现在梁靖楠已经没有选择，从朱泓煊下令围捕杨秋那一刻开始，朝廷和安西的脸面就彻底撕破了，杨秋活下来什么都好说，事后朝廷大出血赔偿一番就可，若是杨秋死了，就彻底没有回旋的余地，所以王老二也要和他一起死，等安西反应过来之前朝廷的大军有足够的时间完成合围。 走出皇城的杨老头和北原使者第一时间就收到了各自安插在北明都城密探的消息，只不过具体情况不知。 朝廷为何要围追杨秋，还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这让杨老头百思不得其解，若是朝廷要对杨秋下手，昨夜在都城就可以动手了，为何要等到杨秋已经出城，除非是杨秋已经出事，朝廷在围杀安西军剩下的将士。 想到这一层之后，杨业直接命令密探用最快的速度查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和杨秋现在的情况，这一举动绝对会暴露隋阳这么多年安插在北明的眼线，而杨老头根本不在乎，他只想知道杨秋现在怎么了。 在官驿焦急等待的杨老头终于等来了想要知道的消息，为了这条消息隋阳不惜暴露了已经官居三品的棋子，得到的只有一句话：杨秋遇袭，生死不知。 看完这条消息后，杨老头直接找到了同样在官驿打探消息的北原使者，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之后，他们身边的侍从匆匆离开了官驿，二人更是上报礼部，贺礼已经送到，启程告辞。 王老二很庆幸音离强制要求近卫军士兵一人配三马的决定，当初他们这群人还强烈反对，本来甲等上品的战马就稀缺，还往近卫军配置这么多，好处在这一刻就体现了出来，近卫军带着十万大军开始兜圈子。 十天，王老二的目标是为杨秋争取十天的时间，但他很清楚，这个目标有多难，这是在北明境内，从上到下都是朝廷的人，两千人这么大的目标，被合围会比他预计快的多，秘卫将消息传回安西需要五天的时间，音离就算携骑兵奔袭也需要五六天的时间，这来回就是十几天，而十几天的时间，足够北明朝廷做出一系列的应对。 在狂奔了三天后，已经人困马乏的近卫军终于停了下来，王老二听着远处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知道再跑下去，只能活活累死，他回头看着身后平静的近卫军士兵，自嘲的笑了笑，音离带出来的兵，真他娘的跟她一个性子。 “兄弟们，不跑了，看到远处那面皇旗了吗？原地修整半刻钟，半刻钟后，跟老子冲过去，杀了狗皇帝，给兄弟们陪葬。” 近卫军士兵一言不发的翻身下马，从布袋里掏出混合在一起的黄豆黑豆玉米喂向马嘴，然后连他们自己的小麦饼一同喂给了战马，接着将所剩无几的水全都灌进了马嘴，士兵们很清楚，他们能够杀敌全靠着身下的战马，反正这一战自己也活不了，没必要把粮食和水浪费在人的身上。 朝廷的两万骑兵发现近卫军不跑了之后，纷纷朝着他们后方移动，想要将其合围，而皇帝的御驾也在大军的拱卫下，缓缓朝着近卫军靠近。 王老二狞笑着看着那面越来越近的皇旗，和近卫军士兵一同翻身上马，等到那面皇旗进入战马最佳的冲刺位置后，王老二抽出佩刀举过头顶大喝：“北明。” “风起。” 随着这一声震耳欲聋的军号，朝廷大军全都愣了愣，他们没想到近卫军在这一刻喊得还是北明而不是安西，近卫军好似在宣告他们的愤怒，也好似想用这么一声军号彻底和北明划清界限，接着在朝廷士兵更加疑惑的目光中，两千近卫军没有朝着平西走廊方向突围，而是朝着皇帝御驾去了。 同样被这声军号震撼的还有朱泓煊身边的萧风，风起，这两个字没有人比他和萧起更有感触，面对王老二自杀式的进攻，萧风叹了口气道：“还请陛下先后撤，避其锋芒。” 朱泓煊闻言眉头一皱，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萧风说道：“萧指挥使，你是不是太看重安西军了，他们不过区区两千人，朕的身前有数万北明儿郎，难道还挡不住他们吗？” 萧风闻言面色一僵，没有多言，有些事情你说了，对方不听，就不要再说了，不然只会遭到别人厌弃，何况对方还是一国之君。 “传令，迎战。” 守备军的将领听到朱泓煊的话直接懵了，他不可思议的回头看着朱泓煊说道：“陛下，对面骑兵冲阵，咱们摆好拒马阵等着就好了，没必要冲上去厮杀。” 谁知道朱泓煊满脸不悦的说道：“樊将军，对面不过区区两千骑兵，你这数万人的守备军难道还需要用防守来抵抗吗？若是连两千人都打不过，朕怎么放心你们来拱卫都城？” 守备军的将领满头冷汗道：“遵旨。” 将领虽然知道步兵和骑兵对冲肯定会出现伤亡，可心中和朱泓煊想的一样，骑兵再强也只有两千人，为了能在陛下面前表现，多死点士兵就多死点吧。 冲到半路的王老二震惊的看着迎击上来的北明士兵，大笑着对身后的近卫军士兵说道：“这他娘的是哪个指挥天才，真怕皇帝老儿死不了啊，兄弟们，敌人把路给咱们让开了，冲进去，杀皇帝。” 看着和守备军撞在一起的近卫军，听到他们杀皇帝的口号，朱泓煊冷笑着下令道：“所有人，给朕压上去，朕倒是想要看看他们怎么冲过来。” “陛下，不可。” “不可。” 守备军将领和萧风同时喊道，而朱泓煊根本不给两人劝阻的机会，不满的喊道：“萧指挥使，朕的身边围了两千禁卫，每年朝廷给你们禁卫司拨的款最多，就算他们能冲过来，你们禁卫司挡不住吗？难道朕养了一群废物？” 萧风很想说一句挡不住，那他妈是骑兵，我们禁卫司就是一群官差，武艺再高强，也他妈顶不住骑兵的冲击啊，可是刚才已经惹得朱泓煊不悦了一次，这个时候再惹朱泓煊发怒，后果不堪设想。 尤其是守备军将领看到朱泓煊对着大红人禁卫司指挥使发火后，直接命令守卫在朱泓煊身边的士兵出击了，这个时候萧风也只能无奈的让禁卫司上前防卫。 守备军和近卫军刚一接触，就发现根本就挡不住近卫军的冲击，先不说第一轮的火枪，弩箭，毕竟他们人比较多，死几个也无妨，可冲进来后的手捧雷，这玩意一炸就能炸出一片空地，人没炸死几个，骑兵冲击的空间给炸出来了。 在近卫军士兵的拱卫下，王老二一马当先的朝着朱泓煊杀去，正面抵挡的三万人看起来很多，可是这三万人一开始是以包围姿态朝着近卫军靠拢的，也就是说，近卫军到朱泓煊的皇驾中间，只有区区一万人，不到半刻钟的时间，近卫军就已经突破了半数路程，而战损的人数不到三百，最重要的是近卫军的速度并没有减缓很多。 “护驾，萧指挥带陛下后撤。” 守备军的樊将军看着气势汹汹的近卫军，不顾朱泓煊的荒唐命令，紧急让旗手传令大军收缩，拱卫皇帝，北明一直传言安西铁骑可以和北原蛮子硬碰硬，一开始樊将军还不信，可现在场景，可比樊将军见过的北原铁骑猛的多，如果安西的八万铁骑都是这个水准，这个天下都得姓杨。 “放肆，萧风你放开，樊忠，你是废物吗，前面还有那么多将士，你居然让朕撤离，朝廷的颜面何在。” 萧起直接下马牵着朱泓煊的马绳就往后撤，根本就不顾朱泓煊的大吼大叫，就算事后被责罚，也总比让皇帝丢了性命强。 远处合围的骑兵将领从步兵出击的时候就已经破口大骂了，看着已经快要突破步兵战阵的近卫军，终于等到了樊忠的命令，可是近卫军已经被守备军的步兵给搅在了阵中，骑兵只能干瞪眼，骑兵首领无奈下令绕过步兵，朝着皇旗靠拢。 十万大军，就这么跟着两千近卫军，不，现在只剩下一千多近卫军跑，他们的皇帝在拼命后撤，将军命令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向皇旗靠拢，除了地上留下的几千具尸体和近卫军短兵相接的士兵，剩下的十万大军啥也没干，光踏马跑路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近卫军，萧起将马绳交给别人，对着朱泓煊说道：“陛下，你先撤，臣去为你断后。” “放屁，朕不撤。” 朱泓煊面红耳赤的刚吼出这句话，就听到一阵风声从自己的头顶划过，一支羽箭带着皇冠远远的落在了地上，浑身汗毛直立披头散发的朱泓煊惊恐扭头看向刚刚把弩箭放下的王老二，甚至能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的狞笑，这一刻被死亡阴影笼罩的朱泓煊终于体会到了害怕，手中的马鞭猛的抽下，坐下战马疾驰而去，口中还大喊着：“护驾，快来护驾。” 王老二看着北明士兵疯狂的朝着皇帝身边赶去，远处的骑兵也终于绕过步兵正在向着皇旗靠拢，他举起手挥舞了一圈，近卫军士兵突然转向向着两旁的士兵撞去，这一举动吓得附近的士兵纷纷躲避，空出了一大片土地，而近卫军为了这片空间，付出了数百名战士的生命。 为了给身后的兄弟腾出调转马头的空间，他们只能硬生生的把周围的士兵驱散，代价则是战马停下，然后下马死战。 看着掉头的近卫军，手心已经全是汗水的萧起松了一口气，他真的不想和王老二生死相向，在近卫军士兵全都调转马头后，王老二给了萧起一个冷漠的眼神，没有说话，然后掉马回冲，虽然马头调转了过来，可战马已经失去了冲击力，近卫军士兵只能靠着手中优良的武器拼命往外冲，好在身后的士兵被他们的第一波冲锋吓破了胆，而且大部分士兵已经朝着皇旗靠拢，堵在他们后面的不过区区千人。 此战过后，朱泓煊获得了一个让他到死都不能释怀的威名‘北明战神’。 十万大军气势冲冲的在自己家的门口围剿两千人，因为朱泓煊的瞎指挥，不仅没有打胜，还在战损四千人后让敌人活着突围了八百，这是北明建国以来最大的耻辱。 第131章 不跑了 莫维是万万不想来平西走廊驻防的，白痴都能看出来朝廷这是要和安西翻脸了，这个时候调西北军堵住杨秋回安西的路，摆明了把自己架在油锅上煮。 当初杨秋刚刚上任西北防线总兵的时候，就给莫维画了一张大饼，本来杨秋被封平西王的时候，莫维以为自己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坐等朝廷升他的官，谁知道这一等就等了好几年，然后杜启风不知道脑子怎么抽了，主动跑安西这苦寒之地来做总兵，这一下搞的莫维彻底放弃了西北总兵的念头。 好在北原和中原达成了互市，西北暂时也不用担忧北原每年的进犯，死心的莫维也准备在西北这个地方做个副将混吃等死，谁知道后来晋升为靖王的杨秋又派人来给自己画大饼，上一张饼都没吃到肚子里的莫维，这次很干脆的拒绝了杨秋。 可惜造化弄人，这次朝廷下令阻拦杨秋回安西，杜启风居然连面都不出，让莫维带兵前来阻拦，打心底莫维就不想跟杨秋起冲突，虽然拒绝了杨秋的大饼，但安西每年都会私下里让莫维在安北互市做一些私人的交易，这里面的油水足够莫维过上土财主的生活。 若是莫维真的把杨秋给拦在平西走廊之外，不光自己的财路被断，后续还要面对安西疯狂的报复，但朝廷的命令在他头上压着，拦住杨秋升官加爵，不拦杨秋乌纱帽都不一定保得住。 满心惆怅的莫维正坐在营帐内发愁，一名传令兵就跑进大殿行礼道：“将军，外面来了一队商人，说是要过关卡去安北市坊做生意。” 莫维闻言烦躁的说道：“这种破事也需要找我汇报？朝廷不是下令了吗，一只蚊子也不能让它进入平西走廊，让他们滚蛋。” 传令兵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道：“将军，领头的说是你的亲戚，还让小的给你带了一封信。” 莫维一愣，自己离开西北的时候明明已经招呼替自己在安北互市跑腿的亲戚，近段时间留在西北不要出来了，满脸不解的从传令兵手里接过信件，一眼扫过整个人都僵住了，过了一会才抬起头问道：“他们人在哪？” “回将军，人还在关口等着。” 沉思了许久的莫维，语气阴沉的说道：“让他们去我老三的防区等着，我待会就过去。” “是。” 半个时辰后，西北军驻平西走廊的守军开始换防，莫维骑着马走到了自己亲弟弟布防的关卡，远远的就看到一队马车停在了关卡之外，走近之后审视了一番所谓的商队，几十个人各个都是身强体壮的汉子，眼中不时的散露精光，白痴都能看出来对方都是行伍出身。 幸亏此时天色已暗，这个防区还都是自己亲信，不然莫维绝不会冒险出面，从这几十人中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杨秋的面孔，传言杨秋生死不明的消息八成属实，而他们在信中许诺自己条件，不知道杨秋死了还能不能兑现。 就算杨秋没死，而是躺在某架马车上，自己将其擒获献给朝廷，得到的是不是会比安西许诺的条件更高，这一刻莫维突然有些心动了，不善的目光在马车上不断巡视。 “鄙人刘四见过莫将军。” 正当莫维权衡利弊的时候，车队外的一名老汉发现了远处的莫维，高声喊道。 被发现的莫维也没躲着，直接策马上前面色冷淡的说道：“朝廷敕令，平西禁行。” 老汉闻言只是呵呵一笑道：“莫将军说笑了，我等明明是西北军到来之前就已经进入安西了，莫将军何时见过我们。” 莫维眼神一缩，语气不悦的说道：“你想让本将装聋作哑，别忘了我是朝廷任命的将领。” 老汉点头道：“莫将军，我想你也不会忘了，在安北市坊曾经流出去过十副朝廷的最新式盔甲，还有数十把雁翎刀，金精铜铁上千斤，这要是被朝廷查出来可是要掉脑袋的。” “哼，你在威胁本将，你觉得现在朝廷还会相信安西的话？” 莫维毫不在意的说道，老汉摸着下巴叹息道：“啧，确实，朝廷八成是不信的，不过不知道杜启风信不信？” “你。” 老汉的这句话直接戳中了莫维的软肋，杜启风是什么人大家都心知肚明，若是被他发现莫维私下里将朝廷的盔甲武器售卖给北原，皇帝也保不住他。 看到面色难看一言不发的莫维，老汉继续说道：“莫将军，朝廷每年才给你发多少俸禄啊，你再想想这些年你在安北互市里得到的利润，何必为了那点勉强填饱肚子的俸禄，把自己下半生的前途给毁了，这次你行个方便，无论以后朝廷和安西如何，安北市坊都有你落脚的地方，而且之前信中说的条件，也会如实履行，可好。” 老汉的话确实打动了莫维，安西给他的条件很实在，偷偷的放走他们，自己顶天了被革去官帽，安西甚至把后路都给自己留好了，自己被革去官帽安西会在安北市坊单独给莫维划出一个小市坊，不收取任何关税和抽成，这每年的利润将会高的吓人。 “靖王可还安好？” 过了许久莫维才开口道，老汉闻言暗中松了一口气道：“王爷一切安好。” 虽然不知老汉的话是真是假，莫维都当杨秋现在还活着，于是点头道：“代我向靖王问好。” 说完对着亲兵说道：“放行。” 车队在经过防线的时候，几十人纷纷将手放在了拉着粮食的马车上，他们不敢保证莫维是不是故意将他们引入阵中，等到马车安然无恙的进入平西走廊后，老汉和身边的人同时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朝着平西走廊狂奔了十几里后，老汉叫停车队，慌乱的朝着中间的马车跑去，嘴上喊着：“快快，把口袋搬开。” 几名士兵将装着棉花的布袋丢下马车，露出了躺在车厢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的杨秋，被他们抓来的大夫爬上马车又是摸脉又是扒眼皮的看了好一会才松口气说道：“无事，还有脉搏。” 老汉和身边的士兵同时松了口气，只要杨秋还有气说明就有的救，现在已经进入了平西走廊，算算日子，安西的骑兵最多还有三四日就能和他们汇合，只要这期间不出什么意外，音离带来的大夫们总能吊住杨秋的命。 当杨秋他们进入平西走廊的时候，王老二他们现在只剩下了三百人不到，朱泓煊上次被王老二吓破胆后，愤怒的下令全境围剿近卫军。 幸亏北明山林多，他们八百人分散开来躲避追兵，经过数日的逃往，已经越来越靠近平西走廊，虽然他们知道自己八成是跑不出去了，但也绝不会让朝廷这么轻易的抓住。 “兄弟们，你们想办法逃吧，老子不跑了，就我这一身肥肉，只会连累你们。” 王老二气喘吁吁的靠着一颗大树说道，为了躲避追兵，战马和盔甲早就被他们给丢弃，现在徒步在山林中逃窜，对满身肥膘的王老二来说是种折磨。 “将军，你把我们当成孬种了不成，你都不跑了，我们还跑啥，跟他们干了，弄死几个是几个，你们说是不是兄弟们。” “哈哈哈，就是嘛，还跑他娘的干啥，不就是个死嘛，音离将军早晚带着安西大军给咱们报仇。” “对，不跑了，老子也累死了。” 看着纷纷开口的近卫军士兵，王老二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兄弟们，我这次百分百会死，就算音离带着大军来救咱们，朝廷也不会放过我，毕竟双方脸皮已经撕破了，现在朝廷可没那么好心放虎归山的，说真的，你们跑吧，能跑一个算一个，要是老大没死，记得告诉他替老子报仇。” 说完王老二艰难的起身，拎起手中早已卷刃的大刀就朝着山林外走去，身后的近卫军士兵沉默的看着王老二离去的背影。 被大军环绕的朱泓煊对着守备军将领和萧风不停的发泄着怒火，十几万人围剿八百人，到现在都没有全歼，朝廷的脸面已经丢尽了，愤怒的朱泓煊下令三日内，必须抓到王老二，而且要活的，他要在平西走廊的关卡，亲手砍掉王老二的脑袋。 禁卫司想要查到王老二他们的踪迹很简单，甚至有几次禁卫司的人都要将其包围，而在萧风的指挥下，禁卫司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近卫军溜走，甚至樊忠的守备军都数次因为萧风的错误情报，和王老二他们擦肩而过，不然近卫军也坚持不到现在。 心中暗中祈祷王老二不要放弃的萧风，终于接到了不愿意听的消息，王老二主动现身，已经被守备军包围了。 王老二无奈的看着身后跟着他一起走出山林的近卫军士兵，知道自己劝不了他们，只是咧着嘴笑呵呵的说道：“既然都不走，那就跟老子再冲他娘的几个来回。” 发现近卫军的消息后，分散在各地的朝廷士兵开始汇聚，短短一个时辰近卫军的三百人就被四万大军团团围住，这一次没有战马和盔甲的近卫十死无生。 第132章 他是我孙子 两个时辰，精疲力尽满身伤痕的王老二看着筹措不前的敌军眼中出现了重影，如果不是自己的双腿陷入尸堆中，可能早就已经倒下。 守备军的士兵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如果皇帝下令要死的，王老二早就被乱刀砍死，可皇帝偏偏要活的，就是这么一条命令，王老二的脚下已经堆积了上千具尸体，士兵们想要活捉王老二就得先爬上高高的尸堆。 可现在没人再愿意往上爬了，这个明明下一秒就会自己倒下的胖子，硬生生的在近卫军全部阵亡后挺了一个时辰，好在樊忠终于下令停止进攻，这才让士兵们松了一口气。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活捉这个胖子已经成了奢望，再攻下去无非就是把他活活累死，反正他自己也要坚持不住，何必在浪费士兵们的性命。 半个时辰后，朱泓煊在禁卫司的团团护卫下，走到了半丈高的尸堆前，他皱眉看着陷入尸堆中的王老二，这个胖子此时低着头颅双手握刀支撑着身子一动不动，没人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所有人都在等朱泓煊的命令。 王老二凄惨的模样让朱泓煊心中的那口恶气终于释放了出来，他冷笑着对身边低头沉默的萧风说道：“你去，帮朕把他的头颅摘下来。” 萧风闻言身子一僵，嘴角抽搐的低头应是，在抬起头的瞬间恢复冷漠的表情，接过手下递过来的大刀，缓缓朝着尸堆走去。 “报，陛下，八百里加急，隋阳大军突然集结在牧州边境，意图不明。” 和诧异不解的朱泓煊不同，萧风在听到这条消息后，驻足原地长出了一口气，终于等到了。 “报，陛下，安西八万铁骑已经和西北军接触，两军正在对峙。” 第一条军报还没等朱泓煊消化，第二条军报就直接压了上来，朱泓煊面色铁青狰狞的看向尸堆上的王老二，咬牙切齿的说道：“没想到啊，安西居然真的和隋阳勾结上了，你们当现在的北明还是当初的北明吗？以势压人，痴心妄想，萧风你还在等什么？” 萧风双手一抖，他没想到朱泓煊居然无视了隋阳和安西的双重压力，宁愿打一场全面战争也不放过王老二，萧风只能咬着牙继续往尸堆上爬。 当萧风站在王老二身边的时候，看着王老二微微起伏的胸膛，双目一红，王老二还没死，若是王老二已经死了，萧风会毫不犹豫的砍下他的头颅，可王老二现在还活着，却要自己亲手杀了他，这一刀如果砍下去，不仅砍掉了他们这么多年的情谊，还会砍掉萧风最后一点良知，他们兄弟二人这些年为朝廷做了太多见不到人的事情，和安西这些兄弟留下的回忆算是他们唯一能够怀念的东西，可惜今天连心中这点净土都保不住了。 缓缓举起的大刀的萧风，愧疚的小声喃呢道：“对不起。” “报，陛下，北原铁骑突然大举进犯，已经兵临西北防线，杜启风元帅请求朝廷紧急召回平西走廊的西北军。” 萧风和朱泓煊的身子同时一软，朱泓煊是没办法接受北原为什么也要插一脚进来，北明和安西内杠不应该是北原和隋阳最希望看到的吗？ 萧风看着下面面色阴晴不定的朱泓煊，眼神一亮，然后举起大刀喊道：“王二和，你这罪大恶极的逆贼，今日就要将你正法。” 说完就要作势砍下，被萧风惊醒的朱泓煊急忙大喊道：“住手。” 萧风闻言一笑，然后转头恢复茫然的表情看着朱泓煊，好似在说，我都准备好了，咋不砍了。 “等等，让朕想想，让朕想想。”已经失了分寸的朱泓煊不停的来回踱步，过了好一会才问道：“太皇太后可知道边境军情。” 传令兵低头道：“回陛下，太皇太后已经知晓。” 朱泓煊闻言稍微恢复了一些镇定，他抬起头看向萧风问道：“他还活着吗？” 萧风佯作不知的伸手探到王老二的鼻子下说道：“回陛下，还活着。” “那好，别让他死了，摆驾回宫。” 现在朱泓煊迫切的想要回宫询问太皇太后的意见，他从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隋阳和北原为何要参与进这件事，难道是准备和安西一起将北明覆灭。 牧州边境，杨老头的使臣队伍已经能够看到隋阳大军的军旗，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隋阳大军出现在两国边境，说明自己的大哥和杨剪相信他的话，不然不会说动隋阳皇帝掺和这种事。 杨剪和杨家老大杨篡只信了一半，只因杨老头在信中说被隋阳和中州杨氏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的杨秋是他的孙子，当时杨剪看到信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当着下人的面就啪啪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然后就火急火燎的找到了自己的大哥杨篡，杨篡看过信后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二弟没必要在这方面欺骗他们，就算杨秋不是二弟的孙子，最起码两人关系匪浅，不然不会为了敌人杨秋撒这么大的慌。 隋阳皇帝听到杨剪出兵的请求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北明内讧啊，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这个时候隋阳不做壁上观，还要亲自下场帮助安西，这不是搞笑嘛。 然后杨剪给的理由让隋阳皇帝很难拒绝，隋阳出兵有两层意思，第一层如果北明和安西彻底决裂，这个时候隋阳完全可以趁着安西和北明开战，趁机蚕食北明国土，第二层如果北明和安西忍下仇恨，双方罢兵言和，但是心中的疙瘩已经系下，只要隋阳跟安西小小的通一下气，再加上一旁壮势，就能将安西拉拢进隋阳阵营，左右都不吃亏。 杨剪的理由很充分，隋阳皇帝很快就同意了此次出兵的请求，至于杨剪为何不说杨秋的身份，先不说这事是真是假，假的还好说，要是真的，在隋阳举足轻重的杨家突然出现一个可以和朝廷扳手腕的藩王孙子，隋阳皇帝还能睡得着觉吗。 北原出兵更简单了，虽然杨老头曾经去和北原的使臣谈过，可人家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东西，使者派回去的信使只是将这件事汇报，谁知道女帝看完信后直接下令出兵，北原的大臣都不知道女帝是咋想的。 “皇祖母，泓煊错了，真的错了，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梁靖楠面无表情的看着在自己眼前哭诉的朱泓煊，真的很想给他一个巴掌，可惜现在朱泓煊已经是一国之君，打不得。 至于隋阳出兵梁靖楠的想法和杨剪提出来的理由一致，只是认为隋阳想要坐收渔利，而北原是想趁机捞好处，现在最重要的是安西，只要朝廷和安西还没有交手，隋阳和北原就不敢动。 “哀家是不是给你说过，多等几年，只要把吕芩洁那些新式武器成建制的装备上，北明将不会畏惧任何人，可是，现在吕芩洁死了，被王老二大卸八块的丢在了官道上，安西又彻底被你得罪，这个时候安西如果反出北明，你就等着做个亡国之君吧。” 听着梁靖楠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话，朱泓煊一下跪在梁靖楠面前抱着她的大腿期盼的说道：“皇祖母，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你放心，只要这次能够渡过劫难，我保证今后由皇祖母监国，无论何事我都会先请教皇祖母。” 梁靖楠听完最后一句话，嘴角不漏痕迹的微微一笑，接着冷漠的说道：“王老二不能死，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等安西的使臣，只要王老二还握在咱们手里没死，他们就不敢和北明开战。” 朱泓煊闻言起身连忙说道：“皇祖母放心，皇孙这就让所有的御医前去诊治。” 看着急匆匆离去的朱泓煊，梁靖楠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了，一直待在屏风后的刘维之慢慢走了出来，然后叹了口气。 梁靖楠心情愉悦的问道：“首辅大人何事烦忧啊。” 面对这个问题，刘维之思考了一下才说道：“臣只是不解，当初聪慧过人心思玲珑的陛下，为何变成这等愚笨模样。”说完毫无顾忌的看着梁靖楠继续道：“老臣当初愿意支持太皇太后也是看中了陛下的聪慧，若是早知如此，还不如。” 梁靖楠自然知道刘维之的意思，早知如此还不如站在太子的身边，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这些年为了把朱泓煊养成一个只会玩乐废人，她和吕芩洁用了无数的心思，废掉一个男人其实很简单，酒色财气，梁靖楠挖空心思的替朱泓煊找女人，这些年整个后宫全都变成了朱泓煊的禁脔，朱由昭时期的妃子公主，到先帝的妃子公主，还有誉王， 黎王的王妃，包括他们的女儿，梁靖楠都会想尽办法威逼利诱她们服侍朱泓煊。 在这种环境下，朱泓煊很快就养成了变态的嗜好，更过分的时候，他会亲自跑到某个过世王爷的府邸，当着他后人的面，奸淫府内的妻女，只要能让他开心，朱泓煊就会让后人继承先王的爵位，这些人还会对朱泓煊感恩戴德。 而吕芩洁则做出了许多新奇玩物，这些东西别说朱泓煊玩着上瘾，就连梁靖楠有时候都爱不释手，谁能顶得住这么折腾，朱泓煊到现在还没有彻底成为一个昏君，已经算是意志坚定之辈。 “我的傻妹妹，咱们想要做的事情马上就要成功了，你却为了一个男人死了，傻不傻啊。” 自言自语的梁靖楠虽然口中全是惋惜，可她的脸上挂着的笑容却灿烂无比。 第133章 你不难过吗 时间这种东西，在人焦虑的时候是最难熬的，朱泓煊盼安西的消息盼的是夜不能昧，北明常备的二十万军队已经拉到和隋阳交界的边境驻防，平西走廊附近的西北军又不能撤，防御空虚的西北防线只有由都城守备军前去支援，连在海上飘着的贾正义都被朱泓煊一纸调令给调来拱卫都城。 最尴尬的莫过于誉王和黎王，俩人带着浩浩荡荡的二十万大军赶赴了郴州边界，可人家安西根本就没搭理他们，连一兵一卒都没派过去，就算把郴州让给你们能怎么着，二十万人连盘山通道都过不了，等安西腾出手来收拾他们跟玩一样，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隋阳盯着他们这块肥肉，如果誉王和黎王进入郴州，南州的十五万隋阳军会不会抄他们后路都不一定。 终于在三天后，朱泓煊收到了来自安西的信件。 “王二和活，北明无恙 王二和死，北明全境，城城筑京观。 安西，音离。” 何其的嚣张，一个女人居然把整个朝廷都不放在眼里，用这种直白的话语来威胁朝廷，愤怒的朱泓煊很想下令和安西拼死一战，可想想隋阳和北原的大军，他强忍着怒火将此事汇报给了梁靖楠。 “看来咱们的靖王殿下已经回到安西了啊，我就说他杨秋怎么会不在朝廷安插后手。” 梁靖楠看完信件并没有任何不满的表示，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北明的浑人很多，而最浑的两个一个生死不知，一个身受重伤还躺在皇城太医院里，李甫林是个聪明人，他会权衡利弊，恰好音离也是个能听的进去话的女人，只要王二和还活着，接下来就还有的谈。 “给安西回信，王二和将军只不过是受了点小伤，正在皇城休养，不日朝廷会亲自送王将军回安西。” 说完这句话后，梁靖楠看着朱泓煊说道：“现在陛下应该考虑，怎么缓和与安西的关系。”朱泓煊皱着眉头问道：“事情已经闹到了这等田地，还有缓和的余地吗？” 梁靖楠淡然道：“当然有，安西加上北明才有和隋阳北原叫板的底气，所以安西和朝廷分不开，分则被隋阳各个击破，这就是为何我一直说杨秋不会反的原因之一。” “皇祖母就不担心杨秋会投向隋阳吗？” 梁靖楠眉头微微一皱，朱泓煊现在确实越来越不爱动脑子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愿意想，让梁靖楠是即开心又无奈。 “隋阳敢要，杨秋也得敢跟，隋阳可不比北明，他们底蕴深厚，国土辽阔，隋阳的皇帝绝不会允许在自己的统治下有这么一个超脱皇权的藩王，杨秋反向隋阳，隋阳第一件事就是灭北明，第二件事就是将安西收回朝廷统治。” 朱泓煊长出了一口气道：“多谢皇祖母，泓煊明白了。” 十天后，浑身被白布包裹的王老二终于醒了，他睁开眼茫然的看着晃动的马车棚顶，身边还蹲着一群老家伙。 “额，老子这是死了吗？你们是地府的判官？” 听到王二和的话，一名太医尴尬的说道：“王将军说笑了，我们都是宫里的御医，奉陛下的旨意一路照看王将军回安西。” “恩？” 疑惑的王老二刚想起身，就虚弱的躺了回去，太医急忙让人端来早就备好的米粥端到王二和面前，艰难的将米粥一饮而尽后，砸吧着个嘴的王老二靠着马车车厢不解的问道：“皇帝那王八蛋让你们送我回安西，这怎么可能？之前还不是要杀了老子吗？” 太医老脸一红扭捏的说道：“王大将军说笑了，陛下岂会对北明的功勋下手，都是守备将军樊忠自作主张，想要谋害将军，如今樊忠已经被陛下下旨降罪，等候发落了。” 王老二眼神微微一缩，冷笑道：“看来老子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啊。” 隋阳，中州杨氏的庞大府邸内。 杨老头已经被自己的大哥和三弟缠着询问了两个多时辰了。 “你确定杨秋是你孙子？” 杨老头蹲在门口的阶梯上，抽着烟杆无奈的说道：“大哥，这已经是你三十二次问我这个问题了。” 杨篡毫不尴尬的继续问道：“他是你孙子，你的儿子在何处，是与何人所生？” 杨老头淡然的开口道：“都死了。” 杨篡和杨剪对视一眼，然后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杨篡才蹲在杨业的身旁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二弟，别怪大哥啰嗦，当年你为了姑，恩，那个女人愤然离家，可见你用情之深，大哥只是有些不敢相信，你会忘了她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 杨老头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说道：“大哥，其实当初我离开家后，就想明白了一件事，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忘不了一个人也没有错，错的是时间，错的是不合时宜的相遇，既然强求不得，何必强求。” 这句话从一个老头子口中说出略显别扭，可杨篡和杨剪眼中只有心疼，当初所有人都说，如果杨业没有离家出走，现在的中州杨氏已经是隋阳最大的氏族，可为了一个女人，就这么消失了几十年。 “那你想通后为何不回来？” 面对杨剪的这个问题，杨老头摸了摸还没长出头发的脑袋说道：“当初走的时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牛都出吹去了，说一辈子不回来，还没过几日就灰溜溜的自己回来了，多丢人啊。” 这个回答，让兄弟三人同时大笑了起来，这确实符合杨老头的性格，幸好在他们都还没入土的时候，杨业回来了，还给杨家带来了一个算的上惊天动地的消息。 等杨篡和杨剪离去后，杨老头神情落寞的看向皇城的方向，心中在想如今那个母仪天下的女子，是不是也早已忘了，当初有个少年爱慕着她。 王老二的回归让整个天下都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个胖子的生死关系着未来的走向，北原是第一个撤军的，他们这次出兵既没有向安西寻要好处，也没有发出任何声明，好像只是纯粹的替安西站了一次台。 隋阳也在北原之后撤军，明面上隋阳是等着舔好处占便宜，其实只有杨家知道，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而且从得知杨秋是杨家子孙后，这个在隋阳安分守己了上百年的氏族，突然蹦出来了一丝别样的小心思。 安西的八万铁骑并没有第一时间撤离，而是等待后续的安西军接手了全部的平西走廊防务后才缓缓撤离，这也算是朝廷默许下对安西的补偿，平西走廊全部交到安西军手中，以后安西想要对朝廷动兵会轻而易举，这种妥协让安西和隋阳北原都有些吃惊，北明朝廷壮士断腕的果断让人敬佩。 至于杨秋，没人知道他具体的情况，各国的探子疯狂涌入安西，可惜靖王府自从音离回到安西后，就彻底和外界断了联系，就连平时送生活用品的车队，都会在距离靖王府十里外被拦下，然后由音离的亲兵送到王府，这些食物车辆到达王府后，徐则会带着秘卫再次检查一遍有没有密信之类的东西。 安西军的军务也不再去英灵殿处理，而是在靖王府以外五十里重新建立了军部，除了王老二，宁熊，林柏宏，李甫林少数几人，无论大小官员都不允许进入靖王府。 这一举动不仅把各国的探子给挡在了门外，就连杨家派来的人也一筹莫展，现在整个安西，除了王老二杨秋，也没人认识杨老头，杨老头亲自去了一趟安西，下人在禀报隋阳使臣杨业的时候，王老二直接让人给打发了，还说以后再有使臣来，不用通报直接赶走。 碰了一鼻子灰的杨老头这时候才想起来，周家村的人只知道他叫杨老头，不知道真实名讳，回到隋阳的杨老头只能祈盼杨秋能尽快的出现在大众的面前。 北明都城守备军樊忠被朱泓煊直接当成替罪羔羊，砍了脑袋给安西赔罪，西北军副将莫维被朱泓煊找了个莫须有的理由想要干掉，早早得到消息的莫维，带着家人和四千亲兵直接投靠了安西，暴怒的朱泓煊面对这个结果只能无能狂怒，除了给安西发几道质问的圣旨，什么也做不了。 安北互市依旧正常进行，只不过北明的货品抽成从原来的一成，变成了三成，朝廷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谁让自己理亏。 北明都城外。 皇家的礼仪队举着白幡吹吹打打葬送当朝吕太傅，朝廷给的理由是，吕太傅一家外出，不幸遭遇劫匪，全部遇害，按照王室规格，择良地厚葬。 远处的山坡上，方回带着吕无就这么远远的看着吕芩洁的棺材被抬进墓室里，然后那些根本就不认识吕芩洁的男男女女开始哭丧，在吕无的眼中显的即可悲又可笑。 方回看着吕无平淡的表情问道：“你不难过吗？” 吕无依旧是那副表情，然后点了点头道：“多少是有点的。” 虽然很不解吕无的表现，方回还是安慰道：“没关系，等时间一长就好了，记得长大了想着为她报仇。” 吕无歪着脑袋，语气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他抿了抿嘴唇低声道：“时间只会留下恨，留不住人。” 第134章 天后 北明建武十二年，皇帝朱泓煊因为感染梅毒病入膏肓，朱泓煊膝下没有任何子嗣，远在烛州和隗州的两位皇位的有力竞争者蠢蠢欲动，正当两人摩拳擦掌准备互相攻击的时候，朱泓煊宣布了一条天下哗然的诏书，禅让皇位与太皇太后梁靖楠。 此诏书一出，北明朝野上下骂声一片，礼家更是游走于街头巷尾，抨击皇室，誉王和黎王更是不满这道诏书，说是太皇太后挟持皇帝，谋取皇位，集结大军想要清君侧。 然后三十万大军还没走出自己的地盘，就陷入了尴尬的局面，安西不让他们借路，隋阳方面却表现的很积极，就差直说从我家走吧，你们走了烛州和隗州我们隋阳会帮你照看，一时间两位藩王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躺在病床上的朱泓煊看着眼前的皇祖母满脸笑容虚弱的说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吧，怪不得明明皇兄更适合做皇帝，你却主动找到我要扶持我登基，我自诩聪明，还是没能翻出你的手掌心，朕累了，这个天下就交给你了。” 梁靖楠一言不发的看着闭上眼睛的朱泓煊，直到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滑落，梁靖楠转身冷漠的说道：“送陛下归西。” 两名太监手持棉枕狠狠的按在了朱泓煊的脸上，随着挣扎的结束，朱泓煊结束了他短暂而又丰富的一生。 梁靖楠的登基大典很快举行，与其他皇帝登基不同的是，梁靖楠是踩着大臣的鲜血坐上皇位的，整整八十二位反对梁靖楠的大臣人头落地，原本熙熙攘攘的朝堂在这一刻显得及其落寞。 屠杀整整持续了两个月，所有反对梁靖楠的声音，终于在数万颗人头落地后消失，至此中原千年来的第一位女帝登基。 接下来才是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操作，梁靖楠在登基一年后，禅让皇位于朱由昭第四子和亲王年仅一岁的孙子朱高顺，年号圣历。 梁靖楠则退位自封天后，行监国之职。 直到一岁的新帝登基，终于有人想通天后为何做出这么一系列离谱的事情了，她在试探安西的底线，杨秋已经三年没有出现了，到现在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是生是死，杨秋曾经说过，北明皇位上只要坐着的人还姓朱，安西就不会反，更不会参与皇位之争，梁靖楠夺位之后，安西一点反应都没有，让很多人都怀疑杨秋已经死了。 可仅仅过了一年，梁靖楠就主动让出皇位，还给朱家，当初梁靖楠登基时刘维之为首的学士派也保持了沉默，这也从侧面说明，不是安西没有反应，而是安西和刘维之默许了梁靖楠想要过一过皇帝瘾的举动，所以这个女人才会登基一年就将皇位让了出来。 仅仅是为了过一下皇帝瘾，这个女人就杀了数万人和八十多位朝廷重臣，差点动摇国本，女人永远都是最可怕的生物，她们为了自己的目的，手段让瞠目结舌。 其实梁靖楠退不退位区别并不大，虽然皇位还姓朱，可北明说了算的依旧是她这个天后，玩阴谋诡计，动小聪明，梁靖楠算得上一把好手，可治国却让北明苦不堪言。 北明圣历三年，北明和隋阳在边界发生摩擦，这种事情经常发生，结果无非是两国的君主互相打个哈哈就过去了，可惜高傲的天后受不了这个气，北明二十万大军直接不宣而战，而且出乎隋阳的意料，牧州的十万大军连半个月都没有坚持住就被击溃。 至此燧发枪这种武器，响彻整个天下。 短短不到二十年，换了五位皇帝的北明终于压了隋阳一头，牧州战场隋阳节节败退，南州的隋阳军队被誉王黎王牵制无法增援，可隋阳还有四州之地，只要安西不插一脚进来，只有一州之地的朝廷，靠着几千支燧发枪想要拿下隋阳同样无比困难。 北明圣历五年，战争已经打了两年的时间，牧州半数落入北明之手，面对攻无不克的火枪队，隋阳统帅杨剪也只能避其锋芒，让骑兵骚扰北明后方，就当所有人认为这场仗会持续僵持下去的时候，安西进场了。 溃败，隋阳的溃败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快，朝廷的火枪队，安西铁骑和风字营以碾压之势，迅速拿下牧州，誉王和黎王全面进攻南州，隋阳陷入了前后夹击的窘境。 杨剪痛斥安西的无耻，当初不是隋阳替他们站台，王老二早已经死在了北明，可惜打仗不是谈判，优势不站在隋阳的这一边，杨老头数次前往安西都被赶了出来，在安西的眼中，都已经打你了，还派人来交涉，这不是有毛病嘛。 牧州陷落后，朝廷继续进攻隋阳中州，安西转战胤州，只有十万大军的南州也被步步蚕食，很快就会推进到渤州，隋阳岌岌可危，这个时候隋阳君主再也顾不得什么民族大义，求援信送到了北原女帝的手中。 中原大一统，这不是北原想要看到的，若是隋阳不主动请援，北原也不会动，毕竟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和以前一样，本来打生打死的，我们北原一来又和好如初的抱团揍我们。 音离率领十万安西铁骑回防平西走廊，和杜启风的西北军将北原铁骑阻挡在中原以外，虽然少了音离的骑兵，安西的推进速度依旧快的吓人，三个月的时间，就将胤州吞下，准备和南州的誉王黎王军队共同拿下渤州。 想要进攻渤州，首先要拿下范国当初的都城，现在的南江城，这座军家必争之城内还有隋阳的十万大军，不拿下他们进攻渤州很容易被捅屁股。 安西加上誉王黎王的五十万大军，已经被这座城池拖住了三个月，湍急的河流根本就让人无法下手，北明水师被隋阳水师拦住长河江入口进不来，他们这些士兵总不能趟着河攻城，当所有人一筹莫展的时候，王老二做了一个连北明都有些接受不了的决定。 如今正逢雨季，长河江的水位已经到了临界点，王老二准备决堤水淹南江，这一决堤淹的不仅仅是南江城内几十万百姓，跟着遭殃还有下游七郡数百万人，面对这个决定无论是朝廷还是誉王他们，都不想和此事沾上关系，那可是数百万无辜的百姓，除了丧心病狂的王老二谁敢这么做。 王老二并不是很想决堤，决了堤虽然攻破了南江城，可接下来大军行进也成了问题，于是王老二在决堤前，向南江城的守军和杨剪同时去了信，开城献降或者让数百万百姓和他们陪葬。 杨剪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气疯了，他咆哮着对杨老头吼道：“这就是你孙子的兄弟？这种事他都能干的出来，如果让他决了堤，你良心过去的吗？” 杨老头当时什么都没有说，阴沉着脸就离开了中州，朝着安西军狂奔，五日后，已经失去耐心的王老二终于要决堤淹城的时候，一名传令兵回报，营外有一个叫杨老头的隋阳使臣要见他，而且那个杨老头还说，王老二就算不认他，认不认王二丫。 当时听到王二丫三个字的时候，王老二直接冲出了军营，看着面前一脸怒气的熟悉面孔，王老二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杨老头上前对着他连打带骂后，突然狂笑起来，喝退想要拿下杨老头的士兵，王老二就这么躺在地上大笑着任由杨老头打骂，然后在士兵们不解自己将军为何笑的都流出眼泪时，王老二起身一把抱住打累的杨老头说道：“老家伙你他娘的还活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杨老头依旧不解气的将王老二推开踹了一脚问道：“老子问你还决不决堤了？”王老二笑呵呵的说道：“你不让决，肯定就不决了。” 两人对视着沉默了很许久后，杨老头问道：“杨秋那？” 王老二一愣，没有说话，杨老头整个心突然一紧，心中有了不好的念头，王老二拉着他直接往军帐内走去。 等坐下后，王老二才问道：“你咋跑隋阳军队里去了？” 杨老头嘿嘿一笑道：“我本来就是隋阳人，杨剪知道吧，那是我亲弟弟。” 看着王老二目瞪口呆的表情，杨老头心想吓到了吧，谁知道老二接下来直接说道：“可以啊，老家伙，以前只知道你爱看娘们洗澡，没想到吹牛都吹的这么有水平，骗老子有意思吗？” 杨老头连连咳嗽了两声，然后认真的看着王老二说道：“你觉得我是在吹牛吗？” 看着杨老头认真的表情和眼神，整整十息后，王老二才不可思议的说道：“杨剪真踏马是你胞弟？” 杨老头无声了的点了点头。 “卧槽，” “卧槽。” “这么刺激，那咱们这不是自己人在打自己人？” 杨老头再次沉默的点了点头。 “那你咋不早来安西找我？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 我踏马咋没去找你，这几年没三十次也得二十九次了，每次被你的士兵给打出来，你是咋有脸问出来这句话的，杨老头虽然心中吐槽，到底还是没有和王老二掰扯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再次认真的问道：“杨秋那。” 本来嘻嘻哈哈的王老二瞬间面无表情的沉默了下来，整个军帐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三日后，安西军突然撤出了战场，撤退的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还没等北明朝廷反应过来，安西军已经从胤州撤了出来，留下誉王和黎王在南江城外凌乱。 第135章 你怎么在这 安西的撤军回援平西走廊让北明朝廷和北原猝不及防，面对天后的问责，安西给的答复也很简单，安西出兵是作为朝廷属地该尽的责任，如今北原铁骑进犯平西走廊，安西回援也在情理之中，而且隋阳只剩下中渤两州未曾攻占，若是朝廷连两州之地也需要安西帮忙，朝廷也太无能吧。 安西的回复找人找不出毛病，而朝廷确实有些无能，从安西军撤离后，整个战场再次陷入了僵局，无论朝廷的火枪队有多勇猛，面对固防城池不出的隋阳大军也无可奈何，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从南州，胤州，牧州，撤回的隋阳大军全都聚集在中渤两州，在隋阳的动员中，现在隋阳已经在两州之地聚集了近五十万大军。 而北明朝廷十五万西北军需要抵抗北原，如今加上两位藩王的军队，北明也只有五十万大军，这已经掏空了北明的老本，对于远程作战的北明及其不利，后勤补给成了最大的问题，若是给隋阳时间整顿大军，反扑只是早晚的事。 北明圣历六年 北原铁骑在西北防线和平西走廊留下了三万具尸体后撤军，他们也没想到安西会突然撤离隋阳战场，将所有兵力投入平西走廊，这让北原进攻的目的瞬间受阻，而且隋阳已经开始反扑，北明军队正在节节后退，双方陷入了拉锯战。 正当隋阳逐渐收复土地的时候，中州杨家传来噩耗，杨家家主杨篡因年事过高去世，接着隋阳战神杨剪在战场被北明禁卫司暗探刺杀，身受重伤退出前线，杨历接过叔父杨剪的指挥权走到了幕前。 当战争再次陷入停滞的时候，压垮杨家的最后一根稻草来了，北明西北军总兵杜启风调往隋阳战场担任大元帅，稚嫩的杨历在老将杜启风的步步紧逼的情况下，逐渐丢失了杨剪刚刚抢回来的领土。 隋阳皇帝龙颜大怒，朝中杨家的对手纷纷落井下石，杨历被戴上了无能的帽子撤去官职，返回都城受罚，接手兵权的隋阳将领延续了杨剪的老办法，固守两州不出，双方再次陷入了僵局。 在安西已经呆了半年的杨老头如同被圈禁在靖王府，王老二不许杨家的消息传到杨老头的耳朵里，大一统之争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更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北明和隋阳必须有一个灭亡，杨家没了杨剪早晚都会被隋阳皇帝推出来背锅，杨老头回去也只不过是多掉一颗头颅。 隋阳都城杨氏府邸 杨剪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以前他出征之后，无论受了什么伤，哪怕擦破一根手指，皇帝和大小官员都会争相登门看望，可如今杨家失去了皇帝的宠信，杨历在战场失利被赶回杨家，至今未有官员登门，尽显凄凉。 杨家如今的境地怪不了别人，只能怪他们这么多年太过忠心也太过傲气，杨家历代想的都是为隋阳尽忠，为陛下尽忠，凭借杨家历代的功勋，杨家不需要和任何官员达贵维持关系，所以当杨家失去皇帝的信任后，换来的只有满朝文武的冷笑和嘲笑。 “历儿。” 一直坐在杨剪身边的杨历听到叔父的呼喊，抬起红肿的双眼回道：“叔父，我在。” 杨剪扭头看着杨历笑着说道：“叔父也老了，以后杨家的担子就落在了你的头上，好在你二叔还在，以后有事多问问你二叔的意见。” 杨历满脸不解的问道：“叔父，杨家已经这样了，二叔去哪了？我父亲去世他没回来，你被刺杀他也没回来。” “呵呵，杨历，你从小就的性格鲁莽以后要改改了，不用怀疑你二叔，安西当初突然撤军就说明你二叔确实和杨秋关系匪浅，而当时领军的是王老二，你二叔肯定跟着王老二回安西找杨秋了。” 听完杨剪的话，杨历更加迷惑了。 “既然二叔去了安西，为何不说动杨秋帮。” 杨历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停下了话语，好像明白了什么。 杨剪开心的笑了笑说道：“看来你还是会动脑子的，就算杨秋是你二叔的孙子，可你别忘了，他是从北明长大的，他现在得到的一切也是北明给他的，就算他想帮杨家，怎么帮？咱们的陛下会听杨秋的话？还是说让他带着大军偷袭北明？孩子，这是战争。” 说完这些话，杨剪喘了一口气，然后在杨历的搀扶下坐了起来继续说道：“跟杨秋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我还是很了解的他的，你二叔八成被他扣在了安西，杨家的消息一点都不会透露给你二叔，隋阳和北明战事结束前，他不会放你二叔回来，或者说杨家落幕之前，你二叔都回不来，呵呵，杨秋啊杨秋，世人都在猜你是不是还活着，这一下不就暴露了。” “那叔父，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面对这个问题，杨剪眼中闪过精光冷笑道：“杨家为了他们皇室殚精竭虑了上百年，历任君王都对杨家推心置腹，没想到咱们的这位皇帝居然听信谗言，要将杨家百年来积攒下来的功勋一笔抹除，我不是你父亲，他不愿意为了那可笑的名声做出违背君王的决定，这个恶人就由我来做。” 说完看着杨历严肃的嘱咐：“若是隋阳此战能赢，杨家虽然失了宠信，但性命无忧，若是战场失利，陛下早晚会把杨家推出来平息众怒，历儿，都城兵马司总兵是叔父一手提拔上来的，我会亲手写一封书信，若是真到了那一天，杨家老小就交到你手里了。” 杨历眼神暗淡的低下头小声问道：“叔父你那？” 没等杨剪回答，杨府的管家就匆匆敲响房门喊道：“老爷，外面有个人说是您的远房亲戚，想要拜见老爷。” 杨剪和杨历对视了一眼，很好奇杨家什么时候还有个远房亲戚，而且是在这个时候登门拜访，沉吟了一下的杨剪开口道：“让他进来。” 管家应是匆匆离去，过了不一会就带着一人跨进了房门，当看到来人的时候杨剪和杨历同时惊呼“怎么是你？” “为何不能是我。” “你怎么会在上安。” 上安自然就是隋阳都城，中原唯一一座千年古都。 “哦，我已经来了三年了，万花楼对面的那座酒楼就是我开的。” 听着来人的话，杨剪和杨历彻底无语了，谁能想到，整个天下都想知道死活的人，就在隋阳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开了一座酒楼，还踏马一开就是三年无人发现。 “杨秋见过大元帅。” 杨剪无视了杨秋的话，一时间无法消化杨秋这么做的意义，而杨历则面色阴沉的站在杨秋面前说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杨业是我二叔？” 杨秋笑着点了点头，杨历深吸一口气道：“那我就是你叔父，按理你应该参拜我。” 翻了个白眼的杨秋直接无视了杨历，他没想到这个小子满脸认真的走到自己面前就为了说这么一句话，对着躺在床上的杨剪说道：“你确定放心把杨家交给他？” 杨剪叹了口眯着眼看着杨秋道：“难道交给你？” “呵呵，也不是不可，毕竟在名义上我也是杨老头的孙子。” 名义上？杨剪很敏锐的抓住了这个字眼，他抬起头看着杨秋迟疑的问道：“你不是？” “杨大将军，你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年纪，你看看我从头到尾有一点你们杨家血脉的影子吗？” 确实，所有人对杨秋的第一眼影响是个头脑简单人高马大的北原人，除了相貌和皮肤和中原人一样，其他方面和杨家确实沾不到关系，过了好一会杨剪才问道：“所以你今天来？” 杨秋闻言笑了笑自顾自的坐在椅子上说道：“虽然我不是杨老头的亲孙子，可我是被他养大的，这一点我不会忘，所以我今天来是给杨家选了两条路。” “那两条？” “第一条嘛，上京守卫军的统帅是你的老部下，皇城羽林卫统领更是将你当成恩人，隋阳的大军如今都在外征伐，若是此时。” 看着杨秋阴险的表现，杨剪不为所动的说道：“第二条那？” 杨秋闻言耸了耸肩说道：“第二条，安西继续参战，隋阳如今的统帅绝对顶不住，当然安西也不会把进攻打的太快，接下来，杨大元帅负伤请命重新挂帅，然后安西和北明节节败退，杨家重新回到朝堂，掌控大军。” 杨剪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他想了很多种可能，就是想不通杨秋为何要这么做，难道仅仅是为了报杨业的养育之恩，这个理由打死杨剪都不会信。 “老夫想知道为什么，这对你，对安西都没有好处。” “不不不，好处太大了，无论这场仗如何发展，到最后中原都会元气大伤，当初的北原曾经夸下海口能够集结八十万可战之兵，被中原当成笑话，可是这个笑话已经快要成真了，北边的那位女帝野心大的狠，就算集结不了八十万大军，五六十万还能做到的，你说到时候中原凭什么阻挡北原的铁骑，所以隋阳和北明暂时不能灭，最起码在安西没有把握决定战局的时候，不能进行大决战，可是我又不想让北明安心发展，谁知道吕芩洁那娘们给北明都留下了什么，如今是火枪队，再让北明安稳十年，说不定他们连北原都不放在眼里了，所以我需要你们来拖住北明，最好拖上十年，等安西彻底将平西走廊打造成固若金汤的壁垒，不再畏惧任何势力的时候，这个天下将会迎来上千年来的第一次和平。” 这个理由很充分，充分到杨历和杨剪都差点以为杨秋是个大忠大义，一心为中原百姓谋福祉的好人，过了许久杨剪才皱着眉头说道：“所以，你想让老夫替你消耗北明和隋阳的底蕴。”接着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的说道：“然后，你想自己做皇帝？” 杨秋没有直接回答杨剪这个问题，而是起身走到门口抬头看着昏暗的天空说道：“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仙吗？” 杨剪明显被杨秋神奇的脑回路给弄蒙了，想了还一会才说道：“信则有，不信则无。” “恩，我以前也是不信的，后来我和老二差点死在了北明，那个时候我就信了。” 这句话杨剪自然不明白，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杨秋曾经向朱由昭许誓，只要北明皇位上还坐着的人姓朱，杨秋就绝不会反，不然王老二将死无葬身之地，后来他把这件事给忘了，于是在安西紧锣密鼓的想要挣一挣这天下霸主的宝座时，他们就在北明出事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杨秋就想明白了一件事，吕芩洁果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除了神仙谁还能把另一个世界的人放到这个世界上。 第136章 来福酒楼 杨秋后来和杨家叔侄聊了什么没人知道，他离开杨府之后，一个人走在上安城繁华的街道上，看着来来往往脸上挂着笑容的百姓，似乎明白为何隋阳已经被压缩到两州之地，朝廷却没有任何急迫感，数百年来隋阳都是中原的霸主，他们的文化，政治，军事底蕴都不是安西和刚刚崛起的北明能够相比的。 隋阳的名将不止杨剪一个，还有很多，虽然不能和杜启风这种名震天下的主帅相比，可要是固守不出，杜启风同样拿他们没有办法，杨秋说安西入场可以很快击垮隋阳，其实装逼的成分有很多。 就单单这上安城内，就有百姓八十万户，北明大沁文邱范国的都城加起来也才一百多万户，隋阳朝中更是有闻名天下名相秦斯，变法大家李正，更有内阁十二位将隋阳操持着日日繁荣的阁老，这就是为何中原诸国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大沁，范国，文邱都因此国力衰弱被吞并，而隋阳依旧可以召集五十万可战之兵，而百姓毫无所觉依旧过着正常的日子，如果真到了国破家亡的时候，杨秋甚至相信隋阳可以召集百万大军。 这么深厚的底蕴北明耗不起，安西也耗不起，所以杨秋来了，这三年的时间他也没有白费，拥有这么多忠臣名将而且国力丰盛的隋阳，居然出了一位胸无大志只会守成的皇帝，如果将隋阳皇帝换成朱由昭，不，哪怕换成朱为灿，这个天下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姓齐了。 杨家是杨秋必须要走的一步棋，想到打败隋阳，除了外力最重要的还是从内部瓦解，杨秋最初的目标是当初被他绑到北明的齐亲王，只要给齐亲王的心中种下一颗小小的种子，然后慢慢的去浇灌长大，到时候隋阳内乱，自然就有了机会。 可安西秘卫送来的信，让杨秋瞬间找到了更好的人选，中州杨家。 “哎吆，杨掌柜，你可是好久没来看柳姑娘了，莫不是要做那负心汉？” 刚刚走到酒楼下的杨秋就被对面万花楼的姑娘给叫住，他回头笑呵呵的对着二楼花枝招展的姑娘们说道：“我对柳姑娘的真心她是知道的，怎会变心，回去告诉柳姑娘，晚上我就去找她饮酒。” 说完杨秋就转身走进了酒楼，空空荡荡的酒楼内一个客人都没有，一名十二三岁的小厮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瞌睡，看到杨秋进来不满的说道：“掌故的，你又跑哪浪去了？” 杨秋没好气的给了小厮一个白眼道：“大人的事少打听，我不是让你去大街上拉人吗，怎么在这偷懒，你看看人家万花楼的姑娘多勤快，客人是拉来的不是等来的。” 小厮无语的瘫在桌子上说道：“咱这是酒楼，又不是青坊，我去拉人不挨打就不错了。”说完一个激灵直起身子问道：“你不会又去万花楼了吧，咱们本来就没有多少盈利，你天天往那地方砸银子，这酒楼早晚得让你败的关张。” 看着杨秋没有搭理自己，而是往摇椅上一躺闭目养神起来，小厮小跑着蹲在杨秋的身边给他按着腿谄媚说道：“掌柜的，你累了吧，我给你揉揉。” “有屁就放。”杨秋闭着眼没好气的说道，小厮每次大献殷勤都没有好事，杨秋早已习以为常。 “掌柜的，你看看现在店里也没有客人，能不能放我半日闲？” “嗯，准了。” “谢掌柜的。” 闻言的大喜的小厮并没有起身，而是继续给杨秋捏着腿，睁开眼睛的杨秋皱着眉头看着小厮说道：“琉球儿，你踏马不会又要支工钱吧？” 被称为琉球儿的小厮装出惊喜的样子，张开嘴巴就说道：“掌柜的，这多不好意思啊，店里都没什么入账，你还非得给我支工钱，我又不好拒绝你，哎，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琉球儿直接起身走到柜台后，抽出钱匣子，里面空空荡荡的躺着十几个铜板，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大发善心的给杨秋留了三个铜板，接着蹦蹦跳跳的朝着店外跑去。 黑着脸的杨秋看着琉球儿的背影无奈喊道：“你他娘的这个月都支了三次月钱了。” 琉球儿头也不回的摇了摇手道：“支给我，总比你把银子浪费在万花楼强。” 琉球儿刚刚离开，杨秋还没躺下就听到酒楼的大厨嘿嘿的淫笑着从后院走了进来，杨秋没好气的看着他问道：“你他娘的又想干啥？” 大厨尴尬的摸了摸脑袋道：“掌柜的，我都好久没去看春花姑娘了。” “踏马的，一整天了一点进账没有，光踏马在你们身上赔钱了，滚滚滚，自己去拿。” 郁闷的杨秋用衣衫直接盖住了自己的脸，眼不见心不烦的思考着接下来的布局，大厨听完杨秋的话，并没有走向柜台，而是转身走进了厨房，从厨房的角落里小心翼翼的搬开了一块石板，露出一口大箱子，打开箱子后里面满满登登的放满了金银，大厨也不贪，只是拿了十几两银子就将箱子方回原处。 将自己收拾了一下的大厨，兴高采烈的朝着万花楼走去，杨秋甚至能听到门口姑娘们调笑大厨的声音。 翻了个身，准备找个舒服姿势眯一觉的杨秋，突然发现酒楼门口站了两个人，一个佩剑的中年和一名十几岁的少年。 “福来酒楼，就这一家吧。” 看了一眼四周对着身边的少年说道：“我观察了，整条街就这家店没有什么生意，里面掌柜的看到有客人肯定会便宜一些。” 少年耸了耸肩膀没说话，跟着中年走进了酒楼，杨秋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大厨刚踏马走，就来客人了这是什么运气，于是没好气的说道：“打烊了，明日，嗯，或者等上半刻。”本来想要让他们明日再来的杨秋突然想起来大厨的速度，迅速改口了。 接着起身将两位贵客请到座位上，笑呵呵的问道：“不知道两位客官想要吃点什么？” 若是杨秋知道中年剑客身边的少年就是吕芩洁的儿子吕无，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淡定的站在这里。 方回带着吕无这些年一直在中原游荡，依靠接一些押镖或者帮人平事来过活，除了安西，基本上两人已经将中原给逛了个遍，其实两人早就准备离开隋阳，可是现在四周都在打仗，想出出不去，方回身上的银子也花光了，所以选中了杨秋这个看起来马上就要关张的酒楼。 “咳咳，不知掌柜的这里都有什么佳肴？” 方回不露声色的问道，他总得先看看价钱才知道自己吃不吃得起。 “有的，有的，我这就拿给二位看。” 杨秋屁颠屁颠的从柜台将挂着一道道菜名的木牌抱了过来，当看到上面的价格时，三个人身子前后一僵。 方回和吕无是看到价格心中暗道：吃不起。 杨秋则是通过两人的表情变化暗道：玛德穷鬼。 正当方回思考如何找借口离开的时候，吕无开口道：“掌柜的，你不是说还要等一会嘛，那就先给我二人上几道免费小吃，我们等会再点也无妨。” 杨秋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都拧巴到了一块，这两个穷鬼不仅吃不起饭，还想骗自己的免费吃食，正当他准备开口赶人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道：“稍等。” 看着转身离去进入后厨的杨秋，吕无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方回更是暗暗给吕无竖了一个大拇指。 杨秋不赶他们离开自然是想到，整个酒楼一个客人都没有，别人看到后肯定会觉得这家酒楼不行，就当用两道免费的吃食雇两人撑门面了。 “二位慢用。” 将小吃放在桌子上后，杨秋直接转身回到了躺椅上，期盼这两个人能够吸引几个客人过来，方回和吕无看着桌子上的吃食，咽了咽口水，强忍着饥饿拿着架子吃了起来。 果然和杨秋猜的没错，刚躺下没多久后，大厨就一脸春光满面的走了回来，看到难道的客人兴奋的说道：“掌故的来客人了，你咋不叫我啊。” 方回吕无听这意思是大厨回来了，正准备起身跑路的时候，就听到杨秋没好气的说道：“滚滚滚，这二位就是歇歇脚，不吃饭。” 大厨听完失望的摇头回到了后厨，而方回和吕无尴尬的脸都红了，原来掌柜的已经发现二人的窘迫，不过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总不能为了面子饿了肚子，两人厚脸皮的继续赖在桌子上吃着免费的午餐。 过了好一会，方回才小声郁闷道：“也不知道这仗还要打多久，再不结束咱俩就得要饭去了。” 吕无歪着头想了想道：“如果安西不下场的话，应该快了，北明的粮草撑不了多久。” 闭目养神的杨秋听到这话突然眼睛一亮，他没想到从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口中居然能说出整个战局的态势，怎么看这两人也不像出身名门世家的公子哥，这就有意思了。 第137章 他管饭 吕无看着突然眼冒精光，一屁股坐在他面前的掌柜，整个人有一种被怪叔叔盯上的感觉，他不动声色的将屁股往方回身边的挪了挪。 还没等二人开口询问，杨秋就大手一挥对着厨房大喊：“老谷，把你的拿手菜都给老子端上来，我要好好招待两位贵客。” 听到杨秋的话，大厨老谷的声音从后厨传来：“好嘞，瞧好吧你嘞。” 方回和吕无对视一眼同时咽了咽口水，然后方回小心翼翼的说道：“掌柜的，我们囊中羞涩。” “哎~，兄弟这是说的什么话，这顿饭我请了。” 杨秋大方的拍桌子说道，然后伸着头看向吕无问道：“小兄弟，刚才听你说这仗快结束了，咋回事你给我唠唠呗。” 吕无没想到掌柜的居然是对这件事感兴趣，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我也是瞎咧咧，具体啥情况不是我们这些升斗小民看的懂的。” 听到这话后，杨秋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搓着手说道：“看来这顿饭是白做了，行，你们先坐着吧，我给大厨说一声别浪费粮食了。” 看着起身就要离去的杨秋，方回急忙给吕无使眼色，管他看懂看不懂的，先把饭给混到肚子里是正事，吕无摸了摸肚子无奈的开口道：“我倒是有点自己的看法，掌柜的感兴趣？” 杨秋闻言一屁股坐回凳子上，单手托着下巴看着吕无等着他开口。 清了清嗓子的吕无想了一下说道：“如今的天下局势其实很明了，隋阳的国力丰厚，任凭北明举全国之力也不可能拿下隋阳，更何况现在安西和北原一直在作壁上观，若是此战再继续下去，元气大伤的朝廷就再也没有压制安西的底气，所以只要安西不下场，北明撤军的日子很快就会到。” 说完这些话后，杨秋不满的坐直身子问道：“没了？” 吕无点了点头：“昂，没了。” 杨秋想听的当然不是这些，于是问道：“若是安西下场参战那？” 面对这个问题，吕无想了很久才抬起头说道：“没有足够的利益，安西不会轻易下场的，若是两国此时罢兵，劳民伤财什么都没得到的北明朝廷，对安西来说已经少了很大压力，除非安西不想让北明这么早的撤出战场，继续打下去，而唯一的办法就是安西亲自下场参与，但面对隋阳，就算安西也加入进来，也不过是三方消耗，不划算，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安西才会出手，就是他们有把握从内部瓦解隋阳皇权，然后一战定胜负。” 听完面前少年的话，杨秋心里狂跳，人才，这个年纪就能看透这么多事情，一定要把他挖到安西去，就算挖不走，也不能让他活着。 “小兄弟贵姓？” 方回听到这话，急忙开口道：“在下方回，这是我徒弟，方去。” “恩，方去小兄弟有治国之才，以后考虑入仕吗？” 对于杨秋的评价，吕无摇了摇头道：“我要练剑。” “为何？” “有一个仇要报。” “仇家很强吗？” “嗯，很强。” “那你想没想过，若是你成了朝廷重臣，是不是比练剑更容易报仇。” “不，比练剑难。” “一品大员，当朝宰相还不行吗？” “不行。” 杨秋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你他娘的是想杀皇帝吗？ 一旁的方回同时也黑着脸盯着杨秋，如果不是杨秋只是个酒楼老板，方回都怀疑杨秋是不是要撬他徒弟。 之后老谷把招牌菜端上桌后，杨秋默默的回到了躺椅上，看着吕无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吕无这些年更郁闷，别人穿越要么有金手指，要么有逆天的运气，在异世界娶美女开后宫，然后大杀四方走上人生巅峰，而他来了之后，爹死了娘没了，跟着一个不靠谱的天下第一剑客满世界瞎溜达，挣的那点碎银子都不够俩人吃几顿好的，没活的时候能三天饿九顿。 有的时候吕无都在怀疑方回是不是在骗自己，这跟前世小说里写的大侠完全不一样，人家整天吃酒喝肉快意恩仇，到了他这就差要饭了，最主要的方回从没教过他一招一式，每天做的就是扎马步，然后拿着一把破木剑挥砍刺，就这么持续了好几年。 两人酒足饭饱之后陷入了第二个难题，接下来去哪？现在兵荒马乱的江湖也消停的多了，他们两个的主业押镖也因为战争陷入了停滞，总不能真去要饭吧。 看着愁眉苦脸的二人，杨秋眉头一挑自言自语道：“啧啧啧，这么大的酒楼每天太过繁忙了，还要再找两个伙计啊。” 方回和吕无听到这话，不可思议的看了一下空空荡荡的酒楼，暗想哪里繁忙了，难道是中午来这酒楼吃饭的人少，要等到晚上。 “工钱嘛，每月二十钱差不多了。” 暗中看了一下似乎有些心动的二人，杨秋嘴角微微一翘继续道：“对，再加上管吃管住，现在就去写公告。” 没等杨秋走到柜台，方回就猛地拍桌子起身道：“掌柜的，你看我二人如何？” 杨秋回头露出为难的表情看着吕无说道：“不是我不愿意，这孩子还没束发，雇佣幼童是要被城皇司责罚的。” 方回看了一眼吕无咬着牙说道：“他不要工钱，管饭就行。” “成交。”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的方回和吕无在大厨老谷的带领下，换上了小厮的衣衫，把后院的一间偏房安排给了二人，接着在杨秋的指挥下，二人开始打扫起了酒楼。 “掌柜的，小爷我回来了。” 蹦蹦跳跳的琉球儿刚一进门，就看到两个伙计在干自己的活，眼珠子一瞪破口大骂道：“姓杨的，小爷不就是多支了几次工钱嘛，你他娘的直接翻脸不认人，找别人代替小爷，还有没有良心。” 杨秋黑着个脸从柜台后面抬起头说道：“少在这大呼小叫的，这俩新招的伙计以后就归你管了。” 听到这话琉球儿眼睛一亮，然后双手一背挺着胸膛走到两人面前，一脸倨傲的点了点头道：“恩，好好干。” 说完小跑着趴到杨秋身边私语道：“掌柜的，败家没你这么败的，咱这酒楼三天都看不到一个客人，你招这么多伙计干嘛，这些活我一个人就能干，你把他俩辞了工钱加我头上可好。” “滚犊子。” “好嘞。” 琉球儿从柜台走到了方回面前，故作严肃的指着方回擦过的桌子说道：“这这这，怎么干活的，没看到这桌角还没擦干净嘛，重新擦一遍。” 方回整个人一愣，不过也没当回事，直接回头又将桌角擦拭了一遍，琉球儿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正在拖地的吕无，然后不满的说道：“哪有你这么拖地的，要弓着身子，直接一口气拖过去。” “还有你，这么大的人了，非得让我提醒你两遍吗？桌角擦干净了吗？” 方回：“？？？” “你你你，那个小屁孩，小爷刚才站过的地方又脏了，再拖一遍。” 吕无：“？？？” 在琉球儿喋喋不休的指挥下，一个天下第一剑客，一个拥有主角之资的穿越者，就这么来来回回的将酒楼打扫了三遍。 “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地不能这么拖，这么拖速度太慢了。” 吕无终于忍无可忍的抬起头说道：“我太过愚笨了，自然没有你聪明，不如你来亲自给我演示一遍吧。” 第一次被人拍马屁的琉球儿整个人都快飘上了天，他一把从吕无手里拿过抹布，然后躬下腰双手撑着抹布摊开，对着吕无露出一个微笑道：“看好了。” 说完整个人就快速的从酒楼前堂这一头拖到了另一头，然后吕无拍着手赞扬道：“哇，好厉害啊。” 然后琉球儿就在一声声‘你真棒’‘我很佩服你’的赞扬中迷失了自己，很快将整个酒楼的地面拖了一遍，最后起身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还不忘自我赞扬了一下。 “看到了吗，这才是一个合格的伙计。” 吕无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应是，让琉球儿很是满意，大手一挥，今天就这样吧，可以休息了，吕无和方回这才松了一口气同时瘫在了凳子上。 “你不累吗？” 杨秋无语的看着傻呵呵的琉球儿问道。 “还行吧，就是腰有点疼。” 依旧没有反应过来沾沾自喜的琉球儿点了点头回答。 作为新时代的三好青年，吕无前世打零工的时候干过很长一段时间服务员，对于做伙计心中没有多大的排斥，甚至有些期待，晚上能够体验一把古人店小二的感觉，可是随着天色渐渐暗下去。 对面的万花楼已经人声鼎沸，欢声笑语了，来福酒楼的五个人像傻子一样等待顾客的上门，琉球儿此时在打瞌睡，掌柜的不知道在后厨和老谷嘀嘀咕咕的挣着什么，只剩下他和方回大眼瞪小的面面相觑。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这家店根本就没客人。” 方回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咬着牙说道：“他管饭。” 面对这么现实的回答，吕无耸了耸肩膀默认了这个事实。 终于在方回和吕无期盼的目光中，掌柜的从后厨走了出来，不过怎么看都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小心翼翼的走到两人身边低声说道：“我外面有应酬，老谷快把晚餐做好了，你们吃完饭就可以休息了。” 说完还扭头看了一下瞌睡的琉球儿，然后鬼鬼祟祟的朝着门外走去，不过跨过门槛的时候，一锭银子从衣袖滑落发出轻响，杨秋整个人猛的加速捡起银子就朝着对面的万花楼狂奔，被惊醒的琉球儿看着杨秋背影破口大骂：“姓杨的，你他娘的给小爷滚回来。” 说完起身急忙跑到柜台后面抽出钱匣打开，看了安安静静躺在匣子里的三枚铜子，长出了一口气，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掌柜的还有私房钱。 第138章 柳如 琉球儿和掌柜的关系，让吕无师徒二人有些捉摸不透，如果两人是亲戚还说的过去，可要是单纯的雇佣关系，一个伙计对掌柜的这种态度，说明这个雇主人也太好了。 大厨老谷端着一盘馒头和咸菜从后厨开心的走了出来，放到几人面前说道：“开整。” 看着和中午天壤之别的晚饭，方回和吕无一时有些不能接受，只有琉球儿不满的拿起一个馒头往嘴里塞着，还嘟嘟囔囔的对老谷说道：“掌柜的那厮藏私房钱了你知不知道。” 老谷啃着馒头就着咸菜笑呵呵的说道：“掌柜的事我咋弄知道。” “这王八蛋有钱去万花楼找姑娘，没钱给咱们加两个菜，老谷，明个掌柜的再让你备菜的时候，你带着我一块去，反正也没客人来，咱俩把这钱分了咋样，你也好久没去看春花姑娘了吧。”一脸奸相准备吃掌柜回扣的琉球儿，完全没有背着满头黑线师徒二人的意思。 得到老谷肯定的答复后，琉球儿满意的对着发呆的二人说道：“吃啊，待会凉了。” 刚刚被姑娘们簇拥进万花楼的杨秋就被二楼的一位公子哥给叫上了雅座，公子哥的身边还环绕着几位燕肥环瘦的美人。 “我说老杨，你可有日子没来了。” 公子哥让姑娘给杨秋倒上酒后问道，杨秋则一脸的无奈的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个酒楼，已经好长时间没生意了，哪还有闲钱来陪世子喝花酒。”说完眼神一亮，看着世子说道：“哎，你上次不是带了一群朋友来捧场嘛，啥时候再来给我捧捧场呗。” 世子听到这话一愣，尴尬的说：“有机会，有机会。” 上次世子带着狐朋狗友去来福客栈捧场，回去之后所有人都开始拉肚子，第二日问杨掌柜是不是后厨不干净，谁知道杨掌柜拍着胸脯保证，后厨绝对干净，只不过因为生意不好，他让大厨买肉买菜的时候，挑的都是隔夜剩货。 世子这踏马哪还敢带着那群朋友去，里面不是王公大臣的公子，就是宫里偷偷出来采风的皇子，要是真吃出来事，不仅杨掌柜要掉脑袋，他这个世子也免不了责罚。 “你这段时间没来，柳姑娘可是一次都没掀帘啊，真是让我好生羡慕。” 世子惆怅的摇了摇头道。 半靠在他怀中姑娘，笑骂道：“好你个负心人，奴家日日盼着你来看我，没想到心里惦记的却是柳如姑娘。” “不能，不能，柳姑娘只有咱们杨掌柜才能一亲芳泽，我心还是在你这的。”世子笑哈哈的抱住怀里的姑娘调笑道。 杨秋看着三楼的映台，等待着今日的主角出场，柳如，上安城最红的花魁，所有的达官贵人都想第一个采红，可惜至今也没有入得柳如眼中的男子，一方面是万花楼想要待价而沽，越是得不到才会有越多人趋之若鹜，另一方面柳如姑娘的眼界确实很高，当初齐王府的齐世子，也就是杨秋面前的这位，豪掷万金也只不过是获得了和柳如姑娘饮酒的机会。 柳姑娘喜欢听故事，无论是山野杂谈，名人轶事，或者风土人情都爱听，谁若是能够在柳姑娘出场时，用简短的几句话吸引住她，就可以上楼和柳姑娘谈心饮酒。 齐世子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才和杨秋认识的，来福酒楼刚刚开业的时候，杨秋当晚就来这万花楼潇洒，随着一个个故事出口，楼上的幕帘一直没有打开，上安城虽大，能够消费的起万花楼的也只有那么一群人，他们买来研读的故事早就被柳姑娘听够。 第一次来的杨秋在所有人都以为柳姑娘当日不会掀帘的时候站了起来，开口就是一句：“不知道姑娘想不想听听，真正的安西是什么样的？” 这一句话不光调动了柳如姑娘的胃口，连在座的达官贵人都极其感兴趣，安西和杨秋的名字他们经常听，听到的无非就是杨秋如何凶神恶煞，如何龌龊，下流，无耻，而安西百姓如何遭受压迫奴役，这句：真正的安西，让所有人都兴趣大涨。 然后在所有人羡慕眼神中，三楼的幕帘缓缓掀开，柳如姑娘那惊为天人的容貌让杨秋都有些失神，连柳姑娘胸前的丰硕都比音离大上一圈，之后只要每次杨秋来万花楼，等所有客人说完一圈后，不等杨秋开口，柳如就会掀开幕帘主动请杨秋上楼。 这一下可把齐世子给羡慕坏了，想尽办法和杨秋结交，然后买他的故事上楼和柳姑娘一叙，只要杨秋不在，齐世子有好几次获得掀帘。 当然相应的，遭到妒忌的杨秋害的来福酒楼也获得了应有的殊荣，被整条街的酒楼联合打压，这也是为啥来福酒楼一直没有客人的原因。 包括这次，杨秋进入万花楼后就让很多人忍不住翻白眼，他们知道今日八成又是这个家伙上楼了。 三楼的柳如在看到齐世子身边的杨秋之后，眼神一亮，连流程都剩了，直接掀帘说道：“请杨掌柜上楼一叙。” 上次杨秋已经给他讲到，音离万骑出安西，硬抗北原十万铁骑的故事，这段时间杨秋一直没来万花楼，柳如都差点直接去来福客栈找人。 在齐世子羡慕的眼光中，杨秋站了起来，不过并没有直接往楼上走去，而是对着满眼嫉妒的众人拱手道：“看来今日又是杨某略胜一筹，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花重金请了一位说书先生，从明日开始将在来福酒楼说书，讲到是我给柳姑娘讲的故事，还请各位老板赏光。” 众人闻言瞬间来了兴趣，能够让柳如姑娘念念不忘的故事，他们也很想听一听，于是从原本的妒忌瞬间转变成和蔼的目光，纷纷还礼说明日肯定到场。 请说书人说一说真正的安西，并不是杨秋想要拉拢客人，他不缺钱，他是想让这上安城的百姓知道，安西不是他们之前听到的那样，哪怕上安的百姓不信，最起码心中也会有疑惑，真到了安西兵临上安城的时候，这一点小小的疑惑，可能就会影响到百姓对安西的态度。 和万花楼形成鲜明对比的来福酒楼早早的关门歇业，至于杨秋怎么回来，琉球儿根本就没考虑过这件事，此时他正两眼冒光的看着后院练剑的吕无。 哪个少年心中没有大侠梦，尤其是方回说自己是天下第一剑客的时候，虽然琉球儿将他嘲讽了一顿，说他装犊子也不会装，那怕方回说他是个侠客，琉球儿可能都信了，不过吕无一本正经的蹲着马步在那练剑，还是让琉球儿兴奋不已。 “老方啊，方去这样真能练成大侠？” 方回实在不想搭理这个小混蛋，只是点了点头。 然后琉球儿就两眼冒光的匆匆走进厨房，然后拿着一把菜刀和圆木走了出来，在老谷满脸不舍的目光中，开始用菜刀劈开木头，半个时辰后，兴奋的琉球儿拿着自己做的弯扭七八的木剑站在了吕无的身边，学着他的样子开始扎马步劈砍。 方回看着琉球儿有模有样的姿势，眉头一挑，然后上前开始纠正琉球儿的姿势和动作，老谷就蹲在门口嗑着瓜子，笑呵呵的看着三个人也不说话，像个二傻子。 万花楼内，听着楼下已经逐渐安静下来，柳如失落的说了声：“看来今天的故事又要讲不完了。” 杨秋呵呵一笑道：“无妨，反正以后的日子长着那。” 柳如眼睛一亮然后暗淡下来问道：“以后来福酒楼也要讲安西的故事，肯定会很忙，你还会有时间来万花楼吗？” “当然，你放心，我保证让你成为第一个聆听者，要是我没时间来，就让那个说书的也不往下继续讲。” 杨秋的这个回答，让柳如眉笑眼开轻启嘴唇道：“谢谢。” “柳姑娘，到时间了。” 门外传来嬷嬷不满的声音，毕竟柳如是他们万花楼的招牌，别的客官上了楼临走时为了能够给柳如留下好印象，总会赏赐大把的银子，可这个开酒楼的穷鬼，最多的时候才留下十两，偏偏每次柳姑娘还都选他，嬷嬷能给杨秋好脸色就怪了。 本来还心情愉悦的杨秋走出万花楼后脸色一僵，看着紧紧关闭的酒楼脸都黑了下来，琉球儿这个小王八蛋又把自己给关在门外了。 幸亏上安城没有宵禁，不然发现一个男人趴在酒楼门口大喊大叫的，少不了进大狱挨一顿板子，柳如姑娘推开临街的窗户，笑呵呵的看着杨秋的窘态，身后的丫鬟说道：“姑娘，我看干脆就让杨掌柜的留宿在你这吧，省的你朝思暮想了。” 柳如皱着好看的眉头噘嘴道：“少在这胡说八道，我和杨掌柜只不过是知己，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丫鬟露出一个不信的表情，看着姑娘想要生气连忙说道：“也不知道杨掌柜说的安西是不是真的，不会是在胡说八道吧。” 此时杨秋终于被吵醒的方回给迎了进去，柳如看着杨秋消失的身影说道：“真也好，假也好，我是当真羡慕那个叫音离的女子。” 第139章 一个人情 中州边界的战场，北明大军面对隋阳的固守终于出现了疲态，进攻节奏正在逐渐放缓，无论是隋阳士兵还是北明士兵同时松了一口气，仗打到这个地步，谁都能看出来再打下去不过是无休止的消耗战，将军们坐在军帐中下达军令，而士兵们则提着脑袋冲上去做无谓的厮杀。 与中渤两州境内不同的是，胤南两州经过了数次战乱，尤其是胤州百姓们早已失去了田地家园，无数遭受战乱之苦的百姓流离失所，拿不下隋阳的北明自然不会去安抚不属于他们的百姓，而隋阳更不会为了刚刚占领下的土地和北明拼命，他们将重心放在收复牧州上面。 安西大军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胤州境内，收到杨秋的密信后，王老二就开始准备好延续这场战争，王老二这个人嗜杀，暴虐，变态，可当他看到胤州的千里平原上尸殍遍野的如同干柴的尸体时，看到放眼望去找不到一块树皮的山林时，看到如同饿鬼和野狗争食自己同类尸体的百姓时，他只能抬头望天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只要战争还不结束，这场灾难只会持续下去，没有人会去管胤州百姓的死活，也没有精力去管。 胤州最鼎盛时期，人口数百万户，经过了五次战争的侵扰，如今可能连三十万户都不到，这个数字还在持续减少中。 易子而食，史书上的四个大字，虽然中原数百年来一直在征战，对百姓的牵连其实都不如一场天灾，出现这种情况往往都是人力不可抗拒的天灾造成的，数百年没有经历过天灾的胤州终于在人为的损害下，让王老二亲眼看到早已被世人忘记的‘易子而食’。 沉默了许久的王老二终于下达了军令，身强体壮未曾食人者，可随军入伍，年不过黄口的幼童由辎重营统一安置，送回安西，其余者皆杀。 不是王老二不想帮助他们，杀了他们是王老二对他们最好的帮助，安西现在虽然富裕，可任何一个人都知道，难民的嘴永远都是喂不饱的，这场仗还要打多久没人知道，也许一年，也许十年，如果一直打下去，连安西自己的百姓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更不可能拿出余粮来救济本就不属于他们的子民。 这个选择，士兵们不理解，将领们也不理解，只有王老二自己清楚，他只不过是想让这些看起来活着其实已经死了的人，在下地狱前起码还算个人，被人杀死总比吃完自己同类尸体后饿死再下地狱后要好吧。 胤州百姓终于迎来了数百年来最黑暗的时刻，曾经拥有三百多万户的胤州在安西军到达中州边界战场时，变成了一个空空荡荡的人间地狱。 上安这段日子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自然是无耻至极的安西在两军即将罢兵的时候，突然加入战场，猝不及防的中州防线差点被攻破只能后移，北明和安西大军第一次站在了中州的土地上。 第二件，大元帅杨剪带病上朝，请求皇帝允许他重回战场，更拿杨家三百余口人的性命担保，若不能将北明安西赶出中州，杨家全族以死谢罪。 无论朝中如何风云变幻，在百姓和普通士兵心中杨剪依旧是那个隋阳战神，连战马都上不去的杨剪，就坐在马车上指挥着隋阳大军开启反击，一战击退安西，歼灭北明朝廷两万人，安西的突然后撤别说被坑的北明懵了，连隋阳都有点猝不及防，杨剪的威慑力这么大吗？ 将战场再次拉回中州以外的杨家，终于从之前的窘境中走了出来，杨家的子弟在憋屈了许久后昂头挺胸的走出了府邸，当初受尽冷眼的他们再次被追捧，风头一时无两。 夹杂在这两件大事中间的上安，还发生了一件小事，来福酒楼本来定好的说书人，不知何故迟迟没有见到人，杨秋本身就被众人不喜，这下更是让万花楼的贵客们厌恶，感觉杨秋是在故意消遣他们。 来福酒楼的五个人，瞌睡的瞌睡，发呆的发呆，傻笑的傻笑，浑浑噩噩的混着日子，方回在得知安西参战后，彻底摆烂了，反正来福酒楼管饭而且没客人，难得不用奔波还不愁吃住，巴适得很。 唯一的小惊喜可能是琉球儿的练剑天赋比吕无强的多，除了每天的扎马步和固定不变的劈砍刺以外，方回难得大方的教了琉球儿几手剑术，羡慕的吕无牙痒痒，心中暗想到底谁才是主角。 又是一个没有客人的日子，让吕无和琉球儿去后院扎马步练剑的方回，一脸羞耻的找到了晒太阳的杨秋。 杨秋睁开一只眼瞄着方回道：“有话就说。” “掌柜的我想支一个月的工钱。” 杨秋闭上眼睛毫不留情的说道：“你消费不起。” 方回的老脸一红，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听到杨秋继续道：“别说一个月的工钱，支给你一年的工钱，你也消费不起。” 方回张了好几次嘴巴，才艰难的问道：“消费这么高吗？” “呵，你以为这是哪？这里是上安城，万花楼虽然算不上顶级青坊，可也排的上号，怀里不揣着十两银子，门你都进不去，这十两银子还是打发小童用的，说白了就是进去后你也只能干瞪眼。” 其实也不怪方回厚着脸皮支银子，他好歹也是天下第一剑客，平时主顾给的银子也不少，只不过都让他花在青坊里了，这段时间守着万花楼，再加上杨秋经常出入，早就让方回心痒难耐，昨个夜里，方回甚至看到偷偷摸摸的老谷也去万花楼消费了一把，让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冲动，厚着脸皮找杨秋支工钱，可惜杨秋的话让他没了爱。 看着起身准备离去的方回，杨秋翻了个身看着他道：“想去？” 方回一愣，转过身蹲下来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杨秋为难的说道：“你也知道，咱们酒楼生意不好，我私房钱也不多，也不是不能借给你，不过嘛。” “你放心，我一定连本带利的还你。” 积极的方回让杨秋呵呵一笑，然后坐起来问道：“你说你是天下第一剑客？” “如假包换，怎么，掌柜的也想学剑。” “我都一把年纪了，学那玩意干啥，要不这样吧，不管你在上安城待多久，万花楼的消费我都包了，你欠我一个人情怎么样？” 听到这话后方回沉默了下来，一个人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们这些江湖人最怕的就是人情这种东西，有时候会要了自己的命。 也许是看出了方回的顾忌，杨秋接着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自杀，也不会让你去杀别人，如果将来某一天有人要杀我，我需要你来保护我可好？” 方回闻言眼神一亮，一个开酒楼的老板能遇到多大的危险，于是笑呵呵的连忙点头。 杨秋从后厨拿了百两纹银交到了方回手里，看着方回兴高采烈的冲向了万花楼，杨秋暗想天下第一剑客就这个德行？ 傻笑的老谷走出后厨，和杨秋一起看着被姑娘们簇拥进万花楼的方回。 其实方回他们来的第一天，杨秋就知道了他是货真价实的天下第一剑客，因为老谷告诉他，天下第一剑客确实叫方回，而且自己能感受到他很强。 杨秋问老谷，他和方回谁更强，老谷想了想说：“正常切磋，我输，生死相搏，以命换命。” 接着杨秋问：“和音离比那？” 老谷愣了愣道：“左将军不切磋只杀人，一对一我必死。”想了想接着说道：“若是左将军以命换命，我加上方回都得死。” 当时杨秋闻言松了口气道：“明白了，要想办法让这个第一剑客欠我一个人情啊。” 老谷听完这话，憨厚的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好像是在替方回默哀，杨秋看着他笑道：“嘿嘿，老谷，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不开心啊，当初我也没强迫你啊？” 老谷白了他一眼道：“没强迫吗？” “有吗？” “呵，你是没有，可左将军的长枪都他娘的捅老子嗓子眼了。” “那你不能怨恨我，反正我没强迫。” 杨秋没想到这个人情来的这么简单，不过是请方回喝几次花酒，就能换来天下第一剑客的人情，简直是太值了，当初老谷可是被音离硬生生的给揍服的。 无论中州边界的战场形势如何发展，似乎都不会影响到上安的百姓，大家依旧每天醉生梦死的过着自己的生活，丝毫不关心前线是不是还有几十万儿郎在为他们现在的安稳拼命。 安西军屠杀难民的消息被活着的人带到了中原各地，就连北明朝廷都对王老二的行为表达了斥责，隋阳朝野上下更是骂声一片，这几日万花楼中谈论的皆是安西军屠州的恶行。 柳如姑娘心中被杨秋建立起来很是向往的安西出现了动摇，柳姑娘甚至有一丝丝怀疑之前是不是杨掌柜的一直在骗自己，于是她今日难得的没有听杨秋讲故事，而是想要问问安西军屠杀难民杨掌柜是怎么看待的。 第140章 说书的 杨秋给柳如的回答很简单，王老二这次错了，错在不应该放过任何一个活口，安西不再是以前的安西，他们可以不在乎北明和隋阳百姓的看法，但是不能不在乎安西百姓的看法，屠杀难民，终归是会让百姓们对自己统治者的信念产生动摇的。 说了很多，解释了很多，其实杨秋完全可以不解释这些东西，但当你发现一个因为你而对安西产生向往的人，突然因为某件事开始厌恶后，人总会想要挽回些什么。 接连几次，柳如都没有为杨秋掀帘，这让万花楼的常客们兴奋起来，姓杨的失宠了，上安城的书斋再次生意爆火了起来，可惜不仅杨秋没有获得垂青，贵人们花大价钱买来的书也没有获得垂青。 从这之后，杨秋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万花楼了，每天要么和琉球儿拌嘴，要么就是晒太阳，就这么过了半旬之后，来福酒楼门口挂出了公告。 “明日午时起，说书人坐台来福酒楼，细数何为安西。” 这个公告瞬间引起了百姓和达官贵人们的兴趣，众人奔走相告，早早的就有人前来预定座位，杨秋心情愉悦的让琉球儿带着吕无方回把二楼的雅间给打扫出来，空置了三年的二楼终于迎来了新生。 当天晚上，一个身上破破烂烂头发花白的老汉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走进了来福酒楼。 杨秋看着一老一少脸上笑开了花，殷勤的把二人安置入座后，让老谷赶紧置办酒菜，甚至的大方表示，一定要买新鲜的蔬肉。 “老爷子，一路辛苦了。” 老汉摸着胡子笑呵呵说道：“不辛苦，不辛苦。” 谁知这时，老汉身边的小姑娘怯生生的问道：“叔叔，你们不会打我爷爷吧？” 除了杨秋，吕无和琉球儿方回三人同时一愣，不知道小姑娘此话何意，杨秋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放心吧，在这来福酒楼，无论你爷爷说什么都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们，我保证。” 小姑娘闻言开心的点了点头。 当老谷将酒菜备好，杨秋和老汉寒暄了几句之后，看着狼吞虎咽的小姑娘笑了笑，起身指挥三个看戏的闲杂人等开始为明日的台子做准备。 琉球儿蹭到杨秋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掌柜的，刚才那小姑娘说打他爷爷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吕无和方回同时竖起了耳朵，杨秋回头看了一眼爷孙二人叹了口气说道： “他们这些说书人，兜里没几个银子，买不起那些杂书，只能一边走一边听，然后将听到的东西汇集成故事，在各个地方说书谋生活，这个老爷子当初听说杨秋的恶行后，就跑去安西准备搜集他的暴行，回北明或者隋阳说给天下人听，谁知道这一去就是八年，他走遍了安西的每一个角落，听到的看到的和之前说书人说的都不一样，于是这个老爷子回到北明后就开始说一些安西的真实见闻，可惜换来的往往是谩骂，甚至是一顿毒打，可这个老爷子也是个犟种，别人不让他说，他偏说，甚至有好几次被官府给押进了大牢，差点被砍了脑袋。” 听完杨秋的话，几人不免有些唏嘘，对老爷子投去了敬佩的目光，这种被万人唾弃还要坚持下去的人总归是值得敬佩的。 “那这老爷子咋跑隋阳来了？” 面对这个问题，杨秋眼中精光一闪说道：“因为他再不来隋阳就会死在北明了。” 琉球儿还想问老爷子在北明到底发生了什么，杨秋则没好气的对他说：“老子又他妈不是说书的，你自个问去。” “我知道。” 此时一直沉默的方回开口道：“这天下的说书人其实都逃不过一个名字，那就是落雨楼，无论是在册还是不在册的，名义上都是落雨楼的人，所以方回其实听落雨楼说书人提起过这个老爷子。 他姓莫，之前带的是女儿，有一次在岭南凉城酒楼说书时引起了众怒，在酒楼听书的人为了羞辱莫老爷子当场暴打差点毙命然后将他的女儿扒光轮番凌辱，若不是落雨楼看不过去，将二人救下，说不定当时二人就会死在暴行之下，后来莫老爷子的女儿生下了他现在身边的女孩后，投河自尽。” 听完这些话，琉球儿和吕无的眼中都迸发出了怒火，琉球儿更是咬着牙问道：“后来那，落雨楼的人有没有把那群王八蛋杀光？” 方回摇了摇头道：“落雨楼只不过是个江湖组织，当初酒楼内有很多北明的官员，能够救下不属于落雨楼在册的他们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看着狠狠捶桌子的琉球儿，方回叹了口气说道：“不过那些人都死了，包括他们的家人，三百八十六口全部被杀光丢在了酒楼门口。” 琉球儿热血上头的问道：“这是哪位大侠干的？真他娘的解气。” 方回瞥了他一眼道：“安西秘卫，为了杀这些混蛋，凉城和附近三座城池的秘卫全部暴露身死，莫老爷子也因此被北明朝廷当成安西的奸细通缉，还是安西秘卫，在付出了一千二多名秘卫的性命后，送老爷子和他的孙女出了北明。” 说完眼中露出迷茫的方回继续说道：“所以我有些好奇，杨秋到底是个什么人，培养一名秘卫需要十年的时间，再把他们安插进北明，需要庞大的物力财力，一千二百名秘卫啊，其中的花费超过了一个州府两年的税收，就为了这么一个毫无关系的说书人，说死就死了。” “呵呸，我承认安西这事干得地道，但那杨蛮子也不是什么好玩意，他干得恶事也不少。” 琉球儿朝着地上啐了口唾沫恶狠狠的说道。 “。。。”杨秋。 琉球儿完全没有注意到杨秋的脸色，对着他说道：“掌柜的，你也是倒霉催的，偏偏跟那蛮子一个姓，听小爷的干脆改个姓吧。” 杨秋没好气的直接给他脑袋一巴掌道：“杨剪也他妈姓杨，你咋不去劝他改姓。” “你能跟人家杨大元帅比，杨蛮子跟大元帅一个姓是他的荣幸。” 终于听不下去的杨秋直接一脚踹在琉球儿屁股上骂道：“滚你妈的，少在这扯淡，赶紧干活。” 来福酒楼迎来了开业以后最热闹的一天，许多早早预约的客人纷纷涌入了来福酒楼，占据最好的位置，甚至有很多人因为座位售空，自带马扎前来听书，杨秋为什么不担忧莫老爷子会在上安出事，因为坐在第一排最佳位置的就是上安城最大的纨绔，齐世子。 这世子和他爹一样，根本就不在乎什么朝局动态，一个字就是玩，杨秋明摆着告诉齐世子这说书先生说的安西肯定会吸引柳如姑娘，柳如姑娘身为万花楼的头牌，自然不能随便出入来福酒楼听书，所以有这么一个主坐镇来福酒楼，他一句话谁敢闹事。 “各位看官还请安静，且听老夫给诸位讲讲这安西是何模样，这靖王杨秋又是何模样。” 随着莫老爷子登台落座，一句话就让嘈杂的来福酒楼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竖着耳朵等着莫老爷子的故事。 这开头讲的自然是杨秋王老二他们刚出大山参军的故事，这段往事还是秘卫写给老爷子的，其实有了这么一个开头，听书的人还能够接受，毕竟恶人也不是一日练成的，众人也想知道杨蛮子到底是怎么发的家。 而这么一说，就是一个多时辰，才刚刚说到隋明联军在范国时杨秋千骑破五十万的壮举，说书说书，无论事实如何，任何一个说书人总会在故事中自己添加一些引人心弦的情节，这样才能细水长流，把本来一个简短的故事拉出一个长长的篇幅。 莫老爷子还算实在，并没有添加太多的其他东西，而是重点描述了战争的残酷，这让意犹未尽的客人们纷纷掏出定金预定晚上的场次。 这一日的收入，就顶的上来福酒楼三年全部收入了，琉球儿数银子数到了手发软，在跟心情大好的杨秋支了三年的工钱后，兴高采烈的跑出了门。 等无人的时候，吕无看着摆弄银子的杨秋问道：“掌柜的，等莫老爷子说到安西的时候，你怎么办？” 杨秋微微一愣，对这个小家伙的感官再次刷新，和琉球儿那个憨货不同，这小子居然能够想到这一层，于是微笑着开口道：“我不是把齐世子请来了吗，他在没人敢闹事的。” 吕无摇了摇头道：“你懂我的意思，如今来福酒楼会越来越火爆，也会吸引更多的人来一探究竟，出现齐世子摆不平的人是早晚的事，那个时候怎么办？” “呵呵，你师傅不是天下第一剑客吗？有他在还怕什么。” 杨秋的回到让吕无有些不满，他又不是小孩子，这种敷衍的话自然瞒不了他，只是吕无实在想不出一个酒楼掌柜的凭什么自信可以对抗上安城的达官贵人。 第141章 六皇子 连续三天，万花楼的姑娘们已经没有客人了，她们一脸郁闷的站在门口磕着瓜子盯着偶尔发出阵阵喝彩的来福酒楼，柳如姑娘更是坐在三楼的窗边，美目流转的盯着对面的酒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无论来福酒楼来的客人有多尊贵，齐世子旁边一直都留了一个空位，楼上更是空着一个单独的包间，杨秋没给任何人解释为何宁愿得罪那些贵人，也要留着这两个位置。 当天晚上，一名头戴斗笠轻纱遮面的曼妙女子趁着客人还未来的时候走进了酒楼，杨秋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笑着对吕无说道：“小吕子，带姑娘上二楼包间。” 听到杨秋的话，吕无微微一愣，连他最烦的称呼都没和杨秋较真，带着这位姑娘上了二楼包间，下楼后的吕无凑到杨秋面前问道：“啥情况掌柜的，大人物还是你相好的？” 杨秋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当然是‘大’人物。” 听着他专门着重把大字凸出来的吕无，误以为是宫里的娘娘之类的，兴奋的问道：“有多大？” 杨秋很认真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后，双手环在胸前比了一下道：“最起码这么大。” “额？” 吕无无语的扭头就走，实在是跟自己这个无良老板聊不下去。 随着客人渐渐登门，齐世子兴奋的走进酒楼后对着杨秋说道：“老杨，现在万花楼都没人了，你说我现在去光顾，柳姑娘会不会接待我？” 瞥了一眼楼上的杨秋对着齐世子说道：“我觉得不会，还是等几日吧。” 齐世子失望的点了点头道：“好吧，我还想着浑水摸鱼呢，那就再等几日吧。”说完扭头刚想入座，看到门口进来的几人眉头一皱。 领头的男子样貌俊郎气质非凡，一看就是出身名门望族，身边的几个同伴各个气场不比齐世子小，他们身后的侍卫直接上前将前排的几个老主顾给拽了起来，没等这些老主顾发火，侍卫们就掏出一块令牌，这些贵人看到令牌吓得一哆嗦，纷纷点头哈腰的让出了座位。 这几人看到齐世子后，沉默的点头行礼，齐世子同样回礼没有任何交谈。 “这几位什么来头？”吃瓜的杨秋知道自己要等的人八成是到了，于是问道。 齐世子朝着领头的男子撇了撇嘴道：“当朝六皇子，最受陛下宠爱，左边的那个李正的长子，右边那个严阁老的娣孙，这三个跺一跺脚上安城都得震一震，你这买卖干大了，把他们都吸引来了。” 杨秋听完毫不在意的说道：“嚯，都是大人物啊，不过你身为上安最大的纨绔，为啥好像跟他们不是很熟的样子？” “这不是废话嘛，本世子秉承我父王的优良传统，以游戏人间为乐，这些装逼货每天想的都是如何在朝堂获得陛下的赏识，玩不到一块去。” 齐世子的话说的很透彻，整个长安谁不知道齐亲王是陛下唯一的弟弟，最重要的是齐亲王从来不过问政事，也不结交大臣，每天就是吃喝玩乐，深的陛下的宠信，齐亲王又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更是当成了宝贝疙瘩，谁要是欺负了齐世子，齐亲王可不会在乎什么脸面，就算你是内阁阁老的儿子，齐亲王也会追到他们家中打一顿出气，重点打完之后这老王八会恶人先告状的跑到皇帝面前哭诉一番，自己受了他们的委屈，皇帝肯定相信他这个亲弟弟啊，到最后不仅挨一顿打，还得被皇帝训斥一番，这尼玛谁受的了，所以上安城的公子哥，一般是很少招惹也不愿结交齐世子。 不得不说这个六皇子来的很巧，莫老爷子今日马上就要讲到安西变法的故事，从现在开始要说的，全都是会触动隋阳百姓神经的东西，有齐世子在杨秋有把握压下骚乱，可这三位今天来的太是时候，如果拿民族大义来压齐世子，杨秋还真不敢保证这个二世祖会为了一个说书的跟这三位交恶。 事实不出所料，在讲到安西的田地政策时，就有人站起来怒斥莫老爷子胡说八道，没有任何一个朝廷会打压士族利益，分配给民众，说莫老爷子居心叵测。 站起来说话的人自然是士族阶层的人，也是安西政策会第一个触动到的阶层，莫老爷子急忙解释道：“这位客官先不要急，虽然平时安西都是实行的这个政策，可到了战时，所有的税收征缴与诸国没有什么不同。” “呸，我看你这个老家伙就是安西派来的奸细，还说什么女子可以经商，还可以骑马出行，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未出阁的女子在大街上抛头露面成何体统，我看你就是在这胡编乱造。” “没错，安西什么样大家都清楚，百姓常年受靖王府的压迫，民不聊生，杨秋更是在安西地界强抢民女，聚拢钱财，听说他更是在靖王府建了一座大宅子囤放抢来的金银，还抢来美女供自己淫乐，玩够了就杀之烹食。” “对对对，一开始听你说杨秋相貌俊朗，我就觉得不对劲，他明明是个身高八尺青面獠牙，满身脓疮身上还散发恶臭的丑货。” “说的没错，我看这个老梆子就是有问题，把他绑了送去上安府。” 看着群情激愤的人群，一直站在杨秋身边的依依牵着杨秋的手紧张的问道：“掌柜的，你不是说他们不会打我爷爷吗？” 杨秋露出一个微笑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放心，叔叔说话算话。” “都他娘的给本世子闭嘴，听书就好好听书，怎么这么多废话，人家就是讲个故事，安西什么样跟你们这群王八蛋有什么关系，不想听就滚蛋，别打扰本世子的兴致。” 因为六皇子的原因，齐世子也不愿意坐在他们旁边，而是直接上了二楼，听到下面这些人的话后，终于不满的呵斥起来。 众人看到是他在说话后，纷纷闭上嘴不想招惹这个煞星，不过有人不这么想，六皇子身边的严阁老娣孙起身道：“世子殿下此言不对，这老汉确实有蛊惑人心的嫌疑，安西和杨秋什么样大家心中都有数，这老汉明显在为安西洗白，其心可诛，我建议送往上安府严加审查才可。” “滚你娘的蛋吧，严哲番，上次我父王是不是揍你揍轻了，今个谁给你的胆子敢跟本世子这么说话。” 严哲番闻言老脸一红，没错，上次齐亲王堵门揍得就是他，今天跟在陛下最宠爱的六皇子身边，在得到六皇子的示意后，才有底气站起来反驳齐世子，谁知道这家伙直接掀老底。 “王兄说笑了，严公子也是为朝廷着想，这老汉确实有问题，应当查一查。” 此时六皇子起身把尴尬的严哲番给解救了出来，当众人都以为齐世子怎么也会给最受宠的六皇子一个面子的时候，谁知道这家伙直接满不在意的说道：“我说老六，他们这群王八蛋闹也就闹了，你一个皇子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都知道齐世子浑，谁能想到他能浑到这种地步，对着皇子张口就是老六。 六皇子也不生气，笑眯眯的说道：“王兄应该知道，元泽是奉父皇之命稽查北明安插在都城的探子，而这老汉确实很可疑，我有责任带他回去严加审问。” “要是本世子不让你带人走呢？” 看着气势已经弱下去的世子，六皇子齐元泽呵呵一笑道：“王兄，皇叔他可从来不参与政事的。” 齐世子被这句话憋的一愣，六皇子确实说的没错，如果他非要给老汉扣一个奸细的罪名，自己就不能再插手，这是齐亲王给他定下的规矩，他可以在隋阳杀人放火，强抢民女，没人敢动他，但是朝廷办事自己也不能插手，更何况牵扯到敌国奸细这种事，到时候很容易让人用这件事拉齐亲王下水。 看着坐回去不在露头齐世子，六皇子嘴角微微一翘，然后对着侍卫说道：“带走。” 依依拉着杨秋的小手一紧，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他，杨秋已经风轻云淡的说道：“别急。” 说完一个声音就从门口传来。 “陛下把探查敌国探子的任务交给六皇子，然后六皇子在酒楼随随便便抓个讲实话的老汉，就给扣个奸细的帽子，陛下知道六皇子是这么查案的吗？” 看着门口的来人，六皇子严哲番和李正的长子纷纷皱起了眉头，二楼的齐世子更是脑袋一缩，把自己藏的更低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杨家嫡长子杨历，此次出征杨剪并没有带杨历一起，一是爷俩都清楚，这次就是配合安西演戏，没有危险，二是杨秋在上安城需要有人配合。 杨历不仅不纨绔，也从未欺压过别人，可这上安城所有人都怕他，为什么，就因为他叔叔叫杨剪，他本人是隋阳最年轻的骁骑校尉，而且军功卓越让同辈望尘莫及，皇帝更是对他大加赞赏，杨历以前因为看不过齐世子的荒唐行为不仅揍过一次，而是见一次打一次，重点齐亲王每次都装看不见。 虽然上次战局失利，被皇帝冷落，可现在谁都知道，杨剪重新执掌兵权，而且一出手就把北明和安西赶出了中州，让陛下龙颜大悦，杨历重新获得陛下的宠信只是早晚的事。 皇帝是宠信齐亲王，宠爱六皇子，可那是因为亲情羁绊，杨家则靠的是累累军功，尤其是在这种举国之战指望杨家扛鼎的时候，六皇子和杨历起了冲突，无论过错在谁，受罚的肯定是六皇子。 第142章 求求你别走 整个来福酒楼随着杨历的到来，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所有人心中都蹦出来一个念头，这个来福酒楼的老板也姓杨，平时不会参与这种事的杨历居然亲自出面，为了一个酒楼老板和皇帝最宠爱的六皇子闹别捏，这酒楼老板八成是杨家的外戚。 “既然杨兄觉得元泽做事欠妥，那就一切听杨兄的安排。” 什么叫拿得起放的下，怪不得人家六皇子能够得宠，一般皇亲贵戚谁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面子还这么彬彬有礼。 “六皇子说笑了，如今隋阳正和北明安西开战，杨某也只是想听一听安西到底是什么样的，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嘛。” 杨历虽然鲁莽，可也不是傻子，人家皇子都给你面子了，总不能不给人家台阶下，于是笑呵呵的说完，走到第一排坐了下来。 六皇子眉头一挑道：“杨兄所言极是，不过元泽毕竟受了父皇的命令，还要探查奸细，就不陪杨兄在此听书了，告辞。” 杨历点头道：“请便。” 等六皇子带着人离开后，在杨历的威慑下，众人纷纷落座，莫老爷子也继续刚才的话题，整个来福酒楼一片和谐，只不过有一个家伙焦躁不安，要是想下楼必须得从莫老爷子身后的楼梯走下，正好被杨历给看到，齐世子现在是如芒刺背，如坐针毡，啥都听不下去啊。 此时杨秋端着一盘吃食正好走上二楼，看到救星的齐世子蹲着身子就跑到杨秋面前急切道：“老杨，杨掌柜，爷爷嘞，你这二楼有没有别的出口，赶紧让小爷我下去哎。” 杨秋好笑的走到窗边推开二楼的窗户对着齐世子说道：“喃，只有这条路了。” 齐世子伸头看了一眼窗外，脸色急转狂变，在杨秋目瞪口呆中一咬牙翻过窗外就跳了下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后一声不吭的狼狈起身，然后一瘸一拐的跑路。 “卧槽，杨历这种傻子也能把你吓成这样吗？” 无语的杨秋将窗户关上后，直接推开了包厢的门，里面的姑娘听到声音急忙将已经卸下的轻纱挡上。 杨秋呵呵一笑道：“柳如姑娘这是毁容了，咋还不敢见杨某了？” 柳如姑娘听到杨秋已经认出自己后，嗲怒一笑道：“杨掌柜真是让柳如好等，总是等不到后来的故事，柳如只能自己偷偷跑来听了。” “柳如姑娘真是说笑了，明明是杨某去了万花楼没人招待，心灰意冷之下才放弃，怎又怪到我头上了。” 柳如闻言白了他一眼道：“一个大男人家怎得这般小气。” “哈哈哈，这是我们店赠送的小吃，不比你们万花楼的差，尝尝。” 捻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的柳如眼睛一亮赞赏的点了点头，杨秋则厚颜无耻的坐在她的身边享受着难得宁静。 随着莫老爷子今日的故事结束，在场的达官贵人们在杨历离场后才纷纷离开，等来福酒楼彻底没人后，柳如才轻轻说道：“其实我很好奇，你和这位老先生都说杨秋样貌俊朗，可世人都说他形貌如同鬼煞，到底那个是真那个是假？” “当然是我和老爷子说的真啦。” “那他长什么样子？” “嗯，和我一样。” “呵呵，若是真和杨掌柜一样，也算得上是一个俊朗的男儿。但是他们为何说杨秋是那般模样？” “额，他们弄混了，长成那样的是王老二。” 中州边境，正在军帐中分析战报的王老二打了个喷嚏，自言自语道：“谁他娘的惦记老子了？” 方回，吕无，琉球儿，老谷，四个人抬着脑袋盯着二楼毫无动静的包间，过了许久琉球儿才开口道：“我赌两枚铜钱，楼上的肯定是掌柜的相好。” 老谷摸了摸脑袋道：“我赌不是。” 方回诧异道：“掌柜的还未婚配？” “呵，这老色狼，整天混迹青坊，能找到媳妇就怪了。”琉球儿冷笑了一声讽刺道。 “啧啧啧，这么大年纪了，要媳妇媳妇没有，要事业事业没有，真是可怜呢。” 吕无摇着脑袋感慨道。 柳如和杨秋这一次聊了很多，和之前不同的是，不是杨秋在对柳如讲安西的故事，而是两个人在探讨，从内心深处柳如就向往杨秋描述中的安西生活，更向往那个叫音离的姑娘。 “其实我觉得，杨秋挺混蛋的，人家音离姑娘等了他近二十年，他却一直没有表示，明明自己也喜欢人家，却非要把人家拖成老姑娘，一个女子能有几个二十年，等再过几年音离姑娘就真的老了，就算想要凑活一下随便找个人成婚，也不容易。” 坐在窗边感慨的柳如丝毫没有注意到杨秋听到这话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是啊，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何况是一个姑娘，音离喜欢杨秋他自己知道吗，肯定是知道的，整个安西所有人都知道，杨秋喜不喜欢音离，肯定也是喜欢的，为什么那么多年装傻无非就是一个原因。 自己是天煞孤星，这是平西郡刚刚开始建设时一个算命先生对杨秋说的话，这句话杨秋当时就记进了心里，他身边的人死的死，没的没，好像都在应正这句话，所以杨秋害怕，他怕和音离在一起后会害死她，这么多年杨秋一直在逃避，然而今天柳如的一句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让杨秋醍醐灌顶，他已经三十二岁了，音离比他还大三岁，三十五岁在这个世界已经到了有孙子的年纪。 这个叫音离的女人却一直在等那个叫杨秋的男人。 柳如回到了万花楼，杨秋却站在二楼的包厢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琉球儿的打赌输了，姑娘没有留下来过夜，所以心情很郁闷。 “我说掌柜的，你看看你都多大一把年纪了，有个姑娘喜欢你，你就别端着了，该上上啊。” 跑上二楼的琉球儿，对着发呆的杨秋不满说道，而杨秋回过头看着琉球儿咧嘴一笑道：“好，听你的。” 琉球儿整个人一哆嗦，掌柜的太不对劲，平时自己催他找婆娘掌柜的都是对他爱答不理，今日一反常态的答应了自己，实在是邪门。 整整一个晚上琉球儿都没有睡下，明明掌柜的答应找婆娘了，为何自己心里还是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穿起衣衫后，琉球儿跑到了杨秋的房间门口，然后小心的推开走了进去，看着空无一人的床铺，琉球儿皱起了眉头。 一连几天，掌柜的都神神秘秘的背着琉球儿和老谷方回他们窃窃私语，这让琉球儿很不舒服，甚至一度怀疑，现在酒楼的生意好了，掌柜的准备把自己辞了，换几个勤快的伙计。 终于在这一天日酒楼关门后，红着眼睛的琉球儿找到了杨秋，开口就询问道：“掌柜的，你不用瞒我了，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琉球儿的话让杨秋愣了愣，他没想到平时傻呵呵的琉球儿居然还有开窍的时候，摸了摸琉球儿的脑袋，杨秋语重心长的说道：“既然你猜出来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有些话我得交代你，你要好好记得。” 琉球儿委屈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杨秋叹了口气说道：“来福客栈现在有了收入，就算将来莫老爷子离开酒楼，凭借现在积累下来的客源，也足够酒楼维持下去了，方回方去他们二人可能还会在酒楼待上一段时间，所以不着急雇人，老谷我也会暂时把他留下，但只是暂时的，你的性子被我这几年养的有些野了，以后遇到事情要学会先思考，不能冲动，毕竟这么大一个酒楼对你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负担，等老谷他们走了之后，就没人能照顾你了，你是个爷们，得学会长大。” 本来还伤心不已的琉球儿听着听着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张着嘴巴过了好久才问道：“掌柜的，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要赶我走吗？” 杨秋听到这话呆了呆，合着自己说了这么多白煽情了，他摸了摸鼻子从怀里掏出酒楼的地契交到琉球儿的手里说道：“你他娘的想啥那，我这不是听你的话，准备去找婆娘了，酒楼我已经托人转到了你的名下，以后你就是这酒楼的老板了。” 惊喜吗？不，对于琉球儿来说这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他从来没想过掌柜的会离开，最多只想到掌柜的把他给辞退，反正都在上安城，自己偶尔还能来找掌故的打秋风，可为什么离开的是掌柜的。 此时方回吕无他们也走了出来，老谷手里还拎着一个包裹，杨秋再次温柔的揉了揉琉球儿的脑袋说道：“走啦，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长成一个男子汉了。” 杨秋的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犹豫，从老谷手里接过包裹后只是对着方回说了一句：记得你的承诺，就跨出了酒楼。 “哇。。。” 直到这一刻，琉球儿才放声大哭了出来，他丢掉手里的地契，朝着门外狂奔而去，老谷眼疾手快的将想要追上杨秋的琉球儿抱在了怀里，任凭他哭喊着拳打脚踢。 “掌柜的，我错了，求求你别走。” “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再也不支工钱了。” “我再也不催你找婆娘了，万花楼的姑娘挺好的，求求你了。” “掌柜的，求求你别丢下我。” 杨秋听到身后的哭喊，脚步顿了顿然后再次坚定的离去，随着背影渐渐被夜色吞噬，琉球儿的哭声也被渐渐从他耳边消失。 万花楼的姑娘们好奇的看着这一幕，三楼的柳如姑娘眼中含着泪花，等彻底看不见杨秋后才将目光放到了手中玉牌上，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靖’字，只不过她不知道这个字代表着什么含义。 第143章 两个疯子 人在世上走这么这一遭，饭是吃一碗少一碗，身边的人见一面就少一面，说不定哪天吃够的饭和见够的人就从自己的身边离去，那个时候你可能会难过，可日子终究是要过下去的。 这是掌柜的去年吃年夜饭时对琉球儿说的话，当时他不理解，现在好像明白了，其实从那天开始掌柜的就已经准备好要走了，只是琉球儿不明白，掌柜的为什么不带上自己。 哭累的琉球儿躺在老谷的怀里睡了过去，朦朦胧胧之间好像梦到了和掌柜的三年前第一次初识的时候。 琉球儿原名刘求，上安城一个很普通的乞丐，每天和上安城的流氓厮混在一起，除了必做的乞讨之外，还偶尔跟着那些流氓干一些偷窃的勾当，他们这些年纪尚小的乞丐，每天乞讨和偷窃的钱财上交给他的头领后，也能勉强饿不死。 后来他们的小团队迎来了新成员，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小姑娘，叫如念，如果的如，念想的念，如念的父亲是隋阳军中的一名士兵已经很久没有归家，如念从小在姑妈家长大，靠着父亲每月寄来的饷钱，姑妈一家虽然对她不好，可也算有个着落。 可在如念四岁的那一天，姑妈冷着一张脸对如念说，她的父亲死了，被安西那群蛮子给乱刀砍死在了战场上，以后没了饷钱拿什么来养她这张嘴，如念就这么被赶出了家门，才刚刚四岁的小姑娘茫然的站在家门口不知所措，姑妈口中的父亲年幼的她根本就没有印象，甚至父亲的死她都感受不到悲伤，只记得眼前的房子是那个从未见过面的父亲留给她的，为什么姑妈要把自己给赶出来。 深秋傍晚的冷风总会让人下意识的紧一紧身上的衣衫，只穿了一件不知道被补了多少次单衣的如念，瑟瑟发抖的站在原地茫然无措，好心的邻居终于看不下去，犹豫了很久才从自己同样不富裕的家里拿了一件裹布送给如念对她说，其实他父亲战死后是有一笔抚恤金的，姑妈一家将这笔抚恤金和房产都独吞了下来，前些日子他们还想把如念给卖个好价钱。 可惜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如念骨瘦如柴，面色饥黄，买家纷纷摇头离开，这让恼怒的姑妈一气之下将如念给赶了出来。 很多人都同情这个小姑娘，可住在这条街上的，全都是上安城最贫穷的人，家里多一张口就有人要饿肚子，所以他们想帮也帮不了，能够送如念一块裹布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同情。 就这样蹲在街边瑟瑟发抖的如念被流氓头领给带到了琉球儿面前，告诉琉球儿以后上供的银钱要多加一个人的份。 作为这些小乞丐的领头，琉球儿是极不愿意新人加入的，多一个人就要多交一份供钱，他们的地盘只有那么大，每天能够讨多少钱是有数的，现在如念的加入会让他们本来就吃不饱的肚子更加难熬。 琉球儿为什么能成为这些小乞丐的头领，一是机灵二是仗义，宁愿自己饿肚子也不会亏待其他人，在得知如念的遭遇后，琉球儿两眼一瞪愤怒的带着如念和他的四五个小兄弟就冲到了如念姑妈家。 如念的姑丈是个屠夫，这群发育不良的小乞丐怎会是五大三粗的屠夫对手，换来的无非就是一顿毒打，琉球儿也是个犟种，第二天又带人去要说法，于是又是一顿毒打，从此以后琉球儿除了每天的乞讨之外，又多了一个别的工作，挨打。 最后连如念都看不下去，不让琉球儿再去了，可这小子一根筋的天天跑去挨打，终于忍无可忍的屠夫下了重手，琉球儿这次在破庙里躺了半个月，当所有人都以为这小子会放弃的时候，他拖着刚刚痊愈的身子又来了。 他身边的那些小兄弟在挨了几次打后就已经不敢跟着他乱来，整整大半年，琉球儿每天先是在门口大骂一番，接着冲进去，挨打，被丢出来，如念就搀着他离开，这种日子好像会这么一直重复下去。 直到某天，被丢出来的琉球儿这次没让如念搀着自己，而是嘴上骂骂咧咧的对着一个已经好几天都蹲在巷口看戏的大叔啐了一口唾沫道：“看你妈，小心小爷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杨秋也不生气，笑呵呵的看着琉球儿一瘸一拐的离开，他已经来了上安城一个多月，盘下来福酒楼后，就开始围着整个上安城转悠，在溜达到西城的时候从百姓口中听说了这小子的英勇事迹，于是被吸引了过来，他已经在这看了好几天，这小子准时的吓人。 从这天开始，琉球儿除了骂街挨打又多了一份工作，就是离开前对着巷口看戏的傻大个啐一口唾沫。 这天杨秋没有来，因为来福酒楼要张罗开业了，有太多事情需要忙，也是这天，忍无可忍的屠夫叫来了自己在上安府当杂役的兄弟，之前他不敢报官是因为私吞阵亡抚恤金是重罪，万一这事被如念捅到了官府，虽然自己不会受到惩罚，但这笔钱八成是保不住。 屠夫实在是受不了琉球儿的骚扰，咬着牙分出一半抚恤金，让自己的兄弟把这个小王八蛋给收拾了。 上安府的人想要处理一个乞丐有无数种办法，随随便便扣个帽子就给关进大牢，可同样面临了不想让人知道抚恤金的问题，于是屠夫的兄弟单独找到了琉球儿，威胁了一番，谁知道这犟种根本就不听劝，第二天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觉得丢了面子的屠夫兄弟，第二日直接找到琉球儿准备好好教训一番。 在两人互相拉扯的过程中，如念上前制止被屠夫兄弟一巴掌扇在了脸上，当场嘴角就流出了血，琉球儿瞬间怒火上头，抱着屠夫兄弟的胳膊就狠狠的咬了下去，若不是深秋衣衫加厚，琉球儿这一口能从他胳膊上撕下一块肉。 第二日屠夫兄弟带着人直接将琉球儿给绑了，将其挂在一个歪脖子树上面，拿着皮鞭抽打，谁知道琉球儿这犟种不仅不求饶，还不停的破口大骂，这下谁能受的了，屠夫的兄弟疯了一样把鞭子抽在琉球儿身上，上安府的杂役打死一个乞丐，顶天了多花几个银子，屠夫兄弟现在宁愿赔钱也要打死这个货。 哭喊着让琉球儿求饶的如念被屠夫兄弟带来的人给挡在了外面，可被挂在树上已经满身血痕疼的快要晕过去的琉球儿依旧嘟嘟囔囔的骂着什么。 杨秋是什么时候来的，反正已经双眼模糊的琉球儿看到他的时候，先是咧嘴一笑，然后无力的啐了口唾沫嘟囔道：“看你大爷。” 杨秋笑了，笑的很开心，于是上前对着屠夫兄弟说道：“开个价吧，这孩子我买下了。” 屠夫兄弟回头看了一眼五大三粗的杨秋说道：“给老子滚蛋。” 刚想挥鞭继续打，就被杨秋一把抓住手腕，听到杨秋开口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十两银子如何？” 听到十两银子后，屠夫兄弟确实心动了，如念父亲的阵亡抚恤金才八两银子，到他手里不过四两，可感受着自己隐隐发痛的左臂，回头看到依旧用嘲讽表情看着自己的琉球儿，屠夫兄弟直接怒火蹭的上来，对着杨秋大喊道：“去你吗的，这不是银子的事，老子今天就是要打死这小王八蛋，再敢阻拦我连你一起打。” 杨秋依旧笑呵呵的说道：“我不信，这上安城还能没王法不成。” “曹尼玛的，兄弟们，打他。” 屠夫兄弟本来就被琉球儿弄得怒火中烧，现在又来一个找事的，再也忍不住对着杨秋就是一脚，别看杨秋长得五大三粗的，却没有任何反抗，躺在地上任凭三个人围着他拳打脚踢，等三人刚刚停下手，杨秋抬起头依旧是那副笑脸，掏出一锭银子道：“现在能卖了吗？” 结果换来的是另一顿毒打，到最后三个人已经累得蹲在地上气喘吁吁的时候，鼻青脸肿嘴角还挂着鲜血的杨秋，抬起手中的银子笑着说道：“现在行了吗？” 挂在树上如同血人的琉球儿此时看着地上狼狈的杨秋，没来由的觉得很安心，当时心中想的是若是自己父亲还活着，会不会和地上的大叔一样，替自己出头。 屠夫兄弟彻底被这两个人给打败，从杨秋手里一把拿过银子，起身对着杨秋和树上的琉球儿怒骂道：“踏马的你们两个疯子，一个大的，一个小的，都他娘的有病，下次别再落在我手里。” 琉球儿忘了自己是怎么从树上被放下来的，只记的鼻青脸肿依旧笑呵呵的掌柜的背着自己走了很久，久到琉球儿不想从那个温暖的后背上下来。 当时两个人走到来福酒楼的时候，老谷正蹲在门口磕着瓜子，看到杨秋的模样后皱着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杨秋则笑眯眯的说道：“去请个先生，给我新招的伙计治病，别他妈死了。” 老谷当时点了点头就离开了酒楼，后来的事情琉球儿不记得了，他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期间好几次都想起床去看看如念他们，不过被杨秋给拒绝了，从小就谁都不服的琉球儿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听了杨秋的话，安安静静的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等他再次活蹦乱跳之后，杨秋告诉他，如念的姑妈把房子和她父亲的抚恤金还给了如念，若是想去看看自己的小伙伴就去家里找她。 如念确实回到了自己的家里，而且告诉琉球儿，是他的掌柜的告诉如念，她的姑妈是因为琉球儿的执着，被吓的离开了上安城，可琉球儿总觉得这件事和掌柜的有关系。 后来，琉球儿就安心做了来福酒楼的伙计，不过自己的这个掌柜的多少有点不靠谱，不好好经营酒楼，每天带着他就是在上安城瞎溜达，虽然这个掌柜的有些抠门，每次给自己买吃食的时候总是念念叨叨说自己是个赔钱货，可琉球儿还是吃到了他以前只敢想象的吃食，南城瓶子街的桂花糕，西城万福楼的烤鸭，北城童氏的卤煮，东城御仙坊的琉璃酥。 掌柜的从没把琉球儿当成伙计，琉球儿也从没把掌柜的当成雇主，两个人每天不是在拌嘴就是在拌嘴，琉球儿每个月都会从账上支银钱救济之前的那些兄弟，掌柜的对这件事嘴上骂骂咧咧可每次也没拒绝，老谷就蹲在门口磕着瓜子傻笑着看两人斗嘴。 三个人就这么守着一个随时可能会倒闭的酒楼，一守就是三年。 第144章 你孙媳妇 第二日睡醒的琉球儿，如同没事人一样，大呼小叫的招呼着吕无他们三个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开张，他自己一个人则忙忙碌碌的收拾完这里，再收拾那里。 整整一个上午，琉球儿忙的让吕无他们极其不适应，杨秋在的时候，琉球儿是能偷奸耍滑绝不动一下，所有的工作都分配给吕无方回他们干，如今杨秋刚走，琉球儿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勤快的让人不知所措。 原本有了昨天六皇子的那一闹，众人还以为今天不会有客人上门，可出乎意料的是，前来听书的人越来越多了，连杨历都准时准点的进入了酒楼，有了这尊大神坐镇，那些担忧会惹官府不悦的贵人们，自然有了底气，来福酒楼更加热闹起来。 “莫老爷子，以后你就中午说书吧，晚上歇一歇。” 琉球儿的话让众人摸不着头脑，谁知道琉球儿笑呵呵的说道：“咱们晚上说书，都把万花楼的生意给抢了，要是万花楼倒闭了，等掌柜的回来看到得多伤心啊。” “好，那就听小掌柜的。” 莫老爷子没有多说什么，其实能够有一个地方可以安心的讲安西的故事他就已经很知足。 随着告示贴出，来福酒楼又安静了下来，忙活了一天的琉球儿坐在酒楼门口看着出出入入的万花楼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谷手里握着一把瓜子坐在了琉球儿的身边没有开口，琉球儿看了一眼老谷落寞的问道：“你说掌柜的还能回来吗？” “应该会吧。”老谷嗑着瓜子笑呵呵的说道。 “那你会走吗？” “。。。” 老谷沉默的没有说话，琉球儿叹了口气心中有数，掌柜的离开前说过，老谷会暂时留在这里，就已经说明老谷早晚也会离开的。 “他不回来，你可以去找他啊。” 老谷的这句话让琉球儿眼睛一亮，对啊，自己可以去找掌柜的啊，就算他娶了婆娘，总不能狠心把自己赶出来，留在他身边做个小厮，大不了不要工钱。 “老谷，你是不是知道掌柜的去哪了？” “不知道。” 重新燃起希望琉球儿急切的问道，可老谷的回答让他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不过，咱们后院不是还有个天下第一剑客嘛，你跟着他学上几年剑，以后就能一个人闯荡江湖，总有一天能够找到他的。” 天下有多大，江湖就有多大，想要一个人在这茫茫人海中找到另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中，这种话谁都骗不了，可琉球儿就信了，人活这一世总得有些奔头。 似乎找到方向的琉球儿，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扭头朝着后院走去，边走还边喊：“老方，小爷来练剑了。” 南州战场，北明誉王黎王的军队正在节节败退，这次出征两位王爷可谓是把两州所有的青壮给拉上了战场，他们没想到这场仗会陷入僵持阶段，后勤补给成了大问题，两州境内民心不稳出现了骚乱，而朝廷安西又和隋阳的主力在对峙，无法支援。 所以南州失守只不过是早晚的事，不过北明朝廷并不着急，就算南州失守回到隋阳手里，经历了战乱的南州给隋阳也提供不了太大的帮助，而且会大大牵制隋阳的精力，对中州战场局势有利。 南州的胜利让杨家的威望再次高涨，隋阳皇帝亲自召见了杨历，更是将他留在宫中一同用膳，这种亲昵的表现让朝中大臣们心思活络了起来，以前杨家从不和这些大臣们有交际，可自从这次杨剪出征，杨历留在都城后，杨家突然对朝中的一些大臣们热情了起来。 至于北明朝廷，战争打到现在这种地步，他们很想就此罢兵，可安西却如同上头的莽夫一样，非要和隋阳干下去，现在朝廷是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南州已经失守，隋阳正在对牧州加紧攻势，胤州被安西给杀成死州，打到现在北明一点好处都没有占到，还弄得国内民声怨道。 安西靖王府 两个老家伙正在凉亭内钓鱼，杨老头自从被王老二软禁后，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好在自己把靖王府给拆了之前，隋阳的消息终于传了回来，才让他安心的陪着王明阳在靖王府待了下来。 杨秋很快就要回来的消息已经被秘卫送了回来，和杨老头期盼的心情不同，王明阳现在很紧张，若不是李甫林千求万求把他给留了下来，老家伙早就跑路了。 杨秋并没有从中州边境离开，现在那地方两军交战，想要从隋阳的防线溜出去不现实，他是从南州绕道回的安西。 爷孙两人见面的场景并不感人，杨秋走到杨老头的身边很是平静，只是张口问了问：“这些年去哪了？”杨老头的回答也很简单：“当初被追杀，跑进北原了，这一跑就是十几年，好不容易因为安北互市才回到了中原。” 至此两个人都没有多说什么，在外人看来好像两个人并不亲近，只有了解的人才清楚，因为杨老头，杨秋拿着整个安西陪杨家演戏，安西是不想战争那么快结束，可安西参战不参战的区别并不是很大，隋阳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会找回场子，等北明退兵，隋阳会把战场烧到北明的边境。 到时候已经被冷落的杨家，想要翻身就难了，而安西把战场留在中州配合杨剪演戏，就给了杨家快速翻身的机会。 最终王明阳还是没逃过这一劫，杨秋看着他问道：“音离那？” 是啊，音离那，在上安城安西的密报中就一直没有音离的消息，没有人比杨秋更了解她，只要有战争，这个女人总会冲在最前面，可中州战场打的这么火热，音离居然没有参战，而且每次杨秋的询问得到的都是模棱两可的回答。 回到安西后，杨秋先去的安西府，李甫林那个老滑头提前跑路说是去下面的郡县调研民情了，一时半会的回不来，其他人也是一问三不知，匆匆回到靖王府，整个王府只有这两个老家伙在这钓鱼，徐则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杨老头和音离不熟，剩下的只有王明阳。 “这个，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我说了你不会生气吧？” 王明阳紧张的开口询问道。 “我怎么会生气那，你可是长辈。” 看着杨秋不似做伪的表情，王明阳长出了一口气想了想道：“你是想听我编的还是音离姑娘的原话？” 杨秋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着王明阳一句话都没说，感觉到周围空气都冷了几度的王明阳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还是实话实说吧，其实音离姑娘走的时候我们也极力挽留过，可你也知道她的性子。” 似乎在回忆音离说过的话，王明阳想了一会才继续道：“音离姑娘当时说，自己打了半辈子的仗，有些累了，她还没有好好看看这个天下到底长什么样子，她想出去走走，等哪天走累了，要是遇到良人就嫁了，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 杨秋在听完这些话后扭头就走，看着他的背影杨老头沉思了一下问道：“这音离？” “你孙媳妇。” 听到王明阳这么干脆的回答，杨老头眼睛一瞪不满道：“既然是杨秋的女人，则敢说要嫁其他人。” 王明阳白了他一眼道：“刚才是老子编的，音离那姑奶奶要走谁踏马的敢拦，临走就说了一个滚字，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那群混蛋屁都没敢放一个。” 杨老头满脸不解的问道：“那你为何要骗杨秋？” “你踏马还不了解他，闷骚货一个，明明喜欢人家喜欢的不得了，非得在那装犊子，老子要是不这么说，这小犊子还开不了窍你信不信。” “你说谁小犊子那？” “咋啦，杨秋是小犊子，你就是老犊子。” “哎呀，我看你是皮痒了。” “不服干一架啊。” “干啊。” 凉亭外的侍女们对眼前的一幕早就习以为常，这两个老家伙往往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等打完了又跟没事人一样，该喝酒喝酒，该钓鱼钓鱼。 靖王府英灵殿，杨秋坐在椅子上看着一封封送进来的情报，从音离离开安西进入平西走廊开始，她曾经在哪个驿站休息，和什么人说过话，做过什么事，件件记录在纸上。 可情报从音离进入北明半个月后就断了，最后一条情报上记录的是风雪十三堂顾剑升，大观山刘瞎子，浮影门的霸刀等十余位江湖高手围杀音离，因为他们移动的太快，秘卫最后跟丢了，至此音离的情报彻底终结。 杨秋面若寒霜的拿起另一份情报，上面是落雨楼发布的悬赏令，还有音离的画像。 “击杀此女者， 赏黄金十万两， 外赠五十年前天下第一人韦不语武功秘籍。” 落款是落雨楼三个大字。 杨秋放下手里情报闭上眼揉着太阳穴，身后的秘卫开口道：“王爷，我们曾在落雨楼买过左将军的情报，但落雨楼拒绝了。” 第145章 兵围大观山 落雨楼的情报秘卫当然有，做为江湖中最大的情报组织，落雨楼不可能不知道音离的身份，宁愿让他们破了规矩也要得罪安西发布通缉令，说明想要音离命的肯定拿出了他们拒绝不了的价码，而能开出这个价码还想杀掉音离的只有三个势力。 北明，隋阳，北原的朝廷，不仅能够开出落雨楼拒绝不了的条件，还有着必杀音离的理由，甚至有可能三方都出了价钱，才让落雨楼宁愿得罪安西，也不把音离的消息卖给秘卫。 音离是在北明消失的，曾经围杀音离的八个人只有三个回到了自己的地盘，而且落雨楼的悬赏并没有撤销，说明音离还没有出事，重点是现在北明朝廷中是谁想杀音离？梁靖楠是个聪明女人，她不会犯糊涂在自己的地盘上做这种事。 那么就很有可能是剩下的两方，为了挑拨北明朝廷和安西的关系下的手，安西的女武神独自一人前往北明游历，这么好的机会，如果杨秋是敌人也绝不会放过。 “传令，全军集结。” 除了王老二带领身在中州的大军，如今安西还有可调动的十万大军，五万骑兵，五万步兵，这十万大军在杨秋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朝着平西走廊前进。 北明朝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全都麻了，什么情况你们安西不是正在中州和朝廷一起对抗隋阳吗？怎么扭头派大军往朝廷来了。 安西大军还没未离开平西走廊，朝廷就乱成了一锅粥，好在安西的信件先一步到达了朝廷，安西左将军在陵州境内遇袭，北明大军是来救人的，这封信终于让朝廷松了一口气，他们都在商议要不要把前线的大军给调回来了。 “陛下，天后，臣觉得，安西此举居心叵测，应当派遣大军将其阻拦在外。” 说话的不是别人，就是靠着杨秋上位的万绍修，这个主自从上次被杨秋打了一顿之后，因祸得福，不仅获得了大臣们的好感，还让朱泓煊大加赞赏，凭借刘维之的关系和万绍修的三寸不烂之舌，万绍修短短几年的时间成为了北明朝中最大的红人。 也是从先帝驾崩，梁靖楠登基那一年开始，之前朝中的大臣们死的死，告老还乡的告老还乡，万绍修一跃成为了仅次于刘维之的老臣，随着新帝这个小娃娃登基，万绍修的野心也越来越大，因为老家伙舔功了得，深受天后的器重。 这老家伙在朝中结党营私，安插亲信，三省六部的官员几乎被他拉拢了个遍，就这还不满足，梁靖楠在过了皇帝的瘾后，除了每天陪着小皇帝上朝露个面，基本上不过问国事，都由他这个新设立的中枢大臣一手操办。 之后万绍修把手插进了守备军，都城司，皇城司，内务局，就连禁卫司都有老家伙的人，刘维之这个首辅大臣基本上被他给架空，在整个北明朝廷可谓是一手遮天，如果不是西边还有个杨秋，北边有个杜启风，说不定这老家伙都想争一争皇位。 “万大人，莫不是老糊涂了不成，安西大军进入陵州只不过是为了找人，现在中州战事不明，朝廷还需要安西支持，这个时候不易与安西起冲突，就让他们找吧，找到了自然就撤了。” 梁靖楠眼皮都没抬就把万绍修的提议给否了，这让万绍修多少有些不舒服，这些年无论万绍修说什么，天后都是不管不问任由他来处理，突然被天后呵斥，自然惹得万绍修心中不快。 “天后，此言差矣，靖王杨秋现在生死未知，按照国家理法，亲王薨毙应当将封地收归朝廷，安西大军如今不给朝廷说明杨秋的生死，还派遣大军进入陵州，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要造反，臣提议，调遣西北军、守备军前往平西走廊阻拦安西大军。” 众大臣你看我我看你的沉默了一下，无视天后不悦的表情，纷纷说道：“万中枢所言极是。” 只有刘维之依旧还是当初那副无论何事都事不关己老神在在的样子，梁靖楠终于睁开眼睛审视起来下面的那些大臣，看着万绍修那副自信的样子，和大臣们躲闪的目光，梁靖楠不由的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好啊，原来哀家的话现在不好使了。” 说完愤然起身，厉声道：“传哀家懿旨，安西军在陵州所行之事任何人不得阻拦，违者以谋逆论处，退朝。” 万绍修和诸位大臣急忙跪拜高呼万岁，万绍修抬起头看着带着小皇帝愤然离开的天后，嘴角不由得翘起，现在满朝文武都是他的人，一个带着小娃娃的女人拿什么跟他斗，一旁的刘维之瞥了沾沾自喜的万绍修一眼，鄙夷的起身离开。 梁靖楠有多狠，没有人比刘维之更清楚，这个娘们连续谋杀过三位皇帝，重点成功了两次，凭借一个小小的万绍修想要掀起风浪，做梦。 离开朝会的梁靖楠脸上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让人把小皇帝带走以后，对着身边的侍女道：“把萧指挥使叫来。” 一个时辰后，梁靖楠看完萧风萧起两兄弟交到自己手里关于万绍修这几年的情报，冷笑了起来，她不过是短短几年没有过问朝事，这个万绍修居然能够做到这种地步，确实有些出乎梁靖楠的意料了。 “你二人为何知情不报？” 面对天后的质问，萧风不卑不亢的行礼道：“回天后，我兄弟二人这两年曾求见过天后十数次，不过。” 萧起的话没有说完，梁靖楠就明白什么意思了，她这养心殿居然也有万绍修的人，还胆大到敢阻拦禁卫司指挥使的程度，不过梁靖楠倒也不生气，低下头冷漠道：“都杀了吧。” 萧起低头应是，做为禁卫司的指挥使，自然明白梁靖楠是什么意思，既然养心殿出了内鬼就要清理，至于谁是内鬼谁不是，梁靖楠没心思去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全都杀光，自然就没了内鬼。 “音离为何自己一人进入陵州？” 其实这才是梁靖楠真正关心的问题，现在杨秋还一点消息都没有，能够掌控安西的只有王老二和音离，现在王老二身处中州，音离不坐镇安西跑陵州来干吗？ “回天后，具体原因不明，根据线报，安西左将军进入陵州后的表现来看，好似在游玩。” 萧起的回答让梁靖楠很是诧异，全天下都知道音离最爱的就是打仗和养战马，什么时候喜欢上游玩了，想了想道：“那这安西军是什么意思？” “江湖有个情报组织，叫落雨楼，他们发布了一条悬赏令，就是要左将军的脑袋，北明江湖八大高手齐出，围杀左将军，从此之后左将军下落不明，安西大军进入陵州可能是因为这件事。” 看着沉思的天后，萧起补充道：“还有，此次通过落雨楼发布悬赏的势力有四方，隋阳，北原，朝廷，还有。”萧起沉默了一下咬着牙说道：“安西。”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北原和隋阳想要音离的命还说的通，朝廷内部嘛，看来咱们的这位万大人野心真的不小啊，呵呵，哀家更加好奇的是安西谁会想杀音离？” 想了很久都没有想通的梁靖楠对着萧起说道：“无论谁想杀音离，咱们都不要插手，杨秋装死装了那么多年，现在音离都要死了，我就不信他还能藏下去，还有那个万绍修，不用去管他，让他蹦跶去吧，哀家总得给咱们的靖王殿下送份礼不是。” “但也不能全都不管，这次安西领军的是何人，万一来个王老二那样的混球，陵州八成得被他们搞的一团糟。” “回天后，不知。” “不知？难道还是士兵自己组织来陵州救人的不成，给我查。” “是。” 安西大军进入陵州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陵州，第一个得消息的自然是落雨楼在陵州的分部，陵州分部的楼主甚至已经把所有的情报准备好，等着安西军来取，从音离被八大高手围杀，北明禁卫司和安西秘卫同时找到他们询问音离的消息那一刻，落雨楼才知道他们犯了多大的错误，从安西有人想要音离的命时，落雨楼还以为安西大军不会插手，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安西军第一个找的不是落雨楼，而是距离平西走廊最近的大观山，号称北明江湖十大宗师之一的刘瞎子，门下徒孙两千之众，在陵州西北一带属于真正的霸主，一些士绅望族都要给大观山几分薄面。 而如今，大观山被五万铁骑团团围住，剩下的五万大军就等杨秋一声令下冲上去将大观山踏平。 “吾乃大观山山主，不知贵客登门所谓何事？” 刘瞎子并不是全瞎，年轻时和人搏斗时，被戳瞎了一只眼，才被江湖人戏称刘瞎子，从安西军包围大观山后，刘瞎子基本上就猜到肯定和自己前段时间围杀的那名女子有关，一开始大家还想单独击杀那女子领赏，可一交手刘瞎子就明白自己绝不是对手，那女子招式套路与江湖武艺大不形同，多是适合战场的杀伐之术，吃了大亏的刘瞎子很快和赶来的八大高手围杀音离。 第146章 千年难得一见 站在安西军阵之前说话的是秘卫统领小六子，身为秘卫统领亲自随军出征，就能说明小六子对这件事有多在意，当初王老二把秘卫交给他就是对他最大的信任，可现在左将军这么一个大活人，在秘卫的全程跟踪下不见了，若是不能将左将军找回来，小六子这次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跪下。” 看着紧皱眉头纹丝不动的刘瞎子，小六再次厉声喝道。 刘瞎子很郁闷，自己好歹也是中原十大宗师之一，身后更站着两千徒子徒孙，你安西大军不分青红皂白围了大观山就算了，还张口就让自己跪下，真当自己好欺负不成。 “这位将军说笑了，我们江湖人从不受制于朝廷，何来跪拜的道理。” 刘瞎子刚说完这句话，就看到面前的这位一言不发的举起了手臂，做为十大宗师的刘瞎子瞬间感受到了庞大的杀意扑面而来，安西军阵中的弓弩对着大观山微微抬起，就等着阵前那人手臂挥下。 “你们这是何意，我大观山素来和安西没有交际，难道你们就不讲道理吗？” 漂浮而起的刘瞎子使用内力将此话传遍了整个大观山，他知道大观山的外围肯定有很多人在探知这里的情况，若是安西军还有些顾忌，在听到刘瞎子将此话传出后，应该会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可回应他的，是小六放下的手臂和那一声震破心弦的‘风’。 “起阵。” 对着身后弟子大吼一声的刘瞎子，愤怒的朝着阵前小六子一跃而下，他万万没想到安西军这么不讲道理，说动手就动手，江湖人对上士兵，一对一必赢，十对十五五开，百对百必输，这个道理刘瞎子很明白，更何况现在大观山下有十万大军，除非自己擒贼先擒王。 安西士兵在放完第一轮箭羽后，就迈着齐刷刷的步子朝着山上攻去，丝毫不在意正从空中扑向自己领军的刘瞎子，这让刘瞎子微微一愣，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要能够拿下将领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 “轰” “轰” “轰” 马上就要接近小六的刘瞎子在听到震耳欲聋的炮声后，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巨大的危机感让他本能的调动全身内力防御，随后一枚枚人头大的铁疙瘩从他耳边呼啸而过，狠狠的砸在了大观山弟子的阵型中。 没等刘瞎子回头观看弟子们的死伤，一枚炮弹就撞进了刘瞎子的怀里，带着他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撞进了山道上。 士兵们纷纷绕开已经陷入大坑内的刘瞎子，举着长矛齐齐的朝着山腰哭爹喊娘的大观山弟子前进。 “够了，停手吧。” 一道愤怒的喊声从山道的大坑中响起，接着满面焦黑，衣衫破烂的刘瞎子御空而起，对着山下目瞪口呆的小六喊道：“老夫跪了，让你的人停下。” “咦，挨了一炮都不死，这十大宗师还真有点意思。” 小六的身后传来了杨秋感兴趣的声音，在杨秋的示意下，安西大军停了下来，小六子对着还飘在半空看起来挺凄惨的刘瞎子喊道：“滚下来。” 刘瞎子闻言一怒，不过很快压住了怒火，回头看了一眼凄惨的弟子们，最终叹了口气飘到了小六面前。 “是不是老夫跪下，你们就会放过大观山？” 小六没有说话，而是牵了一下马绳让开道路，刘瞎子眉头一皱，看向小六身后的马车，这个时候他才知道面前的人原来不是说了算的人。 刘瞎子大步走到马车面前，继续问道：“跪完之后，还请信守承诺，放过大观山。” “呵呵，谁告诉你跪下这事就算完了，你只有先跪下才有谈下去的资格，明白吗？” 马车内传来杨秋不屑的声音，这让刘瞎子彻底恼怒了，对方上来让自己跪，然后一声不吭的炮轰他大观山，现在又告诉他跪了才有谈下去的资格，就算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何况他堂堂一个十大宗师。 “你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这个距离，我想杀你，你这些兵拦不住。” 马车内的杨秋毫不在意的说道：“你可以试试。” 话音落下，小六的手再次举起，看着毫不讲道理的安西军，刘瞎子咬着牙直接跪在了马车前，抬起头阴沉道：“若不是为了我身后的几千名弟子，我刘某怎会受此屈辱。” “音离在哪？” 杨秋根本没心思跟他扯别的，在听到音离这个名字后，刘瞎子终于知道自己围攻的女子是谁了，怪不得让安西摆出这么大的阵仗，他无奈的低头说道：“那日我是最先出手的，被左将军打伤之后就退了回来，至于之后的事我不清楚。” “哦，你离开前还有谁在？” “顾剑升、霸刀、苏乞、程笑笑、” 杨秋听完刘瞎子的话沉默了一会，对着小六说道：“绑了吧。” 听到此话的刘瞎子猛然站起对着马车内的杨秋怒斥道：“跪也跪了，你想问的老夫也说了，难道还要赶尽杀绝吗？” “大宗师可能误会了，我只是现在不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所以劳烦你跟我走一趟，若是音离安然无恙，我自会放大宗师回来，你看可好。” 刘瞎子听到这话面色阴沉不定，安西的名声确实不好，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他也不是很担忧，身为大宗师就算被铁链束手，只要不是其他宗师出手，刘瞎子也可以随时脱身。 “好，我可以跟你走，但是你要保证此事过后，不在找我大观山的麻烦。” “呵呵，当然。” 几名士兵拿着铁链将刘瞎子双手双脚全都捆束，这还不满意，又用铁链牢牢的在刘瞎子的身上缠了几圈，看着忙碌的士兵，刘瞎子心里不断的鄙夷，就这些破铜烂铁，自己只需要三息就可以全都挣破。 随着士兵们推开，刘瞎子漠然道：“现在满意了吧。” “哦。你稍等，我给你介绍个人。” 杨秋的话音落下，马车内就走出一名鹤发童颜的老翁，看到老翁的一刻，刘瞎子眼神一缩刚想挣脱锁链，老翁一个闪身出现在了刘瞎子的身后，周围的士兵都没看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刘瞎子就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杨秋掀开车帘，蹲在马车门口说道：“十大宗师，我们安西也有啊。”说完抬头看着大观山冷下脸说道：“杀了吧。” 原本大观山的弟子以为这件事已经过了去，正在为受伤的弟子疗伤，可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声，大观山再次陷入了恐慌之中，一道白影从山下的马车旁，急速朝着山腰的山门冲了上来，还没反应过来的大观山弟子，在安西士兵到达前，就有近三百人死在这白影手中。 “啧啧啧，这老家伙原来这么强，老子还跟他一路上坐在同一架马车上。”杨秋说完跳下马车用脚点了点一动不动的刘瞎子感叹道：“小六子，你说要是十大宗师齐聚，能不能杀穿咱们这十万大军？” 小六想了想说道：“要是都跟山上那老头是的，不保准，可要是都跟地上这瞎子一样，够呛。” 若是刘瞎子醒着听到这话，能气死，虽然自己略显狼狈，可好歹也是大宗师不比安西的白鹤老人差多少，刘瞎子一方面是顾忌身后的弟子，另一方面硬接了一发炮弹，被打的确实有点懵，要是刘瞎子孤身一人，就算杀不了杨秋，安西军想要留下他也别想。 “算了，这些江湖人本来就跟咱们没什么交际，就算他们能杀穿十万大军，还能杀穿三十万不成，累也累死他们了，等老家伙回来，继续下一站。” 杨秋说的没错，十大宗师能够杀穿十万大军也就顶天了，最少还得留下几具尸体，这还是十万大军没有将他们合围的情况下，若是三十万大军他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军队不是江湖那群散兵游勇，被杀几个人就一哄而散，对付几个武力超群的人，军阵有无数种办法将他们耗死。 短短半个时辰，大观山就陷入了一片火海，刘瞎子的两千名弟子门人全都葬身火海，一脸微笑的老家伙飘飘欲仙的从山上飘落在杨秋的马车前，看着他鼓鼓囊囊的衣服，杨秋知道老家伙此行收获颇丰。 老谷曾经告诉他，永远不要小瞧江湖中有名的那些老家伙，如果他们真的想杀人，躲在皇帝身边都没有用，所以在离开安西前，杨秋就找到了被称为十大宗师的白鹤道人，这老家伙在安西开了一座道观，正常来说靖王请他出山怎么也得给几分薄面，谁知道老家伙一副道貌岸的样子根本不想参与这事。 此时音离不在安西，老谷留在了隋阳，杨秋手里还真没有能够和老家伙扳手腕的武力，重点这老家伙不受威胁，还反过来威胁杨秋，安西军敢炸他的道观，他就敢进靖王府钓鱼。 最后还是搜集情报对这些江湖人有些了解的小六给出了个注意，白鹤道人随安西军进入陵州，保护杨秋的安全，安西军拿下那些参与围杀音离的门派后，里面的武功秘籍任由白鹤道人摘选。 对于一个痴迷武道的大宗师，能够有机会学习其他大宗师功法诱惑太大了，两个人一拍即合，就有了后来的事情。 安西军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熊熊燃烧的大观山，杨秋坐在马上看着笑的合不拢嘴的老家伙问道：“你觉得本王有没有练武的天赋？” 白鹤道人听到杨秋的话，收起了笑容凝视着他道：“靖王殿下说笑了，武道不过是些雕虫小技，不适合靖王。” “你这意思就是老子没天赋呗。”杨秋皱着眉头问道。 “呵呵，靖王误会了，你不是没有天赋，而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武道废物。” “。。。。。。” 第147章 这样的江湖 大观山覆灭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陵州，这个时候参与围杀音离的江湖终于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那些无门无派的江湖人还好一些，大不了找个地方躲一躲避过去这段风头就算了，可那些家大业大的门派，陷入了困境之中。 风雪十三堂，北明江湖最大的势力，顾剑升在十大宗师中算的上最强之一，而且风雪十三堂和朝廷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顾剑升的娘舅是北明朝廷的兵部侍郎，顾剑升自然不惧安西军，可他面临的是和大观山一样的窘境，风雪十三堂门人太多了，甚至超过了八千之众。 安西军一路上已经扫荡了十八个宗门，其中很多都是和围剿音离无关的门派，只是因为白鹤老人想要人家的秘籍，借着安西军的名头将这些受到无妄之灾的门派尽数剿灭。 顾剑升现在不知道安西军到底想要干什么，若是只是想替安西左将军出气，为何要对其他无关门派出手，自己的娘舅虽是兵部侍郎不假，可天后已经下旨，不许朝廷阻挠安西军，这一下就少了极大的助力。 在距离风雪十三堂五十里处，安西军终于停了下来，皆因在他们行军的路线上一名身穿青袍的中年儒士挡在了他们的前面，而儒士身后则是千柄悬浮在半空的飞剑，这一幕对于普通人来说堪称神迹。 “卧槽，老家伙，这个猛啊，你打不打的过？”杨秋目瞪口呆的把脑袋从门帘外缩了回来，担忧的问道。 白鹤老人呵呵一笑道：“不用担忧，这小子吓唬人的，能够御起千柄飞剑已经是他的极限，想要用来杀敌话，还没你们的弩阵威力大。” “那就好，那就好，啥也别说了，上去干他，我们给你压阵。”杨秋拍着胸口喘了口气道。 “打不过。” “？？？” 白鹤老人这么干脆的回答让杨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才问道：“你不是说他在吓唬人吗？” “是吓唬人没错啊，但是他如果只御一柄剑，老夫顶多自保，想要打败他就难了，整个天下能够跟顾剑升在剑道平分秋色的只有一个方回，这俩人争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头争了几十年了。” 听到白鹤老人的回答，杨秋多少有点后悔没把方回给带出上安城，主要当时也没发现这些江湖宗师这么牛逼啊，过了一会杨秋才问道：“那咋办？” “什么咋办，谈呗，你当老夫不惦记顾剑升的功法？等找到音离那个女娃娃，和老夫联手在把场子找回来也不晚，反正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好鸟，又不在乎什么信誉，先稳住他。” “。。。” 杨秋很快就接受了老家伙的提议，好汉不吃眼前亏，到时候大不了把老谷和方回都给叫来，就不信锤不死他。 小六在杨秋的示意下，僵硬着身体往前挪动了几步，扯着嗓子喊道：“先辈，为何拦路啊。” 瞅瞅，瞅瞅这群势利眼，都是大宗师，揍人家刘瞎子时的气势去哪了，要是当初刘瞎子也来这么一手，说不定杨秋他们就好好的跟刘瞎子谈了。 “鄙人风雪十三堂顾剑升，之前和安西左将军有一些误会，特来致歉，还希望安西的将军们能给几分薄面。” 顾剑升的话算是把自己的身份放的极低，也算是给杨秋了一个面子，小六咳嗽了两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偷偷掀起车帘的杨秋给小六一个手势，然后小六一挺胸膛说道：“既然顾，那个顾大侠都这么说了，安西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还请告知我家左将军现在身在何处。” 顾剑升听到这话微微一愣，安西军这一路的霸道早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已经做好了丢人的准备，谁知道这安西的将领如此客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小六喊了一声后，才急忙行礼道：“左将军武功盖世，非我等庸人所能敌，数月前左将军就进入了都城，现在身在何处，顾某确实不知。” 顾剑升的话让杨秋沉默了下来，音离去了都城，为什么都城的秘卫没有发现，就算秘卫没有发现，禁卫司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除非刺杀音离的势力中禁卫司也有份。 看着突然沉默下来的安西军阵，顾剑升心中一跳，难道是他们觉得自己的诚意不够，于是急忙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举起说道：“为了表达顾某对左将军的歉意，这枚回元丹算是顾某的一点心意。” 白鹤老人听到这三个字呼吸一重，杨秋很敏锐的发现了他的变化，掀开幕帘对着小六点了点头，然后小六就顶着巨大的压力，策马到了顾剑升的身前，在顾剑升一脸微笑中接过木盒匆匆策马赶回。 顾剑升长出了一口气遥遥行礼道：“既然心意已经送达，顾某就不叨扰了，告辞。” 说完带着漫天飞剑一跃而起，很快消失在安西军的眼中，等飞出去十里后，顾剑升和几千柄飞剑同时从半空掉了下来，他半跪在地上连喘几口粗气，然后急忙站起身摆出一副高人风范，环顾四周没有人发现后，又一屁股坐在地上拍了拍胸脯。 “装逼太累人了，幸亏老子撤的快，不然在安西军面前没了内力，丢人就丢大发了。” 安西军的马车上，白鹤老人直勾勾的看着杨秋手里的木盒，只见杨秋打开盒子拿出一枚雪白的丹药好奇的看着，杨秋甚至听到白鹤老人暗暗吞咽口水的声音，他将丹药放进木盒合上之后问道： “很珍贵？” “何止是珍贵，整个天下只有风雪十三堂有这玩意，这是历任风雪十三堂的门主用了近百年，搜集天下奇珍炼制而成的神药，这玩意能够直接补满一名大宗师的内力，面对生死决斗的时候，有一枚回元丹就相当于多了一条命，普通人吃了，只要不是被砍了脑袋，这东西都能吊着人不死，你说珍贵不珍贵。” 杨秋倒吸一口气惊讶道：“卧槽，这个顾剑升出手挺阔绰啊，老子现在有点心动了，真不行我调大军，直接把这个什么十三堂给灭了吧，回元丹咱们平分怎么样？” 白鹤老人冷笑了一下道：“你当这玩意是大白菜，风雪十三堂当初对外宣称只炼制出了两枚，其中一枚已经被风雪堂的老门主给吃了，按理来说这应该是最后一枚，知道老夫为啥说打不过顾小子嘛，就是因为他手里有这玩意，既然他敢给你一枚，就说明他手里还有，不过肯定不会多。” “再说了，你调大军去灭了风雪堂，你觉得顾剑升会把回元丹留给你？他要是不管风雪堂的死活一个人躲起来，然后带着这玩意天天在靖王府外蹲你，你怕不怕？” 杨秋耸了耸肩道：“是挺吓人的，算了算了，还是等音离回来再说。” “既然顾剑升这么厉害，为啥没打过音离？” 白鹤老人摇了摇头道：“其实真要是玩命，顾剑升和音离那丫头应该平分秋色，但是江湖人和你们这些当兵的不一样，除了天大的仇恨，我们一般很少拼命，别看那些大侠决斗时在人前显得慷概激昂，好像下一刻就会分出生死，其实都是装犊子，顶多了就是大家心照不宣的过上几招，要是觉得能够毫不费力的赢下，肯定往死里干你，要是发现会两败俱伤，等做足了样子就会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比如什么来日再战之类的，说白了就是给自己在江湖上立一个名声， 比如我们这些大宗师，名声是怎么来的，就是杀一些不入流的货色杀上来的，顾剑升，老夫，刘瞎子，霸刀，方回我们都打过，顶天了只能算切磋，从未打过生死之战，于是那些人就开始给我们排名，真要是生死搏杀，如今的十大宗师最少要减去一半。” “你家音离姑娘不一样，她是个军人，出手就是杀招，完全就是以命搏命，顾剑升他们几个虽然想要功法和黄金，可他们更在乎现在的身份地位，真要是拼了命把音离给杀了，他们最少也是重伤，你说说，其他人会怎么做？” 杨秋了然的点头道：“当然是趁机干掉重伤的大宗师，踩着他们的尸体上位。” “没错，能够成为大宗师都是聪明人，他们轻易不会跟人以命换命的，但也不能说他们弱，每个大宗师都接受过挑战，没有两把刷子也坐不稳这个位置。” 白鹤老人的话很快浇灭了杨秋对江湖的向往，先前是刘瞎子硬接炮弹，后来是白鹤老人五息之间从山脚飞到山腰，接着是顾剑升千剑拦路，说自己对武学没兴趣那是骗人的，杨秋确实心动了，可白鹤老人的话让杨秋觉得这样的江湖也没什么意思。 “算了，不想这么多，现在启程都城，我还真是好奇现在的都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音离进入都城后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有趣的很。” 第148章 改个日子 安西铁骑突然放弃了剩下的江湖门派，朝着北明都城进发，这让其他参与过围剿音离的江湖人长出了一口气，而顾剑升千剑挡十万的事情，也被风雪十三堂大肆宣扬，好似整个北明江湖都因为顾剑升一人得救，顾剑升在江湖人心中的声望一时无两。 无论江湖如何风云变幻，对于稳坐都城的梁靖楠来说，都不如万绍修的长子休妻另娶来的让她兴奋。 “刘大人，万绍修做的事情你都清楚？” 今个退朝之后，梁靖楠是近年来第一次将刘维之给留了下来，开口就是询问万绍修的事情，其实刘维之早有心理准备，当梁靖楠开口的时候，就知道万绍修蹦跶不了几天。 “臣有所耳闻。” 梁靖楠看着依旧装作没事人一样的刘维之冷哼一声道：“刘维之，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要是你也分不清陛下到底是谁的种，说不定早就和万绍修一起把哀家从这个位置上给拉下去了吧。” 听到这话的刘维之急忙起身跪在梁靖楠面前磕头道：“天后，臣绝无此意。” “好了，哀家不在乎你们这些人怎么想，和亲王与你都拿不准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种，所以只要顺儿一日坐在皇位上，你们就得一直支持下去，万一他真是你刘维之的种，这皇位上坐的终究是刘家的血脉，所以刘大人别藏着掖着了。” 梁靖楠说的没错，名义上朱高顺是和亲王的娣孙，实际上是梁靖楠所生，至于生父是谁，除了梁靖楠谁都不知道，而那些跟她有过苟且之事的王公大臣，都不敢赌，万一真是自己的血脉，虽然皇帝姓朱，可谁心中不想皇位上坐的是自己的血脉，这也是梁靖楠为何不在意万绍修在朝中乱搞，因为真到了翻脸的时候，都城里能影响大局的，都会站在朱高顺的身后。 “回天后，万绍修的长子前段时间带了一位女子回家，之后就将发妻休弃，要明媒正娶这位女子，还给老夫送来了请柬。”刘维之说完这些后，犹豫了犹豫继续道：“这女子好像叫离音。” 梁靖楠再也掩饰不住脸上的笑容，她拍了拍桌子说道：“起来吧。”刘维之起身重新落座后，梁靖楠开口道：“萧指挥使，你也说说吧。” 一直躲在屏风后面的萧起走出给刘维之行了个礼道：“回天后，禁卫司的线报和刘大人说的不无差别，上次天后吩咐完，禁卫司就开始着重搜集这个离音的线报，来都城的时间，相貌都和左将军对的上。” “这就有意思了，萧指挥使你和音离相熟，你觉的她会看上万绍修家的那个废物长子吗？” 萧起脸上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道：“不会。” “那是为何？” “臣猜测，左将军进入陵州后先后遭遇过数十次刺杀，最后更是被北明八大高手围攻，逃进都城后，肯定身受重伤，左将军需要一个能够静养的地方，而此时万绍修长子正好与左将军相遇，所以左将军很有可能是借万绍修的宅子躲避追杀，那些江湖人总不敢进朝廷大臣的家中杀人。” “那你说说，音离为何要嫁给那个傻子。” “缓兵之计，先拖住万绍修长子，给自己疗伤的机会？” 天后不知道萧起是不是在藏拙，看了他一眼后将目光放到了刘维之的身上，刘维之眉头一挑低声道：“臣和这个左将军不熟，也只能推测一二，凭借以前的听闻，左将军想要糊弄万绍修家的那个傻子应该很容易，无论是朝堂还是安西的消息，左将军应该已经通过那小子知道安西进入陵州的事情，她同意成婚，八成是做给某人看的。” 天后满意的起身说道：“刘大人就是刘大人，虽然天天表现的对外界任何事情都不上心，其实什么都看的透，没错，世人都知道杨秋把音离看的很重，所有人都认为靖王妃是音离，可十几年过去了，杨秋却从未有成婚的意思，两个人也就这么一拖再拖，可在安西某些人眼中是音离耽误了杨秋，杨秋是不想做皇帝，可不代表他手下的那些人不想让他做皇帝，只要杨秋有了子嗣，这些人就会想尽办法逼杨秋造反，然而只要音离在杨秋身边，杨秋从不和其他女子乱搞，所以有些人等不及了，既然她不想和靖王结婚，就不要在耽误了。” “所以音离这么做是在逼婚？”刘维之好奇的问道。 “不，这算是一点女人的任性吧，音离只不过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看看杨秋会怎么做而已，她也不想杨秋娶自己的。” “这又是为何？” 梁靖楠嘴角一翘看着萧起说道：“因为她不能生育。” 萧起听到这话后，眼神一缩，急忙开口道：“是禁卫司失职。” “呵，不怪你们禁卫司，安西现在也没几个人知道这个消息，当初知道这个消息的都死了，哀家也是从吕芩洁口中才知道的这件事。” 刘维之了然的点了点头道：“怪不得靖王一直不愿成婚，若是音离过门之后，一直没有诞下子嗣，面对的可就不仅仅是刺杀，还有安西几十万张嘴，自古人言最伤人，往往都会杀人于无形。” 这件事萧起当然知道，当初他和萧风还在杨秋的身边，那个时候杨秋才刚刚成为平西王，音离在战场被敌军偷袭，击中了腹部，事后随军医师断定音离从此失去了生育能力，无论是杨秋还是音离都没有表现出来什么，杨秋更是笑呵呵的摸着音离的脑袋说没事，事后除了他们这些老人，所有在场的伤员医师全部被杨秋处死，当时杨秋的脸阴沉的可怕。 这件事萧起以为不会再有人知道，就一直没有上报，可万万没想到吕芩洁居然把这件事告诉了梁靖楠，也幸亏告诉的是梁靖楠，这个聪明女人绝不会拿这件事在杨秋身上做文章，若是吕芩洁是将这件事告诉了朱泓煊，萧起都能想象，朝廷八成会借此机会拼了命的给杨秋送女人，生下皇室血脉来继承杨秋的王位。 这么做就是往音离伤口上撒盐，杨秋绝对会剁了朱泓煊，不是形容词，是动词，真真正正意义上的剁。 “行了，咱们靖王已经在路上了，最多三天就会到达都城，宣万绍修来见我。” “是。” 朝廷和安西的关系这些年正在逐渐变冷，这让很多居心叵测的人蠢蠢欲动，没想到万绍修给了朝廷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一个向所有人展示安西依旧和朝廷亲近的机会。 “臣，参见天后。” 看着跪在地上的万绍修，梁靖楠微笑的说道：“万大人快快请起。” “多谢天后。” 梁靖楠让侍女给万绍修看座后，漫不经心的问道：“听到万大人的长子要娶妻了。” 万绍修微微一愣，他不明白天后急匆匆的召自己前来为何问这件小事，于是急忙道：“回天后，犬子确实有此打算。” “哦，日子可曾定下？” “下月初五。” “改了吧，后天。” “？？？” “哀家让钦天监算过，我北明现在正和隋阳交战， 战死的亡魂遮挡国运，需要一件喜事来冲刷国运，正好万大人的长子成婚，你又是朝中的肱股之臣，所以哀家准备让贵公子在宫中成婚，按照国礼操持，一应用度都由户部拨款，万大人可有意见？” 梁靖楠的话属实让万绍修惊住了，他没想到自己能赶上这么个好时候，如果自己的长子真的能够在宫中举行大婚，自己在朝中的声望将再也无人能够撼动，而且天后这么做，八成是明白现在朝中的大臣基本上都是他万绍修的人，天后是在向自己示好。 “一切听从天后的安排。”急忙起身跪伏在地的万绍修高声道。 梁靖楠不动声色的冷笑了一下，然后说道：“那万大人回去准备一下吧，今日礼部就会把一应用品送到万大人府邸。” “多谢天后，臣这就回去安排。” 万绍修不是傻子，不然也不会权倾朝堂，只不过他想了无数种可能都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古怪，做为中枢大臣，万绍修每天不是在赴宴就是在赴宴，他长子休妻万绍修并不知情，知道的时候也已经晚了，接着又要娶妻，万绍修也没当回事，毕竟这种事情在大臣们的二世祖身上时常发生，万绍修甚至把这件事当成拉拢大臣的一种手段，专门请那些还未曾投靠他的官员参与婚礼。 如果他有时间去见一见自己的这个未来儿媳妇，哪怕打听一下她的名字，万绍修这个老家伙都会惊觉起来。 从皇宫离开后，万绍修就准备回家见见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好好嘱咐一番，谁知道到了家内务厅和礼部的人已经到了，门口停满了拉着礼仪器具的车辆。 礼部的官员和内务厅的太监们，看到万绍修后纷纷上前恭喜，看着对自己愈发恭敬的官员们，万绍修开心的拉着众人进入府内，一时忘了见自己儿媳的事情。 整整半日，万绍修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舒爽，之前一直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某些官员，今日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纷纷上门道贺，这让万绍修多少有点飘飘然，甚至没时间去思考其他的东西。 众人一直待到半夜才告辞离去，万绍修也喝得五迷三道回房就睡。 第149章 谁在唱戏 音离任凭无数衣官侍女将她随意摆布，量裁衣服，首饰搭配，一系列的步骤终于在四个时辰之后结束，看着这些明显不是万府的丫鬟，音离问了好几个人他们都闭口不言。 最重要的是万有财那个家伙一整日都没有露面，自己想要询问什么都没处问，而且婚期整整比她定的早了一个月，她身上的伤势还需要一个月痊愈，邱笑笑当初跟她一起进了都城，音离不保准邱笑笑会不会还在万府外等着自己，那就是个疯子。 音离想的没错，邱笑笑确实还在万府外等着，做为江湖上艳名最胜的疯女人，没有人愿意和她打交道，这女人相貌并不比音离差上多少，可那婀娜的身姿和天生狐媚的眼睛能勾住任何一个男人的魂，然而江湖中人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总会躲得远远的，因为她练的功法叫千阳归阴，乍一听没什么，但这功法是依靠吸食男人的精气来修炼，所有被邱笑笑迷惑的男人全都被其榨成了人干。 其实在万府外的邱笑笑也很难熬，音离的身份已经人尽皆知，安西大军也在路上，连大观山的刘瞎子都被安西大军给拿下，她这个还没成为大宗师的女子自然担忧安西军来了之后的会不会被干掉， 可她又对自己的媚功极有自信，只要是男人就逃不过她的诱惑，若是能够勾搭上安西军此次前来的将领，安西军之前在江湖中搜刮的武功秘籍说不定都能到手，所以邱笑笑其实不是在等着杀音离，而是在等自己的新猎物。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酒劲还没过的万绍修就听到管家通报刘维之来了，这让万绍修惊喜不已，虽然自己这些年在朝堂混得顺风顺水，自己的这个亲家一直没有给自己好脸色，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刘维之手下的门生在朝廷各地都身居要职，老家伙振臂一呼绝对比他声势要大。 刘维之今日能够登门造访，比天后夸赞他十次还让万绍修兴奋，让侍女帮他整理好衣衫后，万绍修开心的出门迎接自己的亲家，而刘维之也没让万绍修失望，原本冷淡的态度今日对他出奇的好。 皇城内。 梁靖楠怀里抱着一只狸猫一边逗弄一边询问道：“请柬发出去了吗？” 萧风低头说道：“回天后，昨日就已经派人送往安西军中，想必现在已经到了。” “嗯，很好，接下来就准备看戏吧。” 一直不急不缓朝着都城进发的安西军突然在一阵肃杀中加速，杨秋将手里的请柬撕碎冷漠的自语道：“借刀杀人，顺便借此向世人宣告安西的态度，梁靖楠你还真好算计。” 白鹤老人睁开眼皮看了一眼杨秋道：“你就没想过是音离那丫头真的要嫁给别人。” 杨秋白了老家伙一眼道：“音离怎么会看的上那种杂碎，这个天下除了老子没人能配的上她。” 白鹤老人一时之间有些无言以对，真不知道该说杨秋自信，还是不要脸，这种话都能说的如此大义凛然。 “到了都城后，老夫在城外等着。” 杨秋眉头微微一皱，不解道：“为何？” “江湖和朝廷之间的规矩，大宗师级别的高手，遇王退避。” “我不是王吗？” “。。。人家那个王是皇帝。” “你们都是大宗师了还怕这个规矩？” “呵呵，你当朝廷手里没有几个高手？安西能有音离，朝廷自然也有自己的高手，禁卫司的两个指挥使还只是明面上可以对抗大宗师的高手，私底下还有没有，谁能知道。” “让你这么一说，我咋感觉心有些虚啊，老子以前在皇城是不是有点太嚣张了？” 现在才想起后怕的杨秋皱着眉头说道，白鹤老人看着说怂就怂一点王爷风范都没有的杨秋无语道：“你怕个蛋，大宗师也是人，只要安西手里还握着足够倾覆朝廷的大军，皇城里就没人敢杀你。” “倒也是，不然老子早死八百多次了。” 马车里安静了一会后，不知道想起什么幺蛾子的杨秋突然开口道：“老家，老神仙，不如这次回安西后就跟本王去王府暂住吧，王府里的丫鬟婢女全都是会疼人的姑娘，肯定比你道观的那群弟子贴心。” “呵，你当老夫是什么人？” “去了王府，这天下美酒老神仙想喝多少喝多少。” “老夫虽然爱酒，岂会为了这等身外之物被你诱惑。” “这两年小烨子又从西域带回了一批金发碧眼的美人，等老二回来又要被糟蹋了。” 白鹤老人呼吸微微一重，过了片刻风轻云淡道：“老夫一把年纪了，美色不过是过眼云烟。” 杨秋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道：“王府内屋屋有地龙。” 这一次白鹤老人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说道：“听说桃山有一处泉眼？” “是。” “倒也是个修炼的好去处。” “回去本王就让人在泉眼处开辟一处道观。” “这新道观可采暖？” “放心，绝不比王府内的差。” “哎呀，老夫一人住，略显清冷了些。” “老仙人的弟子也可同去。” “。。。” “？？？” 杨秋不明所以的看着一言不发一直眨眼的白鹤老人，反应了一会才一拍大腿道：“噢~，嗷~，本王怎会让老仙人一个人住，这么大的道观肯定需要婢女时时打扫，回去后就挑选王府内最漂亮，不，最有灵根的婢女去聆听老仙人的教诲，而且那些西域女子对中原文化也极有兴趣，自然需要送往道观，让老仙人好好教导一番。” 白鹤老人两眼一眯看着杨秋孺子可教的表现很是满意，捋了捋胡须点头道：“既然靖王盛情难却，老夫也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吧，还望王爷以后多多照拂。” “哪里，哪里，能够请老仙人入住桃山，是杨秋的荣幸。” 一老一少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其实也不怪白鹤老人没有高人风范，他和顾剑升这种家大业大的大宗师不同，白鹤道人原本就是个江湖散人，成为大宗师以前都是在江湖中浪迹，后来身份年纪都上去了，自然也想着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请人建了一座道观，但他没想到的是洞州的冬天太冷了，往往大雪封山一封就是数月，身为大宗师自然可以不惧严寒，但每时每刻都要用真气护体阻挡寒风不光耽误修炼，主要是太踏马累了，大宗师也是人不是神，一连几个月这样谁也受不了。 如果不是杨秋突然惦记上了白鹤老人的武力，其实他自己都准备放弃这座道观选个四季如春的地方，但是南州如今刚刚结束战乱还不安稳，另一方面也不是很舍得自己花钱建的道观，至于他的那些弟子，其实说白了就是用来撑门面的，白鹤老人根本就不在乎。 都城 “天后，守备军突然异动，拦在了安西军行进的路线上。” 梁靖楠听着萧起的禀报并没有勃然大怒，万绍修是往守备军安插了自己的亲信，但还没有掌控守备军的能力，阻拦安西军前进的属于守备军正常的防御，没有皇帝的命令，守备军可以不管安西军在陵州乱窜，可要是安西军朝着都城而来，守备军就不能再装作看不见了。 至于为何天后没有收到守备军派来请求军令的消息，用屁股想都知道被万绍修给拦了下来，万绍修想借此破坏朝廷和安西的关系，梁靖楠却想借安西的刀砍了万绍修，以此来震慑那些怀有异心的人。 “那需不需要臣，给守备军守将传令，放安西军通行。” “不必，哀家说过，咱们要做的就是看戏，事情如何发展顺其自然，不要插手。” “是。” 守备军没有收到军令前，肯定不敢随便放安西军靠近都城，但这也有一个前提，前提是安西军此次的统将是谁，来的如果是杨秋，没有军令的守备军拦不住，无诏率军回都的遗诏还在，若不是杨秋，两军必然会起冲突，这不是梁靖楠想要看到的，所以她在赌，赌杨秋没死，赌音离在他心中的分量。 “杨秋，你躲了哀家数年，就看你这次还能不能躲下去。” 如今的皇城内张灯结彩都在为明日的大婚准备，一切都是按照册封皇后的规格准备，大部分人都在惊叹万绍修居然获得如此恩宠，可有一小部分人知道，这份恩宠可不是给万绍修的。 万府外，邱笑笑皱着眉头看着走上皇家马车的音离，她不明白明明是一个大臣的儿子娶亲，为何要去皇城举行婚宴，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车缓缓离去，现在的邱笑笑目的是为了勾引安西军统将，不是杀音离，何况音离是在禁卫司的保护下上的马车，这个时候动手，自己八成活着出不去都城。 马车内的音离跟邱笑笑一样迷茫，本来她想着大婚之日趁着人多眼杂，干掉万有财那个傻子后趁机溜走，如今却被接上了皇家马车，事情有些脱离了她的掌控。 正当音离考虑要不要在进皇城前溜走的时候，一名侍女走进马车微微行礼后，将一张纸条递到音离的手中，然后一言不发的退了出去。 音离皱着眉头打开纸条看着上面的字，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不自主的微微翘起。 “杨秋来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音离放下了心中的戒备，虽然她不知道写这张纸条的人是不是在骗她，可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哪怕音离在离开安西的时候杨秋还身在隋阳，但从王有财口中得知安西军进入陵州的那一刻，音离就能感觉到来的人会是杨秋。 第150章 红妆为谁穿 进入皇城后，音离在宫女嬷嬷的侍奉下，开始试穿已经改好的凤袍，除了母仪天下的皇后没有任何一个女子可以在成婚时凤冠霞帔，而此时的音离根本就没有去关注这不符合规矩的衣饰。 而是呆呆的看着铜镜中陌生的自己，十几年的戎马生涯，无论是在外人还是自己印象中好像永远都是身着白甲的样子，脸上挂着生人勿近的冷淡。 “姑娘穿上这身真是好看呢。” “主要是姑娘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 “能够娶到姑娘，也不知万大人的公子修了什么福分。” 为音离整理衣衫的宫女们赞赏之声将音离从失神中拉了回来，挥退身边的侍女嬷嬷，然后独自一人坐在铜镜前，将一支金钗小心翼翼的插进发髻，可惜从没带过佩饰的音离总是带不正。 “呵呵，让哀家帮妹妹吧。” 此时梁靖楠走进大殿，正好看到这一幕笑着开口道。 音离眼神一缩，站起身来对着皇后执军礼道：“见过天后。” 这件事里面有天后的影子，从见到皇家马车的时候，音离就已经知道了，天后会来见她也早有预料。 “我的傻妹妹，你自己看看，穿着这一身执军礼好看吗？” 梁靖楠拉着音离的手看向铜镜，音离脸颊微微一红，确实有些不伦不类了。 拉着音离坐下后，梁靖楠开始挑选合适的佩饰，嘴上说道：“杨秋那么个浑人，这辈子有你这么一个为他倾心的女子，只怕做梦都要笑醒了。” 音离面色平淡的说道：“天后说笑了，音离和靖王并无那方面的情分。” 梁靖楠闻言眉头一挑，俯下身贴近音离的脸颊，然后看着铜镜中的美人说道：“哦，那妹妹这身红妆是为谁穿的？” 音离身子一僵，轻咬嘴唇一言不发，梁靖楠看着音离的表情笑了，她起身拍了拍音离的肩膀说道：“咱们都是女人，有时候哀家就在想，这辈子总得为自己心爱的人穿一次红妆吧，哪怕那个人看不到。” 梁靖楠说完这句话，微笑着转身离开，音离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这个时候她终于明白杨秋为何总是忌惮这个女人，她和梁靖楠其实也不过见过数面，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可梁靖楠给音离的感觉，好像自己心中的想法根本就瞒不过她。 都城三十里外。 急行军的安西军五万铁骑被都城守备军给拦了下来，守备军将领蒋天和自从知道安西军朝着都城行军的时候，就一直派传令兵回都城请求军令，可军令没等来，安西铁骑先到了，现在他也很为难，总不能真跟安西打一仗吧，先不说能不能打赢，就算打赢了如果天后怪罪下来，自己也吃不消，上一任守备军将领怎么死的大家心中都有数。 但是蒋天和还不敢不拦，万一真出了事，自己全家老小都得跟着遭殃，而且万绍修的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副将，跟自己保证，现在天后对安西的态度很不满，若是放安西军进入都城，肯定保不住脑袋，说什么也要阻止安西军入城。 万绍修什么人，天后最宠信的大臣，无论朝中如何风云变幻，其实对他们这些将领的影响不大，但万绍修的亲信说出来的话，多少还是有些可信度的，于是蒋天和只能无奈的将安西军给拦了下来。 “都城重地，安西军可有调令。” 面对蒋天和的质问，小六策马而出，然后冷漠道：“宣宗皇帝遗诏，靖王可无诏率兵回都，你是要拦我们吗？” “呵呵，靖王，他人在哪？宣宗皇帝说的是靖王率兵入城，可不是你。” 万绍修的亲信冷笑着质问道，蒋天和闻言没有说话，而是想要看看安西的态度，但他故作沉默的平淡还没持续一息，脸色就狂变，头上的冷汗瞬间流了下来。 杨秋从小六身后缓缓策马而出，看着蒋天和说道：“蒋统领，你是要拦我？” 还没等蒋天和说话万绍修的亲信就不满开口道：“大胆，你又是什么人，怎敢对蒋统领如此说话。” 听到这话，杨秋把好奇的目光放到了他身上，在感受到这道目光后，亲信瞬间感觉到无数带有杀意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甚至有一道来自身边的蒋天和。 蒋天和心中暗骂了这个亲信一番后，急忙翻身下马，对着杨秋行礼道：“西北军老将，蒋天和见过靖王殿下。” “嘶。”万绍修的亲信听到这话后，头皮都开始发麻了，他万万没想到来人居然是杨秋，世人不是都说他死了吗。 “蒋统领免礼吧，好歹咱们以前也在西北军一起共事过，不用搞这些俗礼。” 听到杨秋的话，蒋天和暗暗松了一口气，当时杨秋刚刚接任西北军总兵的时候，蒋天和还是西北军的一名校尉，说起来还是杨秋的老部下。 “让路，我要进城。” “这。。。” 一朝天子一朝臣，杨秋是有宣宗皇帝的旨意，可现在在位的是圣历皇帝，没有明确的旨意蒋天和还真不敢让五万大军就这么过去。 似乎看出了蒋天和的为难，杨秋也不为难他，平淡的说道：“我只带五千人过去，蒋统领不会认为，本王只带五千人就能造反吧。” “不，不会，靖王请。”听到杨秋只带五千人蒋天和瞬间松了口气，说完对着身后的大军喊道：“让路。” 五千铁骑在杨秋的带领下，从蒋天和身边呼啸而过，等所有士兵全都要通过的时候，万绍修的亲信长出了一口气，庆幸杨秋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可这庆幸还没落地，最后一名安西铁骑突然从腰间抽出马刀，然后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一刀砍掉了亲信的脑袋。 等杨秋的五千人彻底离开，蒋天和的副将看着地上的尸体问道：“统领，这如何是好，怎么说这人也是从三品，说杀就杀了，上面问起来？” 蒋天和看着地上的尸体脸皮抽搐了几下后咬着牙说道：“有什么好担忧的，要是上面问起，就说这白痴公然顶撞靖王，被靖王亲手砍了脑袋，他万绍修还敢找杨秋当面对质不成。” “明白了。” 五千骑兵的动静都城司不可能一点消息没有，但是和万绍修的安排不同，都城的城门并没有关闭，都城司的守军也毫无动静，因为就在当天晚上，万绍修安排在都城司，皇城司的亲信官员，全都被禁卫司请去喝茶，这件事连万绍修安排在禁卫司的眼线都不知道，更何况被刘维之拖了整整一天的万绍修。 万绍修用了数年的时间在整个都城和皇城军中埋下了无数的亲信和眼线，一夜之间被禁卫司连根拔起。 万绍修今日可谓是神清气爽，昨日刚刚和自己的亲家沟通了感情，天后今日一大早亲自安排车辇请自己入宫准备他儿子的新婚大典。 虽说天后定下的规格是要按照册封皇后的标准，可没谁真的天真到按照这个流程来，毕竟总不能真让万绍修那个废物儿子用皇帝的流程来娶亲，祭天地，告宗庙若是让他来做，到时候就不是恩宠了，那是要造反。 所以除了音离本人按照皇后的规格出嫁，其他的流程一应按照民间流程，天后甚至直接在婚礼开始前，宣布册封音离为‘卫国夫人’，引起朝臣轩然大波，这种封号说明天后将其认做干亲，以后万家岂不是彻底称霸朝堂。 和万有财的兴奋不同，天后认音离为干妹妹，正常来说万绍修应该和他儿子一样兴奋，但这老家伙敏锐的抓住了名字的不同，他皱着眉头问自己还在傻乐的儿子道：“儿子，我记得你说这女子叫离音？” 万有财连连点头道：“对啊。” 万绍修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按理来说执礼太监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把名字给念错，离音，音离，心中默念了几次两个名字后，万绍修眼神一缩，整个心脏都跳动了起来，看着身边还毫无所觉的长子，杀人的心都有了。 在执礼太监的宣读中，一身红妆的音离缓缓从宫门踩着红毯朝着太和殿走来，大臣们惊为天人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都在妒忌万家的好运，不仅获得天后的青睐，他的废物儿子居然能够娶到如此美貌的女子。 只是谁都没注意到，万绍修趁着所有人的目光放在新娘的身上，悄悄的靠近了朱高顺，梁靖楠余光看到万绍修的行为后，不动声色的好似根本就不担忧小皇帝的安危。 待音离走到红毯的中间，在侍女的提醒下停下，执礼太监对万有财说道：“万公子，请吧。” 接下来就是新郎官亲自走到新娘子的面前，牵起姻缘纱两人共同走到太和殿敬拜皇帝，天后，和血亲。 早就迫不及待的万有财，急忙踩着台阶拾级而下，由于太过心急，还差点摔倒，在场的所有人都纷纷露出了鄙夷的眼神，心中暗想这姑娘嫁给他真是暴殄天物。 音离看着远处狼狈的身影藏在衣袍里的手不由的紧了紧，音离从未曾想过会和这个傻子拜堂，就算答应和他成婚也不过是缓兵之计，只需要一个月音离就无惧魔女邱笑笑，可以坦然离去，可计划永远比不上变化，若不是进入皇城前的纸条，音离都不会站在这里，她以为杨秋已经在皇城等她了，可。 随着万有财距离音离越来越近，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无论杨秋会不会来，能不能赶到，这个堂她都不会拜，哪怕惹怒梁靖楠，哪怕死。 第151章 跟我回家 一脸痴迷的万有财终于跑到了音离的面前，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音离手里的姻缘纱，音离厌恶的看着马上就要触碰到自己的万有财突然一愣。 “嗖~” 一道箭啸从音离和万有财的耳边呼啸而过，差点将万有财的脑袋洞穿，看着钉在远处台阶上还不停颤抖的弩箭，音离笑了，她十年来第一次笑的如此美艳动人，可惜没有人欣赏到这一幕，万有财被弩箭吓得跌坐在地大呼大叫，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惧的看向宫门骑在马上刚刚放下弓弩的男人。 侍卫们纷纷上前挡在了这位不速之客和他身后的铁骑面前，可他就像没有看到阻拦的侍卫，依旧策马缓缓向前。 “拦住他。” 万绍修疯狂的对着侍卫们大喊道，万绍修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当初被杨秋按在宫门外暴打，万绍修并不害怕，因为他知道杨秋不想杀他，只是出气而已。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儿子想娶的女人居然是音离，因为杨秋才获得现在地位的万绍修，对安西的关注远远超过了其他大臣，音离是什么人，那是能把杨秋和王老二治的服服帖帖的存在。 “放肆，退下。” 梁靖楠无视吓破胆的万绍修呵斥道。 侍卫们纷纷在天后的命令下让开道路，看到这一幕的万绍修惊惧道：“万戚何在，给我拦住他。” 梁靖楠冷笑一声瞥了万绍修一眼道：“你那个侄子昨天就已经去禁卫司报到了，万大人真当这皇城司是那么好掌控的吗？” 万绍修听到这话，呼吸不由的加重，低下头喘着粗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杨秋无视这些嘈杂，眼睛一直放在音离的身上，看着缓缓转过身的女子，杨秋有些恍惚，记得上次音离美到让他心跳不已的时候，还是当初在建邺飘雪的城头，两个人梦想着未来家是模样。 似乎是听到了杨秋的心声，随着入冬后的第一片雪花缓缓落下，早已成熟身穿红妆的音离好像和当初建邺城头那个身披红色大氅的少女重合，她一直就这么站在杨秋面前从未离去过。 翻身下马缓缓走到离音面前，杨秋低下头看着眼前的女子说道：“真好看。” 脸颊透红的音离睫毛微微颤抖，故作镇定的：“与你何干？” “哦，那你这凤冠是为谁而戴，这妆又是为谁画？” “反正不是你。” 杨秋听到这话，眉头一挑然后看向还瘫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的万有财，冷笑道：“难道是他。” 万有财看到杨秋的眼神，吓得连连撑着双手后退道：“不是我，不是我。” “他还不配？” 听到音离的话，杨秋开心的把目光重新放到了她脸上，音离被他看的脸越来越红，最后忍不住主动开口道：“你来干什么？” 杨秋闻言大笑了起来，回头对着身后的安西铁骑喊道：“兄弟们，咱们来干什么的。” “接王妃回家。” “接王妃回家。” “接王妃回家。” 听着安西铁骑整齐划一的呼声，音离这一刻再也忍不住，泪花在眼眶中翻涌，紧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好像这么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杨秋一把将音离搂进怀中，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跟我回家。” 泪眼婆娑的音离抬头看着杨秋认真的面孔，很想点头，可她不能，于是紧闭双唇的摇了摇头，杨秋皱眉道：“没关系的，有我在你不需要考虑这么多。” “不，你是靖王，靖王不能娶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王妃，我不同意，安西的官员不会同意，安西的百姓也不会同意，你，呜。” 音离在所有人包括杨秋心中一直都是个坚如顽铁的女子，可这一刻靠在杨秋怀中的音离就是一个柔弱的小女人，杨秋用嘴狠狠的堵住音离接下来的话，若不是周围还有数千人眼睁睁的看着，杨秋真的很想细细品味音离柔软的嘴唇和香甜的胭脂。 松开呆立住的音离，说了一句：“等我。” 杨秋大步走向天后和朱高顺，然后所有大臣用比刚才更惊惧的目光看着跪下去的杨秋，多少年了？快二十年了吧，杨秋第一次对着朱由昭以外的人跪了下去。 “请陛下，天后，为我和音离赐婚。” 音离回头看着跪下去的男人和他坚定的请求，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梁靖楠压抑的心终于在这一刻释放了，自从梁靖楠谋取皇位开始，安西和朝廷离心离德，誉王黎王天高皇帝远蠢蠢欲动，朝中大臣各怀鬼胎把持朝政，梁靖楠有再多的谋略，终究也只是一个女人，在真正的权利面前，那些嘴上忠心自己的人随时都会给她背后一刀。 这么多年她为什么能够一直站在皇权之上，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梁靖楠的身后站在一个安西，但是当她失去安西的庇护后，平静的朝廷开始翻起水花，万绍修只不过是被推到台前的一枚棋子，若是这枚棋子成功了，梁靖楠就会被他身后的人生吞活剥。 所以梁靖楠宁愿惹的杨秋反感，也要利用音离来走这一步，利用音离让所有人看看，安西还是和她站在一起的，只不过梁靖楠万万没想到，杨秋会为了音离下跪求婚，这比她预期的要好的太多太多。 有了杨秋这一跪，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梁靖楠又回来了，她将永远站在北明皇权之上，不畏任何敌人。 “宣哀家懿旨，卫国夫人音离，淑贤大方，品貌出众，特赐婚于靖王杨秋为靖王妃，一切规格可按天子迎后置办，择日成婚。” “陛下圣明，天后圣明。” 一众大臣同时下跪高呼，他们明白，从现在开始谁也别想动摇天后的位置，杨秋不仅没死，还用这一跪告诉所有人，安西和天后从未分割。 杨秋无声的起身，看着梁靖楠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走，从一开始杨秋就知道梁靖楠是为了借安西的势，壮她自己的声望，本来杨秋不准备配合梁靖楠的，可他现在不能了，因为音离需要一个名分，一个所有人都不能挑剔的名分，没有比天后的妹妹，卫国夫人的名分再合适的。 走到音离身边的杨秋将她发梢的雪花轻轻捻下，回头看着还在地上发呆的万有财问道：“他没欺负过你吧？” “就算我伤的再重，这种废物我还是能打十个的。” 听到音离的话，杨秋大笑着一把将其抱起，开心的说道：“走，回家。” 在安西铁骑兴奋的喊声中，杨秋抱着音离直接走出了宫门，然后上了音离来时的皇后车架，既然梁靖楠说了可按照天子迎后的规格，杨秋自然要给音离最好的，正好这车辇是现成的直接拉回安西很合适。 随着杨秋离去，万绍修和万有财同时瘫软在地，万绍修没想到杨秋根本就没有搭理自己，甚至没有搭理自己的儿子，他都准备好万一杨秋真要弄死自己，他就挟持皇帝求一线生机。 似乎想到了什么，万绍修急忙爬向梁靖楠，嘴上喊着：“天后，臣罪该万死，臣真的不知道我儿娶的是谁啊，天后，老臣对您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 梁靖楠看着脚边声具泪下的万绍修，面无表情的说道：“万大人这些话，还是去了禁卫司跟萧指挥使说吧。” “天后，臣对你和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请天后再给臣一次机会，天后。”万绍修尝试着最后的挣扎。 可回应他的是梁靖楠漠然的眼神，这一刻万绍修终于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心灰意冷的万绍修突然大笑了起来，还没等众人弄明白怎么一回事，万绍修就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冲到朱高顺面前，将匕首架在朱高顺的脖子上。 梁靖楠皱着眉头挥退想要上前的侍卫，就这么看着声嘶力吼想要天后放他一条生路的万绍修。 下面的大臣纷纷呵斥万绍修狼子野心，面对大臣们的呵斥，万绍修连搭理他们都不搭理，自己得势的时候，这些大臣纷纷巴结自己，失了势一个比一个骂的狠，生怕和自己搭上关系，万绍修明白，因为他也是这种人，所以他不恨这么同僚，他只想活。 “天后，臣好歹也服侍了你和陛下这么多年，这些年你不问朝政，都是臣一手将北明给撑起来的，你放臣一条活路，臣定会感激不尽。” 梁靖楠没想到万绍修在这个时候还能说出这种话，其实万绍修如果没那么大的野心，将手插进军中的话，梁靖楠还是很愿意继续让他替自己管理朝政的，可惜万绍修千不该万不该触碰皇室的底线。 “万绍修，你现在放开陛下，顶多也就一人身死，若是伤了陛下，可就是株连九族，你可想好了。”此时刘维之站了出来对着自己的这位亲家说道。 万绍修听完刘维之的话狰狞的说道：“姓刘的，你他娘的也不是什么好鸟，你跟天后的那点破事真以为别人不知道啊，株连九族，来啊，别忘了，你家老三娶的可是我闺女，株连九族你们全家都得跟着我陪葬。” “够了。”梁靖楠怒斥一声打断了万绍修的胡说八道，然后看着万绍修怀里平静的朱高顺说道：“顺儿，该回宫了。” “是，皇祖母。” 朱高顺平淡的回应让万绍修心头一跳，感觉到不对劲的他突然胸口一痛，低头看到一把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胸膛，而朱高顺的小手才刚刚离开，甚至朱高顺还天真无邪的朝着他眨了眨眼。 淡定离开万绍修身边的朱高顺牵住了梁靖楠的手，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梁靖楠看着倒在地上彻底断气的万绍修对着刘维之说道：“抄家，灭族。” 其实从万绍修进入皇城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万府内的所有人全被禁卫司斩尽，所有万绍新安插进朝廷各个衙门的亲信被禁卫司请去喝茶，甚至就连杨秋率军进城，都城司和皇城司都没有一点反应。 梁靖楠之所以这么做，其实也害怕，害怕万绍修还有自己不知道底牌，万一真出了什么变故，杨秋的这五千铁骑就是她翻盘的资本。 第152章 故事完了吗? 邱笑笑已经跟了安西军一路，马上就要离开陵州的地界，一直没有找到出手的时机，安西军的斥候逼得邱笑笑不得不远远的吊在队伍的后面。 “大将军，白鹤老头说咱们后面跟了个尾巴。” 小六靠近车辇后对杨秋说道。 “尾巴？” “对，白鹤老头让我来问问用不用拿下。” “江湖人？” 本来杨秋听到有尾巴的时候，还以为是朝廷或者隋阳北原的探子，但得到小六的准确回复后，杨秋冷笑着说道：“没想到这些江湖人胆子还挺大，告诉老家伙，他不跟上来就暂时不用管他，就让他跟着看看他想干什么。” 安西军的斥候开始慢慢的收缩，故意给这个尾巴留出空子，就看他钻不钻，邱笑笑不是傻子，安西军的异常并没有让她直接出手，而是一直就这么吊着好像只是这么跟下去。 “你还没跟我讲怎么会跟姓万的搞到了一起？” 马车内杨秋搂着怀里的音离问道，音离想了想说道：“当时我被人追杀，好不容易逃进了都城，那些大宗师不敢进城，只有一个疯婆娘不依不饶的追了进去，当时我内力全无，还受了内伤，正好遇到了万家的那个傻子，我就故意被他掳进了万府。” 杨秋眉头一皱道：“你受伤期间他没对你有想法？” “何止有想法，这混蛋还给老娘下药，就他那点伎俩怎么瞒得过我，让我收拾了几顿就老实了，期间我也想着偷偷跑过，可惜那个疯婆子一直蹲在万府外，我只能假装同意和万有财成亲拖延时间，修复伤势。” 杨秋微笑的看着喋喋不休吐槽万有财的音离，打开心结后的音离好像话越来越多了，跟以前冷若冰霜的性子一点都不相同。 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劲，音离脸红的说道：“你一直盯着我干嘛？” “你说是受伤了，伤在哪了，让我看看。” “内伤，身体没事。” “不行，万一有你没注意到的地方呢。” “你干嘛，真的没事，外面还有人啊。” 一直跟在车辇旁的小六嘿嘿一笑，挥手道：“散。” 紧靠车辇的士兵纷纷散开远远的围着车辇，马夫也很识趣的跳下马车跑开，已经紧紧跟上来的邱笑笑，眯着眼看着不停晃动的马车，不屑的自语道：“外界传言果然不假，安西的这群蛮子各个都是色中饿鬼，在马车上就忍不住做这种苟且之事，老娘拿下你还不是轻而易举。” “小姑娘，偷窥也就算了，还在人家背后说坏话就不好了。” 邱笑笑听到这话后汗毛直立，凭借她的本事居然让人绕到了身后还浑然不知，猛的转身急速后退，当看清背后的老头时，瞳孔一缩更是心神狂跳。 白鹤老人 江湖十大宗师最神秘的一个，大家都是修内力的，但传言这老家伙修的是真气，其他宗师都曾找他切磋过，但事后都闭口不言老家伙的深浅，所以邱笑笑在看到来人是白鹤老人后，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只想快速脱身。 “来都来了，干嘛着急走啊。” 听到这话的时候，邱笑笑的头皮都炸了，原本已经越离越远的白鹤老人突然在原地消失，而这句话是从邱笑笑耳边响起的，没等邱笑笑做出更多反应，就感觉自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白鹤老人看着倒在地上身着火辣的邱笑笑，感叹道：“现在的小姑娘真是越来越不知臊了，这都穿的什么玩意，不冷嘛！” 也不能怪白鹤老人感叹，当他拖着邱笑笑的一条腿往自己马车走的时候，周围的安西士兵齐齐咽了口口水，呼吸都加重了，邱笑笑浑身上下只有三块薄布，一条围着半拉酥胸，一条围在腰间，被这么拖着连屁股都遮挡不住，另一条自然是护住了私处，不过还若隐若现的能看到粉红的嫩肉。 将邱笑笑丢进车厢后，小六对着白鹤老人赞叹道：“老神仙，没想到你这么大年纪了，雄风不老啊。” 白鹤老人也不生气，笑呵呵的捋着胡须道：“等你家王爷完事了，让他来找老夫。” 小六子闻言眼珠子都瞪大了，他没想到这老神仙玩的这么花，居然想和大将军一起分享，不过现在左将军就在前面车辇里，大将军八成不敢吧。 一个时辰后，马车缓缓的开始前进，衣衫不整的杨秋爬进了白鹤老人的车厢，看着还在昏迷的邱笑笑审视了白鹤老人许久才不解道：“你把人家给玩晕了？” “。。。。。。” 白鹤老人气的吹胡子瞪眼道：“少他娘的扯淡，是不是外面的那个小混蛋给你胡说八道了，这个就是追杀你媳妇的妖女邱笑笑，也是跟在咱们后面的尾巴。” 自认已经进入贤者模式的杨秋摸着下巴赞叹道：“不愧是修炼邪功的妖女，这身材真他娘的带劲。” “呵，别怪老夫没提醒你，音离好歹也是大宗师级别的高手，虽然受了伤，但耳力可不差。” “。。。。。。” “此等妖女，真是蛇蝎心肠，居然敢对我家音离出手，就算将她千刀万剐也不解气。”杨秋一脸正气大义凛然的高声喝道。 接着就听到前面马车上传来音离的声音：“小六，给咱家王爷送把刀，别耽误了他解气。” 贱兮兮的小六急忙回应：“得嘞。”说着跑到马车旁，抽出佩刀就要送进去，此时杨秋黑着个脸走出车厢，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小六，直到把小六给看毛了才说道：“就这么杀了也太便宜她了，带回去交给老二，让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舔着脸回到音离车辇的杨秋看着刚刚整理好衣衫，脸颊还留有微红的音离道：“这事老二拿手，肯定让这妖女生不如死，真的。” 杨秋什么人，音离比谁都清楚，男人不好色那是肾虚，可要说杨秋会被美色所诱，音离自然不信，所以她也没有跟杨秋较这个真，只是好奇的问道：“老二不是还在隋阳战场吗？为何要回安西？” “嘿嘿，咱俩成婚，老二不在场算怎么回事。”这话让音离的脸颊再次红了起来，杨秋接着说道：“再说了，梁靖楠那个娘们给老子下套子，岂能就这么算了，不给她点回礼提醒提醒她，下次她还敢拿老子做挡箭牌。” 安西的突然撤军让杜启风都有点猝不及防，做为杨秋和王老二的领路人，老二对杜启风还有着最起码的尊重，可这次安西撤军王老二没有给任何人打招呼，大半夜的摸黑就撤了，而隋阳大军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因为别的，第二天就对北明大军发起了总攻。 直到两军短兵相接，杜启风才知道安西跑了，气的杜启风把王老二和杨秋的十八辈祖宗问候了一个遍，二十多万北明大军被隋阳三十五万精锐痛击，猝不及防的杜启风只能边打边撤，很快就从中州撤进了牧州，被隋阳压回陵州也只是早晚的事。 面对安西的突然撤军，朝廷没有发出任何质问，因为梁靖楠知道，这是杨秋给她的回应，回应杨秋对梁靖楠把他做挡箭牌的不满，自知理亏的梁靖楠压下了朝中不满的声音，对这件事沉默以对。 而产生的后果就是，北明打了好几年的仗，不仅劳民伤财毫无收获，还在此战损失了近十万精锐，朝廷无奈只能从西北防线和各郡府抽掉兵力，赶往边境布防。 北明的溃败让整个隋阳民心大振，上安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讨论着杨剪大元帅的神威，而在芙蓉街的来福酒楼中，莫老爷子讲完靖王杨秋铁骑踏陵州，千里迎王妃的故事后，对着众人说道：“各位看官，安西的故事讲到这也就算完了，若是各位还想听一听，北明的民间故事，明日还是这个时间，老夫再次恭候。” 无论之前人们对安西的印象如何，最起码这些从头到尾一直听完的人，对安西的印象产生了极大的改变，因为莫老爷子对杨秋对安西发生的事情桩桩件件说的都很客观没有偏袒，包括杨秋王老二屠戮百姓，灭城灭族时，莫老爷子也会痛心疾首的对杨秋等人破口大骂，所以这些上安城的看官才会如此痴迷莫老爷子口中的安西。 随着客人渐渐离去，每日都会准时坐在二楼听书的姑娘，也缓缓走了下来，她走到莫老爷子身边盈盈一拜道：“老先生，小女子有一问需要解答，还请老先生解惑。” 莫老爷子看着眼前头戴斗笠的女子笑呵呵的说道：“姑娘请说。” “我听莫老爷子这最后一场书，讲的是数月前的故事，你这些时日从未离开上安，怎会知道北明发生的事情？” 柳如的这句话，不仅仅是她一人的疑问，其实很多人都会有这个疑惑，不过说书说书真真假假的也没有人会去在乎，只不过是当个故事听罢了。 “姑娘是觉得老夫在胡编乱诌？”莫老爷子摸着胡须问道，他自然不能说这些都是安西秘卫给他送来的。 “老先生不要误会，小女子只是想确认，那个叫音离的姑娘是不是真的等到了她想要等的人？”柳如急忙开口解释道。 听到这话的莫老爷子思考了一下委婉道：“姑娘，老夫不能告诉你这后面的事是如何知晓，可有一件事可以确定，战争很快就会结束，北明发生的事也会传到这上安城，是真是假到时候姑娘自会知晓。” 柳如微微一愣，对着莫老爷子再次拜谢道：“明白了，多谢老先生。” 莫老爷子说的没错，故事说完了就真的没了，留下一些悬念，总归是有些盼头，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着这个故事结尾传到上安，自己来判断到底是真是假。 第153章 私生子? 安西的故事对吕无的冲击远远的要超过其他人，如果从现代人的思想中来看，安西的所作所为并没有错，想要结束一个乱世，无所不用其极是最有效也是最快速的办法，可作为吕芩洁的儿子，安西和他有着血仇。 “你说这样的杨秋会是杀我父亲的凶手吗？” 吕无抱着拖把靠在门框上问道。 正在擦桌子的方回好奇的抬起头道：“为什么这么问？” “若是莫老爷子说的是真的，我觉得杨秋不是那种闲着无聊就去杀一个毫无意义的人的人，这跟莫老爷子口中的杨秋不符。” 方回听着拗口的话不知道吕无为何会这么说，而是将手里的抹布往桌子一丢道：“可他杀了你的母亲。” 吕无摇了摇头继续皱着眉说道：“那是我母亲把他当成凶手，想要杀他在前。” 方回这次彻底无语了，其实这么多年方回一直觉得吕无不是个正常人，他在谈起血海深仇的时候，给人感觉就好像是个局外人，好像死的并不是他的亲人，每次用理性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这一点让方回很不喜，他是一个江湖人，江湖人身上的儿女情长气息是最重的，尤其是这种杀父杀母之仇。 “擦，想那么多干啥，等你练成剑之后，小爷陪着你直接杀上安西，当面质问杨蛮子，他不回答就先捅他个十剑八剑的再说。” 一旁整理凳子的琉球儿看着两个人不满的说道，在他的认知中，有话当面问，有仇当场报，想来想去都没用。 琉球儿的话让吕无和方回同时耸了耸肩，他说的没错，等练好了剑才有资格说报仇，到时候当着杨秋的面问就好了。 “你怎么也对安西有这么大的敌意？” 方回好奇的看着琉球儿问道。 “如念的父亲就是死在安西军的手里，害的她孤苦伶仃一个人受人欺负，小爷要是早生几十年，一人一剑肯定杀的安西蛮子血流成河。”琉球儿收拾完座椅板凳往躺椅上一靠道。 一直蹲在后厨门口的老谷听到这话嘿嘿傻笑起来，琉球儿不满的看着老谷道：“你笑个屁，当小爷吹牛不成，再笑扣你工钱。” 听到这话的老谷紧紧的绷住脸颊不再发出声音，琉球儿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吕无和方回道：“听莫老爷子的意思，这仗快打完了，你俩是不是要走了。” 方回和吕无对视一眼微微一笑道：“也不是很着急，毕竟仗打完了朝廷还要安抚百姓，等天下稳定下来再走也不迟。” 琉球儿听到这话心中一喜嘴角忍不住翘起不过很快将脸板正道：“真是让人头疼，每天还要管你们吃住，还要开工钱，也就是小爷心好，收留你们，就当我行善事了吧。” 吕无他们也不戳破琉球儿的那点小心思，本来方回的意思是这几日就准备离开的，但是考虑到酒楼接下来的时间客流量可能会大幅减少，他们二人再一离开，让清闲下来的琉球儿会一时难以接受，所以还是决定多住些时日。 晚上吕无和琉球儿练完剑后，正蹲在厨房偷吃鸡腿的老谷被闯进来的琉球儿给当场抓获，他从老谷手中一把抢过酒壶闻了闻道：“杏花酿，老谷老实跟小爷交代，掌柜的临走前是不是给你留银子了，不然你那来的钱买醉仙楼的酒。” 老谷舔着嘴唇直勾勾的看着琉球儿手中的酒壶说道：“咱掌柜的有多抠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会给我留银子，这是我自己存钱买的。” 说完就想从琉球儿手中把酒壶夺过去，琉球儿将酒壶高高举起，然后满脸不信的说道：“你少糊弄小爷，当初掌柜的在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劲，账上明明没钱了，他还经常往万花楼跑，而且你隔三差五的就偷偷去买杏花酿，这些银子到底是从哪来的？” 老谷委屈巴巴的啃了一口鸡腿道：“我说的是实话，这都是我的私房钱，至于掌柜的钱从哪来的，我真的不知道。” 琉球儿虽然不信，可终究没有证据，然后在老谷警惕的目光中换上一副笑脸道：“老谷，借我两个银子呗。” 老谷听到这话蹲着往后退了两步道：“干嘛，这些时日酒楼的进账挺多的啊，你怎么好意思找我这个厨子借钱，没有。” 琉球儿脸皮一红道：“哎呀，老谷咱们还是不是朋友了，酒楼的进账我不是都救济那些兄弟了，真的，你借我五十两银子，我过几日肯定还你。” “五十两？”听到琉球儿的话，老谷嗓门都变高了，不可思议的道：“疯了吧你，你当我是土财主啊，再说了你把银子都送给别人了，现在跑来找我借，你觉得像话吗？” “哎吆，我的老哥哥嘞，江湖救急帮帮忙，我求求你了。”琉球儿也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开始低三下四的哀求起来。 “你先告诉我你要银子干吗？”习惯了琉球儿无耻样子的老谷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琉球儿，只能无奈的开口问道。 “如念和我那些哥们总闲着也不是个办法，我想着给他们盘个铺子，让他们做点小生意啥的。”琉球儿不好意思的说道。 老谷闻言两眼一眯笑呵呵的说道：“到底是帮如念盘的，还是给你那群小兄弟盘的。” “老谷你，龌龊。”好像被踩住尾巴的琉球儿指着老谷的鼻子骂道，但很快就泄了气般蹲下来继续说道：“如念一个女孩子家家肯定不方便抛头露面的出来做生意，所以我想着盘个铺子给她，然后让我那群哥们帮她经营，这样大家都有个着落。” 老谷拍了拍琉球儿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要我说，过了这个年你也到了束发的年纪，在隋阳也可以娶妻了，干脆直接把小姑娘娶过门吧。” “你，老谷，我都说了那是我哥们，这钱小爷还不借了，爱咋咋滴吧。”琉球儿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直接起身就要离开。 老谷笑呵呵的起身拉住琉球儿的胳膊说道：“这咋还生气了，我借还不行嘛。”看着一言不发的琉球儿，老谷将他推出门说道：“你在门外等我一会。” 说着转身回了后厨，将房门牢牢关上，琉球儿耳朵一动，回身趴在门缝中朝里面瞅着，不过光线太过昏暗，只看到老谷在灶台的角落里鼓弄着什么，等老谷站起身，琉球儿急忙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老谷打开门后，将手里的银子递到琉球儿面前道：“记得还我。” 琉球儿一把夺过银子，眉笑眼开的就跑，老谷急忙喊道：“老子的酒。” 琉球儿闻言停下脚步，笑呵呵的将酒壶放到地上说道：“谢了老谷，等小爷有钱了给你买一马车杏花酿。” 等琉球儿欢快的离开酒楼后，方回走到老谷的身后问道：“你是故意让他看到你藏银子的地方吧。” 老谷微微一愣，灌了一口酒道：“这银子本来就是掌柜的留给他的，只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嗯，借我五十两。” “？？？” 方回看着一脸蒙圈的老谷小声说道：“我替你保密。” 老谷皱眉道：“保密什么？” 方回没有回答，而是沉默的看着老谷，过了一会老谷才脸皮一抽道：“艹，等着。” 看着拿了银子就往万花楼跑的方回，老谷叹了口气，刚回头就看到吕无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老谷黑着脸问道：“你也借银子？” 吕无摇了摇头道：“不是借，是封我的口。” “。。。” 老谷不知道今天走了什么霉运了，被这么三个混蛋给盯上，将手里的银子交给吕无后，发现这小子还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不走，于是咬着牙问道：“你还想干什么。” “我胃口比较大，一百两。” “你踏马。” 看着心满意足拿着银子回到自己房间的吕无，老谷总觉的哪里不对劲，方回能够看出来自己是个高手还能说的通，可吕无这小子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是方回告诉他的？ 在万花楼潇洒完后的方回心满意足的回到了房间，一进门就看到吕无手里颠着银子在发呆，好奇的问道：“这银子那来的？” “找老谷要的。” “我擦嘞，这老小子挺大方啊，给这么多？” “嗯，封口费。” “什么封口费？” “不知道啊，我听到你说替他保密，就看到他给你拿银子了，所以我也去试了试，别说还真好用。” “。。。”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后，吕无还是没忍住好奇主动问道：“你替他保密什么？” 方回剔着牙瞥了吕无一眼道：“都说了保密。” “分你五十两。” “老谷是高手。”方回毫不犹豫的把老谷给卖了。 “有多高？” 方回想了想道：“感觉不出来，打过才能知道，不过你小子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吕无将五十两直接丢给方回后，往床上一躺道：“早就猜出来了，普通人谁会守着一个客人都没有的酒楼一待就是三年，而且手里还有这么多银子，再加上杨家的杨历亲自来给他镇场子，这个杨掌柜的身份不一般。” 方回也被勾起了兴趣，好奇的说道：“那你觉得这个杨掌柜会不会是杨家的人？” “如果他是杨家的人，这上安城不应该没人认识他，而且只要他一句话，完全可以让琉球儿一步登天，进入杨府，可他不仅没有这么做，还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的离开了，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说完这话后，吕无和方回对视了一会，齐声说道：“私生子。” 方回兴奋的搓着手道：“这就说的通了，这个杨掌柜的肯定是杨家某个大人物的私生子，不然不会让杨历亲自站台，而且这个私生子的身份还见不得人，嘶~”说到这里的方回倒吸一口凉气道：“他不会是杨剪的私生子吧。” 吕无也点了点头，方回的分析不无道理，这样就能说通杨掌柜的为何守着一个酒楼三年，没有生意还活的有滋有润。 第154章 我在江湖等你 来福酒楼的生意在安西故事结束后开始逐渐冷淡，上安城做为中原最大的都城，自然有来自各地的说书先生，莫老爷子之后讲的那一套对于上安城的人来说，毫无新意。 “小掌柜的，老朽这就要告辞了，现在战乱已平，我和孙女还要去往下一座城池把安西的故事讲下去。” 看着已经打包好行李准备离开的莫老爷子，琉球儿心中还是有些许不舍，毕竟朝夕相处了这么多日子。 “老爷子要是在别的地方讲的不顺心，随时回上安城，这来福酒楼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琉球儿拉着莫老爷子的手诚心道，莫老爷子笑呵呵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身边的孙女道：“快，给小掌柜的道个谢。” “谢谢哥哥。” 摸了摸依依的脑袋，琉球儿从老谷手里接过钱袋塞给莫老爷子道：“这些盘缠你拿着，路上花。” 莫老爷子连忙推托道：“小掌柜，这可使不得，老朽在这白吃白住这么长时间，每日说书的银钱之前杨掌柜已经付过了，怎能再收你的钱。” 琉球儿硬塞进老爷子手中道：“掌柜的是掌柜的，这些是我的心意，等将来你再来上安城说书，我就不给你工钱了，就当是提前预支。” 眼看争执不过，莫老爷子叹了口气执礼道：“多谢，咱们有缘再会。” “老爷子，一路顺风。” 四人看着渐行渐远的爷孙二人，老谷靠近琉球儿问道：“你这心意是从哪来的？” 琉球儿很淡定的回答：“后厨墙角。” “承认的这么干脆吗？就没有一点不好意思？”老谷不可思议的问道。 “小爷都没逼问你钱哪来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琉球儿直视着老谷的眼睛说道，听到这话老谷眼神躲躲闪闪道：“我去做午饭了。” 等老谷转身回到酒楼内，琉球儿看着方回和吕无道：“你俩是不是也要走了？” “看出来了？”方回微笑道。 “能他娘的看不出来吗？方去都已经好几天不跟小爷拌嘴，事事顺着小爷，你这几天教小爷的剑招比这小半年教的都多，小爷又不是傻子。”琉球儿看似风轻云淡的说道，至于他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只有他清楚，吕无看着摇头晃脑回到酒楼的琉球儿问道：“今个怎么不出去了，你那些朋友都安置好了？” 这些时日琉球儿很少待在酒楼，一有时间就把精力都放在了给如念置办铺子上面，所以看到琉球儿送完莫老爷子没出门，让吕无很是惊奇。 “你们都要走了，小爷发发善心陪陪你们，省的你们再说我这个掌柜的没良心。”琉球儿往躺椅上一靠，突然想起来问道：“准备啥时候走，我好让老谷做一顿好的给你们送行。” 方回和吕无对视了一眼，收起笑容道：“今天。” 琉球儿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自言自语道：“今天啊。”过了一会，琉球儿从躺椅上一跃而起，然后笑容满面的拍着说道：“得了，我现在就去让老谷多做点好吃的。” 掀开后厨的幕帘，看着忙碌的老谷，琉球儿咬了咬嘴唇道：“老谷，你要走吗？” 听到这话的老谷回过头，看着琉球儿不解的眨眯了几下眼皮道：“走？去哪？” “哈哈哈，没事，没事，方回方去他俩要走了，我来告诉你一声，多做点好吃的，把你偷偷藏的杏花酿也拿出来哈。”恢复笑脸的琉球儿说完这句话后，蹦蹦跳跳的回到了前厅。 老谷叹了口气，躬下身将怀里的密信掏出塞进了灶洞中，等密信彻底燃尽才起身哼着小曲继续忙碌自己的食材。 “老方啊，你说小爷我现在算不算高手？” 四个人围在丰盛的餐桌上，琉球儿期待着问道。 方回想了想道：“遇到一般毛贼，凭你现在的底子问题不大，遇到练家子只有挨揍的份。” 琉球儿闻言瞬间愁眉苦脸起来，方回和老谷碰杯饮了一口香花酿后继续道：“不过嘛，你才刚刚开始练剑，天赋还是有的，按照我教你的招式，坚持下去，怎么也能成为三流高手。” 本来听到‘不过’两个字后重新燃起希望的琉球儿再次失望道：“怎么才三流高手啊。” 方回呵呵一笑道：“三流高手就已经不错了，十大宗师算是一流高手，二流整个天下也没多少人，三流足够你闯荡江湖了。” 听到这话琉球儿眼神亮了起来，然后豪迈的说道：“老谷，给小爷，不，给本大侠满上一杯。” 老谷紧紧护住酒壶道：“你个小娃娃喝什么酒。” 琉球儿不管不顾的一把夺过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道：“什么小娃娃，小爷已经束发了，那杨蛮子在小爷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在战场上闯下名声，小爷将来也要在这江湖上留下我的威名。” 说完豪气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只不过这豪迈还没维持片刻，就以他狼狈的伸着舌头，拼命用手扇着凉风结束，嘴里还嘟囔着：“哈辣，辣。” 三人看着琉球儿的模样哄堂大笑，吕无在结束笑声后说道：“我觉得你们的江湖其实还是很落后的，居然没有境界划分。” “。。。”方回 “？？？”老谷 和老谷的茫然不同，方回早就习惯了吕无的说话方式，于是开口道：“你所说的境界划分是什么意思？” “就是江湖中人的功力深浅划分出来排名啊。”吕无解释道。 “哦，之前落雨楼曾经也想这么做过，可惜江湖中人对这方面忌讳莫深，生怕仇家知道了自己的底细，没人愿意配合落雨楼做这些事，最后就搞出来一个十大宗师就不了了之。”老谷美滋滋的抿了一口小酒后说道。 “嚯，老谷你知道的还挺多啊。”琉球儿连灌了半壶水后，才压住酒气惊奇的问道。 老谷知道自己失言，连忙解释道：“都是听说书的讲的。” “那你们平时是怎么区分对方强弱的？”吕无故意岔开话题道。 “很简单，遇到比我们弱的，他们的内力深厚一探便知，遇到探不出来的，只有打过才知道。”方回的回答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那你有没有遇到过，内力比你还深厚的人？”琉球儿兴奋的问道。 方回这次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比我内力强的没遇到过，不过，我遇到过一个没有内力却位列宗师的老家伙，他称自己练的是真气。” 老谷自然知道方回说的是谁，琉球儿对此却毫无兴趣，开始追问别的大宗师，只有吕无听到这话后，整个人都兴奋了，脑子里想的都是：来了，来了，终于来了，我就知道身为主角的我怎么可能穿越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真气，听起来就是修仙的，找到他说不定我的主角之路就会开启了。 “你说的这位现在在哪？” 方回扭过头看着眼睛都发绿的吕无，不解道：“哪位？” “就是你刚才说的练真气的那位。” 虽然不知道吕无为何对真气这么感兴趣，方回还是解释道：“白鹤老人，之前好像是范国人，一直都是在江湖游荡，听说前几年这老家伙去安西建了个道观，应该是要开宗立派吧。” “那你和这老家伙打过吗？谁赢了？”还没等吕无继续发问，琉球儿就开口道。 “打过，算是平手吧，主要是我也摸不透这老家伙的深浅，因为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内力消耗，所以只是切磋了几十招就收手了。”方回平淡的回答，让琉球儿很是不满，拍着桌子道：“你这也不行啊，连个老家伙都打不过？” 方回鄙夷的看了琉球儿一眼道：“老子跟他又没仇，我闲的跟他玩命。” 无论在酒桌上几个人如何找话题拖延，终究还是阻挡不了即将到来的分别，这顿酒从中午一直喝到了晚上，看着对面万花楼点上了灯笼，姑娘们拉着第一位客人进入酒楼，方回放下手中的酒杯，看着和吕无搂着肩膀说悄悄话的琉球儿道：“我们该走了，再不走城门就要关了。” 琉球儿身子微微一颤，故作轻松道：“关就关呗，大不了明天一早再走。” 方回看着琉球儿没有说话，吕无叹了口气道：“咱们是哥们对不对，你应该知道我还有仇要报，既然是哥们，你应该支持我而不是拖着我。” 方回接着叹气道：“琉球儿，方去还有一年就要束发了，曾经我们两个答应过他的母亲，等他束发后要回去取一样东西，这剩下的一年，我要带着他完成他还没完成的历练，既然你想做大侠，早晚都会出去闯荡江湖，将来我们在江湖等你。” 低着头的琉球儿听完这句话，衣袖从脸上一带而过，抬起头举起桌上的酒杯笑呵呵道：“来，咱们干了这杯，江湖再见。” 琉球儿和老谷一直将两人送到了上安城门外，琉球儿看着两人背影喊道：“方去，你在江湖等着小爷，等小爷找到了掌柜的，我就去找你，然后陪你一起去报仇。” 吕无回头看着琉球儿笑了笑喊道：“好，我等你。” 等两人彻底消失在夜色里，琉球儿才神情落寞的问道：“老谷，你说我们还能再见吗？” 老谷拍了拍琉球儿的肩膀说道：“江湖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早晚会有相遇的一天，回吧。” 琉球儿点了点头：“嗯，回。” 一老一少走在上安城安静的街头，沉寂了很久之后才响起琉球儿的声音： “老谷，你真的不走了吗？” “我啥时候说走了？” “可是掌柜的说。” “掌柜的说啥了？不会是你小子不想给老子开工钱，想赶我走？” “哈哈，没有，没有，不走就行。” “切。” 第155章 我又不是配角 “咱们接下来去哪？” 面对吕无的这个问题，方回其实也很头疼，这几日他已经想了很久，两个人这些年游历了那么多地方，除了安西基本上都已经去过，可方回还不想带吕无这么早就去安西，他怕到时候吕无看到不输北原的安西铁骑，看到天下无双的风字营，还会不会提起报仇的勇气。 “要不再重走一遍陵州，当初我带你游历陵州的时候，你年纪还小，肯定都不记得了。”方回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一个自认为合适方法。 吕无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方回道：“我记得，记得一清二楚。” “怎么可能，当时你才三四岁，肯定早就忘了。” “可是我真的记得。” “那咱们都去过哪？” “大观山，风雪堂，尚学宫，潮合门，阴阳宗 。。。。。” 听着吕无一五一十的将他们在陵州去过的地方背出来，方回彻底无语的一屁股蹲了下去，吕无也蹲下来看着方回问道：“所以，咱们接下来去哪？” 方回回头看了一眼还能看到轮廓的上安城墙，惆怅的说道：“真不行再回去待一年？” “你好意思吗？” 想到跟琉球儿分别时说的豪言壮语，确实有些不好意思，方回拍了拍额头，猛的站起身道：“那就去安西。” 吕无眼睛都亮了，笑眯眯的起身连连点头，其实之前方回一直不带他去安西，吕无还没有多大的感触，但自从知道了安西有会修炼真气的存在，去安西这个念头就再也止不住。 兴高采烈的两个人朝着安西方向走了两个时辰后，方回懊恼的挠着头皮道：“你说咱俩是不是傻？为啥不答应琉球儿明天一早出城，非得大半夜的走人，是不是有病。” 对于这句话吕无深表赞同，两个人当时只顾着豪迈了，完全忘了大半夜出城后面临的困境，明明可以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休息一晚再走，搞到现在只能露宿荒野。 回到来福酒楼的琉球儿突然想起什么，对着身边的老谷问道：“老谷，江湖高手难道都喜欢赶夜路吗？” 老谷没弄明白琉球儿的意思，挠了挠头道：“不会啊。” “那他们两个为什么非要这个时辰出城，他们晚上不睡觉吗？” “额，八成是他们的爱好吧。” 万花楼内，齐世子终于获得了柳姑娘的垂青，兴高采烈的上了三楼，皆因他带来了北明朝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从别人口中得知安西靖王做过什么，多是经过贬低加工过的故事，而齐世子不同，他可以获得最真实的情报，所以齐世子才能获此殊荣。 柳如姑娘听完齐世子原原本本的将杨秋千里迎王妃的故事讲完，看着对面早已歇业吹灯的来福酒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柳姑娘？” 齐世子的呼喊让柳如回过神，她回头对着齐世子展颜一笑，然后走到齐世子对面缓缓坐下道：“没想到那说书老先生居然说的都是真的。” 刚才柳如的那一笑将齐世子的魂都给勾了过去，根本就没听到柳如说了什么，只是盯着柳如直勾勾的说道：“真的，真的。” 柳如也不在意，给齐世子斟了一杯酒后问道：“难道齐世子就不好奇，这老先生是如何知晓杨秋在陵州做的事？” 听到这话后，齐世子才回过神来，毫不在意的说道：“还能因为啥，有人在给这老汉传递消息呗。” “哦，是谁？” 齐世子将酒一饮而尽抬了抬眉头道：“还能是谁，安西秘卫。” 这句话让柳如心房一颤，急忙起身打开房门往外看了看，关上门小心说道：“齐世子还请慎言，这种话被别人听去，那老先生性命不保。” 齐世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灌进口中后满不在乎的说道：“这事在隋阳高层其实也不算是秘密，安西曾为了这老汉死了一千二多名秘卫，虽然不知道杨秋是抽了什么风，只为了这一个说书的老头，就干出这种浑事。” 这倒是极大的引起了柳如的兴趣，急忙开口道：“世子可否讲一讲？” 齐世子听到这话嘴角一翘，看着柳如说道：“如果柳姑娘答应本世子，明日随我去踏青，到时候本世子自会讲给姑娘听。” 柳如面色一僵，想到齐世子的名声，很果断的摇了摇头，只要自己在这万花楼内，他齐世子再嚣张跋扈也不敢用强，毕竟万花楼幕后的老板来头也不小，可出了上安城，柳如可不敢保证齐世子会不会用什么下流手段。 “柳姑娘还真是让本世子伤心啊，想必姑娘你也知道，张德福被陛下派去了范国旧都担任郡守，等南州彻底稳固，张德福很有可能会担任南州刺史，到时候张德福想回上安可就难了，这万花楼就得换个主子，你说本世子要是把这万花楼给买下，柳姑娘还会拒绝我的邀请吗？” 面对齐世子这种赤裸裸的威胁，柳如咬着嘴唇道：“以后的事谁知道，至少现在世子殿下还不是这万花楼的主人。” “哈哈哈，我就给柳姑娘开个玩笑，莫要当真，天色已晚，柳姑娘还要早些休息，告辞。” 等齐世子离开后，柳如终于松了一口气，沉默了许久，才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拿出一个木盒，里面静静躺着一块玉牌，玉牌的后面刻着一个大大的靖字，将玉牌拿在手中，柳如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个月后 吕无和方回终于到达了平西走廊，原本按照计划，两个人应该通过胤州到达郴州进入安西，可惜胤州已经被安西军给杀成了死州，一路上根本就没有落脚的地方，所以二人还是通过已经被隋阳收复的牧州，靠近了平西走廊。 此时的二人灰头土脸，如同乞丐，离开上安城的第二天两人就恨不得给自己两嘴巴子的，不仅白白在荒野睡了一晚上，两人走的时候还忘了找老谷借点盘缠，吕无敲诈的一百两早就被方回花在了万花楼，当时二人走得急，身上一两银子都没揣，就这么一路偷鸡摸鱼的闯到了平西走廊。 “有没有人啊，给来碗茶。” 方回趴在驿站外的凉棚下拍着桌子喊道，不一会一名驿卒走出来，看到二人后皱着眉头说道：“去去去，这是官驿，不是要饭的地，别在这碍眼。” 方回听到这话，两眼一瞪就要骂人，吕无急忙拉住他的胳膊对着驿卒道：“这位大哥，我俩不是要饭的，长途赶路属实口渴难耐，还请赏一碗茶水喝。” 驿卒扫视了两人几眼后，点头道：“等会吧。” 等驿卒转身回到驿站后，方回才无语的说道：“有时候我都感觉，是你带我出来历练的，你说你这么小年纪，咋就这么老成呢？” 吕无耸了耸肩膀道：“不是我老成，是你太意气用事了，你们江湖人的通病，咱们没钱没势，出来混，谦卑点好。” “切。”方回一翻白眼，彻底被打败了直接趴在桌子上不愿搭理吕无。 很快一个瘸腿的老驿卒端着茶水和两张麦饼走了出来，放到两人的面前笑呵呵说道：“请用。” 方回看到麦饼后直起身子咽了咽口水，和吕无对视了一眼道：“老哥哥，我们没银子。” 老驿卒呵呵一笑，然后坐下来说道：“放心吧，这是请你们的。” 听到这话，吕无不解的问道：“能问一下，这是为什么吗？” 老驿卒倒也不隐藏，直言不讳道：“我看二位带有佩剑，肯定是江湖人士，如今靖王府正在广罗天下英豪，所有去往靖王府在安西官驿落脚的侠客，都不会收取任何费用，难道两位不是去靖王府做门客的侠客吗？” 吕无看了一眼方回后，很坚定的点头道：“没错，我们就是去靖王府的。” 方回眼睛一亮急忙点头：“没错。” 老驿卒听完开心的点了点头，然后起身道：“二位慢用，不够再招呼。” 等老驿卒离开后，吕无二人急忙抱起麦饼就往嘴里塞，这种驿站的麦饼都是给传达信息的邮驿准备的，分量很足，心满意足的两人将麦饼吞下肚后，吕无打了个饱嗝道：“这杨秋聚集江湖人士干嘛？” 方回舔了舔嘴角，灌了一口茶水道：“谁知道他想干啥，安西现在有将近三十万大军，就算他将十大宗师全都收编对于战争也起不了什么关键作用，也有可能是闲着无趣，想要习武？” 吕无听完这话后，摇了摇头说道：“不会，杨秋现在的年纪已经过了习武的最佳时机，而且他也没有子嗣，不是给后辈招的，江湖人士对于战争又没有什么帮助，顶多了也就做做暗杀之类的事情，可专业性又不如秘卫，那他这么做的意义在哪？” “管他干嘛，反正不碍咱们的事。”方回毫不在意的说道。 “怎么不碍咱们的事，别忘了我的仇，要是他以后身边天天围着一群江湖高手，这仇怎么报？”吕无皱着眉头说道。 “嘶，还真是，要真跟你说的一样，就有些麻烦了。”方回惆怅的说道。 “既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那咱们就亲自去看看。” “你是说？” “投靠靖王府，瞅瞅他想干啥。” 方回没想到吕无的胆子这么大，他想了一会后对吕无说道：“我承认这个想法很大胆，但是别忘了我曾经说过，我不会替你杀了他，这个仇是你娘留给你自己的，需要你自己来报。” 吕无点头道：“我知道，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对他出手的，我又不是配角和反派，身为主角在还没有成长起来之前，要做的就是苟发育。” 方回：“？？？什么玩意？” 吕无：“没事” 第156章 说错话了吗 靖王府 杨秋正在逗弄着手里的一只白色的鸽子，在他身后的院子里，这种鸽子还有几十只，安西这段时间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将鸽子送往各地的秘卫手中。 “吕芩洁永远都不会让人失望。” 站在杨秋身后的李甫林点头道：“还是王爷高见，早早的在都城神械司安插了秘卫，不然将来肯定是要吃一个大亏的。” “信鸽都配备下去了？” “是的王爷，第一批配备给了在各个重要州府的秘卫，第二批是军部，剩下的还需要些时日，时间不是很充裕，想要全部配备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杨秋听完这话，将脚上绑着密信的信鸽放飞后说道：“嗯，别的先不着急，陵州和军部的要全部配备齐全，之前神械司将信鸽当成绝密，若不是朝廷已经能够将其正常运用拿上了台面，说不定咱们还蒙在鼓里，信息的快慢可以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臣明白。” 两人离开院子后，朝着前厅走去，过了一会杨秋想起来什么问道：“那些江湖人都安置好了？” “回王爷，已经安置好了，只不过大部分都是一些浑水摸鱼的家伙，真正有本事的不过十二三人，现在都已经在王爷的安排下出发了。” 杨秋点头道：“差不多够了，先就这样吧，江湖人来的太多了，上面的那位老爷子要不高兴了。” 两人同时回头看了一眼山顶的道观，李甫林再次低身说道：“朝廷那边来信了，说是明玉长公主要来安西游玩，王爷你看？” 杨秋毫不在意的说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用太过在意，梁靖楠留着明玉一直未出嫁，等的不就是这个时候。” “明白了。” 等李甫林离开后，杨秋独自一人跨进了东院，如今杨秋也从山上搬了下来和音离住在了一个院子里，进门就看到一袭白衣的音离正在刷洗她的爱马，杨秋走到她身后抱住她道：“桃花开了，要不要出去走走。” “去哪？” 音离转过身含情脉脉的问道，杨秋咧嘴一笑道：“当初我在上安开了个酒楼，你不是很羡慕吗？找个地方，再开一间酒楼，咱们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嗯，好。” 吕无和方回一路上蹭吃混喝的进入了安西，安西的景象确实和中原其他地方不同，大街上随处可见不戴面纱以真面目示人的妙龄少女结伴出行，此时正逢春季，更有成群结伴的俊男美女策马郊游，女子骑马这在别的地方想都不敢想，怪不得礼家那群儒生都不愿意来安西。 而且沿路经常看到有女子单独经营的茶摊，酒肆，食客们往往会和老板娘嬉笑怒骂，如果只是一处，别人还会以为是这女子不检点，可沿路几乎看到的都是这般情形，让吕无感觉舒心了不少，毕竟身为现代人，生活在死板的古社会让他有些格格不入。 “吆，这小哥生的好生俊俏，想喝点什么，姐姐请你。” 吕无和方回刚刚坐下，风韵犹存的老板娘扭着屁股就上前调侃道，吕无看着年纪都能做他娘的成熟妇人说道：“茶水就好，谢谢。” 方回倒是对这个年纪的妇人及其有兴趣，舔着个脸道：“姐姐，能不能也请我喝碗酒？” 妇人回头看了方回一眼，撇着嘴冷笑一声就扭头进了酒肆，方回一脸悲愤的指着老板娘的背影说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吕无很直白的坦言道：“还不够明显吗？嫌你穷，嫌你老，嫌你丑。” “我踏马。” 方回虽然已经是个中年大叔，可样貌其实并不差，只不过两个人一路走来，风餐露宿没有时间捯饰自己，吕无又是个爱干净的性子，无论身上怎么脏，小脸永远洗的白白净净，两个人坐在一起就有了鲜明的对比。 “来，小哥喝茶。”老板娘将手里的茶放到了吕无的面前，然后又递给方回一碗黄酒，一屁股坐在吕无对面开口道：“你们是准备去王府的侠客吗？” 吕无刚刚将碗放在嘴边，闻言好奇的问道：“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嗨，这还用看嘛，这段时间安西来了一大群外地侠客，全都是奔着王府去的，你俩身上还带着剑，傻子都知道你们是干嘛的。”说完这话，老板娘接着道：“不过你们来晚了。” “什么意思。”吕无不解道。 “安西府三日前就已经提出告示，靖王府已经暂停接收江湖人士。” 听到老板娘的话，方回看了一眼眉头紧皱的吕无暗中松了一口气，靖王府进不去最好，那地方就是龙潭虎穴，先不说杨秋这段时间招了多少江湖高手，就单单一个靖王妃，那可是一人单挑了北明半个江湖还全身而退的高手，这要是吕无进去犯了混，他俩都得被人抬出来。 “无所谓了，不招就不招了呗，反正咱们本来也不是冲着杨蛮子来的。”方回开口道。 可是话一出口，就感觉老板娘的表情不对，老板娘本来笑眯眯的表情瞬间冷了下去，一拍桌子冷声道：“茶水两文，酒五文，总共七文，赶紧喝，喝完滚蛋。” 说完不再搭理目瞪口呆的方回，直接转身回了酒肆，方回对面的吕无叹了口气将茶水一饮而尽道：“走吧，待会人家报官抓你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七枚铜钱，拍在桌子上起身就走，这些铜钱还是两人一路上替人推车搬行李换来的，本来老板娘请他一碗茶水，剩下两文是准备留着买几个馒头当做晚饭，然而因为方回一句话，馒头泡汤了，又得饿肚子。 急忙将酒饮尽，追上来的方回莫名其妙的问道：“什么情况，这老板娘咋说变脸就变脸？” “这是安西，你在安西的地界上说杨秋是杨蛮子，也就是人家老板娘不跟你计较，真要是计较起来，因为你这一句话，咱俩现在就能离开安西了。” 吕无的话让方回恍然大悟，摇着头道：“没想到在别的地方臭名昭着，人人喊骂的杨蛮，杨秋居然在安西有这么高的声望。” “百姓这个东西其实思想很简单，谁能喂饱自己的肚子，谁能让自己免遭战乱之苦，那么谁就是他们心中最敬仰的人，咱们这些年去过这么多地方，无论北明朝廷还是隋阳，那些整天将救国治民挂在嘴上的士族文人，天天开什么茶话会，搞什么辩论，除了浪费大量的钱财和时间，可曾见过他们真的为百姓做过些什么，嘴上说的好听，其实他们连百姓每天能不能填饱肚子都不知道。” 说到这些，吕无驻足看着街道上洋溢着笑脸的安西百姓道：“可从咱们进入平西走廊，你可还曾看到过这大街上有行将饿死的人？你可曾看到过将百姓当成牲畜的官员？当然咱们没看到不代表没有，可这已经比咱们去过的很多地方都要好了，最起码他们活的像个人。” 吕无的话让方回感触良多，他们这么多年游历天下，看到的全是遭受战乱之苦的百姓，就连陵州境内的百姓都苦不堪言，虽然战场发生在了别的国家，可朝廷为了支撑战争多征缴的税赋死死的压在了百姓的身上，除了州府都城，其他地方随处可见因税赋而家破人亡的百姓。 而安西却很少这种情况，不是说安西不需要征税，而是安西走的路子多是以战养战，从平西建立之初，安西军就很少自己掏军资补给，随着安西百姓十几年的安稳发展，如今的安西跟其他地方的百姓比最起码不用担心饿肚子。 这次安西随朝廷征伐隋阳，安西的物资有八成来自百姓的主动捐献，没有人比安西百姓更清楚他们现在的日子是怎么来的，整个安西最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口来自其他诸国，当初他们以流民的身份进入安西，现在才有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如果这个时候谁要是想灭了杨秋，安西这近百万户百姓第一个不答应，更何况安西的第二代已经成长起来，这些生在安西长在安西的年轻人，更是把从军当成了最大的殊荣。 如果说这十年方回教的吕无是剑术，那么吕无教方回的就是对着天下大势的理解，所以两个才没有普通师徒的那种尊卑，更像是亦师亦友的同伴。 “庐城，要不咱们今晚就在这歇一下脚？”方回看着城门上牌匾道。 “你还有钱吗？我身上可是一个子都没有了，反正现在靖王府也进不去了，咱们直接去宗山找白鹤仙人呗。”也不怪吕无这么说，两个人现在穷光蛋一个，进城之后也住不起客栈，进不进没有意义，还不如早早的去宗山找仙人要紧。 方回听到这话，贱兮兮的从怀里掏出一粒银子在吕无眼前晃了晃，看着足足有二两重的银子，吕无咽了咽口水道：“哪来的？” “嘿嘿，记得咱们上次在平西走廊救人吗？当时放走那几个小毛贼后，我又偷偷的跟了上去，可惜这几个小毛贼也是穷光蛋，就搜出了这么点银子。”方回自豪的说道。 “方爷威武啊，这些银子够咱们吃顿好的了，赶紧进城找个酒楼大吃一顿。” “得嘞。” 第157章 老子就是上安城的天 庐城，位于平西郡的最东侧，是平西走廊进入安西的必经之道，这座城池每天来往着各地的商队，这段时间北明和隋阳开战，才让这座城市有些冷清，说是冷清其实跟其他的城池相比还是要热闹的许多。 相应的，庐城的酒楼和客栈价格也要贵上许多，毕竟都是给那些跑商的人开的，像吕无方回他们这种穷光蛋，在看过了四五家酒楼后，还是没有找到能用二两银子就能大吃一顿的地方。 正当两个人心灰意冷的想要随便找个包子铺凑活一下的时候，方回突然看着街边的一座酒楼愣住，吕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是一愣。 “来福酒楼。” 没想到这庐城之内也有一座来福酒楼，而且看起来生意和上安城的不相伯仲，马上到饭点了酒楼内还空空荡荡。 “你说这会不会是杨掌柜的开的。” 面对方回的疑问，吕无摸着下巴道：“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本来满怀期待的两个人在进入酒楼后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巧的事，这里的布局和上安城的来福酒楼完全不同，而且站在柜台里的是个相貌极其普通的妇人，看到有客官登门，妇人急忙开口道：“客官是要吃饭吗？” 吕无二人同时一愣，这妇人的声音属实有些好听，跟她的相貌完全不搭，吕无很快反应过来道：“是的，请问现在有吃食吗？” 妇人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道：“实在不好意思，我男人刚刚出门了。” 吕无和方回闻言失望的摸了摸肚皮，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看起来会便宜些的酒楼，掌勺的还不在，正当他们想要离开的时候，似乎看出他们窘境的妇人叫住二人道：“不过厨房还剩有一些现成的肉食，是之前客人剩下的，未曾动过，要是二位不介意，我帮你们热一下？” 两人闻言大喜，方回直接转身抱拳道：“那就有劳了。” 妇人闻言一笑，说了句稍等，然后从柜台朝着后厨走去，虽然妇人穿着宽大的粗布衣衫，将其身材遮挡，但在行走中还是让方回这个老油条看出了端倪。 坐下之后方回凑近吕无小声说道：“刚才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 “这老板娘啊，你别看她长得不怎么样，声音和身材可谓是一绝，胸大屁股翘，好生养的很。” 在后厨准备热菜的妇人在方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身子微微一僵，很快恢复了正常，而此时吕无正用鄙夷的语气对方回说着：“你是不是有啥大病，人家长什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去青坊不也总找漂亮的。” 方回看着无趣的吕无说道：“你懂个屁，找媳妇就得找这样的，光长得好看没什么用。” “呵，我看你是想找个，既漂亮身材又好又会照顾人的。” “果然还是你懂我。” 在两个人窃窃私语的时候，妇人端着一盘烧鸡和酱牛肉从后厨走了出来，又给方回拿了壶酒，只不过脸色已经没了刚开始时好看。 谢过妇人后，吕无啃着馒头悄悄的对方回说道：“你刚才说人家坏话是不是被听到了。” 看着妇人的脸色，方回有些心虚的说道：“怎么可能，这么远的距离声音又那么小，除非是顶级高手，一般人听不见的。” “好吧，吃饭，吃完饭赶紧走。”吕无无奈的说道。 方回耸了耸肩膀，给自己斟了一杯小酒，滋溜一口入嘴后再次愣住了，拿起酒壶闻了闻道：“杏花酿？” 正在啃鸡腿的吕无诧异的看着方回，方回很确定的点了点头，然后舔着笑脸对妇人说道：“老板娘，这酒是从哪里的来的？” 妇人抬起头温和的说道：“这酒是我男人自己酿的，前些年他去隋阳的时候觉得这酒好喝，回来后就自己学着酿了。” “你男人贵姓？” “周。” 听到这话吕无他们默默对视一眼继续低头吃饭，刚才差点就以为这妇人的男人就是杨掌柜的，不过仔细想想是他们多想了，杨掌柜天天和万花楼的头牌厮混，怎么也不可能看上相貌如此普通的妇人，而且杨掌柜的也曾经酿过酒，不过属实是难喝，而且杨掌柜的又懒又好色，不可能自己做厨子，最重要的是，杨掌柜很有可能是杨剪的私生子，怎么会跑安西来开酒楼。 两个人酒足饭饱后，结了银钱就起身离去，他们接下来还要找一个能够落脚的地方。 过了小半个时辰后，一个身高体壮相貌普通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汉子走进了来福酒楼，进门将背上的面袋放下后喊道：“媳妇，我回来了。” 妇人闻言喜笑颜开的从后厨走了出来，替汉子拍了拍身上的面粉说道：“累了吧。” “不累，这点东西还累不着你男人，刚才来客人了？” 看到桌子上还没收拾完的碗筷，汉子好奇的问道。 “嗯，两个游侠，应该是冲着靖王府去的。”妇人说完就准备将碗筷收起，汉子刚想帮忙，就被妇人一把拦住道：“酒壶别动，放着我来。” 听到这话的汉子脸皮一抽道：“又下药了？” “嗯。” 伪装成汉子的杨秋看着音离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本来他是准备和音离好好体验一下普通夫妻生活的，而且杨秋也是想好好经营这个酒楼，然而音离的身材再怎么伪装，都会引来客人们的点评，最常说的就是好生养。 谁不知道音离最讨厌听到这三个字，说过这些话的客人可就倒了霉了，音离总会在他们的酒中加一下猛药，吃不死人，但也足够拉上两天两夜的，来福酒楼的生意也就从此开始一落千丈。 若是杨秋能够早回来半个时辰，方回可能也就不用受这个苦，此时他正在满庐城找茅房，甚至连轻功都用上了，可惜刚才也说了，庐城人挺多的，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还真不好找。 三个时辰后，吕无终于把面色苍白的方回给等了回来。 “不应该啊，如果是吃坏了肚子，我怎么没事？” 面对吕无的疑问，方回咬着牙说道：“那娘们肯定下药了，不然凭我的功力，不至于吃坏肚子拉成这样。” “我就说你背后说人家坏话被听到了。” “不能啊，我记得我声音很小啊。” “那你现在还拉吗？” “好歹我也是顶级高手，不妨事了。” 庐城西街的某个院落内，一个凶神恶煞的妇人从自家茅厕冲了出来，然后跑到大街上破口大骂：“那个天杀的跑我家茅房拉屎，老娘刚清的茅房，才出去一会就给老娘拉满了。” 上安城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件大事和两件小事。 第一件小事是槐柳街新开了一家糕点铺子，铺主是个小姑娘，铺子里还有四五个小伙计，虽然开业的当天只有来福酒楼的小掌柜前来祝贺，但也算是在隗柳街吸引了一批客人。 在糕点铺开业的当天，万花楼则传出了一件大事，花魁柳如姑娘想要给自己赎身，这一下就惊动了半个上安城，谁都知道现在柳如姑娘还是处子之身，自古以来还没有那个花魁没有被客人采红之前能够赎身的，尤其是齐世子曾经放下豪言，愿花十万两黄金买柳如的初夜。 这一下万花楼更不会放走柳如这颗摇钱树，可这件事是柳如没有提前招呼万花楼的嬷嬷，当着所有来寻花问柳的贵客说出来的，自从那日之后，柳如就再也不接客，气的嬷嬷只能将其禁食，毕竟惦记柳如身子的贵客太多，真要是动手打坏，就卖不上好价钱了。 “姑娘，你就低头吧，再这么下去，肯定会饿坏身子的。” 柳如的丫鬟小翠在门外担忧的哀求道，可惜小翠的哀求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正当她急的跺脚的时候，齐世子在嬷嬷的陪同下走了上来，挥退小翠站在门口说道： “柳如姑娘，听说你要赎身，倒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我一句话你可以随时离开。” 然而这句话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嬷嬷看着齐世子皱起眉头，急忙趴在门框上喊道：“我的柳姑娘哎，现在万花楼的老板已经是世子殿下的了，张大人现在被封为南州刺史，回不来了，世子殿下从张大人手里买下了万花楼，只要你听世子的话，世子肯定会放你走的。” “世子有什么条件？” 柳如虚弱的声音从房内传出，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他们都害怕把柳如给饿出个好歹，嬷嬷看了世子一眼继续说道：“只要柳姑娘陪世子一晚，明日我就将卖身契还给你。” “我赎身是因为什么，世子应该清楚，若是这样世子还是请回吧。” 齐世子的耐心终于忍到头了，当初不敢碰她柳如是因为万花楼是张德福的产业，可是现在万花楼姓了齐，真当他上安第一纨绔的名头是假的，一脚将房门踹开后，大步走了进去，看着虚弱的半躺在桌子上的柳如，齐世子冷笑道：“想赎身？可以啊，十万两黄金，拿出来你现在就可以走。” “世子不要欺人太甚，当初签契约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柳如无力的说道。 “当初是当初，现在我是万花楼的老板，就得按我的规矩来，老子的耐心是有限的，要么掏钱，要么乖乖的陪老子一晚，要么我就当着他们的面扒光了干你，你选吧。”说完一把勒住柳如的头发，往后一拽，柳如吃痛的昂起脖子，看着齐世子颤抖道：“你杀了我吧。” “杀了你？我怎么舍得，就算要杀也得让本世子爽完之后，再杀啊。” 齐世子刚说完这话，门外就传来一道声音：“奸杀妇女，是死罪，你不知道吗？” 面目狰狞的齐世子听到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抬起头吼道：“本世子想杀谁就杀谁，在这上安城老子就是天，你踏。。。。伯母身体还好吗？” 看到来人是谁后，齐世子浑身一个哆嗦，妈字还没说出来话风直接一变，急忙松开了拽着柳如的手，挺直了身子脸上露出了讨好的笑脸，只不过这笑脸有些难看。 第158章 第三件小事 走进房内的杨历根本就没搭理畏畏缩缩的齐世子，而是走到柳如的面前冷漠的看着这个漂亮的女人，沉默了许久，当所有人都在心中猜测杨历想要干什么的时候。 “全都出去。” 齐世子闻言惊讶的看了杨历一眼，又将目光放到柳如身上，眼中透露出一丝不舍，然后很果断的朝着门外走去，他刚刚走出房门，杨历就叫住他。 “在门外等着，你要是敢跑，就算当着齐亲王的面我也卸你一条腿。” 齐世子浑身一个哆嗦，急忙开口：“不跑，不跑。”说完将门轻轻带上，脸上的愤怒再也压抑不住，对着身旁的嬷嬷和丫鬟怒吼道：“都滚蛋。” 随后将耳朵贴在门上想要偷听什么，可惜房内一直没有传出他认为的动静。 柳如虚弱的站起身子，恐惧的往后退了退，从齐世子的表现中柳如就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整个上安城谁不知道齐世子连皇子的面子都不给，唯独害怕杨历。 看着柳如警惕的样子，杨历冷笑的坐下后说道：“不用太高看自己，杨某对你没兴趣，把东西拿出来吧。” 柳如闻言皱着眉头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杨历微微一愣，嗤笑道：“原来他什么都没告诉你，有趣，来福酒楼的杨掌柜是不是给你留了东西。” 这句话让柳如眼睛亮了起来，从莫老爷子提前将陵州所发生的事讲出来后，柳如就怀疑过杨掌柜的身份不一般，如今杨历居然亲自出面，更加坐实了他的身份。 “大人稍等。” 柳如急忙走到存放玉牌的桌子上，从木匣中小心翼翼的拿出玉牌，然后交到了杨历的手中，杨历看着手中的玉牌问道：“他走的时候有没有交代你什么话？” “除了不让我将此物示人，并未提及其他。” “若是赎了身，姑娘准备去哪？” 杨历的问题让柳如心头一跳，从杨掌柜的开始一直到莫老爷子，柳如心中对安西的向往就越来越强烈，到现在的一发不可收拾，而隋阳对安西的态度多恶劣人尽皆知，尤其是在杨家人面前提起自己去安西，说不定会让杨历勃然大怒，杨掌柜替他求来的生路可能就此断绝，柳如推测杨掌柜的与杨家关系匪浅，说不定是个外家子弟，请杨历出面会废很大的力气。 “还未曾想好。” 面对这个问题，杨历冷哼一声道：“算了，杨某也不想知道你们那点破事，拿好这块玉牌，未到安西以前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不然它会要了你的命。” 这话让柳如更加不解起来，杨历居然知道自己会去安西，不仅没有发怒还提醒自己，于是疑惑道：“大人能否告知，这玉牌到底是何来历？” “到了安西你自然会知道，好了，收拾行李你随时可以离开了。” 杨历说完这话留下茫然的柳如直接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此时齐世子远远的站在门外笔直的挺着，表明自己没有偷听。 “听说世子现在是万花楼的老板。” “没错，杨兄，以后你来不收钱。” “呵，柳如我赎了，开个价吧。” “杨兄这是哪里话，你要是喜欢我直接把人给你送府里去，谈钱就见外了不是。” 齐世子在说完这句话后，杨历嘴角挂着一丝捉摸不透的笑容盯着他，直到齐世子被盯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的时候，才开口道：“开个价。” 齐世子低下头思考了一会才小心翼翼的说道：“要不一两银子？意思意思？” “行，让人把卖身契送来吧。” 杨历的话音落下，齐世子长出了一口气对着楼下的嬷嬷喊道：“快把柳如姑娘的卖身契带上来。” 当嬷嬷急头白脸的拿着卖身契交给齐世子后，杨历摸了摸衣袖说道：“哎呀，出门忘了带银子了，不如世子先替我垫上可好？” 齐世子：“？？？” 嬷嬷：“。。。” “世子替我垫上这一两银子，就当杨某欠了你一个人情如何？” 杨历此话一出，齐世子身子一颤不可思议的看向杨历，看着杨历认真的表情，齐世子对身边的嬷嬷道：“你先下去。” 等走廊只剩他们二人后，齐世子开口道：“我不明白杨兄的意思。” 杨历走到齐世子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杨某的意思不明白吗？这件事就当杨某欠世子一个人情，当然若是世子觉得不合适，也可以当做杨家欠齐王府一个人情。” 齐世子在这些话落地后，第一次凝视着杨历的眼睛开口道：“为什么？” 杨历没有直接回答齐世子的为什么，而是拍了拍齐世子的肩膀从他身边走过顺口说了句：“世子难道真想装一辈子的纨绔，不累吗？” 直到杨历彻底离开万花楼，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齐世子抬起还在不停抖动手，自言自语道：“这究竟是你们杨家的意思，还是皇位上的那位在试探。” 坐在房间内握着玉牌心情忐忑的柳如期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杨历离开的时候并未确定会不会替自己赎身，她现在思绪很乱，柳如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事情会牵扯出杨历这种大人物出来，看了一眼手中的玉牌，心里对杨掌柜的身份更加好奇。 “姑娘，姑娘，你快看这是什么。”柳如的丫鬟小翠兴奋的跑了进来，手里还挥舞着一张纸。 柳如心房狂跳，从小翠的手中接过卖身契确认是自己的后，捂住嘴巴差点哭了出来，小翠急忙将柳如搀扶着坐了下去说道：“姑娘，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自由身了，你应该笑才对。” “对，我要笑，小翠谢谢你。”柳如闻言开心的对小翠说道。 小翠闻言抿嘴一笑，从怀里掏出另一张卖身契递到柳如面前道：“喃，看看吧。” 柳如看着小翠的卖身契不可思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翠歪着头想了想道：“恩，可是能齐世子善心大发了吧，管他那，反正以后小翠还是姑娘的丫鬟。” 柳如闻言面露难色道：“小翠，你不应该跟我走的，你留在这万花楼好歹也有个归宿，可我不一样，出了这万花楼我就是个身无分文的普通人，连自己都没有着落，难道带着你跟我要饭去吗？” “嗬嗬，姑娘，你这些年存下来的金银首饰都是你自己的，万花楼一分都不会扣。”小翠开心的说道。 “为何？”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齐世子是这么说的。” “嬷嬷知道此事吗？” 说到嬷嬷，小翠一脸神秘的凑近柳如耳边说道：“刚才我看到嬷嬷被齐世子的人带走了，走的时候嘴上还喊着她什么也没听到，不知道什么原因。” 小翠的话再次让柳如的心提了起来，总感觉自己搅和进了不属于普通人的乱局中，沉默了一会后抬起头对着小翠说道：“既然这样，咱们就不要想那么多，赶紧收拾行李，现在就离开。” 来福酒楼的门口老谷正在给一匹骡子喂食，琉球儿在酒楼内喊道：“老谷啊，老子的剑你给放哪了。” 老谷闻言放下手中的稻草，笑呵呵的跑进了酒楼，此时柳如带着斗笠在其他姑娘羡慕的眼光中走出了万花楼，她抬起头深吸了一口空气，脸上的笑容再也止不住，看着对面的来福酒楼，柳如对小翠说道：“走吧，咱们先吃点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 柳如带着小翠走进来福酒楼的时候，愣了愣，此时酒楼内琉球儿和老谷正在打包行礼，一副要出远门的意思。 琉球儿看到门口的柳如后，先是眉头一皱接着眼睛发亮道：“柳姑娘咋有闲心来我们这闲逛？” 柳如微微一笑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琉球儿嘿嘿一笑指着柳如身后的小翠道：“上安城谁不知道这个姐姐是柳姑娘的丫鬟。” 柳如嗬嗬一笑道：“小掌柜的这是要出远门？” “没错，小爷现在要出去闯荡江湖，等你下次再见到小爷的时候，我就已经是闻名天下的大侠了。”琉球儿一脸倨傲的说道。 “那真是可惜了，本来我还想着离开前尝一下来福酒楼的饭菜，看来是没机会了。”柳如语气失落的说道。 “额，离开，什么意思？”琉球儿不解道。 “我家姑娘已经赎身了。”小翠直接开口道。 琉球儿以前对万花楼的姑娘很是不喜，皆因为掌柜的总是把银子浪费在她们身上，但是等掌柜的离开后，对于掌柜最喜欢的万花楼，琉球儿也不再讨厌，尤其是柳如姑娘，更是有一种亲切感。 正好琉球儿和老谷也准备吃过午饭才准备出发，于是让老谷又多做了几个小菜邀请柳如二人坐下一起用餐，期间柳如对老谷的厨艺连连夸赞，说她从来福酒楼开业就一直想来尝尝，可惜等到现在才有机会。 既然大家都要出城，自然顺道结伴走上一段路程，琉球儿为了出行买的骡子身上又多了两个包裹。 上安城的第三件小事，自然就是早就应该倒闭的来福酒楼，终于在屹立了三年后关张大吉，来福酒楼的小掌柜带着厨子说是闯荡江湖去了。 第159章 珠珠 琉球儿踏上江湖的时候，吕无和方回马上就要进入洞州，世人都知道从平西进入洞州边界的官道左侧一百里外就是鼎鼎大名的桃山和靖王府，以靖王府为中心，方圆三十里都常年有离字营骑兵驻守巡视，一般人根本接近不了王府。 方回和吕无就坐在边界的茶摊上休息，吕无的眼睛一直在盯着靖王府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方回皱着眉头说道：“我说你就别想了，离字营是靖王妃亲手调教出来的铁骑，先不说战阵冲杀，就是单拎出一个放到江湖上也能算的上二流高手，凭你现在的实力根本就溜不进去。” “我没想着溜进去，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合理。”吕无皱着眉头说道。 “什么不合理？” 吕无回头看了一眼方回，叹了口气又将头扭了回去，他承认方回是个剑道大师，可这大哥除了对江湖那点事感兴趣，对朝廷的事情是一点都不关注，这么多年两个人走南闯北的，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走路上，很少和人深入的交流。 在上安城的时候通过莫老爷子吕无就觉得这个世界的某些东西出现的不合理，然而每次和人谈起安西得到的都是一些毫无意义的谩骂和贬低，等真正踏上安西地界之后，这种不合理越来越明显。 火炮，火枪，这些东西还在吕无的接受范围之内，可安西的某些制度完全超出了这个时代一大截，甚至有些制度比现代社会更完善，因为在这个时代，朝廷做事不用畏手畏脚，他们不需要考虑圣母婊和卫道士的反应，现代社会却不同，圣母婊太多，官方做事总归需要考虑这些人的态度，某些事情上就会让普通民众难以接受，有些法律也因为这些人的存在，而变得有些可笑，比如拐卖了数十名孩童的人贩子，却只判了十年的刑狱，还不如抓一只野鸡判的重，这还是一个整天把孩子是未来花朵挂在嘴边的国家，何其的讽刺，这要是放在安西，这人贩子想死都会成为一种奢望，在这种对比下隋阳和北明给吕无的感觉还属于正常的封建王朝，所以安西的存在就显得很突兀。 尤其是在得知类似于未成年保护法，这种现代法律名词后，吕无很强烈的怀疑靖王杨秋是不是和他一样，也是个穿越者，若是这样就能够说的通，一个山野出身的莽夫，为何只用了短短的二十年就站在了整个天下的最顶端。 杨秋聪明吗？许多人都会认为杨秋很聪明，不然也不会和北明朝廷斗了那么多年，还越来越强大，可根据吕无这些时日对安西对杨秋的了解，吕无倒不认为杨秋是那种足智多谋，聪慧过人的妖孽，恰恰相反杨秋在吕无心中只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的莽夫。 从拒阳城开始，在吕无心中其实杨秋就是一路莽过来的，不然也不会让北明的宣宗皇帝另眼相待，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谁能不喜欢一个可以为自己开疆扩土智商不高的莽夫，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莽夫居然在安西推行了一系列的不符合这个时代的政策。 正当吕无魂游天外的时候，方回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看，那不是咱们在平西走廊帮过的小妞吗？” 吕无顺着方回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一个气质出尘身材高挑的女子在一名老者的陪同下，正缓缓的朝着茶摊走来，当初他们二人即将离开平西走廊的时候，正好遇到几个毛贼想要对他们图谋不轨，吕无也顺便想要拿他们练练手，很轻松的打跑了这几个毛贼，因此结缘。 待到女子走到茶摊后，一眼就认出了吕无二人，微微一笑道：“还真是巧啊，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两位恩人。” “珠珠姑娘不是去平西郡了吗？”吕无好奇道。 “溜达了一圈，随便走走，你们不是要去靖王府吗，怎么在这？” 面对珠珠姑娘的疑问，吕无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时候珠珠姑娘才反应了过来恍然大悟道：“哦，我给忘了，靖王府的招募已经结束了，那你们接下来准备去哪？” “听说白鹤老人在宗山建了一座道观，我们准备去拜访一下。”吕无微笑着回答。 听到这话后珠珠姑娘眼睛一亮，急忙询问身边的老人道：“听说白鹤老人也是十大宗师之一，要不咱们也去拜访一下。” 身边的老人闻言面露难色，低头道：“小姐，宗山距离此处甚远，这一来一回需要大量的时间，咱们的行程。。。” 没等老人说完，珠珠姑娘就一摆手道：“哎呀，无所谓了，反正这次出来就是玩的，什么行程不行程的，就这么定了。”说完笑吟吟的看着吕无道：“不如咱们做个伴可好？” 吕无还未开口，一直沉默的方回就接话道：“作伴就不必了吧，姑娘你们有马，脚程上要比我二人快的多，何必受我们拖累。” 听到这话的吕无不动声色的低头喝茶，心中却在思量方回为什么这么说，能够傍上一个大款同行是两个人出了上安城之后就期盼已久的愿望，而现在大款出现了，方回居然主动拒绝，这里面就有意思了。 珠珠姑娘听了方回的话，微微一笑对着茶摊的老板说道：“店家，我身后的这匹马送你了。” 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吗？吕无这种不懂马的人都能够看的出来，珠珠身后的这匹绝对是匹上等马，没个百八十两银子肯定买不下来，说送人就送人了？ 茶摊老板更是以为这姑娘在和自己开玩笑，只是当成了玩笑话，看着坐下来的珠珠姑娘，吕无不动声色的给方回一个眼神，然后说要去撒个尿。 等两人离开后，珠珠姑娘身后的老奴走到她身边低声道：“主子，禁卫司回信了，年长的那个确定是方回，当初吕芩洁从都城离开的时候，方回也同时从都城消失了，所以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人很有可能就是。” 珠珠抿了一口茶水道：“沈公公你说我母后为何对这个吕无如此感兴趣。” 沈公公急忙低头道：“老奴不知。” 珠珠自然就是前来安西游玩的明玉公主，梁靖楠这次让她来安西无非就一个目的，联姻，现在整个安西还没有成婚的只有王老二一人，梁靖楠想让明玉嫁给谁自然是一目了然，但是明玉怎么会愿意嫁给王老二那个传闻变态至极的胖子，于是梁靖楠又给了她第二个选择，嫁给杨秋做靖王侧妃。 这一下明玉更不愿意了，堂堂的北明长公主，要嫁给别人做侧妃，她可不愿意丢这个人，但梁靖楠的话她又不敢不听，所以这次明玉进入安西说白了就是来提前混个脸熟，等时机一到天后就会下诏赐婚，于是在队伍进入平西走廊后，明玉直接带着自己身边的沈公公溜了，想着能拖几天是几天，正好在半路遇到了吕无和方回他们。 事后沈公公就让暗中保护的禁卫司调查了一番二人，谁知道这一调查直接把吕芩洁的儿子给查出来了。 “那个方回，你能打得过吗？” 面对公主的询问，沈公公低头一笑道：“回主子，打肯定是打不过，不过他如果想对主子不利，老奴还是有信心拖上一时半刻。” 第160章 他像我 远远背对着茶摊的方回和吕无此时也在讨论珠珠的身份，之前和他们相遇，方回并没有当做一回事，现在这个世道，有钱人家身边带个高手做护卫很正常，所以当初吕无蹦出去行侠仗义方回也乐得看个热闹。 不过后来方回去抢劫那些毛贼的时候，发现了藏在附近的禁卫司，就知道这个姑娘的身份不一般，事后几人分开，方回也就没多想，可现在这个珠珠姑娘也要和他们同行情况就不同了。 “那个姑娘身边的老家伙是个高手，而且周围最少藏了二十名高手，我不建议和他们同行。” 吕无皱着眉听完方回的话问道：“你之前就知道？” “恩，当时没怎么在意，可现在不一样了，你娘说过不让你接触朝廷，我怀疑这姑娘是从都城来的，所以咱们最好离她远一点。” “你的意思是她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吕无眉头越皱越紧道：“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对我这么感兴趣。” “别说你想不通，我也想不通，当初你才三岁，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朝廷却一直对你念念不忘。” “你说朝廷会不会以为我那个娘亲在我身上留下了什么秘密？” “谁知道呢，反正离他们远一点没坏处，我现在带着你走，他们拦不住。” 吕无听完这话摇头道：“不，反正现在身份八成是暴露了，咱们就装作不知道，看看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吕无的脑回路真的让方回跟不上，明知道杨秋是仇人，却想深入虎穴进靖王府，现在又被朝廷盯上了，第一时间不想着怎么摆脱他们，还想着探人家底，方回自己一个人确实不怕朝廷，但是身边有吕无总归是束手束脚，毕竟禁卫司还有两个指挥使，这俩人联手没有那个宗师级别的高手敢说能赢，谁知道朝廷还藏没藏着其他高手。 “你想好了，若是朝廷真要抓你，我可不一定护的住你。” 吕无对着方回咧嘴一笑道：“你忘了，咱们不是在陵州，这是杨秋的地盘，我可不相信朝廷的人在安西的一举一动，靖王府不知道，朝廷想在安西的地盘上抓人，无论是抓的谁，你觉得安西秘卫会让他们得逞吗？” 虽然吕无说的很有道理，但方回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不解的问道：“就算朝廷不敢再对你出手，你不也暴露在安西的眼皮子底下了，这有什么好处。” “没好处，我就是在赌，赌朝廷不敢在安西的地盘上动手，无论朝廷因为什么原因想要我，肯定不敢让靖王府知道，只要咱们不离开安西，危险就不大。”吕无说完这些话后，想起了什么凝视着方回问道：“对了，我还没问过你，我娘到底是什么底细，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朝廷对她还念念不忘？” 这话让方回瞬间有点尴尬，若是换成别人，还能说出个四五六出来，方回这性子对朝廷的事从来没关心过，当初找吕芩洁铸剑还是落雨楼的说书人推荐的，除了知道吕无的娘姓吕，在朝廷的神械司任职，其他的知道的还真不多。 方回摸了摸鼻子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子，对这些事根本就不在意，要不是需要带你游历，我现在还留在东海悟剑，我建议你问问朝廷的那个女娃娃，她知道肯定比我多。” 如果不是明玉还能看到远处蹲在地上交头接耳的吕无二人，都怀疑两个人是不是已经跑路了，等了半个时辰后，吕无和方回终于回到了茶摊，然后吕无对着明玉拱手道：“珠珠姑娘，我们要赶路了，你确定要和我一起走吗？” 明玉很确定的微笑点头，随后四人伴随着茶摊老板的感激声朝着宗山方向行去，直到四人渐行渐远，茶摊老板才确认这匹骏马确实归了自己，他兴奋的对着棚内的妻子喊道：“老婆子，别忙活了，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咱们进城。” “咋啦嘛老头子，生意不做了？” “还做个甚，今个遇到贵人了，现在进城把这马一卖，最少能卖八十两银子，咱们发了。” 俗话说几家欢喜几家愁，和茶摊老板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庐城内的来福酒楼，自从上次吕无他们离开后，一直到现在来福酒楼都没有客人上门，来福酒楼的饭菜不干净已经响彻了整个庐城，愁的一心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杨秋是整天唉声叹气。 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的杨秋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兴奋的睁开眼想要起身招呼，看到来人后失望的躺了回去。 来人也没说话，只是行了个礼就将一封密报递到了杨秋的手中，等看完手中的密报，杨秋瞬间来了兴趣，摸着下巴问道：“方回身边的小子是吕芩洁的儿子？” “回王爷，应该不假，明玉公主在平西走廊和他们相遇后，就让禁卫司去查了两人的身份，根据线报，当初吕芩洁离开都城暗杀王爷，就是这个方回带他们出的城，之后方回身边就多了个三岁的孩童，时间都对的上。” 这个消息属实给杨秋乏味的生活添加了些趣味，当初几人身在上安城时，杨秋要是小心一点让人查一查方回的底细，说不定那个时候就能知道吕无的身份，杨秋眯着眼问道：“你说吕芩洁的儿子为什么出现在安西？” “难道是替吕芩洁报仇？”秘卫回道。 “呵，虽然我和那小子待得时间不算长，从他的表现来看一点都不傻，而且很聪明，凭借一个方回就想杀我，他干不出这种蠢事。” “王爷，那要不要提前。。。” 看着秘卫做了个划脖子的手势，杨秋摇了摇头道：“这小子可是我家琉球儿的朋友，杀了他琉球儿该伤心了，再说了他现在和明玉那丫头同行，我还真想看看他们想干什么，盯好就行，不要打草惊蛇。” 秘卫点了点头刚想离开，杨秋就叫住了他道：“琉球儿和老谷他们到哪了？” “回王爷，人已经出了中州，正在往牧州去。”秘卫想了想道：“不过这一路上那位小祖宗可没少惹麻烦，听说现在正在被一伙流寇追杀。” 提起琉球儿杨秋的心情好了许多，大笑着说道：“不惹麻烦，他就不是琉球儿了，无妨，让他经历点磨难也好，人总归是要成长的，去吧。” “是。” 等秘卫离开后，音离从后厨走了出来，将手搭在杨秋的肩膀上轻轻按揉的说道：“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琉球儿，好久没看你这么开心了。” 杨秋享受着音离的按揉闭上眼睛舒服的说道： “他像我。” 第161章 绝世神剑 琉球儿的江湖历程虽然算不上精彩，但也绝不枯燥，这小子天生就嫉恶如仇，不管看到什么不平事都想管上一管，小到替老婆婆挑水买米，大到张三偷了李四家的鸡，期间也遇到过几件欺压百姓鱼肉乡里的恶棍，结果无非就是被人家一群人打的是抱头鼠窜，事后琉球儿还很不忿的表示，主要敌人太多，他的剑术还不精进，等他游历回来再来处理这些恶棍，原本柳如和小翠与琉球儿他们同行是想着结伴有个照应，结果谁知道后来直接变成了逃往之旅。 琉球儿他们在即将离开中州边界的时候，正好遇到一伙流寇在洗劫村庄，中州境内的安稳让一腔抱负的琉球儿没有用武之地，走了一个月终于遇到了这么个好机会，立志要做一名匡扶正义，济世救民的大侠琉球儿出手了。 琉球儿冲上去的时候老谷直接牵着骡子和柳如他们跑了，虽然柳如很担忧的琉球儿安危，毕竟这伙流寇有二十多人，琉球儿当时连流氓恶棍都没打过，一个人怎么面对这些手上沾满鲜血的流寇。 老谷很明确的告诉柳如不用担心，虽然琉球儿算不上高手，方回给他打下的基础还是很牢固的，就算打不过，想跑还不成问题，她们留在这只会成为拖累。 想到琉球儿平时的表现，柳如这才放下了一半的心，琉球儿别的优点没有，打不过就跑这个优点很完美的从杨秋身上传承了下来，当初在上安城这小子就是一根筋，是个被人打死都不服软的性格，不过在杨秋的指导下，这小子再替他那些小哥们出头的时候，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了之后找机会给对手下绊子，敲闷棍，再不济等上几年，把剑术练好再去报仇，杨秋美名其于这叫战略性撤退。 面对这伙流寇，结果也很简单，琉球儿眼看打不过扭头就跑，流寇自然不会把一个傻子放在心上，这年头敢一个人叫嚣流寇的不是高手就是傻子，很明显琉球儿在他们心中是后者。 谁知道流寇们刚扭过头准备收拾战利品，琉球儿掐着腰又出现了，这次琉球儿没有傻乎乎的冲上去跟他们拼命，而是站的远远的开始破口大骂，流寇的头领都被这小子给气笑了，派了两名手下去解决琉球儿。 这伙流寇可不是一般的流民组成，他们基本上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逃兵，中州边境因为战争让朝廷的精力一时间无暇顾及，这伙人就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这些人本身就是军伍出身，身手自然比一般流寇要强的多。 然而一刻钟后，出现在村庄门口的是喘着粗气身上沾满鲜血的琉球儿，此时握着剑的手还在不停的颤抖，这是琉球儿第一次杀人，直到这个时候琉球儿才明白一件事，杀人比打架容易，打架还要顾忌会不会把人打死，所以出手都会束手束脚，而杀人则不会，方回教给他的剑招本来就是用来杀人的。 深吸一口气后的琉球儿再次开始破口大骂，这下流寇的头领不敢再小瞧这个傻子，能一个人干掉两个好手，多少让人有些意外，无论正在搜刮财物还是凌辱妇女的流寇全都慢慢朝着琉球儿靠拢，他们往前一步，琉球儿就后退一步，他们停下，琉球儿就停下接着骂。 这个结果让流寇很是头疼，追，追不上，去两三个人还不一定打得过，被弄得心烦意乱的流寇头领直接下令不管这小子让他骂，先办自己的事。 谁知道流寇们刚刚脱下裤子，正准备干刚才没干完的事，琉球儿大吼一声拎着剑冲了上来，吓得他们急忙提起裤子就准备迎敌，然而琉球儿跑到半路直接停下又退了回去，就这么往复了三次，那些流寇就不再管虚张声势的琉球儿。 而这一次，看着没有搭理他的流寇，琉球儿直接冲了进去，吓得好几个流寇直接萎了，他们彻底愤怒了，裤子都没来得及提，拿着刀就要剁了琉球儿。 琉球儿在和防备他的流寇交手了两招后就愣住了，他手里花了一千两银子买的绝世宝剑断了，和他对砍了一刀的流寇也愣住，甚至看了看自己刀上有没有豁口，趁着流寇发呆，琉球儿扭头就跑，还边跑边骂，不过这次骂的是上安城的无良商贩。 这柄剑是琉球儿准备游历江湖的时候，花重金买的，重到那个无良商贩都有点不好意思，当时卖这柄剑的商贩说此剑乃风雪十三堂顾剑升早年的佩剑，此剑通身为西域寒铁打造，又经过宗师顾剑升数十年的剑意磨炼和温养，已经到了吹毛断发无物不破的境地。 眼睛都被忽悠直了的琉球儿咽着口水问多少钱，商贩看了看琉球儿的衣着，咬着牙的伸出了两根手指，这柄破剑其实是他从铁匠铺花了二十铜钱买的残次品，卖琉球儿这种看起来不怎么有钱的傻子二两银子，已经算是很公道了。 果然当时琉球儿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说自己没有那么多钱，商贩很大方的表示钱不够没关系，毕竟像琉球儿这么识货的剑客也不多，商贩可以给琉球儿打个折，然后询问琉球儿有多少钱。 当琉球儿满脸羞愧不好意思的说出一千两的时候，商贩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的又确认了一下，看着商贩目瞪口呆的表情，琉球儿更加羞愧了，觉得自己给他价格实在是太低了，下一刻商贩的脸涨的比琉球儿还红，深吸了几口气后，压住内心的狂喜，做出一副忍痛割爱的样子，说一千两就一千两吧，神剑就得卖给配的上他的人，很明显，琉球儿就是这个人。 欣喜若狂的琉球儿狂奔回了来福酒楼，在老谷目瞪口呆中背着一千两银子就夺门而出，那可是一千两啊，琉球儿扛着它健步如飞，老谷当时甚至怀疑琉球儿是不是练了轻功。 没错，就是这把用了杨秋留给他们的全部积蓄才换来的绝世神剑，在杀了个两人又对砍了两剑后，断了！ 第162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 牧州官道旁，老谷正在悠闲的烤着地瓜，柳如和小翠却神色焦急的看着远处，他们和琉球儿已经分开七八日了，那伙流寇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直追着琉球儿不放。 “谷大哥，你就一点都不担忧吗？”头戴斗笠面纱的柳如虽然看不出表情，可语气中还是能够听得出那份焦急。 “放心吧，那小子命大着呢，咱们死了他也死不了。”老谷毫不在意的往火堆里添着柴火。 柳如听到这话无奈的紧握双手不停的来回踱步，小翠在一旁也是心急如焚，虽然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不长，但多少也有点感情，如今琉球儿生死难料，实在是让两个女子放心不下。 当初柳如是想雇辆马车出行的，可琉球儿却说一个侠客，应该徒步丈量天涯，若是柳如雇马车，他们也只好分道扬镳，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柳如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陪着琉球儿一路走了过来，最气人的是琉球儿还不允许任何人骑他的骡子，用他的话来说，哪有侠客骑骡子的，包括他身边的人也不能骑，有失他大侠的风范。 “你看，这不是来了吗？” 两个女子听到老谷的话，惊喜的看向远处出现的人影，等狼狈不堪的琉球儿走近，原本想要关心一下的柳如紧紧闭上了嘴巴，只因此时琉球儿的面色黑的吓人，想到他们弃琉球儿而去，柳如心中愧疚无比，若是换成自己可能和琉球儿此时一样难过。 “老谷，我踏马好像被骗了。” 琉球儿一开口柳如和小翠就愣住了，原本以为他会兴师问罪，可这话是从哪来的？ 老谷只是看着笑呵呵的琉球儿没有说话，然后就看琉球儿从背后束带抽出一把断剑，一屁股坐在老谷身边，用断剑扒拉了两下火堆，舔了舔嘴唇道：“还没好吗？饿死小爷了。” 老谷一把打开琉球儿的手道：“别乱动，快了。” 此时柳如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小掌柜，你没事吧？” 琉球儿抬起头满脸笑容的说道：“我能有啥事？” 面对这个回答，柳如原本准备好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好转移话题问道：“你说自己被骗了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个话题，琉球儿的脸色再次黑了下来，他端起断剑懊恼道：“我买的好像是假货。” 老谷无语的看了琉球儿一眼，这踏马还用好像吗？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有一丝丝的怀疑，琉球儿放下手中的断剑叹了口气道：“唉，能够把我都给骗了，看来这奸商确实有点本事。” 老谷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道：你难道就没考虑过是你傻。 在琉球儿还发着牢骚的时候，小翠从水袋中倒出一些清水在手帕上，然后走到琉球儿面前蹲下来就要给他擦脸，琉球儿面色一红慌张的从小翠手中接过手帕，嘴上连连说道：“我自己来，自己来。” 琉球儿的窘态让剩下的三人同时笑了起来，其实也不怪琉球儿反应过大，小翠能成为万花楼头牌的侍女，相貌自然不会差，若不是琉球儿心中已经有人了，说不定也会乐得享受被这么个甜美可人的丫头伺候。 远处的山林中，一名衣着暴露的媚眼如丝的女子和几名面色冷峻的男人看着官道上的四人，这女子舔着嘴唇说道：“就是这个小子？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嘛，倒是他身边的那个花魁有点意思，人家最喜欢摧残漂亮女人了，嗬嗬。” 女子身后的男人听到她的话，语气冷漠的说道：“我建议你收起那点小心思，王爷特意叮嘱过保她安全，你不要玩火。” “呵，你们还当这里是安西，杀了你们老娘一走了之，谁能拦得住我。” “邱笑笑，你是不是忘了二爷说的话了。” 被杨秋派来隋阳的邱笑笑听到这句话，整个身子一僵，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眼中露出了恐惧，想想当初王老二对她做过的事，现在双腿都有些发软。 邱笑笑确实有能力杀光这些秘卫，然后逃之夭夭，江湖那么大安西秘卫不一定能够找到自己，可她不敢赌，自己离开安西之前，一丝不挂的像条狗一样匍匐在王老二的面前，想起那个变态用他那只臭脚踩着自己脑袋说过的话，让邱笑笑刚刚生起的异心瞬间消失。 “老娘什么时候出场？”邱笑笑恐惧王老二归恐惧，但对这些秘卫还是保持着自己的高傲。 “等王爷招的那些江湖人轮番上场后，才轮到你。” 在吕无和明玉他们朝着宗山进发的时候，在琉球儿踏上牧州地界的时候，一条让整个安西都动荡起来的消息席卷了安西的大街小巷。 靖王妃不能生育。 这条消息传播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等安西府收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在安西两州境内传开，接着就是一场安西境内从未发生过的大清洗，所有传播这个消息的人，无论百姓还是富商官员，全部被安西府和秘卫带走。 半个月内，数万颗人头落地，这是杨秋第一次对安西境内的百姓抬起屠刀，一时间人心惶惶，再也没人敢讨论靖王妃不能生育的话题，可如今消息已经彻底散布，除非杀光安西境内的所有人，想要阻止已经不可能。 一些官员将领的心思再次活络起来，音离在陵州被刺杀，就有安西内部的影子，其实杨秋也明白这些官员将领是怎么想的，事后并没有对这些胆战心惊的老部下出手，只是装作不知道，因为这些人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让杨秋成婚，为安西留下子嗣。 音离成了靖王妃自然也让这些人不会有二心，可如今靖王妃不能生育的消息一经传出，安西的某些官员将领再次动起了歪心思，刺杀王妃他们自然不敢在安西做，如今杨秋已经有了正妃，那么再立几个侧妃也无可厚非。 北明都城 梁靖楠和朱高顺正在花园内下棋，萧风匆匆赶来拱手行礼并未说话，梁靖楠头也不抬的问道：“消息传出去了。” “回天后，靖王妃不能生育，现在安西人尽皆知。” “嗯，很好，杨秋是什么反应？” 萧风沉思了一下道：“杨秋杀疯了，下到黎民百姓，上到功勋名将，只有谈论这件事，统统都人头落地，禁卫司这么多年留在安西的密探九成被连根拔起。” 梁靖楠听完平淡似水，好像一点都不意外，朱高顺眉头一挑道：“皇祖母，这么做不怕杨秋厌恶朝廷吗？” “那是你不了解他，你真当杨秋是个疯子不成，这些人无非是杀给哀家和安西某些人看的，靖王妃不能生育这件事是瞒不住的，他能瞒两年三年，可十年八年王妃还没有身孕，你觉得安西的那些官员武将会怎么想，到时候这些人闹腾的会更厉害，现在这条消息真假难辨，毕竟杨秋才刚刚成婚，音离能不能生育安西这些人还不确定，所以杨秋杀上一批人是给所有人提个醒，无论真假，谁要是拿这件事说话，他都会掀桌子，等过几年这些人确认音离不能生育后，想要闹事就会忌惮的多。” “那杨秋接下来会怎么做？” 面对朱高顺的问题，梁靖楠微微一笑道：“接下来杨秋会不停的纳妃，若是所有的妃子都不能生育，你说天下人会怎么想？” 朱高顺眼睛一亮道：“他们会认为其实是杨秋的问题。” “嗬嗬，没错，如果问题出在了杨秋身上，那么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朕还是不明白，这么做对朝廷有什么好处？” “靖王想要纳妃，朝廷怎么能没有表示，你姑母早就该嫁人了，正好她现在人就在安西倒也省事了，不过以后想要见她可就难喽。” 梁靖楠语气很是落寞，可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在笑，这笑容让一旁的萧风很不舒服，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在梁靖楠的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一开始梁靖楠就拒绝任何人为明玉推选夫婿，硬生生将明玉拖成了大姑娘，原来皆是为了留在这个时候当一枚棋子用。 第163章 这不是谣言 “他们到哪了？” 庐城的来福酒楼内，杨秋一边往灶炉内添着柴火，一边询问着。 杨秋身后的秘卫急忙回道：“回王爷，人还在牧州，之前派去的人已经有四人和刘公子交过手了，这四人都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刘公子的名声已经很快就会传遍天下。” “告诉他们加快速度，不要把人拖在牧州，安西平定以前，柳如必须出现在安西，明白吗？” “是，明白了。” 等秘卫离开后，杨秋端着炖好的鱼汤来到了前堂，李甫林此时正坐立不安的焦急等待，看到杨秋出来后，急忙上手要去帮忙，被拒绝后受宠若惊的说道：“下官何德何能，还劳烦王爷亲自下厨。” 杨秋呵呵一笑道：“你想多了，正好到了饭点，音离想吃鱼，才让你这老家伙沾了光，别站着了，坐吧。” 等杨秋和音离入座后，李甫林才行礼坐下，杨秋亲自给李甫林盛了碗鱼汤，递给诚惶诚恐的李甫林后说道：“尝尝，刚从长河江捞上来的鲟鱼，鲜的很。” 李甫林闻言急忙道谢，浅尝一口后刚要夸赞，杨秋就打断他道：“行了，别拍马屁，我看你也坐不住，有话就直说吧。” “那下官就先给王爷汇报一下近期的情况。”看到杨秋自顾自的给音离盛汤，没有反对，李甫林才继续说道：“靖王府这段时日和往常一样，王明阳和杨业两位老爷子按照桃山上的那位老神仙教的法子，现在身体愈发好了，王府西苑的那些亡国妃嫔和公主倒也没惹出什么大麻烦，倒是王二和督军对范国的某位公主听说用情颇深，不像是玩玩。” 李甫林说完后看到杨秋依旧没有说话，清了一下嗓子继续道：“这次的谣言事件也已经接近尾声，安西府正在处理后续的事情，到时候一定给王妃一个交代。” 这个时候杨秋才抬起头看着李甫林道：“这不是谣言。” “？？？”李甫林听到这句话后，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杨秋说的是什么，脸皮狂抖了几下，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道：“王爷还是爱开玩笑。” 杨秋没再说什么，音离擦了擦嘴角笑着说道：“王爷没开玩笑，我确实不能生育。” 李甫林笑容凝固在脸上整个人此刻僵硬的像一块石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停滑落，饶是李甫林心思玲珑，也猜不透杨秋为何要告诉自己这个秘密，李甫林内心狂吼，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为什么？难道王爷想杀我？ 这个念头刚刚落下，李甫林猛的起身，然后嘭的一声像条狗一样跪伏在了地上，杨秋和音离一头雾水的对视了一眼，莫名其妙的歪着身子看着桌子下瑟瑟发抖的李甫林问道：“李刺史，你这是咋啦？” “王爷，下官该死，下官有罪，还请王爷责罚。” 这下杨秋更加摸不着头脑了，挠了挠头皮道：“你犯了什么法？” 杨秋是真不知道咋回事，而这句话听到李甫林耳朵里则变成了质问，李甫林头也不敢抬的说道：“臣这些年，收受贿赂，扶持亲信，纵容家眷横行霸道，罪不容恕。” “额，这些我知道啊，还有吗？” 李甫林听到这话身子一抖，抬起头艰难的说道：“强抢民女，侵吞田产。” “没了？” 听着杨秋平淡的话语，李甫林彻底绝望了，低下头死心的说道：“私下拉拢贿赂安西将领。”说完这句话后，李福利再次抬起头坚定的说道：“但是王爷，我向你保证，绝无二心，和安西将领结交，臣也只是为了安西政令可以顺畅施行，王爷可以杀我，但绝不能误会臣的一片赤诚。” 看着说完这句话，再次伏跪下去的李甫林，杨秋终于知道这老家伙因为啥了，他笑哈哈的起身将李甫林搀扶起来，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扶起椅子让其坐下说道：“李大人啊，你觉得就你干的那点破事，本王想杀你还用等到现在吗？告诉你这个秘密，是因为一下步我需要你来帮我懂吗？” 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的李甫林听到此话，重重的喘了口气，刚才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不然也不至于吓得失了方寸，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李甫林拱手道：“让王爷，王妃见笑了，还请王爷示下。” “音离在陵州被刺杀有安西的人插手你知不知道。” 杨秋的话音刚落下，李甫林啪的一声又跪了回去，刚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王，王爷，王妃被刺杀，臣属实不知，这件事跟臣绝无半点关系啊。” 看着李甫林过激的反应杨秋嘴角一扯，凝视着李甫林说道：“本王知道你没这个胆子，但是你身为安西文官之首，下面的人干出这么大的事，能不知会你一声。” 李甫林彻底绝望了，如果说刚才听到的秘密，凭借李甫林这么多年的功绩还有一丝活的希望，牵扯进刺杀王妃一案肯定是必死无疑，李甫林胆战心惊的开口道：“王爷，确实有人跟臣抱怨过此事，当时臣就驳斥了他们，可臣绝不知道他们胆大妄为到敢刺杀王妃的地步，” 杨秋拿起酒杯放在眼前端详着说道：“哦，那为何事后你没给我汇报此事。” “这，这，这。” 看着李甫林想说不敢说的样子，音离微微一笑起身道：“我吃饱了，出去消消食，你们聊。” 王妃的通情达理让李甫林长出了一口气，等音离出门后，急忙开口道：“王爷明鉴，臣对王爷绝对没有二心，也绝不知道有人想要刺杀王妃，臣未曾汇报此事，确实是臣的错，当时王爷和王妃回到安西后，也并未提及此事，臣当时以为王爷并不知道安西有人出手，所以将错就错佯装不知。” “可是王爷，下面的那些将领官员也是为了安西考虑才做出这等糊涂事，他们绝没有别的心思，还请王爷明鉴。” 杨秋将手中的酒杯放下，语气冷漠的说道：“你应该很了解我，我在乎的是什么，如果不是音离求情，他们早就死了，明晚之前，我要看到结果，有问题吗？” 李甫林闻言松了口气道：“王爷仁慈，下官代他们谢过王爷。” 第164章 多大点事 杨秋白了李甫林一眼道：“你现在连马屁都不会拍了，我仁慈你也好意思说的出口，行了，起来吧，还是说说接下来的事情吧。” 李甫林急忙起身，点头哈腰的坐在椅子上，杨秋想了一会道：“你说说梁靖楠接下来会做什么？” “王爷的意思是，朝廷已经知道了此事？”李甫林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如果不知道，梁靖楠那娘们闲的，用这种谣言挑衅我。” 李甫林通过杨秋的话很快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给理清楚，知道杨秋不会杀自己以后，李甫林又变回了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大奸臣。 “若是朝廷已经知道了此事，还故意放出风声，自然不是单纯的挑衅王爷，但这又是阳谋，不管王爷怎么做，这件事已经在安西百姓官员心中留下了种子，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王爷不停的纳妃，联想到前段时间明玉公主来了安西，所以朝廷想要王爷娶了明玉公主，然后诞下子嗣以此来控制安西。” 杨秋就是喜欢和聪明人说话，自己其实什么都没说，李甫林就通过自己的一句话把整件事给贯穿了起来。 “所以，你认为本王接下来该怎么做？” 李甫林闻言沉思了一下道：“那就得看朝廷的胃口有多大，臣倒是觉得，天后让明玉公主来安西的目的不是嫁给王爷，而是嫁给王督军。”李甫林偷偷看了一眼杨秋的脸色继续说道：“毕竟明玉公主当初有传言是王爷的血脉，所以无论是王爷还是朝廷都不会让明玉公主嫁进王府，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王督军，毕竟谁都知道，王爷和王督军亲如兄弟，而且王督军在军中的声望极高，就算王爷没有诞下子嗣，将来接掌安西的八成是王督军的子嗣。” 李甫林说完这些话就闭上了嘴，杨秋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说。”李甫林这才继续说道：“王督军至今未曾成婚，自然也是为了安西的安稳考虑，王督军是要告诉所有人，安西王位只会姓杨，而朝廷这么做，无非就是逼王爷纳妃，只有这样才能堵住安西的悠悠众口，然后朝廷再借着这个时机，同时赐婚王爷和王督军，既然王爷想要纳妃，面对朝廷的赐婚自然不好拒绝，王爷不拒绝，王督军就没有理由拒绝，那么到时候，明玉公主嫁给王督军，朝廷再赐给王爷另一位公主，然后他们会想方设法的让两位公主诞下子嗣，那么安西将再也不会是朝廷的威胁。” 杨秋感叹的拍了拍手，羡慕李甫林为啥脑子这么好使，他眼珠转了转道：“全天下都知道我杨秋蛮不讲理，朝廷怎么保证我不会拒绝赐婚。” “王爷不会拒绝的，无论王爷将来纳多少妃子，只要没有诞下子嗣，别人都可以拿王妃说事，他们会说王妃自己没有生育能力也不许别的妃子诞下子嗣，但是公主身份不同，毕竟在世人眼中公主的身份高贵，王妃肯定是压不住的，所以连公主都没有子嗣，肯定就是王爷的问题了。” “但是你刚才也说了，朝廷会想方设法的让公主诞下子嗣，本王不睡她们，会怎样？” 李甫林听完没有说话，而是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的看着杨秋，杨秋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无所谓的说道：“但说无妨，老子又不是暴君，一言不合就杀人，不然你早死了。” 李甫林闻言连忙点头道：“王爷说的是，朝廷想要掌控安西，就必须让公主诞下子嗣，哪怕，这个孩子不是王爷的。” 看了一眼沉默的杨秋，李甫林一咬牙彻底放开了继续说道：“若是公主长时间不见喜，朝廷肯定会找理由让公主回都城暂住，等到了都城就放出风声公主已经怀有身孕，这期间可能就苦了公主，要和其他男人不停的私通，什么时候有了身孕什么时候算完，而朝廷也会借口胎儿不稳，把公主留在都城，等什么时候诞下子嗣，什么时候才会让公主带着孩子回到安西，到时候，王爷不认也得认，安西百姓和一众官员，好不容易盼来的希望，若是出了意外，民心不稳，安西必会动荡。” 杨秋沉默了许久，李甫林的分析确实让人头疼，梁靖楠这个娘们总会不知不觉间给杨秋下套，若不是今天询问李甫林，说不定将来还真让梁靖楠给摆一道。 “要是半道让人装成北原骑兵把公主和杂种给杀了那？” 看着咬牙切齿的杨秋，李甫林尴尬一笑道：“到底是北原蛮子杀的，还是心生嫉妒的靖王妃杀的？王爷，人言可畏啊！” 听到这话的杨秋再次沉默了下来，确实，就算装成北原蛮子干的，若是朝廷一口咬定是音离心生嫉妒，暗中派人动的手，那么自己费了那么多心思，到最后一切还是回到了原点，杨秋可以什么都不在乎，音离也许也不在乎，可杨秋不能不在乎音离的名誉。 “踏马的，真不行老子反了，大不了投靠隋阳，一起灭了北明。” 恼羞成怒的杨秋猛的拍桌子道，吓得李甫林差点蹦起来，李甫林心惊肉跳的说道：“王爷莫要说笑了，联合隋阳灭了北明之后，安西的境地可能会更糟糕。” “呵，灭了北明后，大不了扶持个新皇帝，隋阳不还有个齐亲王吗，我觉得他就很适合做皇帝。” 李甫林笑着摇了摇头道：“齐亲王怎么会相信你这个外人。” “杨老头是杨家人。” 李甫林眉头一皱，不知道杨秋为何突然提及此事，不解的问道：“那个杨家？” “还能是那个，杨剪的二哥，亲哥。” “？？？” 我刚才听到了什么？李甫林蹭的一下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杨秋，然后来回踱步嘴上喃喃自语起来，过了好一会才双手撑着桌子神情严肃的说道：“如果是这样，那么可操作的余地就太大了，北明对于安西来说也就没那么重要，灭不灭都不会影响大局。” 说完后，李甫林皱起眉头叹气道：“不过，王爷不是说过，只要北明皇位上坐着的还是朱家血脉，就绝不会反，可惜了。” “谁告诉你，朱高顺是朱家的血脉。” “？” “朱高顺的生母是梁靖楠。” “？？” “这孩子不知道梁靖楠跟哪个大臣生的杂种，反正不是朱家人。” “？？？” “我踏马。”眼睛随着杨秋的话越瞪越大的李甫林此刻直接对着杨秋爆了粗口，今天接收的隐秘实在是太多，这些事以前杨秋从未曾对他提过，秘卫的核心李甫林更是接触不到，这种足以颠覆整个天下的秘密让李甫林大脑直接宕机了。 过了许久，眼球布满血丝的李甫林才艰难的对杨秋说道：“王爷，你让我好好想想，我要好好想想。” 杨秋无所谓的点了点头道：“无妨，不着急，你先回去吧，有什么想法随时可以提。” 李甫林听完这话，连行礼都给忘记，木然的朝着门外就走，差点被门槛给绊倒，看着李甫林跌跌撞撞的样子，杨秋不理解的自语道：“多大点事，咋还激动成这样。” 这话要让李甫林听到，能喷一口老血，安西王妃确定不能生育，朱高顺非朱家血脉是天后和外臣的私生子，靖王杨秋的爷爷是杨剪的亲哥哥，随便拿出来一件都可以让天下动荡。 靖王妃不能生育对于后两件还算一件小事，毕竟安西百姓官员暂时还能接受，但是北明那件事足够让北明朝野震荡，杜启风第一个就会率兵杀进都城整肃朝纲，隋阳皇帝知道杨秋是杨家人会怎么样都不用脑子想，到时候隋阳和北明直接不用打了，两国各自内战，中原再次分崩离析，最好的结果无非是回到当初五国争霸的时候，北原女帝如果知道了，做梦都能笑醒。 第165章 高手寂寞 “好强，断剑大侠果然名不虚传，千尺剑风不悔甘拜下风。” 一名看起来狼狈不堪的剑客正单膝跪地，看模样说不定下一刻就会倒地而亡，可这服软的语气怎么听都中气十足，恨不得拒阳城所有的人都能听到。 老谷躲的远远的都没眼看，王爷找的这群江湖侠客确实是一顶一的高手，可这演技真是一言难尽，不过糊弄琉球儿足够了，这小子正叉着腰扬天大笑，跟个神经病一样。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这一路上琉球儿已经和七八位闻名江湖的高手交战，结果嘛，每次都是断剑大侠险胜，让琉球儿的名气越来越高，当然名气打出去了，来挑战的自然不会都是杨秋安排的戏子，只不过那些人还未见到断剑大侠就莫名其妙的消失。 “老谷，怎么样，小爷现在的剑术是越来越高了，你刚才听他们说了吧，这个什么千尺剑当初挑战顾剑升，大战三十回合不落下风，小爷现在不会是宗师级别的高手了吧。” 老谷白了一眼沾沾自喜的琉球儿，咬着牙说道：“你谦虚了，凭您现在的实力，别说一个顾剑升，就是十大宗师齐上，也不是你的对手。” “哈哈哈哈，小爷就说嘛，我就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高手寂寞啊。” 琉球儿没再搭理一跃十丈落荒而逃的千尺剑，沾沾自喜的享受着周围百姓们仰慕的目光，围观的众人在发现这个断剑大侠站在原地傻呵呵的笑了半个时辰一动没动后，终于对他失去了兴趣，一哄而散。 等人群散去，琉球儿一屁股坐在老谷的身边说道：“累死小爷了，再被他们仰望下去，小爷的高人风范就维持不下去了。”说完这些话，琉球儿扬了扬手里的断剑说道：“我就说小爷不能被骗吧，这把神剑断了一半都能将这些江湖高手打的七零八落，看来当初那伙流寇里有绝世高手啊，幸亏我溜达快。” 一直微笑不语的柳如看了看琉球儿又看了看老谷，然后上前说道：“小掌柜的，你现在的威名江湖上已经人尽皆知了，真是让柳如敬佩。” 琉球儿眼睛一亮，抬起头问道：“真的吗？那你说掌柜的现在是不是也听说了？” 柳如微微一愣，她一开始还以为琉球儿这么做是少年心性，毕竟每个少年都有一个侠客梦，可她没想到琉球儿这么做居然是因为杨掌柜。 “想必是听说了吧，毕竟杨掌柜最喜欢听书了，断剑大侠的故事应该早就传进了杨掌柜的耳朵里。”小翠很确定的点了点头说道。 这些时日，两个年纪相差不大的少年少女早已相熟，每次看到琉球儿和这些江湖高手厮杀，小翠心中总会泛起涟漪，哪有少女不思春，尤其是琉球儿这种表面上意气风发的少年游侠。 “小掌柜的，现在隋阳大军还在边境和北明僵持，你想要去北明挑战顾剑升，需要从平西走廊绕行西北防线，等到了平西走廊，咱们就要分别了。”柳如的话一出口，小翠和琉球儿的神情都落寞了下去，众人相处了那么久，情谊早就种下，面对很快就要到来的分别，心中难免失落。 “你们两个女孩子家的，单独上路多危险，要不还是跟我一起去陵州，等我挑战完顾剑升再陪你们去安西不行吗？”琉球儿低下头语气落寞的说道，小翠看着自己的姑娘眼中露出了期盼。 柳如看了一眼事不关己的老谷，想到前些时日老谷单独找到她说的话，叹了口气道：“你不是想要找杨掌柜吗？以前杨掌柜就喜欢说一些安西的故事，说不定现在他人就在安西，我可以先去安西帮你寻一下，万一找到了就托人给你带信，岂不更好。” 琉球儿听完这些话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站起来说道：“那好，等小爷替方回把顾剑升给打败，我就去安西找你们。” 无论隋阳大军和北明的战况如何，安北互市在安西撤军后慢慢的恢复了贸易，不然琉球儿他们想要离开隋阳不是一件容易事，半旬后四人随着商队终于进入了平西走廊。 商队之所以愿意带着琉球儿他们一起出关，无非就是看中了断剑大侠的名头，有这么一位江湖高手坐镇，商队要踏实不少，不过让琉球儿很失望的是一路上既没有遇到劫匪，也没有其他江湖人来挑战。 不过这种无聊的日子，在进入平西走廊后被打破了，一支奴隶车队出现在了琉球儿他们的眼中，一辆辆满载奴隶的囚车从琉球儿眼前驶过，被关在囚车内的男男女女神情呆滞，木然着等待着他们接下来的命运。 “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说在安西贩卖人口是重罪吗？” 琉球儿不解的开口道，坐在他一旁的商队主事听到这话摇了摇头道：“安西的刑法是不允许任何人贩卖安西户籍的百姓，而把其他地方的人口贩卖到安西会得到安西府大力的支持和奖赏。” “这也太霸道了。”琉球儿听完气愤的说道，商队主事却笑呵呵的说道：“少侠有所不知，看到这一车车的奴隶了吗？其实去安西对于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来说，是件好事。” “怎么说？”琉球儿不解道。 “安西对待百姓的政策我想少侠也有所耳闻，跟中原其他地方的百姓相比，安西百姓的生活可谓是幸福至极，别看他们现在一副落入虎口的样子，等过个几年，求他们回去他们都不一定愿意回去，当然这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这些人刚进入安西自然只是奴隶，待遇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可如果这些人中有人参过军，则会售往安西各地的军营，这些奴隶兵只要在战场获得足够的武勋，就可摆脱奴籍，获得安西军籍，到时候可就一步登天了，安西军的待遇是整个安西最好的，当然了这些奴隶想要获取武勋也不容易，军营里的脏活累活是他们的，打仗充当炮灰的也是他们，一百个人里面有一个能活着完成目标就算好的了。 至于剩下的那些人嘛，如果有手艺，比如会打铁，会医术之类的，会卖给安西府，这些人只要在安西府待上十年，就可摆脱奴籍在安西府正式入册，下半辈子也算衣食无忧了，最后那些既没参过军，也没什么手艺的奴隶，虽说这辈子都没希望摆脱奴籍，但最起码不用担心饿死，前提是买他们的主人不是变态。” 第166章 奴隶贩卖 商队主事的话给琉球儿的震撼还是很大的，只不过他还是想不明白主事为何说，来安西做奴隶是一件好事，这些被抓来的人看起来可不这么想，商队主事很快就给琉球儿说明了原由。 这些奴隶中参过军的大部分都是战场上的逃兵或者溃兵，他们被抓住肯定要按军法砍头，要么就落草为寇，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被卖进安西军队，最起码管吃管住不用担心掉脑袋，虽然打仗的时候会以炮灰的身份冲在最前面，可整个天下谁不知道，天下第一大恶人杨秋杨蛮子就是以炮灰的身份打出来的光明前程，万一他们是下一个杨秋呢，回去九成会死，还不如留在安西军中赌一赌。 而那些普通人大部分都是遭受了战乱的穷苦人家，就算不被贩卖，也是流离失所，靠着朝廷的那点救济粮，还不如死了痛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出头。 至于他们为何露出这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全然是因为，无论隋阳还是北明的宣传，安西这个地方绒毛饮血，毫无礼仪道德，是个十足的野蛮之地，这些百姓自然对安西没有什么好印象，被贩卖到安西对他们来说是件极为恐怖的事情。 听完主事的解释，琉球儿不免有些唏嘘，而柳如眼中更是神采奕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商队随着奴隶车队缓缓的进入了安北市坊。 安北市坊不仅仅有北原和中原的商品，还有朱泓烨从西域带来的稀奇货物，这让柳如和琉球儿他们大开眼界，和商队主事告别后，四个人跟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穿行在各个商铺摊位。 “姑娘，你快看，这是什么，好漂亮啊！”小翠指着路边一个摊位上的透明杯子大呼小叫起来。 “客官真是识货，这可是从西域千里迢迢运来的琉璃盏，无论是色泽还是光滑度，都算得上极品，客官若是感兴趣，不妨买上一对带回去把玩。”商铺的老板笑呵呵的对着柳如等人说道。 看到这琉璃盏的时候，柳如也是眼前一亮，没有任何女人能对这种美丽的事物视而不见，柳如上前期待的问道：“店家，我可以拿起来看看吗？” “当然。” 柳如小心翼翼的端起琉璃盏，放在眼前欣赏着，正当商铺老板以为这一单到手了的时候，平时不声不响的老谷突然说道：“柳姑娘，这玩意就是卖不出去的残次品，你若是喜欢，还是要去安西买，好东西都被安西府给扣下了，拿到安北互市来卖的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老谷的话一出，商铺老板的脸直接黑了，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还是个识货的主，柳如听完更是微微一笑将琉璃盏放回原处，若是放到以前，说不定柳如还不怎么相信，自从和老谷那次谈话，再加上前些日子略显荒唐的挑战，柳如对老谷的话深信不疑。 “卧槽，老谷，没看出来啊，你连这都知道，不会是你瞎诌的吧。”琉球儿更是一把搂住老谷的肩膀不可置信的说道。 老谷呵呵一笑道：“略懂，略懂，以前听掌柜的提过。” 琉球儿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在他的认知里，杨秋说的话就是对的，不然凭借老谷一个厨子哪能知道这些事。 阴沉着脸的店主并没有说什么，安北互市有自己的规矩，在安北互市买东西被宰，你得认，因为是你眼拙，怪不得别人，你要是不认安西军就帮你认，同样，在安西做生意更不允许强买强卖，客人看不上，那是客人的事，店主要是敢强卖，安西军很乐意接手他们的摊子。 “巴图。”店主低声对着身后的奴隶喊道，等小奴隶走近后，店主阴沉着说道：“盯好这几个家伙，顺便把刀老大给我请来。” 琉球儿他们自然不知道已经被人给盯上，安北市坊除了跑商的人，大部分都是安西和北明有钱人来逛，很少见到隋阳人，当然只要出现就会很快被盯上，这些商铺的店主会把消息送给奴隶贩子，他们从中抽取利润。 很明显，柳如能够卖个好价钱，小翠一看就是个丫鬟，一个丫鬟都生的如此俊俏，那带斗笠的小姐肯定更漂亮，这种上等货可遇不可求，奴隶贩子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有身份的奴隶，这种都是能直接拉出来拍卖出高价的。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都来看看哈，刚刚到货的奴隶，男的身强体壮，女的肤白貌美，价格公道，错过了这次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了。” 琉球儿他们刚走没多远，就听到远处传来的喊声，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好奇的他们靠近后才发现，原来是之前他们遇到的那波奴隶商队，正在售卖奴隶。 四个身材魁梧除了裆部被一块破布遮挡的汉子，被奴隶贩子五花大绑的牵着绳子给拉上了用木箱搭建的台子上，然后开始大声吆喝起来。 “各位贵人请看，刚刚从隋阳拉来的好货，绝对没参过军，也没啥手艺，原本是隋阳某个士族家养的护院，后来打仗，这个小士族被灭，这些护院就落到了我们手里。”说着上前捏了捏旁边汉子的肌肉道：“瞅瞅，这些日子我们是好吃好喝养着，身体绝对没问题，一口价十两银子起拍。” 奴隶贩子的话音刚落，下面围观的人开始纷纷叫价，这种品相的奴隶很少能在这见到，一般在进入安北市坊之前就已经被安西军和安西府的人给选走，今个算是捡了个漏。 在众人热火朝天的喊价中，最终四个奴隶分别以二十两左右的价格被买走，琉球儿看着眼前的一幕，眼中直冒火，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当成畜生一样摆到台上出售，这让拥有一颗侠义心的琉球儿难以接受。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琉球儿面色涨红了起来，三个赤裸裸的女子再次被牵上了高台，在奴隶贩子的呵斥下，三名女子羞耻的跨开双腿，还要抬起头直面人群，任由所有人审视自己的容貌和身子。 第167章 平伯侯 此时小翠脸红的都要滴下水来，柳如因为带着面纱看不清表情，想来也比小翠强不了多少。 “羞死人了，咱们还是走吧。”小翠低着头羞耻的说道。 没等别人说什么，老谷嘿嘿一笑道：“刚才那几个汉子出来的时候，你咋不出声？” 小翠听到这话连脖子都红了，只因刚才她比现在更加羞耻，当时低着头话都说不出来，因为现在换成了女子，心中多少有些悲愤，才鼓起勇气说出话，让老谷这么一调侃，小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柳如回头看了老谷一眼，原本她是想听小翠的直接走人，但是老谷明显不想走，才会主动开口，柳如只能硬着皮头待下去。 “各位可以上前尽情欣赏，绝对都是干净的处子。”奴隶贩子说完直接给了旁边的女子一巴掌道：“腿张开点，没看大爷们都看不清吗？”脸颊都被打出指印的女子，甚至不敢护脸，只是浑身颤抖的再次将腿张大，抿着嘴唇任由泪水滑落，不敢发出声音。 琉球儿看着这一幕，眼中的怒火越来越盛，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刘四，就你这色中饿鬼，手里还有处子，糊弄谁呢？”一名蹲下来审视女奴娇嫩粉红的老汉色眯眯的问道。 被称为刘四的奴隶贩子一咧嘴道：“平伯侯，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我刘四色是色，但是出手的货从未动过，这可是刀爷定下的规矩，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坏了刀爷的规矩啊。” 听完刘四的话，年过半百的平伯侯站起身捋了捋胡须道：“刀老大的信誉本侯还是信的过的，开始吧。” “得嘞，就等你这句话呢。”刘四开心的一拍手接着喊道：“老规矩，一两银子起拍，价高者得。” 这个平伯侯一看就是奴隶市场的老主顾，不然不会和奴隶贩子如此熟悉，周围的人想必也了解平伯侯的底细，听到他说没问题后，纷纷开口叫价。 柳如深吸一口气，扭过头对着老谷不解的问道：“这些人明明对女子更感兴趣，为何价格却要比之前的男子低？” 老谷看了一下怒火越来越盛的琉球儿道：“道理很简单，现在天下不太平，随时都有可能打仗，打仗就需要人，人从哪来，一部分是各州府衙门从百姓中征调，但田地还需要有人种，所以靠征调百姓是不够的，所以另一部分就是一些士绅富商从家奴中提供，这些奴隶不打仗的时候，可以替地主老爷们种田或者做一些杂事，等朝廷征兵的时候，再交上去抵数，一举两得，而女奴就不一样了，你看看她们这娇滴滴的身子，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别说做农活了，说不定端茶倒水都做不好，买回去除了当做淫乐的玩物毫无用处，等玩腻了随手送人或者倒手贩卖都是常事，和男奴相比价格当然要少的多。” 说完这些话，老谷从头到尾看了柳如一眼道：“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像柳如姑娘这种，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身材容貌都属极品的女子，这起步价最少也要一百两银子，要是遇到贵人，说不定价格能顶到数千两。” “老谷，你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怎么能拿我家姑娘来形容。”小翠恼怒的一跺脚凶巴巴的说道，老谷嘿嘿一笑没说话，柳如也不生气，她明白老谷是什么意思，只是对着小翠说了句无妨。 看着台上的女子陆续被买下，琉球儿阴沉着脸扭过头问道：“你们先走，我待会去找你们。” 柳如眉头一皱，安北市坊的规矩之前商队主事给他们提过，如果琉球儿想要抢人，后果不堪设想。 “放心，我不会抢人，小爷心里明白，就算把他们抢回来，小爷也没能力养他们，我就是看不惯这奴隶贩子，等人散了我弄死他就跑，也算是替天行道了。”琉球儿咬着牙说道。 老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在安北市坊无故杀人，比抢劫货物还严重，你难道不知道，这平西走廊是安西军的地盘，杀了人，就算你能跑掉，柳如姑娘和小翠能跑的过安西铁骑吗，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会害了她们。” 琉球儿听完这些话后，原本粗重的呼吸微微一顿，琉球儿只是莽不是傻，刚才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没有考虑到这方面的问题，他们随商队进入市坊的时候就已经登记，就算四人分开，市坊也会很快查出他们是一起的。 “难道我什么都不做？”琉球儿悲愤的说道。 “有时候什么都不做好过一时冲动。”这句话是柳如说的，很明显她赞同老谷的话。 琉球儿低下头深吸了几口气后，艰难的说道：“明白了，咱们走吧，眼不见心不烦。” 正当琉球儿准备离开的时候，已经买下一名女子的平伯侯突然大喊道：“刘四，你小子私藏好货不准备拿出来啊。” 看台上的刘四一愣，扭头看向关押奴隶的笼子，人群中一名身材婀娜的女子低着头看不清样貌，刘四恍然，这个平伯侯也是个色中饿鬼，看女人的眼光毒的狠，一眼就发现了人群中的极品，刘四微微一笑拱手道：“平伯侯，啥事都瞒不住你老的眼睛，不过这个不卖，这可是我留着准备孝敬刀爷的。” “刘四，少跟本侯扯蛋，刀老大见了本侯也得给几分面子，一个女人而已，卖给本侯刀老大绝不会说什么。” 刘四听完平伯侯的话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整个安北奴隶市场都是刀老大罩着的，刘四自然要想发设法的讨好刀老大，毕竟少抽一份水自己就能多挣许多银子，但这个平伯侯也是个大户，只要他看上的女人，砸银子是一点都不手软，一个是长期发展的保障，一个是大挣一笔顶得上三年的辛苦，很难抉择。 “刘四，你也不用为难，把这小娘子拉上来给爷们瞧瞧，然后你开出一个心里价位，我们接受的了，自然会加价，就算接受不了，你再送给刀老大横竖不亏，如何？” 刘四听完这话，一拍手掌咬着牙说道：“也就是您老的面子，换成别人今个我说啥也不舍得把这宝贝带出来。”说完给手下一个眼色，两名大汉就冲进人堆中将那名女子给拽了出来。 第168章 值不值一百两 这名被拖拽出来的姑娘似乎和之前的奴隶不同，嘴中发出惊恐的求饶声，不停的挣扎想要摆脱现在的处境，更是连连喊着：谁能救救我。 当着女子被拽到台上后，底下的男人齐齐咽了咽口水，太美了，不，不是美，是太妖冶了，他们从没见过一个女子可以如此妩媚，明明她脸上露出的都是恐惧，却让这些男人觉得对方在勾引自己，很容易就激起他们心中的占有欲。 虽然和之前的女子不同，未曾赤裸，但只能保护重要的部位的几片破布，更能勾起他们的欲望，随着女子的挣扎哭喊，刘四拿起手中的鞭子狠狠的抽在了她的身上，凄惨的痛叫让人呼吸一顿，台下的男人眼睛纷纷发红，这一幕勾动了在场所有男人内心的变态欲，刘四看着台下呼吸越来越重的人群，兴奋的又挥出一鞭。 随着一声惨叫，洁白的肌肤上出现了血痕，让台下的男人再也忍不住，纷纷高喊着让刘四出价。 “低价一千两，价高者得。” 刘四喊出的这个数字让原本激动的人群短暂的沉默了一下，一千两可以买几十个奴隶，这个价格确实有些高了，可随着刘四的挥鞭，和女子的惨叫，人群再次骚动了起来。 “一千一百两。” “一千二百两。” “。。。” 价格开始节节攀升，每当加价陷入停滞，刘四就会挥动手里的皮鞭，伴随着女子的惨叫和求饶声，瞬间就会有人加价。 已经走出几十步的琉球儿咬着牙终于忍不住停了下来，他自然没有看到女子的容貌和身材，他只是受不了传入耳朵里的惨叫和祈求声，他立志要做一名大侠，哪有大侠看到这种不平事而置身事外的，但他又没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琉球儿深吸了一口气道： “柳如姑娘，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柳如停下脚步看着琉球儿没有说话，琉球儿咬着牙说：“我想借你点银子。” “你是想买下这个姑娘。”柳如欣慰一笑继续说道：“之前我一直想借你银子买马买吃食，你每次都拒绝，为何现在愿意借了，我能知道原因吗？” 琉球儿抬起头直视着柳如的眼睛说道：“不一样，以前是为了历练，不是游玩，如果手里有了银子就会忍不住偷懒，还算什么历练，但这次，我想救人，但是我实力不够，只能花钱，所以才会找你借。” “那为何你之前没想着买下那些人？” “我想过，可是那些人明显已经麻木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说不定被人买走对他们来说更好一些，但这个女子不同，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放弃挣扎，既然她不想接受这样的命运，身为一个侠客，我就有责任帮助她。” 柳如面纱下的笑容越来越盛，她从小翠背后拿过包裹递给琉球儿说道：“离开上安城的时候，金银携带不方便，于是换成了珠宝首饰，价值在三千两左右，差不多够了。” 琉球儿接过柳如的包裹，深深的鞠了个躬道：“多谢柳姑娘，将来这笔钱我一定原本带利的还给你。”说完扭头就朝着人群走去。 柳如看着琉球儿的背影高声喊道：“小掌柜，其实你知道自己那把断剑是假的吧，你是故意把杨掌柜留下的银子花光，好让自己没有退路对不对？” 柳如的话让琉球儿脚步微微一顿，他没有回答，坚定的朝着人群走去，老谷诧异的走到柳如的身边说道：“没看出来啊，老夫还一直以为他傻乎乎的被骗了。” “走吧，咱们也去看看。”柳如深深的看了老谷一眼，没有说别的，只是带着小翠跟上了琉球儿的步伐。 “啪” “两千两，还有没有更高的。”当价格喊到两千的时候，任由刘四挥鞭都没有人再跟，已经满身血痕的女子趴在地上彻底的失去叫喊的力气，如果不是身子还有微弱的起伏，众人都怀疑是不是已经被打死。 平伯侯呵呵一笑道：“行了，刘四，这女子本侯志在必得，这个价格已经很合适了，不要太贪心。” 刘四闻言叹了口气，放下手下的鞭子拍了拍手，刚想说些什么。 “两千一百两。”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刘四的眼睛一亮，急忙大喊：“两千一百两，还有人跟吗？” 平伯侯皱着眉头看向身后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无论从穿着还是气质，都不像有钱的主，但这是安北市坊，还从没有人敢在这里乱叫价，破坏了安西定下的规矩，后果是很严重的。 “两千二百两。”平伯侯叫价。 “两千三百里。”琉球儿跟的很快，甚至没有给刘四说话的机会。 “两千四百两。” “两千五百两。” “。。。”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老一少在这较劲，平伯侯的身份大家都知道，跟着靖王杨秋从西北防线一直活到现在的老兵，安西督军王二和的亲信，三年前退伍，杨秋替他们这一批年纪最大的老家伙给朝廷要了一堆的公侯名头，虽然没有实质俸禄封地，但谁都知道，安西能够被称为侯的家伙，都是不能招惹的存在。 “三千两。” 当琉球儿把价格抬到这个数字后，平伯侯面色难看的盯着琉球儿说道：“小子，三千两，不是说着玩玩的，这是安北市坊，乱叫价是会死人的。” 面对这种赤裸裸的威胁，琉球儿毫无畏惧的说道：“少他妈吓唬小爷，你跟不跟，不跟就靠边站。” 场面一下寂静了下来，安西有几个人敢这么对平伯侯说话，这愣头小子就算今天能把台上的女子带出市坊，也绝对走不出十步，就得跪在平伯侯面前求饶。 台上刘四脸上的兴奋消失不见，谁都能看出来平伯侯生气了，刘四甚至在考虑要不要为了三千两银子惹得平伯侯不快。 “小子，三千一百两，超过这个价人你带走。”平伯侯语气阴沉的说道。 琉球儿听到这个价格的时候沉默了下来，他原本以为喊到三千两的时候，这个老家伙已经放弃了，毕竟狠话都说出来了，这怎么转头又加了一百两，正当琉球儿左右为难的时候，柳如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 这玉牌是杨掌柜的送给她的，本来是留作纪念的，但如今琉球儿需要，杨掌柜的知道了应该不会生气。 “你们看它值不值一百两。” 一块四四方方的白玉被柳如举到众人面前，正对着刘四和平伯侯，玉牌上刻着一个大大的“靖”字。 第169章 去安西 靖字令可随意进出靖王府，无需搜查，无需通报，无需监视，安西所有秘卫如遇靖字令持有者，需全力保护，杀害靖字令持有者，将面临安西秘卫和安西军的全面清剿。 一块小小的玉牌，举在众人的面前，有很多人不明白这块玉牌代表着什么，但身为安西老兵的平伯侯，在看到玉牌上的靖字后，浑身一个哆嗦。 “切，姑娘开玩笑了，我这是奴隶市场，不是当铺，我要的是真金白银。”刘四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刘四不识货，柳如手里的玉牌一看不就止百两银子，但几个陌生人和平伯侯相比他更愿意交好平伯侯。 而平伯侯对刘四的偏袒毫无反应，他上前两步，对着柳如行了一个大礼，激动的说道：“姑娘，能给老夫看看你手里的玉牌吗？” 柳如眉头一挑，将玉牌放到了平伯侯的手中，玉牌刚一入手，平伯侯就知道这玉牌是真的，当初还是王老二带着他们一起将整块的白玉抬进靖王府，他将靖字牌交回到柳如的手里，后退一步，然后对着柳如行了一个军礼道：“安西军，王二和督军帐下把总，和字营老兵徐达见过姑娘。” 平伯侯的行为让在场的所有人惊诧不已，这种军礼和介绍只有见到上属或者极其尊敬的人才会做，众人纷纷猜测这女子是谁，同样诧异的柳如扭头看向老谷，但是老家伙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消失不见。 “柳姑娘，这是什么意思？”站在一旁的琉球儿此时满头雾水。 柳如看着他也摇了摇头，正准备开口询问面前的平伯侯，就被一阵马蹄声给打断，几十名安西铁骑突然从市坊外冲了进来。 “安西军办事，闲杂人等退避。” 安西军很少进入安北市坊，每次来肯定是有大事，围在周围的人纷纷躲避散开，给安西军留出位置，当铁骑停在众人面前后，一名年轻的小将翻身下马，先是给平伯侯行了一个军礼道：“离字营骁骑，良泽见过平伯侯。” 跟平伯侯打过招呼后，良泽将目光看向柳如道：“您就是柳如姑娘。” 柳如皱着眉头又找寻了一遍老谷，依旧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才回过头说道：“是我。” “请姑娘跟我们走一趟。” 小翠听到这话，面色焦急的拉着柳如的衣袖，不明白这些凶神恶煞的兵老爷，为什么要带走自己家的姑娘，琉球儿同样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柳如靠近了两步。 “我能知道原因吗？”柳如问道。 “无可奉告。” 面对这么霸道的回答，琉球儿脸皮一抽往前一步，抽出断剑道：“不说出原由，你们带不走她。” 良泽歪着头打量了琉球儿一番后，冷笑道：“安西军想要请的人，还没人拦的住。” “呵，你可以试试。”琉球儿毫不退让的说道。 柳如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急忙开口道：“小掌柜，我跟他们走。”琉球儿不解的看着柳如，然后听到她接着说道：“原本我是有些猜测的，当这些安西兵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猜的八九不离十，此行应该没有任何危险，相信我。” 琉球儿沉默了许久后点头道：“我信你。”只不过有一句话没说，因为琉球儿相信掌柜的，而柳如是掌柜的喜欢的女人，那么就值得就琉球儿信任。 柳如和小翠坐上了安西军带来的马车，临行前柳如指着台子上的女子说道：“平伯侯，这女子。” 一旁的平伯侯急忙行礼道：“既然是柳姑娘朋友看中的人，老夫自然不会夺人所爱。” 随着安西军远去，刘四从台子后面小心翼翼的伸出脑袋问道：“侯爷，什么情况？” 平伯侯看了他一眼道：“三千两算在本侯头上，这女子归这位小哥了。” 琉球儿将询问的目光看向了平伯侯，不解的问道：“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平伯侯听到这话微微一愣，暗道：这小子也不知道柳如姑娘的底细？看来两人也不是很相熟，这三千两是不是白花了！ “老夫还想问问你怎么回事。”平伯侯脸色难看的说道，看着琉球儿茫然的表情，平伯侯很确定自己钱白花了，一挥手扭头就走，边走对着刘四边说道：“跟老夫拿银子去。” 等两人走远，之前不知道躲到那里去的老谷慢悠悠的走到琉球儿的身后说道：“柳姑娘这一去，真是让人揪心，也不知道会不会受欺负，万一跟这个姑娘一样，也太凄惨了一些。” 随着老谷的目光，琉球儿看到还伏在台子上的女子，心揪了起来，虽说自己相信柳如姑娘，万一她被骗了怎么办。 “算了，事已至此，咱们还是启程去陵州吧。”老谷故意说道。 “不，去安西，我不放心柳姑娘，若是她出了事，我没办法给掌柜的交代。”琉球儿斩钉截铁的说道。 老谷闻言嘴角微微一翘：“她怎么办？” 看着台上几乎赤裸的女子，琉球儿脸色有些不自在的说道：“我去找大夫，你找几件衣服给她披上。” 等琉球儿离开后，老谷慢悠悠的走到女子身边，用脚点了点女子的脑袋道：“行了，别装了。” 地上的女子闻言起身，对着老谷妩媚一笑道：“邱笑笑见过前辈。” 远处两个躲在暗处的家伙，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店主结结巴巴的解释道：“刀爷，小人真的不知道他们的来头这么大，若是知道他们和安西军有牵连，打死我也不敢起歹念啊。” 被称为刀爷的男子回过头看着店主说道：“下次给老子把眼睛放亮点，老子是不怕安西军找麻烦，但是也不想和他们交恶。” 刀爷不是别人，正是当年拖家带口从西北防线跑到安西的莫维，杨秋也履行承诺给他在市坊划了一块地盘，也就是现在的奴隶市场，再加上他之前带来的亲兵，算得上是安北市坊最大的势力之一，所有人都知道他和靖王府关系匪浅，轻易不会招惹，但也不代表着莫维有招惹安西军的本事。 第170章 屠夫谷万通 当琉球儿带着大夫匆匆忙忙的赶到奴隶市场的时候，邱笑笑已经跟没事人一样坐了起来，身上虽然披了一件衣衫，可还是不能完全遮挡全部的肌肤，若隐若现的春色加上勾人的眉眼，让琉球儿这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瞬间脸红了起来。 “这姑娘没事，那个奴隶贩子应该也是害怕打坏了她，出手极有分寸，只是看起来惨了点而已。”老谷笑呵呵的看着琉球儿说道。 大夫留下了跌打损伤的药物后告辞离去，邱笑笑怎么处理成了个大问题，琉球儿是准备去安西找柳如姑娘的，接下来面对什么还不清楚，带着这么一个姑娘家肯定不方便，很有可能会害了人家。 琉球儿捡起地上的包裹犹豫了一会后，将包裹放到邱笑笑面前说道：“姑娘，这里面有一些珠宝首饰，足够你衣食无忧了，你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邱笑笑听到这句话后，楚楚可怜的说道：“公子买下了奴家，奴家自然就是公子的人，公子为何要赶我走？” 看着邱笑笑的表情，配上她那风骚的演技，怎么看都不像是可怜而是勾引，琉球儿小心脏忍不住砰砰的跳了起来，过了好一会才说道：“姑娘，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接下来我做的事可能有危险。” “哼，明明就是借口，还有什么比把我一个小女子留在这饿狼窝内更危险的事情。” 面对邱笑笑的撒娇式的口吻，琉球儿面红耳赤的将求助的目光看向老谷，老谷眼珠子一转说道：“这姑娘说的没错，她一个人留在这确实危险，你也看到这奴隶贩子有多过分了，如果跟咱们分开，说不定转头就会被奴隶贩子给抓回来，真不行咱们带她一程，到了安西给她找个落脚的地方，再去办咱们的事也不迟。” 老谷的话很容易就打动了琉球儿，这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了，一个相貌极佳的女子独行确实危险。 柳如和小翠的离开本来会让他们这个队伍略显清静，但是邱笑笑的加入，让这趟安西之行变的有趣了起来，琉球儿考虑到邱笑笑身上的伤，咬着牙心疼的让她骑上了自己心爱的小骡子。 但这娘们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骡子每走几步，她都会发出喃呢的喘息声，好像骑个骡子都能骑丢了，琉球儿脸从他们开始上路就红着没消下去，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后，邱笑笑却说是因为身上的伤，骑骡子不舒服。 从骡子身上下来后，这娘们又借口伤痕还没好，要琉球儿背着自己，扭捏的琉球儿在老谷的窜和下还是背起了这个尤物。 接下来这个骚娘们叫的更加让人难耐，她趴在琉球儿的耳边不时轻轻喘，嘴上却说好疼之类的话，还不时的用自己那凶物摩擦琉球儿的后背，这要是换成别人，早就把这个荡妇给就地正法。 琉球儿却硬顶着这种诱惑，背着邱笑笑毫不动摇的朝着安西的方向走着，若不是邱笑笑看到琉球儿红透的脖子，都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有问题，一直被挑逗的琉球儿甚至没注意，自己后背的女人轻若无物，背了许久都未曾感觉到累。 随着夜幕落下，琉球儿将邱笑笑放下后终于松了口气，鬼知道他是怎么顶得住这么大的诱惑，随着老谷生起火堆，琉球儿伴随着邱笑笑的挑逗吃完手里的麦饼，直接趟在火堆旁装作入睡，不敢搭理这个妖女。 但是邱笑笑并不打算放过这个小家伙，琉球儿感受到突然贴在自己身子上的人，身子一僵不敢睁开眼睛，邱笑笑把脑袋靠在琉球儿的肩头，用手指在琉球儿的胸膛不住的画圈，用可怜的语气说道：“主人，奴家好冷，你能抱抱我吗？” 感受着自己胸膛上的手指正在慢慢往下，很快就要越过肚脐，琉球儿睁开眼一把抓住邱笑笑的手说道：“你要是冷，我可以把衣服给你，但是请你自重一点。” 邱笑笑闻言支起身用委屈的表情盯着琉球儿说道：“主人好狠的心，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奴家伤心了呢。” 琉球儿根本就不敢和邱笑笑对视，扭头看着老谷侧躺的背影，老家伙甚至都打起了鼾声，琉球儿咬着牙说道：“你赶紧走开，不然我不客气了。” 邱笑笑舔了舔嘴唇，趁着琉球儿不注意，一把抓住琉球儿的把柄，不理彻底僵硬的琉球儿，嘴唇凑近他脸颊荡笑道：“主人还真是口是心非啊，主人还是从了奴家吧！” 呼吸沉重的琉球儿一把将邱笑笑从身上推开，慌乱的站起身说道：“别跟着我。”说完就朝着暗处走去。 等远处传来习剑声，老谷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笑眯眯的看着邱笑笑没有说话，而邱笑笑则疑惑不解的问道：“前辈，难道我现在真的一点魅力都没有了吗？这小子居然宁愿去练剑发泄欲火，也不愿享受我这个美人，真是让人伤心呢。” 老谷无视邱笑笑对他搔首弄姿的骚样，冷笑道：“你最好祈祷他能受得住诱惑，要是真跟他发生点什么，王爷会不会弄死你我不知道，但王妃绝对会找你谈谈。” 邱笑笑在听到王妃两个字后，眼中明显露出了忌惮，不过这种神色很快恢复，她舔了舔嘴唇道：“我倒是很好奇前辈你，江湖上都说屠夫谷万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如今却甘愿给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做跟班，这么一看传言有些不实啊。” 邱笑笑说完这句话后，整个人就如遭重击被击飞了出去，后背在撞到身后的树干上才停下，刚刚喷出一口鲜血没来得及擦，邱笑笑的手就僵硬在原处，一把菜刀放在了她的脖子上，老谷的声音从她耳边响起：“话太多是会死人的。” 平西郡庐城外，一辆马车在安西军的护卫下缓缓停下，柳如掀开车帘看着疾驰而去的安西铁骑不明所以，当她将目光看向城门的时候微微一愣。 城门口站着一位身着白衣的绝美女子，柳如自认算的上容貌出众，可跟眼前的女子比，少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很明显这个倾国倾城的女子是在等自己。 刚刚离开的安西铁骑自称属于离字营，整个天下都知道离字营是谁的亲军，再加上眼前女子惊艳绝伦的容貌气质，柳如脑海中很快就蹦出一个名字‘靖王妃音离’。 第171章 小嫂子 离开安北市坊的时候，老谷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在柳如的耳边说了一句话：看在琉球儿的面子上，给你提个醒！女人可以漂亮，也可以聪明，但是既漂亮又聪明，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恰巧柳如就是这种既聪明又漂亮的女人，在看到靖王妃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想装傻。 可是当音离什么话都没说，微笑着上前牵住她的手后，柳如的直觉告诉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装傻没有意义，因为她比自己更漂亮也更聪明。 “二十年前，我刚来这个地方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荒原，后来经过两辈人的努力，庐城在整个安西都算的上个繁华城镇。” “你看那里，庐城最大的消金窝，赌坊，青坊，酒肆，暗市，都集中在这一条街上，是来往客商最喜欢去的地方。” “这边是庐城住宅区，严禁客商从这边的街道行走，因为住宅区内有大大小小书院私塾十二座，周围村镇的孩子都会来此求学。” “我和当家的开的酒楼就在前面这条街，这条街主要是为本城居民开设的各种店铺。” 一路上音离牵着柳如的手边走边介绍庐城的情况，她说了很多，柳如听了很多，柳如没打算回应什么，因为她音离也没给她机会开口。 “到了！” 音离牵着柳如站在来福酒楼前，微笑着说道。 柳如抬头看着来福酒楼四个大字和坐在店内摇椅上看着她微笑的男人有些恍惚，若不是身后是家甜点铺子，柳如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上安城。 “来啦！” “嗯，来了！” 很平淡的对话，走入店内后的柳如回答完这句话，然后再次低身行礼道：“民女柳如，见过靖王殿下，见过王妃。” 一路上都很懵的小翠听到柳如的话后，大脑一片空白，本来在这异地他乡看到老熟人，还挺开心的，但是自家姑娘一句话，直接让小翠慌了神。 杨掌柜的是靖王杨秋？那个传说中最爱生吃童男童女，满脸脓疮，变态至极的杨蛮子。 “啪” “民女小翠，见，见过靖王殿下。” 带着哭腔的小翠，突然跪在地上喊道，柳如没想到小翠的反应这么大，看着跪在地上的小翠，柳如在考虑是不是自己也应该跪下去，毕竟杨掌柜现在的身份是王爷。 “我有那么吓人吗？当初在万花楼，你可不这样，没少给我白眼。” 杨秋看着瑟瑟发抖的小翠，好笑的问道。 听到杨秋的话，小翠浑身一抖直接哭了出来。 音离白了杨秋一眼，上前扶起小翠说道：“好了，姑娘不必怕他，有我给你撑腰！” 似乎音离本身就有这种感染力，听了她的话后，小翠原本慌张的心很快镇定了下来。 接下来小翠被杨秋打发去后厨烧火，音离带着柳如教她如何择菜，杨秋则亲自颠起了大勺。 这跟柳如想象中的画面完全不同，从她猜出杨秋身份那一刻开始，她想象过无数种和杨秋见面的场景，唯独没有这一种。 一种很普通，很平淡，很温馨的正常人家的生活，她从未感觉如此舒心过。 和音离择菜时，堂堂的靖王妃和她聊的却是庐城内的家长里短，李婶家的儿子娶了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张叔的孙子过两天要摆满月酒，某个喝醉的客商跑到了住宅区，被巡视的官差直接抓到府衙打了一顿，又罚没了一百两银子补偿给庐城书院，等等。 柳如清楚，这种会面应该是靖王妃安排的，如果不是这样，无论她用什么态度在王府接待自己，都会让柳如本能的产生压力。 忙活了大半天后，四五个小菜就端上了桌子，杨秋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说道：“来尝尝我的手艺。” 有些拘谨的柳如和小翠没敢直接动筷，音离看着柳如温和的说道：“妹妹不要紧张，这就是一次普通的家宴而已。” 柳如闻言低头说道：“多谢王爷，多谢王妃。” “都说了，这是家宴，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妹妹不要叫我王妃，以后就称呼我为姐姐或者大姐也可以。”音离故作生气的柔声道。 听到音离的话，柳如的脸不由得红了一下，绕是她聪慧过人，但一直没明白杨秋让她来安西的目的，音离的话似乎在点明什么。 不再矜持的柳如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随后面色一僵，很快恢复淡定说道：“很好吃。” 杨秋听到这话心情大好，给了柳如一个坚定的眼神，似乎在说：咱俩果然是知己。 音离则白了杨秋一眼，对着柳如说道：“妹妹不诚实哦！” 柳如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岔开话题道：“姐姐为何不动筷？” “等一个人。” 音离话音刚落，一道粗犷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 “大姐我来晚了，听说老大要亲自下厨，我赶紧去东来福定了一桌酒席！” 声音还没落下，一个大胖子就手拎两个大食盒走了进来。 音离起身笑眯眯的接过食盒说道：“幸亏你来的及时，不然我的舌头又要遭罪了。” “哈哈哈，老大做的饭狗都不吃，除了李甫林那老王八蛋能舔着脸说好吃，还有谁能吃下去，老子就没见过和他一样不要脸的。” 先不说杨秋的脸有多难看，王老二的这句话一出口，柳如的脸反正是红透了。 看到王老二将目光看向自己，已经起身的柳如急忙低身行礼。 “这位就是小嫂子吧？王二和见过小嫂子。” 王老二语出惊人的回礼道，柳如听到这话后，原本就红透的脸更加红艳了起来，而小翠听到这话后，心都快跳出来了。 靖王想要娶自己家姑娘，那姑娘以后岂不是也会成为王妃！不过王二和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嗯，在哪听过呢？ “嘶！” 正当几个人忙活着将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的时候，身为丫鬟的小翠面色苍白么看着王老二，倒吸一口凉气身子都开始发抖。 毕竟她和杨秋本来就熟悉，虽然杨秋的身份对她冲击有点大，但和名声比杨秋还恶的王老二比，这个冲击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咦，这小姑娘生病了？咋看着老子一个劲的发抖？” 第172章 我找到你了 经过音离和柳如的一番劝导，小翠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只不过落座的时候离得王老二远远的。 整个天下谁不知道，安西王老二最喜割下女子双乳下酒，还喜欢在女子身上练习写字，只不过用的是刀，玩腻的女子会被他丢到下面的军营供数千名士兵玩弄，更加变态的嗜好数不胜数。 王老二在女子心中的印象要远远超过杨蛮子，十足的天下第一大恶人。 “小嫂子，老二敬你一杯！” 大大咧咧的王老二举起酒杯对着柳如说道，这话让柳如脸再次红了起来，桌上的酒是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看出了柳如的窘迫，音离笑骂道：“你别跟个憨货一样，这些事我还没和柳如妹妹聊过，你着什么急！” 王老二摸了摸脑袋，将酒一饮而尽道：“这不是早晚的事嘛，小嫂子，我先干了，你随意！” 脸色越来越红的柳如，无奈只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痛快，你看这不是默认了嘛，还有啥好说的！” “。。。。。。” 柳如微张小口，惊诧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这咋就成默认了？ 幸亏王老二很快岔开了话题道：“我那大侄子啥时候到？老子可给他准备了好多大礼。” “柳如妹妹既然到了，他应该也快了。”音离接过话题说道。 “老二，你少他娘的整幺蛾子，老子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好一儿子，你要是把他带坏了，腿都给你打折。” 从自己饭菜被否定开始，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杨秋突然开口道。 “不能，你还不了解我吗？”王老二委屈道。 “就是太了解你才担心，再说了，你这个大侄子现在的终极目标就是干掉老子，到时候他认不认我这个爹都不一定。”杨秋郁闷的喝着闷酒道。 话题中的主人公，断剑大侠琉球儿此时正在接受着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历练。 “大姐，我求求你了，能不能不要乱动了？” 赖在琉球儿身上不下来的邱笑笑故意扭动着身体，用她两个大肉球在琉球儿的后背上摩擦。 “主人，人家也不想动，可是这样真的很舒服呀！” 听着邱笑笑用骚里骚气的口吻说出的话，琉球儿死心的闭上了嘴巴。 有好几次他都想丢掉这个浪货，但架不住邱笑笑那堪称教科书式的演技，一边哭诉自己的可怜，一边抨击琉球儿是虚假的侠义心。 再加上老谷不停的煽风点火，稚嫩的琉球儿被两个老江湖给玩弄于股掌之中。 倒不是琉球儿心性有多坚定，毅力有多强，而是邱笑笑这个妖女，每次把琉球儿撩拨的心房失守，准备和这个妖女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邱笑笑就浪笑着躲得远远的，弄得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不上不下的。 三个人在即将离开平西走廊之前，琉球儿基本上已经对邱笑笑的撩拨有了抵抗力，任凭这个妖女如何勾引就是不动摇，因为他知道动摇也没用。 离开平西走廊，再行进三十里就是庐城，也是从这一刻开始，邱笑笑停止了对琉球儿的撩拨，虽然言语上依旧轻浮，但和之前比要正经了许多。 “为什么要绕过庐城？” 在三人即将到达庐城的时候，老谷的提议让就琉球儿很是疑惑。 “你来安西的目的无非就是要救柳姑娘，而且你不是答应你哥们，将来要帮他一起报仇，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我建议咱们还是先看看安西的老百姓是如何憎恶杨秋的，最底层老百姓反应才是最真实的。” 老谷的提议瞬间打动了琉球儿，三个人绕过了庐城，专挑村庄乡镇行走。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三个人如同过街老鼠，被村民连打带骂的追着跑。 只因琉球儿进了村庄见到人第一句话就是：你对杨蛮子怎么看？ 如果单单只是这么一句话自然不会犯众怒，全怪琉球儿发现所有人都不搭理他后，这小子直接扯着嗓门说起了隋阳流行的杨秋黑料。 把杨秋当成救世主的安西老百姓，这那还忍受的了，直接扛着锄头就要拍死这小子。 后来琉球儿学聪明了，不说，不问，不骂，他只看。 看一看安西老百姓真实的生活，当然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完美的国度，安西也不例外，百姓中照样有穷人，照样有欺行霸市的恶棍，可跟琉球儿这一路上看过来的地方相比。 安西真的好了太多太多，因为这里的官员敢明目张胆的受贿，收了贿赂不办事更是家常便饭，安西的政令把这些官员钉的死死的，只要你有能力让辖地绝大部分百姓过上好日子，安西府是不在意官员收取多少贿赂，贪墨多少钱财。 但是收了钱，当地的政事没有处理好，不好意思，甚至不用别人举报，你的同僚可能就把你送了秘卫的大牢。 安西律法有一条，知情不报同僚连坐，检举接任。 这个律法的好处自然是官员会想尽办法为百姓谋福祉，谁都知道自己屁股下的位置，肯定有很多人盯着。 琉球儿就这么在平西郡逛了两个月的时间，安西的一些事情，他从莫老爷子口中听过，听归听，亲眼所见的感触才最动人。 也许杨秋这个人也不是很坏，最起码他对安西百姓来说是好的。 两个月的游历，这是琉球儿得到的结论，但是杨秋是好是坏，他其实不是很在意，只要杨秋是他琉球儿哥们的仇人，就得死。 当琉球儿发现他们绕了一个大圈，又回到了原点后，看着老谷不解的问道：“啥情况？咋又来庐城了？” 老谷笑呵呵的说道：“进了城就知道了。” 已经很久没有进城的琉球儿很兴奋，像个刚从乡下来没见过世面的娃娃，不过这种兴奋在老谷带着他无意间走到一座酒楼外后才消失。 琉球儿不知道老谷和邱笑笑什么时候离开的，也许是从他第一眼看到来福酒楼开始，也许是他看到酒楼内躺在摇椅上的人开始，也许是他红着眼睛冲进酒楼对着那人破口大骂开始。 反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找到掌柜的了。 第173章 我们可以合作 安西洞州宗山，吕无他们一行人终于爬上了白鹤老人曾经居住的道观，但从道童的口中得知的消息，让几个人差点骂娘。 一行人辗转近千里，先是因为靖王妃不能生育的谣言被困在某座城池数月，接着历经万险爬上了陡峭的宗山后，居然被告知，白鹤老人移居桃山，做靖王的门客去了。 江湖上不是传言白鹤老人是个不问世事，闲云野鹤的修仙之人吗？这咋转头就投靠了万恶之源杨蛮子。 “接下来怎么办？”明玉公主完全不顾及形象的一屁股坐在道观门口的石阶上问道。 “还能怎么办，难道还能杀进桃山不成，而且定下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我觉得你应该把重心放在这上面。”方回先是回答了明玉公主的话，直接转头对吕无说道。 吕无沉思了一会，也只能无奈的认同了方回的话，他是想修仙，但这些时日从明玉公主口中得到的消息，让他既兴奋又失落。 大沁妖后姓吕，妖后在位期间推行男女平等，废除奴隶制，发明火药火炮，做了一些列的跨时代壮举，接着大沁被安西灭亡，安西又开始了一系列的跨时代举措，已经在安西逗留了许久的吕无，很明显的能感觉到安西拥有现代文明的影子，而这些也来自一个姓吕的女人。 接着北明朝廷，建立神械司，短短数年的时间，在这个本来就因为一个女子显得有些矛盾的世界，突然出现了根本就不应该存在的滑膛燧发枪，而这个女人也姓吕，叫吕芩洁，吕无的母亲。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些手笔都出自一个人，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没有什么比在另一个世界遇到老乡更兴奋的，可惜当初吕无并不知道这一切，他眼睁睁的看着吕芩洁走向了死亡，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说不定吕芩洁不会选择去死，而他也会拼命的挽留。 “嗯，回吧。”吕无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道观落寞的说道。 “珠珠姑娘，看来咱们要就此别过了。”吕无将目光看向明玉说道。 现在两个人对各自的身份心知肚明，但依旧保持着那份默契没有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毕竟一路走来，吕无从明玉身上没有看到任何娇惯的行为，吕无他们吃土，明玉就跟着他们吃土，吕无他们睡野地，明玉也跟着他们睡野地。 吕无和方回讨论过无数次，这个从小在皇城长得公主，为何要做到这种地步，吕无自认身上的价值还没有高到这种程度，除非是明玉盯上了吕芩洁留给自己的东西。 坐在石阶上的明玉低着头没有回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方回和吕无对视一眼后，同时作揖说了声告辞，就准备转身离去。 “知道我为什么来安西吗？”明玉突然开口说道。 吕无和方回驻足，回头看向依旧低着头的明玉没有接话，果然，沉默了一会后，明玉继续说道： “因为我母后想让我嫁人，一开始我以为她想让我嫁给杨秋，其实我不抵触，身为北明的皇室，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杨秋是个什么人，说实话，从小我是把他当成英雄崇拜的。”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母后想让我嫁的人是王二和，天下第一大恶人，你们应该听说过他的传言，那些不是传言是事实，嗜杀，变态，种种恶行都是他亲手做过的，所以我不想嫁给他，但母后想做的事，没有人能够阻止，更何况我还是她的女儿。” 吕无不清楚明玉为什么要主动暴露身份说这些，只能保持沉默，而明玉在说完这些话后，抬起头道：“但是我现在有机会了，你叫吕无，吕芩洁的儿子，全天下都知道是王二和杀的你母亲，你想报仇，我可以帮你。” 两个人对视了许久后，吕无严肃道：“怎么帮？” “我会同意嫁给王二和，身为北明的长公主，我有资格带贴身侍卫出嫁，新婚之日，王二和的护卫肯定会把重心都放在宾客身上，不会注意到公主的侍卫，一个天下第一剑客，一个吕芩洁的儿子，想杀一个空有蛮力的普通人别告诉我你们做不到。” 吕无冷笑的摇了摇头道：“杀了他，我们也必死。” 明玉站起身自信一笑道：“新婚之夜，在我破身他警惕心最轻的时候出手，神不知鬼不觉，凭借方先生的身手，我相信，一夜的时间足够你们摆脱秘卫的追踪。” 这一次吕无沉默了许久，他没想到明玉会用自己的清白之身来换王二和的命，至于王二和死后的事情，吕无确信就算天后震怒，也会想尽办法将这件事妥善处置，天后绝不会因此和安西交恶。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听到吕无的问题，明玉微微一笑道：“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就算你练到了宗师之境，进的了桃山吗？就算你进的了桃山，打得过靖王妃吗？就算你打的过靖王妃，别忘了桃山还有个白鹤老人，桃山外还有安西的三十五万大军，你杀的完吗？你不能，就算十大宗师一起上也不能，所以这对于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似乎看出了吕无的犹豫，明玉继续加码道：“你回都城想要干什么，我不会问，也会想办法替你们打掩护，我会想尽办法把婚期拖到你们回到安西，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们杀了王二和。” 六个时辰后，吕无四人在宗山山脚分别，至于他们的合作有没有达成，只有到事情发展到那一步的时候才能知晓。 平西郡庐城 琉球儿把他这段时间的经历完完整整的给杨秋讲述了一遍，然后就跟个没事人一样，恢复到了当初在上安城的样子，没心没肺的对庐城的来福酒楼挑三拣四，质问杨秋是不是又把银子花进了青坊。 而对于老谷和邱笑笑的突然消失，琉球儿只字未提，他不提杨秋自然也不会提，琉球儿傻吗？也许是有点，但傻不代表蠢，有些事情他不想问，因为他怕问了，掌柜的就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掌柜的了。 第174章 儿子，叫爹 起了一个大早的琉球儿，在后院把水缸添满后，又练了一套方回教给他的剑术才心满意足的走进了前堂。 随后就看到躺在摇椅上掌柜的身边站了一个高瘦的中年男人，从这男人的面相上来看，琉球儿很不喜，太奸诈了，每跟掌柜的说一句话，这男人的眼珠子都会转上好几圈。 似乎注意到伸着懒腰走出后院的琉球儿，男人先是低声说了什么，接着对着琉球儿露出一个自认和蔼的笑容。 “来的正好，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杨秋看向琉球儿笑呵呵的摆了摆手道。 等疑惑的琉球儿走到杨秋身边后，他才从摇椅上站了起来道：“李大人平时公务繁忙，我这次把他请来是想让他做个见证。” “见证什么？” 面对琉球儿的疑问，杨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还记得我之前离开上安城是因为什么？” “记得。” “这两天光顾着和你叙旧，忘了告诉你，我已经成婚了，不过她身子不太好，以后可能都要不了孩子。” “所以呢？” “我想当你爹。” 杨秋的话让琉球儿差点惊掉下巴，他张着嘴过了好久才不可置信的说道：“姓杨的，你他娘的想占小爷便宜就直说，没必要这样。” 一旁的李甫林听到琉球儿的话，吓得冷汗都流了下来，这小爷也忒生猛了，当着杨秋的面直接骂娘，绝对是天下独一份。 杨秋一巴掌扇在琉球儿脑袋上，无语的说道：“少跟老子扯淡，你就说你这个儿子当不当吧。” “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求人办事，这种态度的。”琉球儿捂着脑袋委屈道。 李甫林对琉球儿的感观再次上了一个新台阶，要是世人知道杨秋想要收义子，能从靖王府排队排到北明都城，求这么个机会，这小子哪来的胆子敢这么跟杨秋说话，话里话外杨秋收他做义子，成了占便宜了。 听到琉球儿的话，杨秋气的撸袖子想要教训教训琉球儿，在李甫林看来，杨秋被这小子给激怒了，只有了解的人才清楚，两个人在上安城就是这么过来的，琉球儿因为某些事惹到杨秋的时候，杨秋总会撸起袖子，狂追琉球儿半条街非要揍他一顿，只不过每次都没成功过。 看到杨秋撸袖子的琉球儿，第一反应就是拔腿就跑，跑到店门口的时候，还有闲心回头给杨秋做了一个鬼脸，但是很快琉球儿就感觉撞进了一个柔软的胸怀，当他把目光看向自己撞到的女子后，整个人都呆立住。 琉球儿连连后退，耳根微红的低头道歉，这个女子是除了柳如外，他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女人，尤其是和她近距离接触后，对方身上的柔软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让自认被邱笑笑磨炼的千锤百炼的琉球儿慌了神。 还没等琉球儿从这种感觉中反应过来，这个漂亮到不像话的女人，就温和上前牵住琉球儿的手说道：“你就是琉球儿吧，当家的可是经常念叨你呢！” 手中的柔软让琉球儿的脸颊红了起来，他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杨秋，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窘态，杨秋不仅没有给他解围，还调侃道：“嚯，快让我瞅瞅，咱们天不怕地不怕的断剑大侠，脸怎么红了，真是稀奇啊！” 此话一出口，琉球儿更加慌张了起来，他刚想把手从对方的手中抽出，音离就抓住琉球儿的胳膊将他往身边轻轻一带，紧贴着琉球儿的半边身子，用手轻轻抚摸着琉球儿的头发道：“别听他胡说八道，以后有我在，他不敢欺负你。” 说完音离白了杨秋一眼道：“你这么大的人了，欺负小孩子有什么意思。” 杨秋嘿嘿一笑道：“琉球儿，给你介绍一下，我媳妇，怎么样，漂亮吧！还不快叫义母。” 听到杨秋的话琉球儿身子一颤，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了音离一眼，正好对上音离期盼目光，他慌乱的低下头，沉默了许久后才小声道：“义母。” 音离笑了，笑的很开心，杨秋上一次见到音离这么笑是什么时候？是来庐城开酒楼？还是在北明都城那次。 一把将琉球儿揽进怀中的音离紧紧抱着琉球儿，眼含泪花的说道：“好孩子，好孩子。” 僵直在音离怀中的琉球儿两只手无处可放，胡乱的摆动着，他侧过头再次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杨秋，这一次杨秋没有再调侃他，上前拍了拍音离的肩膀说道：“好了，再不松开我就吃味了。” 音离闻言这才松开琉球儿，对着他笑了笑，然后深情的看着杨秋说道：“谢谢。” “闭上眼。” 杨秋突然而来的话，让琉球儿不明所以，接着就看到那个满脸奸相的高瘦男子直接转身，然后啪的跪在地上，跟个王八似的将脑袋缩进了裤裆里。 将音离紧紧搂入怀中后，杨秋凝视着音离的双眼说道：“我说过，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他们不是说你不能生育嘛，那我就给你一个全天下最好的儿子。”然后扭过头看着莫名其妙的琉球儿接着说道：“别看这小子呆头呆脑的，其实骨子里都是坏水，跟你男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琉球儿一时间没搞清楚，掌柜的是在夸他还是骂他，不过杨秋没有给他多余思考的时间，就这么光明正大，毫不背人的紧紧吻上了音离，环抱音离的双手恨不得把音离揉进他的身体里。 一旁的琉球儿尴尬的扭过头去，心里不舒服极了，自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掌柜的这没良心的，娶了媳妇忘了相好的，两人刚相认的时候，琉球儿就把柳如被劫走的消息告诉了杨秋，不过杨秋只是不在意的说没什么事，就不管不顾，如今更是当着琉球儿的面，大秀恩爱，琉球儿心里替柳姑娘不值。 “呸，不要脸。” 琉球儿的小声嘟囔，自然瞒不过音离的耳朵，她想推开杨秋又怕把他弄伤，只好红着耳朵在杨秋腰间狠狠一拧。 “嘶，疼疼疼。” 音离嗲怒道：“孩子还看着那。” 杨秋揉着腰间的软肉笑着说道：“咱儿子看看怕啥，来，儿子，叫爹。” “去尼玛的。” “。。。” 音离看着这一对活宝，捂住小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琉球儿看到杨秋脸色黑了下来，虽然感觉别扭，但是很恭敬的叫了一声：“义母。” 第175章 他从上安来 从小在孤儿堆里长大的琉球儿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感受到母爱，虽然从内心深处他早已把杨秋代入进父亲的角色，但真到这一天来临的时候，琉球儿不得不承认他有些不知所措。 等音离牵着琉球儿的手，说要带着他好好逛一逛离开酒楼后，杨秋一脚踹在李甫林的屁股上，老家伙这才把头从裤裆里伸出来。 “王爷，这位就是您提过的那位？” “怎么样，不错吧。” “额，很特别。” 李甫林婉转的评价虽然让杨秋不是很满意，但也没跟这个老狐狸较真。 “不过，王爷，臣倒是觉得，这么做并不能影响什么，朝廷的赐婚不会因为一个义子而终止，若是不尽快纳妃，义子只会加快流言蜚语。” “李甫林，你认为本王收义子是为了这件事？” 李甫林闻言沉默，他想不通杨秋这个时候收义子除了和朝廷对弈，还有什么别的作用。 杨秋也没让这老家伙想太久，毕竟像李甫林这种老狐狸很容易过度解读杨秋的行为，坐回摇椅上的杨秋很认真的说道：“从现在开始，安西不会再有第二个小王爷，明白了吗？” 李甫林闻言瞳孔微缩，他知道杨秋告诉他这句话，肯定会向自己解释清楚，不然没必要这么早就把安西的未来告诉自己。 “音离不能生育，那么本王就不会跟其他女人生，也许你会觉得我自私自利，不顾安西众人将来的死活，但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很快就能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杨秋说完这些话看了一下沉默的李甫林，接着说道：“提醒你一下，琉球儿是隋阳人，而且是上安城本地人。” 很简单的一句话，瞬间让迷惑的李甫林醍醐灌顶，杨秋和隋阳杨家的关系李甫林已经知道，若是放在之前，就算杨家和安西共同扶持齐亲王上位，安西和杨家只会让齐亲王更忌惮，毕竟他们有能力扶持齐亲王上位，就有能力扶持其他人上位。 若是安西未来的掌权人，不是杨秋亲生儿子，而且隋阳人，最重要的是这个孩子在成年后才被杨秋收为义子，隋阳的君主对安西的警惕性不仅会大大降低，还会想尽办法拉拢这位安西未来掌权人，毕竟从根上他们才是自己人。 “下官明白了，王爷放心，像上次那种情况臣保证不会再发生，之前参与过王妃事件的官员已经被臣全部下放，其他人绝不敢再有二心。” “既然他将来要接掌安西，自然就不能再用本来的名字，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名字不重要，只要改个姓就是了。” “他叫刘求。” “额，王爷和小王爷果然有缘啊，杨秋，杨求，确实不合适。” 李甫林沉思了一会后，再次说道：“起名字这种大事，我这种外人不好多言，还是要看王爷和王妃的意思。” 杨秋闻言一笑，站起身说道：“行吧，等我和音离确认了名字，你就将这件事昭告天下，等他们逛街回来，准备准备回王府。” 北明皇城 从明玉公主调动禁卫司调查吕无身份的时候，梁靖楠就已经收到了消息，吕芩洁儿子的身份让本来对当初才三岁的小娃娃是没有的兴趣的梁靖楠突然提起来兴趣，后来从禁卫司的回报中得知，这小子现在随着江湖上的顶尖高手学剑术，而且目标是为吕芩洁报仇。 这里面可以操作的事情就很多了，梁靖楠不想杀杨秋是因为她不想任何与朝廷沾边的人动手，若是杨秋死在吕无的手里，整个安西都不能挑出理来。 梁靖楠自然也明白自己女儿的心思，明玉不在乎吕无想不想杀杨秋，她只想让王二和死，明玉故意脱离皇家队伍，无非就是想和吕无搅合在一起。 “边境战场如何了？” 梁靖楠放下手中的密信问道。 “回天后，如今隋阳只是在不停的发动试探性进攻，似乎没有发动全线战争的意思，依臣推测，隋阳应该是想先稳固南州和牧州，暂时不会有太过激的行为。”兵部尚书急忙回道。 如今的朝会因为皇帝年幼，天后摄政，从原来的大朝会改为了小朝会，除了六部官员以外，其他官员只需要将奏折交到首辅刘维之的手中就可，天后似乎是想学习隋阳的内阁制度，放权交给六部来处理所有政务。 “隋阳还是小事，听说这段时间北原又不安稳了？” “回天后，北原今年大旱，加上这些年北原没有发生战事，人口和马匹牲口暴增，今年北原的水草已经满足不了这个庞然大物，臣推测，一个月内，北原就会派遣使臣谈判，增加今年互市的份额，若是此次谈判不顺，最迟三个月北原就不得不发动战争。” 听完这些话，梁靖楠沉思了一会后问道：“众爱卿怎么看这件事？” 六部官员你看我我看你的，皆不敢主动开口，增加互市份额，怎么加？加一成两成解决不了北原的问题，加多了，谁知道北原会不会因此胃口大开，以后直接按这个份额跟中原要钱要粮怎么办？而且隋阳和北明打了那么久的仗，若是再给北原一大笔粮草，说不定这群蛮子敢直接趁中原不稳，出兵扰边。 “天后，臣以为，此事应当由安西来处理，毕竟如今安北市坊全都交到了安西的手中，和北原谈崩谈妥都应当由安西承担。” 老神在在的刘维之突然开口说道，众大臣和梁靖楠同时将目光看向了刘维之，平时这个老家伙无论何事都不发表任何意见，今个不知道哪根筋撘错了，居然主动提议。 “既然首辅大人这么说了，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梁靖楠虽然不知刘维之心中所想，但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再说了刘维之的提议也没有毛病，安西既然掌控了市坊，自然要担得起责任。 “还有一件事，听闻靖王杨秋有纳妃的打算，朝廷自然也要有些表示，不知各位大人可有合适的人选吗？” 第176章 姑母还是姐姐 听到梁靖楠的话，在座的官员再次低声交流了起来，杨秋的年纪早就过了而立之年，距离不惑也差不了多少，虽说朝中不乏老夫少妻的事情，大都是养来玩弄的金丝雀，如今这可是亲王的侧妃，自然不能随便就选几个女子送到安西。 然而谁会愿意把当嫁之年的女儿嫁给相差二十多岁的男人，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杨秋，跟杨秋攀上了亲戚，以后在都城的日子都不用想就知道有多难过。 梁靖楠自然也没打算让这些大臣把自己的女儿交出来，就算他们想交梁靖楠也不会同意，因为她早就定好了人选，但是不能由她说出口，只能让这些大臣们来提议最合适。 这群老臣似乎没有明白天后的心意，依旧满脸担忧的低头思考什么，生怕天后选中了自家的女儿，梁靖楠叹了口气，将目光看向了刘维之。 天后的意思，刘维之自然很明白，如果放在以前这个恶人他肯定不会做，哪怕惹得天后动怒，也不会开口，但是今非昔比，刘维之无奈的开口道：“天后，靖王殿下乃国之根柱，一般女子怎能配得上靖王的身份，臣心中倒是有一人选，不知当讲不当讲。” 梁靖楠看着识相的刘维之心情大好，开心的挥手道：“但讲无妨。” “天后，如今明珠公主正值豆蔻年华，也到了待嫁之年，本来臣就准备提议为明珠公主择婿，既然靖王有意纳妃， 不如将明珠公主许配给靖王殿下，也算是一桩美事。” 刘维之的话让一众大臣面面相觑，让当朝公主嫁做侧妃，以前是闻所未闻，更何况两人年纪相差甚大，但是看到梁靖楠脸上挂着的笑意，这群老家伙才恍然大悟，合着天后心中早就有了定夺。 “明珠的年纪是不是小了点，而且靖王已经有了正妃，把明珠嫁过去岂不是失了皇家的颜面。” 刘维之眉头一皱，心中鄙夷道：给你台阶了你就赶紧下吧，还在这装什么！皇家颜面，皇家在杨秋面前什么时候有过颜面。想归想，刘维之还是开口道：“天后多虑了，靖王如今正值壮年，朝廷和安西关系和睦，其乐融融，将明珠公主嫁过去也不算委屈了公主，再说了，老话说的好，年纪大的男人会疼人。” 神他妈朝廷和安西关系和睦，神他妈年纪大的男人会疼人，众大臣被刘维之的话给雷的里焦外嫩，平时在他们心中威严可敬的首辅大臣，得糊涂成什么样，才能说出这么敷衍的话。 梁靖楠似乎也没想到刘维之连配合她装一下都不愿意装，直接大白话就怼了上来，梁靖楠压住心中的怒气，露出一个微笑说道：“刘大人所言极是，不过明玉现在年纪也有些大了，再不嫁人就难了，不知道刘大人有没有什么好的人选。” 这次刘维之到没有膈应梁靖楠，而是直接配合着说道：“听闻安西督军长伯公王二和至今未娶，明玉公主也早就过了待嫁之年，想选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婿也是难事，不如天后就将明玉公主许配给王二和，正好双喜临门，也能表示朝廷对安西的关怀和重视。” 直到这个时候，在座的大臣才搞明白，合着天后和首辅两个人在他们面前唱双簧呢，既然已经定下的事，非得拿到台面上装一装，怪不得首辅刚才都直接怼天后脸上了，天后也没有动怒，就算不跟众人商量，天后直接赐婚，谁会说一声反对，自从天后执政，朝廷在安西面前早就失去了威严，为了巴结安西，天后干出什么事他们都不会觉得意外。 似乎害怕刘维之再拿自己难看，这次梁靖楠没有故作姿态，直接同意了刘维之的提议，甚至当场下了懿旨。 等众人离去后，心情有些不悦的梁靖楠直接摆驾后宫，既然已经将此事定下，那么明珠那里还需要有些交待，毕竟明珠年纪尚小，有些事情不给她说清楚，到了靖王府说不定能被杨秋给糊弄的反捅朝廷一刀。 当銮驾刚刚到达明珠公主的寝宫外，梁靖楠就看到明珠的贴身侍女正跪在地上抽泣，门口还站着朱高顺的贴身侍卫，看到天后的銮驾后，两名侍卫慌张的想要进殿通报，梁靖楠眉头一皱阴冷道：“拦下。” 话音落下，随行的禁卫司高手直接跃过高墙，将两名侍卫给拦了下来，梁靖楠走下銮驾后，先是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侍女，又阴冷的看了一眼朱高顺的两位侍卫，独自一人走进了寝宫。 推开寝宫的殿门，梁靖楠直接被眼前的一幕给气的双目发白，差点晕了过去，她扶住门框站直身体，咬牙切齿的看向被绑住四肢，赤身裸体的吊在半空中哭喊求饶的明珠公主，朱高顺在看到梁靖楠的时候，已经吓得连滚带爬的跪在了地上，胡乱的往身上套着衣衫。 “所有人，全砍了。” 跟在梁靖楠身后的禁卫低头应是，虽然他们没有看到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从天后的表现中也能猜出一二。 随着殿外侍女太监们的惨叫，梁靖楠阴沉着脸走到了床前，看着床榻上的那一抹鲜红，梁靖楠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她低下头看着还未成年的朱高顺愤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她是你姑母。” 本来表现的还有些慌乱的朱高顺听到这句话后，抬起头毫不畏惧的看着梁靖楠的目光平淡道：“姑母还是姐姐。” 梁靖楠呼吸微微一顿，气的身子都开始微微颤抖：“既然你知道，还能干出这么荒唐的事？” 朱高顺整理好衣衫，从地上站了起来，神情平淡的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用一副天真的表情看着梁靖楠道：“又不是一个爹，说不定你都不知道她是谁的种吧。” “你。。。”梁靖楠看着眼前陌生的朱高顺，气的连连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床榻上。 “行了，装出一副爱女心切的样子不累吗？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为了女儿伤心，你无非就是害怕这个贱人不是处子之身，没办法把她许配给杨秋坏了你的好事。” “混账。” “呵，朕说错了吗？你自己干过的那些事，哪一件说出来能够见的了人？说你是个遵守道得人伦，礼义廉耻的女人，你自己信不信？放心吧，朕已经问过太医了，就算破了身，也能有办法在洞房之夜让她流血，不过需要遭点罪罢了，反正你也不在乎，只要能达成目的就行不是吗？我的母后大人。” 朱高顺说完这些话后，直接冷笑着离开了寝宫，留下沉默的梁靖楠，还吊在半空的明珠小声抽泣着，不敢打扰母后，朱高顺说的话让心思单纯的明珠一时有些不能理解，皇帝为何也称自己的母后为母后。 第177章 为什么不选我 明珠被梁靖楠给放了下来，只不过自己的母后没有安慰她，眼神中甚至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怜悯和心疼，只是冷漠的说了句：自己收拾好，就匆匆离去。 禁卫司四大副指挥使全都被天后叫到了养心殿，唯独两位正指挥使没有到场，不是他们不愿意来，而是梁靖楠就没打算叫他们。 朱高顺是如何知道自己是天后所生的，又是如何知道梁靖楠其他辛密的，用屁股想都知道是出自两位指挥使之口，禁卫司只忠心历任皇帝这条铁律两位指挥使一直没有动摇过，虽然天后听政时，两位指挥使也愿意配合天后行动，但这都建立在皇帝愿意听天后话的前提下。 若是哪天皇帝不想听了，那么禁卫司依旧是皇帝一人的禁卫司。 从当初还是孩童的朱高顺面不改色击杀万绍修时，就能看出来这个小皇帝是什么性子，不得不说他确实很像梁靖楠，从小就跟随萧风萧起习武，再加上梁靖楠的熏陶，小小年纪就一肚子的城府。 至于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偷偷串通两位指挥使的，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不得不说，梁靖楠确实小瞧了他这个儿子。 “不知天后，召我等前来所谓何事。”禁卫司副指挥使柯能小心翼翼的问道。 梁靖楠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笑呵呵的说道：“倒也无事，就是想和诸位聊聊天，你们这些年为了朝廷殚精竭力，我都看在眼里，想着该如何犒劳一下你们。” 几个副指挥使对视了一眼没搞清天后这是什么意思，就算朝廷要犒劳他们，也应该通过两位正指挥使，而不是把他们几个副指挥使叫来。 “几位不用多想，两位正指挥使公务繁忙，我就想着不要打扰他们了，再说了你们也不是外人，柯能你姨母可是我的好姐妹，当初宣宗皇帝还在时，就属她最得宠了。” 梁靖楠笑呵呵说出来的话，让柯能浑身不舒服，他不明白天后为何要现在提起他那个姨母，要知道当初宣宗皇帝驾崩，梁靖楠得势后差点杀光宣宗帝的后宫嫔妃。 “阮妃这些年在冷宫也是受了不少的苦，哀家想着把我这个好姐妹给接出来，为了补偿阮妃这些年遭的罪，我会请旨皇帝下诏，恢复阮家护国公的爵位，可惜阮家当初全家遭受牵连已经绝后，这护国公的名头又不能空着，不如就由你这个外甥来继承可好。” 听完梁靖楠的话，柯能不可置信的呼吸开始加重，阮家当初在北明有多风光没人比他更清楚，虽然是阮妃的外甥，可每次见到阮家人，柯能都要跟条狗一样趴着，世袭罔替的护国公，若是能够拿到这个爵位，柯家将一飞冲天，祖宗牌位都得放在他的名字下面。 “臣愿誓死效忠天后。”红着眼睛跪在地上的柯能双手抱拳激动道。 梁靖楠笑了笑没说话，看向剩下三个神色异常的副指挥使继续道：“良为友，良家当初也是咱们北明数得上的名门望族，可惜牵连进士族之乱，被杨蛮子一刀砍断了良家近百年的基业，哀家倒是觉得，良家这么多年对朝廷的贡献不可谓不低，如今朝中有很多产业空置，急需有能之士帮助打理，良家就很合适嘛，不知道良副指挥使可有意愿？” 良为友知道天后接下来会给他们画大饼，柯家的底蕴在那摆着，就算把护国公的名头给了柯能别人也挑不出理，但他万万没想到，天后居然敢直接启用士族门阀，她就不怕杨秋找她麻烦，但有一说一，这个诱惑良为友拒绝不了。 “臣愿誓死效忠天后。” 随着良为友的效忠，剩下的两位副指挥使从原来的愤怒，不满，变得有些心动和犹豫了起来，而天后也没让他们失望。 “程毅，听说你叔父是兵部程侍郎，程侍郎的官风哀家早有耳闻，如今朝廷边疆战局不利，急需一名懂军政的官员，担任兵马司总筹官，不知程侍郎能不能担此重任。” “臣替叔父谢过天后，臣与叔父此后必将唯天后马首是瞻。” 程毅连犹豫都没有犹豫，直接下跪效忠，兵马司总筹官的油水有多大谁都明白，一次小小的战争摩擦，就能让兵马司总筹官几辈子不愁吃穿，更何况现在朝廷正在和隋阳开战，这种旷日持久的大战，里面能够获得的油水，能让程家一跃成为北明最富有的一批人。 最后的副指挥使周严苛，此时心都快跳了出来，他即不是士族门阀的后人，也没有当官的亲戚，更没有阮妃这种靠的上的关系，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从加入禁卫司就一直兢兢业业一步步获得总指挥的青睐，爬到了现在的位置。 对于一个普通人家来说，能做到禁卫司副指挥使已经是天大的荣耀，但没有人不想更上一步，而这个机会就放在了他的面前。 梁靖楠深深的看了一眼最后的这位副指挥使，嘴角微微一翘道：“我想诸位应该也清楚，话说的再好听也没用，投名状这种东西总比空口白话来的实在。” 跪在地上的三位指挥使对视了一眼，很快就明白了天后的意思，然后同时看向了还不明所以的同僚。 “你们？”最后这位周指挥使，看到三位同僚的眼神，瞬间明白了天后的意思，他话还没说完，直接抽出腰间的佩刀急速后退，已经动了杀心的三人岂会让他就此离去。 程毅一挥手，三支袖里剑朝着对方面门急速而去，周严苛提刀横立将袖里剑击飞，良为友与柯能趁此机会快速拉近距离，将周严苛的后路阻挡。 眼看三人形成合围之势，周严苛把目光看向了天后，他不明白天后为何要选自己开刀，大家都是副指挥使，明明天后可以用最少的利益就能打动自己，却选择了他们，周严苛一刀挥退三人，后背硬挨两刀后，愤怒的朝着梁靖楠直冲而去。 第178章 为什么 程毅三人看着距离天后越来越近的周严苛，拼了命的想要上前阻拦，可周严苛的长刀距离天后已经不足五步，这个距离除了两位指挥使，他们三人谁也拦不住。 正当他们以为刚刚给自己许下光明前程的天后要命丧当场，他们也要跟着陪葬的时候。 “嘭。” 一声剧烈的枪响从梁靖楠的身后传来，周严苛被突然而来的重击打的接连后退几步，然后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他看了看胸前的伤口，抬起头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可惜被击碎的内脏和鲜血从他口中不停喷出，最后带着不甘轰然倒地。 梁靖楠从周严苛的眼神中能够读懂他最后想要说的话：为什么？ 为什么，自然是因为你出身低贱，自然是因为你后面没人，自然是因为你在这个庞大的利益机构面前没有筹码，柯能的家世有足够的底蕴在获得护国公名头后，为天后带来一大批都城内的助力，良为友士族的身份，能为天后带来都城外庞大的利益群体，那些想要恢复士族荣誉的家族必将紧紧依附在天后的裙下，如今皇帝已经摆明了态度想要从天后手里夺权，那么扶持一个能够影响兵权的人，就刻不容缓，程毅的叔父就是很好的人选。 说白了，一个平民想要靠着自己的努力爬上餐桌分食天下，痴人说梦，这个天下最不缺的就是拼了命往上爬的贱民，无论死一个还是一千个，对于权力最顶端的人来说完全不在意，因为他们身后还有千千万万准备替当权者卖命的贱民。 禁卫司副指挥使又怎么样，普通百信眼中了不得的大人物，官员眼中畏惧三分的皇家恶犬，还不是因为真正的大人物想要动一动，就被当成了一份投名状死的不明不白，他甚至连做天后棋盘上一颗棋子的价值都没有。 柯能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梁靖楠身后的侍女收起火枪，火枪这种东西现在朝廷只配备给了军队，连他们的两位指挥使都没有资格持有，皇帝更是严令皇城内存放火枪，但天后不仅让自己的侍女拿了，还明目张胆的的开枪打死了禁卫司的副指挥使，凭这一点就能说明，皇帝的现在权势跟天后比还差的多。 三个人一个激灵，急忙下跪道：“臣护驾不利，还请天后责罚。” 梁靖楠看了三人一眼道：“这次事发突然，哀家不怪你们，但是下不为例。” 让人拖走周严苛的尸体后，梁靖楠再次说道：“话既然已经说清楚了，你们也站定了自己的立场，那么接下来，就该是你们出力的时候了。” “愿听天后吩咐。” “周严苛一死，就表明哀家要和禁卫司决裂，也是哀家给陛下的一点警告，两位指挥使也许不敢说什么，但是背后会不会做小动作，就得看你们的本事，你们在禁卫司待了这么多年，别告诉哀家，禁卫司是铁板一块。” “天后请放心，虽说我三人武艺不如两位指挥使，但禁卫司里的兄弟，大部分都是我们三人亲手带出来的，两位指挥使很少和下面的人接触，只要我们不说话，禁卫司，他们现在动不了。”柯能信誓旦旦的向梁靖楠保证道。 “嗯，很好，回到禁卫司去做你们该做的事，现在还用不到你们。” “是。” 皇帝寝宫内，朱高顺正在逗弄北明官商从安西买来进献的西域异兽，柯能等人从养心殿离开后，萧起很快就来到了朱高顺面前。 “怎么样，朕那个母后是不是要对朕的禁卫司下手了？”朱高顺头也不抬的问道。 “回陛下，禁卫司副指挥使周严苛已经死了，如果不出意外，柯能，程毅，良为友应该已经归顺天后。” “哎呀，没新意，朕这个母后现在真是越来越退步了，你说是不是年纪太大的缘故？” 虽然天后现在属于他们的对立面，萧起也不敢真跟皇帝探讨天后的不是，只能保持沉默一言不发。 朱高顺把目光从异兽身上移开，看着萧起不满的说道：“你看看你，就是比萧风无趣，每次问你什么都装作听不到。” 听到朱高顺提起萧风，萧起眉头微微一皱，如果不是萧风那个大嘴巴说漏嘴，朱高顺现在还不知道梁靖楠的事，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一步，但是该发生的已经发生，禁卫司终归是要站在皇帝一方，更何况这个小皇帝看起来要比前两任靠谱的多。 “不聊她了，聊聊最新的情况吧。”朱高顺无趣的把目光再次移到异兽的身上说道。 “回陛下，吕无现在已经离开洞州，不出五日就可进入平西走廊。”萧起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的朱高顺继续说道：“根据安西的谍报，一个被称为断剑大侠的少年和杨秋关系密切，前些时日杨秋和音离现身平西郡庐城的来福酒楼，期间音离经常带着少年游玩逛街，举止亲密。” 萧起刚说到这，朱高顺就眼神一亮兴奋的问道：“真的，这大侠把杨秋的墙角给挖了？” 满头黑线的萧起无奈的说道：“应该不是，根据观察，音离对待这少年似乎更像是母子亲情，所以臣推测，也许是杨秋想要收义子。” “呵，有点意思，音离不能生育，这杨蛮子就给她女人找个干儿子，还找个这么大的，也不怕小伙子年轻气盛把干妈变成动词。” 萧起放在身后的手在朱高顺说完这句话后紧紧握成了拳头，朱高顺明明很聪明，但就是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往往会说出一些令人不齿的话，做一些极其荒唐正符合他年龄段的事情，萧起不是没有怀疑过这是不是朱高顺的伪装。 所以当朱高顺这么说的时候，萧起只能把这句话当成试探，朱高顺是在故意试探自己对安西，对杨秋还有没有情谊，这也是为何自从萧风上次说漏嘴后，就被萧起给外派出都城，萧风留在都城，不定因为哪句话就会被朱高顺给带进坑里。 “不扯淡了，安西现在咱们顾不上，还是顾好眼前的事吧，禁卫司不能乱。”朱高顺看着萧起平淡的表情和眼神，自讨无趣的说道。 “陛下放心，禁卫司乱不了。” 第179章 华烁 杨秋他们回桃山的速度并不快，悠哉游哉的如同一户普通人家的出游，不过离开庐城没多久后，琉球儿就有些心不在焉。 因为在路过官道的某个驿站的时候，琉球儿在马车上远远的看到了两个背影，像极了方回和吕无，不过掌柜的很确信的说他们不是，而且音离当时一直牵着琉球儿的手，让琉球儿没能第一时间从马车上冲过去确认。 “安儿，咱们马上就要到家了。”音离拍了拍琉球儿的手温柔说道。 杨安，音离给琉球儿取的名字，意思无非就是期盼琉球儿平平安安，琉球儿没有反对，第一次感受到母爱关怀的琉球儿对音离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杨秋这个便宜爹羡慕的是咬牙切齿。 马车缓缓停在靖王府门口，徐则带着一众下人早已等候多时，平时杨秋回王府自然会不弄得大张旗鼓，这次让众人在这等候，无非就是想让所有的下人见见未来小主子。 “见过王爷，见过王妃，见过小王爷。” 刚刚走下马车的琉球儿呆立当场，他想过杨秋的身份不一般，但却本能的去屏蔽掌柜的是靖王的猜测，因为杨秋是吕无的仇人，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好哥们的仇人是掌柜的。 迷茫的看着跪在面前黑压压的众人，将目光看向了靖王府三个大字，琉球儿有些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场景，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杨秋。 “都起来吧。”音离温和一笑道，接着牵起琉球儿的手说道：“走，我带你去见一见熟人。” 王妃西苑内，小翠急赤忙慌的从前院跑了回来，朝着正在湖边喂鱼的柳如喊道：“姑娘，姑娘，杨掌柜的，呸，靖王殿下回来了。” 柳如闻言愣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撒着鱼食说道：“回来就回来啊，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 看着自己家姑娘这么平淡的样子，小翠撅着嘴说道：“当然是去找靖王殿下告状了，自从来了这靖王府，那个狗屁亡国公主一直欺负姑娘，现在靖王回来了，肯定要让他替姑娘出气啊。” “小翠，咱们现在是寄人篱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了华烁公主也不过是嘴上的话难听了些，不要因为这些小事去打扰靖王，知道吗。” “姑娘，难道你就任由她这么欺负吗？”小翠委屈的说道。 “听话，咱们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清楚，整个西苑所有人都怕这个华烁公主，咱们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忍一忍就好了。”柳如回过头抚摸着小翠的脑袋安慰道。 正当两人交谈的时候，一名衣着华贵，算不上多漂亮的女子在四名女婢的陪同下从远处走来，走近后趾高气昂的对着柳如和小翠说道：“吆，我当时谁那，这不是柳大女妓嘛！” 小翠闻言愤怒的红着小脸咆哮道：“你不许胡说八道，我家姑娘才不是女妓。” “呵呵，是不是女妓大家心里都清楚，干嘛那么激动啊！” 来人自然就是靖王府西苑最嚣张的华烁，因为整个靖王府只有华烁有四名女婢，其他人最多只能有一个。 柳如拉了拉小翠对着她摇了摇头，暗示小翠不要和华烁斗嘴，没有意义。 看着沉默下来的主仆二人，华烁似乎不打算放过二人，她将目光看向小翠冷笑道：“全府上下的奴才都去府外迎接王爷了，你这个贱人为何不去。” 小翠闻言反驳道：“是徐管事让我留下照顾姑娘的，再说了，你的丫鬟不也没去嘛。” “呵呵，你能跟我比，就算是徐则那个老家伙见了本公主也不敢跟我大声说话，你们算个什么东西。”华烁话音落下，突然想起什么，脸上露出一个阴沉的笑容，然后走到湖边故意把手里的香囊丢了下去，然后故作姿态道：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不如劳烦柳姑娘帮我捞上来可好。” “你不要欺人太甚。”小翠上前挡在柳如的面前吼道。 柳如轻轻推开小翠，笑了笑说道：“没关系的。”说完就俯下身伸手去捞水中的香囊。 华烁看着柳如的背影，阴狠的给自己侍女一个眼神，两名侍女看到自己主子的暗示，直接上前一把将柳如推入了水中。 “啊。。。” 小翠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不知所措起来，她和柳如皆不会水，只能趴在岸边伸出手想要抓住柳如手，嘴上还喊着：“快来人啊，救救我家姑娘。” 眼看在水中挣扎着离岸边越来越远的柳如，小翠急的刚要下水，一道身影就从远处狂奔而来，一头扎进了湖中。 华烁看着这个陌生的年轻人，不明白他是怎么进来西苑的，要知道这个地方除了安西的那些身居高位的将领，连徐则都很少进西苑。 小翠看到这个熟悉的身影抓住柳如后，兴奋的大喊：“琉球儿，快点，快点。” 远处的杨秋和音离在徐则的陪同下看不出喜怒，只是平淡的从头到尾看完这场闹剧，等柳如落水后，早就怒火中烧的琉球儿才挣脱音离的手，冲出去救人。 “原来这王府里还有我不知道事，说说吧。” 徐则听到这句话后，吓得一下跪在地上急忙开口道：“王爷，此女乃范国公主华烁，之前人还算安稳，王爷去隋阳的时候，王督军有次来西苑正好撞到此女，不知怎么的就看上了，而且对她是疼爱有加，和之前的女子完全不同，老奴和其他人都觉得王督军是动了真情，所以对此女便不敢约束，才养成了如今这般刁蛮的模样，王爷从隋阳回来没待几日又去了庐城，当时此女也未曾做过太过分的事，老奴也就没有禀报，都是老奴的错，还请王爷责罚。” 听完徐则的话，别说杨秋感觉不可思议，就连音离都有些难以置信，王老二会动真情？而且远远看去，这华烁长得也一般啊，怎么就让阅女无数的王老二动了心。 第180章 你祖宗 “你叫华烁。” 来到众人面前的杨秋冷漠问道。 看到来人是杨秋后，众人急忙下跪问安，就连刚刚从水中被救起的柳如都惊魂未定面色苍白的想要俯身行礼，琉球儿一把扶住柳如不让她跪下，用愤怒的目光看着杨秋。 他没想到杨秋把柳如接进靖王府后，还会让柳如受这种委屈，心中多少有些气愤，之前柳如在琉球儿心中可是准老板娘。 “抬起头来。”杨秋没搭理琉球儿继续说道。 惊慌失措的华烁闻言抬起头颅，眼中闪动着光芒，她虽然不知道王老二为何对她青睐有加，但这些年的骄纵让她有些得意忘形了，心中甚至产生了勾引杨秋的想法。 杨秋在看到华烁的面貌时微微一愣，这种表现让华烁更加欣喜，以为杨秋和王老二一样也喜欢她这种类型，不过杨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 接着将目光看向湿漉漉的柳如，皱着眉头道：“还愣着干什么，带柳姑娘去梳洗一下，想让她受风寒吗？” 杨秋的话惊醒了小翠和琉球儿，扶着柳如就准备离去，谁知杨秋叫住琉球儿道：“你留下，女人换衣服你也跟着？” 琉球儿尴尬的松开手，对着柳如和小翠说道：“我待会去找你们。” 看到杨秋直接转身离开后，琉球儿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还是忍住没说，只是用恶狠狠的目光看了华烁一眼，急忙追上了杨秋的脚步。 “这事就这么完了？”琉球儿不满的嘟囔道。 杨秋微微驻足，扭头看了琉球儿一眼道：“若是让你处理，你会怎么做。” 杨秋的话让琉球儿愣住，他光顾着生气了，确实没想过应该怎么处罚这个女人，过了很久琉球儿才迟疑道：“最少也要罚她，饿上三天。” 从小在孤儿堆长大的琉球儿，能够想到对这种女人最坏的处罚也只是饿上三天，杨秋倒也没有反驳，带着他走出西苑后，指着远处的东苑说道：“我和你义母就住在那个院子，知道刚才为何你义母直接回了东苑，而没有跟着进西苑吗？” 琉球儿茫然的摇了摇头，杨秋继续说道：“因为有些事，需要应该处理的人去处理，走吧，跟我去见个人。” 路过英灵殿时，琉球儿好奇的询问那是什么地方，杨秋并不想让琉球儿过早的接触安西的军政，这对琉球儿来说不是件好事，毕竟这孩子如今的少年心性还很重，需要好好的打磨打磨，所以杨秋只是说了句，以后会知道的。 桃山泉眼旁的道观建的其实并不大，不过是个两进的大院子，杨秋和琉球儿刚刚爬到道观门口，就听到院内传来两个老家伙的叫好声，似乎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等杨秋带着琉球儿进门，一眼就看到老谷正趴在地上被白鹤老人按着锤，老谷嘴上还骂骂咧咧的喊着：老子不服之类的话。 如果不是杨秋对二人知根知底，绝不敢相信这是宗师高手间的对决，走到王明阳和杨业二人身后，杨秋不解的问道：“这是干啥哪？” 两人同时回头看向突然出现的杨秋，杨老头开心的拍了拍杨秋的肩膀说道：“回来了小子，快来瞅瞅，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愣头小子，非要跟老白干一下子，这不挨揍了吧。” 被按在地上揍的老谷余光中看到了杨秋和琉球儿，急忙大喊道：“服了，我服了，别打了。” 白鹤老人听到屁股下面的老谷认输，嘲笑一声站起身，瞬间变回了那副仙风道骨的样子，看到杨秋后脸色一变，不满道：“小子，你这段时间跑哪去了？答应老夫的婢女和西域弟子那？要不是小明子懂事，把你答应的给补上了，不然老夫早就把你这桃山给拆了。” “小明子？”杨秋满脸不解的问道。 一旁的王明阳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道：“老前辈年纪确实要比我们大的多，叫一声小明子应该的。” 杨秋看了一眼王明阳又看了一眼杨业，这位不会叫小业子吧。 四个人凑到一块叙旧的时候，琉球儿已经跑到老谷的面前好奇的问道：“啥情况老谷，你咋被一老家伙给揍趴下了？” “别提了，太丢人。” 任凭琉球儿怎么询问，老谷都闭口不言为啥自己打不过白鹤老人，大家都是宗师，以前老谷也和白鹤老人切磋过，只不过那次两人只是交手几招，就因为其他缘故算作平手。 在得知白鹤老人就居住在桃山后，老谷就心痒难耐的想要和白鹤老人分个高下，恰巧老谷上山的时候，白鹤老人刚刚把自己最喜欢的婢女输给了杨老头，老谷这个不长眼的非得凑这个时候要跟白鹤老人切磋，老家伙这哪还能惯着他，连三招都没撑就被白鹤老人揍趴下。 “来，儿子，我给你介绍一下。” 杨秋和三个为老不尊的老家伙唠了一会后，对着琉球儿摆了摆手道。 “这位是十大宗师之一的白鹤老人。” “见过前辈。” “这位是范国名将王明阳大元帅。” “见过大元帅。” “这位是你祖宗。” “？？？” 经过杨秋的解释，才让琉球儿明白自己不是在骂人，如果从杨秋这里论，杨老头确实算的上是他这一支的祖宗，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亲情在这放着，杨秋说是那就是。 “是个好苗子。”等杨秋介绍完琉球儿后，白鹤老人点了点头道。 杨秋眼睛一亮，急忙开口道：“老神仙如果觉得可以，不如收他为徒，好歹也有个传承不是。” 白鹤老人给了杨秋一个冷脸道：“老夫说他是个好苗子，可没说适合我的修炼方式，听说他的剑术是方回那小娃娃教的，那就按照方回的路子走，然后再慢慢摸索自己的剑意，将来成就不会比方回差。” 听到白鹤老人的话，杨秋失望的点了点头，今天带琉球儿上山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入了白鹤老人的法眼，当看到同为宗师的老谷被按在地上时，这种想法更加坚定。 第181章 跳下去 杨秋和琉球儿并没有在道观待太久，这次上山的目的无非就是想看看琉球儿能不能入的了白鹤老人的法眼，原本杨秋只是把白鹤老人当成宗师，是音离后来告诉他，十大宗师音离单对单谁都不怕，但这个老家伙让音离看不透。 老家伙没看上琉球儿杨秋也不意外，能够从老家伙手里学上一招半式最好，学不到也无所谓，毕竟琉球儿将来要接掌安西，个人武力影响不了什么。 刚刚走到山脚，就听到王老二正满王府的大喊大叫：“我大侄子那？我大侄子在哪？” 杨秋拍了拍琉球儿的脑袋说道：“去吧，去看看你这个二叔是怎么处理的。” 琉球儿微微一愣，过了一会才想明白是处理什么事情，他随着杨秋走到东苑门口，就看到王老二阴沉着脸从东苑走了出来，看到杨秋和琉球儿后，王老二立马换了一张脸，小跑着走到二人身前，仔细端详起琉球儿。 “好，不错，不愧是我的大侄子。” 王老二不由分说的拉起琉球儿的手就走，琉球儿诧异的扭头看向杨秋，杨秋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琉球儿这才放下了戒备。 路过前堂的时候，王老二叫上了带来亲兵，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西苑，进了门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华烁给带过来。 “大侄子，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等处理完这件事就带你去瞅瞅。” 来到柳如落水的湖边后，王老二嘿嘿淫笑的说道。 琉球儿对王老二的感觉怎么说呢，真心不怎么好，毕竟这家伙的名声在外，而且从见了面就一直给琉球儿不靠谱的感觉，但碍于王老二的身份琉球儿只能无奈的应付点头。 “二爷~” 一声媚到骨子里去的叫声传来，两人同时看向跑来的华烁，身材较小的华烁一下冲进王老二庞大的怀中，不停的扭动着身子说着思念的话。 这种反差让琉球儿一时有些恍惚，无论是两人的体型差，还是华烁现在小鸟依人的样子，跟之前欺辱柳如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听说你把柳如给推下水了。”王老二笑眯眯的捧着华烁的脸问道。 华烁闻言眼球一转道：“二爷，不要听别人瞎说，那些人都是嫉妒我得到了二爷的恩宠才嚼耳根子，那个女妓明明是自己掉下水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王老二看着华烁眉宇间那熟悉的影子，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我家二丫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华烁闻言一愣，不解道：“二丫是谁？” 王老二没有回答，笑呵呵的牵起华烁的手，走到湖边说道：“跳下去。” 华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解的看着王老二问道：“二爷，不过就是个女妓，你真舍得这么惩罚华烁吗？” 王老二没有说话，只不过脸色冷了下来，看到这一幕的华烁打了个冷禅，她清楚现在拥有的一切是谁给的，也清楚得罪王老二的那些女人是什么下场，于是急忙赔出笑脸道：“只要二爷开心，别说让我跳湖了，就是下油锅华烁也愿意。” 说完直接纵身一跃跳入湖中，华烁敢这么做自然是因为她会水的缘故，从水中露出脑袋，脸上挂着笑容道：“二爷满意了吗？” “游到中间去。” 王老二依旧冷漠的话语让华烁一愣，不过很快就开始往中间游，好在西苑的湖并不大，华烁很快就游到了中间，然后高声问道：“二爷这次可以了吧，人家快没有力气了。” 不过换来的只是沉默，琉球儿本来对王老二不好的感观，现在稍微好了那么一点，毕竟王老二现在是在为柳如出气，而且这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做法，跟外面传言的王老二完全不一样，此时西苑中的大部分人正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受过华烁欺辱的人心中都窃喜，包括小翠。 过了一刻钟后，华烁脸色已经开始发白，身上沉重的衣衫不停的往下坠着她，而且长时间飘在水中身子开始发冷，她张着嘴喊道：“二爷，我能回去了吗？” 沉默，还是沉默，王老二似乎就是想让她直接淹死在湖中，琉球儿也看出了不对，华烁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知道自己再这么下去，肯定没有力气游回去，求生的本能让她忘记对王老二的恐惧，直接朝着岸边游去。 琉球儿看着毫无反应的王老二，暗中松了口气，看来这家伙不是真想杀了华烁，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看到王老二的亲兵朝着华烁游去的方向走去，所有人都以为这个亲兵是去帮华烁的。 直到华烁游到岸边，欣喜的伸出玉手，亲兵从腰间摘下佩刀，华烁急忙大喊：“快递给我。” “啊。” 刀鞘直接砸在了华烁的手背上，吃痛的她愤怒的喊道：“你疯了不成，信不信我让二爷砍了你。”看着亲兵冷漠的表情，华烁突然反应了过来，她扭头看向远处的王老二，这是他的意思。 华烁想要上岸，可换来的是亲兵的刀鞘，等到双手红肿再也没力气后，华烁眼中的恐惧越来越浓，她两眼婆娑的哀求道：“二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原谅我吧，就这一次，二爷。” 琉球儿看着无动于衷的王老二忍不住开口道：“你真的要杀她吗？” 王老二扭过头诧异的看着琉球儿说道：“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可是她罪不至死啊。” “你想保她？” 琉球儿一愣，想了一下道：“这不叫保，我只是觉得这些惩罚已经够了，没必要杀人。” 王老二听完琉球儿的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笑了，笑呵呵一把揽住琉球儿的肩膀就往华烁的位置走去。 待两人走到华烁面前后，王老二没搭理华烁的哀求，而是从亲兵手里接过佩刀，退去刀鞘把刀柄递给琉球儿说道：“既然你觉得够了，救她上来吧。” 第182章 为了你 琉球儿虽然不明白，王老二为何要让他用刀救人，也许是华烁是王老二的女人，不愿让别的男人碰，琉球儿只能这么认为。 “来，抓住刀背，我拉你上来。”琉球儿把刀背朝上对华烁说道。 看到希望的华烁，激动的抓住刀背就往岸上爬，刚爬上岸还没等开口道谢，琉球儿和华烁就同时呆立当场，华烁低头看向插进胸膛的刀身，她的手还没来得及从刀背上松开，而琉球儿更是惊惧的看着抓着自己手腕把刀送出去的胖手。 “王老二。” 愤怒的琉球儿一把抽出佩刀，大喝着回身朝着王老二砍去，别看王老二身材肥硕，但是动作一点都不迟钝，在琉球儿抽刀的时候，他就松手后退，华烁也随着琉球儿抽出长刀重新坠入湖中，鲜血很快染红了湖面。 “大侄子，你是想杀了二叔吗？”王老二站定后，挥退想要上前的亲兵，笑眯眯的看着琉球儿。 这句话让愤怒的琉球儿迟疑了一下，王老二是杨秋的生死兄弟，为了一个外人，琉球儿真的能够跟他生死相向吗？ 但有些事不是这么算的，琉球儿是杀过人，但那些是劫掠百姓的匪徒，而华烁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尤其是刚才华烁眼中刚对琉球儿闪过感激，下一秒琉球儿的刀就捅进了人家的胸膛，这让侠义心肠的琉球儿怎么能受的了。 举着刀的琉球儿越想越愤怒，他抬起头盯着王老二的眼睛，缓缓的抬起脚。 “安儿。” 这一声轻柔的呼声让琉球儿刚抬起的脚又放了回去，众人同时扭头看向门口的女子，她脸上挂着的温和笑容，让琉球儿暴虐的情绪平静了下来。 “来，义母有事找你。” 音离说完这话后，直接转身离去，没给琉球儿说话的机会，琉球儿沉默了片刻后，将手里的刀往地上一丢，给王老二一个冷眼扭头离去。 王老二这个家伙，还笑嘻嘻的对着琉球儿喊道：“大侄子，跟大姐聊完后，记得来找二叔，我给你准备大礼还没送呢。” 琉球儿闻言脚步一顿，冷声道：“你是真该死啊。” “瞧你这话说得，你要是喜欢，这颗脑袋就送你了，我等你来砍我啊大侄子。” 王老二这种滚刀肉属实让琉球儿招架不住，加快速度离开了西苑。 等琉球儿身影消失，王老二嬉皮笑脸的样子消失，冷冷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几个侍女道：“算你们运气好，我大侄子不想杀人，我这个当叔叔的也是个软心肠，滚去和字营慰军吧。” 四个侍女听到这话后连忙磕头谢恩，去和字营慰军自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总比丢了脑袋强。 处理完四个侍女，王老二并没有离开西苑，而是朝着远处看热闹的一群女子走去，这一举动吓得众人不知所措起来，本来她们认为王老二处理完应该就会走，谁知道这个煞星朝她们走了过来，她们也不敢退，生怕惹得这个煞星不快。 王老二走到众女面前并未停留，而是朝着后面的柳如走去，众女这个时候才自作聪明的认为，王老二原来是看上了这个女妓，怪不得把自己最喜欢的华烁给杀了，合着是想在柳如面前留下好印象，刚死了个华烁，又来一个柳如，看来以后的日子依旧不好过，众女心中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见王老二对柳如恭敬的行礼道： “王二和，见过小嫂子，都是老二没有把人教育好，让小嫂子受委屈了。” 王老二此话一出，众女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合着这个女妓不是王老二看上的女人，而是靖王看上的，怪不得王老二会弄死华烁，八成是为了讨好靖王。 柳如闻言脸颊一红回礼道：“王督军言重了，多谢督军挂念。” 什么叫聪明女人，王老二为什么要在众女面前把姿态放的这么低，柳如心中是大概有数的，不然柳如也不会做出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等两人的交谈传出去以后，外人会怎么想，才是王老二真正想要的。 满脸郁闷的琉球儿跟着音离来到了东苑，刚刚进入靖王府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搞得琉球儿晕头转向。 进入东苑后，琉球儿先是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了一下，他听说过靖王妃的院子很大，但没想到大到这种程度，两人走了半个钟后，才在一棵桃树下的小椅子上坐了下来。 音离给琉球儿温了一壶茶，这才开口道：“你很不解？” 琉球儿低着头没有说话，音离笑了笑说道：“不解也是对的，老二这个人怎么说呢，确实有些不良嗜好，但是人还是不坏的。” “？？？” 琉球儿不可思议的看着音离，王老二都变态成什么样了，在音离口中只不过是不良嗜好，人还不坏，这如果不算坏，还有什么称的上坏。 音离就知道琉球儿会有这种反应，给他倒了一杯茶继续道：“杨秋坏不坏。” 琉球儿愣住，是啊，杨秋坏不坏，在世人眼中肯定是坏的，而且是那种大坏，但琉球儿之前一直觉得掌柜的就是他的天，谁要是说掌柜的坏，自己八成是要生气的。 “这种大道理我讲不好，以后杨秋会讲给你听，我叫你来是想给你说说，老二为什么非要杀了华烁。” “老二之前有一个妹妹叫二丫，听说咱家王爷小时候的梦想就是长大了娶二丫，但是在他们参军入伍后，王爷和老二他们村子造了难，一个世家的子弟把他们全村的所有人都杀了，整个村子到现在只剩下他们两根独苗，华烁相貌跟二丫有些像，所以王老二把华烁当成了妹妹，也算是一种寄托，就算华烁杀光西苑的所有人，老二和王爷都不会多说什么，可惜的是，她今天推下水的不是别人，而是柳如。” “你是不是以为，老二为了柳如把华烁给杀了，是因为王爷。” 琉球儿抬起头眼中露出了迷茫，好像在问：难道不是吗？ 音离笑呵呵的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他是因为你。” 第183章 可你本来就年少啊 琉球儿从东苑离开后，脑中还不停的回荡音离后来说的话，最初琉球儿的梦想是填饱肚子，后来认识了杨秋，则变成了把酒楼经营好，再后来，他拿起了剑想要执剑天涯。 但琉球儿从未想过有一天他要逐鹿天下，成为安西三十五万大军和数万万百姓的掌权人，这个责任太大了，压的琉球儿有些喘不过来气。 刚才东苑出来，琉球儿就迎面遇上了柳如，看着眼前熟悉的女子和自己打招呼，琉球儿突然感觉有些陌生，他皱着眉头问道：“柳姑娘，你之前落水真的是故意的吗？” 柳如听到这话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微微一笑道：“如果我说是呢。”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受欺负啊，从来了靖王府，这个华烁每天都会找各种理由欺辱我和小翠，我还好一些，毕竟是王爷派人亲自送我回来的，可小翠一个丫鬟就成了华烁重点欺辱的对象，所以我不想再让小翠受欺负了。” 听着柳如和音离说的差不多的话，琉球儿这才敢相信自己的义母没有骗自己，当义母告诉自己，柳如是看到他们之后，才故意让华烁推下水的，琉球儿当时还极力反驳，原来只有自己跟个傻子一样。 “那你这么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华烁会因此而死。” 听到这句话，柳如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我的前半生一直都在演戏，从我三岁那年爹娘被被充军杀头开始，我被卖入万花楼，嬷嬷就开始每天教我如何笑脸迎人，如何阿谀奉承，后来慢慢长大，我学东西又快，长得又好看，嬷嬷又教我怎么装出一副冰清玉洁，不染尘世的模样，有的时候我很累，可我又不得不对着所有人笑。那天来了安西后，王妃对我说，从今以后我不需要演戏了，就算演，也只需要演给靖王一个人，所以，我只是想试试为自己活是什么感觉，至于别人会不会死，我左右不了。” “所以，这一路上我们遇到的那些侠客，其实你早就知道是杨秋派来的对吗？” 柳如看着琉球儿笑着没有说话，已经知道答案的琉球儿自嘲的摇了摇头，和柳如擦肩而过道：“原来是我年少轻狂，不知所谓而已。” 柳如回身看着琉球儿喊道：“小掌柜的，可你本来就年少啊，哪有少年不轻狂的道理。” 看着愣在原地驻足不前的琉球儿，柳如接着说道：“无论王爷还是王督军，他们这么做无非就是不想让你这么早就卷入暗流涌动的朝局，他们现在想要的只是一个年少轻狂的琉球儿。” 原本神情低落的琉球儿眼睛越来越亮，柳如的话似乎把他这段时间所有的郁结给一扫而空，琉球儿猛的回头看向已经进入东苑的柳如，自语道：“没错，管你们搞什么，小爷永远都是小爷，老子想干啥就干啥。。啊。啊 。你干啥。” 琉球儿刚扭回头就看到一张肥胖的大脸紧贴着自己，吓得他连连后退好几步，看到一脸贱笑的人是王老二后，琉球儿才后怕的骂道：“你踏马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嘿嘿，大侄子，我在这等你砍我啊，还砍不砍你二叔脑袋了？”王老二伸着脑袋问道。 琉球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道：“去你大爷的吧。” 王老二闻言不仅没有生气，还很开心的上前搂住琉球儿的肩膀道：“走吧，大侄子，去看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你绝对满意。” 东苑的桃树下，柳如恭敬的从音离手中接过茶杯，等待着王妃接下来的话。 “朝廷的旨意应该很快就会送到王府，所以我们现在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给你考虑。” 听完音离的话，柳如微微一笑道：“柳如没有异议，一切听王妃和王爷的安排。” 柳如这么聪明的女人，音离早就知道她会怎么选择，于是温和道：“既然咱们是姐妹，那么有些话我也不防着你，我确实是不能生育的。” 柳如闻言瞳孔一缩，这一瞬间她脑海中蹦出了无数的想法，不过很快音离的话让她的想法瞬间落空。 “所以，王爷也不准备要子嗣，安西只会有一个杨安。” 柳如不知道这一刻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如果靖王妃不能生育，那就说明其他侧妃如果有了孩子，将来安西的大权有机会落在自己孩子的手中，但同时也有可能会招来王妃的不满，肯定是有利有弊的，王妃说杨秋不想要孩子，那么这种隐患也就不存在了。 “我知道你很聪明，如果还有什么不解可以问出来。”音离抿了一口茶，好似未发觉柳如异常问道。 “既然已经想通了，就没有什么不解的了。”柳如微笑回复。 “不觉得委屈吗？” “柳如本来就是青坊出身的女子啊，早就习惯了这个身份，没什么好委屈的。” “可不一样的，以前你不说外人不知道你的出身，若是和北明公主一同嫁给王爷，整个天下都会把你的出身拿出来大肆宣扬，朝廷为了公主的颜面，绝不允许和青坊出身的女子同时出嫁，重要的是和青坊女子同为侧妃，他们丢不起这个人，会想尽办法阻止你，给你倒屎盆子，羞辱你，甚至杀了你。” 柳如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后问道：“他们杀的了我吗？” 音离摇头。 “那靖王府会有人说这些话吗？” 音离继续摇头。 “安西呢？” 这次音离没有摇头，而是沉默了一下道：“众口难调，但他们绝不敢在你面前胡说八道。” 柳如甜甜一笑道：“那不就得了，反正我这辈子也出不了安西了，又没有人敢在我面前乱说，我有什么好担忧的。” “别人不敢说，不代表明珠公主不会乱说。”音离说道。 柳如沉默了片刻，然后微微将脸凑近音离，小声说道：“王爷和王妃，会让她在靖王府安生的待下去吗？” 音离眯着眼盯着柳如说道：“女人太聪明了不好，尤其是漂亮女人。” 柳如无所谓的端起茶放在嘴边道：“老谷之前对我说过这句话，但是我觉得，在王妃面前还是不装的比较好。” 第184章 我弄死你 其实音离是很怕和柳如这种聪明女人打交道的，因为她知道自己算不上聪明，有很多事情都是因为秘卫这个庞大的机构，让音离比其他人更能清楚的看透大局。 但要是论到勾心斗角，说不定音离能被柳如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当初音离警惕吕芩洁就是觉得这个女人太聪明，会让自己在杨秋面前没有存在感，不过如今不怕了，就算柳如再聪明，音离也相信杨秋会永远站在自己的身边。 看着从门口缓缓而来的人影，音离开口道：“莹姐，你应该见过了，王府的女官，接下来的事情都将由她操持。” 待莹姐走近后，还没等行礼，柳如就急忙起身行礼道：“柳如见过莹姐姐。” 莹姐微微一愣，看了一眼低头不语品茶的音离，然后恭敬行礼后，才对着柳如回礼道：“柳姑娘客气了，还请随我来吧。” 待到两人离去后，杨秋才推开殿门走了出来，紧紧环住音离的脖子，将脸贴到音离光滑的脸颊上问道：“怎么样？” 音离想了想道：“太心急了，这样不好，会让王府乌烟瘴气的。” 杨秋叹了口气道：“其实也不能怪她，毕竟她也清楚自己的出身，就算所有人都不说，柳如心中还是会有压力的，拉拢下人无非是给自己找一些心理安慰。” “现在就开始替你这个小媳妇说话了？” 杨秋站起身，笑呵呵的坐到音离对面说道：“这哪叫替她说话，有你这个大姐坐镇，就王府这几条小鱼小虾还翻不起什么风浪，你随便敲打两下她们就老实了。” 音离白了杨秋一眼道：“老二给安儿准备了什么，别让他把安儿给带坏了。” 杨秋呵呵一笑道：“放心吧，老二虽然不靠谱，心里还是有数的。” “但愿吧！” 王老二私人府邸内。 “哈哈哈，大侄子怎么样，带劲吧。” 琉球儿从进了王老二的府邸，脸上的红晕就没下去过，一入府就是白花花一片嫩肉，所有的侍女身上只有几片遮挡私处的薄布，这种香艳的场景让琉球儿这种毛头小子好几次都想落荒而逃。 但王老二的大手紧紧拉着他的胳膊，让琉球儿只能低着头看路，不敢乱瞄，等二人进到房内，琉球儿才长出了一口气。 以前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王老二荒淫无度，变态至极，琉球儿只能大概的意测一下，远远没有这种直观感受来的强烈凶猛，琉球儿看王老二的眼神越来越不善。 王老二看着坐在椅子上局促不安的琉球儿，嘿嘿一笑，拍了拍手道：“拿上来吧。” 随着老二话音落下，一名身材婀娜的女子端着一柄长剑跨入房内，原本琉球儿只看到了一双美腿，等对方跪下对着他落入一个魅惑的荡笑后，琉球儿狠狠的打了个冷禅。 邱笑笑。 果然这个妖女是杨秋派去的，当初邱笑笑为了显得凄惨可怜并未装扮，就已经让琉球儿招架不住，如今回到安西，精心打扮后来到琉球儿面前，让琉球儿忍不住的心砰砰的跳了起来。 “好看吗？” 王老二嘿嘿一笑问道。 琉球儿无意识的点了点头，不过很快反应了过来，脸红脖子粗的说道：“小爷说的是剑好看。” 王老二也不拆穿，给了邱笑笑一个眼神，这个妖女扭动的蛮腰站了起来，将剑放到王老二的手中。 王老二举起手中的剑说道：“谛鸣，据说是八百年前大夏第一剑客廉柯的佩剑，落雨楼将历来名剑排了个名次，谛鸣位列第三，顾剑升曾经为了得到这把剑，寻遍中原各地而无所获，谁能想到，这剑就放在范国国库的某个犄角旮旯里，现在便宜你了。” 琉球儿手忙脚乱的接过王老二丢过来的谛鸣，原本低落的心情瞬间好转了起来，他爱惜的抚摸着剑鞘问道：“真是给我的？” “废话，不给你给谁，咱家除了你也踏马没别人用剑。”王老二笑骂道。 琉球儿闻言眼睛一亮，把手放在剑柄刚想拔出，王老二就说道：“行了，待会再试剑，老子给你准备大礼还没看呢。” 琉球儿微微一愣，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谛鸣，他还以为王老二说的大礼就是谛鸣，王老二起身看着琉球儿嗤笑道：“大侄子，你也忒瞧不起你二叔了，一把破剑而已，老子可丢不起这个人，跟我来吧。” 好奇的琉球儿急忙起身跟上王老二，路过邱笑笑的时候，脸忍不住又红了一下，虽然两人从见面一句话没说，但是当初两人暧昧的举动还历历在目，绝对是琉球儿这个雏终身难忘的经历之一。 走在前面的王老二突然开口道：“本来呢，我是准备让邱笑笑好好招待你一下的，但考虑到你还是个雏，不能让这娘们占了便宜，等你破了身，我再让她好好伺候你。” 跟在王老二身后的琉球儿闻言耳根蹭一下就红了，急忙辩解道：“少扯淡，小爷才不是那种人。” 王老二也不说话，只是嘿嘿一笑，然后停在某个房门口，推开房门说道：“进去吧。” 琉球儿扭头不解的看着王老二，似乎再问你不进去吗？王老二摇了摇头道：“放心，里面没有吃人的老虎，为了这份大礼，可是死了不少人呢，还是想想怎么感谢我吧。” 满脸疑惑的琉球儿耸了耸肩膀直接跨进了房门，听王老二的意思，应该不是少儿不宜的大礼，但当他看到缩在墙角，将自己紧紧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少女后，琉球儿呼吸一顿。 “王老二。。。” 一道震耳欲聋的吼声从房内传出。 王老二欣慰的点了点头对身后的邱笑笑道：“看看，我这大侄子对老子的礼物多满意。” 邱笑笑脸皮一抽，小心翼翼的回道：“二爷，你不觉得他是生气了吗？” “额，有吗？” 王老二话音刚刚落下，就看到一脸怒气的琉球儿拎着谛鸣就冲了出来，指着王老二大喊道：“我踏马弄死你。” 不明所以的王老二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琉球儿拔出谛鸣冲着自己飞奔而来，王老二大喊一声：“卧槽。”扭头就跑。 第185章 大军压境 多少年了，王老二府邸的人，上次看到自己家主子被追着揍，还是王老二当着一家农户主人的面把人家妻女给强暴了，杨秋追着王老二揍了整整一个下午。 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伙子是什么来头，敢追着安西第一大恶人揍，重点王老二一边跑还一边求饶，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 “我的大侄子哟，你这是干啥啊。”气喘吁吁的王老二头都不敢回的问道。 琉球儿一言不发红着眼睛，誓要砍了王老二这个混蛋，等王老二实在是跑不动了，扭头恶狠狠的看向在一旁看戏的邱笑笑喊道：“你笑的挺开心啊。” 邱笑笑急忙收起笑容，对着琉球儿说道：“小主子，别追了，咱家将军没把如念姑娘怎么着，为了把如念姑娘接来，将军可是费了老大劲了。” 琉球儿闻言停下脚步，有些不信的看向王老二，这才搞清楚怎么回事的王老二一屁股坐在地上抹了抹头上的汗说道：“老子的名声有这么差吗？” 看着琉球儿肯定表情王老二无语的挥了挥手，琉球儿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八成是误会王老二了，刚才进门看到如念的样子，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色鬼把如念给糟蹋了，还没来得及细细询问怎么回事。 等琉球儿回到房内，邱笑笑这才上前搀起地上的王老二，不过换来的则是一巴掌，然后被王老二掐着脖子质问道：“臭娘们，你是不是巴不得老子被人砍死啊。” 被掐住脖子的邱笑笑虽然面色痛苦，但还是艰难的露出一个笑脸道：“主人误会了，小主子怎么会杀主人呢。” 看着邱笑笑谄媚的笑容和语气，王老二松开掐住她脖子的手，按住邱笑笑的脑袋让其跪下，掀起衣摆，邱笑笑识趣的钻了进去，王老二满脸舒畅的享受着她的赔罪。 平西走廊突然暂停了通行，原本已经快要进入陵州的吕无和方回也只能滞留在边境，原因无他，北原三十万大军突然在边境集结，似乎有进攻中原的趋势，杨秋在接到飞鸽传书后，快马加鞭的朝着平西走廊而去。 王老二整备二十万安西铁骑，随时准备支援平西走廊，靖王妃音离坐镇王府和安西刺史李甫林调配粮草补给稳定安西民心。 面对北原的这场大旱，杨秋其实早就有了准备，加大商贸力度肯定不合适，中原现在内战还没停息，北明和隋阳因为连年战争早就民不聊生，如果此时给北原送粮送钱，换了杨秋是北原皇帝，第二件事就是带着吃饱喝足的北原铁骑马踏中原。 这场战争杨秋不想打，隋阳和北明更不愿意打，北原女帝同样也不想打，可是现实就摆在那里，北原这些年的发展速度甚至超过了中原，这些年中原一直征战不休，百姓和朝廷根本没有时间去休养生息。 而北原则偷偷摸摸的在女帝的带领下，不停的发展人口，战马和军事，如果以前女帝说自己能够召集八十万可战之兵是在扯淡，那么这句话放到现在，水分已经被大大的缩减，北原人人皆可上马即战，可不是说着玩的。 要么隋阳和北明掏血本去支援自己最大的敌人渡过难关，结果无非是以肉餧虎，将来要用更大的代价去消灭自己养肥的这条猛虎。 要么两国罢兵言和，共同出兵北上抵御北原入侵，如今的中原想要集结百万大军有点费劲，但是六七十万还是不成问题的，当然，想要打出去同样不可能，人家几十万大军可都是骑兵，出去就是送死。 接下来无非就是耗，耗到北原被这场大旱给拖垮，或者两地大决战，中原赢，就能打出来一个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和平来，打输了，就啥也别说了，中原所有人直接提着脑袋给人家做奴隶就好了。 杨秋这么着急赶往平西走廊，自然是不想和北原打全面战争，毕竟北原那地方又穷又破的打了一点好处没有，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从没在杨秋的人生信条中出现过。 陵州和牧州交界的战场也因为北原的突然压境消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待杨秋和北原女帝的谈判，谈不好，原本生死相向的两国大军，绝对会瞬间化敌为友赶赴平西走廊。 北明皇城 朱高顺坐在崇明殿的龙椅上看完手里的奏章，往龙案上一丢，然后慵懒的靠在扶手上问道：“诸位以为，靖王能够谈妥吗？” 下面的大臣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最后还是刘维之上前一步道：“回禀陛下，臣认为，谈不妥。” “哦，首辅怎么看这件事？” “陛下，就算北原女帝不想发动战争，现在北原的形势也会迫使她不得不打，北原原本就是由各个王庭部落组成的王朝，这才过了多少年，饶是北原女帝再宏图大略，想要将北原揉成铁板一块也不现实，面对这种天灾，只有开战这一条路可走，北原女帝压不住，若是硬压只会让北原重新分崩离析，回到当初王庭割据的状态，所以臣以为，朝廷现在就应准备开战事宜。” 刘维之的话获得了大部分朝臣的认同，北原上千年来的游牧习性，已经让他们习惯了面对天灾的时候进攻中原，这种习性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难道就没有一点缓和的余地？”朱高顺皱着眉头问道。 “陛下，臣做过统计，按照现在北原的人口计算，若是中原想要避免战争，最起码要提供一千万石粮食，才能让北原渡过这次大旱，这还没算上食盐副食之类补给，如今朝廷和隋阳连年征战，国库早就空虚，隋阳比咱们也强不到那里去，除非从百姓口中强征粮食，但结果无非就是掏空自己百姓的肚子，去填北原蛮子的胃口。” 面对这么现实的问题，没有任何一个朝廷会选择饿自己子民的肚子，所以这场仗应该是必打无疑了。 第186章 你敢吗 平西走廊，安北市坊以北，还是那个熟悉的帐篷，还是熟悉的两个人，只不过杨秋比以前显老了，而女帝则愈发的成熟迷人。 似乎受不了杨秋那侵略性极强又毫不掩饰的眼神，女帝还是再一次败北主动开了口： “这是我能做出最大的让步，少于这个数，靖王殿下就可以备战了。” 杨秋摇了摇头说道：“明明有更两全其美的办法，女帝就真的不考虑考虑？” 女帝微微一愣没有反应过来杨秋说的什么意思，等看到杨秋的眼睛在她身上乱转后，俏脸一红深吸了一口气温怒道：“靖王殿下，这个时候开玩笑有意思吗？” “你怎么认为我是在开玩笑，你跟我生个孩子，北原就成了安西的亲戚，亲戚遭了难，你说隋阳和北明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吧。” 看着无耻的杨秋，女帝冷笑道：“杨秋，就算朕同意跟你生孩子，你敢吗？” 杨秋被噎的微微一愣，尴尬的摸着鼻子说不出话来，确实，女帝敢撩裙子，杨秋还真不一定敢脱裤子，若是被北明和隋阳知道，杨秋和女帝有一腿，两国肯定会摈弃前嫌玩了命的先灭了安西。 现在抵御北原南下的防线大部分都在安西军手中，要是他们滚到了一个被窝里，中原可就再也睡不着觉了。 “你说的数字北明和隋阳肯定不会同意，你这是在掏中原的老底，真给了你们，接下来中原可就再也无力抵抗北原南下了，所以说个实在价吧。”杨秋认真道。 “那就是没得谈了，靖王殿下，你可以回去通知其他人备战了。” 女帝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杨秋看着果断的女帝，笑呵呵的开口道：“陛下，咱们都不是傻子，何必装犊子呢，你说的数减去一半，然后中原替你清除不听话的部族，如何？” 女帝回头看着杨秋沉默了许久后，才重新坐回原位开口道：“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杨秋撇了撇嘴道：“北原这两年看似兵强马壮，其实内部也不怎么安稳吧，据我所知，当初的左右两大王庭的可汗现在可不怎么听话，似乎对陛下屁股下的位置很感兴趣。” “详细说说。” 女帝的兴趣似乎被提了起来，杨秋继续道：“很简单，战争依旧继续，不过北原将重兵佯攻西北防线，女帝亲率左右两大王庭的战士，突袭平西走廊，可惜杨秋老奸巨猾，在平西走廊埋伏了重兵，左右王庭的二十万精锐损失殆尽，女帝撤回北原，但是此战也让中原看到了女帝的决心和强势，不得不低头妥协，重新商议粮草贸易。” “我凭什么相信你？”女帝皱着眉头道。 “因为你没有更好的选择，西北防线虽说是佯攻，但肯定要真打，而过了西北防线就是陵州境内，北明朝廷会玩了命的阻挡进攻，至于隋阳看戏的成分会居多，到时候战争结束，左右两大王庭精锐尽失，西北防线也会留下一大批尸体，中原还会补偿你们大批的粮草，北原的旱灾危机将会大大减轻，你的政权也将越来越稳固。” 虽然杨秋说的话很动人，女帝还是不明白杨秋为何要这么做，消耗北明朝廷的兵力，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安西来说，怎么看都不划算，除非杨秋想要黄袍加身，想到这一层的女帝眼神中开始跳动着光芒。 杨秋看着女帝的眼神，就知道她肯定以为自己要做皇帝，毕竟任谁听到杨秋的话都会多想，为了不让这个女帝胡思乱想，暗中搞一些小动作，杨秋无奈的说道： “你想多了，北明元气大伤，对于安西的依赖就会越来越重，隋阳经此一役也绝不想重启站端，我只不过是想给天下百姓求一个安稳的日子，你说说，像我这么好的人去哪里寻。” “呵。”除了用这个字来回复杨秋不要脸的自夸，女帝实在想不出来什么好话来。 “我怎么保证，你在灭掉左右王庭的时候，不会趁机杀了我。” 杨秋就知道女帝会有这个担忧，毫不犹豫的说道：“别闹了大姐，北原好不容易安稳了下来，平西走廊也过了那么久的太平日子，我疯了让北原重新回到王庭割据的时代，到时候那群没脑子的莽夫，肯定又会天天想着来中原劫掠，我没那么闲。” 杨秋的话似乎打动了女帝，她点了点头道：“可以，什么时候开始？” “当然是越快越好，出了这个帐篷，我的人就会对你发动进攻，我不会手下留情，当然你也不用心疼我，我跑的还是很快的。”杨秋嬉皮笑脸的说道。 女帝看到杨秋又恢复到了那副无耻的嘴脸，直接起身朝着帐外走去。 两天后，一条军报从平西走廊传到了北明和隋阳朝廷手中，靖王杨秋和女帝谈判失败，二人亲军在谈判地直接动手，杨秋欲生擒北原女帝，不料被女帝身边的高手重伤，狼狈逃窜回平西走廊，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各方收到战报的时候，北原不宣而战，三十万铁骑突然朝着北明的西北防线发起进攻，之前因为隋阳进攻，北明从西北防线调了五万大军支援，如今防线空虚，若不是西北防线地形狭窄，北原铁骑的第一次突袭就差点突破防线。 隋阳北明正在对峙的两路大军，共计三十万人很快就默契的朝着西北防线快速进发，远在中原边疆的誉王和黎王也被朝廷一纸调令，携带十万大军匆匆朝着陵州进发，好在如今隋阳开放国境，允许他们借道，不然等他们绕道安西，到了仗也打完了。 平西走廊原本就有安西军的十万常备军，后来王老二率领二十万铁骑赶来布防，面对西北防线的窘境和朝廷的不停催促，安西给的答复很简单，如今杨秋身受重伤，北原还有二十万大军未动，为了防止北原偷袭平西走廊，安西不能支援西北。 面对这种回复，朝廷也是无可奈何，毕竟平西走廊才是中原最大的门户，如果北原真的偷袭平西走廊，而安西军又支援西北，说不定大家都得被包饺子。 好在北明的都城守备军及时支援，虽然有一些北原铁骑冲破了防线，还是被守备军给围剿殆尽，隋阳和北明的两路大军很快也会到达战场，局势还没有到达最坏的地步。 第187章 失算了(加更1章) 冷兵器战争的魅力就在于不确定性，你永远都不知道敌人会在什么时候，给你来一个大惊喜，北明朝廷的火枪队在骑兵的护送下终于赶到了西北防线。 两千人的火枪队，也许影响不了一场近百万人的战争走向，但在西北防线这种狭窄的地形上，发挥的作用要远远的超出它的数量，两千火枪队被布防在西北防线最西侧的平原入口处，这里不仅有三座军事重镇，还有一万西北骑兵，加上威慑力极强的火枪队，北原铁骑绝不愿从这个方向进攻。 杜启风的长子，杜诚济，从自己老子调离西北防线，他就接任了西北防线总兵的位置，如今面对来势汹汹的北原铁骑，杜诚济只能祈祷杜启风和杨剪再快一点，朝廷的火炮队再快一点。 而北原铁骑则像疯了一样，不停的冲击西北防线的阵营，短短五天的时间，北原就发动了七次进攻，留下了近万具尸体，甚至有两次差点突破防线。 “报，回总兵，后方回信，杜元帅和杨剪的大军，还有四日就可赶到战场，火炮队还需十日。” 听到这个消息的杜诚济长松了一口气，这几天士兵们的士气已经被压抑到了极点，对面可是几十万凶狠蛮子，凭借他们这点人，失守只是早晚的事，现在有了大军确切的支援时间，最起码能够让士兵们看到希望。 “总兵，北原蛮子移动了。”杜诚济身边的副官突然指着远处北原大营喊道。 杜诚济从副官手中接过一个桶状的圆柱体举到眼前，这玩意叫望远镜，是都城神械司造出的产物，不过自从那位吕太傅死了，这玩意已经没人会造，杜诚济能有一支还是沾了他老子的光。 镜筒中的北原铁骑正在向西快速疾行，而且看架势似乎是全军移动，难道对方放弃了西北防线转而进攻平西走廊，想到这一点的杜诚济放下望远镜沉思了一下，对身边的副官道：“派出信鸽，通知西线的驻守部队，警惕北原的偷袭，让火枪队做好随时开战的准备，然后给平西走廊去信，北原异动，似有转战平西的意图。” 副官听到这话后问道：“总兵，咱们要不要往西线增兵？” 杜诚济想了想道：“让守备军分出五万人，支援西线，其他人不能动，北原蛮子的速度太快，跟着他们调动，咱们太吃亏了，若是他们故意调动咱们去支援西线，然后转头攻打这里，咱们根本来不及回援。” “通知后方，让隋阳大军往西线靠拢。” “是。” 杜诚济的选择没有问题，跟北原铁骑玩速度，是中原的劣势，他们能够做的就是不停的加固自己的防线，为援兵争取到最多的时间。 然而信鸽才刚刚发出去不到一刻钟，传令兵急匆匆的赶到杜诚济面前惊恐的说道：“回总兵，北原左右王庭的二十万大军突然出现在西线，西线的一万守军和两千火枪营全军覆没，西线破了。” “什么？” 北原女帝一开始确实按照和杨秋约定好的，全力佯攻西北防线，但左右王庭的二十万大军没有选择进攻平西走廊，而是对防御最为薄弱的西北防线和平西走廊交界的西线发起了突袭，北明的一万西北军和两千火枪营，在拼掉北原两万多骑兵后，丢掉了防线。 二十万北原铁骑疾风骤雨般朝着陵州境内疯狂涌入，而他们身后还有三十万北原铁骑，正疯狂的朝着西线移动。 如同雪花一样的求援信从西北防线发往了各地，杜启风，杨剪，王老二全都收到了北原铁骑突破西线的消息，这次和当初二十万北原铁骑进入牧州不同，如今可是整整五十万大军，拦不住，也围不住。 杜启风当机立断，放弃西北防线，防线后移绝不能再让北原铁骑朝着境内深入，不然中原大军只能缩在城池中任由北原铁骑劫掠陵州百姓。 隋阳大军在杨剪的命令下突然一分为二，八万骑兵从陵州出发，绕过北原蛮子的前进路线，朝着平西走廊靠拢，而平西走廊的三十万安西军，如同没有收到任何军报，安静的像条冬眠的蛇。 北明的百姓曾几何时想过，自己会放隋阳大军进驻自己的城池，十几万大军分布在陵州北境的五座城池中，和杜启风的大军组成了第二道防线，誉王和黎王的军队已经跨过胤州，正在牧州朝着陵州全速前进。 贾正义的东海水师都被朝廷一纸调令给喊上了岸，接替都城守备军的职责，拱卫都城，说白了，北明朝廷依旧信不过隋阳，现在隋阳在陵州境内入主了五座城池，经过北明的请求，隋阳又征集了十万大军，正在赶往陵州的路上。 若是这个时候隋阳有了什么小心思，北明的结局自然不言而喻，所以现在蛰伏在平西走廊的安西大军，就成了北明朝廷最后的依仗。 平西走廊，安西军总帐内。 杨秋胸前包着纱布，脸色难看的看着陵州境内的战报，不到五天的时间，北原五十万铁骑已经全部突破西北防线进入陵州，摆了杨秋一道的北原女帝不仅没有随军出征，还他妈在北原王庭不停的征集可战之兵。 杨秋不得不承认，自己小瞧了这个娘们的野心，然而杨秋想不通的是，北原女帝哪来的自信无视他这三十万大军，虽然中原势微，那是安西不参战的情况下，若是安西的二十万铁骑和十万风字营火炮营加入战场，局势很快就会被中原给掰回来。 这也是杨秋一直没敢动的原因，他搞不懂北原女帝这么做的意图，中原再弱也不会弱到被北原摧枯拉朽的击败，凭借庞大的人口基数和粮食储备，中原最起码能把北原给死死的拖住，所以现在安西军动与不动，会直接影响到战局的走向。 “报，朝廷派人来了。” 杨秋头都没抬的说道：“就说老子重伤还没醒，让他等着吧。” 这个时候朝廷派人来无非就是催促杨秋出兵，在没搞清楚女帝意图之前，杨秋的大军绝不会动，就算动，也不会去陵州，那地方不适合大规模骑兵冲杀，如果不出意外，北原铁骑肯定会绕道牧州，深入中原腹地。 第188章 失控 陵州北境的地形多为山区，这对北原铁骑的进攻很是不利，通过丰山山脉后，就算进入了陵州腹地，这同样不代表北原铁骑可以畅通无阻，隋阳和北明的几十万大军早就在沿途的城镇布防。 放在北原铁骑面前的只有两条道路，转头从侧面进攻平西走廊，或者攻下陵州与平西走廊交界的骧城，然后直插牧州，在到达长河江流域前，牧州，中州，渤州都将暴露在北原铁骑的眼皮子底下。 凭借现在中原留守的兵力，想要阻挡五十万铁骑的进攻，一个字难。 杨剪和杜启风不是傻子，两人将最精锐的二十万大军环绕在骧城附近，北原铁骑本就不善攻城，想要啃下这块硬骨头不知道要丢掉多少勇士的性命，而往东是北明的火炮营，加上地形狭窄易守难攻，北原也绝不会选择这个方向，那么最好的进攻选择就是平西走廊。 杨秋当然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王老二直接把风字营，火器营的十万大军放在了平西走廊的东侧防线，北原铁骑想要攻破防线，最起码要做好损失二十万战力的准备，这绝不是北原统帅想要看的局面，因为在十万大军的身后，还有安西二十万铁骑和隋阳支援的八万骑兵。 攻破平西走廊后，北原能够剩下的骑兵战力将会和安西持平，安西还占据了地理优势，北原的骑兵优势将荡然无存。 当所有人都认为北原会陷入两难的境地时，一条石破惊天的消息从平西郡传来，北原十万铁骑突然出现在平西郡境内，这十万大军在平西郡疯狂前进不做任何停留，朝着靖王府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杨秋和王老二头皮直接炸了，安西所有的兵力现在都放在了平西走廊，剩下的五万大军就驻守在长河江那条浅水区，防的就是北原发现这条路趁机偷袭。 可现在北原十万铁骑进来了，放在长河江的五万大军居然一点动静没有，如果说这五万大军的将领叛了，打死杨秋和王老二也不相信，因为镇守长河江的统帅叫成荣兴，杨字营的老人，这群老兄弟在安西可谓是呼风唤雨，各个都过着土皇帝的日子，没有理由会反叛安西。 但北原铁骑确实出现了，很有可能不是从安西掌握的那条通道过来的，没有时间给杨秋去思考北原铁骑是怎么出现的，驻守在平西走廊的二十万铁骑，玩了命的往安西驰援，北原铁骑想要拿下安西府那是扯淡，洞州全是山区，就算李甫林是个不会打仗的文官，也能利用地势耗死这十万大军。 可靖王府是在平西郡境内，平西以前可是一望无际的荒原，最适合骑兵冲锋，若是沿途城池的守军拼了命的出城拦击，在北原铁骑攻下靖王府之前，安西大军说不定还有机会赶到。 安西大军撤了，当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北原统帅知道女帝的计划成了，五十万北原勇士在他一声号令下，浩浩荡荡的开赴了平西走廊。 隋阳和北明朝廷全都麻了，冲进平西郡的敌军不过十万人，而且除了平西郡整个安西都是山区，靖王府的人往洞州一撤，不过区区十万人的北原蛮子也拿他们没办法，但杨秋却跟疯了一样，调动整个平西走廊的守军回援安西。 现在牧州彻底暴露在了北原蛮子的眼中，隋阳更是悲催的发现，本来他们是来帮助北明免遭入侵的，现在让杨秋这么一搞，隋阳又成了主战场。 杨剪带着疯了似的隋阳大军，轻装简行的从陵州境内穿过，意图在北原铁骑到达中州前将其拦下，一条条战报更是送往隋阳都城，在都城闲置许久的杨历，被隋阳皇帝一纸调令，带领上安城守备军，都城守备军和中州的五万常备军，不到十万人匆匆赶赴中州边界，和之前准备赶往陵州的十万大军共同构筑防线。 如今整个中原，从中州以南，满打满算也凑不齐二十万大军，所有的生力军全都放在了中州以北的陵州，牧州，安西三地，两地加起来上百万大军，开始了旷日持久奔袭和阻击。 按照北原女帝的设想，十万大军突袭平西郡，只需要五日的时间就可攻下靖王府，这还是女帝算上平西郡守军出城阻拦的前提，但实际进度却远远的低于设想，北原的十万铁骑，五日的时间连平西郡的一半都没有穿过。 就在平西郡各地接到飞鸽传书敌军突袭的消息后，各城镇的城主，太守，长守们开始组织百姓，在平西郡适合骑兵通行的道路上设置障碍。 密密麻麻的百姓从城池，村镇中蜂拥而出，他们扛着锄头，抬着木头石块，三五成群的前往平坦的野地或者官道，有些年轻人不理解自己家的长辈为何要如此积极，打仗明明是安西府和军队的事情，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只需要躲在家里，等待消息即可，就这么出城和送死有什么区别，毕竟谁都知道北原铁骑有多可怕，若是在设置障碍时，北原蛮子出现，他们都得死。 而他们的父母长辈并没有给这些年轻人解释什么，因为北原铁骑不会留给他们时间在这里煽情，他们能做的就是快一点，再快一点，能在北原蛮子到达前，多挖两个坑，多砍两根木头就能给安西军争取一些时间。 在这群老人之中，还有一些缺胳膊少腿，瞎眼耳聋的家伙，从家里的角落里，翻出早就布满尘土的大刀长枪，然后细心擦拭干净后，挺直腰杆昂首挺胸的喊上老伙计，一起朝着北原铁骑前进的方向走去。 安西的凝聚力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也许外人不明白第一批来到平西郡的百姓，对待安西有着怎样的感情，但其他人只需要知道，当有人想要践踏他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后，这些百姓是会拼命的，不为了朝廷，不为了安西府，也不为了杨秋，仅仅为了他们身后的家人能够再安逸上几年，这些就够了。 第189章 换家 桃山脚下。 整个王府上下全都动员了起来，他们走出王府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配合离字营在王府外构筑防御。 音离为什么不撤，因为李甫林告诉她，她撤了，失去目标的北原蛮子就会把矛头放在平西百姓的身上，平西郡百姓会面对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但音离很清楚，不想让她撤的人是杨秋，没有杨秋的授意，李甫林别说牺牲一个平西郡，再牺牲一个洞州，这老家伙都不敢让靖王妃出事。 杨秋就是要音离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到桃山来，所以音离不能撤，她撤了，肯定会打乱杨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琉球儿站在音离的身后，看着她在王府门口不停的下达一条条命令，琉球儿很想上去帮忙，但音离阻止了他。 “你就跟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要去。” 一只信鸽从远处飞来，稳稳的落入王府，过了片刻徐则带着一封密信急匆匆的赶到了音离面前，看完手中的信，音离面色平静的递给身旁的琉球儿。 ‘平西郡四城七县百姓在设置路障时，遭遇敌袭，死伤无数，北原铁骑未做停留，继续南下，距离桃山不足百里。’ 琉球儿放下手中信，心情压抑的问道：“他们为什么要去送死？” 音离没有回答，而是指着不远处出现的黑点说道：“等打完了这场仗，你就知道了。” 琉球儿凝目远眺，一个又一个黑点出现在了远处，那是一个个因残退伍的老兵，他们从桃山附近各地汇聚而来，那些距离桃山太远的老兵，早就等待在北原蛮子的进军路线上，这些老兵每个人都知道，凭借他们这些人，连阻挡敌人前进半刻钟的能力都没可能，但他们还是去了。 随着人群的慢慢汇聚，琉球儿才发现，前来桃山支援的不仅仅有老兵，还有扛着锄头，拿着镰刀的百姓，他们来了之后没有上前在靖王妃面前表忠心，没有慷慨激昂的让其他人明白自己的赴死之心，他们沉默的搬起石头，接替了靖王府那群女子的工作。 柳如前些日子才刚刚试穿了嫁衣，按照正常流程，杨秋从平西走廊回来，就会与她成婚，但造化弄人，这个婚好像一时半会结不成了。 靖王府的姑娘们，全都灰头土脸的汇聚在了音离面前，这些个亡国公主嫔妃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就连当初亡国的时候，也只是身子被辱，如今却干起了苦力的工作，若不是畏惧音离，这些女子早就哭爹喊娘的罢工去了。 “如今的境地，我不说你们也清楚，北原的十万铁骑明日之前就会打到桃山，我给你们准备了安家费，你们每个人都可以去另一份，从此天大地大，想去哪就去哪。” 音离看着面前几十名面露犹豫的女子，叹了口气道：“你们应该很清楚，桃山如果守不住你们面临的将是什么，北原蛮子和中原人不同，女子的下场会很凄惨。” 音离说完后，人群依旧是长久的沉默。 “既然如此，就上山吧，我不知道老仙人能不能保住你们，但总比留在山下好。” 随着音离话音落下，沉默的女人们低着头进入王府，其实音离知道，她们不会走的，一群亡国之女，就算给她们再多的金银，也不如留在靖王府来的安生，虽然日子不如之前奢侈，但胜在安稳，如今天下大乱，除了这座桃山，哪还有她们的容身之所。 当所有人都进入王府后，看着孤孤单单站在原地的柳如，音离不出所料的说道：“没必要这样，杨秋不会回来的。” 柳如闻言露出诧异的目光，她留在这自然是有自己的思量，如果王府被攻陷横竖都是个死，还不如留在这赌一把，赌杨秋能够及时赶到，到时候自己躲在道观和站在音离身边，给杨秋留下的肯定是两种印象。 但音离的一句杨秋不会回来的，让柳如不由得疑惑，全天下都知道杨秋很爱靖王妃，而且平西走廊的大军已经回援安西，杨秋怎么会弃音离不顾。 “不用怀疑，杨秋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如果一心想逃，北原铁骑拦不住，就算逃不了，杨秋也会为我报仇，他绝不会为了儿女情长，放弃女帝给他创造的这么好的机会。” 不仅柳如更加不解，琉球儿更是一头雾水的问道：“掌柜的，真的不会回来吗？” 音离看着琉球儿微微一笑道：“不出意外，他现在已经快到北原王庭了。” 北原腹地，一支八万人的铁骑正朝着北原王庭疯狂的突进，北原女帝在得到杨秋率领隋阳骑兵已经进入北原腹地的消息后，还以为传令兵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杨秋这个时候不应该正心急火燎的随着安西大军回援平西郡，怎么会和隋阳铁骑混在一起，就算要突袭王庭，也要带安西骑兵啊。 凭借隋阳和安西的关系，说不定杨秋刚进入北原就会被隋阳骑兵斩杀，不光北原女帝有这个想法，梁靖楠和朱高顺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杨秋疯了，若是杨秋敢这个时候带着北明朝廷骑兵深入北原，梁靖楠绝对连犹豫都不会犹豫，下令斩杀杨秋，然后把锅扣在北原的头上，更何况是隋阳。 但放在北原女帝面前的问题不是杨秋会不会被隋阳骑兵干掉，当务之急是要王庭北移，中原战场的五十万铁骑已经深入牧州，平西走廊的十万铁骑已经被平西郡驻守长河江流域的五万安西军给截断了后路，只能闷头朝着靖王府冲。 如今整个北原能够上马御敌的只有孩童和妇女，面对隋阳最精锐的八万铁骑，除了北移，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谁踏马能想到老家被抄的杨秋第一反应不是回援，而是要跟北原换家。 说白了，两个人都在赌，赌对方谁会先怂，女帝如果怂了，必然要从中原战场调回一部分铁骑回援，这么做就会让剩下的北原勇士士气大跌，这场举国之战北原必然会按照杨秋之前的设想，以惨败收场。 如果杨秋先怂了，门户大开的平西走廊想关上就难了，无论战争到最后结果如何，杨秋都会被死死的钉在耻辱柱上，安西将要面对的是中原数万万百姓的怒火，北明朝廷会第一个跳出来，灭安西给天下一个交代。 所以杨秋不能怂，就算追到北海之地，他也要带回女帝的头颅，只有女帝的头颅才能让天下百姓接受杨秋放开平西走廊的举动，只有女帝的头颅，才能让空前团结的北原瞬间分崩离析。 哪怕杀不了女帝，也要逼她调大军回援，安西还有装备精良以逸待劳的二十万铁骑，北原敢调大军回援，安西就有把握吃掉留在平西走廊以南的北原大军，这一战，杨秋赌上了音离的命，也赌上了自己的命，誓要打的北原王庭五十年内再也无力南下。 第190章 谢王明阳大元帅 也亏的北原女帝不是个追求形式的女人，建立北原王朝政权后，曾经有许多人建议女帝效仿中原王朝，建立自己的都城。 但女帝力排众议，依旧按照牧居的方式不建任何城池设施，按照女帝的说法，中原人已经为他们建好了一座座城池，等到北原铁骑正式入主中原后，全天下的城池任他们挑选，何必再劳民伤财自己建城。 所以当杨秋带领着八万隋阳骑兵到达王庭的时候，除了一座座空包，整个王庭的妇幼老弱早已离去。 八万骑兵在奔袭五天五夜后，终于有了喘气的时机，杨秋知道北原人撤离肯定会很匆忙，不可能将所有的物资全都带走，所以到达王庭后，第一件事就是让战马休息，然后搜集物资，为接下来的追击战做准备。 杨文光，杨家旁系子弟，也是此次隋阳八万骑兵的统将，他看着一旁闭目养神的杨秋好几次欲言又止，这一路上杨文光无数次想要开口，但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心中好奇。 “问吧，别再憋出病来。” 躺在毛毡上的杨秋眼睛都没睁开，直接开口道。 杨文光听到杨秋这么说，咽了咽口水，小心措辞道：“靖王殿下，真的是大元帅的孙子？” “不然呢，你觉得杨剪是老糊涂了，敢放心把隋阳的骑兵家底都交给老子。” 虽然等到了杨秋肯定的答复，杨文光还是一时不能接受杨秋是杨家人的事实，毕竟这条消息太过惊世骇俗，掌控隋阳七成兵权的顶级世家子孙是北明最大藩王，想想都他娘的让人害怕。 当初杨剪命杨文光率军赶往平西走廊，把这个秘密告诉杨文光的时候，确实吓了这个汉子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杨剪在跟他开玩笑。 后来杨剪千叮咛万嘱咐，去了平西走廊一定要把杨秋当成杨剪本人，无论杨秋要做什么，杨文光都要全力配合。 若不是如此，在北原大军进入牧州的那一刻，杨文光早就带着骑兵回援了。 两个时辰后，经过休整的骑兵再次跨上战马朝着北原人撤退的方向追去，根据对马蹄印和车轮的探查，女帝应该是朝着北海逃了。 杨秋沿着痕迹朝着北海狂奔了一个时辰后，突然叫停了队伍，杨文光看着眉头紧皱的杨秋不解的问道：“怎么了？按照咱们的速度，再有一日就能追上，为何现在停下？” 杨秋摇了摇头道：“不对，以我对女帝的了解，她不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给我们。” 半刻钟后，杨秋抬起头道：“派一支斥候小队，继续沿着痕迹追击，所有人跟我掉头回去。” 杨文光闻言大惑不解：“靖王殿下，你可想好了，如果咱们不趁势追上去，再想找到北原女帝的行踪跟大海捞针没有什么区别。” “追不上也没关系，只要咱们还留在北原境内， 女帝就只能不停的移动位置什么也做不了， 就算找不到她，对于中原的敌人也会产生极大的心理压力， 而且老子的直觉很强烈，这个娘们九成回去了。” 八万铁骑在杨秋的命令下，一哄而散，调转马头朝着来路狂奔，每个骑兵间距不到三十米，远远的铺散开来，这个距离如果遭遇敌人，肯定必死无疑，但这也是唯一一个能够大面积撒网，还能让战友得到消息的办法。 靖王府外，一座由碎石搭成的简易石墙矗立在靖王府三里的平地上，五千安西老兵站在石墙内形成了第一道防线，他们身后是两千离字营骑兵。 这两千离字营士兵就是第二道防线，再往后，就是靖王府，上千名仆人就挤在湖面上的曲廊中，他们知道自己挡不住北原铁骑的屠刀，只能期盼自己的尸体能够阻挡敌人片刻。 琉球儿看着坐在王府门口的义母有些恍惚，音离换下了她那身宽松舒适的锦袍，换上了更加贴身的中衣，一直都披在肩膀上的长发，也在这一刻高高竖起。 从最初见面，一直到都在琉球儿心中以温柔形象待人的音离，在这一刻浑身散发着那种只有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杀意，这种凌厉的气势让琉球儿不敢注视。 音离的身边架着那套银白战甲，原本洁白的披风上还能看到一块块洗不下去的血污，就像是故意装点上去的鲜花，鲜艳的让人头晕目眩。 “老家伙待会比比啊。” “呵，你要不要脸，老夫以前是统帅不是莽夫，跟你比冲阵杀敌，老夫犯得着吗？” “玛德就没见过比你废物的统帅，除了坐镇指挥你还有个毛用。” “去尼玛的吧，老子算是知道杨秋随了谁了。” 王明阳和杨老头两个人斗着嘴从王府内走了出来，音离眉头一皱，起身行礼道：“两位老爷子不在山上待着，怎么有闲心出府？” “孙媳妇，北原蛮子都打过来了，你觉得我们两个老家伙还能坐的住嘛。” “女娃娃，老夫知道你要说什么，直截了当的告诉你，就算今天站在这的是杨秋，也拦不住老夫揍这群北原蛮子。” “没错，孙媳妇，你啥也不用说，直接给我们两个老家伙安排活吧。” 音离无奈的看着你一嘴我一嘴的两个老家伙，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两位老爷子就留在王府中指挥下人吧，毕竟他们没有打过仗，需要有人来教给他们怎么做。” 音离的话音刚落，王明阳摇头直接朝着外面走去，没等诧异的杨老头说话，就头也不回的说道： “小女娃，老夫承认骑战你是顶尖的，但是步战老夫才是让杨剪和杜启风最头疼的那个，你看看那群老兵一个个像什么样子，连北原蛮子一轮冲杀都顶不过去，今个就教教你怎么用步兵打骑兵。” 音离微微张开的口迟疑了片刻后又紧紧闭合，王明阳说的没错，论步战，整个中原都没几个人敢说能和王明阳掰手腕，这群安西老兵虽然极力要求站在第一道防线，用命换北原铁骑的命。 但有一个好指挥和没有指挥，完全是两种概念，王明阳这往前一站，说不定能用五千残疾老兵给北原蛮子造成不小的困扰，但他这一去，必死无疑。 音离看着王明阳淡然赴死的身影，站直身子行了个安西军礼高声道：“安西军左翼将军音离，替安西将士谢过王明阳大元帅。” 接着放下手臂深深鞠躬道：“音离替杨秋，替安西百姓谢过王老爷子。” 第191章 某个酒楼的小伙计 杨老头看着王明阳的背影，眼眶微微发红道：“老家伙，真会出风头啊！” 说完就要抬腿跟上王明阳的步伐，谁知音离直接拦在他面前。 “你不能去？” “孙媳妇，我知道你怕老子死了，没办法给杨秋交代，一开始我就说了，你拦不住我的。” “我不是要拦你，你回头看看那些人，他们是真的需要一个主心骨。” 杨老头微微一愣，回头看向曲廊上的下人婢女，有些胆子小的婢女已经隐隐哭出了声音，更多的则是神情慌乱不知所措。 “老爷子，有些事情总归要有人去做不是吗？” 看着沉默回身的杨老头，音离笑了笑对身边的琉球儿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上山吗？” 琉球儿摇头道：“我不去。” “我也没说让你去，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杨秋的义子， 但有些人总归是不会服气的， 所以你得站在这让他们看着， 打赢了，从此安西所有人都会承认这个事实。” “如果打输了呢？” “不会的。” 听到音离坚定的回答，琉球儿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义母说不会，应该就不会的。 “艹，有你们这么挖坑的吗？你们是怕对面的骑兵跑的不够快？坑挖小一点深一点密一点，能陷阱一只马蹄就够了。” “还有这，谁他娘的让你们把长枪这么放的，都给老子立起来，扎土里，不要高过石墙，那群蛮子最爱秀马技，他们敢跳过石墙，扎这群狗日的一个透心凉。” “那个谁谁谁，就是你，瘸腿的那个，你站这么往前干什么，让瞎眼的上去，对面冲过来你能追的上啊。” 刚到达用石块组成矮墙防线的王明阳开始大呼小叫的指挥了起来，安西老兵面色不善的看着这个陌生的老家伙，根本就没人搭理他。 “他娘的，你们不光缺胳膊少腿，咋滴耳朵也聋了？” 面对王明阳的骂街，终于有老兵忍不住问道： “你他娘的谁啊，凭什么指挥老子。” 王明阳直接爬上石墙，叉着腰大喊道： “老子王明阳，听过的就给老子动起来，没听过的别说自己当过兵，连王明阳是谁都没听过，说出去丢人。” 果然，当王明阳喊完这句话后，大部分安西老兵们面色一喜，开始按照王明阳的指挥动了起来，他们中确实很多没有听过王明阳的名号，但大部分都知道杨秋就是绑了这个老家伙发的家。 范国战神王明阳，虽然被杨秋生擒，但这名头说出来还是挺唬人的。 王老二率领的二十万铁骑已经跃过平西走廊，从庐城横穿而过，按照安西骑兵如今的速度，在北原蛮子到达前，已经没有希望赶到。 王老二只能期盼，音离可以坚持的久一点，哪怕多坚持一天，他就能赶上。 在骑兵的身后则是十万风字营和火器营的士兵，他们没有选择跟随安西铁骑回援平西郡，而是在平西走廊以西驻扎，等待接下来的命令。 平西走廊的商人，旅客全都随着安西军从东线撤回了西线，那地方已经被北原蛮子彻底占领，留下来就死。 吕无和方回自然也在其中，最悲催的是，因为两人都在入伍的年龄，在安西军撤军的第一时间，两人就被强制参了军。 “其实这也是一件好事，说不定能够借此机会接触杨秋。” “你疯了吧，这个时候还想着杀杨秋，咱们该考虑的不应该是回都城，找到你娘给你留下的遗物吗？” “这两件事不搅和，反正咱们现在也回不去，那玩意也跑不了，不急。” 狂奔了两天的安西骑兵，终于有了难得的空闲时间，吕无和方回凑到一起正嘀嘀咕咕的讨论着，一名将领走到二人面前说道：“督军有请。” 方回和吕无愣了愣，一开始他们两个新兵被招进安西军还没有多想，毕竟当时确实有很多适龄的青壮都被抓了壮丁。 但后来，吕无这个不会骑马的生瓜蛋子也随着吕无进入了骑兵营，就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如今这个看起来身份不低的将领更是亲自来请人，连脑回路简单的方回都感觉出了不对劲。 两人对视一眼后，吕无说道：“那就去看看吧。” “抱歉，督军说了，只请方先生一人。” 将领的话再次让方回眉头皱了起来，对方知道了他的身份，他不稀奇，和北明公主在安西混迹了那么久，要是安西还不知道方回的身份才出了奇，方回担心的是吕无的身份，万一对方是想故意分开两人。 “方先生不用顾虑，督军说是白鹤老人想和先生做个交易。” 听到这话的方回有些诧异，他当初确实和白鹤老人有过一面之缘，两人也打了一架，但方回实在想不出来，白鹤老人能够自己做什么交易。 “去吧，王督军真想要做什么，不会用这种手段。” 看着吕无自信的表情，方回点了点头道：“带路。” 方回被带到王老二面前的时候，这个大胖子正细心的给自己的战马清洗口鼻，谁能想到恶贯满盈的安西刽子手，对待战马如此爱惜。 不过爱惜一点也没错，毕竟托着王老二这么一大坨肥肉狂奔，确实有些为难战马了，方回在心中暗暗调侃。 “方先生，我想请你帮个小忙可以吗？” 王老二头也不回的开口道。 “王督军说笑了，方某现在不过是督军手底下的一个大头兵，有事你直说，但方某不一定办得到。” 江湖人自然有江湖人的傲气，何况方回还是十大宗师之一，面对王老二自然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奉承。 “倒也不是什么大忙，就是想请先生先一步赶往靖王府，挡一挡北原蛮子。” “？？？” 这踏马不是什么大忙？要是对面只有百骑，千骑，只要王老二开的价够高，方回不介意出手一次，那他妈可是十万大军，方回冲上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呵呵，王督军可真会开玩笑。” 王老二清洗完马鼻后，胡乱在身上擦了擦手回头道：“自然不是让先生一人杀光对面，桃山上还有一位白鹤老人，加上先生，想来也能拖延一些时间，事后，靖王府自会有所表示，而且白鹤老仙人也愿意和方先生论道。” 方回眼神一缩，整个中原江湖，所有人都想知道白鹤老人到底修的是什么路数的功法，想和他坐下来论道的江湖人，能塞满桃山，方回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面对十万铁骑，方回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方某修的是剑道，不然还真想和白鹤老人坐下来聊一聊。” 王老二闻言叹了口气道：“那还真是可惜，前段时间靖王刚收了个义子，取名杨安，我还是蛮喜欢这个小子，恐怕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方回诧异的摸了摸脑袋问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呵呵，杨安之前是上安城某个酒楼的小伙计。” “然后呢？”方回心头一跳道。 王老二盯着方回的眼睛沉默了片刻。 “他之前还有个别名，叫琉球儿。” 第192章 和我们没关系 王老二看着方回离去的背影，自嘲的笑了笑说道： “老子真是越来越喜欢这群江湖人了，真是重情重义啊。” 方回停在吕无的面前，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 “你的身份暴露了，但是目前没有危险，我要先走一步，我回来前你什么都不要做。” “为什么？” “琉球儿在靖王府。” 吕无听到这句话，脸色一下难看起来。 “这个杨秋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难道是想用琉球儿威胁我？” 其实也不怪吕无会想歪，琉球儿突然从上安城出现在靖王府，这是最合理的解释，方回张着嘴巴过了好一会才说道： “倒也不是，琉球儿现在是杨秋的义子。” “？？？” 吕无沉默了好一会，然后眼睛越睁越大，不可置信的说道：“杨，杨秋，杨掌柜，琉球儿，杨掌柜的就是杨秋。” 方回点了点头。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刚。” 方回想起他和王老二的对话。 “你们早就知道我身边那个孩子的身份？” “也不算早，从你们和明玉掺和在一起才知道的。” “所以你要杀了他。” “我为什么要杀他。” “你杀了他母亲。” “呵，是吕芩洁那娘们要杀老子在先。” “可你确实杀了他母亲。” “吕芩洁是吕芩洁，他是他，只要不惹老子，我闲的跟一个小娃娃计较。” “我不信你。” “那你信琉球儿吗？” 方回沉默，王老二语重心长的说道：“我是他二叔，没有合适的理由，我这个当叔叔的不会对自己小侄子的朋友下手，琉球儿什么性格你应该很清楚，杀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娃娃，惹得我们叔侄不合，不划算，明白吗？” “最后一个问题。” “说。” “吕无的父亲是你杀的吗？” “不是。” “杨秋？” “和我们没关系。” 方回走的很急，准确来说是飞的很急，吕无和他在一起十几年，真正意义上见证了方回真的会飞的事实，方回就在吕无面前冲天而起，然后用极快的速度从吕无的瞳孔中消失。 王老二看着方回消失的地方，把身边的副官叫了过来。 “跟方回在一起的那个小娃娃，把他编进前锋营，老子是不杀他，但也得看他能不能和北原蛮子的铁骑对冲中活下来。” “是。” 桃山十里外，北原铁骑带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如同一条灰色巨蟒朝着桃山翻滚而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传进了琉球儿的耳朵，他紧紧握住手中的谛鸣，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 就看到音离从椅子站起，然后大喝一声：“披甲，备战。” 一袭白袍银甲的音离手持一杆龙啸白银枪翻身上马，回头对着眼神迷离心脏砰砰直跳的琉球儿说道：“儿子，今天就让你看看，咱们安西将士是怎么打仗的。” “老神仙，安儿就交给你了。” 对着桃山高喝的音离没有等到回音，但她知道，白鹤老人没有拒绝，就是默认，然后音离直接策马而去，对着离字营和安西老兵高喝道： “还记得那首军歌吗？兄弟们高歌起来，让北原蛮子看看，即使敌众我寡，我安西不惧任何敌人。” 随着音离话音落下，一名安西老兵开始唱起那首大部分人都不理解的军歌，接着所有人都随着这道声音开始齐声高歌。 “君不见，靖安西， 积弱系虏请长缨。 君不见，北海远， 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 岂让儒冠误此生。 况乃国危若累卵， 羽檄争驰无少停。 弃我昔时笔， 着我战时衿。 一呼兄弟逾十万， 高呼战歌齐从军。 齐从军，净蛮尘，誓扫胡奴不顾身” 这首军歌是吕芩洁写的，当时里面有很多的词和典故众人根本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于是李甫林就小小的操刀给改了一下，勉强能够让安西这群糙汉子能够听个大概。 曲则是吕芩洁轻轻哼唱，然后杨秋请曲艺大家给做好的，后来这曲子就开始在安西军中传播，吕芩洁说这歌有两个名字，第一个她没说，只说了第二个，知识青年从军歌。 听着安西将士口中慷慨激昂的军歌，琉球儿感觉身上的热血开始沸腾了起来，原本因为北原蛮子出现而紧张的琉球儿，只想随着音离冲杀进敌军战阵厮杀一番。 安西军的士气已经提到了顶点，看着越来越近的北原铁骑，王明阳叹了口气，将最后一根铁矛插进土中，时间终究还是太少了，根本来不及布置太多的防御手段。 如果之前不把前来援助的安西百姓遣散，这些防御工事最起码还能完善三成，但为了不让这些安西老兵寒心，音离不得不让百姓们先走，毕竟这些老兵能够前来赴死，为的就是他们身后的家人。 除了两千离字营骑兵，剩下的六千人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老弱病残，能不能挡住北原蛮子的第一次冲击，王明阳没有把握，但他有信心让第一波敌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北原铁骑没有丝毫停留，好在桃山的地势并不算太过宽广，敌人一次冲锋最多只能展开两万人。 开始冲锋加速的北原铁骑接近石墙的时候，有战马被挖好的土坑绊倒，身后来不及躲开的战马从他们身上一跃而过。 然后重重落下，不巧踩进了另一个土坑，突然而来的变故引发了一系列的碰撞，但这些陷阱终究太少了些。 虽然造成了不少北原铁骑的踩踏事故，但放在两万人的队伍中，没有翻起太大的水花。 一百米。 八十米。 五十米。 “轰轰轰。” 一连串的爆炸声，终于让北原铁骑勒住了马绳，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被炸上天的前军兄弟，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冲锋，身下的战马更是焦躁不安，若不是士兵死命拉住，这些战马已经开始掉头逃窜。 靖王府的侧院放了一千斤的炸药，本来杨秋是准备扩建王府时，炸石头用的，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第193章 点火 随着鸣金收兵的号角，北原铁骑的第一波冲锋结束，不是他们不想继续冲，而是身下的战马产生了畏惧情绪，站在原地任凭抽打也驻足不前。 安西一方自然不会认为，北原铁骑就会这么放弃，他们的时间不多，安西的二十万骑兵正在飞速赶来的路上，若是一天内拿不下靖王府，这十万北原铁骑就会白白折在平西郡。 果不其然，不到半个时辰，北原铁骑发动了第二次进攻，只不过这次的数量要少的多，只有三千骑。 这一次进攻无非就是想要试探石墙后的敌人有多少，另一方面，北原统领也知道，安西的火药不可能支撑他们一直炸下去，三千人不多也不少，不值得安西浪费一次炸药的机会。 和北原统领猜测的一样，三千骑很快就冲到了石墙外，然后一匹匹战马跃过石墙，迎接他们的则是竖立在石墙后的长枪，倒霉的战马被一穿而过。 还没等北原骑兵从战马上跳下，就被身后跃过石墙的友军给踩进了土里，北原骑兵再次冲撞到了一起，安西老兵把侥幸逃脱的北原士兵，从枪林中拖出，然后乱刀砍死。 三千骑，只跃过一千多人就放弃了进攻，石墙对面高高叠起的战马已经让他们知道，凭借战马想要冲过去，多少有点送死的嫌疑。 北原铁骑的进攻再次受挫，这让安西士气大振，他们的目标没有很大，只需要拖住敌人一天的时间就够。 整整四个时辰，北原铁骑都没有进攻，王明阳站在高处目测敌人阵营，很明显的能够感觉到对方绝对不足十万人，甚至连一半都不到。 剩下的人去哪了？阻击王老二的二十万铁骑？ 北原统领没那么傻，在安西的地盘上，五万骑兵想要阻挡二十万骑兵，一句话，扯淡！ 如果把王明阳放在敌军将领的位置上，他会怎么做？ 似乎想通关节的王明阳，急忙拉住一个腿脚尚好，只是瞎了一只眼的老兵。 “赶紧去询问王妃，外面还埋了多少炸药，快。” 虽然不知道王明阳抽了什么风，老兵还是急忙往离字营跑去。 找到音离问完这个问题后，音离皱着眉头看向远处沉默的北原铁骑，叹了口气道：“告诉王元帅和兄弟们，准备好吧。” 安西老兵似乎明白了什么，重新掉头回到王明阳的身边。 “唉，以前光他娘的想着王老二和杨秋是个混蛋，差点忘了这个女娃娃也是个狠人呢！” 王明阳没再让老兵们修筑工事，而是让他们尽快休整养足精神，因为敌人的下一次进攻，绝不会被阻拦在石墙之外了。 随着北原铁骑原本消失的人回归，第三次进攻如期到来，不过和前两次不同的是，无数下马前行的北原蛮子身前，是他们从附近抓来的安西百姓，里面有很多都是之前和老兵们一起来的。 看着被绑在一起，被北原蛮子推搡前进的百姓，安西老兵们紧紧地握住手里的刀枪，北原蛮子自然不会妄想让这些百姓冲杀，他们只需要百姓替他们拆掉石墙。 数千名百姓混杂在上万北原战士之中，他们很了解中原人，数百年的掠夺战争中，用百姓来威胁这些道貌岸然的中原人，屡试不爽。 只要那些炸药不响，北原人很快就可以拆掉让他们头疼的石墙，在他们身后，则是数万骑兵缓缓跟随，等到石墙一拆，北原将进行最后的进攻。 石墙后面，手拿火折和引线的安西老兵，颤抖的看着越来越近的敌人和百姓，他们甚至从这些人中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就在一天前，这些人还和他们一道构筑工事，现在却要带着敌人来亲自拆掉它，老兵们不知道王明阳会不会下令，把百姓和敌人一起炸上天。 甚至不知道王明阳下令后，自己会不会点燃手中的引线，但有一点他们知道，如果敌人拆掉了石墙，阻挡敌人一天的时间，就成了一句空话。 似乎看到自己老兄弟眼中的迟疑和悲伤，一些老兵默默的站到了手持引线的老兵身前，为他们挡住那些熟悉的面孔，为他们挡住最后的那点良心。 数千名百姓，停在了石墙边上，任凭北原蛮子抽打，未曾有一人伸出手搬动石块，最后北原士兵只能亲自动手。 本来他们也没指望这些中原人动手，只要他们站在一旁，让中原人不敢点燃火药即可，这是他们活到现在唯一的价值。 石墙越来越矮，死去的北原战马和尸体也被挪开，看到快要完成的工作，跟在百姓身后的北原骑兵开始缓慢加速，随时准备发起冲锋。 安西老兵就站在他们不足二十步的地方，沉默的看着北原人拆掉他们的防御，随着最后一截石墙倒塌。 上万名步行的北原战士，抽出手中的弯刀，疯狂的扑向安西老兵。 “点火。” 老兵们手中的火折微微一颤。 “点火。” 王明阳再次怒吼道。 “滋滋滋。” 随着引线点燃，王明阳这个亲眼看着故国覆灭的老将，举起手中的刀声嘶力竭道： “安西。” “风起。” 老兵们随着一声高喝，拖着残破之躯，和敌人狠狠的撞在了一起，五千对一万，而且是五千老弱病残对战生龙活虎的北原蛮子。 就是这么五千个老家伙，硬生生的和敌人焦灼在了一起，他们中有的人瘸腿，但他们还有手握刀，他们有的只剩下一臂，但他们还有嘴，砍不死敌人，他们就扑上去撕咬。 原本应该是一面倒的屠杀，很快就能杀出的通道，被这群安西老兵死死的守住。 北原将领早在北原勇士冲向安西老兵时就冷漠的下令道：“骑兵进攻。” “统领，那里还有咱们的勇士。” 北原统领冷冷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将领。 “这次突袭靖王府，女帝给的命令就是活捉靖王妃，如果在安西骑兵到来前做不到，咱们都会死在这，只不过是早死晚死的事情。” “明白了，统领。” “卡塔部，进攻。” 随着军号响起，正在缓缓加速的卡塔部瞬间提速，朝着和北原勇士混战在一起的安西老兵冲去。 第194章 这就是宗师 一根根引线从混战的士兵脚下土壤中燃烧而过， 然后朝着不远处的安西百姓缓缓烧去。 随着第一个安西百姓被战马撞飞， 第二个， 第三个， 越来越多的北原铁骑即将越过石墙的位置。 侥幸存活下来的安西百姓和北原蛮子， 在一声声轰鸣中，灰飞烟灭。 剧烈的声响让混战的士兵们短暂的迟疑了一下， 北原蛮子回头看到受到惊吓的战马，被骑兵们操控着让开道路。 他们身后是第二波紧随而来的北原铁骑。 这一次北原蛮子绝不会给中原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探子回报，安西铁骑最多五个时辰，就会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当北原铁骑狠狠的撞入换乱的战场之后，这一万多人的战场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目光之中，王明阳临死前将一名北原骑兵拉下战马，手中的大刀狠狠的捅进敌人的心脏。 “杨老头，看到了吗？谁说老子不能冲阵杀敌的。” 随后这道带着狂笑的声音，被一杆长枪贯穿而止，一代名将王明阳，死的一点都不壮烈，也不威风。 这个天下，打了上千年的仗，死了无数的名将英雄，他们中很多人有可能是被一个小兵一刀砍死，也有可能是被流箭射死，放眼中原上千年，真正死的壮怀激烈的屈指可数。 但流传在世间英勇的故事却有很多很多，因为朝廷需要，百姓需要，军心更需要。 可惜了，如果王明阳要是为范国而死，范国肯定会为他打造一个可歌可泣的故事，但他死在了安西，死在了靖王府门口，和那些安西老兵一样，死的只会悄无声息。 随着北原铁骑冲过老兵战场，音离和两千离字营骑兵开始沉默加速，五个时辰，他们坚持不到了。 但临死前，怎么也要扒掉这群蛮子一层皮，不然将来会让其他安西士兵笑话的。 没有火枪，没有手捧雷，就是最单纯的骑兵冲撞。 两千人与上万敌人交错而过，地面上留下了上千具尸体，离字营战损八十。 除了杨秋的近卫军，离字营的战甲是整个安西最精良的。 可惜无论战甲如何精良，面对源源不断的敌人，终归是要死的。 两支骑兵交错而过，都没有停留，离字营朝着敌人的第二波骑兵继续冲击，而他们身后的北原蛮子继续朝着靖王府冲去。 琉球儿手中的谛鸣开始嗡嗡作响，低头看向这柄好似有灵的名剑，琉球儿伸手准备拔剑御敌，他知道自己挡不住，所有人都知道挡不住。 但他们依旧一往无前的冲了上去，琉球儿也绝不会后退半步。 琉球儿的手刚刚搭到剑柄上，谛鸣突然冲天而起，从他手中挣脱。 这剑跑了？琉球儿目瞪口呆的看着飞向天空的谛鸣自语道。 一道破空声从远处疾驰而来，随后一道声音传遍整个战场。 “借剑一用。” 谛鸣被一道突然出现的人影握住，他手持谛鸣高高的俯视着整个战场，如同谪仙临世。 北原铁骑的冲击没有停留，靖王府有江湖高手天下皆知，但高手也只是高手，面对大军交战，能够起到作用微乎其微。 所以站在半空中的方回，并没有被他们放在眼里。 琉球儿终于看清了半空中的人影是谁，他张着嘴巴不可思议道：“老方，原来这么牛啊！” 似乎能够听到琉球儿的话，方回低头笑了笑说道：“小子，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天下第一剑客。” 脚下的北原蛮子已经快到冲到王府门口，琉球儿红着脖子大吼道：“老方，别装逼了，小爷要死了。” 方回呵呵一笑，举起手中谛鸣，然后俯冲而下。 “一剑断魂斩黄泉。” 比声音更早落地的是一道横贯整个王府前的巨大沟壑，一千多名冲在最前的北原蛮子，被这一剑连人带马搅成了血沫。 随后的数千骑惊恐的勒住战马，看着缓缓落在靖王府门前的剑客，这一剑绝对远远的超过了炸药造成的震撼。 炸药那玩意好歹是人造出来的，但是一剑斩千骑，这是人能做到的？ 看着筹措不前，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进攻的北原铁骑，方回回头对着目瞪口呆的琉球儿说道：“猛不猛？” “猛，真他娘的猛。”琉球儿回过神兴奋的说道：“老方，赶紧干死他们。” 方回脸色有些苍白的尴尬一笑，扭过头说道：“呵，本大侠不肖欺负弱小，他们不来，我不会出手的。” “来了。” “草。” 如今只剩下六千骑的北原蛮子，在犹豫了片刻后，再次发起了冲刺，他们不相信眼前的男人还能再一次用出刚才的剑招。 就算用的出来，对方顶天了一次斩杀千骑，剩下的五千骑照样弄死他。 方回将谛鸣横在身前，左手轻轻在剑身上一弹，摇了摇头道：“可惜了，我的剑不在身边。” 谛鸣随着这次轻弹，开始不停的颤抖了起来，尖锐的啸声从剑身不停的传出，随后从方回手中挣脱而出，朝着北原铁骑疾驰而去。 北原蛮子只听到耳边响起一声剑鸣，接着就两眼一黑从战马跌落，方回脸色苍白的后退几步，和琉球儿站在了一起。 “老方，这这这比刚才那招还猛。” 琉球儿看着在北原蛮子中间急速飞舞的谛鸣，结结巴巴的说道。 方回摇了摇头道：“主要是你这把剑之前的主人厉害。” 普通人自然不会看到，在谛鸣和方回中间有一条透明的纽带，谛鸣每次转向扭动，方回的脸色都会白上几分。 北原蛮子这一次是真的怕了，之前方回的一剑可以用震撼来形容，但是对军人来说，这些震撼还不足阻挡他们的脚步。 但是现在，一柄看不清，摸不着的剑在他们队伍中不停的收割人命，这种恐惧感绝对比刚才来的更强烈。 短短十息的时间，北原蛮子的冲击就一哄而散，他们再也受不了耳边刚响起剑鸣，然后战友一分为二跌落下马带来的恐惧。 谛鸣回到了方回的手中，这一次敌人只留下了数百具尸体，但给北原人造成的恐惧更甚。 第195章 你许愿呢? 琉球儿看着面色苍白盘膝坐下的方回，想要张口还是没忍心。 将目光放到还在敌人阵群中冲杀的音离身上，此时离字营士兵已经不足三百， 这个数字还在不停的锐减中。 “不用担心，这群蛮子摆明了是想抓活的，靖王妃一时半会的不会有危险。” 方回闭着眼睛开口道。 “嗯，知道了。” 音离自然也知道对方想要抓活的，所以她不会跟方回一样，上来就大杀四方，以武力震慑北原人。 她现在需要时间，保存足够多的实力来和敌人周旋。 十万北原铁骑，到现在已经死了上万人，剩下的大军已经将音离和余下的百余众离字营士兵团团围住。 随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音离心中默默算着时辰，只需要再坚持三个时辰。 北原统帅的耐心正在被慢慢消磨掉，女帝给他下的命令是活捉音离，但是再这么耗下去，这个任务肯定完不成了。 就这么一个女人，已经杀了多少北原勇士了，八百还是一千？ 不能再让她这么杀下去了。 “下令，不管死的活的，一个时辰内，我要看到她倒下。” 北原铁骑终于放开了手脚，他们缓缓后退，开始组织骑兵冲击。 音离的战马早就累垮在了尸体堆中，浑身上下已经被鲜血浸透的音离，坐在心爱的战马尸体上，静静的等待敌人的冲击。 “挡得住吗？” 琉球儿攥紧拳头，紧张的问道。 “挡肯定挡不住，靖王妃再强，也只是血肉之躯，敌人若是生死不论，她坚持不了太久。” 方回脸色恢复了许多，睁开眼睛叹了口气说道。 “跟我走吧，三个时辰守不住的。” 琉球儿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方回早就知道琉球儿的选择，他叹了口气站起身，对着身后的桃山喊道：“老家伙，你就不准备动一动吗？” 桃山道观中， 柳如满目惆怅的看着还有闲心拉着自己下棋的白鹤老人， 终于忍不住说道：“老神仙，你真的不准备出手吗？” “老夫已经出手了啊。” 柳如不明所以，白鹤老人指着刚刚落在棋盘上的棋子微笑不语。 北原王庭旧址西南八十里处，三万北原勇士和八万隋阳骑兵正在对峙。 女帝并没有让杨秋满北原的找她，而是在距离长河江流域不远处等着他。 女帝和靖王正坐在两军之间的大帐中聊天。 “你觉得我会放了你。” “当然，不然你就不会亲自来北原找我了。” 杨秋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我不明白你这么做的意义，按照我之前的提议，同样能够达成目标。” “靖王殿下何必装傻，如果我真按照你的提议行事，现在已经被暴怒的各部首领给分尸了吧， 演戏，自然要演的像一点。” “呵，你这可不像是在演戏，十万大军偷袭平西郡，如果音离真被你抓了，陛下就不会坐在这跟本王聊天了吧。” “靖王妃可是你们安西的女武神，怎么会轻易的被抓，靖王真是误会我了。” 一声雀鹰的鸣叫声在二人的头顶响起，不一会，一名拿着密信的北原士兵走入帐内，将密信交到女帝手中。 期间杨秋一直盯着女帝的表情，可惜没从女帝的脸上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将密西丢入火盆，女帝微微一笑道： “靖王殿下，这场闹剧应该收尾了。” 女帝低头了，那么密信中写了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我想知道，你的十万铁骑是怎么过了长河江。” 杨秋的问题不出女帝所料，怎么跨过长河江流域，绝对是双方都想知道的秘密。 “不如靖王先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过得江。” 长河江流域的通道，安西早已打造的固若金汤，就算告诉女帝位置，其实对安西的威胁并不是很大， 真正的威胁，则是北原人掌控的密道，这才是杨秋迫切想要知道的。 “长河江南下弯道，上游二百里处。” 女帝了然的点了点头，北原接下来的重心就要放在这个位置，避免安西再次突然出现在北原腹地的事情。 “该你了。” 杨秋提醒道。 “三个月前，他们就出发了。” 女帝的回答让杨秋微微一愣，三个月前，那个时候北原大旱才初见端倪。 若是按照这个时间来算，那么这十万北原铁骑则是。 “你让他们绕到了长河江源头？” 女帝微笑不语。 杨秋看着女帝的眼神都变了，这个女人太狠了，北原会不会大旱，那个时候谁都不能确定，而女帝就已经做好了和中原开战的准备。 十万人，穿过辽阔的荒原，然后从长河江源头突袭平西郡，三个月的时间，这十万大军得受了多少罪。 最重要的是，这十万人的目的只是为了牵制一下安西，如果成了他们自然就是北原的英雄，就算败了，也不过是给这场大戏加了一点趣味。 将整个中原当成一座戏台，女帝还真是好大的手笔。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已经在算计老子了。” “靖王又说笑了，明明是你主动要求让我配合你演戏的，怎么又成了我的不是了。” “别说没用的废话了，说说你的后手吧。” 女帝沉默了片刻。 “原本我是想干掉你的，但想想跟你合作能够得到的利益似乎更大，毕竟找一个能够在中原说的上话，还没什么民族归属感的家伙，可不容易。 三天后，留在牧州的北原勇士将会转战陵州，给北明朝廷一个大惊喜，如果不出意外，鞑靼部的十万铁骑现在已经绕到北明火炮营的屁股后面了，我送你的这份大礼，可还满意，靖王殿下。” 杨秋自然满意，但女帝却让他感觉越来越危险，梁靖楠跟女帝一比，无非就是想要掌控皇权，手段多少有些小家子气了，人家女帝图的却是整个天下。 女帝居然还留了十万铁骑没有动，这是把整个北原能够上马的战力全都放到了中原，孤注一掷了。 怪不得杨秋带着隋阳铁骑在北原晃悠了这么久，都没见到几个北原蛮子。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牧州和陵州。” “你搁我这许愿呢？说点实际的。” 第196章 一笔带过 两个时辰后，杨秋走出了临时营帐，心情愉悦的杨秋伸了个懒腰回头看了眼营帐， 自语道：阴了老子，不付出点什么，真当我杨秋是大善人了啊。 随后跨上战马朝着隋阳阵营而去。 北原人却没有等到他们的女帝，女帝亲兵急忙策马上前。 “陛下？” “不要进来，朕没事。” 亲兵们闻言不解的缓缓后退， 帐内的女帝秀发散乱，衣衫不整，脸上还挂着春潮后未曾退去的红晕。 女帝没想到杨秋胆子大到这种程度，敢在数万北原勇士环顾下强暴他们的女帝。 重点这个变态不仅一点都不温柔，只能用残暴来形容，女帝白花花的胸脯上还留着杨秋的齿痕。 第一次接触男女之事的女帝就遭受如此暴力，感观可想而知。 “来人。” “在。” “传令，左右王庭大军，进攻陵州牵制中原主力，剩余各部给朕回北原全力截杀杨秋，生死不论。” 北原勇士听着帐内女帝咬牙切齿的声音，第一反应就是谈判不利，杨秋惹怒了女帝。 隋阳的八万铁骑在杨秋的带领下拼了命的狂奔，才三万人的北原铁骑，却在后面狂追不止，杨文光满是不解的询问，为啥不趁机干掉女帝，对方只有三万人而已。 杨秋则没好气的回了句：你懂个屁！ 三日后，正在牧州和中原大军周旋的北原铁骑，突然一分为二，二十万大军向牧州东部靠拢。 剩下的二十万大军从平西走廊撤退，正当杨剪和杜启风摸不清头脑的时候，一封来自安西的密信传到了两人的手中。 ‘左右王庭二十万大军将要进攻陵州。’ 这条消息的真假无需辨别，虽然不知道安西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但有一点很清楚，北明的军队现在正在和隋阳抵抗北原蛮子， 若是敌人这个时候转战陵州，布防空虚的陵州将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 北原女帝突然低头的原因也很简单，雀鹰送来的密信中表明，靖王府的十万大军失败了。 就在杨秋刚刚追上女帝，被数万铁骑围攻的音离即将力竭时，方回在琉球儿的不断催促下，一人一剑从天而降，趁着敌人没有反应过来，将音离带回了靖王府。 北原铁骑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开始进攻靖王府，但战马在即将冲上台阶的时候，战马如同撞上了一堵高墙，无数战马被自己的冲击给撞碎了脑袋， 白花花的脑浆和鲜血诡异的在半空中慢慢划落，无论是北原人还是王府内的人，都在战马撞上这堵透明的墙时，看到王府前那张白色光幕。 王府内的人不用想都知道是山上的那位老仙人出手了，但北原人彻底麻了，先有音离冲万骑，后有方回一剑斩千骑，现在又来了这么诡异的一幕。 这中原人也太他娘的邪门了。 “进攻。” 北原勇士满头不解的看着下令的统领，他们纷纷猜测自己的统领是瞎吗？ 但军令如山，北原勇士们翻身下马，拎着马刀小心翼翼的挥舞着马刀前进， 这一幕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但是只有音离知道，白鹤老人挡不了多久， 布这座大阵的时候白鹤老人就说过，时间太匆忙，材料也不齐全， 说白了真能靠白鹤老人的真气，硬生生的支撑这道光幕。 如果敌人被吓退还好，若是吓不退，白鹤老人最多只能顶一刻钟。 当第一刀砍上的时候，所有人再次看到横在众人面前流光四溢的光幕。 接着无数刀砍了下去，等上千人一起挥刀后， 北原统领终于笑了，光幕里的流光在减少，接着在他的命令下 上万名北原勇士下马，开始不停的朝两边蔓延，光幕不可能将整座王府笼罩。 就算全都笼罩住，几万人同时进攻，就不信砍不破这道光幕。 中原有高手，不代表北原没有，只不过北原的高手基本上不会和王庭掺和在一起，他们有自己的小部落，游离于王庭之外。 身为女帝最信任的将领，颜骨朵自然见识过北原高手那神鬼莫测的手段， 同样他也知道，这些高手也是有极限的，几万大军耗也能耗死这些高手。 颜骨朵的猜测没有错，白鹤老人的大阵确实维持不了多久，顶多三刻钟就会被北原大军击溃。 音离强撑着长枪站起身，和方回站在一起，准备迎接敌人的冲击。 “安西铁骑来了。” 北原的斥候，从远处疯狂的策马而来，口中喊出来的话让靖王府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 颜骨朵面色变了变，看着马上就要被打破的光幕，最终叹了一口气高声道： “我们降了。” 这下不止音离他们懵了，就连正在击打光幕的北原士兵也懵了， 这个时候不应该发起更猛烈的进攻，击破光幕，挟持靖王妃，以此要挟安西大军吗？ 投降是什么鬼？ 颜骨朵没有解释，直接率先下马，丢掉手里的弯刀，再次喊道：“下马，弃刀，投降。” 数万名北原勇士你看我我看你，虽然不理解统帅的命令，还是放下手中的武器，缓缓的单膝跪在地上。 当王老二率领杨秋的两千近卫军赶到的时候，也懵了，本来以为来了之后，会血战一场，谁知道来了之后看到一群乌泱泱的北原蛮子齐刷刷的跪在地上降了。 安西的二十万铁骑还在路上，王老二先行率领两千近卫军出发，比大军快了两个时辰， 单膝跪地的颜骨朵是最懵的那个，不是说安西铁骑来了吗？ 怎么就他娘的两千人？大军呢？ 颜骨朵不是没想过捡起地上的弯刀，再次发起进攻，但想到女帝的吩咐，还是叹了口气低下头颅，等回去一定要砍了那个斥候，不，要砍了他全家才能解气。 王老二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从北原大军中穿过，走到音离身边疑惑不解的问道： “啥情况？” 音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理解。 “尊敬的靖王妃，我代表武帝陛下向您问好，这是女帝让在下带来信。” 颜骨朵从怀中掏出用皮布包裹的信件，双手捧过头顶。 王老二皱着眉头上前，从颜骨朵手中接过了信件，回身递给音离，不是王老二不想直接打开看，实在是认的字不多。 音离看完手中的信，冷笑道：“女帝还真是好气魄，你觉得凭借她这封信，就能抵消我安西死的那些百姓，死的那些将士们的性命吗？” 颜骨朵自然知道安西不会轻易揭过此事，好在女帝早有吩咐，于是说道： “尊敬的王妃，靖王殿下应该已经和陛下有过会面，靖王殿下应该会给你一个解释的。” ———————————— 杨秋和女帝的事本来想细细描写的，后来好多书友说容易被举，我就一笔带过了，以后我尽量都一笔带过 第197章 和谈 靖王府外的这几万北原蛮子怎么处理成了大问题。 按照王老二的性格，肯定是全都干掉，但又因为女帝信中的条件，和颜骨朵所说的杨秋已经和女帝达成了某些协议， 杀也不是，不杀看着还闹心。 这群王八蛋一开始突袭平西郡，八成就是抱着偷袭不成就投降的目的，反正有女帝给他们兜底，左右死不成。 到最后很有可能还会平平安安的被放回北原。 王老二站在一块烂肉的面前沉默了许久，被万骑践踏的尸体早已分不清哪部分是肉，哪部分是泥， 如果不是看到那半截手指上面明明晃晃的金戒指，谁也认不出这就是王明阳的尸体， 整个安西，除了杨秋以外，和王明阳感情最深的就是王老二，两个人从初识就厮混在一起，这枚金戒指还是老二送给他的。 伏下身，捡起那半截手指，王老二叹了口气道： “老家伙，这么大年纪了，逞什么能啊。” 琉球儿搀扶着音离走到了这堆尸体面前，一路从烂肉堆里走过来的少年，好几次都差点吐了出来，但想想这些人是为什么而死，让琉球儿硬生生把到嘴的污秽给咽了回去。 “要让老爷子进英灵殿吗？” 音离红着眼睛问道。 王老二摇了摇头，起身道： “算了吧，别看老家伙平时看起来什么都无所谓，其实他心里装着的还是范国，若不是想给他儿子找个退路，老家伙早死在范国了， 通知王子宴，让他回来带老家伙去范国旧土吧，最起码他们老王家的祖坟还在呢。” 当靖王府的大门被推开的时候，杨老头和一众下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外面原本激烈的战斗已经沉默了许久，杨老头无数次想开门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但他怕身后的人看到外面的场景会崩溃， 这才强忍着在这种无声的压抑中等待，推开门的是琉球儿，他身后是音离，方回，王老二，唯独没有王明阳。 “呵，老家伙死了啊，老子终于输给了你一次。” 杨老头落寞的低声道。 陵州边境，左右王庭的二十万铁骑陷入了苦战之中，原本按照他们的计划，是慢慢将战线东移，然后出其不意的攻入陵州， 但隋阳和北明似乎早有准备，在陵州布下了一个大大的口袋，等北原蛮子一头扎进去之后，两国五十万联军，将整个口袋死死封住。 深陷包围之中的北原蛮子，还在期盼鞑靼部的十万精骑，可以在北明东线发动偷袭，灭掉北明的火器营后， 北明必然方寸大乱，派兵回援都城， 但左右王庭两部的可汗，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北明大军出现动乱，而他们的兵力正在被持续消耗中。 双方近七十万大军挤在了陵州峄城郡狭窄的地界上，每天战死的人数和粮草补给消耗都已经让双方精疲力尽。 就在双方都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北原女帝的和谈信送到了所有人的手中。 ‘北原愿意撤出中原，但中原要补偿北原此次出兵的损失。’ 扯淡，仗都打到现在了，北原居然还想让中原补偿， 搁谁谁都不会同意，但是很快从北明境内传来消息， 北明的火器营在都城以北三百里外，被北原突然出现的十万大军围合，岌岌可危。 接着，原本撤出牧州，阻击杨秋的二十万大军，再次出现在平西走廊附近。 北明低头了，也不得不低头，北原十万大军出现在陵州东线，是所有人都没有想的， 这十万人放弃了战马，翻过丰山山脉就为了给北明一个大惊喜。 没了战马的北原蛮子虽然不如马上可怕，但那是十万人， 如今北明的九成战力都在峄城郡围攻左右两大王庭的骑兵，已经无力抵抗这十万大军， 形势逼得他们不得不低头， 孤掌难鸣的隋阳朝廷很快也承认了这个事实，既然北明低头了，凭借隋阳一方想要围住左右王庭的大军，有点为难人了。 当降书被递到杨剪和杜启风面前的时候，杜启风长出了一口气， 对方能够投降是最好的结果，再这么打下去，先不说吃掉这二十万大军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之前撤出的北原大军还在平西走廊以北虎视眈眈，就像悬在所有人头顶的一把剑。 正当北明和隋阳受降的时候，沉寂了数月的安西大军突然进场， 王老二几乎用蛮横的态度从北明手中抢过了受降权， 隋阳那边都没有王老二开口，直接两手一摊，你来。 左右王庭二十万大军，经过数月的征战，现在已经不足十五万， 十五万人，什么概念，虽然没有了武器和战马，风字营和火炮营齐上阵，还是杀了整整三天才杀完。 鲜血染红了峄城郡所有的河流，北明士兵和隋阳士兵甚至在王老二的要求下，帮忙一起挖坑。 杜启风很不满王老二变态行为，如今双方才刚刚罢兵言和，王老二就屠杀北原降兵，而且是北原十五万精锐铁骑，女帝八成要震怒的， 但十五万尸体放在北明的地界上不管，绝对会引发一场大型瘟疫， 到时候所造成的的伤害，不次于这场战争。 当北明忧心忡忡挖坑埋尸体的时候，北原女帝愤怒的斥责飘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中原不仅要补偿北原此次出兵的损失，还要额外掏出三百万石粮食补偿这十五万人的损失。’ 这就完了？ 没错，完了，这就是女帝震怒下，对中原的反馈。 十五万人只换三百万石粮草，怎么看都比继续打下去要划算。 但大家都不是傻子，很快就弄明白了女帝的想法， 她在清除异己， 所有人都知道女帝是左王庭一脉，如今左王庭的大汗是女帝的叔叔， 这些年左王庭因为女帝的原因，越来越壮大，颇有当年努尔哈的势头， 再加上右王庭的交好，渐渐有了摆脱女帝掌控的意思。 这十五万人死绝了没人比女帝更开心，若不是为了给其他北原部落一个交代， 女帝都想给中原补偿点什么， 女帝是什么人，当初努尔哈和儿子们突然暴毙，众人还没细想，当女帝宣布上位后， 众人才明白这里面绝对有她的影子，将女帝视为掌上明珠疼爱有加的亲爹，说杀都给杀了，何况一个叔叔。 第198章 上安城的笑话 战后的谈判是最复杂的，隋阳和北明朝廷很不想让杨秋掺和这件事。 毕竟这王八蛋不仅放开了平西走廊的防线，还他娘的放任王老二屠杀降兵，帮女帝清除了异己，还让中原平白损失三百万石粮草。 隋阳北明和北原打的热火朝天，安西的几十万大军跑了个马拉松，等他们从平西走廊跑到平西郡的时候， 偷袭靖王府的敌人降了， 然后他们又从平西郡跑到了陵州， 左右王庭降了。 现在杨秋蹦出来说谈判由他主持， 这不是扯淡么。 但扯淡归扯淡，隋阳还真拿杨秋没办法，毕竟隋阳的八万铁骑，当初让杨秋带着跑进了北原，接着又从长河江逃回了平西郡， 现在这八万人还在安西二十万铁骑的注视下瑟瑟发抖，真要跟杨秋掰扯，以所有人对他的了解，这八万人很有可能回不了隋阳了。 就算人回去，战马和盔甲武器也别想了。 隋阳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接下来就是北明。 梁靖楠和朱高顺两个人现在正在皇城内斗智斗勇， 这个时候谁也不愿得罪杨秋，干脆直接放权， 至于杨秋会谈出个什么结果，大家倒不怎么担心， 这王八蛋什么时候吃过亏，无非就是从两个朝廷多敲诈一点实惠，补充安西的腰包， 只要这些实惠进不了北原，还在两方的接受范围之内。 杨秋做出的这些事，隋阳朝廷和北明不想找他算账吗？ 当然想，隋阳甚至可以放弃利益，帮助朝廷，趁着风字营和火器营身在两国大军之中，将其歼灭。 然后直接发兵安西，一举灭掉杨秋这根搅屎棍， 但北明不敢，就算隋阳君主表现的多么诚恳，保证灭掉杨秋后，不触碰安西的利益，不会跟北明翻脸， 北明朝廷依旧不敢，杨秋这颗大毒瘤，顶天了就是趴在北明的背上，不时的啃下两块肉来充饥，朝廷还能承受。 但隋阳可是时时刻刻都想将北明整个吞下， 不过隋阳很快就没心思惦记杨秋那点家底， 因为， 齐亲王反了， 谁他娘的能想到，平时只会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的齐亲王会反。 整个中原都知道这是个从不接交大臣功勋的主，虽然选的时机很好，上安城防备空虚，都被杨历带到了中州边境，抵御北原蛮子。 但凭借这么一个废物亲王，想要把自己的亲哥哥给拽下马，差点笑掉了上安城权贵们的大牙。 最可乐的是这大爷，你造反就造反吧，反正皇帝也不防着你，你带着儿子进了皇宫，掏出刀子架皇帝脖子上，逼他禅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人家齐亲王就是要光明正大的，带着二百家丁和齐世子网罗的一百江湖好汉，浩浩荡荡的朝着皇城进发了。 皇城守城的将领都他娘的笑了，甚至专门派人给齐亲王丢了一张梯子，生怕对方爬不上城墙。 一开始所有人包括隋阳皇帝，都以为他这个亲弟弟，实在是闲着无聊，才故意搞这么一出逗乐子。 第199章 杨历护驾 但后来齐亲王发了一条檄文，这一下可就把隋阳皇帝给惹恼了。 你闹就闹吧，老子陪你闹一闹也没啥， 但你发檄文是啥意思，檄文上把隋阳皇帝这些年干过的丑事揭露一空，齐亲王可是隋阳君主最信任的弟弟， 他说出来的话，可信度自然不言而喻。 齐亲王如果真的只是想闹，没必要把皇帝的丑闻都摆到台面上， 大臣们看皇帝的眼神开始有些不对了， 恼羞成怒的隋阳皇帝，下令御前军出城，将齐亲王给抓到他面前，他要好好询问一下他这个弟弟是怎么想的。 出城抓齐亲王的是御前军副将何淼，当一千御前军将齐亲王这点反贼给团团围住后， 齐亲王很果断的束手就擒了， 皇城守将看着被押进城门的反贼们，还对着何淼调侃。 “何将军这可算是立下大功，何将军升官了别忘了在下啊。” 面对守将的调侃，何淼上前笑眯眯的说道： “您误会了，何某想做的可是从龙之臣。” ？？？ 没等皇城守将反应过来何淼的意思，眼前刀光一闪，直接人头落地。 御前军何淼反了，带着一千御前军和三百反贼，将皇城城门控制后，留下二百人看守城门，剩下的人朝着奉天殿冲去。 都城守备军，都城司，皇城司的兵马基本上都跟着杨历去了中州边境，如今留守在皇城内的只有三千御前军， 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皇帝自然也不慌，皇城这么大，自然不会只剩三千御前军，隋阳最大的情报执法机构两厂，还有数千名锦吾卫， 别说何淼反了，就是三千御前军都反了，也跨不过锦吾卫这道防线。 更何况，齐亲王只控制了主城门，剩下的三个城门还在皇帝的掌控之中，随时可以调上安府和其他衙门的官差支援。 整个上安城，各衙门的官差加起来也有数万人，再加上上安城权贵们和官员的家丁仆从， 隋阳皇帝一声令下，随时都能拉出来一支十万人的队伍。 齐亲王这点人连水花都算不上。 正当所有人都准备看戏的时候，杨历突然率兵回都了。 杨历回都的理由也很充分，因为战事已平，如今上安城布防空虚， 带着大军回防都城，没毛病吧。 然而有意思的是，杨历回防都城，不应该把带出去的都城守备军和皇城司的人马给带回来吗？ 跟着杨历回来的三万大军，却清一色的全是杨剪旧部，都城守备军和皇城司的人一个都没见。 看守都城城门的守将也没多想，因为杨历说齐亲王造反，正好他要带大军进城平反，于是打开了城门， 其实也不怪人家守将不负责任，虽说齐亲王的造反跟个笑话一样，毕竟是造反啊，说不定人家杨历就是想在皇帝面前表现一下， 如今杨家风头正盛，城门守将犯不着为这事就跟杨历交恶。 三万大军就这么畅通无阻的进了皇城，没错，畅通无阻， 防守皇城城门的反贼们看到杨历的军旗后，很果断的打开了城门。 上安城看戏的官员，纷纷感叹还是杨家威风，叛军看到杨家大旗连反抗都不敢反抗，直接开门献降了。 第200章 请给一个解释 至于为啥上安城的官员们不带着家丁勤王，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 凭借齐亲王那点人，皇帝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 人家哥俩的事，他们这些大臣瞎掺和进去，说不定功劳没捞着，还会被皇帝误认为是在看他们皇室的笑话。 如今杨历这个愣头青，火急火燎的进攻护驾，大臣们也乐得在一旁看戏， 自从杨历进了皇城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皇城外聚集了各部的官员苦苦的等待结果，甚至还有官员对赌，陛下会怎么惩治他这个亲弟弟， 大部分官员认为，齐亲王这么多年干了不少浑事，皇帝都一再容忍了，如今把造反当成能了儿戏， 陛下绝不会轻饶了齐亲王，小部分官员则认为，齐亲王不会受到太过严厉的惩罚，要是真给齐亲王扣个造反的帽子， 隋阳皇室的脸面就丢尽了，毕竟造反你也整的声势浩大一点，就这么三猫俩狗的队伍，皇帝都不好意思说平反成功，朝廷丢不起这个人。 当官员们还在为事情如何发展讨论不休的时候，皇城的大门缓缓打开，一名神色紧张的小太监，在两名杨历亲兵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诸位大人，陛下有请。” 文武百官们，不对，现在上安城只剩下了文官，除了几个城门守将，其他武将要么随着杨剪出征，要么驻守南州维持安稳。 以秦斯李正为首的官员们，从城门鱼贯而入，待最后一人入城后，皇城的大门缓缓关闭。 这个时候官员们发现了不对，看守皇城城门的居然是齐亲王带来的人， 秦斯和李正这两个在朝堂上明争暗斗了几十年的老家伙，此时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各位不必惊慌，先去见陛下。” 当朝宰相发话了，这些官员们才低着头紧紧跟上了秦斯和李正的步伐。 奉天殿高高的龙椅上，齐亲王满脸兴奋的扭动着屁股，感叹着： “我这个大哥就是不会享受，龙椅搞那么硬做什么，这要是坐上一天，还不得累死。” 一旁的杨历白了齐亲王一眼，没有说话，如果不是杨剪和杨秋非要扶持这个废物上位，杨历绝对不会让这种人当自己的君主。 “父王，这龙椅什么样，以后不还是你说了算，何必计较。” 满面春风的齐世子，笑呵呵的叉着手说道。 “对对对，等本王登基，第一件事就是换了这破椅子。” 正当父子两人不断探讨奉天殿各种不合理的设施时，秦斯李正和百官在小太监的带领下，从殿门鱼贯而入， 当看到坐在皇位上的人是齐亲王后，惊怒的百官们纷纷出声大声呵斥，叫骂起来。 坐在皇位的上齐亲王面对大臣的声讨，脸色一白，慌乱的就想起身， 然后一旁的齐世子死死的按住齐亲王的肩膀，对着自己的父王摇了摇头。 齐亲王看了一眼齐世子，然后又把目光放到一旁平静似水的杨历身上，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坐回了龙椅上。 “杨将军，还请你给我们一个解释，杨家是反了吗？” --------------------------- 兄弟们，不好意思，今天少更一点，我卡文了，需要好好捋一下思路，等思路清晰了，会把今天缺的补上。 第201章 入太庙 面对李正的质询，杨历直接冷眼相待， 若是放在以前，凭借杨历这暴脾气肯定会跟李正好好掰扯掰扯。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杨剪一再嘱咐，无论如何不要和大臣们发生冲突， 隋阳能够稳坐中原霸主数百年，靠的不仅仅是武力， 还有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文人政客，饶是杨家将士再勇猛，没有这些文弱书生，杨家也没底气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出兵打仗。 皇帝换谁都是坐，但真正支撑隋阳屹立百年不倒的，还是隋阳的文官集团和杨家一直以来的默契。 “右相可能误会了，哪有人谋反啊，只不过是先帝觉得做皇帝太累，才急召我父王入宫，禅位与我父王，杨将军只不过是凑巧回都，碰上了而已。” 这种话连三岁的小孩子都骗不了，更何况这话还出自上安第一纨绔齐世子的口， 大臣们纷纷出声呵斥， “呸，一派胡言。” “整个上安城都知道，你们父子今天要造反，现在说禅位，可笑。” “没错，定是尔等早已谋划好的。” “就算要禅位，也要陛下亲自下旨。” 看着大臣们你一言我一嘴的喋喋不休，齐世子眯着眼笑呵呵的问道： “既然诸位大人知道我父子二人要造反，为何不来护驾啊？” 。。。 。。。。。。 全场瞬间一片寂静，这问题太刁钻了，这咋回答， 无论咋回答，都改变不了他们冷眼旁观，没有护驾的事实。 “或者说，其实诸位也早已不满先帝，支持我父王上位？” 齐世子适当地又添了一把火。 “胡说八道。” “放屁。” “。。。。。。” 看着情绪再次被挑拨起来的众臣，齐世子从龙案上拿起一道圣旨，然后递给身边的小太监。 “诸位，禅位诏书先帝早已拟好，还是先看过再骂也不迟。” 小太监急匆匆的捧着诏书，来到李正和秦斯两位左右宰相面前，将诏书举过头顶小心翼翼的说道： “两位宰相请过目。” 小太监这么做自然是有原因的，隋阳历代宰相之职只有一位，到了本朝先是出了一个秦斯统御整个文官集团，巅峰时期差点撬动了皇帝的权柄， 恰巧李正横空出世，皇帝为了制衡秦斯，将宰相之职分为左右，秦斯的权利直接被分化出去了一半。 所以每次朝上朝下，不管是官员还是太监遇到这二位在一起，是最头疼的时候， 李正和秦斯看了一眼小太监手里的诏书，然后互视一眼后，李正开口道： “左相先请。” 秦斯也没推脱，这个时候二人都清楚，不是为了那点颜面，就互相争斗的时候， 秦斯打开诏书直接眉头皱了起来，看着上面还没干涸的墨迹，说明陛下现在至少性命无忧，但诏书上确确实实盖着大印，做不了假。 将诏书递给李正，秦斯开口道： “杨将军，亲王殿下，按照礼制，帝位禅让需要陛下亲自主持，还请亲王和杨将军允许我等见陛下一面。” 杨历和齐亲王还是没有说话，齐世子笑呵呵的一屁股坐在龙案下的台阶上，单手托着下巴说道： “两位宰相，皇叔他老人家已经禅位了，诏书也下了，他老人既然不想见诸位，你们又何必非要执着呢。” “齐世子，莫不是真的以为，仅仅一份诏书就能堵上这满朝文武和天下众生的悠悠之口？ 隋阳掌兵的可不止杨家，东海还有五万水师，渤州有三万常备军，南州刺史张德福手下还有十万大军， 若是陛下不能亲自出面，你觉得这二十万大军能信服吗？” 李正看完手里的诏书，冷声质问道， 无论李正还是秦斯，他们在乎的不是皇位更迭，他们在乎的是隋阳会因此内乱， 隋阳和北明之战还没停息，北原就入侵中原，连续数年的举国之战， 早已让隋阳朝廷疲惫不堪，若是这个时候再来一场内战， 北明和安西会干出来点什么可想而知。 “一封诏书，当然不能堵上众人的嘴，如果加上左右两位宰相的话，整个隋阳还有几个人敢质疑？” 齐世子颇有深意的说道。 李正和秦斯冷笑以对，无论齐世子说这话是威胁也好，恐吓也罢。 做为当朝宰相，两个人宁死也绝不会助纣为虐。 “我父王这个人诸位也很清楚，对朝政可谓是一窍不通， 所以呢，等我父王登基后，宰相之职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李正和秦斯听完这句话毫无反应，齐亲王这种货色当了皇帝，两位宰相用屁股想都知道他能干出多少浑事，这宰相做不做自然也就没了什么意思。 “不过话说回来，内阁现在还缺一位首辅，司礼监缺一位监正，两位宰相就很适合这两个位置嘛。 反正我父王也不爱理朝政，以后这六部的奏章啥的就全都交由内阁拟票，首辅再将拟票交给我父王批红，然后交司礼监条旨如何？” 齐世子的话让李正秦斯和一众大臣眼皮狂跳， 宰相的权利大不大，大，但还没有大到左右皇权的地步，以往六部的尚书可以不通过宰相，直接面见皇帝奏请圣旨， 但若按照齐世子的话，将来六部有什么事情都需要先经过内阁，才能放到皇帝的面前，然后再由司礼监传达皇帝的旨意， 这意思也就是说，新帝会直接把权利放给内阁和司礼监，只要内阁首辅和司礼监监正同意，甚至不需要皇帝点头，一些可以影响国策的政令就可以下放实行。 这已经不叫放权了，要是内阁首辅和司礼监监正两个人联合起来，甚至可以随时换一位皇帝上位，齐世子这一招可谓是釜底抽薪，自己要把自己老子给架空。 李正和秦斯信不信，当然不信，除非齐亲王是个傻子，不然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但是当他们把目光看向坐在龙椅上傻乐的齐亲王后，不由的暗道：这位确实不怎么聪明。 似乎看出了两位宰相心中的摇摆，齐世子站起身继续道： “对了，八百年前的大周王朝有这么一条规矩，朝臣可配享太庙，我挺喜欢的，不如咱们就按照大周旧制，许朝臣入太庙如何？” 第202章 别喂了，吃不下 如果说之前放权内阁首辅和司礼监监正，算是画饼。 那么入太庙，就是齐世子拿着饼硬往李正和秦斯嘴里塞， 文人的终极梦想是什么？ 青史留名，流芳万古。 但那是虚的，而臣子能配享太庙，就是对其生前功绩的最大肯定。 死后能够被后世皇帝亲自祭拜，也是臣子能够得到的最高荣誉。 只要隋阳不亡，后世子孙都将世世代代享受他们带来的地位。 之前还表现的有些波澜不惊的李正和秦斯，眼皮开始狂跳，他们承认心动了，而且是躁动。 “对了，李相，我记得你之前向先帝提出，要效仿安西变法，在隋阳也进行验证，怎么后来没动静了？ 我跟父王对安西的政策就很有兴趣啊，等我父王登基后，赶紧把你那个变法搞起来，拖拖拉拉的算怎么回事。” 李正呼吸一顿，谁他娘的说齐世子是个纨绔的？ 这尼玛从见了面，掏出的饼一个比一个大，隋阳这个延续了数百年的国家想要效仿安西变法何其不易， 这是赤裸裸的从隋阳现有的利益集团口中夺食，把现在掌控隋阳利益的阶层重新打乱，让利于民， 别说一般臣子不敢干，就连皇帝都不会轻易去触碰，若是一个不慎，就会让各层的利益团体反弹， 如今掌控隋阳利益全都是功勋权贵，碰他们的利益后果可想而知。 这也是李正这些年最意难平的一件事，但现在确是一个大好时机，齐亲王若是登基，朝野上下自然要重新洗牌， 这个时候推动变法，遇到的阻力会小的多， 更何况，杨家明显是站在齐亲王身边的，有了隋阳这个最大的掌兵世家支持，变法的阻力会变得更小。 李正强忍着心中的狂喜，脸皮抽搐着硬摆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别喂了，饼太大吃不下了，再吃就撑了。 齐世子对李正说完这些话后，又将目光看向了秦斯，秦斯这个人很简单，爱权，不然也不会和李正明争暗斗这么多年， 自从李正将秦斯的权力分走一半后，秦斯对先帝的态度自然要差上许多，所以给秦斯的饼不需要大，只需要把掌权最多的内阁交给他就够了。 “秦相的能力，大家还是有目共睹的，这内阁首辅之位，自然非秦相莫属，李相虽说会担任司礼监监正一位， 但变法这种事，是件旷日持久的事，李监正可能没有时间处理司礼监的事情，所以内阁和司礼监还需要秦首辅，多多劳心才是。” 简简单单两句话，直接给李正和秦斯的身份定了性，若是李正和秦斯此时出声反对，自然不会让齐世子得逞， 但两个人跟聋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为什么要反对，放眼隋阳五百年，还有哪个臣子能够坐到这种地步， 李正和秦斯的沉默，给其他大臣传达的信号只有一个，那就是默认，不说话就是最好的默认。 内阁的十二位学士，同样不会反对，秦斯老了，就算他还能在任十年，终究还是要死的，等秦斯进了太庙， 那么他们十二位之中，就会有人坐到首辅的位置，秦斯现在能够得到的， 就是他们将来某一位也能够得到的，谁会放弃眼前稳得的利益。 当然有人欢喜有人忧，齐世子这么做，将会大大削减六部的权利， 这些老臣自然不会买账，用他们的利益给李正和秦斯做嫁衣，这不是纯扯淡嘛。 原本还只是谩骂齐亲王和杨历的六部官员，纷纷将矛头对准了李正和秦斯， 以前他们尊敬两位宰相，是因为二人确实一心为隋阳谋取福利， 但如今为了各人的利益，却要归顺反贼，这些老臣自然不能容忍。 齐世子开出这些条件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这种结果。 饼就那么多，想要喂饱一部分人，就得饿着另一部分人， 好在这部分人手里还有一些饼，只要杀了他们，把剩下的饼，再分给没有饼的人，大家就都开心了， 当然齐世子也是这么做的，在杨历的暗示下，数十名士兵冲入官员之中， 叫声最大的六部尚书，全部伏首，还有一些忠贞迂腐的老臣，也随着士兵们手起刀落安静了下来。 原本熙熙攘攘的臣子，很快就减去了三分之一，而这三分之一基本上都是身兼要职的重臣。 “哎呀，杨将军，诸位大人只不过提了个意见而已，干嘛杀气那么重，你看看这大殿都脏了。” 发觉杨历眼神开始不对的齐世子急忙转了话头道： “可惜了，死了这么多肱股之臣，这些位置还不能空着，这空出来的位置，就由各位大人推举，然后由李首辅敲定如何？” 第203章 谁会跟屁对话 原本被吓到的朝臣，从恐惧瞬间变成了兴奋，地上死的都是真正掌控实权的大佬，尤其是六部尚书全部死绝。 虽然六部以后的权柄将会被大大缩减，但依旧是朝廷中最顶尖的位置， 放在以前，他们一辈子也别想坐上这个位置，可现在，六部尚书和他们亲近的官员全部死绝， 这位置能够落到谁的手里，还真不一定，尤其是和秦斯交好的一些官员，更是迫不及待的上前讨好秦斯。 齐世子看着朝臣们的表现，开心的拍了拍手道：“好了，诸位，时间还有很多，你们好好商量一下，中午就留下来用膳，吃过饭，咱们再好好讨论讨论我父王登基的事宜。” 齐世子给齐亲王一个眼神，齐亲王乐呵呵的问道：“完事了？” 说着起身就准备跟齐世子一起离开。 “世子殿下，臣想知道，渤州常备军，东海的水师，和南州的十万大军，你准备如何处理。” 秦斯突然叫住了齐世子，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就算秦斯和李正愿意支持齐亲王上位，但也不能保证，隋阳不会内乱。 齐世子扭过头看着秦斯说道：“首辅大人，你进宫后可曾看到宫内起过刀兵？” 秦斯眉头一皱，他们进宫后确实没有看到交战的痕迹，虽说杨历率领的三万大军是百战之师，但锦吾卫只效忠皇帝，不会任由皇帝被劫持而无动于衷。 “锦吾卫上将军关宏文，是从杨剪大元帅手底下走出来的，说起来还算杨历将军的半个师傅，有些事情说清楚了，总比动刀动枪来的实在， 何况先帝确实是主动禅让的，锦吾卫怎么会反对。” 至于皇帝为什么要主动禅让，齐世子自然不能实话实说，当时杨历带着齐亲王和世子上前，准备让皇帝问罪时， 齐世子直接从杨历腰间抽刀架在了皇帝的脖子上，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杨历的人直接冲进后宫，从皇后到太子整整齐齐的跪在皇帝面前， 不禅让简单，一刻钟砍一个脑袋， 禅让后，齐世子保证，只将其软禁绝不杀他，再加上齐亲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他也不想这样怎么着，怎么着的， 而且发誓绝对会护大哥一家周全，齐亲王的话在皇帝这里要比齐世子可信的多， 虽然被自己的亲弟弟给谋了反，到最后皇帝都相信自己这个弟弟不会害他。 秦斯不明所以的看着齐世子，不明白他为何要说这些，接着就听到齐世子继续道： “巧的是，渤州守备军的将领好像也是杨剪大元帅的门下吧，啧啧啧，杨将军，我突然明白为何你们杨家对隋阳如此忠贞，我那个皇叔还一直不信任你们了， 在隋阳叫的上号的武将，有一大半和你们杨家有关系。” 小小内涵了一下杨历的齐世子话题一转： “至于水师，他们从不会参与朝政之争，谁做皇帝对于水师提督高朗来说并不重要，只要朝廷不缺了他们银子和补给就好， 至于张德福嘛，确实是个麻烦。” 齐世子说着说着突然做出一个神神秘秘的动作，然后看似小声，其实让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你们要不要猜猜，被杨秋扣在安西的那八万铁骑现在在哪。” 齐世子的话让李正和秦斯同时皱起了眉头，他们和杨秋掺和到一起了？ 齐世子自然不会跟他们解释这些，带着齐亲王和杨历直接离开了大殿，只留下混乱的人群。 “你说杨蛮子和女帝私下里做了什么交易？” 走在前面的齐世子突然停下，回头看着杨历说道。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呵呵，咱们现在都是自己人了，有些事就别藏着掖着了， 虽然我不知道杨家为什么和杨秋掺和到了一起，但有一点我能确定，杨秋肯定和女帝私下里达成了协议， 不然女帝脑子抽了，突然撤军，就算要清除异己，也绝不是战局对北原有利的情况下做这些事， 所以肯定是杨秋答应了某些更大的利益，让女帝无法拒绝， 别告诉我杨家不知道，不然凭借杨秋的信誉，女帝绝不会信他。” 杨历歪着脑袋想了想道： “放心，不会损害到隋阳的利益，这点数杨家还是有的。” “嗯，那我就放心了。” 过了片刻后，齐世子突然道： “那杨家跟杨秋做了什么交易？” 杨历微微一怔，开口道： “我说没有你信吗？” “呵，没有利益交换，杨家和杨秋能在这件事上配合的如此默契？除非他是杨家人。” “。。。” “你为什么不说话？” “说什么？” “我说杨秋是杨家人，你为什么沉默？” “你会跟一个屁对话吗？” 第204章 我最怕威胁了 隋阳皇权的更替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杨剪大军回都之前，朝野上下出奇的保持了沉默，没有透露半点风声， 隋阳一些官员权力的变动，对于现在混乱的天下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现在最吸引人注意的就是和北原的谈判， 杨秋怂了，不得不说几十年了，无论是北明朝廷还是隋阳，这第一次看到杨秋犯怂的样子。 以往的谈判，都是杨秋和女帝接洽， 而这一次杨秋坚定的表明，绝不会参与这次谈判，而是让王老二代劳。 若只是这样也吸引不了其他人的目光， 偏偏女帝就认定了杨秋，一句话，杨秋不来就不用谈了，拼着北原的家底不要，也要继续和中原打下去。 这一下可就把众人的兴趣调动了起来，大家都知道，女帝之所以愿意和谈， 是因为杨秋八万铁骑入北原，满草原的追着女帝谈， 如今人家女帝愿意谈了，杨秋居然怂了，两个人在北原发生了什么，成了中原人最津津乐道的话题。 其实也不怪杨秋不敢去，北原的探子传回来消息，女帝这次不知道许了什么重诺，居然把隐居的北原高手给请出了山。 而且一请就是五位，现在这五位大佬正跟在女帝身边，等着杨秋上门。 这尼玛谁还敢去，安西这边的顶级高手只有白鹤老人和老谷，方回算是白送的，人家愿不愿意跟杨秋走这一趟都不好说， 就算加上方回，也才三个人。 至于音离就不用想了，杨秋总不能说我把女帝给睡了，现在人家要剁我二弟，你帮我砍人去吧。 “老方啊，好歹我也管吃你管你住了这么长时间，多少也有点情谊在吧，看在咱俩交情的份上，你就跟我走一趟呗。” 方回已经被杨秋纠缠了整整三天，只要一有时间，杨秋就贴上来献殷勤。 不是方回不想走，而是当初王老二带着近卫军支援靖王府时，把吕无给带上了， 吕无和琉球儿好不容易见面，琉球儿自然不会让他们这么早就离开， 若是方回和吕无知道王老二为什么要带上吕无，说不得早就跑路了。 “靖王殿下说笑了，你王府高手如云，更有几十万大军坐镇，哪还用得着我这个小人物。” “你这么聊就没意思了，一剑斩千骑也叫小人物？” 已经失去耐心的杨秋面色一沉，双手叉腰道： “油盐不进是吧，行，老子先找吕无那个小娃娃聊聊，然后再让琉球儿跟你聊。” 看着作势要走的杨秋，方回叹了口气道： “靖王殿下，方某有一个问题，不知道殿下能不能为我解惑。” “说。” “你和吕太傅到底有什么渊源？” 杨秋微微一怔，他没想到方回居然对这个感兴趣， “你是替自己问的，还是替吕无问的。” “都有吧，我自己也很好奇。” “那我跟你讲讲我和吕芩洁的故事，你跟我去一趟北原如何。” “可以。” 杨秋和吕芩洁也就那么点事，从大沁皇城第一次见，到两个人分道扬镳，然后北明都城出事为止，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当然一些不能让方回知道的事情，杨秋自然也不会提。 “所以，当初你为什么要去书斋，还要给吕无的父亲留下靖王府的玉牌？” “我说纯粹是想恶心恶心吕芩洁你信吗？” “不信。” “就知道你不信，留玉牌有两个意思，第一个是提醒吕芩洁，我安插在都城神械司的暗子，让她不要再查了， 第二个是提醒北明皇室，我一直在盯着吕芩洁，他们在神械司搞出来的东西最好不要藏着掖着，对大家都不好。” 虽然王老二跟方回说过吕无父亲的死和他们无关，但方回多少是有些不信王老二的， 毕竟两个王八蛋中间选好人，杨秋似乎更靠谱一点。 “那按照你的意思，是谁要杀吕无的父亲？” 杨秋闻言冷笑。 “还他妈能有谁，敢在都城明目张胆杀害太傅家人的势力有几个，而且北明禁卫司眼线遍布都城， 背着他们杀一个对朝廷举重若轻的重臣亲属，禁卫司真不知道？” 方回皱眉不解。 “为什么，这对朝廷似乎没好处吧。” 杨秋摇了摇头，抓起一把鱼食撒向湖中，指着挣食的鱼儿说道： “在皇室眼中，这天下所有人都像这湖中的鱼儿一样，不过是他们圈养的玩物，当某一天，他们发现自己圈养的玩物有些不听话的时候， 就要想办法让玩物收收心。 你以为吕芩洁没有怀疑过皇室吗？ 我告诉你，以我对吕芩洁的了解，她当初第一个怀疑的应该就是北明皇室， 只不过老子运气不好，被梁靖楠那个娘们给摆了一道， 自己跳进了皇室挖好的坑。” 方回沉默了许久，才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吕太傅是因为和我们这些江湖人接触过多，才让皇室动了杀心？” “不，这只是一方面，说句不好听的，朝廷从来没把江湖放在眼中，吕芩洁男人会死的最大一部分原因， 是因为吕无，自从生了这个小娃娃，吕芩洁去神械司的时间越来越少，大部分时间都在书斋陪丈夫儿子， 梁靖楠和朝廷每天都盼着吕芩洁跟以前在大沁和安西一样，搞出来一些足够牛逼的玩意，借此摆脱安西的掣肘， 所以，当他们发现吕芩洁的心思已经不在神械司上面的时候，你说他们会做什么？” 方回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杀了吕无的父亲，然后想办法将吕无接进宫，将其软禁，借此威胁吕芩洁全心为朝廷效力。” “没错，可惜梁靖楠没想到半道杀出个你，直接带着他们娘俩出了城。” 杨秋在说完这句话后，回过头凝视着方回的眼睛说道： “这么说起来，害死吕芩洁的不是别人，而是你。” 方回听完这句话没有反驳，当初自己如果拒绝了吕芩洁，这个女人也会找别人来帮她出城，但事实却是方回没有拒绝，说他间接害了吕芩洁也没毛病。 第205章 黑奴 杨秋拍了拍手转身准备离去，方回已经搞定，接下来就是想想以后的安排。 然而走了没两步，方回再次开口道： “我还有一个问题。” 杨秋回头，不满的说道：“别的问题，可是要另收费的。” 方回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回答我这个问题，北原之行我替你挡两位北原高手。” 杨秋皱眉不解。 “有区别吗？” “有，挡住一位，我有十成的把握，挡两位我可能会受伤， 但是加上白鹤老人和谷万通，我们三人足矣。” 杨秋嘴角微微一扯，笑呵呵的说道：“问吧。” “当初带吕芩洁和吕无离开北明都城的时候，城墙上有一个高手，除了禁卫司指挥使我想不到当时谁会关注我们的动向， 但他却没有阻止，不然我们出城就没那么容易，所以我很好奇，禁卫司指挥使难道也是你的人？” 杨秋诧异的开口道：“你不是个江湖剑客吗？怎么对朝廷这点勾心斗角的事，这么感兴趣？” “我只是好奇，你不愿意说可以不说，但北原之行，我也会量力而为。” “艹，威胁老子是吧，明白的告诉你， 老子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威胁。” 杨秋厚颜无耻的说完这句话后，一屁股坐在护栏上说道：“禁卫司两位指挥使，最初不是我的人，后来变成了我的人，再后来又不是我的人，听懂了吗？” 方回一脸茫然，很明显没有听懂， 杨秋无语的说道： “当初在城墙上的应该就是萧风，之所以没有阻止你们出城，大概是因为萧风多少和吕芩洁沾点情谊，不想看着吕芩洁被皇室威胁吧。” 杨秋说完直接起身就走，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说道：“该说的都说了，什么时候出发，我会让人通知你。” 说完这句话，杨秋突然回过头神神秘秘的指了指曲廊的地板说道：“水下凉，别受了风寒。” 待杨秋走远，紧皱眉头的方回才开口道：“上来吧。” 随着曲廊下一阵水花响动，湿漉漉的吕无从曲廊下翻身而上，甩了甩湿透的衣衫，问道：“我说你当初为啥不飞过城墙非要爬狗洞，合着你是害怕城墙上的高手啊。” 方回给了吕无一个白眼道：“放你娘的屁，老子怕过谁，当初爬洞还不是因为你们两个累赘，你真当禁卫司指挥使是吃干饭的。” “得了，你最牛逼，话说你觉得杨秋的话可信吗？” 吕无认输的拧着衣服上的水渍问道。 “可不可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随着杨秋去北原之后，你要记住，一步也不要离开琉球儿的身边。” 听完方回的话，吕无皱着眉头道： “我觉得他们不会这个时候杀我。” “吕无，从小到大什么事你都有自己的想法，每次决定都是听你的，但这次你听我的，我回来之前，你要和琉球儿寸步不离。” “既然你觉得他们要杀我，干嘛还把我留在王府。” “不，我只是怀疑，毕竟杨秋和王老二名声可不太好，这么做也只是以防万一，而且你留在琉球儿身边，肯定比离开王府要安全。” “行，明白了。” 杨秋回到英灵殿后，很快就和王老二敲定了此次出行北原谈判的细节，安西的二十万铁骑是一定要带上的， 万一女帝反悔，杨秋哭都没地方哭去，至于顶级高手，其实方回去不去并不重要，因为白鹤老人说过， 别说对面五个顶级高手，就算加上中原十大宗师一起，白鹤老人想要保着杨秋回到大军之中，也不是难事，至于有没有吹牛逼的成分，肯定是有，但白鹤老人敢这么说，肯定有办法保杨秋无碍。 杨秋之所以非要带上方回，是因为，吕无身边不能留人啊。 “事情做的干净一点，别出了岔子。” 杨秋揉着太阳穴不放心的说道。 王老二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道：“我做事，你放心。” 过了好一会王老二担忧的说道：“不过这么做，对我大侄子是不是残忍了点。” 杨秋睁开眼睛目露精光沉声道：“男孩想要成长为男人，需要的是经历而不是时间，朝廷不会给咱们这么多的时间让他去慢慢历练。” 王老二点头沉默。 过了一会杨秋再次开口道：“听说朝廷的赐婚诏书到平西郡了？” “对，不过我让人给拦下了，梁靖楠这娘们也忒心急了点，现在战事刚平，就急赤白脸的把女儿往外送。” “呵，她是想趁着老子还没纳一个青坊女子为妃前，把这事给定下，比一个青坊女子先嫁入王府和后嫁入，名声上可是两码事。” “那怎么着，要不咱们趁着这两天，直接把你跟小嫂子的事定下来，恶心恶心朝廷？” 杨秋摸了摸下巴，坏笑道：“恶心人也不是这么恶心的，要恶心就往死里恶心，这事等我从北原回来再说。” “报，王爷，督军，朱特使回来了。” 一名王府侍卫急匆匆跑进英灵殿说道。 杨秋面色一喜，和王老二急忙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朱泓烨这次出使西域用了数年的时间，以往都是派人送货物往返，这次回来之前就曾给杨秋来信，说有稀罕玩意带给他。 当杨秋看到一身西域装扮，面色黝黑的朱泓烨后，开心的抱了抱着自己的财神爷， 朱泓烨每年从西域发来的货物，能够为安西带来极大的利润，所以看到朱泓烨之后，杨秋跟看到亲爹一样开心。 “王爷，泓烨这次带来的好东西，就在前厅，还请王爷移步。” 当兴高采烈的杨秋和王老二看到朱泓烨带来的宝贝后，震惊的无以复加。 杨秋指着站成一排，黑得发亮的人形生物问道：“这，这，这踏马是人是鬼？” 朱泓烨微微一笑，上前说了句众人听不懂的蛮话，十几个黑蛋齐齐跪在地上给杨秋磕头。 “王爷，这些黑奴是西域更西的商人从大洋的另一边捕获的，只是未开化的半人，能学语能听得懂人话，可比牲口好用多了。” 杨秋和王老二看着这群黑奴啧啧称奇。 “老子养牲口还能杀了吃肉，还能下田耕地，这玩意养来干吗？” 朱泓烨微微一笑道：“西域的商人一般都将这些畜生当做奴隶使用，不过用的时候要小心些，有些人为了猎奇会和这些畜生交配，生下的杂种全都是黑的。” 杨秋闻言眉头一皱，然后就听到朱泓烨又说了句蛮话，黑奴中几个雌性毫不忌讳的直接脱掉了身上的衣衫， 王老二在一旁撇嘴道：“跟这玩意干那事，西域那群王八蛋也能支棱起来？” 朱泓烨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这谁知道呢，反正这玩意我就是买来让王爷瞧瞧，想养就当条狗养着，不想养就杀着玩呗，反正就是一群价格连猪狗都不如便宜货。” “这就是你带来的好东西？”杨秋皱眉道。 “当然不是。” 第206章 西进陆地图 ‘大洋航海图’ 当朱泓烨将这张占据半个前厅的地图打开后，杨秋瞬间明白了朱泓烨的意思。 朱泓烨想出海。 大洋的另一边有什么？这是整个中原所有人都想知道的秘密。 在百姓的心中，大洋另一面住的是仙人， 在皇权的心中，大洋的另一面是辽阔无边还未征服的疆土。 西洋商人第一次出现在中原王朝的视线中，是八百年前大周王朝时期， 当时的大周国力鼎盛，就连侵扰中原千年的北原，也在这个时期被大周的军队给压制到了北海之地。 当初周边各国都和大周建立了良好的贸易流通，西洋商人也是从那个时候和西域的商人一同进入了中原。 可惜好景不长，大周依旧逃不过王朝更迭的命运，大周末年，灾祸连起，北部干旱，南部洪水，接着就是席卷全境的大瘟疫。 各地的百姓在有志之士的煽动下，开始了浩浩荡荡的起义活动，隋阳开国皇帝也是从这个时候，从各地起义军中杀了出来， 中原因为这一战，从原本的南部北部之分，划出了天下十一州，隋阳开国之君在中州建立隋阳王朝，至此延续了数百年的十国之战开启。 经过了一百多年的战争，大沁，文邱，范国，北明都是在这场战争后期建立的新政权。 接着就是五国之间互相内斗，然后顺便和北原搞搞摩擦， 这个时候谁还会有心思跟别的国家建立贸易，光他娘的想着怎么一统中原了。 经过数百年的时间，西洋和西洋人也就成了一个传说。 而这一次朱泓烨的西域之行，又让他见到了西洋人，他们带来的香料玉器还有各类的奇珍异兽，足以在中原贵族之间引起一场轰动。 而这次朱泓烨不仅从西洋人手中花了大价钱购得航海图， 还买了白象，白狮子猫，鹦鹉，龙涎香、乳香、腽肭脐香、千年枣、石榴、葡萄、美菜等数不胜数。 这些都是中原如今看不到的宝贝，若是能够开通航海贸易， 安西可以用极低的价格从西洋商人本土，换取大量的奇珍， 杨秋看着这些宝物清单沉思了良久之后，才说道： “安西没有船，距离大海也尚远，这航海贸易该怎么施行？” 朱泓烨似乎早就知道杨秋会感兴趣，不然也不会这么问，于是打开中原地区的地图说道： “安西是没有海，但长河江从安西与范国旧土胤州隋阳渤州流过，若是能够和隋阳达成协议，自然可以借长河江出海。” “老朱，大家都是聪明人，没必要扯犊子，从长河江借道，隋阳如果不吃掉一半的货物，老子跟你姓， 而且隋阳很有可能借此开通海道，把咱们的生意给抢了，凭借安西的底蕴可抢不过隋阳。” 朱泓烨微微一笑，开口道：“自然，我在西域一直都宣传安西现在是中原唯一的正统王朝，要是被隋阳插一杠子，到时候我在西洋人眼中好不容易留下的名望就完了，安西也别想和西洋人做生意了。” “既然你能提出来，肯定会有更好的想法，说说看。” “王爷，文邱旧土，烛州以南有一片宽不过三百里的地界属于南蛮，这地方临海啊，若是能够拿下两州之地，然后出兵占领这三百里的地盘，安西就有了自己的出海口。” 杨秋饶有兴趣的看着朱泓烨说道： “看来你小子也不是淡泊名利的主，到现在还想给北明朝廷下绊子， 虽然你说的是个好办法，但现在安西还没有和北明开战的准备，最起码不是现在，还有没有别的想法？” 朱泓烨也不失望，杨秋和朝廷彻底开战只是早晚的事，朱泓烨自然不会急于一时，清了清嗓子，将手指指向了北原的方向，地图上有一片巨大的湖泊。 “北海？” 杨秋诧异。 “没错，北海，如今王爷和北原正在谈判，若是能够和女帝达成交易，咱们完全可以绕过隋阳和北明从此处入海。” “难道你就不担心北原人会心动吗？” “王爷，你应该很清楚，北原人对粮食，铁器，煤炭更感兴趣，若是咱们能从北原出海，从西洋带回来的稀罕玩意，拿到中原可换取北原必须之物的东西可就多了。 我不相信女帝不会动心，这种无本万利的生意，傻子都不会放过。” 王老二摸着下巴不解的问道：“你也说了，这生意对北原来说属于无本万利，而且北海深处北原，若是他们抢了咱们的生意怎么办？” “王督军真会开玩笑，北原人一不会造船，二需要经过安北市坊和中原交易，他们脑子抽了把自己的财路给断了。” 杨秋皱着眉头一直在思考朱泓烨计划的可行性， 若是此事能成，里面的利润可想而知，但风险同样巨大。 安西若是跑到北海去造船，先不说需要大量的时间和人力物力，最起码有一点能够确认的是，这么大的动静绝对瞒不过隋阳和北明的眼线。 到时候就怕隋阳和北明非要插一道进来，最后北海的船队还没建好，隋阳和北明可能都跟人家西洋开通海市了。 朱泓烨敢这么提议自然也有他的道理，若是安西能够把保密工作做好，隋阳和北明的探子想要跑到北海，多少有点费劲。 两国顶多也就是疑惑，不会猜到安西会去北海造船。 “这件事我需要考虑一下，去北海造船有些不现实，最起码安西的人力财力全完支撑不了这么大的工程， 还有这西洋商人是怎么到的西域？我记得西域似乎离大海更远吧。” “有一部分是从西域交界的安陀逻境内，沿着西布萨江到达的西域，还有一部分是越过千里荒漠来的，上次我让人给你带来的西进陆地图就是这些人带来的。” 西进陆地图，原本这东西并没有引起杨秋的兴趣，毕竟现在中原还乱成一团，哪有心情西进征伐。 但有个人却对这玩意很感兴趣，那就是北原女帝。 这张地图上清晰的注明，在北原以西的五百里荒原外，遍布着大大小小几十个国家， 这些小国跟中原的战力比，就像是待宰的羔羊，而且地图上还标明了适合北原通往这些地方的路线，当初杨秋拿出这份地图让女帝瞅了一眼，就这一眼差点让女帝直接高潮。 两个人在北原达成的交易，就是这份西进陆地图。 第207章 西进 这张地图之所以让女帝如此兴奋，原因也很简单， 北原因为中原的压迫，已经缩在这片草原上上千年，他们无时无刻不想突破这层封锁，前往更肥沃的土地。 曾经北原有无数先辈进入西边的荒原，但他们走的最远的地方也只是到达了西域， 只要他们再坚持一百里，就能进入另一个国度，那里有无数的良田等着他们去掠夺，有无数的奴隶等着他们去征服。 而现在这个机会就放在了女帝的眼前，换成任何一个北原人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一个可以摆脱中原掣肘的机会。 若是中原此时大一统，杨秋也绝不会将这张地图拿来交易， 可惜的是，现在中原不稳，还要时刻担忧北原的威胁， 正好可以用这张地图，吸引北原的注意力，让他们把重心放到西边的这些小国上面， 等中原彻底稳定下来之后，北原曾经到过的地方，中原人也会去。 不同的是，北原人是去掠夺，而中原只有征服。 杨秋和朱泓烨两人又商议了一下，接下来和西域贸易的一些细节， 之后就准备启程前往北原，这次谈判说白了就是走个形势， 杨秋和女帝其实早就定下了大概的方向，北原此次不会狮子大开口， 毕竟这一战，已经打掉了北原三分之一的人口，左右王庭两部的精锐尽失， 两部的妇孺老幼被女帝赏赐给其他王庭，带去的粮食牛羊大大缓解了各部的情况。 再加上中原答应的三百万石粮食，如今北原想要撑过这次大旱并不困难， 这次谈判，女帝真正想要的是能够支撑他们远征的东西。 杨秋带着二十万铁骑和朱泓烨朝着北原而去，杨秋专门让朱泓烨从带回来的玩意中挑了一些女人的物件， 能够不动刀兵，最好还是不动刀兵，毕竟送两件东西能让女帝心情好一点，这个买卖还是划算的。 带杨秋离去后，王老二找到了黏在一起的琉球儿和吕无。 “小子，老子也要出趟远门，你在王府消停的，别到处乱窜哈。” 琉球儿白了王老二一眼道： “你出门就出门呗，用不着跟小爷汇报。” “嘿嘿，老子就是来提醒你一下，你那个相好的在安西书院好像被欺负了，用不用老子替你出头？” 琉球儿闻言直接眼珠子一瞪，怒骂道：“王老二，你他娘的不是答应小爷，如念去了书院不会受委屈嘛。” 王老二两手一摊委屈的说道：“大侄子，你这可就误会我了，能够去安西书院读书的娃娃，哪一个不是安西权贵们的小祖宗，他们无法无天惯了，老子的名头还真吓不住他们。” “行了，这事我知道了，小爷自己会处理，你该干嘛干嘛去。” 琉球儿一脸不悦的摆了摆手赶人道。 王老二也不生气，憨笑着转身离去，吕无看着王老二的背影不解道： “琉球儿，你为什么不让王老二直接出面，要是他去解决这件事，应该很轻松就搞定吧。” 琉球儿闻言叹了口气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王老二的为人，要是他去处理这件事，八成会把事情搞大，到时候书院的人谁还敢跟如念做朋友，还是你跟我走一趟吧。” “行，处理校园霸凌，我最擅长了。” “什么玩意霸凌？” “没啥。” 年轻人的性子总是急的，琉球儿直接拉着吕无收拾东西，跟徐则要了两匹马，朝着安西府疾驰而去。 王老二站在塔楼上看着远去的两人不知道在想什么，一道靓丽的人影轻轻飘落在王老二的身后。 “都安排好了？” “恩，从三教九流到一流高手，全都在路上等着了。”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若是到时候还需要秘卫出手，后果你知道的。” 邱笑笑不敢直视王老二凌厉的眼神，急忙开口道：“主人放心，奴家会亲自跟着，绝不会出差错。” “记住，你不能出手，琉球儿看似大大咧咧，心思还是有的，若是认出你来，你得死。” “奴家明白。” 待邱笑笑离开后，小六爬上塔楼笑呵呵行礼道： “二爷，全安排好了，要是这娘们出了篓子，秘卫肯定会第一时间让她闭嘴。” “你办事我放心，现在安西的顶尖高手都随着老大去了北原，大姐肯定不会插手这件事，所以，一定给我盯好邱笑笑。” “放心吧，二爷，您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现在吧，早走一会，不在场的证据才可信一些。” “需不需秘卫提前把事做了？” “呵，用不着咱们出手，这次老子主要目的是为了避嫌，不然有毛病跑隋阳趟他们的浑水，隋阳锦吾卫可是经营了数百年，要是连这点事都干不好，这隋阳也该亡了。” “得嘞，那就祝二爷一路顺风。” “少他娘的扯淡，这次朱泓烨带来了几个黑娘们，赏你一个玩玩？” “可别，那玩意看了都想吐，你饶了我吧。” 这群黑奴也是倒霉，不知道的怎么就被王老二给看上了，王老二给出的解释，是想观察一下这些黑奴和正常人有什么不同， 用脚丫子想都知道，黑奴会面对怎样惨绝人寰的研究。 王老二的私人府邸，每天晚上都能传出凄惨的叫声，跟他娘的闹鬼一样。 总共十八个黑奴进了王老二的府邸，如今已经死了十二个，据说每一个被丢进狗圈的时候，全都支离破碎。 王老二养在府里的狗，这几日吃生肉都吃出野性来了。 昨天王老二更是兴趣一来，直接将一名黑奴丢进了尝过人肉的狗群中，那场面叫一个壮观， 不过有一说一，这些黑奴生猛的很，被一群猎狗围攻下还让他反杀了一只， 看着被啃的只剩骨头的黑奴，王老二心疼坏了，这些猎狗都是朱泓烨从西域带来的名犬，深得王老二喜爱，没想到被一个畜生给弄死了一只。 王老二对剩下的黑奴更加厌恶了起来，接下来的手段更是惨无人道， 他先是将一名黑奴砍去四肢，装入罐中做成人彘，然后命令其他黑奴用自己的屎尿喂养人彘，等人彘死亡，就把喂养的那个黑奴砍去四肢再做成人彘，换个黑奴继续喂养。 ------------------------------------ 兄弟们，这两天更新可能会很不稳定。 因为临近五一假期，老板没人性，强迫我们加班把假期的工作补回来，昨天加班到夜里十二点，这两天可能都会加班。 我会想办法抽空更新，五一假期会多更，补偿大家。 第208章 书院 安西书院， 位于大沁旧都皇城内，拿一国皇城旧址做书院，除了杨秋整个中原从未有人如此豪气过， 安西书院被划为甲乙丙丁四等，安西各地平民百姓家的孩子若是有读书出色的，可入书院丁等院，也是之前大沁宫女太监居住的场所， 虽然环境较差，但学到的东西和其他书院并无差别，而且丁等院不收取任何银钱，若是孩子肯在学习外，为书院做一些劳工，还会管食宿，这对平民出身的孩子来说，已经算是了不得的机会。 一些名门士绅的子孙，可交纳一定的金银，进入丙等院，这里是原本后宫嫔妃的宫殿居所，环境自然也要好的多， 因为交过银钱，丙等书院的孩子不需要劳作，若是想要学习其他才艺，也可多交纳一部分金银，自然有先生教授他们这些技艺。 乙等院，公主皇子原本的宫殿居所，安西官员将领的子女就在此读书，他们不需要交纳任何钱财，除了学习必要的课程， 先生们也会根据孩子们的特点，为他们量身打造合适的施教方式。 甲等院，从安西书院建立至今，学生从未超过二十人， 能够进入甲等院的，除了安西的顶级权贵，也只有为安西做出极大贡献的将领子女才可入内， 这里教的不仅是书上的东西，还教他们如何为官，如何为将，如何为人。 安西的社会阶层，在这座书院内展现的淋漓尽致，无论时代如何变迁，无论王朝如何更迭，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阶级之分。 当然，书院的这种划分制度有很多人会觉得不公平，何为公平？ 甲等院学子们的父辈，在战场上用鲜血和残肢断臂给他们换来的机会，若是让那些在后方享受安稳的普通人子女也享受一样的待遇， 这对那些死在战场上的将领公平吗？ 在这种乱世，能有一方净土为普通百姓人家的孩子，提供一片可以读书，可以出人头地的净土，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公平。 这些人都应该感谢吕芩洁，若不是她曾经在大沁推行了许久的入学政令，让安西捡了现成的，这些普通人家的孩子想要读书，一个字，难！ 当然有了阶级之分，自然也就有了权势压迫，甲等院瞧不上下三等院的孩子，乙等院瞧不上剩下的两院。 在这种氛围下，学子们很快就会产生各自的小团体，虽然甲等院没几个人，但现在分为了三个小团体。 准确来说是两个半。 蒋春生，安西刺史李甫林的外孙，他身边围绕着以文官为首的官宦子弟。 徐哲，安西上将军徐腾的儿子，围绕他身边的自然就是安西武将们的子孙。 今个刚刚散学，蒋春生和徐哲就摆开架势对峙了起来。 而导致这场冲突的罪魁祸首，就是那半个小团体的主人， 她此时正手足无措的站在两拨人中间，既不敢离开，还不敢开口，生怕激怒了对方。 如念从小就一直羡慕那些贵人家的小姐，羡慕她们可以读书学字，羡慕她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琉球儿在王老二府邸见到如念后，也不知道怎么安顿这位青梅竹马，于是请求王老二将她送进书院。 书院什么情况，王老二这种看书就头疼的汉子自然不了解，也没考虑过如念进了书院会不会受欺凌， 不仅王老二这么想，书院的院长也这么想的，王老二亲自安排人送来的学子，自然要进甲等院。 一开始如念刚刚入学的时候，这些学子对这位背景不详的少女还有些忌惮，等后来慢慢接触，才知道这姑娘好像是被王老二从隋阳掳来的， 学子们看如念的眼神开始渐渐不对了起来，人人都知道王老二是个什么品种的货色， 再加上如念自从被送进书院，从未有人来看望，或者休学的时候回王府， 如果仅仅是这样，蒋春生和徐哲他们也不至于欺辱一个小姑娘，毕竟这姑娘每日除了学书跟别人也不怎么交流，很容易让大家忽略。 但就在前段时间，书院组织了一次大考，书院每次大考都是四大院共同举行，名次不分院落， 这样可以调动学子们的积极性，甲等院的学子自然不会允许自己的名次低于其他三院，所以这些学子跋扈归跋扈，读起书来也极其用功，不为了别的，就为了一个面子。 也是这次大考，如念的名次属实有些不理想，毕竟少女才刚刚入学没多长时间，而且以前更没有什么基础， 甲等院的孩子们觉得如念给他们丢人了，开始对她冷眼相待， 而如念也因为这次大考，第一次接触到甲等院之外的学子，尤其是丁等院的普通人家学子，如念对他们倍感亲近。 许久不曾见过的笑容荡漾在脸上，和那些出身低贱的少年少女相谈甚欢。 这一下彻底惹恼了甲等院的祖宗们，大考名次不如其他人也就算了，居然还自降身份和丁等院的贱民混在一起，甲等院的身份都让她给丢光了。 从这次开始，蒋春生他们开始羞辱如念。 一开始还只是言语上的不尊敬，后来发现这个少女每次都只是低头沉默不敢反驳，而且也从未见过有谁来为她出头， 这些孩子们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徐哲他们毕竟是军人家庭出身，自然不会欺辱弱小，尤其是一个女人， 但同样也不会为了如念出头，毕竟他们觉得如念确实丢了甲等院的脸面。 真正过分的是蒋春生，每日散学后，蒋春生都会找借口羞辱一番如念，有的时候故意将鞋子弄脏，然后让如念跪在地上为他擦拭干净， 更过分的时候，还会让如念跪在地上双手撑地，成为蒋春生的人肉板凳，人高马大的蒋春生坐在身材瘦小的如念背上，跟压了块石头一样。 如念每次只能强撑着颤抖的胳膊不让自己倒下，若是让蒋春生出了丑，这位爷不定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 虽然有同为女子的同窗为如念打抱不平，但在蒋春生的威视下全都保持了沉默， 但今天，再次被当做人肉板凳如念，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而恼羞成怒的蒋春生要做的事也让徐哲看不下去，这才站了出来。 第209章 小爷还有个名字 感觉丢了颜面的蒋春生，先是踹了如念两脚， 接着咆哮道：“玛德，故意让本公子出丑是吧，一个小贱人，以为爬上了王督军的床就能一飞冲天了？” “我没有。”如念涨红着脸捂着被踹痛的胳膊反驳道。 这还是如念第一次出声反驳蒋春生，一时间让蒋春生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才阴冷的说道： “小贱人还嘴硬，自从你来了学院，王督军可曾派人来看过你一次，你只不过是王督军的一个玩物，玩够了随便把你丢到书院自生自灭而已。” “我说了，我不是。”如念愤怒的回应道，她可以容忍对方打她骂她，毕竟自己出身低贱，在隋阳就已经习惯了贱民的身份， 但如念不能允许对方侮辱她的清白。 “呵呵呵，好啊，既然你说你不是，那就证明一下吧。” 蒋春生冷笑着说道，此话出口后，所有人都一愣，不明白这该如何证明。 “把衣服脱了。” 众人彻底惊住了，如果只是普通的羞辱打骂大家早已习以为常，但当众让一名少女脱衣服，这已经超出了底线。 当然众人也不会认为蒋春生是见色起意，毕竟如念的相貌只能说是清秀，对于他们这种出身的公子哥，这等相貌自然入不了他们的法眼。 “蒋春生，我建议你不要太过分，这里是书院。” 徐哲终于看不下去，开口阻止道。 “姓徐的，你少跟本公子在这装清高，以前怎么不见你替她出头。” “我只是想提醒你，若是她将此事告知院长，你免不了要受一顿板子。” 徐哲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从内心就已经认定如念只不过是王老二的玩物，毕竟蒋春生的身份在那， 王老二是什么人大家也很清楚，一个女人而已，别说羞辱，就算杀了王老二都不一定在乎， 而蒋春生最多被书院打一顿板子，李甫林和蒋春生的父亲上门给王老二赔个礼道个歉就算了事。 “这顿板子我认了，今天我就是要扒了这个贱人的衣服，怎么着徐哲，你是准备为了这个贱人和本公子在这文殿之内打一架吗？” 徐哲闻言眉头一皱没有说话，扒了这个女人的衣服，蒋春生顶多被打一顿， 若是两个人在文殿内互殴，最起码要被休学两年，回去后还会被徐腾丢进军中折磨一番，自然是不值得的。 看着沉默的徐哲，蒋春生嘿嘿冷笑了起来，如念惊恐的看着缓缓向她靠近的蒋春生，泪眼婆娑的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众人， 可惜看到的全是冷漠，戏谑，还有期待。 “如念。”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文殿门口传来，如念看着门口矗立的那道人影，终于忍不住委屈的大哭了起来。 众人看着面孔陌生从殿外缓缓走进来的少年，不由的皱起了眉头，皆因这少年手中拿着一把剑。 书院院规，院内任何人不得持刀剑，包括靖王杨秋，入书院都要摘下佩刀。 但这个少年就那么堂而皇之的拿着那柄出鞘的剑，跨进了当初大沁君臣朝会，如今学子读书的文殿。 “你是何人，难道不知道书院的规矩吗？谁放你进来的？” 琉球儿没有搭理叫嚣的蒋春生，蹲在如念身前，摸着她的脑袋看向如念身上的脚印，皱着眉头问道：“谁踢得？” 如念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琉球儿将目光看向一旁的蒋春生。 “你踢得？” “哼，本公子教训教训这个贱人怎么了，你想为她出头？” 琉球儿没有搭理蒋春生，回过头替如念抹了把眼泪说道： “闭上眼睛。” 如念虽然诧异琉球儿的话，但还是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就像小时候，无论琉球儿说什么，如念都会坚定不移的信从一样。 蒋春生看着面色冷漠缓缓起身的琉球儿，不屑的说道： “小子，拿着把破剑在这吓唬谁呢，你知不知书院是什么地方？知不知道本公子是。。啊。。。啊。。。” “啊。” “啊。” 随着蒋春生的惨叫，周围的众人纷纷发出惊恐的声音连连后退， 蒋春生脸色苍白的躺在地上捂着被砍断的一条腿，喷涌而出的鲜血很快就让这位公子哥疼的晕了过去。 如念听着周围人群的声音和蒋春生的惨叫，强忍着不让自己睁开眼，她知道琉球儿在为自己出气，但还是担心琉球儿会不会因此受伤害，毕竟蒋春生的身份在安西真的很高。 除了倚靠在殿门口看戏的吕无，徐哲应该是全场最淡定的一个，毕竟他爷爷是徐腾，老家伙从小就带着徐哲砍过死囚的脑袋， “这位兄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里是书院，在书院禁动刀兵是靖王立下的规矩。” “那就让杨秋来找我。” 琉球儿头也没回的打断了徐哲的话，然后把目光看向了蒋春生的另一条腿上。 “他爹是安西巴图郡郡守，他外公是安西刺史李甫林。” 徐哲的话终于让琉球儿回过了头，琉球儿歪着脑袋问道： “那你呢？” “他爷爷是上将军徐腾，他叫徐哲，他未欺负过我。” 依旧闭着眼睛的如念急忙开口道，因为她害怕琉球儿把徐哲也给得罪了。 听完如念的话，琉球儿想了想道：“嗯，徐腾，很熟悉，应该是见过。” 说完不再搭理徐哲，举起手中的剑对准了蒋春生的另一条腿。 没等谛鸣落下，一股无形的压力突然笼罩琉球儿全身，让他动弹不得， 门口一直看戏的吕无站直了身子，全身紧绷起来。 “小娃娃，在我书院动剑，谁给你的胆子。” 一名胡子花白，身袭灰色长衫的老者从殿后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第一时间去通风报信的学子。 其他学子看到老者后，纷纷行礼道：“见过院长。” 连地上的如念都急忙起身行礼。 院长先是看了一眼地上的蒋春生，接着皱眉看向琉球儿，当目光接触到谛鸣后，微微一愣。 笼罩在琉球儿全身的压力突然消失，接着就听到院长问道： “你是何人？” 琉球儿喘了口粗气，毫不畏惧的答道： “琉球儿。” 院长听到这个名字后，心中松了口气，因为刚才看到谛鸣的第一眼，他就联想到了杨秋义子的身份，如今对方说出一个陌生的名字，就算和杨秋义子有关系，只要不是本人动手，这件事都好解决。 院长面色阴沉了下来，刚想开口训斥，琉球儿就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 “对了，小爷还有个名字，叫杨安。” 第210章 江湖和庙堂不一样 杨安，安西书院院长最不想听到的名字。 原本刚正不阿的表情瞬间有些苦涩，这尼玛让院长怎么处理！ 如果琉球儿要是多少懂点人情世故，等人群散了，或者小声嘀咕两下， 安西院长都会装作不知道他是谁，然后找个机会把人给放了，再让安西府通缉进入书院残害学子的贼寇， 到时候随便拉出来一两个重刑犯砍了脑袋，这事也就过去了。 李甫林和蒋春生的老子八成还会亲自跑书院来道谢。 现在好了，这小子一张口就把后路全给堵了，现在文殿内的学子不是丙丁院的学子，随随便便就能封了口， 在座的都是安西顶尖权贵们的子弟，这尼玛要是回去一说， 安西学院任由靖王义子，持械入院砍杀同僚，绝对会让安西官员产生极大的不满， 就算他们不敢去靖王府讨说法，但总会在心里留下芥蒂， 你杨秋的义子如果能够随意砍杀他们的子孙，那么以后是不是就敢随便砍杀他们这些安西功臣， 在官员权贵心中留下这个印象后，琉球儿将来想要接手安西，呵呵。 平西走廊，被大军环绕的马车中，方回刚刚看完杨秋递给他的密信开口道： “这件事会怎么处理？” 杨秋惆怅的揉着脑袋说道： “我原本以为，这小子去了书院，顶多了就是把李甫林这个外孙按住打一顿，没想到下手这么果断，看来离开上安到安西的这段路，改变了他很多啊。” “安西刺史李甫林，听说他老奸巨猾是个不折不扣的佞臣，他敢为了这个外孙跟你红脸吗？” “你太小看李甫林了，你以为他能够坐到这个位置靠的是谄媚还是阿谀奉承，没有两把刷子，就他手底下的那些官员都能生吞活剥了他，能够在李甫林下面做事的，哪有省油的灯。” “所以他会公事公办？” 方回皱着眉头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杨秋坐直身子摇了摇头道： “那倒不至于，毕竟老子的义子，还轮不到安西府处理，李甫林接下来会大张旗鼓的去书院拿人，然后好声好气，好吃好喝的供着咱们这位小爷， 接下来，在安西官员面前痛斥杨安的横行霸道，然后带着一众官员去靖王府请命严惩杨安。” 方回这下彻底搞不懂了，不是说不会严惩琉球儿嘛，这咋又请命严惩了。 就知道方回搞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杨秋继续道： “这就是李甫林让人喜欢的地方，永远都不会让我为难，他这么做一是为了彰显安西府对待任何权贵都不妥协的态度， 二是给安西官员们一颗定心丸，告诉他们就算是王府里的人犯了罪，安西也绝不会姑息。 最主要的是他知道，现在去靖王府屁用没有，毕竟老子不在， 那么接下来会怎么样？” 不等方回发问，杨秋接着说道。 “接下来自然是要等我这个王爷回去，于是在这期间，他们会突然发现杨秋义子杨安持械进入书院砍杀学子，是有原因的， 让我想想李甫林会编造什么理由， 对了， 安西刺史外孙，巴图郡郡守之子，在书院休学期间出外游玩期间，嚣张跋扈，欺压百姓调戏良家妇女，百姓却苦苦状告无门， 而咱们的这位小英雄杨安听说此事后，一怒之下持剑入学院，为百姓出头， 这个理由怎么样？” 方回目瞪口呆的想了一会后，不理解的说道： “这也太敷衍了吧，怎么会有人信？” “当然，除了百姓没人会信，毕竟也只有百姓才会对这种故事感兴趣，不过，若是巴图郡郡守也承认此事呢？ 你肯定会说，别的官员也会认为，是王府给巴图郡守施压了， 但你别忘了一点，提醒琉球儿去书院的是王老二，安西秘卫在他手里从来没有犯过错， 不需要三天，安西各郡的府衙都会有百姓状告蒋春生，而且跟李甫林给的理由一模一样。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我相信李甫林肯定会做的更好，处理的更干净。” 这就是江湖和庙堂的不同，江湖人遇到这种事情，只需要拔出刀抽出剑，武力就可以解决大部分问题， 但庙堂，你得算计，要去算计民心，要和下面的官员们斗智，还要让那些当兵的看到你的勇，算错了一步，就需要用九十九步去弥补， 一个字，累。 “所以，这件事就这么完了？” 笑眯眯的看着天真的方回，杨秋轻笑道：“当然不会，就像你说的，官员不是傻子，各个都是人精，就算蒋春生恶贯满盈，也不能改变琉球儿越过安西律法，随意进入书院砍人的事实， 所以，我这个王爷必须表态，琉球儿也必须受罚，这样才能让这些官员安心。” “受什么样的罚？” 杨秋起身准备离开马车透透气，头也不回的说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反正老子不会害他，那是我儿子。” 但还没等杨秋跨出车厢，方回突然问道： “百姓如果遇到这种事，你们也是这么糊弄的吗？” 杨秋掀开车帘的动作微微一愣，回过头看着方回颇有深意的说道： “当然不，百姓用不着糊弄。” 等杨秋离开车厢后，方回才品出了杨秋的意思，百姓确实用不着糊弄，因为没人会真的去关心百姓的态度， 无论是隋阳还是北明，对待百姓只有一条准则，那就是命令，百姓可以质疑，可以不满，但朝廷让百姓做的事，他们只能去做。 安西或许好一些，但也改变不了这种延续了上千年的传统制度，安西官员对待百姓要比其他地方公正的多，但前提是百姓和百姓之间， 若是百姓和权贵发生了冲突，权贵有一万种方法会让百姓闭嘴，安西府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百姓那么多，少一个两个算不得什么大事，又不会影响安西府的税收，他们空出的田地不知道有多少人眼巴巴的盯着。 但安西权贵只有那么多，他们才是能够给安西给靖王府带来庞大利益的人。 第211章 夸大的战争 安西书院，原皇城天牢内， 琉球儿和吕无两人正舒服的躺在厚厚的锦绣棉被上聊天， 原本琉球儿看到书院院长的态度后，觉得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但没想到，人前铁血无情的院长，带着他前往天牢后，态度那叫一个和蔼可亲， 而且表示在这里想要什么就提，不要拘束，就当是小住几日，休息休息。 留下一脸懵圈的琉球儿离开后，书院院长恨不得直接飞到安西府，赶紧把这烫手的山芋丢给李甫林。 这件事一个处理不好，他这个书院院长就不用做了。 为了竞争这个位置，院长可是被礼家给除名，礼家向来对安西态度恶劣，明确表示不许任何礼家学士在安西传业授课， 但又不是所有人都是圣人，当初安西府为了招揽学术大家，开出的价码足以让所有人心动， 尤其是他们礼家这些人。 若是能够在安西书院任满十年院长之职，将来安西会给院长建庙立碑，享受安西所有学子的香火祭拜， 这种待遇古来只有英魂忠烈，圣贤圣人才能有，试问谁能拒绝这种条件。 当李甫林得知此事后，第一反应就是让书院院长回去，就当他从来没有得知此事，一切按照正常流程来安西府报案。 接着，李甫林飞鸽传书，要求自己的女婿，蒋春生的老子来安西府见他， 这件事一个处理不好，绝对会引发杨秋的不满，李甫林比谁都清楚，杨秋是准备让他这个义子来接手安西的， 也就是说，李家将来的前途，已经跟杨安绑在了一起，若是让这位小祖宗敌视上，等李甫林一死，李家的子孙可就受罪了。 所以，一个外孙和李家的未来相比，李甫林都不需要做抉择。 “喂，你说他们会怎么处置我？” 琉球儿躺在床上啃着水果悠闲的问道。 坐在一旁默念剑法的吕无睁开眼睛道： “那就得看杨秋什么态度。” 听到这话的琉球儿一个翻身凑近吕无问道： “你说掌柜的带着大军去北原，会不会跟北原蛮子打起来？” 吕无没好气的看了琉球儿一眼道： “你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莽，打仗又不是儿戏，带着大军出发说白了就是撑场面的。” 琉球儿听到这话，重新躺回去道： “你说说，北原前段时间不是死了二十多万大军嘛，一下就少了一半的战力，如今安西还有二十万铁骑，再加上隋阳和北明的骑兵，直接灭了北原不就好了，干嘛还要谈判。” 吕无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修炼不下去了，干脆往后一趟道： “那是你太不了解军事了，二十万大军说起来挺威风吧，其实有些夸大了， 毕竟骑兵不比步兵，这些战马每天消耗的口粮可以抵得上十人左右，养一支二十万人的骑兵队伍，都能够养起一支上百万的大军了， 有这些军队，安西还需要骑兵吗？” 琉球儿听到这话来了兴趣，支起身子问道： “详细说说。” “一名骑兵所需要的后勤补给人员，最起码要十到十五人，若是对战期间，最少也要五个扈从， 而安西因为战马要比中原其他地方更多，所以实行的是一骑三马制度，按照常理来说，需要的扈从也会更多， 但安西建军初期，兵少将寡，于是靖王妃就将扈从减至成了两人，其实说他们是扈从也不对，应该算是预备骑兵， 因为他们和正常的骑兵一样接受所有的训练，战马的喂养和安抚都由骑兵们自己解决， 这样大大节省了人员粮草的消耗，而且等骑兵战死，他们的扈从就可上马作战， 二十万铁骑，说白了，真正能一次性投入战场的精锐只有六七万。” 琉球儿听到这话后可谓是大开眼界，不可思议的说道： “才这么点人啊。” “这么点人？你知道六七万精锐骑兵是什么概念吗？安西明明是靠着劲弩和火炮起家的，但这些年为何风字营和火器营的动静越来越少， 因为钱都花给了骑兵，养骑兵就是在烧银子， 隋阳虽说养了八万铁骑，但你可知道，他们花费的银钱连安西的一半都不到， 因为安西骑兵人人披甲，隋阳骑兵大多都是一些藤甲，也只占了总人数三分之一，这两支军队打起来，安西能按着隋阳骑兵捶。 全天下都知道，杨秋这十几年差点把安西给挖空，再加上从大沁，文邱，范国搜罗来的铁器，全都给融成了战甲，就为了给所有骑兵套上铁壳。” 琉球儿摸着下巴，两眼放光，原本对安西铁骑略有失望的心情，瞬间回转了起来，要是这么说起来的话，安西铁骑说二十万也不过分， 这些骑兵上了战场，对战没有战甲的北原骑兵，优势太大了，完全可以打出来五比一或者更高的战损比， 最主要，这六七万骑兵后面，还有十几万跟正规骑兵没多大差别的扈从，虽然没有战甲，但这些人上了马就是一支强大轻骑，完全不杵任何人。 “要是按照你这么说，那其他军队是不是也有夸大的成分？” 琉球儿不解的问道。 “这是自然的，你别看中原朝廷整天叫嚣着什么五十万大军，八十万大军的，其实真正打仗的也只有四分之一，剩下的全都是后勤辎重人员， 这些人也算军人，也能打仗，所以全都被朝廷算在了人数之内，说起来也威风， 但有一点，他们能打仗是能打仗，但前提是前面的精锐没有溃败的情况下， 你想想，连正规的精锐军队都输了，他们这些人能打的赢嘛。” 看着低头沉思的琉球儿，吕无继续道： “知道中原为什么那么怕北原吗？” 不等琉球儿发问，吕无道： “因为北原不会虚报太多的人数，他们都是轻装骑兵，目的也只是为了掠夺，说白了就是走的以战养战的路子， 这种抢完就跑的战争风格，让他们不需要太多的后勤补给，二十万大军，他们可能只需要一半的后勤人员， 同样是出兵五十万，中原真正的精锐战力可能只有十到十五万，但北原最起码有二十万。” 原本想要好好给琉球儿普及一下知识的吕无很快就被打断，两名监牢的看守打开房门，态度冷漠说道： “二位，请移步。” 吕无和琉球儿对视一眼，起身跟着看守走出了牢门， 接着二人就被带到了一个正儿八经的牢房内， 等看守锁上门后，吕无盯着琉球儿问道： “你失宠了？” 第212章 多谢夸奖 琉球儿此时是越来越迷茫了， 毕竟突然从一个豪华套间给带进了真正的牢房，说明书院的态度出现了转变， 按照正常来说不应该啊，除非是靖王府已经表态，不然书院绝不敢换态度， 当然，也没给琉球儿和吕无时间多想， 很快面色冷峻，怒气冲冲的李甫林带着安西掌管刑法的各位官员匆匆赶到了天牢， “杨安，你可知罪？” 李甫林见面后开口就用质问的语气喊道，任谁都会觉得李甫林此时的心情很糟糕。 “知道。” 琉球儿回答的也很干脆， “好好好，既然你知罪，那应该清楚，犯了安西律法是什么后果。” 这次不等琉球儿说话，吕无歪着脑袋说道： “就算杨安犯了律法，也应该由靖王殿下亲自处置，和你有什么关系？” 琉球儿连忙点头，嘴上说道： “对啊，小爷犯法用得着你在这咧咧。” 李甫林听完这句话后，气的吹胡子瞪眼道： “大胆贼子，竟然藐视安西律法，王子犯罪与庶民同罪，今天我就要代靖王处置你这个贼子。” “呵，贼子？李刺史是在说靖王殿下是贼吗？” 吕无冷笑道。 一句话噎的李甫林冷汗都流了下来，老家伙很快就恼羞成怒的跺脚道： “来人啊，给我上刑，我看看他们的嘴能硬到什么时候。” 李甫林的话吓得身后的官员急忙上前阻拦，纷纷开口道： “刺史千万不要冲动啊！” “刺史大人，这可是王爷义子，私自动刑，是会触怒王爷的。” “刺史大人还请三思。” 不怪这些官员激动，真要是对杨安动了刑，若是靖王怪罪下来，他们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而且听说王老二对他这个大侄子很是喜欢， 若是再把那个煞星给招来，将来自己埋在那都想好了。 李甫林看着苦苦相劝的同僚们，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是本官冲动了，差点连累了各位，不如这样，诸位先去书院歇息，本官单独和他们聊聊，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与诸位无关。” 众官员纷纷面露难色，他们是真的很想一走了之撇清干系，但如果就这么走了先不说李甫林会不会真的动刑，最起码这老家伙肯定会记恨上他们这些人， 若是李甫林此事过后还能坐在刺史之位上，后面给他们穿起小鞋来，谁能受得了。 “诸位还请放心，本官不是冲动之人，绝不会私下用刑，也不会牵连诸位。” 听到李甫林这么说话，众官员才纷纷长出一口气告辞离去， 等官员离去后，李甫林又挥退狱卒，然后面色阴沉的盯着琉球儿两人。 接着就在琉球儿和吕无目瞪口呆中，身子突然半跪一把抱住监牢的圆木，脸上露出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的谄媚表情。 “我的小王爷你受苦了，元林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小王爷千万不要当真啊。”李甫林为了附庸高雅，给自己起的字，元林。 琉球儿摸了摸脑袋，疑惑不解的问道： “这个，刺史大人何意啊？” 李甫林舔着脸说道： “安西的这些官员都准备看王爷如何处理此事，所以元林就得表示出对小王爷的不满，只要我表现的越不满， 事后为小王爷洗白名声，才能让安西的官员们觉得越真实， 所以还请小王爷多受几天委屈。” 没等琉球儿开口，吕无就好奇的问道： “蒋春生不是你的外孙吗，难道你就没有一点不满？” “什么话，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蒋春生这孽畜平时鱼肉乡里，欺压百姓，无恶不作，若不是看在他是我外甥的份上，本官早就将其绳之以法， 但念及亲情血脉，迟迟下不了手，今日幸得小王爷出手，才能让此子受到教训， 元林感激还来不及，怎会有不满。” 看着激情愤慨的李甫林，琉球儿震惊的说道： “你是真无耻啊！” 李甫林瞬间换上了开心的表情，奉承道： “多谢小王爷夸赞。” 李甫林和琉球儿又聊了许多有的没的，然后离开了牢狱， 走出天牢后，李甫林的幕僚上前行礼道： “大人，如何？” 李甫林沉思了一会后说道： “这小娃娃比我想象的要有城府，最起码在王爷面前的那一套，在他面前没什么用。” 幕僚想了想道： “或许是年轻气盛？” “不，这跟年轻气盛没有关系，人的本性使然罢了， 以后再面对这个小主子，姿态就没必要放的这么低了，这位应该更喜欢干事实的，做好咱们自己应该做的就可以了。” 之后李甫林又感慨道： “还是跟王爷相处舒服啊，不管我用什么姿态，王爷都清楚我在他面前不敢有任何想法，但这位不一样，对老夫终归不会放心的，以后有得愁喽。” 安西刺史李甫林的外孙被砍成残废，很快就在安西传开，动手的是靖王义子杨安，这一下就把所有人的兴趣给挑动了起来， 而且听说李甫林带人去了书院牢狱，差点对杨安动了私行， 事后更是在刑法司的官员面前痛斥杨安的嚣张，发誓要让王爷给他一个交代，不然这件事没有完， 当所有吃瓜群众等着大戏如何进行的时候，靖安王府的一条命令传来。 靖王妃表示此事王府定会给个交代，但杨安需要先回王府接受询问。 很快李甫林带着一众大臣和自己的女婿女儿，拦在了接琉球儿回王府的车队前。 哭闹着不让王府把杨安带走，嘴上说着，若是让王府把人接走了，怎么保证王府不会徇私。 李甫林这种态度，让安西的官员全都捏了一把汗，平时传言李甫林是靖王面前最忠诚的一条狗，但现在这表现有点要咬主人的意思， 看来李甫林对他这个外孙很是喜欢啊。 李甫林闹归闹，琉球儿和吕无还是从书院的后门离开，不是他们想要偷偷摸摸的，实在是李甫林在前门撒泼打诨，跟个老太太一样， 琉球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人可以装，但李甫林的身份还装成这样，让琉球儿属实接受不了，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这么直接开溜会不会影响李甫林的计划，根本就不在琉球儿考虑范围内。 第213章 他们是冲我来的 琉球儿离开书院前，专门找到了院长，让院长将如念送到丁等院。 这么个小要求，院长自然不会拒绝，而且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如念再待在甲等院就有些不合适了， 虽说去的是丁等院，待遇和甲等院并没有区别，有独立的住所，免费的堂食，专门传授技艺的先生， 但对于如念来说，这种环境要比甲等院来的舒服的多， 琉球儿保证等她念完书，就会接她回去后，琉球儿和吕无就溜溜达达的出了城门。 不是两人不想骑马，而是马匹都留在了书院前门，此时李甫林还堵在那里。 “人出城了。” 三十里外官道旁的茶摊中，一名身穿蓑衣的男子低声回报道。 邱笑笑抿了一口凉茶道： “准备动手吧，让所有人记住，出手都给我有点分寸，小主子可以重伤，但不能死。” “明白。” 官道上的琉球儿和吕无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多是吕无在说，琉球儿在听， 因为吕无从见到琉球儿之后，就清楚将来琉球儿八成要和安西的官员将领打交道， 甚至会进入军中，所以吕无才有意给这个朋友传授一些自己的见解。 有时候一些现代知识，总会让人少走很多弯路。 不过这种惬意在他们出城二十里后，终于被打断。 一十四名高手拦在了两人面前，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哪位是杨安？” 琉球儿握紧手中的谛鸣，上前一步道： “我就是，诸位找我何事？” 领头的男子冷笑一声，抽剑道： “自然是来杀你这个认窃国之贼为父的小贼。” 说完不等琉球儿反应，十几名高手齐齐拔出武器，朝着二人冲来。 吕无在听到窃国之贼四个字后，第一反应是北明朝廷要对琉球儿动手， 但等到和这些人交手之后，吕无很快发现，他们不是冲着琉球儿来的，因为很明显这些人有好几次明明能够将琉球儿一剑封喉， 但总会偏上几寸，在琉球儿身上留下不大不小的伤口，而围攻吕无自己的高手，招招致命， 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吕无脑海中刚刚蹦出这个想法，就知道是谁想杀自己了， 在安西，尤其是在安西书院附近，吕无不相信北明朝廷可以瞒过安西秘卫，围攻自己和琉球儿。 那么谁想杀他就一目了然，好在吕无这些年跟着方回没有浪费光阴， 这些人想杀他，一时半会还做不到，不过吕无现在手里没有剑，想反击自然也无可奈何，只能任凭这些人在他身上留下伤口。 “琉球儿把剑借我！” 匆忙躲开面前敌人的一击之后，吕无靠近琉球儿喊道。 琉球儿微微一愣，吕无比琉球儿要强的多，若是琉球儿把剑借出去，绝对挡不住对面的攻击，吕无这个时候借剑，岂不是让琉球儿陷入危机。 但有时候人与人的信任很难说清，虽然琉球儿知道自己没了剑必死无疑，可还是把谛鸣丢到了吕无的手中。 吕无接剑后，将谛鸣横在身前，左手放在剑面做出弹指状，围攻二人的敌人们看到这个动作后，面色一变急忙喊道： “快退。” 听说过靖王府一战的人都知道，方回曾经在王府门口出了两剑，一剑斩骑上千，另一剑就是这诡异的御剑术， 他们没想到跟在方回身边的这个小娃娃居然也会这个剑术，琉球儿看到这一幕后，猖狂的大笑道： “你早说自己会这么牛逼的剑术啊，害的小爷差点以为自己会死在这，赶紧弄死他们。” 但吕无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而是脸色苍白的低声道：“别说话，退。” 说着就和琉球儿缓缓的后退，想要离开敌人的包围，正当众人犹豫不前的时候， 一道虚无缥缈听不出男女的声音道： “一个小娃娃做个姿势就把你们吓成这样，方回在王府前用的那招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勾动谛鸣剑魂所致，一个小娃娃也想要勾动剑魂，那十大宗师都可以羞愧自尽了。” 随着这声音落下，吕无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琉球儿说道： “你走吧。” 琉球儿诧异道： “你开什么玩笑，他们想杀的人是我，要走也是你走。” 将谛鸣放下，往琉球儿身前一递，吕无开口道： “他们是冲我来的。” 不等诧异的琉球儿开口，那道虚无缥缈的声音急切道：“杀了他。” 似乎不想让吕无再说下去，声音的主人很明显急了。 十几名高手咬着牙再次冲了上来，而琉球儿没有接过剑，笑呵呵的往前一步道： “那小爷更不能走了，断剑大侠从不会抛弃兄弟。” 吕无没有时间和琉球儿争辩，敌人的攻势已经到了眼前，有剑和无剑的吕无自然不一样， 虽说还没有达到一流高手的地步，但有琉球儿这个肉盾在前，这些人出手自然有些顾忌，还能坚持一时片刻， 但也只能坚持一会，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下，败亡只是早晚的事。 只不过要比吕无想象的要快，因为琉球儿在发现对方似乎真的不想杀他后，开始有意无意的替吕无阻挡敌人的剑锋， 而敌人似乎被这一举动激怒，一名剑客趁其不备，一剑捅进了琉球儿的胸膛，吕无和琉球儿不可思议的看着贯穿而过的伤口， “他是杨秋的义子，你们疯了不成？” 吕无愤怒不解的大吼道。 身上早就遍布大大小小伤口的琉球儿，终于支撑不住倒向了地面，流淌的鲜血似乎都在表明，琉球儿要死了。 吕无怒了，他原本以为这些人绝不敢对琉球儿出手，但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一剑是冲着琉球儿的心脏去的。 可惜现实不是话本，任凭吕无如何愤怒，都激发不了身体内的小宇宙，无论他怎么努力，都不能哪怕带走一个敌人。 吕无低头看着插进腹部的长剑，有些失落的出神起来，穿越者不应该有主角光环吗？就这么死了？ 但想象中的人头落地迟迟没有到来，围攻他们的敌人惊恐的开始疯狂后退，吕无抬起头看着四散的敌人，将头扭向他们目光看向的地方。 那里有一匹雪白的骏马正缓缓而来，骏马的背上驮着一袭白衣的音离，如同仙女下凡，驱散了阎王捆绑在他身上的勾魂锁链。 ------------------------------ 五一开始，一天三更！ 第214章 聊聊? 靖王妃为什么会这个时候出现，不应该等自己死了之后再来吗？ 捂着腹部伤口的吕无不解的看着缓缓靠近的音离暗自想着， 音离翻身下马后，走到气若游离的琉球儿身边，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盒。 ‘回元丹’ 顾剑升送于杨秋的赔礼，白鹤老人说过，这枚丹药吃下去可以保命， 当初杨秋将这枚丹药送给了音离，本来是让她在靖王府之战时用的，好在王老二赶到的及时，算是间接救了琉球儿的命。 看着丹药入口后，琉球儿的气息逐渐稳定下来，音离起身回头看着吕无说道： “聊聊？” 聊什么？吕无有些搞不清楚靖王妃的心思，如今安西摆明了想要他的命，杨秋带走方回说不定就是为了杀他做的准备， 现在对方马上就要成功了，靖王妃突然冒出来吓走了敌人，还要和吕无聊聊，任谁都会感到不可思议。 音离没有在乎吕无警惕的表现，而是冷声道： “滚出来。” 随着话音落下，一脸惊恐的邱笑笑从远处山坡后走了出来。 “你最好想一个完美的理由，不然你就准备跟老二去解释吧。” 邱笑笑猛然跪在地上，慌乱的开口道： “王妃，真的不是奴婢，我也不知道他们中有人包藏祸心，你就是借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勾结外人刺杀小王爷啊。” 音离冷着脸说道： “我知道你没这个胆子，既然能够参与这次事情，这些人自然经过秘卫的调查，但我想知道的是，安儿被刺杀之后，你为何没出手。” 邱笑笑面色苍白的抬起头答道：“这些人都经过二爷的问询，当时我以为，以为。” 音离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道：“明白了，去吧，两个时辰后我要见到人，活的。” 如蒙大赦的邱笑笑急忙应是起身朝着刚才那些江湖人疾驰而去，安西秘卫早就远远的跟上，自然不会让他们逃的太远。 “看来你们还有点良心，我还以为杨秋连自己的养子都要杀。” 音离回头看着吕无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有些事情其实自己清楚就好，跟吕无这种外人根本谈不着， “你不是要找我聊聊吗？聊什么？”捂着伤口的吕无一屁股坐在地上问道。 “吕芩洁给你留了什么？” 音离直接张口问道。 吕无歪着脑袋笑了，果然跟他想的没错，安西这些人最惦记的还是吕无那个娘亲留下的东西。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你信吗？” “信。” 音离干脆的回答让吕无微微一愣，然后就听音离接着说道： “像她这种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人，怎么会放心把东西直接交给你这个小娃娃。” 吕无听完这句话后眼皮狂跳，他没想到吕芩洁居然给靖王妃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她都告诉你了？” “没有，我猜的，这件事整个天下吕芩洁应该只告诉了杨秋一人，但我算是吕芩洁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时间久了一些事情就不难猜了。” “你想说什么？” “你觉得杨秋是个什么样的人？” 吕无不解的看着音离，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我来告诉你，杨秋这个人冷血、无情，在他眼中一个人能不能值得他投入感情，前提是这个人能够给他带来多大的利益。 全天下都以为杨秋深爱着我这个王妃，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他之所以会兵临北明都城，迎我回安西成婚，杨秋不是怕失去我这个人，他怕的是安西失去一个完美骑兵将领。” 吕无越来也摸不透音离的心思，摇着头道：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音离轻笑道： “你可没你母亲聪明，我这么说你还不明白吗？只要你有足够的价值，杨秋绝不舍得杀你，你想活就要拿出足够的利益。” “呵，说了这么多不还是想要我母亲的遗物，就算有价值又如何，我母亲不还是被他杀了。” 吕无嗤之以鼻道，音离看着吕无的样子摇了摇头。 “这不是杨秋的错，当时杨秋被吕芩洁重伤昏迷不醒，是老二要杀她，如果当时杨秋还清醒，绝不会杀她。 所以，杨秋比任何人都想得到吕芩洁留下的东西， 只要你能拿出来，我可以向你保证，杨秋会把你当成宝贝供起来。” “我为什么要信你？”吕无凝视着音离的眼睛质问道，他确实有些心动了，无论吕芩洁留下了什么，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命，交不交给安西对吕无来说都不重要。 音离闻言一笑，盘腿坐在吕无对面露出了回忆的表情。 “你母亲曾经跟我讲过很多她那个世界的事情，她说在那个地方，女子可以不依靠男人就可以自由的活着，她们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伴侣，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 虽然说了很多，不过我还是最喜欢她那一句，女人能顶半边天。 记得我第一次掌军的时候，杨秋说下面的人服我，就让我做将军，因为他知道，在我们这个地方，一个女人想要服众是何其艰难， 但那群糟汉子还是支持我上位，不为别的，因为我能打，一个人打他们一群，因为我是个女人，还是个好看的女人，在军营中有一个既好看又能打的女人带领他们，谁不喜欢。 当时萧风还调侃说，只要我振臂高呼一声，那些兵就会砍死杨秋， 很多没脑子的白痴还信了，但我知道，若是我真下令杀了杨秋，绝对会被这群手下乱刀分尸，他们愿意服我敬我不光是我漂亮能打，最重要的原因则是，我是谁的人， 在这个世界女人是没有地位的，我能够在军中获得声望，全因为杨秋，如果没有杨秋，任我武力滔天，安西的兵也许会服我，但绝不会服从我。 安西铁骑二十万，是我用了十几年一手带起来的，他们甚至都没有见过杨秋一次，但若是有一天我让他们杀了杨秋，除了离字营的两千人，绝不会有人动弹一下， 只因为我是女人，就这么简单的道理。 但现在离字营也没了，杨秋怎么会允许安西有一群只听我命令而不听他命令的军队存在。” 吕无艰难的消化着音离话中的意思，过了许久才开口道： “所以你是想？” 第215章 死了 “没错，你把吕芩洁留下的东西交给我，我保你在安西无恙，杨秋就算不看在我和他二十年的情分上，也会看在二十万铁骑的面子上，容忍我任性一次。” 音离缓缓起身严肃道。 “说实话，东西不在我这里，我母亲将东西留在了北明都城的神械司，说等我束发之后，回神械司找一个叫莫师傅的人。” 音离听到这话后神情一松，只要知道了东西在那在谁手里就好办了，音离笑眯眯的开口道：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吕无怔了一下，扭头看向依旧昏迷不醒的琉球儿问道： “所以，琉球儿在杨秋心中算什么？” 音离没想到吕无这个时候关心的居然是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道： “棋子。” 吕无闭上眼睛，有些无力的咬了咬嘴唇道： “他还是个孩子，有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而且是很重要的棋子，你以为杨秋明明有造反的实力为何不造反，你以为杨秋有好几次能够杀了北原女帝为何不杀， 有人说杨秋是窃国之贼，我告诉你，杨秋想要窃的不只是北明这一国， 他想窃的是整个天下， 隋阳每天都在期盼杨秋造反，只要杨秋造反，分崩离析的北明和安西，就是隋阳王朝眼中的两块肥肉，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那么杨秋想要窃取整个天下，在没有足够把握掀翻隋阳之前，就不能和北明朝廷闹掰，就要养着北原这头随时让中原夜不能寐，无暇顾及安西的猛虎， 若是让隋阳君主得知安西将来的掌权人来自上安城，北明朝廷会怎么想，隋阳朝廷又会怎么想， 这盘棋杨秋已经下了二十年，别说一个琉球儿，就是养他成人的杨业，他也能毫不犹豫的给卖了。” 吕无有些惊恐的看着这一刻的音离，因为从这个女人越来越盛的笑容中，吕无感受到了杀意，他的身子越来越冷，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就算音离有自己的想法， 也不应该把这些告诉吕无这个外人。 吕无看着上前一步，看似温柔的抚摸自己脑袋的音离，浑身巨震了起来，吕无甚至发不出痛苦的声音，他的五脏六腑包括骨头，都在这轻轻的抚摸中绞成了一团。 音离似乎读懂了吕无渐渐失去光彩的瞳孔中的疑问，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杨秋是没有感情，但是我有啊，更何况杨秋愿意在我面前演戏，说明他在意我，女人就应该为了自己的男人而活，不是吗！” 随着吕无尸体瘫在地上，一名秘卫急匆匆的赶来，低头行礼。 音离拍了拍手掌说道： “怎么样了？” “回王妃，全都处理干净了，但邱笑笑？” 音离冷笑道： “留着吧，等老二回来处理。” “是，那这两位？” “尸体带回去，我儿子醒了要是看不到好朋友为他而死的样子，肯定会不开心的。” “明白了。” 等吕无的尸体和琉球儿被台上马车拉走后，音离跨上白马，看了一眼北原的方向自言自语道： “杨秋啊杨秋，你还真是谨小慎微，宁愿用琉球儿这种重要棋子的生死，来消耗我手里的回元丹，我若是有异心，你早就死了。” 平西走廊外， 还是老地方，还是熟悉的人，不过这次女帝学聪明了，没有搭设棚帐，两个人就干巴巴的坐在太阳底下扯皮。 “女帝，你瞅瞅，这是专门从西域给你带来的香料，沐浴的时候泡上一些，一个字香。” 女帝面无表情的看着杨秋献殷勤的样子，冷漠道： “西进图呢。” 杨秋耸了耸肩膀从老谷手里接过西进图，不过没有交到女帝的手中，而是把玩着说道： “西进图可以给你，但是你可别吃饱喝足了打厨子。” 女帝冷笑道：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放心，安西和北原的约定永远作数，西进图到手后，北原自然不会再惦记中原，以后是隋阳也好北明也好，或者是你杨秋，谁来做东是你们自己的事。” “恩，痛快，我就喜欢和痛快人聊天，那就这么说定了，至于战后的赔偿，我建议你不要狮子大开口，真惹急了两个朝廷，你这西进之路可不太平。” 杨秋说完这句话后，将手里的西进图丢到了女帝的面前，女帝强忍着兴奋拿起西进图，仔细的看了一遍，满意的点头道： “不错，看来你还有点良心。” 杨秋无辜的摊手道： “行了，事情也就这样了，接下来的战后赔偿问题，会有人来和你们谈，我就不奉陪了。” 杨秋刚要起身离开，女帝将手里的西进图往怀里一揣，意味深长的说道： “咱们接下来是不是该谈谈私事了。” 杨秋闻言面色僵硬的扭过了头。 “咱俩有私事吗？” “呵，靖王殿下这是提上裤子不认人了啊！” “呵呵，哪有的事，不知道陛下想怎么聊？” “我要盔甲的冶炼技术。” “你咋又提这事，都说了不可能，我要是真给了你，隋阳和北明下一刻就会带大军进安西灭了老子。” “这是咱俩的私下交易，你不说谁知道呢！” “你当其他人都是傻子啊，除了老子谁还会给你这些技术。” 女帝听完这些话，漫不经心的说道： “哎呀，也不知道隋阳和北明听说靖王殿下和北原的女帝有苟且之事会怎么想。” 杨秋皱着眉头一屁股坐回原处，呲着牙说道： “疯了吧你，老子不信你敢把这事捅出去，你就不怕北原的子民，会对你这位皇帝产生不好的想法？” “我不怕啊，本来所有人都认为我是靠着身子上的位，反正大家都这么认为了，又不缺你这一个，对我的影响可以说是微乎其微，至于你嘛，呵呵。” 杨秋咬牙切齿的看着狡黠的女帝，然后将目光看向女帝身后的几个北原高手，沉声道： “我觉得咱们两个应该私下谈谈这个问题。” 女帝闻言脸色一变，紧张道： “你想干吗？” “想。” 第216章 你们要听吗? 和北原的谈判崩了，正心心念念期盼谈判结果的隋阳和北明很快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据随安西谈判的各方代表回报，杨秋和女帝谈了不到两刻钟， 双方带来的高手就打了起来，场面极其壮观，双方几十万大军为了不被波及，甚至各自后退三里。 现场飞沙走石，雷声频动，普通人甚至看不到交战的场面，可谓是惊天动地。 至于身处交战中心的杨秋和女帝是死是活，尚且不知。 而就在所有人都被吸引的时候，隋阳传来了更加震惊的消息， 隋阳帝，三让其弟，最终禅位于齐亲王，杨家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支持，接着就是以为左右宰相为首的内阁，司礼监和各部官员的认可。 随后齐亲王登基，改国号为大隋，年号建平。 南州刺史张德福勃然大怒，认为是杨家胁迫隋阳帝禅位，准备举兵清君侧， 然，张德福在给各地的将领去信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如今谈判进展不利，杨剪带领的几十万大军还留在牧州，随时准备和北原开战，这个时候若是出兵上安，谁知道杨家会不会放弃牧州，回援都城， 反正皇位上坐着的还是皇室血脉，虽然不怎么聪明，但总好过放北原入中原再打一次全面战争。 就在愤怒的张德福准备集结自己的十万南州军挥师中州的时候，一条让隋阳朝野震惊的消息传来， 南州刺史张德福首级被挂于范国旧都，南州府城墙之上，墙上用白布留下一行大字： “杀人者，安西秘卫。” 天下哗然，杨秋现在身处北原正在和女帝纠缠不清，如今安西秘卫居然冲入隋阳暗杀一州刺史，而且选择时机如此敏感， 甚至有人怀疑，是不是隋阳和杨秋暗中有了什么勾结， 但这个疑虑还未等众人深想，隋阳新君愤怒下令，要跟安西讨一个说法，接着杨剪原本准备抵御北原的大军，突然对着杨秋的二十万铁骑做出了进攻之势， 北明朝廷直接懵了，现在安西铁骑正在和北原对峙，随时都有可能开战，这个时候隋阳却准备背后偷袭， 帮不帮？说实话从内心深处，北明上下都不想帮，但他们最担忧的还是那个问题，两败俱伤还好，若是安西被灭，北明该如何自处。 朱高顺和梁靖楠无奈之下，第一次达成了默契，北明大军朝着隋阳大军靠拢，若是事态不对，就会援助安西。 原本刚要安定下来的战局，突然又乱了起来。 甚至有人猜测，杨秋是故意搅动浑水，让隋阳和北明从战争泥潭中脱离不了， 谁都知道，隋阳和北明已经打了数年的仗，接着就是和北原死磕，而这期间安西一直在休养生息， 现在打起来，早已成了疲惫之师的隋阳很难在安西这支生力军手里占到便宜。 很快一条小道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消息里传播的是早年杨秋和张德福的恩怨，从拒阳城酒楼的羞辱，到强征壮丁的坑害，全都有声有色的被散播开来， 这个时候众人才恍然大悟，杨蛮子一说原来是出自这里，怪不得消息中还说，这次带领安西秘卫出手的是他们的秘卫头子，王老二。 被世人喊了几十年的蛮子，杨秋会一直惦记张德福也说得过去，而且这个时机杀张德福又合理了起来， 毕竟张德福准备起兵推翻隋阳新君的帝位，安西杀了张德福也算是帮隋阳朝廷去了一块心病，这个理由也说的过去， 但张德福好歹也是一州刺史，说白了，是隋阳的家事，你一个外人突然闯进来替朝廷把事平了，隋阳的脸面上不好看。 所以，隋阳现在是要把这个面子给挣回来，就算民众不会再往新君和安西有密谋上面想，但总要给他们一个理由，不然新君刚刚登基威望就会降到谷底。 至于为何这些小道消息能够这么快传遍整个隋阳，普通民众并不会去深究，只有上位者才清楚，这么快的传播速度只有锦吾卫可以做到。 很快，能够让民众说服自己的理由出现了，杨秋和女帝的谈判终于出了结果， 打了三天三夜的高手偃旗息鼓，杨秋和女帝狼狈不堪，衣衫不整的被各自高手护送回了大营，好在两人都没有什么事， 但唯一不同的是，杨秋脸上笑开了花，而女帝脸色极其难看。 三天三夜啊，当着北原和安西几十万大军的面，杨秋就这么把女帝给干了。 交战现场之所以搞出那么大动静，基本上都是白鹤老人这个老犊子为了给杨秋制造环境搞出来的， 这些高手又不是真的生死相搏，说白了大家都是来站场子撑面子的，没必要搞得天昏地暗的。 双方刚一交手，老家伙就开始搞出这么一手，北原高手本来还摸不着头脑，对方为何要浪费精力弄这些， 很快他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愤怒的出手想要救回女帝，老家伙和老谷方回三人将其拦住后，很直白的表示，人家两情相悦，就不要打扰了。 北原高手原本还以为老家伙是故意羞辱，但看到女帝的表现后，错愕的放弃了跟对方搏命的准备， 女帝虽然叫的很凶，恨不得将杨秋拨皮抽骨，挫骨扬灰，但这反抗动作怎么看着如此暧昧和主动。 “我不明白？” 这是女帝和杨秋分开，在北原高手护卫下往北原大军靠拢时，北原第一高手罕难疑惑道， 女帝倒也洒脱，笑了笑说道： “一个王朝的延续，总归是要有人来继承的，可我是一个女人，自己生不来孩子，当然要借种了，杨秋拿我满足他那变态的欲望，我把他当成种马，很合理。” 罕难依旧疑惑，摇头道： “我北原有如此多的勇士，为何要选择杨秋？” 这次女帝想了想意味深长的说道： “如果我告诉了你，从此你就得跟北原朝廷绑在一起，你还要听吗？你们要听吗？” 这话不仅说给了罕难，还有其他五位高手，他们将目光看向了北原第一勇士罕难， 思考了许久后，罕难握拳捶胸道：“罕难很想听听，若是女帝真的是为我北原着想，罕难可以保女帝一世平安。” 其他四位高手，对视一眼后，同样跟随了罕难的选择，因为他们没得选，罕难加入了朝廷，女帝若是有一天要让罕难杀了他们， 也许他们无事，但身后的部落肯定会惨遭劫难，还不如趁势归顺。 女帝开心的笑了，抬起头望着北原一片晴朗的天空说道： “那我就跟你们讲讲。” --------------------------------- 还有两章，更新可能晚一点，可以留在明天看！ 第217章 你说什么 女帝倒也不会跟这群武夫聊得太过深入，但又担心他们脑子不好使猜不透，只能用很简单直白的方式说了说自己的想法。 “首先，我不从北原勇士中选择是因为，我不想让北原再次陷入一场内乱， 无论我选择谁来做将来王位继承人的父亲，他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被那些想要巴结的部落，捧上高位， 然后他的部落会慢慢壮大，壮大到外戚这个身份满足不了他们，他们会想方设法的让下一任，下下任，甚至往后所有的君王都是他们的血脉， 直到有一天，他们想自己坐上去试试，刚刚勉强接受束缚的其他部落王庭会怎么想？ 既然你们可以这么做，为什么我们不能？ 所以，我才选择一个和北原没有任何关系的人来借种， 如果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种，只要他能表现的足够优秀，已经接受我这个君王的北原勇士，自然能够接受我的孩子，而且不会让他们多想。” 罕难听完这些话后，点了点头道： “但是陛下，我还是不明白。” 女帝笑了笑说道： “你是不明白我为何要选择杨秋。” 罕难点头默认，女帝自然不能直说，自己本来也没想选择杨秋，是那个王八蛋把自己给强暴了，才有了这个想法， 但说出来就会让女帝的威严瞬间崩塌，会让罕难他们想起来，女子本弱，只要男人够强，就可以强迫女子做任何事，包括女帝。 甚至只要他们想，现在就可以轮了女帝，所以女帝不会这么说，而是笑道： “中原人都叫杨秋杨蛮子，你不觉得他身高性格和咱们北原很像吗？万一他真的是北原血脉呢？” 罕难皱眉道：“可他的相貌。” “就算是杂种，也有一半北原血统不是吗？” “但这个理由不够。” 面对罕难强势的反驳，女帝倒也不生气，而是轻松道： “就知道这个理由说服不了你，你觉得中原一统还需要多少时间？” 这个问题难住了罕难，他就是一个武夫，对中原王朝这点事根本就不关心，就算关心也不是他能够猜透的。 “我来告诉你，最多十年，中原就会大一统，北明朱高顺，安西杨秋，隋阳装了二十多年纨绔的齐世子，不对现在应该是太子殿下，刚一上位就做出了数件足以改变隋阳格局的举措， 这三个人放到任何一个时代，都算是佼佼者，如今三方鼎力，还全是野心勃勃的主，早晚会分出一个死活。 知道我为何要急切的开辟西进之路吗？” 罕难等人摇头。 “因为我不想让北原掺和进这趟浑水，北原铁骑看似压制了中原王朝数百年，可自从杨秋横空出世，中原短短二十年的时间里， 就打造出了数种可以压制骑兵的武器，若是再给他二十年，谁知道中原还会掏出什么东西， 也许你们会说可以趁现在拿下中原，凭什么拿？ 北原勇士是勇猛，但他们攻的了城？除了冲进中原掠夺一番，还能做得了什么？ 就连八百年前大周羸弱之时，那些起义军都能靠着城墙和北原勇士周旋， 更何况现在的隋阳跟咱们打了整整五百年，就连北明都有一百年的交战经验， 北原想要攻城略地，能笑掉中原人的大牙。” 似乎说的有些急了，女帝喘了口气继续道： “所以啊，咱们得快点找到别的出路，等中原大一统，他们就会重现大周王朝的辉煌，我不想北原再一次被逼迫到北海的苦寒之地苦苦挣扎， 我想带着北原打下一片足够咱们世代繁衍不需要靠着掠夺才能生存的土地， 现在路已经有了，就差完成和杨秋的约定了。” 罕难等人听完这些话，对女帝的敬佩似乎又重了一分，一个女人可以为北原考虑到这些，确实让他们这几个汉子有些震撼， “陛下，杨秋可信吗？” 罕难的声音跟态度和之前相比，柔和了许多，女帝感受到这种变化后，心情愉悦的说道： “当然不可信，但他把自己的退路给堵上了。” 女帝低头摸了摸腹部，虽然下体的肿痛让她很不舒服，但还是很开心，自言自语道： “就算杨秋再废物，三天的时间，应该能够怀上了吧。” 说完扭头看看罕难说道： “你说要是中原人知道我怀了杨秋的孩子会怎么样？” 罕难微微一愣，迟疑道： “他们绝不会允许这种事的。” “对，哪怕是一点点的怀疑，都会让杨秋万劫不复，甚至连安西的一些贵族官员都会跟杨秋离心离德， 现在已经不是杨秋刚刚起家的时候，身边的人都万众一心， 安西越来越壮大，自然什么人都会有， 人多了想法就多了，所以杨秋绝不敢让人知道我怀了他的身孕。 我们的约定他会比我更认真的。” “若是怀不上呢？” 罕难问道，这确实是个很现实的问题，万一真没怀上，女帝又当如何。 “一定会怀上的，无论是不是杨秋的种，只要怀上了，不是也得是。” 女帝的选择跟梁靖楠几乎一样，拿血脉来捆绑杨秋，就算不是杨秋的血脉，他们也会让这个孩子变成杨秋的， 至于当事人明不明白，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杨秋正揉着腰，满脸担忧的询问白鹤老人。 “老神仙，你给的药到底靠谱吗？” 坐在马车上恢复真气的白鹤老人，睁开眼没好气的说道： “老夫纵横江湖几十年，和老夫有过露水姻缘的女子不下千数，未曾有一人留下老夫血脉，靠的就是这枚丹药，你担心个屁。” 杨秋纠结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的说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是你自己不行？” 白鹤老人闻言大怒，撸着袖子说道： “胡说八道，像我们这种武学造诣已经到达大宗师境界的高手来说，足以能够改变自身的生理条件，不能生育就是一个笑话。” 杨秋听到这话后，直接愣住，然后抬起头凝视着白鹤来人问道： “宗师不会不孕？” 似乎知道自己说错话的白鹤老人，眼观鼻鼻观心的恢复了入定的样子，小声道： “老夫什么都没说。” 第218章 不服就干 杨秋没有追着白鹤老人询问下去， 因为他知道，这件事别人掺和不了，音离为何不告诉他可以生育的事情，除了去询问音离，谁也不能为他解答， 就好像女帝，别人不主动询问她为何把宝押在杨秋身上，而不是朱高顺或者齐世子一样。 有些东西大家心里明白就好，没必要拿出来让世人评说。 但和杨秋不同的是，女帝有无数种说辞可以解释自己为何要押宝杨秋， 朱高顺年幼，虽然心智若妖，但北明朝中基本上都是梁靖楠的势力，想要摆脱梁靖楠的掣肘，饶是朱高顺再聪慧也需要大量的时间， 但现在缺的就是时间，因为无论杨秋还是隋阳太子齐桓瑾，都不比朱高顺差，他们不会给朱高顺留太多时间的， 其次是齐桓瑾，他确实胸怀大志，有远大的抱负，再加上隋阳近乎完美的文臣武将，他应该是最有可能重现中原盛世的人， 但事物完事，杨秋和杨家有关系，而且关系匪浅，虽然杨秋没有跟女帝点明，但女帝不傻，从隋阳八万铁骑入北原之后， 隋阳将领对杨秋的态度就能看出来，隋阳杨家和杨秋绝对有一腿，而且这腿还挺长。 凭借女帝对杨秋的了解，他如果不拿杨家给齐桓瑾下套，除非齐桓瑾是他亲儿子。 这么一排除，杨秋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人够狠，够无耻，最重要的是，杨秋八成会得到杨家的支持，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杨秋的胜算都不低。 随着杨秋和女帝各自离去，宣布的结果也让中原长出了一口气， 谈判继续，接下来朝廷就可派人和北原使者敲定赔偿细节了。 能够谈下去，就让隋阳民众给了自己一个接受安西秘卫暗杀南州刺史的理由， 如今大战将息，若是因此和安西开战，自然会让中原再次陷入战乱， 北原蛮子也会趁此加入战局，原本已经达成的协议就成了废纸， 隋阳将会成为中原的罪人，为了中原的天下苍生，隋阳也得忍下这口气， 只要安西能够真诚的道个歉，然后适当的补偿一下，让隋阳面子上过得去，大家也就装作无事就好了。 想法是好的，但杨秋是什么人？ 道歉，道尼玛了个逼的歉。 老子就是要弄死张德福，不服你们就来干我！ 没错，这句话就是杨秋回到安西后，对隋阳的回复， 这就有点蹬鼻子上脸了，隋阳朝廷已经放低姿态，准备跟安西握手言和，把这件事给按下去了，而且隋阳民众也接受了， 杨秋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这尼玛谁受得了， 虽然暗杀张德福是隋阳朝廷和安西早就串通好的，但安西总得配合隋阳把这出戏唱完吧， 现在倒好，大戏马上收场了，观众就等着鼓掌了， 安西突然蹦出来把戏台子给拆了， 这尼玛观众还能受得了？ 隋阳百姓民众纷纷要求朝廷给安西一个教训，哪怕让北原再次冲入中原占便宜，隋阳人也表示，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的支持隋阳大军，说啥也得揍杨秋一顿。 面对这种情况，第一个蹦出来的不是别人，北明皇帝朱高顺急忙给隋阳去信， 朱高顺又是赔礼又是道歉，信中可谓是姿态极低，而且表示愿意在这次赔偿中，多拿一成以作歉意。 有了这个台阶，隋阳也就顺坡下驴，勉强接受了。 这也不能怪人家朱高顺，如今三方势力中，只有他是最弱的， 若是北明拧成一股绳，倒也不惧安西， 可如今誉王黎王被安西和隋阳夹在中间，与朝廷相隔甚远，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北明朝中呢，梁靖楠又一直兴风作浪，给朱高顺下绊子。 搞得朱高顺一直想大力整改北明的计划进度缓慢， 若是此时安西和隋阳开战，北明必将要被拖下水， 杜启风的回都之日就会遥遥无期，现在朱高顺唯一的依仗就是这位只认朱家血脉的大元帅，只要杜启风在，梁靖楠就不敢太过分。 今日不同往昔，朱高顺不是朱泓煊和朱为灿，有了前车之鉴的朱高顺自然不会让梁靖楠给自己下了药。 梁靖楠也不敢直接明着弑君换主，双方就这么僵持了下去， 朱高顺在等杜启风班师回朝，梁靖楠在等杨秋回安西迎娶公主，各有各的算计，反正只要不打仗，母子二人表面上还能过得去。 天下大势如何动荡，都是他们这些大人物的事，不会影响到靖王府一个正在为自己兄弟烧纸的少年。 琉球儿已经醒了两天，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有回元丹的功效在，身体正在日益康复。 当初琉球儿倒下去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模模糊糊的看到了远处缓缓而来的音离，当时他以为是错觉， 但醒来后，音离双目有些红肿，满脸愧疚的告诉琉球儿，她来晚了一步， 就差一步，音离就可以救下吕无，但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刺客打碎了吕无全身的筋脉。 音离不住的向琉球儿忏悔自己来晚的事实， 听到这个消息的琉球儿呆立了许久才回过神，对音离说了声： “义母，不是你的错，是我太弱了。” 当时的琉球儿看不出喜怒哀乐，他没有哭也没有闹，就这么平静的走到存放吕无尸体的灵堂内， 从侍女手里接过纸钱，蹲在火盆前往里面不停的添着，过了好一会才对门口的音离说道： “他们是什么人？” “根据安西秘卫的探查，应该是北明朝廷派来的。” 琉球儿停住手中的动作，依旧很平淡的问道。 “朝廷派来的人可以躲过安西秘卫大张旗鼓的在书院附近刺杀吗。” 这句话不像是疑问，更像是质问，音离看着琉球儿的背影，嘴角微抽道： “他们是跟邱笑笑来的。” 琉球儿闻言抬起头凝视着吕无的牌位，然后回头平静的看着音离道： “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你是杨秋的义子。” 看着音离毫不犹豫的回答，琉球儿扭过头，重新往火盆里添着纸钱，心中却自语道： 可吕无说这些人是冲着他来的啊！ 第219章 都招了 琉球儿对吕无的死有没有过怀疑，当然是有的。 吕无的仇加上最后说的那句话，很容易就让琉球儿联想到了安西， 音离有多强，靖王府之战的时候琉球儿就已经知道， 当他看到音离的那一刻，凭借音离的身手，说救不下吕无，确实让人很难信服。 但琉球儿又不得不信，因为那一剑确实是冲着他心脏去的， 而且一直照顾他的女官莹姐，在琉球儿醒来后，有意无意的提起， 琉球儿的命是王妃用了全天下只有两颗的回元丹救回来的，说白了，就是音离用自己的另一条命，换了琉球儿一条命。 如果只是演戏，音离有必要浪费一颗回元丹吗？ 所以现在琉球儿很纠结，他很想相信对他一直都很好的义母，更愿意相信掌柜的， 但有些事情不是人不想就可以不想的，那些思绪会不停的往脑子里钻，然后告诉你，这里不对，那里不对。 吕无肉身已经开始腐烂臭味已经透过棺木充斥到灵堂，徐则和莹姐好几次提议，赶紧让吕无入土为安，但都被琉球儿拒绝， 琉球儿在等方回，现在除了方回他谁都不信，若是连方回都说吕无的死因正常，那么琉球儿就能放下心中的包袱，跟北明朝廷好好算算账。 若是方回说吕无死因不正常，琉球儿还真没想好怎么面对杨秋。 时间过得很快，安西铁骑回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王府， 方回回来了，但杨秋却去了安西书院，而且派人传令，让琉球儿即刻起身前往安西书院，解决蒋春生的问题。 面色阴沉似水的方回和琉球儿擦肩而过，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之后琉球儿看到了老谷，看到了音离，看到了那天在道观上见过的老神仙， 琉球儿的脚步有些沉重，杨秋没回来，但靖王府的顶级高手都到了，琉球儿驻足回头，看着方回的背影不知道要不要离开。 音离上前抚摸着琉球儿的脑袋温和道： “放心，不会有事的，杨秋在等你，去吧。” 琉球儿走了，走的很急，来带琉球儿离开的近卫军甚至没有多余的话语，直接带着琉球儿上马用最快的速度疾驰而去，好像身后的靖王府很恐怖一样。 灵堂内的方回矗立了许久，才叹了口气上前，将手放在了棺木上。 “人死了那么久尸体早就烂了，赶紧下葬入土为安才好，就没必要打扰死者的清净了吧。” 音离的话适时响起，打断了方回的动作，沉默了许久的方回扭头看向身后成掎角之势的三人，笑了笑说道： “你们在怕什么？” “您说笑了，我们只是不想让你误会。” 音离微笑平淡道，想了想又继续道： “人是来杀琉球儿的，回元丹只有一颗，若是让你选择，你会给琉球儿还是吕无？” 音离的话让方回低头不语，这确实是个问题，但真到了这个时候，方回应该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吕无，所以方回并不记恨音离选择了琉球儿， 他想要知道的是，吕无到底是谁杀的， 自己前脚刚和杨秋赶往北原，两个年轻人就出了靖王府，然后在安西书院附近被北明朝廷派来的刺客围攻， 这次谈判，杨秋似乎早就知道女帝不会动手，方回去不去重要性并不大，但杨秋还是带上了方回，如果这还能用杨秋小心谨慎解释的话， 那么安西秘卫是吃干饭的吗？十几名朝廷刺客，围攻靖王义子这么长时间，安西秘卫一直都没有动静，扯淡？ “人死了，总得有个说法吧。”方回将手收回沉声道。 “这些人都是邱笑笑从北明朝廷带回来的，你应该知道，王爷一直在锻炼琉球儿的事情，从出了上安城就已经开始， 靖王安排了很多江湖人磨炼琉球儿，这次也不例外， 只不过，没想到邱笑笑阴沟里翻了船，带回了真正的刺客。 邱笑笑是王老二的人，一直都在为秘卫做事， 她做事，就相当于秘卫在做事，没有王老二开口，其他人不敢插手邱笑笑在做的事。” 这些话是出自老谷之口，以方回对老谷的了解，他不是很会说谎，从老谷嘴里出来的话，要比其他人可信的多。 但方回似乎忘了一件事，老谷是不是跟他一样也什么都不知道，都被蒙在了鼓里。 “邱笑笑在哪？” 音离闻言微微一笑道： “秘卫牢狱，老二正在审她。” 安西秘卫的总部位于何处一直都是秘密，很多人猜测是在王老二私人府邸，毕竟身为秘卫头子，将总部设在此处最为合理。 但令方回诧异的是，秘卫的牢狱居然设在了安西书院的天牢内， 当他和音离三人进入天牢之时，杨秋和琉球儿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琉球儿被杨秋带入天牢的时候更加诧异，当时他就和吕无被关押在此处，并未听到任何动静， 但是进入天牢深处，从密道进入地牢后差点被血腥味冲的晕过去，凌厉的惨叫声充斥在琉球儿耳边，如同步入了地府。 好在杨秋并没有打算带他欣赏囚犯们的意思，而是带着琉球儿直接来到了关押邱笑笑的审讯室。 琉球儿几乎是强忍着吐意，从头到尾欣赏完王老二对邱笑笑的刑法，当时为了抓住这个女人，死了十几名安西圈养的高手，秘卫更是死了三十多个。 这些怒火全都被王老二发泄在了这个女人的身上，当方回他们到的时候，邱笑笑已经瞳孔涣散，身上的每寸肌肤都已经被划开，只需要轻轻一拽，就能从她身上撕下一片血肉。 王老二阴笑着回头看着方回说道： “都招了，确实是朝廷干的。” 方回皱眉道：“你们确定不是屈打成招？” 王老二一耸肩膀，无所谓的说道： “不信你可以亲自去问问她啊。” 方回也不多言，上前直接捏住邱笑笑的下巴，看着满腔的鲜血，皱眉道： “舌头都割了，她是怎么招的？” 这次王老二没有说话，面色有些苍白的琉球儿开口道： “我听到了，舌头是招供之后割掉的。” 方回意味深长的看了琉球儿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既然招了为什么还要割掉舌头，是怕对方翻供吗？ 而且一看就是屈打成招的成分居多，邱笑笑是被推出来做替死鬼的。 第220章 第二枚回元丹 方回缓缓退到杨秋身边，音离和老谷急忙上前拦住方回，白鹤老人则满脸不在乎的靠在门口抠着鼻屎， 方回看着两人过激的反应，驻足问道： “靖王接下来想怎么处理？” 从几人来了之后一直沉默的杨秋，对着琉球儿摆了摆手道： “来，儿子，现在可以替你的好朋友报仇了。” 还没等琉球儿做出反应，原本半死不活的邱笑笑听到此话后，整个人惊恐的挣扎了起来， 邱笑笑的眼神中透出了复杂的情绪，将目光望向王老二不停的摇头，方回和琉球儿看到邱笑笑的表现，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她似乎还有话要说。” 方回阴沉着脸说道。 杨则呵呵一笑道：“无非就是一些求饶的话，说不说有什么重要的。” 说着就推了一把琉球儿的后背，在杨秋的助力下，琉球儿慌乱的朝着邱笑笑走了两步，看着邱笑笑不停流下的泪水和哀求的表情， 琉球儿突然想到和她一路走来的时光，琉球儿扭过头对着杨秋说道： “她哑了，但手还能写字。” 杨秋听到这话不满的皱了皱眉，上前抓住琉球儿握剑的手，然后朝着邱笑笑的胸膛缓缓插了进去， 琉球儿原本想要反抗的身体，在听到杨秋低声说了一句： “你忘了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了吗？” 琉球儿最终闭上眼睛任由谛鸣穿透邱笑笑的心脏。 邱笑笑发出痛苦的呜呜声，似乎明白自己死定了的邱笑笑， 眼神从原本的哀求，转变成了恶毒， 但这一切又怪不得别人，若不是她欲望太重，王老二许诺她的东西太过诱人，不然邱笑笑绝不愿意拿这种方式讨杨秋欢心， 事实证明，王老二根本就是在骗她，从一开始邱笑笑就已经是一枚弃子，从她张口说出伪证的那一刻，就注定不能活着，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翻供。 方回很想阻止这一切发生，但来自身后三位宗师的气息压制，让他动弹不得，方回想要突破压制不是做不到， 但他不敢，因为这么做，肆虐的剑气在这么狭小的空间内会杀掉所有人，音离他们三人自然无碍， 方回不敢赌音离他们会不会保琉球儿，若是对方只保杨秋和王老二，方回将会亲手杀了琉球儿，这绝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随着邱笑笑头颅低下，杨秋转过身看着方回说道： “老方，咱们做个交易吧。” 方回没有接杨秋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在这么狭小的空间，也许我带不走老前辈，但王妃和老谷绝对会跟着我陪葬。” 杨秋一点都不怀疑方回有这个实力，真要让方回在这地方大打出手，光凭借剑气就能把他们都给活埋了， 不动声色的将琉球儿拉到身边后，杨秋开口道： “何必呢，你之所以护着吕无，无非就是跟吕芩洁做了一个交易， 既然是交易，自然能够商量，也许我开出的价码能够让你心动呢。” 方回冷笑回应，他和吕芩洁之间确实是交易，但和吕无这么多年的游历，两个人早就有了师徒之情，岂是一句交易就能抹平的。 杨秋低头沉默了一会后，对着其他人说道： “你们都出去吧，我和老方单独聊聊。” 这句话不仅让方回大感不解，就连一直风轻云淡的白鹤老人都皱起了眉头， 五步之内，白鹤老人有十成把握，在方回杀掉杨秋之前将其保下，但离开这天牢，老家伙又不是神仙，方回若是想杀他，杨秋必死无疑。 音离更是上前一步，用沉默表示自己不会离开， 杨秋淡定的笑了笑说道： “放心吧，老方绝对不会杀我的，就算不念在上安城一起嫖过妓的情分上，也得给琉球儿一个面子吧。” 杨秋说完这句话后，眉头紧皱的王老二眼睛一亮，上前揽住琉球儿肩膀说道： “老大既然这么说了，走吧，大侄子，二叔带你去瞅瞅那个小丫头，这段时间又被人欺负了没。” 随着王老二带着琉球儿离开，老谷在杨秋的示意下也跟了上去，接着是白鹤老人， 而音离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愿离开，杨秋用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了音离好一会才说道： “去吧，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待会我还有事要问你。” 音离微微一愣，看了一眼方回后，转身离去。 方回此时的杀意越来越重，从刚才杨秋把琉球儿拉到身前，到现在让王老二带走，不，应该用挟持琉球儿更恰当一些，杨秋一直都在拿琉球儿无形中威胁方回不敢动手， 这一刻方回真的分不清杨秋对琉球儿到底是真感情，还是纯粹的利用。 待到牢房彻底安静下来之后，杨秋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盒，打开玉盒的盖子后，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枚回元丹， 方回眼神微微一缩，风雪十三堂一直宣称最后一枚回元丹早就交给了杨秋， 虽然世人都不相信顾剑升手里没有存货，但最多也只剩下一枚， 上一颗被音离用在了琉球儿身上，现在杨秋又拿出一颗，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杨秋把玩着手里的玉盒，语气轻松的说道： “老方，你来猜猜，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让顾剑升舍弃最后一颗保命的回元丹？” 方回沉默了许久，摇头道： “想不到，说实话，整个天下宗师高手中，只有白鹤老人和顾剑升我摸不透，风雪十三堂无论是财力还是人脉都及其深厚， 更是稳坐北明江湖中的龙头宝座上百年，我想象不到你能够用什么打动他。” 杨秋听完这句话没有给方回解释自己用什么换来了这颗回元丹，而是一屁股坐在邱笑笑跪地而亡的尸体旁，从玉盒中拿出回元丹，审视了一下道： “这东西很诱人吧。” “当然，中原江湖人人都想到得到的回元丹，自然珍贵异常，就连白鹤老人都对此物极感兴趣。” 方回说完这句话沉默了下来，他第一反应是杨秋准备拿此物收买自己，若是如此，杨秋可能就有些小看他方回了。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方回错愕无比。 杨秋一把勒住邱笑笑的头发，往后一拽，然后将回元丹塞进了邱笑笑的口中， 邱笑笑还没死透，方回自然能够感知到，原本他还以为是杨秋控制琉球儿手掌握不好分寸，偏过了邱笑笑的心脏，但现在看来，杨秋却是故意的。 第221章 你是我的弟子了 接着杨秋拍了拍邱笑笑血肉模糊的脸蛋说道： “看到了吗？世人眼中的绝世珍宝，在我眼里就是个屁，哪怕浪费在这种无关紧要的角色上，老子也不心疼。” 方回看着遍布伤痕的邱笑笑，身体正肉眼可见的复原，压下心中的震惊，不可思议的问道： “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这次杨秋没有回话，而是等着身边的邱笑笑恢复，整整三刻钟后， 已经奄奄一息的邱笑笑原本血肉模糊的躯体光滑如初，气息更是在方回震惊的目光中不断攀升， “这回元丹白鹤老人拿回去研究了一番，然后往里面加了一些佐料，本来这贱人离宗师就差半步，这次算是便宜她了。” 杨秋好似在说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才让方回彻底震惊到无以复加。 邱笑笑低着头脸上不时露出痛苦的表情，然后很快布满红晕，接着抬头看了一眼方回，然后将目光看向背对着她的杨秋， 眼中杀气一闪而过，很快又收了起来，露出谄媚的笑容， 杨秋头也没回的说道： “就这一次，再让我感受到一次你的杀意，你会死的比之前更惨。” 邱笑笑急忙伏跪在地上，语气恭敬的说道： “笑笑感激王爷还来不及呢，从此以后绝不会有二心。” 杨秋没有搭理邱笑笑，而是拍了拍她的脑袋对着方回说道： “人都是有欲望的，只要有欲望，宗师又能怎么样，只要还是人，早晚都会像条狗一样匍匐在权势脚下。” 方回根本就没有听杨秋在说什么，他摇着头震惊的后退两步道： “不可能，就算是回元丹也绝对做不到断舌重塑的地步？” 这下轮到杨秋和邱笑笑震惊了，他们莫名其妙的看着方回，然后杨秋回头迷茫的眨了两下眼睛问道： “你舌头长出来了？” 邱笑笑则一脸无辜的说道： “没有啊，我只是在用白鹤老仙人教我的气息运转方法模仿正常人说话而已。” 随后两个人同时看向听到这句话后脸色微红的方回， 多少有点尴尬的方回身上凌厉的气势涣散一空，有些局促不安起来。 方回忘了到达宗师境的高手，确实可以通过内力完成一些生理调整，通过运转气息，发出声音虽然很难，也不是办不到， 只怪刚才看到邱笑笑身体的复原速度，和跨入宗师境的过程太过震惊，让他差点以为邱笑笑吃的是生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妙药。 “行了，你也先出去，我想接下来老方应该愿意跟我谈谈我们的交易了。” 邱笑笑闻言魅惑一笑，就这么毫不避讳的赤身裸体的站了起来，方回的脸彻底红了， 刚才的邱笑笑虽然也是光着身子，但全身肉皮外翻，要多恐怖就多恐怖，恢复了本来样貌之后，这婀娜的身姿在配上勾人的媚态， 让方回这个青坊老手也有些不敢直视，骚里骚气的邱笑笑扭动着水蛇腰从方回身边走过，还故意伸手调戏了一下方回，差点让方回直接拔剑。 邱笑笑离开地牢后，不知道从哪弄了一身囚服的衣衫披在身上，但也难掩曼妙的身材， 虽然邱笑笑的出现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琉球儿更是以为自己刚才在做梦， 但除了琉球儿以外，其他几人都没有表现出来，尤其是白鹤老人，审视了邱笑笑许久后才说道： “恭喜了。” 邱笑笑闻言感激的盈盈一拜道： “多谢老前辈相助。” 白鹤老人摇了摇头道： “你不应该感谢我，本来你的底子就在那里，跨出这一步也是早晚的事，那枚丹药老夫也只是顺手而为，至于杨秋会给谁用，那就是他的事了。” 虽说如此，邱笑笑还是对白鹤老人表达了感激之情，随后一副发浪的表情想要黏上王老二， 王老二后退一步，冷漠道： “从现在开始，你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已经不是我的人了。” 邱笑笑微微一愣，然后眼中精光闪动，压抑住心中的狂喜后，将目光看向背对自己的音离，然后上前行礼道：“邱笑笑见过王妃。” 音离扭过头，沉默的看着邱笑笑， 邱笑笑瞬间明白了什么，这个现在和音离同为宗师境的女人，像个卑贱的婢女一样，直接匍匐在地，再次说道：“邱笑笑见过王妃。” 这次音离冷漠的回了个“恩。”然后移开了目光。 在外人眼中肯定会觉得邱笑笑太过屈辱，但此时的她笑的很灿烂，好像捡到了了不得宝贝一样。 杨秋和方回在地牢中待了三个时辰，至于他们说了什么，达成了什么交易，没有人知道，期间王老二带着琉球儿去了一趟乙等院，远远的看了一眼如念， 当琉球儿看到如念脸上灿烂的笑容后，没有上前相见，因为琉球儿说过，下次见面会带如念离开，而现在明显不合适。 等王老二和琉球儿回到天牢之外时，杨秋和方回终于走了出来。 不过一个满脸笑容一看就知道心情极好，另一个则面色纠结，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秋看到琉球儿开心的摆手道：“快来，快来。” 当琉球儿站到两人身前后，杨秋直接开口道： “跪下。” “？？？” 满头雾水的琉球儿不明白杨秋什么意思，但是在他连番催促下，还是跪了下去。 接着就听方回说道：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弟子了。” 琉球儿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方回，想要在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此时的方回已经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吕无的死？” 琉球儿咬着牙问道，他现在只想要一个结果，无论方回口中说出的结果是什么，琉球儿都会把他当成真的，若是连方回都可以罔顾吕无是怎么死的故意说谎， 那么真话假话还重要吗？ 记得当初吕无跟琉球儿说过这样一句话：人活这一世，真正死去的那一刻，是最后一个在乎你的人将你抛之脑后的时候。 “将来同我一道杀入北明皇城，为吕无报仇！” 听着方回的回答，琉球儿额头触地坚定道： “杨安拜见师尊。” 随着此事落幕，接下来就是琉球儿砍杀蒋春生一事，但在解决这件事之前，杨秋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为什么？” 音离和杨秋并肩站在安西书院的城墙之上，看着跪在书院门口请罪的琉球儿对话道。 似乎早就知道杨秋会有此问的音离，翻身坐在墙头上，伸出手接住这个冬天第一片飘落的雪花，然后扭过头展颜道： “你想听吗？” 第222章 你想好了吗 杨秋当然想听，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听，有些话听进耳朵里就再也拔不出来。 所以杨秋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他低下头看向越聚越多的人群，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 “是不是在王府待的太久，有些无聊了，要不还是回军中吧！” 音离闻言摇了摇头道：“哪有王妃整天抛头露面跟一群臭男人混在一起的，有失体面。” “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的。” “但安西的官员们在乎啊，你可以不在乎名声，安西的军人也不会在乎，但这些文人在乎，百姓在乎，不然琉球儿的事何必搞得这么麻烦！” 杨秋再次将目光放到了音离的脸上，似乎想要看出些什么，不解道： “你不是都一直叫他安儿吗？今天怎么叫琉球儿了？” 音离看着墙脚下跪在地上的少年，抿了抿嘴唇，低声道： “一开始我当真了，直到我亲手杀死吕无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是我天真了。” 杨秋叹了口气，上前揽住音离的肩膀道：“要不生一个？” 音离瞳孔微微一缩，头也没抬的说道：“都这么多年了，没必要为了一点小任性就坏了安西的布局。” “靖王妃一年半载的不露面也属正常，偷偷的生下一个孩子，想瞒住还是很简单的。” 这次音离抬起头盯着杨秋认真的脸庞说道： “那你故意留在王府的探子和细作岂不是全浪费了，隋阳和朝廷若是突然发现王府的眼线消失肯定会睡不着觉的， 有没有孩子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 杨秋再次沉默了下来，直到李甫林带着人匆匆的赶到书院门口，杨秋才再次开口道： “琉球儿虽然是我的一步棋，但只要他听话，就永远都是杨安，你我的义子。” 说完这句话后，杨秋转身离开，李甫林既然到了，那么蒋春生的事情也该落幕了。 看着在风雪中离去的杨秋背影，音离自嘲的笑了笑，她仰头看着不断飘落的雪花自语道： “到底哪一刻的你才是真啊！” 飘落的大雪已经在琉球儿身上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围观的人群也未曾因风雪离去。 靖王义子和李甫林外孙打官司，这么带劲的事，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遇到一次， 别说下雪，就是下冰雹，这些人都能顶着棉被看下去。 不过让众人失望的是，李甫林从来了之后并没有对琉球儿口诛笔伐，而是出奇的保持了沉默。 就连蒋春生的老子都低着头未曾开口说话。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李甫林这次来不是找杨秋兴师问罪的，而是请罪来了。 这段时间，安西府各地都有百姓状告蒋春生，一桩桩一件件的罪行加起来，足够让这位安西顶尖的权贵子弟万劫不复。 若是平时自然没人敢状告蒋春生，俗话说的好，跟天斗，跟地斗，千万别跟官去斗。 民不告官这四个字早就刻在了中原百姓骨子里。 但如今不一样了，跟蒋春生打官司的是靖王的义子，安西能够撬动蒋春生的权贵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不巧杨安还是最大的那一个。 这个时候去状告蒋春生，不仅不用担心报复，官员们还得跟伺候老子一样伺候他们，生怕这些人出点意外。 若是状告百姓的人这个时候出了意外，王府会怎么想？靖王会怎么想？ 傻子都知道，得罪了李甫林以后也就是被穿小鞋，但得罪了靖王府， 呵，出门左拐，安西最大的棺材铺就开在那，现在就能去订个舒服点的棺材了。 至于李甫林也绝不敢这个时候搞小动作，出了事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所以百姓们才敢放心大胆的举着状子进了官府，至于里面到底有几个是真的，也只有王老二清楚了。 蒋春生的老子蒋同方站在李甫林的身后瑟瑟发抖，不知道是出门穿少了冻得，还是吓的。 想到李甫林之前嘱咐自己的话，蒋同方突然觉得当初若是自己不上杆子巴结李甫林，说不定已经娶了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过着安稳的生活。 但后悔已经来不及，好在李甫林答应他，这件事完了，郡守之位是保不住了，最起码能保住一条命。 而且有李甫林这个老丈人在，以后的日子总不会太过艰难。 正当蒋春生胡思乱想的时候，书院的大门缓缓打开，杨秋一人慢悠悠的从门内走出。 早就等候多时的众人齐齐行礼下跪，高呼：拜见靖王万岁！ “起来吧！” 杨秋面无表情的说完，然后走到了琉球儿的面前。 “你可知罪？” 琉球儿抬起冻得通红的小脸高声说道：“杨安知罪，但我不服！” “哦，哪里不服？” “蒋春生这种人，欺压百姓，强抢民女，却只因他是巴图郡守的儿子，安西刺史的外孙，官府默不作声，百姓告不敢告， 安西书院本该是储材之地，教的是明道，知礼，学的是忠孝廉节，但只因蒋春生的身份，书院无视蒋春生在书院内欺辱同窗， 小爷犯了法，我认， 但他娘的若是安西律法和规律只对老百姓才有用，小爷不认， 再来一次，小爷绝对剁了这个王八蛋！” 琉球儿的话引得围观的百姓纷纷拍手叫好，甚至有胆子大的百姓，开口替琉球儿求情。 听着百姓们的声音，伏跪在地上的官员将身子压的更低， 原本按照李甫林的安排，这件事等杨秋出面，各打三百大板，安抚一下百姓情绪就算揭过了。 但这小祖宗怎么挑动起百姓的情绪来了。 事情若是这么发展，蒋春生必死。 蒋同方颤颤巍巍的抬起头，首先看到的是杨秋既诧异又欣慰的笑脸。 蒋同方浑身一颤，知道自己儿子八成死定了，他扭过头看向身边的李甫林，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怒火， 这跟李甫林答应他的不一样，刚刚准备直起身子的蒋同方就听到李甫林冷到骨子里的话。 “蒋家上下三十六口人，你想好了吗？” 接着蒋同方就看到李甫林扭过那阴沉至极的脸，用阴狠的语气说道： “你还年轻，不过死一个儿子而已，只要命还在，还可以生很多， 但走错一步，蒋家从此就没了！” 第223章 我也只能相信你了 蒋同方浑身冰寒刺骨的将自己的身子再次埋低， 李甫林的话在他脑中不断的回响，为了蒋春生一个人，搭上蒋家三十多口人值不值？ 而且李甫林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他还很年轻，只要努努力，再生上几个儿子还来得及。 若是真的一时冲动，听李甫林的意思，就连他的女儿，也不能幸免，李甫林能做的出来，别说一个女儿，只要能让杨秋放心，李甫林能眼都不眨的杀了自己儿子。 一旁的李甫林看着瘫软下去的蒋同方，刚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就僵硬了起来。 蒋同方突然站直身子高声道： “王爷，下官有话要说！” 正看着琉球儿那毫不退缩坚定眼神的杨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被蒋同方打断思绪后，扭头平淡道：“讲。” “今日之事皆因下官教子无方，让这逆子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恶事， 下官请求王爷严惩蒋春生， 为了给安西百姓们一个交代，下官愿辞去巴图郡守之职，蒋家所有的财物上交安西府，以戴罪之身入贱籍， 望王爷成全！” 随着蒋同方话音落下，一旁的李甫林僵硬的身子软了下来， 蒋同方这一招以退为进确实不错，杨秋如果想保琉球儿还不落人话柄， 自然不会太过严惩蒋家，不然就会让人觉得有失公平。 如今蒋同方主动请罪，算是给了杨秋一个台阶，而且琉球儿刚才的话，获得在场百姓们的好感， 等罪魁祸首蒋春生被砍了头，蒋家完蛋，要求不高的安西百姓自然会欣然接受。 至于那些官员嘛，有了蒋同方的前车之鉴，现在要做的就是给自己家的子孙洗尾巴。 安西府下一步自然要做做样子，借着此事清理几个官员权贵子弟，让百姓觉得安西府和靖王是在乎他们的， 收买民心而已，权贵们对这一套炉火纯青！ 虽然事后该怎么敷衍怎么敷衍，该怎么欺压还是怎么欺压， 但总要时不时的给百姓一些发泄情绪的突破口，不然怨气堆积多了，处理起来就麻烦了。 安西的权贵们谁也不想这个时候被抓住把柄，推出来给百姓撒气。 接下来的时间，安西百姓会安稳好一阵子了。 杨秋看在蒋同方这么积极的份上，则表示免了蒋家入贱籍的惩罚，做个普普通通的农户就可。 至于琉球儿的处罚也被杨秋当场宣布，按照安西律法，持械擅闯安西书院，砍杀学子，死罪！ 但律法无情人有情，律法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人定的，一味的死板执行，就不是律法而是枷锁。 加上百姓们的求情，杨秋无奈的宣布，将琉球儿丢入军中，从大头兵做起，什么时候攒够军功抵消罪罚什么时候回安西府！ 其他官员听到杨秋的判罚后，纷纷觉得不出所料，杨秋还是偏瘫他这个义子了。 将杨安丢入军中跟让他去混军功，拉拢心腹培养势力有什么区别。 但得知杨安去了谁的队伍后，官员们诧异不已，搞不清杨秋什么意思。 琉球儿去的是王子晏的先登营，安西暗中公认死亡率最高的炮灰营， 因为先登营的士兵皆来自范国降兵，本身就被安西本土将士瞧不上，除了风字营对他们感官还好，毕竟风字营的底气是王明阳给的。 所以先登营每逢战事总会一马当先，战损率高的吓人，同样战功也让其他人望尘莫及。 琉球儿进入这支部队，不仅得不到安西本土将领的扶持，很有可能随时命丧沙场。 杨秋的用意是什么，其他人猜不透，也不敢过度猜测，以后事态如何发展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下，杨安能活着离开先登营！ 方回随着琉球儿去了先登营，而且保证，只教琉球儿剑术，至于在战场的生死，方回不会插手，生死由命！ 既然方回已经离开，白鹤老人也拍了拍屁股，直接回了桃山。 老谷则骑着快马一路朝东而去。 邱笑笑跟杨秋密谋了一夜，不知道谈了什么，第二天这个妖女也消失不见。 平西郡某处被圈起来的禁地里，杨秋和王老二坐在一处普普通通的坟头前饮着酒。 “二叔，我和老二来看你了。” 王老二叹了口气，将壶中酒洒在坟前，然后拿起另一壶一饮而尽道： “老大，想问啥就问吧，咱们两个还有啥不能说的。” 杨秋沉默许久，直到喝完所有的酒，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弯腰勾住王老二的脖子， 用头顶住老二的头的说道：“咱们兄弟两个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我相信你！” 说完直起腰揉了揉王老二的脑袋，笑着转身离去，就跟小时候一样。 王老二坐在原地，看着杨秋的背影大声喊道：“老大，朱由昭！” 杨秋回头，笑着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在上安城的时候。” “知道了。” 杨秋看不出喜怒哀乐，就这么平淡的回了一句，然后转头。 “我没想瞒你，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王老二跟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委屈道。 杨秋头也没回的摆了摆手道：“我刚才就说了，我相信你，整个天下，我能相信的也只有你了。” 等到杨秋的身影渐渐看不到，王老二才郁闷的将手中酒壶丢到一旁， 眼眶有些发红的看着周二奎的墓碑说道：“二叔，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王老二注定是得不到答复的，除了呼啸的北风，能够回答他的只有他自己。 经过两个月的谈判，中原和北原终于敲定了所有细节， 赔偿物资将以互市的方式进行，分三年付清。 随着北原撤军，隋阳和北明自然也就没了打下去的欲望，大家各自撤军，准备回去休养生息。 明珠公主终于踏上了前往安西的路途，这些时日被困在安西的明玉，也收到了禁卫司的密信。 知道吕无身死的她，放弃了最后的挣扎，准备同时和妹妹嫁入靖王府。 柳如应该是最开心的一个，这些时日，整个王府都在筹备靖王纳妃的事宜。 当然规格和奢华程度跟当初迎娶王妃时不能相比，好在明玉公主的身份在那，这次纳娶侧妃已经远远的超过了水准。 第224章 小插曲 新年开春后的头一天，杨秋和王老二婚事在同一天举行。 所有的规矩仪式全都按照周家村的习俗举行，虽然杨秋和王老二已经记不清太多的规矩， 好在还有杨老头这个老家伙在，总算没让王老二觉得自己忘了本。 来自北明皇城的礼部官员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堂堂公主出嫁，居然按照乡野习俗举行， 这不是诚心拿皇室难看嘛，还没等礼部官员消化完这件事， 靖王府的主事徐则，又宣布靖王要同时纳两位侧妃入门。 当时礼部的两个老家伙直接就蹦了起来，杨秋要娶谁早已天下皆知， 上安城有名的花魁，柳如。 原本梁靖楠和朝廷与安西商议婚事的时候，安西和杨秋并没有提及柳如的事情， 礼部官员和梁靖楠还以为杨秋开了窍，急急忙忙的就把这事给定了下来。 谁他娘的能想到杨秋会在婚礼上宣布纳一个女妓为妃。 这是赤裸裸的把朝廷的脸面踩在脚下碾， 就连明珠听到徐则的话后，都有些恼羞成怒的想要发火， 是一旁的明玉拉住自己妹妹的小手，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从她们踏入王府的那一刻，她们的身份就不一样了。 无论杨秋和王老二做什么，她们两个只有保持沉默的权利，不然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 礼部的官员蹦起来后什么都没有做，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不敢， 十几名秘卫一句话没说，只是沉默的围住了他们几人，然后在这种无声的压迫下，礼部官员默默的坐了回去。 脸面是皇家的，丢不丢是皇家和杨秋的事，命却是自己的，回去顶多被斥责，现在开口，吐出来的不一定是话，很有可能是血。 柳如在小翠的搀扶下，沿着红毯缓缓的朝着杨秋走去， 这一刻的柳如，端庄大气，如同一只高傲的白天鹅，女妓的身份又如何，从现在开始，那些瞧不起，鄙夷她的人，再见到柳如时，都要恭恭敬敬的弯下腰，称呼一声夫人。 柳如先是给杨秋跪拜行礼，然后对着王老二微微躬身，最后面对靖王妃音离，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柳如缓缓跪下，郑重的行礼道：“柳如见过姐姐！” 按照礼制，侧妃入府除了王爷以外，无需向任何人跪拜，可柳如就这么当着所有人跪了下去， 似乎是在向所有人表明她的态度，是对靖王妃权威的臣服。 柳如的这一跪，直接把明珠给架在了半空，跪不跪？ 怎么跪？就算靖王妃身份再高贵，明珠也是一国公主，给她下跪，就代表着朝廷向安西屈服了，说是倒反天罡都不为过。 明珠能被天下人戳破脊梁骨，朝廷甚至会为了皇家颜面不认她这个公主。 若是不跪，靖王妃可能会不满，可能会刁难她，甚至让明珠刚一进王府就成为众矢之的。 但好在杨秋和音离没有故意羞辱一个小女孩的心思，也不会拿此事做文章让皇室彻底下不了台。 音离微笑上前拉起柳如后，在杨秋的示意下，仪式正式开始。 总得来说过程很平淡，毕竟乡野礼仪不如皇室那么复杂，杨秋不过是纳娶侧妃，拜堂那一步自然无需举行。 主要是王老二和明珠仪式，最后二人先敬过杨业，接着敬茶杨秋和音离之后，宴席正式开始。 不过期间还是发生了一点小事，隋阳朝廷，杨家，北明朝廷，誉王，黎王都送来了贺礼。 最让人意外的是北原女帝居然也派人送来了贺礼。 这下彻底燃起了众人的兴致，北原女帝给杨秋送贺礼，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当然大家更感兴趣的是北原蛮子能送什么好东西，若是送的贵重了， 隋阳正好借口此事，挑拨安西和北明的关系， 若是送的上不了台面，也可大肆嘲笑北原的土鳖， 左右都吃不了亏，于是在大家的蹿和下，徐则打开了北原送来的大箱子。 然后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满脸诧异的徐则半个身子伸进箱子里，然后拿出来一张白色的手帕。 “什么玩意？没了？” 鲍文聘晕晕乎乎的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徐则无奈的点了点头道： “回王爷，回将军，只有这手帕。” “踏马的，这娘们啥意思，瞧不起谁呢？来送礼的北原使者呢？老子去砍了他！” 鲍文聘骂骂咧咧的就要往外冲去，杨秋平淡道： “滚回来，喝你的酒。” 鲍文聘闻言没敢反驳，灰溜溜的退了回去。 隋阳和北明的使臣心思却转动了起来，女帝送给杨秋一张手帕，上面是不是写了什么？ “说不定这手帕上有女帝写给靖王的信，不如打开让大家开开眼？” 隋阳使臣的话自然不怀好意，无论手帕上有没有字，杨秋都必须打开让众人观摩一番， 无字还好，大家顶多嘲笑北原一番就此揭过， 若是有字，那就有意思了！ 一脸为难的徐则将目光看向杨秋，皱着眉头的杨秋，突然满不在乎的说道： “那就打开让大家看看，北原女帝是不是给本王写了什么祝贺的话。” 徐则在听到杨秋的话后，不再迟疑，很快将整个手帕摊开，接着整个人一愣。 然后双手举起手帕，在人群中转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只有杨秋暗中嘀咕道：玛德，女人果然都是小心眼。 手帕上没有任何字，只有一抹殷红点缀其中，谁都能看出来那是血迹。 音离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低着头摸鼻子的杨秋，然后上前一步冷声道： “呵，北原贼子野心不死，如今战事刚刚平息，趁着靖王大喜，送来此手帕无非就是一个意思， 挑衅！ 这是在告诉咱们，他们早晚要让中原如这手帕一样，沾满鲜血！” 杨秋目瞪口呆的看着音离的背影，脑袋点的跟个拨浪鼓似的连连说道：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女帝太坏了。” 音离的话瞬间让在场的所有人义愤填膺起来，虽然在座的都有小九九，但面对北原蛮子总会出奇的一致。 不过宴席结束后，还发生了一件事，喝的五迷三道的王老二回到婚房后，看到了一大一小两个新娘。 别说王老二懵了，连明玉明珠都懵了，不是说她们分别嫁给杨秋和王老二吗？ 怎么现在两人都被送进了王老二的房间？ 第225章 等不及了 明玉和明珠原本还以为这又是安西的什么奇葩规矩，事后会有人带她们离开， 谁知道左等右等，却等来了王老二这个浑人。 尤其是明珠，本来年纪就小，此刻慌乱的拉住自己姐姐的手，不知如何是好。 明玉此时也慌了神，不过比起明珠要淡定的多，杨秋和王老二再混账，也不至于做出新婚之夜，和兄弟换妻的勾当。 稳定了心神之后，明珠开口道： “王督军，你们这是何意？” 从进了门看到姐妹二人后，一直皱眉发呆的王老二回过神，看了二女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 这行为让姐妹二人更加凌乱起来，越来越搞不懂这安西的人都在想些什么。 柳如成为了侧妃，自然也要有单独的院落，今日是她的新婚之夜，王老二自然要来此处找杨秋。 进入西苑后，王老二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一个不该出现在靖王府的人。 琉球儿，杨秋明确下令，未曾攒够军功之前，琉球儿不许回靖王府。 如今他出现在王府，除了杨秋下令没人敢开这个后门， 不过也说得过去，琉球儿和柳如的关系虽然算不上极好，可二人都来自上安城，而且一路走来多少有些感情。 柳如成婚，琉球儿不来总归是少一些什么。 好在琉球儿也不傻，没有在婚宴时出现，而是等众人离去，才悄悄摸摸的进了西苑，给杨秋和柳如送上了祝福。 他之所以没走，是杨秋吩咐他在这里等王老二， “大侄子，咋在这干站着啊，是不是看到老子和大哥成婚眼馋了。” 琉球儿回头，给王老二行了个礼道：“二叔，义父让我给你带句话。” 听着琉球儿疏远的语气和态度，王老二微微一笑后退一步，审视着琉球儿说道：“说来听听！” “义父说，他等不及了，反正你脸皮厚，再受点委屈也无妨。” 听着琉球儿一板一眼的学话，王老二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很快嬉皮笑脸的说道： “还是老大心疼老子，这要是也算是委屈的话，以后天天让老子受都行。” 王老二笑着说完，直接上前揽住琉球儿的肩膀，往回走着说道： “大侄子，你还是个雏吧，要不要二叔带你开开荤！” 琉球儿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开，沉声道：“二叔的好意杨安心领了，这种事就不劳烦二叔操心了。” 王老二摇头道：“唉，大侄子见外了不是，不要把心思都放在一个女人身上，就书院的那个小娃娃，要屁股没屁股，要胸脯也没胸脯，脸蛋更是一般， 二叔带你见识一下真正的女人后，保证你不再想她了。” 王老二的话似乎让琉球儿产生了不满，强势的挣脱开王老二的束缚，开口道： “二叔说笑了，我和如念不过是同乡之情，并无别的意思。” 王老二并没有拆穿琉球儿的小心思，而是指着半山腰的院落说道： “看到了吗，第二个院子里现在有两位公主，无论是身材相貌还是身份，配上你都绰绰有余，只要你点点头，这两个女人都是你的。” 琉球儿听完这话不可思议的看着王老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王老二什么意思。 上面两个公主一个是他名义上的义母，一个是名义上的婶婶， 王老二的话简直有违人伦，新婚之夜要将自己的妻子和嫂子送给侄子，还有比这更扯蛋的事吗？ 早就猜到琉球儿的反应，王老二认真道：“你觉得老大为什么要把明珠公主送进我的房内？” 琉球儿没有跟上王老二的脑回路，只能好奇的摇了摇头，接着就听王老二继续道： “两个花瓶而已，既不能给安西带来任何利益，还会产生不小的麻烦，你觉得这样的女人，你义父我大哥会在看眼里吗？” 说完这些话后，王老二似乎不想解释的太多，摆了摆手道：“自己想想吧，若是你能想通里面的关节，才算是真的融入了安西，到时候随时可以来王府，别说两个公主，就是已经成了宗师境邱笑笑，也会任你索取，走吧！” 琉球儿皱着眉头思考了好一会，也没明白王老二到底说的什么意思，只能行礼告退！ 待到琉球儿彻底离去，一直躲在阴影中的音离走了出来，对着王老二说道： “谢谢！” 王老二呵呵一笑，歪着脑袋问道： “你是替老大谢我，还是你自己要谢我。” 音离叹了口，看着山腰的院落说道： “都有，过了今晚，你王老二的名声就算彻底臭了，就算将来你主动投诚，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收你。” 王老二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无所谓的说道：“切，老子的名声本来就已经臭大街了，再说了，就算老大不提，我总要做些什么的。” 音离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下西苑道：“你说朝廷这次还能忍吗？” “这已经不是忍不忍的问题了，朝廷这次必须有表示，不然北明的民心就彻底散了， 两位公主，本来是朝廷向安西示好来联姻得，新婚之夜却被当成玩物， 这仗打定了！” 音离此时眼神中闪过的情绪有无奈，惆怅，还有一丝解脱，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本来这种事是不需要你来做的，若不是我，杨秋也不会逼的你一点退路都没有。” 王老二叉着腰哈哈大笑道：“大姐啊大姐，你还不了解我大哥嘛，就是因为他相信我才让我来干，不然我早就死了。” 弯着腰笑了好一会后，王老二才抹了一把笑出来的眼泪，直起身认真道： “同样他也是相信你，咱们两个只要有一个不值得他信任，我们都活不到现在，所以你没必要愧疚，也没必要谢我，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还是音离，只要你还是我嫂子，我就会一直把你当大姐，我也愿意相信你！” 西苑，柳如院落内，杨秋正坐在竹椅上品着茶，柳如就这么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等待着这个男人。 坐在杨秋身边白鹤老人，将茶杯一放开口道：“啧啧啧，你这兄弟看来对你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杨秋眯着眼嘴角一翘没有说话，白鹤老人看了一眼杨秋道：“还听吗？” 杨秋摇头：“够了。” 白鹤老人随手一挥，原本还充斥在杨秋耳边，王老二和音离的对话瞬间消失。 白鹤老人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回道观，顿了一顿回头道： “难道你就不担心他们是在故意演戏？” 第226章 要打仗了 杨秋听到白鹤老人的话没有产生任何情绪波动，而是看着老家伙问道： “你觉得呢？” 白鹤老人没有直接回答，直接一跃而起朝着道观飞去，甚至没有惊动宗师境的音离。 好像心中放下一块石头的杨秋起身，朝着柳如走去， 待到杨秋走近，柳如微笑上前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衫道： “王爷，今夜是不是还有要事，莫要太过操劳才是。” 杨秋微微一笑，用手捏住柳如的下巴问道：“后悔吗？” 柳如露出洁白的牙齿，展颜道：“为何要后悔！” 看着眼前聪慧的女子，杨秋直接将其横抱而起道： “时间还有，不要错过这大好时光！” 和西苑不时传出的温柔呻吟声不同，山腰上王老二的府邸，充满了惊恐，怒骂和求救声。 明玉和明珠万万没想到，将她们姐妹二人放到一个房间，居然真的是为了羞辱她们， 明玉想不通安西是怎么敢的，若是此事传出去，朝廷必将起兵征讨安西，到时候北明内乱，隋阳趁火打劫，终将落得个兔死狗烹。 和明玉一样想不通的还有礼部的官员，他们大半夜的被王府的侍卫，直接从床上拽了起来， 然后就这么将他们丢到了王老二的院落内，看着王老二淫笑着进入房间， 礼部官员还在内心猜测，这他娘的也是安西的习俗？ 让送亲的人，听新娘子的墙根，这尼玛多少有点恶俗了吧！ 不过房间内传出的声音很快让礼部的官员冷汗直流， 房间内不止明玉公主一个女子，还有一个，而且这声音怎么越听越像明珠公主。 “王二和，你们安西今日如此羞辱我姐妹二人，他日母后定当为我们讨回公道。” 终于确认另一名女子是明珠公主后，礼部的官员从最初的愤怒，很快变得恐惧起来。 安西想干什么，琉球儿看不懂，但这些老家伙很容易就想明白， 杨秋想反，但还不想落人口舌，不想留下是他主动造反的名声，他在逼朝廷主动出兵灭藩， 杨秋曾经一直在逼朝廷主动出手，无视皇权，羞辱朝臣，不停的踩朝廷的脸面，但梁靖楠这个娘们，次次都容忍了下来， 这些年杨秋越来越消停，甚至变得有些温和，梁靖楠和朝廷都以为杨秋是年纪大了，开始学会藏锋。 谁能想到杨秋憋了这么多年，直接憋了个大的，甚至可以说，梁靖楠主动跳进了杨秋的套里。 从上安城开始，杨秋就已经开始给朝廷挖坑，音离不能生育，为了安抚民心必须要纳侧妃， 直接勾动了朝廷的心思，为了加快朝廷的动作，杨秋把柳如这个女妓给放到了台面上， 朝廷若不想丢人，就必须在柳如嫁入王府前，出嫁公主。 若不是北原大旱，现在的安西和北明，应该只剩下了一个。 但北原入侵中原也只不过是暂缓了，安西和北明彻底决裂的速度。 而就在今天，杨秋同时纳娶公主和一个女妓，已经让朝廷颜面无光， 朝臣民众听说了顶多骂杨秋个狗血淋头，骂朝廷软弱无能，被藩王骑在脖子上拉屎，仅仅是这样的话，梁靖楠能忍，朱高顺也能忍。 但安西接下来干的事不一样了，杨秋把两个公主丢进了王老二的房间，让其共侍一夫， 虽说朝中换妻风气也有，但他娘的多是一些出身卑微的女子，这可是当朝公主， 新婚之夜被人当做肉壶随意玩弄，这绝对触了皇室的底线，触了民众的底线，安西是在践踏朝廷的尊严。 听着房内公主们从原来的谩骂到痛苦的呻吟痛嚎声，礼部的官员们的心越来越沉。 王老二是什么人，天天人人皆知，他可不会什么怜香惜玉， 今夜过后，两位公主若是还能活着走出房间，就已经算是极大的幸事，当然，王老二不会像对待其他女子一样，直接把二人玩死，留着她们还有大用。 礼部的官员们，后来也想通了，安西不会杀他们，若是想杀他们，就没必要带他们来这里， 当然也不是为了让他们宣传今日之事，他们又不是傻子，回了朝廷肯定会对今天的事闭口不言。 但这里发生的一切，肯定已经传遍了安西的各个角落，甚至明天一早，飞鸽能够到达的地方，都会听说今天的事情。 安西是想让他们回去告诉朱高顺和天后，别再忍了，再忍下去，不需要安西出手，彻底愤怒的北明百姓就能翻了北明的天。 一个时辰后，有些不明所以的安西将领陆陆续续的从各处返回靖王府， 他们刚走了没多远，就有安西秘卫通知他们回王府英灵殿议事， 等上了山，这些将领们还调侃王老二变态，大婚之日搞一个公主不过瘾，居然又拉了一个， 从王老二的院落里传出来的声音一听就是两个女子， 这些将领们也没当回事，说说笑笑的就进了英灵殿。 “唉，老徐，你玩过公主没？” 一名年轻将领，两眼放光的盯着徐腾问道， 他们这些人里，有资格进王府西苑玩女人的只有那么几个，徐腾算是性格最好的，一般有问必答。 其他人，尤其是鲍文聘，别人一问他，这老小子总会装起来。 “呵呵，也就那么一回事，公主不如那些娘娘，懂事会疼人。” 徐腾摸了摸胡须笑道。 他的话瞬间引起了其他军功不够的将领们兴趣，纷纷开口询问娘娘和普通娘们有什么不同。 就在这时，杨秋走了进来，没好气的给了叫得最欢的年轻将领一巴掌道： “瞧你们一个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别人看见了，老子的脸都被丢尽了。” 年轻将领捂着脑袋委屈道：“大将军，咱们不是好奇嘛！” 杨秋呵呵一笑，往主位一座直接开口道：“不就是想睡娘娘和公主吗，现在机会来了。” 杨秋的话音落下，原本热闹的英灵殿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聚精会神正襟危坐等待杨秋接下来的话， 杨秋刚才的一句话就让所有人明白，要打仗了，而且是杨秋和王老二的新婚之夜突然召集众人，肯定是大型战役，甚至是全面战争。 第227章 查到了 虽说如此，但在座的将领心中还是有疑惑的， 毕竟现在王老二还在旁边的院落里大杀四方，两个女人凄惨的叫声还能若隐若现传入英灵殿。 杨秋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主持军事，基本上都是由王老二负责，现在王老二这个督军不在，总觉得缺点什么。 当然杨秋也没让众人多等，直接起身走到挂着中原地理图的墙边， 拿着长杆点到郴州边境说道：“王子晏的先登营和风字营已经到达了这个位置，最晚后天，破阵营，杨字营，我不管你们二人用什么办法，都要给我追上王子晏，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被点到名的两位将军立刻起身应是，保证完成杨秋的要求。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来了精神，杨秋要打誉王和黎王，在座的谁不想让杨秋蟒袍换龙袍，可杨秋一直都没有这个意思。 但随着杨秋的一句话，让这些人终于看到了希望。 “安西铁骑将由王老二亲自领军，明日一早赶赴平西走廊， 火炮营，右翼护卫军，紧随其后，随时准备好和北明开战。” “是。” “剩下的五万人，给老子从洞州往东延伸，把防线压进胤州，提防隋阳趁火打劫。” “是。” “通知李甫林，让他调集乡勇，赶赴长河江通道，若是北原异动，就把通道给老子毁了。” “是。” 随着一条条命令的下达，安西这个休养了数年的战争巨兽，开始运转了起来。 安西这些年一直在避免战争，就连和北明征讨隋阳，也只是出工不出力。 安西府这些年储备的军粮，足够安西打一场五年之久的全面战争。 再加上安西的第二代青壮已经成长起来，第三代人也已经出生。 这些才是杨秋敢彻底和北明朝廷决裂的资本，自立为王的前提是要有钱，有粮，有人。 若是当初安西根基不稳时造反，北明朝廷甚至不需要跟杨秋死磕，只需要耗上几年，没有存粮和多余青壮的安西，自己就会饿死自己。 杨秋等了那么多年，存了那么多粮，养了这么多人，为的就是今天。 等到最后一名将领离去，林柏宏和宁熊才迟迟到来。 杨秋看到两人后，笑着拍了拍旁边的椅子道：“来，坐。” 宁熊一屁股坐下后说道：“老大，按照你的吩咐，军备已经先一步赶往大军预定的地点，不出意外，应该会和大军一起到达。” 杨秋点了点头道：“你做事我放心，这场仗不知道会打多久，后勤补给的事，你和李甫林要计算好，不要出了差错， 总不能跟以前一样让将士们饿着肚子在前线卖命。” “放心吧，老大，李甫林这老家伙做了十几种应对方案，这老家伙连咱们如果打输了怎么办都考虑到了。” 宁熊的话让林柏宏调侃道：“老熊，那好歹也是你大舅哥，语气粗糙了点。” 宁熊没好气的白了林柏宏一眼道：“滚你娘的蛋吧，李甫林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子没骂他娘已经算尊重了。” 林柏宏没有继续跟宁熊斗嘴，而是对着杨秋严肃道： “你让我做的事已经做好了，我觉得问题应该不大。” 杨秋点了点头道：“无妨，本来也只是试试，成了最好，不成也就是多费点事。” 三个人的话音刚刚落下，王老二就敞着个胸走了进来，看到在座的都是自己人后，王老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道： “他娘的，累死老子了，老大你可真是亏了，别看这个明珠公主年纪不大，可比明玉经折腾，你要不要去试试！” 杨秋没好气的说道：“去尼玛的吧，你想让老子给你刷锅？” 王老二嘿嘿一笑，他知道杨秋对这方面有洁癖，以前大家一起玩都是杨秋头一个，别人玩了杨秋绝对不碰， 要是谁先碰了，也不会告诉杨秋，不然他绝对不碰。 “咋样，老林，老熊，一会去玩玩啊，当朝公主姐妹花，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说实话，林柏宏和宁熊确实有些心动，以前玩的都是亡国公主，跟当朝公主一比，心理上肯定是不一样的。 杨秋看了一下蠢蠢欲动的二人，无奈的说道：“滚滚滚，别把人给老子弄死了，还有悠着点别误了明天事。” “得嘞，老大，放心吧绝不误事。” 林柏宏和宁熊兴冲冲的就冲出了英灵殿，速度之快，让杨秋差点以为宁熊的瘸腿都康复了。 待到英灵殿只剩杨秋和王老二之后，杨秋手指点着桌子道：“骑兵还是由你领军，明日出发平西走廊。” 王老二愣了一会，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平西走廊这边肯定是杜启风领军，跟他打，我真没把握！” 杨秋闻言双手环抱身前，盯着王老二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王老二被杨秋盯得浑身发毛，最后一咬牙一跺脚道： “杨秋你少跟老子装犊子，咱俩从小光屁股长大的，老子什么人你还不清楚， 玛德，这么长时间了，你要是再这样老子就生气了。” 看着终于发泄出来的王老二，杨秋哈哈笑道： “去你妈的吧，明明是你做了亏心事，整天躲着老子，现在成了老子的不是了。” 王老二闻言老脸一红，趴在桌子上认真道： “哥，咱以后能不能不这样，你知道我小心眼，再这样下去会憋出病来的。” 杨秋起身走到王老二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老二，说实话，一开始我是生你气了，但绝对没有怀疑过你， 之前就是为了让你难受，谁他娘的让你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 咱们兄弟俩，以后有什么事就直说，行吗？” 王老二抬起头，坚定的点了点头道：“你放心，以后无论什么事，我都不会瞒你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之前的猜忌烟消云散，过了一会王老二低头道：“那大姐她？” 杨秋闻言转身回到主位坐下，揉着太阳穴说道：“她的事你不用管，带好你的兵，至于杜启风，这次我会亲自前往平西走廊。” 王老二不在多言，表示自己明白了。 等到王老二也离去，空空荡荡的英灵殿只剩下杨秋一人。 许久后，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阴暗处传来：“王爷，查到了。” 杨秋睁开眼，面前的桌子上出现了一封密信，封面写着\\u0027音离\\u0027二字！ 第228章 愤怒的杨秋 杨秋和安西准备了这么多年，所有人都会以为这是一次雷霆重击，会在北明朝廷反应过来之前，打对方一个猝不及防。 但千算万算，还是出事了，事情虽小，但却可以搅动整个北明的所有军事布局。 三千退伍老兵，兵围安西府，这个消息很快就在安西将士中传开。 安西的老兵和其他地方不同，他们有更宽松的政策，有更团结的凝聚心， 无论是安西府还是靖王府想要压下这件事，根本就没可能，军人之间不会在乎官场的那些弯弯绕绕，官府压不住，将领们不会压，谁去压这件事，谁就会失了军心，失了军心还想统兵打仗？扯淡。 杨秋是在赶往平西走廊的半途中收到这个消息的，当时第一反应，就是砍了李甫林这个王老八蛋， 大军出征的关键时刻，安西的官员和老兵起了冲突，如果不解决好这件事，绝对会影响到士气。 当然此事和李甫林无关，是下面的官员们搞出的事情，但官官相护这种事，用在普通老百姓身上也就算了，毕竟老百姓除了认命没有别的办法， 可这群王八蛋居然搞到了安西老兵的头上，几年没打仗，这些人都快忘了安西是以武立家的了。 杨秋人还没到安西府，安西秘卫就已经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查的一清二楚， 李甫林在得知前因后果后，差点气的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嗝屁， 事情小到什么程度，不过是一出奸夫淫妇的恶俗戏码，老兵孙二狗也没想着闹大，就是想要一个说法， 但接下来的事就有意思了，奸夫是安西府诏狱司主簿的侄子，这小子仗着他叔父的身份，平时作威作福惯了， 有次游玩的时候，遇到了孙二狗的婆娘，虽然已经嫁做人妇但这婆娘天生放荡，又生的一副好模样， 两个奸夫淫妇眉来眼去了数次后，就滚上了床单， 一开始奸夫房全听说这婆娘的男人是军人时，吓得当场就软了，不过这荡妇已经憋了一年多了，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于是劝说房全，她男人孙二狗还有半年的时间就到了退伍的日子，只要他们小心点，不被发现，等孙二狗退了伍，自然拿房全没有办法， 听到这荡妇如此说，房全才放下心来， 安西虽然对老兵的政令极其宽厚，但在律法上都是一样的，而且也没听说过安西老兵有其他的特权， 但房全也不是傻子，安西老兵的身份多少是有些麻烦的，于是这小子灵机一动，又把这荡妇送上了诏狱司的主簿的床， 这小娘皮床上的功夫可谓是一绝，把叔侄二人是伺候的舒舒服服，恰巧诏狱司主簿想要巴结上司，于是又把这小娘皮送上了诏狱司司丞的床， 就这么一来二去，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人，最后居然滚上了安西府知府的床， 最后这荡妇怀上了身孕，也不知是谁的种， 好在那些时日安西无战事，孙二狗期间回过一次老家，被这荡妇缠着两天没有下床，然后就被吓得急匆匆的回了军营。 没多长时间，妇人就去信自己有了身孕，高兴的孙二狗和战友们好好庆祝了一番。 半年后，孙二狗高高兴兴的退伍回家，虽然参军期间孙二狗落下了不少的伤病，但安西对待老兵的政策极好，也足够他们过上富足的生活， 待到孩子出生后，孙二狗一家把这个孩子当成了宝贝，一应用度都按照最好的置办， 俗话说的好，人骨子里的天性是改不了的， 孙二狗的婆娘不仅不知足，人刚刚出了月子，又跟房全勾搭上了，皆因这混球说知府大人最喜人乳， 荡妇就背着孙二狗跟之前的老相好们厮混了起来，不出三个月，这荡妇又怀了身孕， 这一下可把孙二狗开心坏了，自己家婆娘第一胎就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不到半年又有了身孕，简直是喜上加喜。 如果孙二狗的婆娘就此收手，说不定两个人还能安稳的过下去，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婆娘某天趁着孙二狗外出的时候，将两个娃娃丢给公婆又偷偷的出了门， 这一次私会的人是房全的叔父，这老家伙也不舍得花银子找个客栈什么的，就喜欢在诏狱里搞这些道道。 孙二狗有个战友，叫牛同福，退伍后花了点银子，进了诏狱做了狱卒，今个正好是他当值， 恰巧撞见了两人搂搂抱抱的进了班房，孙二狗办满月酒的时候，牛同福见过孙二狗的婆娘，当时战友们还羡慕孙二狗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 这天生的放荡样自然让牛同福忘了不，一眼就认出了妇人的身份，原本他好奇的想要跟上去看看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勾当， 不过被人给拦了下来，牛同福脑子一转，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调侃的问起了这妇人和主簿的关系， 这一问可就问出了不得事了，整个诏狱司除了他这种新来的人，几乎人人都知道这婆娘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 如果不是这荡妇爬上了知府的床，就他们这些狱卒说不定都能睡上一睡。 这狱卒也是话多的主，再加上这荡妇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于是一五一十的将这些事当成笑话讲了出来， 甚至调侃妇人的丈夫也就是孙二狗，替别人养儿子还高兴的跟个煞笔一样，话了还询问牛同福，妇人的男人是不是煞笔， 但此时牛同福哪还有跟他应付的心情，直接跑出了诏狱，找自己的好兄弟去报信了。 孙二狗听到牛同福的话后，第一反应是这小子开玩笑越来越没有度了，什么话都敢说，后来牛同福差点给他跪下了，孙二狗才将信将疑的跟着牛同福去了诏狱。 狱卒看到匆匆离去的牛同福带着一个面色阴沉的男人回来后，心头一跳，急忙上前询问孙二狗是什么人， 牛同福急忙上前说，是自己军营里的兄弟，想要来诏狱讨个差事，先带他来给司丞看一看， 狱卒听到此话心才放了下来，说了两句之后，就不再搭理二人，想来诏狱当差，肯定是要给司丞塞银子的，借给狱卒十个胆子也不敢拦司丞的财路啊。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吓得狱卒差点尿了裤子。 第229章 不值 当牛同福带着孙二狗故意从班房路过的时候，里面传出的淫荡声让孙二狗一下就听出了是自己家婆娘的声音， 当时大脑一片空白的孙二狗，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牛同福腰间拔出的刀，不知道自己怎么冲进的班房， 直到孙二狗被牛同福和狱卒死死的按在地上，整个人才清醒了过来， 被按在地上的孙二狗愤怒的咆哮着：为什么？ 原本惊慌失措的奸夫淫妇很快就淡定了下来，主簿自然是不在乎对方的身份，而荡妇则是破罐子破摔，既然已经被孙二狗发现，大不了两人一拍两散， 反正傍上了知府的大腿，今后的日子自然差不了。 被自己家男人捉奸在床不仅没有丝毫的愧疚感，这光溜溜的荡妇居然还抱着主簿的胳膊撒娇道： “大人，你可得为人家做主哦，要不是为了讨大人们的欢心，人家也不至于被这废物叫骂。” 主簿当着快被气疯的孙二狗的面，淫笑着揉了揉荡妇的胸脯道： “放心吧，有知府给你撑腰，一个臭当兵的还翻不了天。” 越来越多的狱卒赶来，不然凭借牛同福二人，根本就按不住彻底疯狂的孙二狗。 “二狗，你他娘的醒醒别冲动，想想你家老爷子和老太太，咱不为了别的，就为了二老先忍下这口气，去武备司，武备司会给你做主的。” 这个曾经在战场上以一敌三都未曾退缩过的汉子，终于泣不成声的低下了头颅，孙二狗确实可以冲冠一怒，杀了这对奸夫淫妇， 但家里已经年迈的老人怎么办？儿媳妇出墙，两个孙子是别人的，自己的儿子若是也因杀人入狱，老人家八成是挺不过去这个坎的。 饶是孙二狗在战场，在前线如何铁血坚挺，回到后方，也得向现实低头。 荡妇随着主簿离开后没再出现，孙二狗失魂落魄的回到家后，看着父母开心的抱着两个娃娃逗弄着，心中五味杂陈。 老父亲甚至担忧的问询，儿媳已经出去好长时间，为何还不回来，娃娃都饿了。 孙二狗眼眶一红，扭过头故作轻松道： “没事，饿了先熬点粥垫垫，穷人家的孩子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一顿两顿饿不死。” 正当老母亲指责孙二狗没个当爹的样子时，四五个一看就是家丁的男人走进了院子，然后张口问道： “这是孙二狗家？” 孙二狗眉头一皱，上前问道： “何事？” 家丁看着孙二狗脸上闪过嘲笑，然后掏出一袋银子，看着足足有一百两，直接丢到地上说道：“我家老爷赏你的，劝你以后懂点事。” 等四人离开后，孙二狗的父亲担忧的问道： “二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孙二狗弯腰捡起地上的钱袋，摇了摇头道： “没事，我出去一趟，你们不用担心。” 若是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也许只能捡起那袋银子认了，但孙二狗不认，他为安西在前线拼死拼活这么多年，难道就为了让这些人可以安心的在后方欺辱他们这些普通人。 孙二狗去了衙门，当得知他是为这事来的时候，衙门的府丞差点笑出声，然后孙二狗就看到自己家的那个贱人，从后院走了出来，靠着门框正嘲笑着自己。 孙二狗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牛同福说的没错，这婆娘睡的人全是有权有势的人，人家猜到自己会报官，直接就在这等着他，再找官府就是自取其辱。 接下来最好的选择，就是负责征兵和处理老兵事务的武备司。 这地方独立于安西其他机构，属于军部，自然能够为孙二狗做主。 但想法是好的，武备司的司丞甚至都没有露面，只是一个管理老兵事务的官员见了孙二狗，给得答复也很简单。 这件事说到底是私事，无论是安西律法还是军法，对于这种事都没有明确的规定，武备司不好插手。 对方说的很明白，武备司不好插手，不代表不能插手，当孙二狗把希望的目光看向官员的时候，年纪已经很大的官员拍了拍孙二狗的肩膀说道： “兄弟，咱们都是行伍出身，有些话我也不瞒你，武备司虽然属于军部，但终究是在地方上行事，经常见面和打交道的还是府衙那些人， 时间一久，也就没了什么外人一说，上面的人打过招呼，武备司总要卖个面子的。” 孙二狗彻底心灰意冷了，武备司都和这些人混在了一起，怎么会为了他一个退伍的老兵，大费周章， 道过谢后，孙二狗看向了东边，那个方向有一个地方叫桃山，桃山下有一座靖王府。 当初大将军曾经说过，如果将来有人遇到冤屈状告无门，可以随时去靖王府，杨秋会为他们主持公道。 孙二狗不是没想过找自己的老部队，但前些日子，安西调防，老部队离开了原本的驻扎地，已经退伍的他自然不知道老部队去了哪里。 所以靖王府成了他最后一个选择，孙二狗不是想去告什么状，他就是想去问问，问问他们这些老兵若是遇到这种屈辱该怎么处理？ 但孙二狗忘了，杨秋还说过，若是有冤屈告到靖王府，说明下面的官员没有能力去处理好这些事情，对于官员来说，结果是很惨的。 所以，孙二狗连安西府的城门都没有出去，就被早就等待已久的十几人围殴了一顿，然后以盗窃罪送进了诏狱司， 而从孙二狗身上搜出来的罪证，就是那一百两银子。 进了诏狱司什么后果，自然不用多说，若不是安西规定，所有无故死于诏狱的犯人，都要上报秘卫查明死因，孙二狗现在已经死了，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想要让孙二狗死的没有蹊跷，诏狱还是有很多办法的。 牛同福没想到自己的兄弟会落到这般田地，在军中孙二狗就是出了名的犟，跟伍长犟，跟百总犟，甚至犟到将军都认识了这个犟种。 虽然孙二狗犟到最后只犟了个甲长的位置，但他这些兄弟没有一个不敬佩他，这是个打仗永远都冲在炮灰前面的狠人。 孙二狗可以死在战场上，也可以老死病死在自己家床上，但是死在这些王八蛋手里，不值！ 牛同福就是抱着这个想法，挨家挨户的敲响了安西老兵们的家门，他一个人救不了孙二狗，但是千千万万个安西老兵可以。 第230章 安西没有你这样的兵 不是所有的安西老兵都是普通人，他们有的进了各个衙门，有的本身家族就有一些小势力，当这些人聚到一起的时候， 所产生的能量，多多少少会让安西府知府有所忌惮， 孙二狗的命暂时保住了，但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摆平，谁知道这个犟种出了诏狱，还去不去靖王府。 这些老兵自然也清楚，凭借他们现在的能力，想要从知府手里捞人，难。 于是这些稍微有些势力的老兵，开始让人通过各个渠道，把这消息送往安西军中， 他们相信，就算听到这消息的人不是孙二狗的老上司，只要是安西军任何一个将领听到，都不会坐视不管。 但可惜的是，安西军这段时间正在杨秋的部署下，朝着定好的战略目标前进，他们停不下来， 虽然停不下，不代表着他们什么都不做，这个消息很快借助军方的联络传遍整个安西军，杨秋甚至比李甫林更早得知了此事。 三千老兵，兵围安西府，目的只有一个，让安西府不敢投鼠忌器，直接杀了孙二狗，只要孙二狗的老上司接到消息，绝对会亲自回来，哪怕不带一兵一卒，整个安西就没人敢动孙二狗。 在安西府所有官员胆战心惊，安西老兵翘首以盼中，孙二狗的老上司回来了，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其他人没敢奢望的人，杨秋。 安西府一城上下所有官员八百六十三人，全都齐刷刷的跪在地上等待着杨秋的训话，在他们前面的是武备司的三十四名官员，再往前则是参与此事的所有官员，孙二狗满身伤痕的跪在最前面， 虽然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晕倒，但这个汉子就这么直挺挺的挺着腰杆，看着大将军和自己的老上司。 原本想要跟杨秋解释的李甫林被他一个眼神吓得退了回去，杨秋就这么阴沉着脸走到孙二狗老上司的面前，一句话不说。 “安西军，右翼护卫军，前营将军丁兴平见过大将军。” 话音才刚刚落下，杨秋就一个大嘴巴子抽到了丁兴平的脸上，然后从近卫手里接过马鞭，铆足力气，不停的往丁兴平身上抽去， 而丁兴平咬着牙，一声不吭的硬挺着。 面前的场景让所有人都有些懵了，杨秋来了之后不应该问罪安西府的官员吗？怎么上来就鞭打自己的老部下。 外面围成一圈的安西老兵，甚至有人开口替丁兴平求起情来。 但杨秋好像没有听到，直到他打累了，将马鞭丢到地上，一脚将丁兴平踹倒在地，然后喘着粗气指着孙二狗吼道： “这他娘的就是你带出来的兵？你就给老子带出来这么一个窝囊废，我就问问你，这样的兵，也配是安西的兵？” 丁兴平重新站起身，直挺挺的任由杨秋怒骂， 一旁的孙二狗终于忍不住大喊道： “大将军，丁将军带出来的兵都是好兵，没有窝囊废。” 杨秋听到孙二狗的话，终于放过了丁兴平，大步走到孙二狗面前，拎着他的脖子就喊道：“那你他娘的告诉我，你当时为什么没剁了他们，啊，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条死狗一样，跪在这里等着别人给你出气，你不是窝囊废是什么， 安西的兵，没有你这样的。” 孙二狗听到这话，羞愧的低下了头，杨秋的话说的没错，他确实没有剁了这群狗日的，但。 无需孙二狗解释，人群外，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突然跪在地上高声道：“大将军，王爷，我家二狗不是窝囊废，他在战场上没给咱安西丢过人，大将军，你明察啊。” 杨秋深吸一口气站直身子，他明白孙二狗的顾虑了，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无牵无挂，每个人身后都站着那么几个割舍不下的人，若不是这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杨秋相信，孙二狗和这些羞辱过他的人，早就一起成了一堆烂肉。 但他还是得骂，不是骂给别人，而是骂给安西的这些官员，杨秋是要让他们知道，触了安西军的线，就得准备拿命抵账，而且杨秋绝对会站在军人这一边。 杨秋看了一眼孙二狗身上的伤疤，然后大步走到武备司众人身前，低下身问道： “他是安西军人，你们是吗？” 武备司的官员们皆出身行伍，面对这种问题，纷纷挺直腰杆说道： “是。” 杨秋笑了，摇头道： “不，你们不是，从你们按着他的头颅，眼睁睁的看着他身上的军人荣誉被践踏的时候，你们就不是了。” 杨秋的话让武备司的老兵们眼眶一红，无论现在的他们什么样，但做为曾经的安西军人，这个身份一直都是他们心中的荣耀。 今天，杨秋一句话，把他们给剥夺了。 “大将军，我们也曾为安西流过血。” 武备司司丞颤抖着嘴唇挣扎道。 杨秋冷漠的看着他，然后对着外围的老兵大声喊道： “告诉我，你们谁没有为安西流过血。” “犯我安西者，杀。” 听着安西老兵们整齐划一，如同还在军营时的口号，武备司司丞和武备司其他老兵，弯下了腰，泪流满脸的匍匐在地， 从老兵们的呼声中，他们知道，自己确实不配了。 杨秋大步回到孙二狗身边，然后喊道： “李甫林。” “下官在。” 李甫林闻言急忙上前，躬身等待杨秋接下来的话。 “从现在开始，安西施行军婚保护制，凡是军人家眷，若是再出现这种情况，无论男女，皆杀。” “是，具体细节，下官会仔细推敲，然后交由王爷过目。” 杨秋低头看向孙二狗，然后说道： “从现在开始，你恢复军职，老子只给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内，你还是安西军人，这群狗男女随你处置，别再给安西军丢人。” 孙二狗激动的颤抖抱拳磕头道：“孙二狗绝不给大将军，给安西军丢人。” 杨秋回身看了一眼心情愉悦的丁兴平，怒骂道： “你他娘的还愣着干啥，等着过年啊，还不给老子滚回去，规定时间到不了地方，老子打断你的腿。” 丁兴平行了个军礼，急忙朝着自己的战马跑去，边跑还边喊： “孙二狗，你他娘的等老子打完仗回来，看我咋收拾你的。” 孙二狗起身对着丁兴平再次跪拜道：“将军，二狗等你。” 杨秋走了，走的很匆忙，接下来的战争决定着安西的未来，这才是头等大事，若不是怕这件事会影响军心，李甫林就能够处理好， 但杨秋出面和李甫林出面肯定不一样，现在不仅不会影响军心，还会大大的鼓舞士气，最起码安西军的士兵们会感觉，杨秋最在意的还是他们。 第231章 野心是不一样的 安西大军的异常举动很快就引起了北明和隋阳的注意，杨秋才刚刚和朝廷达成了联姻，送公主出嫁的礼官都没回来， 安西的二十万铁骑突然从平西走廊朝着陵州边境靠拢，朝廷一开始甚至都没敢往杨秋要造反上面想， 不过比他们反应更剧烈的是隋阳朝廷，安西的五万大军，从洞州出发，把防线开进了胤州，虽然如今胤州已经成了死州，不代表着隋阳就放弃了这一州之地， 只需要从其他四州迁一些人口过来，不仅能够缓解百姓和权贵因为田地出现的矛盾，还能让隋阳的利益分配更加平稳，胤州隋阳是绝对不会弃胤州不顾的。 安西突然行动杨秋没有知会任何人，这才是让隋阳最不解的，杨家是不解凭借他们和杨秋的关系，这么大的动作，不应该不通知杨家， 隋阳朝廷不解的是，杨秋疯了？想要与北明朝廷和隋阳同时开战，杨秋这么多年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的连个孩子都不敢要，不就是怕隋阳和北明联合灭了他。 现在是谁给他的胆子，大军同时开赴两国边境。 最让杨家头疼还是杨业不在安西，当初杨老头随着王子宴一道送王明阳回范国故土，然后老家伙顺道回了一趟隋阳，这尼玛杨秋就算不知会杨家一声，连杨业都没告知， 杨剪无奈只能亲点十万大军，请命赶赴胤州，咱们的隋阳太子大手一挥准了， 太子殿下虽然和其他人一样不解杨秋的行为，但从不担忧杨秋有能力双线开战，若是杨秋真有这本事，怎么会容忍这么多年，所以太子殿下对杨秋行为理解，是认为杨秋要跟隋阳做一笔生意，而且是一笔大生意， 重点是什么生意能让杨秋直接越过关系匪浅的杨家，直接和隋阳朝廷交易，除了这个天下，太子殿下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是杨家吃不下的。 北明朝廷一边派出使臣询问安西想要干什么，一边调兵遣将赶赴陵州边境，朱高顺甚至在想，难道是杨秋发现明珠公主已经被破身，恼羞成怒的找朝廷要说法， 梁靖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是怎么把控了北明朝堂这么多年的，这是朱高顺最直观的感受，不过很快这个想法就随着礼官回都消失了。 原本两位公主的遭遇，早就传遍了天下各个角落，但下面的官员一开始并没有把这当成一回事，大家诋毁辱骂杨蛮子早就成了习惯，如今编排一下公主，也属实正常，自然也没有上报皇城的意思，万一皇帝和天后听了大怒，所有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但随着礼官回都，杨秋王老二新婚之夜发生的事，终于被证实，流传于大街小巷的故事不是故事，而是事实。 梁靖楠和朱高顺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冷汗直流，朱高顺迅速召集六部官员议事， 自从朱高顺亲政以来，还是第一次和梁靖楠在一同件政事上面联手，这种变化连大臣们都惊奇不已， 还没等他们商量出个四五六，杨秋终于出手了。 郴州的十五万安西军，突然越过边境线，朝着誉王封地发动了进攻，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安西军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占领了与郴州交界的三郡之地， 安西军曾经两次占领过三郡，所以对这里的地形和城池布防可谓是了解甚深，就跟回了自己家一样， 誉王和黎王也很快做出了反应，二人迅速召集大军，准备抵抗安西军的入侵， 但他们忘了，虽然都是藩王，杨秋和他们不一样，安西是杨秋策马持枪亲自打下来的，甚至直接打散了大沁上百年的文化积累，用了几十年把大沁民众变成了一群只知安西的百姓， 无论是民心还是军事，誉王和黎王拿什么来跟安西比， 就连他们的封地，都是从杨秋手里接过去的，更不要提已经被安西军打败过一次的文邱老兵，面对安西的进攻，两位王爷只能不停的节节败退，向朝廷发书求援。 而各方势力也终于收到了安西的回复，给的理由让朱高顺直接骂了娘。 ‘在誉王和黎王封地内，发现当初刺杀靖王妃的刺客，安西怀疑王妃刺杀一案，里面有誉王和黎王的影子，所以想要请黎王和誉王去安西坐坐。’ 这他娘的都是啥时候的烂事了，杨秋找的理由都他娘的不能用牵强来形容，靖王妃是在陵州境内被袭的，而且杨秋当时直接马踏陵州，杀的陵州江湖血流成河，如今你杨秋要是真想讨说法，也应该兵发陵州，逼朝廷让两位王爷出面澄清， 不过大家发现，杨秋确实按照他们的想法兵发陵州了，不过只是做出了防御姿态，而郴州那边的大军，直接动了手， 现在白痴都能看出来，杨秋是要把曾经送出的两州再次拿回来。 如今最烦躁的就是朱高顺和梁靖楠母子二人，杨秋想要两州之地，其实也不是不能商量，大家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嘛，虽然朝廷肯定不会答应，但从别的地方找补也不是不行， 但杨秋直接把朝廷的所有后路给堵了，两位公主在安西所受之辱，已经传遍整个天下，所有人都等着看朝廷的反应， 若是放在以前，朝廷肯定要做出样子，对安西和杨秋的行为做出强势反击，但还不至于到了刀兵相见的地步，只要能给所有人一个交代，这件事朝廷顶得住。 但如今刚刚出了这档子事，安西就起兵跟誉王黎王打了起来，安西铁骑更是直接开拔到了朝廷的大门口，要是这还忍下去，朱高顺直接举着玉玺，跪到杨秋面前投降算了。 梁靖楠辛辛苦苦和杨秋周旋了几十年的关系，最终还是被杨秋亲自砍断，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梁靖楠野心再大，也只是想要稳住北明的皇权统治， 而做为男人的杨秋，只有征服才能满足他的野心，从他第一次进入北明皇城，从他踏上九十九阶踏道，从他回头眺望整个北明皇城的时候，就已经注定， 杨秋要么被自己的野心撑死，要么就吞下整个北明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让他一辈子只做一个安安稳稳的藩王，呵！ 第232章 都得下水 陵州和平西走廊边境，安西的一方的二十万铁骑，就那么大大咧咧的扎了营，似乎不担心朝廷的大军会突然发起进攻。 王老二自从带着大军来了这里，没有一天睡好觉的时候，皆因对面大军的统领是杜启风，安西铁骑刚刚赶到边境，杜启风甚至没有请示朝廷， 直接带着西北防线军和最近的守备军赶赴边境，和安西铁骑形成了对峙，一开始没有调令的杜启风也只带来了五万大军， 在平原的战场上，用五万步兵打安西二十万铁骑，饶是杜启风用兵出神入化，战场经验如何丰富，面对巨大的劣势真打起来，王老二闭着眼都能锤死他。 但这种优势很快在朝廷的反应下渐渐被弥补，在杨秋到达之前，朝廷已经向边境增兵了十五万，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的上升中。 若是再让朝廷不断的增兵，给杜启风留下时间布防，王老二是真的没把握能够打穿朝廷的军队，而且这段时间，杜启风一直派人前来约见王老二，现在弄得王老二是不上不下的。 终于在王老二的期盼中，风尘仆仆的杨秋赶到了。 还没等杨秋下马，王老二就扑上去说道： “老大，不行了，杜启风一天派十几波人要见老子，正好你回来了，你去跟他聊吧，老子可不敢去。” 杨秋低头看着王老二没好气的说道： “去尼玛的，你不敢去，老子就敢去了？你还当现在跟以前一样啊，老子都摆明掀桌子了，现在见杜启风，老家伙绝对犹豫都不带犹豫的砍了老子。” 王老二听到这话长出了一口气拍着胸脯道： “我说我这两天咋眼皮直跳，合着老家伙是准备阴老子，还说叙旧，我差点就信了，要是真去了现在八成尸体都他娘的臭了。” 两个人骂骂咧咧的进了军帐，如今王子宴那边的进展很顺利，已经连续拿下了十座城池，按照这个速度，两个月内，至少能拿下一州之地。 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隋阳那边，虽然杨秋已经给杨剪去了信，但老家伙明显生气了，杨秋没有知会杨秋就干出这么大的事，说不生气那是假的， 杨剪的大军还没到，安西的五万人就已经准备好撒丫子就撤的准备，这五万人自然不是真的对胤州有想法，而是给北明朝廷一点底气， 无论朝廷会不会相信杨秋准备三线开战，最起码要让他们看到隋阳可能会和他们站在一起的希望。 这一路上，无数情报通过秘卫不停的送到杨秋的手上，大多是朝廷那边的动静， 不过其中有一份是李甫林发来的，李甫林这次确实吓坏了，这么多年，李甫林小心翼翼的避免安西的文官和军部的人走的太近，就是怕杨秋误会。 军政掺和到一起，绝对会引起杨秋的极大不满，要是杨秋一个想歪，觉得李甫林想要操弄军权，老家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于是杨秋前脚离开安西府，后脚老家伙就开始大力整治安西府和武备司的关系， 至于孙二狗那边没什么好说的，凡是参与此事的所有人员，全都被孙二狗一刀一刀给剐了，包括那两个杂种， 当时杀这些人的时候，那个荡妇居然还舔着脸求饶，说是这些人威胁自己，孙二狗要是还能相信这个荡妇的话，这些屈辱就白受了。 孙二狗直接将刀递给了荡妇，让这荡妇亲手杀了自己生的杂种，这荡妇连犹豫都没有犹豫，接过刀就说自己早就想这么干了， 总之一句话，荡妇死的很惨，孙二狗的事也给武备司敲了一个警钟。 武备司的最高将领就是李甫林的妹婿，宁熊， 宁熊是什么人，最早跟着杨秋的老兄弟，在安西能够跟杨秋坐在一个桌子上骂街的，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宁熊就是那个除了王老二以外骂声最大的一个。 大军远征最忌讳的就是内部生乱，而宁熊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顾忌，当得知自己管辖的武备司出了这档子事后， 同为军人出身的宁熊，直接召集安西所有郡城武备司的司丞去了安西府， 然后拎着大刀片子，一个个的架到他们脖子上问，有没有人还跟安西府武备司一样，与其他官员搅和在一起， 有现在站出来承认，然后打包东西滚蛋，宁熊既往不咎，如果不承认，事后被查出来，宁熊绝对亲自上门砍了他们。 安西两州一郡，十四个武备司官员，站出了一半人，当时气的宁熊火冒三丈，一人打了一顿鞭子后，直接免职，回家种地。 这些事杨秋并没有在意，李甫林有李甫林的想法，宁熊有宁熊自己的处理方式，杨秋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适当的放权才能让这些人更好管理下面的人。 现在杨秋最在意的是，去往隋阳的密信现在还没有得到回复，安西和北明开战，杨秋不可能让隋阳置身事外，坐收渔翁之利。 杨秋必须拖隋阳下水，只有隋阳下了水，这仗才能打下去，若是隋阳不下水，杨秋就不得不选择最坏的打算。 “老大，你说朝廷什么时候会动手？” 军帐内，王老二看着斥候送来朝廷军队的最新情况问道。 杨秋烤着炭火懒洋洋的说道： “最快十天，最晚一个月，王子宴那边的进度很顺利，若是任由咱们打下去，朝廷没有反应的话，誉王和黎王很快就会投降，这不是朝廷想要看到的。” “那咱们怎么应对？” “应对，为什么要应对，杜启风没时间搭理咱们，老子给他挑了一个老对手。” 王老二听到这话，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然后蹲到杨秋身边搓着手道： “隋阳能跟咱合作？他们不是巴不得咱们跟朝廷干起来，就算隋阳想要下场参与，也应该是把咱们全给吞了啊。” 杨秋扭头看着王老二笑着说道： “谁还没几个老相好呢。” 此时的北原肯定是没心情参与中原内乱的，如果放在以前，北原绝对会插一脚进来，想要分一杯羹，但如今手里有了西进图，女帝巴不得离中原越远越好， 但杨秋开的条件总会挑动女帝的小心脏，每次杨秋都会让女帝欲罢不能，于是，在中原乱局事态还没明了之前，平西走廊和西北防线附近，突然出现了大量的北原斥候。 第233章 大生意 隋阳上安皇城内，悠闲的太子殿下正看着锦吾卫的汇报， 杨秋的事隋阳肯定是没有兴趣参与的，毕竟杨秋留给太子的感观并不怎么好，好像和杨秋合作的过人，都多多少少被他坑过， 反正安西已经彻底把北明的饭碗给砸了，现在隋阳只需要作壁上观，稳坐钓鱼台即可， 等到能够摘果子的时候，隋阳也绝不会手软，就算杨秋真是杨家的人，最多也只能保杨秋不死。 从看清楚事情走向后，杨剪就被太子一纸调令从胤州调了回来，既然杨秋不敢吃下胤州，那么隋阳连样子都不准备做， 想让隋阳帮杨秋吓唬北明朝廷，这不是扯淡嘛！ 重点是现在太子正在逐渐分化杨家的兵权，虽然动作很小心，不让杨家发觉，但若是放任杨剪带兵在外，对太子的行动还是很不方便的。 正当太子思考接下来对杨家的动作时，一名锦吾卫拿着密信进殿道： “殿下，安西秘卫送来一封信。” 太子微微一愣，颇感兴趣的说道： “拿过来看看。” 现在安西给他送信，八成是杨秋准备摊牌了，太子对杨秋的交易还真的挺感兴趣， 等打开信后，太子都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原本以为杨秋是来请求合作的，没想到信中的内容威胁意味更多。 “北原有什么动静？” 面对太子的询问，锦吾卫想了一下道： “据探子回报，北原这段时间一直有大军集结的迹象，不过并没有南下，具体要做什么还不明了，倒是这几日，平西走廊和西北防线出现了大量的北原斥候。” 听完锦吾卫的回答，太子沉思了下来，信中杨秋信誓旦旦的写道： “陵州归大隋，但需要你们自己拿，安西铁骑需要保证北原不会南下，此战过后，天下十州，大隋占其六，皆为中原最为富饶的土地，安西占其四，全是贫瘠地带，安西愿为大隋附属，称臣上供。 若是大隋对此无意，北边的女帝似乎对这桩生意很感兴趣， 别跟老子打马虎眼，尽快给老子回信，一个月内老子看不到大隋的军队，老子就带着北原的军队去看你们。” 太子殿下摸着鼻子自言自语道： “这咋还写着写着就急眼了，不过有一点我还是很喜欢的，似乎只有你杨秋记住了隋阳早就改国号为大隋了啊。” 如果是别人写这封信威胁，太子还真不信，带北原蛮子入主中原，这种骂名谁敢担，就算敢担，下面的人谁会跟着一起被辱骂千年， 但偏偏杨秋敢，而且安西那群土包子跟他们这个靖王一样，全都是啥都不在乎的主， 带着北原大军分食中原，杨秋能干的出来。 既然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说明杨秋已经没有了退路，输了必死无疑，跟北原合作虽然只是延缓死亡的时间，但总比现在就死强， 但杨秋绝对会在临死前，拖着整个中原跟他一起陪葬，可惜，太子不想死，他还没有坐上皇位，就这么跟着杨秋陪葬有点可惜了。 “告诉北明的秘卫，让他给杨秋带个话，这生意，大隋做了。” 杨家这段时间不是没有察觉，自从隋阳先帝对杨家产生不满的时候，杨家对皇室就开始留了心眼， 太子的动作再小心，想要瞒过杨家也费劲，这次突然从胤州将杨剪召回，杨家就猜到那位虽然是太子，但却是隋阳皇室真正掌权人的太子殿下，对杨家很不放心。 但接下来的事情峰回路转，杨剪刚刚回到上安，太子殿下一封诏书，杨剪又披挂上阵，带着二十万大军朝着陵州开拔。 而且这次传出来的风声是，北明必亡，大隋要和安西分食北明。 很快杨剪从杨秋的回信中确认了这件事，但杨剪高兴不起来， 太子不是傻子，杨秋也不是傻子，杨剪更不是傻子， 北明灭了，下一个该是谁？ 隋阳？还是安西。 三足鼎立，大家都会相安无事，但若是只剩下安西和隋阳，一山不容二虎这个浅俗的道理谁都明白，到时候杨家该何去何从。 杨剪这一路上想了很多，都没理出个头绪，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延缓这场战争结束的速度，给杨家摆脱掣肘制造更多时间。 北明朝廷终于要忍不住动手了，现在誉王的封地已经被安西军彻底吞并，下一步就是黎王，现在两位藩王已经不指望朝廷的救援，随时最好了投降的准备。 于是朝廷大军在杜启风的指挥下，开始做出了进攻的姿态， 而安西一方，却好似没有察觉，似乎不担心朝廷的进攻。 正当杜启风猜测杨秋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一条来自陵州与牧州交界的紧急军报传了过来， 隋阳二十万大军，突然越过边境线，对陵州发动了进攻。 整个北明全都炸毛了，隋阳疯了不成，现在北明和安西内乱，他们不好好的作壁上观，这个时候突然插一脚进来是怎么回事， 你插进来就插进来吧，你插杨秋啊，插北明咋想的。 杨秋手里握着整个中原最强悍的骑兵队伍，对隋阳的威胁要远远的超过了北明，不趁这个时候削弱安西的实力，却对威胁性稍小的北明动手， 朱高顺愤怒的拍着桌子，嘴上不停的骂着隋阳的皇帝是个白痴，但脑海中不停的寻找可以和隋阳达成共识的办法， 隋阳突然对北明动手，肯定是杨秋许诺了对方什么，但世人都知道，杨秋的许诺就是个屁，这老小子说不认就不认， 这样的信誉都能让隋阳愿意合作，肯定是杨秋开出的价码让对方拒绝不了。 朱高顺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杨秋能够开出的价码，最后终于瞳孔一缩道： “杨秋，你还真是无耻啊。” 一旁的萧风纠结了很长时间，才上前打断朱高顺说道： “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朱高顺听到这话后，猛的扭头看向萧风，目光凌厉的盯着萧风问道： “什么意思？你跟杨秋有勾结？” 萧风闻言急忙跪在地上说道： “陛下，萧风对陛下，对皇室忠心耿耿，绝对跟杨秋没有任何瓜葛。” 朱高顺走到萧风面前，凝视着他问道： “那你为什么认为，北明必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 兄弟们，考考你们，谁还记得齐世子的名字叫什么吗？ 第234章 一枚棋子 北明若是想要打，自然能够跟安西和隋阳耗下去，虽说耗不了几年，但也足够让安西和隋阳伤筋动骨， 若是北原趁机南下，苦的最终还是中原百姓，所以萧风在得知杨秋的布局后，还是没忍住想劝朱高顺放弃抵抗。 “你来告诉朕，你都知道些什么。” 朱高顺平复了一下心情，一屁股坐在萧起的对面问道。 萧起低头想了想，实在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于是道： “陛下，杨秋把陵州许给了隋阳。” 朱高顺摇头道： “隋阳大军出现在陵州，我已经猜到了，我想知道的是，隋阳为什么会和杨秋达成交易，只要隋阳点头，朕可以将整个安西都许给他们。” “陛下，之前禁卫司说过，北原大军近期调动频繁，而且平西走廊和西北防线也出现了大量的北原斥候， 而隋阳会答应和杨秋合作，全因杨秋用北原做威胁，隋阳要么和安西共分中原，要么安西就与北原瓜分北明和隋阳， 所以隋阳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朱高顺听完萧风的解释皱起了眉头，过了许久之后才迟疑道： “既然杨秋敢用北原威胁隋阳，那么咱们能不能和北原合作？” 萧风听到这话瞳孔一缩，若是放在以前，朱高顺绝对不会产生这种想法，但有一点朱高顺想错了，不是所有人都能跟北原合作的， “陛下，杨秋是什么人，天下人尽皆知，杨秋说要带着北原入主中原，绝对没有人会怀疑他是在扯淡，因为杨秋心中根本就没有民族大义这个道理， 他这个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什么礼义廉耻在他眼中都是狗屁， 而且从以往的情形来看，安西和北原做过的交易不止一件两件， 但无论北明还是隋阳，都从未和北原达成过任何交易， 说到底，北原不会相信咱们的，若是咱们提出和他们合作，北原的第一反应绝对是中原又准备坑他们。” 朱高顺听完这些话，还是有些不死心，北明建国一百多年，从圣宗皇帝，到宣宗皇帝，北明国力日渐强盛， 他朱高顺更是志存高远，还未曾大展身手就要做那亡国之君，朱高顺不甘。 “就算安西和北原有过数次交易，但谁能保证北原不会提防安西，若我们从中做一些事情，说不定真能为北明换来一丝生机。” 萧风看着面色认真，还对未来抱有希望的朱高顺，咬着牙道： “杨秋和女帝有私情。” “什么？” 朱高顺听到这话后，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萧风吼道：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杨秋和女帝如果真有私情，就算杨秋说出大天来，隋阳也绝对会调转马头，先灭了安西， 萧风，你告诉朕，这消息是真是假？” 跪在地上的萧起沉默了许久，抬起头声音沙哑的说道： “陛下，没用的，杨业是杨秋的爷爷。” “杨业是谁？” 朱高顺不明所以的问道。 “杨剪的二哥，亲哥。” 听到这个答案的朱高顺，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饶是他再聪慧过人，萧风话里隐藏的东西还是让这个少年脑袋乱成了一团， 朱高顺后退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回地上，双手捂着额头过了许久才问道： “所以这一切都是隋阳杨家的布局？” 萧起很快摇头道： “不，跟杨家没关系，皆因杨秋。” 朱高顺自嘲的摇了摇头，然后心平气和的看着萧风问道： “所以，禁卫司到底还瞒了朕多少事？” 萧风闻言急忙磕头道： “陛下明鉴，这些消息也是臣刚刚从安西探子那里得知的，对陛下绝无隐瞒之意。” 朱高顺自然不会满意这个回答，冷声道： “萧风，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两个消息无论是哪一个，杨秋都不可能让其他人知晓，别说禁卫司的探子，就连安西秘卫都不一定知晓这些秘密吧。” 萧风抬起头，看了一眼朱高顺沉声道： “回陛下，朝廷之前在安西埋了一颗棋子，这颗棋子以前从未曾主动联系过禁卫司，就在不久前，臣也是刚刚得知这枚棋子的存在。” 朱高顺的兴趣被提了起来，眼神一亮急忙问道： “能够得知这些辛密，那这个棋子的身份在安西一定很高对吧。” 萧风沉默的点了点头，朱高顺兴奋的继续道： “有多高？” 萧风这次没有沉默，而是组织了一下语言道： “高到可以调动安西一半的兵权，高到杨秋对他毫无防备，甚至只要他想，杀掉杨秋也非难事。” 萧风的话让朱高顺整个人都通畅了起来，他兴奋的拍着手道： “漂亮，真是漂亮，这是谁的手笔？” “回陛下，这棋子落于弘历三十四年。” 朱高顺微微一愣，脑海中开始回忆这段时间北明发生的事情，很快感叹道： “没想到啊，朕一直认为朕的这个皇祖父一生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给朝廷养了一条喂不饱的恶犬，原来皇祖父早就给这条恶犬拴上了链子， 萧风，既然有了这枚棋子，禁卫司就应该让他动起来才是。” 萧风听完这话，一脸为难的抬起头看着朱高顺说道： “陛下，这棋子臣动不了。” 朱高顺皱眉道： “为何？” “这棋子即不属于禁卫司，也不属于朝廷，说到底他只是宣宗皇帝还是太子时期培养的死士，只忠于宣宗帝，如果不是这次北明面临灭国之灾，这棋子本来是不准备主动暴露的。” 萧风的话就像是往朱高顺头上泼了一盆冰水，原本激动兴奋的心情瞬间被打回谷底， “难道他就不怕吗？如果北明完蛋，禁卫司完全可以将他的身份告知杨秋，他也要随着北明陪葬。” 听着朱高顺歇斯底里的咆哮，萧风叹气道： “陛下，杨秋不会信的，如今安西正在和北明开战，咱们这个时候跟杨秋说，他身边最信任的人是北明的细作， 说不定还会被他嘲笑咱们挑拨离间的手段幼稚。” 不过才十几岁年纪的北明皇帝朱高顺，此刻如同一个暮年的老者，心灰意冷的扶着龙案头也不抬的问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北明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第235章 你不比他差 “陛下，若是君臣一心，百姓拥戴，北明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但，从安西铁骑出现在陵州边境，到隋阳大军突然进攻， 整个都城一半的商贾权贵已经离开了都城，朝中三分之一的官员称病告假， 禁卫司从各处汇报的消息来看，虽然有些官员还未称病，但他们的家眷已经开始变卖家产，换成了银钱，而且正陆陆续续的离开都城， 陛下，如今都城内，还愿和北明共存亡的达官贵人不足两成， 都城，都已如此，北明其他各郡的情况不用看也知道会是个什么情景。” 萧风的话就像是刀子，一刀一刀的扎进了朱高顺的心脏，北明皇权这些年在梁靖楠的操弄下，早就变了味道， 甚至说的过分一点，哪怕是当初的士族还在，北明朝廷的情况也绝对比现在更好， 除了那些还懵懂无知，还准备着为了家国抛头颅洒热血的老百姓，北明中上阶层的权贵都快跑光了。 朱高顺有些无力的将萧风从地上搀扶了起来，然后拍了拍萧风身上的尘土道： “北明落得这幅田地，你说是谁的错？” 萧风皱眉没敢搭话，就算北明走到了穷途末路，皇家的事也不是他能够随意评判的，萧风知道，朱高顺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聆听者，这个少年需要把心中的郁结说出来， 若是憋在心中，会憋出病来的。 “你说是宣宗帝的错吗？他一手将杨秋从一个山野猎户扶持成了割据一方的藩王，才导致北明今日蒙此大难， 但宣宗帝早就在杨秋的脖子上套上了枷锁，而且宣宗帝在位期间，杨秋确实在为北明开疆扩土，建功立业， 如今的北明要比之前强盛的多，朕不否认，这一切都是宣宗帝和杨秋的功劳， 所以怪只怪宣宗帝死的太早，太突然，若是宣宗帝寿终正寝，在仙去以前，绝对会为北明的未来带走杨秋这个不稳定因素。” 说完这些话后的朱高顺又将目光看向了后宫的方向，冷笑的继续道： “所以啊，女人误国这句话不是空穴来风，大沁亡于妖后之手，如今我北明也要亡在女人的手里了。” 朱高顺扭头看着萧风笑着说道： “萧风，反正北明也要亡了，朕也做不了几天的皇帝了，你也算是我半个老师，不如今天咱们就当学生和老师唠嗑，你跟我聊聊，宣宗帝到底是怎么死的？” 看着一动不动，默不出声的萧风，朱高顺也不生气，继续说道： “这样，我问你答，如果我猜对了，你就别说话，如果我没猜对，你就咳嗽一声如何。” 不等萧风的反应，朱高顺恢复孩子心气问道： “宣宗帝只在杨秋身边埋了一颗棋子吗？” 萧风微微一愣，咳嗽了一下，朱高顺眼睛一亮点头道：“我就说嘛，既然要下棋，自然是棋子越多越好，看来杨秋身边也没几个自己人啊。” “第二个问题，宣宗帝的死跟天后有关吗？” 这才是朱高顺现在最感兴趣的问题，萧风保持了沉默， “第三个问题，我前面那两位的死跟天后是不是也有关系。” 萧风脸皮抽了抽，继续保持沉默。 此时朱高顺的脸色已经难看了下来，如果说朱高顺刚才说女人误国是个玩笑话，那么现在这话已经被坐实了， 连续谋害了三位皇帝，怪不得杨秋敢肆无忌惮的趴在北明背上吸血，有这么一个祸害在，没有杨秋，说不定北明早就亡了。 其实在得知这三个问题的答案后，其他的就没有太重要了，北明朝臣被梁靖楠把持了这么多年，朱高顺就算再不甘，有这个女子在，他什么都做不了。 “那枚棋子，还说了什么？” 萧起闻言坚定道： “东海水师贾正义，从不参与党派之争，而且天后素来对此人不喜，所以贾正义算是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人， 贾正义的水师有三万精锐将士，大船足够陛下带上忠心我北明的朝臣家眷离开陵州，从东海绕行南海，然后从西域上岸，三万将士足够陛下在西边重新建立北明王权， 待到国力强盛，陛下自可重回故土，拿回咱们现在丢掉的东西。” 朱高顺听完这些话，脸上毫无波动，他看着萧风冷笑道： “萧指挥使，你也把我当成孩童吗？出海西行，这一去再想回中原何其艰难，说不定这一世都没有机会再看一看中原的风雪了。” 萧风摇了摇头反驳道： “陛下，朱泓烨你应该记得吧。” “自然，按辈分应该叫一声皇叔。” “他现在人就在西域，一直都在为安西做通商贸易，西域相距安西并不远，若是大军出行，多则半年，快则三个月，就可兵临安西， 陛下，杨秋从白手起家到现在能够颠覆中原，用了也不过二十多年的时间， 你现在的年龄和杨秋当初刚刚崭露头角的时候差不多， 而他当时什么都没有，你却有整个皇家府库的银钱，有三万精锐的水师，有对陛下忠心耿耿的臣子，杨秋能够做到的事，陛下比他多了这么多，难道就做不到吗？” 朱高顺随着萧风的话眼神越来越亮，他才十几岁的年纪，和那些坐在皇位上十几年几十年的老家伙不同，他懂的变通，对皇权和现在拥有的一切还没有到痴迷的程度， 萧风说的很对，杨秋能够一无所有站到现在的位置，他朱高顺带着这么多助力，未必会比杨秋差，只要给他时间，将来真的有可能夺回现在失去的一切。 “你说我要是离开了，天后怎么办？” 朱高顺舔了舔嘴唇道。 萧风闻言眉头一挑，低声道： “陛下，禁卫司虽然全在臣的掌控中，但天后当初收买的三个家伙并不好处理， 若是闹得动静太大，说不定会让咱们的行动受阻， 留他们在都城，杨秋自然会为陛下分忧。” 朱高顺皱着眉头问道： “不是说杨秋和我那个母后有一腿吗？杨秋舍得杀她？” 萧风微微一笑，冷声道： “杨秋这个人睚眦必报，小心眼的很，因为天后死的人有很多，恰巧这些人里有几个杨秋特别在意的人。” 第236章 陆茵茵 其实萧风说了这么多，朱高顺还是有所顾虑，如今整个北明能够一心为皇室分忧的也只有分兵两线指挥作战的杜启风， 朱高顺很想带杜启风一起上船，这样才能让他心中有底， 但萧风很快打消了他这个想法，杜启风是北明大军的统帅，贾正义是北明水师的总督， 若是杜启风上了船，听谁的，就算退一万步来说，杜启风愿意听贾正义的， 但安西和隋阳的几十万大军谁来阻挡，一军统帅都他娘的跑路了，指望下面的将士卖命？ 说不定他们连船都没上去，就能被北明的将士给生吞活剥， 所以杜启风必须留下，只有他留下了，朱高顺才能顺利的登船。 如今的陵州战场出现了两种风格，牧州和陵州交界的战场打的是热火朝天，而平西走廊这边却安静的吓人， 北明这边一直担忧安西铁骑会突然进攻，而安西又怕北明那边脑子一抽，要跟他们拼命， 现在有隋阳在前面顶着，安西能不打就不要打嘛，反正王子宴那边的大军已经打进了烛州，等那边的事一结束，陵州这边也就快了。 安西军大营内，杨秋正和王老二烤着地瓜，一名安西秘卫急匆匆的走进营帐，交给杨秋一封密信， 看完手中的信后，杨秋将其交给了王老二，随后满脸纠结的王老二开口道： “老大，要不我去一趟？” 杨秋扒拉着炭火说道： “你回去能干啥？” “那咋办？” “什么咋办，要就给她嘛。” 杨秋说完这句话，然后扭头对着秘卫说道： “按我说的，她要什么就给什么，想做什么就让她做。” “是。” 等秘卫离开后，王老二拿起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上面写的内容很正常，最起码在安西军看来很正常， ‘靖王妃音离，独自离开靖王府后南下烛州，欲接手兵权， 王子宴请示靖王，是否移交兵权。’ 靖王妃要兵权多正常啊，王妃本来就是行伍出身，整个安西军最能打的一个，说到打仗有谁敢说不服，但这信在杨秋和王老二眼中则完全不同。 靖王妃音离，朱由昭的死士，弘历三十四年秋，故意被隋阳士兵擒获，从此跟随杨秋征伐天下， 二十多年来，音离只给朝廷送了两次信， 一次就是告诉萧风，带朱高顺出海逃命，算是为朱由昭和朱家做最后一点事， 另一次是朱由昭病危，音离去信询问，若是朱由昭身死，她应该怎么做，朱由昭是怎么回复音离的，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 而音离被王老二怀疑上，就要从陵州刺杀那时候开始说起， 音离离开安西自然不是为了散心，她是想回北明看一眼被流放归来的父亲，当初音离一家得罪士族， 全家被流放边北，而女眷则充为军妓，当时身为太子的朱由昭在人群中一眼就看中了音离，将其买下后，开始悉心培养。 虽然士族早就被扳倒，但朱由昭为了不让音离的身份出现疑点，一直都不许音离一家回到陵州， 直到朱由昭暴毙，音离一家彻底留在了边北，这么多年来，音离曾经有意无意的通过秘卫探查边北的情况， 这些小动作自然不会引起王老二的警觉，毕竟对音离王老二和杨秋一直都当成自己人， 当初北明和隋阳的战事焦灼，北明朝廷无奈从边北的流放罪犯中，选取青壮参军，家人也可以摆脱罪人之身回归陵州， 音离的家人也是借此回到了陵州，得到这个消息的音离再也按捺不住，想要回去看一眼二十未见的父亲， 随着音离调动安西秘卫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终于引起了王老二的好奇，并不是说王老二怀疑音离的动机，而是纯粹的好奇， 音离很少动用秘卫，如今却频繁的动用秘卫，让王老二来了兴趣， 和音离小心翼翼不一样，王老二直接大刀阔斧的动用秘卫调查这家人的身份，这一查可就了不得了， 罪犯陆天明，北明前御史大夫，因犯僭越之罪，全家一十三口被流放边北，女眷九人被充做军妓，其中边北一十三口，四人死于风寒，五人饿死，两人回陵州途中被劫匪杀害， 而充军的女眷七人身死，一人嫁于北明将领成了小妾，剩余一人下落不明， 接着王老二开始不惜动用细作中的重要人物，开始深挖下落不明的那个女子， 很快，王老二就得到了这名女子的基本情况， 陆茵茵，洛天明长女， 无论是年龄还是曾经对陆茵茵有印象的陆天明故人描述， 陆茵茵很有可能就是音离。 当时王老二还跟个傻嘚一样，兴奋的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音离，说自己替音离找到了家人，好在她面前邀功，接着就发生了刺杀事件，于是王老二只能先放下了这件事，准备撤军后回了安西再把这好消息告诉音离。 但回到安西，杨秋准备和音离大婚，王老二脑袋一转，又有了馊主意，准备直接悄默声的把陆天明给接到安西给音离一个大惊喜。 然而，随着安西秘卫的汇报，王老二终于察觉到了不对，陆天明是因为自己的侄子，才得以回到陵州，但是回到陵州后，他侄子去了战场很快就战死， 而陆天明则稀里糊涂的和一个江湖人拌了几句嘴，然后被杀了， 王老二的思路瞬间被打开了，按照音离的实力加上安西秘卫，就算安西内部有人偷偷通风报信，真要隐藏行踪，刺客想要找到音离并不轻松， 但音离主动暴露了，她到了陵州的第一件事，就是调动安西秘卫查找是谁杀了陆天明，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那些想要杀她的人， 但音离也得到了她自己想要的，杀陆天明的人不是来自江湖，而是皇城， 所以音离才会一路逃进了皇城，她现在已经知道是谁想杀陆天明，除了朱由昭这个世上没人知道音离和陆天明的关系，而朱由昭未雨绸缪的性格不会不做准备，所以陆天明刚刚回到陵州就被杀害，这里面肯定和禁卫司脱不了干系。 但杨秋来的比音离想象的更快，原本音离是准备自己养好伤，亲自去萧风萧起面前问问，可惜被杨秋给打乱了计划。 当时还只是怀疑的王老二很快就找到了刚刚成为靖王妃的音离，第一句话就是： “我是该叫你音离，还是陆茵茵？” 第237章 开战 当音离听到王老二的话后就明白了，自己瞒不住了， 虽然陆天明和陆家基本上死绝了，但音离还有一个小嫂子活着， 音离是可以杀掉这个嫁做小妾的嫂子，但没人比她更了解杨秋和王老二， 不需要实际的证据，只要心存疑虑就够了，而且禁卫司明显受到过朱由昭的指示，就算杨秋从禁卫司得不到答案，但是一点点的抽丝剥茧，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音离的身世是藏不住的，所以还不如干干脆脆的承认自己的身份。 事实证明，虽然王老二没有向杨秋汇报此事，结果杨秋还是察觉到了什么，以至于前些时日，杨秋对他们二人充满了警惕。 至于王老二为何替音离隐瞒，杨秋没问，王老二也没主动说，说到底，杨秋从内心深处还是不愿意相信王老二会害自己， “报，北明都城急报。” 一名秘卫气喘吁吁的冲了营帐，将一封密信交到杨秋手中， 跟音离南下烛州要兵权的密信相比，杨秋似乎对这一封更加感兴趣。 ‘北明皇帝朱高顺，在禁卫司的陪同下，携带大量金银财宝离开北明都城，随行的还有一些拥护朱高顺的大臣家眷， 而朱高顺给出的理由是，准备去东海犒赏水师，请贾正义上岸共抗外敌， 秘卫推测，朱高顺可能想跑。’ 看完这封密信，杨秋随手递给王老二，脑海中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接着就听到王老二说道： “这小皇帝是傻子吗？贾正义那王八蛋是个见风使舵的主，小皇帝带着北明的国库上了贾正义的船，真到了海外，这些金银财宝是谁的全看贾正义的心情了。” 杨秋让随军参将打开海域图，沉思了片刻后说道： “咱们的小皇帝从登基以来，还从未曾与水师打过交代，不了解贾正义也属正常，但禁卫司不可能不知道，既然萧风没有阻止小皇帝，那么这件事就有意思了。” 说到这里的杨秋猛的回头对秘卫说道： “用最快的速度给我联系上西域的秘卫，我要知道朱泓烨现在在干什么，找到他，把他给我带回安西，如若反抗，格杀勿论！” “是。” 随着秘卫离去，杨秋对着王老二说道： “召集将士，准备进攻，踏马的朱高顺想带着老子的银子跑路，门都没有， 老二，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内，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打穿杜启风的防线， 等打穿防线后，给我追上朱高顺，把老子的钱给夺回来。” 王老二听完杨秋的安排，迟疑了一下问道： “老大，隋阳那边？” “老子要的是银子，他们要的是地盘，而且咱们出力帮他们清扫障碍，感激咱们还来不及，就这么定了，隋阳那边我去说， 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用最快的速度发动进攻，在杜启风反应过来之前，一定要给我打穿防线，五天后老子要看到都城的大门。” “得嘞，你瞧好吧。” 安西军的突然进攻让猝不及防的北明大军差点丢了防线，好在杜启风离开平西走廊前，早已应对好安西的进攻， 只不过按照杜启风的猜测，杨秋应该只是来看笑话的，帮助隋阳一起打北明，杨秋又不是大善人， 但杜启风不了解，若是杨秋真的只是来看戏的，就不会带上火器营，而是只带安西铁骑了， 从一开始杨秋就打算在隋阳大军打到都城之前，抢先进攻都城，吕芩洁留在都城神械司的东西，到现在安西还没有拿到手， 安西在得知吕芩洁留了东西在神械司后，曾经无数次想要抓到那个姓莫的工匠，但北明朝廷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安西秘卫一直未能得手， 杨秋甚至怀疑，梁靖楠已经先一步控制了神械司的所有人，所以杨秋必须要赶在隋阳之前拿下都城， 原本的计划是等隋阳在消耗北明一段时日，但朱高顺的突然撤离，打乱了杨秋的节奏，杨秋不敢赌朱高顺有没有带走神械司里的东西， 万一吕芩洁留下的东西真让小皇帝带去了海外，再想找回来就难了。 轰隆隆的炮击声响彻两军的头顶，北明的火枪队灭于北原铁骑之下，火器营却驻守在陵州以北的连山山脉中， 北明防军只能顶着炮火，看着安西铁骑不断的冲击加速， 三万铁骑带起来的尘土遮天蔽日，如同一条黄龙撞进了北明军队的防线， 刚刚接触，北明防线的临时统帅就知道，挡不住， 平原作战，中原士兵连北原蛮子的骑兵都挡不住，更何况装备更加精良的安西铁骑， 虽然早就布好的绊马索，陷马坑和拒马阵阻挡了安西铁骑前军的速度，但源源不断的骑兵还是不断的冲入战阵之中， 杜启风原本预计能够阻挡安西铁骑五日的防线，在第二日就被王老二近乎不要命的冲击下打开了缺口，五万铁骑毫不停留，直接朝着陵州狂奔， 而剩下的十几万大军，在杨秋的带领下，将缺口不断扩大， 北明近二十万大军，不到三日的时间，彻底溃散， 杜启风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杨秋已经带着五万扈从摇身一变成为轻骑的大军朝着北明都城进发， 剩余的骑兵护送火器营，紧紧跟上杨秋的步伐，准备用火炮敲开都城的大门， 当得知安西大军已经进入陵州之后，杜启风直接下令全军后撤，回援都城，隋阳的大军也紧随其后， 无论杨秋想要干什么，安西和隋阳达成的协议不可能变，不然安西就得承受隋阳的怒火，而且安西突然加入战局，也能减少隋阳的损失加快北明的覆灭。 杨剪甚至还在心中自豪的想着，没想到爷孙俩的第一次战场配合就如此默契， 但若是他知道，杨秋给准备给隋阳埋多大一个坑之后，不知道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隋阳太强了，若是安西和北明还和以前一样共生共存，隋阳的强大还在接受范围以内， 当这个天下只剩下隋阳和安西之后，这种强大随时可能要了安西的命。 第238章 我不想死 北明的大军基本上都被布防到了两处边境，陵州境内的城池守军并无多少，虽然这些守军和百姓自发的组织抵抗安西的进军， 但面对强悍的安西铁骑，和对陵州知根知底的杨秋， 无非就是给这片贫瘠的土地，加一些肥料而已， 若是这些士兵和百姓知道他们的皇帝已经跑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冲出来阻挡安西的步伐， 但他们不知道，就算杨秋告诉他们，这些人也不会相信， 百姓和士兵永远都是最好欺骗的。 五日后，杨秋站在了北明都城的城脚下，如今的北明都城只有三万守军，想要阻挡安西的进攻并不困难，毕竟杨秋带来的大部分都是骑兵， 而火器营还在后面没有赶到，北明都城附近的城池还有源源不断的守军前来支援都城， 只要耗下去，耗到杜启风率领大军回援，安西铁骑自然要不战而退。 但现实总会给那些胸中装满家国情怀的忠义之士一个重击， 北明天后降了， 无数的太监奔走在各个城墙上，宣读天后的旨意，让守军开城投降， 虽然一开始换来的是不屑，怒骂，甚至有的将士直接挥刀要砍了这些太监， 但随着天后表明，他们的皇帝已经抛弃北明，放弃他的子民独自逃跑， 有些守军将士终于认命的丢掉了手中的刀剑，但这个天下永远都不缺忠贞之士，也许在别人眼中他们是愚忠，但在他们心中，这东西叫大义。 一日之内，北明都城六大城门，未战而降开其四， 安西铁骑进城，其余两座城门，一万多名誓死不降的将士英勇就义，五万多自发抵抗侵略者的百姓被屠杀殆尽， 原本开城献降的将士看到安西军将屠刀对准百姓后，终于想起也许安西军现在屠杀的人群中，可能有他们的家人，亲戚，和朋友， 但一切都晚了，从他们放下武器打开城门的那一刻，就注定阻止不了安西的屠刀。 两万赤手空拳的降兵，安西军只用了半天的时间，甚至比清理那五万拿着柴刀木棍的百姓用的时间还短， 整个北明都城随着夜幕的降临寂静了下来，和以前不同，安西军进城后，除了屠杀这些反抗的军人和百姓外，并没有大肆劫掠， 因为杨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数千人团团包围了神械司，而这里早就空空荡荡， 杨秋一声令下，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神械司的给翻一遍，神械司的一砖一瓦全都不留统统搬走， 接着杨秋转头去了皇城，城门大开的皇城门口，早就跪满了未来得及离去的大臣，太监， 杨秋没有搭理这些人，他现在最想见的就是梁靖楠，神械司的人和东西要么被朱高顺带走，要么就被这个娘们给藏了起来， 远远的看到灯火通明的崇明殿，杨秋有些唏嘘，他曾不止一次从这个地方走上那高高的台阶，站在崇明殿的匾额下， 但这一次不一样，杨秋从未觉得自己如此靠近那座大殿， 朱由昭，朱为灿，朱泓煊，梁靖楠，朱高顺， 从杨秋第一次踏入这大殿开始，已经历经了五位帝王，而现在他们死的死，跑的跑，降的降，最后能够笑着站在这座大殿内的是他杨秋， 不对，准确来说还有一个。 梁靖楠虽然降了，但她此时却身披当初登基时的龙袍，高高的坐在皇位上，看着杨秋在笑。 梁靖楠高傲的俯视着杨秋，一如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两个人就像是老友寒暄，各自微笑的打完招呼后， 杨秋抬步走向台阶，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梁靖楠的旁边，然后挪了挪屁股说道： “往旁边靠靠，太挤了。” 梁靖楠移了移玉臀给杨秋腾了个地方，然后问道： “坐在这里什么感觉？” 杨秋想了想认真道： “太高了，若是下面有人，连他们脸上的表情都看不清吧。” “是啊，太高了，所以想要做好一个皇帝，就得会猜，猜下面的大臣是在笑还是哭，还得会听，听他们话里的意思有几分真几分假。 唯独不能看，因为坐的位置太高想看也看不太清，能看到的也是下面这些人想让你看到的， 所以啊当皇帝太累，我不喜欢，你应该也不会喜欢。” 杨秋没有反驳梁靖楠的话，而是说道： “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以前我就是个泥腿子，只要保证自己和王老二他们吃饱喝足就可以了， 但现在家业越来越大，指望着自己吃饭的嘴也越来越多， 牵挂也就慢慢的变得多了，总不能自己痛快的过完这一辈子，让身后的这些人来替自己承受我带来的因果， 所以我就想着，还不如趁着自己现在还不算太老，帮他们打下一个安稳的家业，不用担心我死后被人算后账， 至于他们将来能不能维持好这份家业，就是他们的事了，我也算是仁至义尽， 草，这么一想，我可真是个大好人。” 梁靖楠诧异的看着杨秋说道： “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任自己生前荣华富贵，不管死后洪水滔天的人。 没想到你居然还会为别人考虑，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杨秋吗？” 杨秋沉默了片刻，认真的说道： “王老二有后了。” 梁靖楠微微一愣，感叹道： “怪不得呢，我就说你怎么会突然变了这么多， 想为王老二的子孙谋取后世荣华就说的过去了，这世上能让你这么在意的人，除了王老二也没几个了吧。” 看着杨秋沉默不说话，梁靖楠笑了笑说道： “能不能告诉我是谁家的女子这么幸运，摊上了你这么个好夫兄。” 杨秋扯了扯嘴角，冷笑道： “你想知道？” 看着杨秋的表情和语气，梁靖楠打了个哆嗦，瞬间明白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秘密，于是摇头道： “还是别说了，我可不想死。” “呵，你觉得你不听就不用死了？” “当然。” “哪来的自信。” “因为我知道吕芩洁留下的东西在哪。” 第239章 披甲 吕芩洁留下的东西果然在梁靖楠的手里，这个女人很聪明，知道想要保命就要握住杨秋最感兴趣的东西， 恰巧，吕芩洁留下来的东西，绝对是杨秋目前最想要的。 “你是觉得你能威胁到我。” 听着杨秋变冷的语气，梁靖楠毫不在意的说道： “我当然不敢威胁你了，但我只是想活，而且对你来说，我死不死没那么重要不是吗？” “说说你的要求吧。” “我活了大半辈子，靠的是皇室的身份，如今北明将亡，我这个身份就成了累赘，那些曾经巴结我，仰视我的人恨不得将我踩在脚下狠狠的碾压， 若是国库里的金银还在，我还真打算坚持到杜启风回都，跟你和隋阳好好的打一场， 就算输，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但朱高顺那个逆子，居然把国库搬得一干二净， 可笑吧，我自诩掌控了大半个北明朝堂，但是在国破家亡的时候，那些平时依附我的人跑的一干二净， 皇帝离开都城这么大的动静，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若是让北明的将士知道，他们的皇帝跑了，最起码还有杜启风和本宫给他们底气， 但若让将士们知道，朱高顺还带走了国库里的所有金银，你说这仗还怎么打？” 杨秋看着义愤填膺的梁靖楠，直接开口打断了她不满道： “老子是让你说自己的要求，不是让你在这发牢骚。” 梁靖楠平复了一下心情深吸一口气道： “听说桃山很大，我要一座不输养心殿的寝宫，一切规格都要按照如今的配置，北明亡就亡了，反正跟本宫也没有关系。” 杨秋目瞪口呆的看着梁靖楠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他娘的哪来的自信？老子不杀你已经够给你面子了，还要宫殿，还要跟现在一样的待遇，你当自己还是当初的太子妃吗？” 梁靖楠听完杨秋的话也不生气，只是摆出一副妖娆的姿态，对着杨秋妩媚道： “本宫确实不如以前了，但你看看我这身龙袍，可是专门为你穿的，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心动？” 杨秋猛的起身，往后退了两步道： “不好意思，没兴趣。” 梁靖楠满脸哀伤的皱眉道： “我有那么老吗？” 杨秋摇了摇头，很坚定的说道： “我这人比较爱干净。” 梁靖楠微微一愣，很快明白杨秋是什么意思，羞怒道： “你是嫌我脏？” “知道就好，你这套对我没用，皇帝老子又不是没睡过，而且比你年轻，比你漂亮。” “呵，你果然跟北原女帝有一腿，怪不得那荡妇这么配合你。” “请注意你的言辞，你俩比，谁是荡妇一目了然。” 梁靖楠似乎失去了和杨秋拌嘴的兴趣，坐正身体认真道： “答应我的条件，我不仅告诉你吕芩洁留下来的东西在哪，还附赠你一个秘密，如何？” 杨秋听到这话也来了兴趣，梁靖楠口中说出来的秘密，绝对分量十足，于是道： “先说来听听。” 梁靖楠直视着杨秋的眼睛，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直到杨秋不耐烦的时候，梁靖楠才开口道： “明玉的生父，不是朱由昭。” 杨秋听到这话眼皮狂跳，面色阴沉的上前一把掐住梁靖楠的脖子阴沉道： “你他娘的什么意思？” 但面色涨红的梁靖楠不仅不开口，还艰难的露出一个笑容，这笑容在杨秋眼中要多可恶有多可恶。 “我问你话呢，你什么意思。” 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断气的梁靖楠，这才张嘴艰难的说道： “你，猜，啊。” 直到梁靖楠再也喘不上来气，两眼翻白之后，杨秋咬牙切齿的松开了梁靖楠的脖子，后退一步看着滚落在地，大口喘气的梁靖楠说道： “你觉得你现在不说，我就撬不开你的嘴？” 过了许久，恢复体力的梁靖楠趴在地上呵呵的笑了起来，她头也不抬得说道： “杨秋，我觉得我还是很了解你的，没想到你一点都不了解我，你敢试吗？” 杨秋凝视了梁靖楠好长时间，然后转身就走，不过片刻后他回过头看着依旧趴在地上的梁靖楠说道： “龙袍留着，王老二肯定喜欢。” 梁靖楠的威胁到底起没起作用只有杨秋自己知道，反正安西铁骑在撤出北明都城的时候，多了十几辆马车，而北明天后不知所踪。 皇帝和天后都跑了，杜启风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气的直接喷了一口老血， 杜启风一把年纪了拖着快要提不动刀的身体，冲在前面为北明卖命，回头发现自己家的主子全都跑了，这仗打的还有个什么劲。 隋阳和安西的劝降信很快送到了杜启风的军帐中，这位原本就半头银发的老将，一夜之间彻底白了头，看着面前的两封劝降信， 杜启风抬头看着失魂落魄的将领们，自嘲的问道： “诸位，大势已去，你们也看看隋阳和安西开的条件吧。” 劝降信很快在将领们的手中转了一圈，隋阳开出的条件很优厚，毕竟隋阳的底蕴在那放着，归降隋阳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但安西的劝降信很直白，无论隋阳开出的条件多么优厚，北明的降将终究是外人，注定不会得到重用，甚至在天下安定之后，隋阳随时都有可能卸磨杀驴。 而安西不一样，安西和北明本来就同根连枝，有了北明将士们的加入，安西对抗隋阳的底气也会雄厚一些， 总之一句话，加入隋阳无非就是锦上添花，而加入安西，则是雪中送炭。 一个是看到的安稳，一个是看不到的荣华富贵， 若是有一天安西能够问鼎天下，他们这些人就是从龙之臣。 整个军帐沉默了许久，杜启风咳嗽了两声主动开口道： “无论你们做什么选择，老夫都不怪你们。”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杜启风起身走到自己的战甲旁，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披甲了，现在的行为无疑是在告诉所有人，你们都可降，但他杜启风不会降， 杜启风看了一眼低下头颅的众人，对着亲兵说道： “披甲。” 第240章 谁坑谁 北明降了，但是归降的条件要求隋阳配合北明残军，干掉杨秋这个白眼狼。 而且这个要求直接越过了杨剪，送到了上安城， 隋阳杨家私底下和安西一直眉来眼去，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具体关系，但足够北明不放心和杨剪合作， 隋阳太子齐正初收到这份归降书后，直接找到了自己的老子齐弘昼。 “父皇，儿臣要去一趟陵州。” 整个脑袋都塞进妃子胸脯里的齐弘昼头也不抬的说道： “怎么，杨剪把北明拿下了？” “暂时还没有，北明的小皇帝和他们的天后跑了，杜启风知道大势已去，准备率军归降咱们大隋。” 齐弘昼闻言开心的抬起头说道： “好事啊，不过这也用不着你亲自跑一趟吧，你走了这朝中政务谁来处理？” “父皇，朝中政务有内阁和秦斯把持用不着你操心，主要是杜启风归降是有条件的，杨秋和安西背信弃义， 惹得北明军中将士对安西恨之入骨，所以，杜启风想让大隋配合他们，干掉杨秋。” 齐弘昼听完这话，皱着眉头挥退了衣衫不整的妃子们，过了好一会才说道： “正初啊，你老子我对杨秋和王老二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当初本王，不，朕被劫持到北明，还是杨秋救了我，这份情我一直记得。” 太子齐正初用可怜的眼神看着他这个老子说道： “父皇，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当初劫持你的人就是杨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杨秋和王老二当初待我如同亲兄弟，怎么可能会是劫持我的凶手，正初莫要胡说。” 齐正初没想到自己老子的反应这么大，看来当初杨秋和王老二给他灌的迷魂汤真的够劲，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 “行了，我这次来就是知会你一声，这次去陵州快则三个月，慢则半年，你在都城好好的。” “知道了，我是老子你是儿子，别整天跟叮嘱小孩一样叮嘱老子，反正你这次去了陵州，一定要留杨秋和老二兄弟一命，当初我可答应人家来了隋阳好好招待他们。” “大隋，不是隋阳。” “知道了，大隋，赶紧走吧。” 杜启风万万没想到，他的一封归降信居然把隋阳太子都给请动了。 放任何一个人去监督杨剪，齐正初都不放心，杨家和杨秋的关系太复杂，齐弘昼登基之后，齐正初的重心就放在了调查杨秋和杨家的关系上面， 可惜到现在都没有头绪，不过也不算一无所获，杨家的杨业消失了几十年突然回到了杨家，而且从那个时候开始杨家和杨秋就走到了一起， 这里面肯定有必然的关系，所以这次杨剪出征后，齐正初随便找了个理由将杨业接进了皇城，而杨家所有的嫡系也被召进了上安， 手里面没有这些筹码，齐正初怎么放心让杨剪带着杨家的嫡系大军离开大隋，随着杨剪的离开和杨家人纷纷回到上安， 朝廷剔除杨家在大隋各处军队中亲信的速度骤然加快，这些事情甚至不需要齐正初操心，秦斯和李正就能做的让杨家反应不会过激，还不能不捏着鼻子认下。 毕竟在这些人心中，只要杨剪不倒，杨家二十万嫡系精锐还在，那么整个隋阳谁都动不了他们，现在不过是给朝廷一个面子，等杨剪回来，一切还会和以前一样。 如今的陵州境内，安西的军队正在朝着连山山脉前进，北明的火器营就驻扎在那里，杨秋的目的是要收编这支军队， 而杜启风率领的北明大军依旧分为两路，一路不停的安西铁骑能够撤离的路线上构筑防线，一路紧紧的跟上杨秋的队伍， 准备横插在杨秋和王老二的大军中间，将其一分为二，不让安西铁骑汇合，等隋阳大军一到，围而歼之。 杨剪的大军则有些莫名其妙，劝降信早就送到了杜启风的手里，对方不仅没有任何反馈，还快速的朝着安西军追去， 当初杨剪的第一反应是北明降了安西，但和杨秋的密信交流中，杨秋很明确的表示，杜启风那老王八蛋是要弄他， 杨秋让杨剪带着大军赶紧跟上来，两军配合灭了杜启风的大军。 打了一辈子仗的杨剪信不信，当然不信，但他想不到杨秋会坑他的理由，大家都是一家人，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脉， 而且杨业现在还在上安城，杨秋没有理由坑他。 于是稀里糊涂的杨剪只能跟上杜启风的步伐，不停的朝着陵州北境前进， 而追击朱高顺的王老二一路奔袭到了东海，别说朱高顺，就连个船影都没看到， 在抓了几个当地人询问后，得知北明水师的大船，刚刚离开了四个时辰，王老二还是晚了一步， 接着准备调头和杨秋汇合的王老二收到了杨秋的军令，减缓速度，等待隋阳大军跟上杜启风的军队。 王老二的这五万铁骑抛弃了辎重粮草，长途奔袭那么久，早已人困马乏，若是不赶紧和大军汇合，很有可能会被对方围歼， 但二人长时间的默契，让王老二很快嗅出了杨秋准备干什么， 五万铁骑开始缓慢减速，四散开来劫掠村镇，按照王老二的名声和风格，这种行为自然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安西军走到哪抢到哪的名声人尽皆知，劫掠来的财物自然会大大减缓队伍的行进，这就给了杜启风和杨剪合围王老二的机会。 连山山脉的隘口处，北明的先锋军已经和安西断后大军接触到，两军为了争夺隘口展开了厮杀，鲜血和尸体很快就铺满了狭窄的通道。 牛头山的山顶，杨秋看着源源不断赶到的北明大军，头也没回的问道： “隋阳那边什么动静？” 参军很快答复道： “回大将军，隋阳大军已经接近北明后军二十里处，但是没有发动进攻的迹象，两军应该达成了什么协议。” “王老二到哪了？” “王督军的五万骑兵正在绕行洮河地区，那里的地势对骑兵很不友好，虽然可以容纳几十万大军作战， 但陵州最大的河流洮江从中间横穿而过，无法发动大规模骑兵冲击，稍有不慎就会被合围。” “传令给他，全军进入洮河地区。” “大将军？” “传令。” “是。” 第241章 太子亲临 王老二大军的异常行为很快就吸引了杨剪和杜启风的注意，两个人第一反应这是个阴谋，把骑兵开进洮河地区，跟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但无论他们怎么想都想不出，这五万骑兵能够在洮河做什么事情， 就算隋阳和北明有一方和杨秋联合起来，在这个地方，安西铁骑也只能干瞪眼。 北明大军临时营帐内，杜启风正绞尽脑汁的思考杨秋究竟想要干什么的时候，一名传令兵走进大帐说道： “大元帅，隋阳派人送了封信。” 就在不久前，安西的斥候才送过信件，现在隋阳紧接着派人送信， 杜启风的属下越来越搞不懂这个老帅在想什么，当初杜启风披甲上马明确的告诉所有人，他不会降，但会在死前为北明大军谋一个正确的出路， 至于这个出路是什么，是隋阳还是安西，杜启风没有说，说不定到现在这个北明老帅都没想好到底选哪一个。 看完隋阳送来的信件，杜启风冷笑道： “没想到啊，隋阳的太子殿下居然亲临战场，杨剪这个老家伙看来是装不下去了， 诸位，准备准备，决定这场战争胜负的关键时候到了， 这一战也决定着咱们北明将士们将要何去何从。” 随着齐正初率领的十万大军到达陵州，杨剪的大军终于结束了悠闲的看戏生活，五万先锋军朝着洮河地区进发，而北明也分出五万大军准备进入洮河，围歼王老二的五万铁骑。 杨秋在得到齐正初到来的消息后，下令全军，不惜一切代价把北明大军压出连山山脉隘口，逼着北明大军和隋阳全都往洮河地区移动。 无论是隋阳还是北明，前往洮河地区的军队都远远不止五万大军，他们都怕， 隋阳怕北明早就和安西勾结在一起，故意坑掉他们这五万人，而北明也怕杨秋和杨剪暗中还有联系， 所以名义上的各自五万大军，身后跟着的军队远远超过了这个数字， 北明本就兵力不是很多，分出这么多军队后，很快就被杨秋的大军给压出了连山山脉， 随着战场的移动，隋阳开始绕行平阳地区，准备切断安西的后路， 但这个动作，直接触动了北明的神经， 若是隋阳绕行成功，不仅切断了安西的后路，在战略上还会和安西形成包围链对北明大军完成合围。 于是隋阳很快就在北明的强烈抗议下停止了行动，尴尬不已的隋阳军队，只能跟着北明大军往洮河地区前进， 只要灭掉洮河地区的五万安西兵，隋阳和北明的猜忌就会瞬间烟消云散，而深陷陵州境内的杨秋，被灭也只是早晚的事。 齐正初为什么要亲自来陵州，不相信杨剪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杨秋在陵州，安西的二十万铁骑也在陵州， 中原惧怕杨秋和北原联合南下，是因为他们的几十万铁骑，北原通往中原的门户，三分之二都在安西的掌控之中， 若是安西彻底放开门户，中原会比上一次更惨，毕竟那个时候的安西只是作壁上观，并未参战， 但这些都有一个前提，前提是安西铁骑身在安西或是平西走廊，如今杨秋带着安西的家底全都一股脑的冲进了陵州， 陵州半数都是山脉丘陵，根本就不适合骑兵冲锋，偏偏杨秋现在所处的位置还是山脉丘陵地带，若是能够在此全歼安西铁骑， 北原自然要考虑失去安西相助后，能不能一口吞下中原，若是吞不下，又是一场劳民伤财没有意义的战争， 退一万步来讲，北原现在出兵中原，也绝不会来陵州北境这种不适合骑兵作战的地方救安西铁骑，而是直接南下大肆劫掠， 隋阳可以拼着中原百姓不顾，只要守好城池，不善攻城的北原蛮子劫掠完后自然会退走，和灭掉安西铁骑相比，死几个百姓而已，这生意很值。 “大元帅，你说杨秋为什么要让王老二进入洮河地区，虽然那地方属于平原，但是地势低洼，并不适合骑兵作战，而且现在整个战场都在往洮河移动， 难道杨秋是想在洮河地区打决战。” 面对突然到来的齐正初，杨剪也很是头疼，最起码和杨秋的暗中联络已经进行不下去，只能根据战局随机应变， 听到齐正初的询问，杨剪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回太子，杨秋没那么傻，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臣倒是觉得，也许是杨秋和杜启风故意下的套，准备坑咱们一把。” 齐正初挑了挑眉毛道： “哦，那大元帅可有对策？” “洮河地区现在有王老二的五万骑兵，北明和咱们明面上派去了十万大军，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臣又派了五万将士跟了上去， 杜启风这老家伙想法应该跟臣一样，所以现在洮河地区明里暗里最少有二十五万大军， 现在北明和安西的战场正在东移，用不了多久也能赶到洮河地区， 到时候整个洮河北明和安西加起来就有近四十万大军， 若是他们想要吃掉咱们隋阳的这十五万儿郎，轻而易举， 所以臣的意思是。” 听到杨剪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齐正初急忙开口道： “有话就直说，大元帅不用跟正初见外。” 杨剪深吸一口气道： “臣的意思是，无论北明和安西是不是在演戏，趁着他们两军还在焦灼，咱们直接大军东行，吃掉北明和安西在洮河地区的十五万大军， 到时候陵州战场，就算他们两方联合起来，也对大隋产生不了任何威胁。” 齐正初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好奇的问道：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大元帅是之前就有这想法的吗？” “自然不是，是太子殿下来了之后才有的。” “哦，怎么说？” “兵力不够，臣现在属下只有十万人，若是太子不来，臣只能和杜启风合作，但有了殿下这十万大军， 臣有信心吃掉安西和北明的这几十万人。” “需要本太子怎么做？” “出兵，进入安西和北明的战场，搅乱整个局势，给臣留出时间吃掉洮河地区的敌人。” 第242章 可敢一战 隋阳大军的突然入场，让安西和北明都有些猝不及防，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该打谁， 原本准备大干一场的隋阳军队，随着两方突然的罢兵尴尬的停了下来， 而杨剪则趁着这个时机，调动剩下的十万大军朝着洮河地区快速前进，现在打的就是时间差，若是杨秋和杜启风不停的往洮河地区移动， 杨剪没把握在他们到达前吃掉双方的军队，但是他们停下来就给了杨剪机会。 隋阳军帐内，齐正初看着两方寂静的军阵，自嘲的笑了笑道： “你觉得杨剪的话可信吗？” 此时一个浑身散发书生气的中年男人上前一步道： “可信不可信，殿下心中自有决断。” 齐正初叹了口气道： “我最不喜欢和你们这些文人打交道，拐弯抹角的让人心烦， 也不知道杨秋收到我的信，会不会见我。” 中年男人想了想道： “白鹤老人身在桃山，音离去了烛州，方回跟着杨秋的那个义子也在烛州，而谷万通听说已经很久没有露面，现在杨秋身边一个顶尖高手都没有，应该是不敢见的。” 齐正初听到这话却笑着摇了摇头道： “我跟你打个赌，杨秋肯定会见我，就赌一条情报可好？” “不赌。” 中年男人干脆的回答让齐正初失望的撇了撇嘴，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前去安西军阵送信的亲兵已经回来了。 “殿下，杨秋应邀，两军阵前相见。” 齐正初听完这话笑呵呵的起身就走，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见杨秋了。 当杨秋来到阵前的时候，齐正初早早的就已经等待许久，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齐正初笑呵呵的说道： “杨掌柜的别来无恙啊。” “托太子殿下的福，吃得好睡得好。” “听说杨掌柜的娶了柳如姑娘，真是让我好生羡慕。” “你羡慕我什么，我可是听说万花楼后来去了一个绝色美人，让太子殿下收入了房中。” “唉，杨掌故的说笑了，也就是一般货色。” 整整半个时辰，两个人就说着毫无营养的对话，好像两个多年不见的老友，叙说着这些年的所见所闻， 等两个人终于沉默了下来之后，齐正初看了看杨秋的身后，又看了看身后的中年男人，饶有深意的问道： “靖王殿下孤身前来，还是让正初很惊讶的。” 随着称呼的改变，杨秋知道两个人终于要聊到正题了，只不过还没等他开口，齐正初身后的男人就开口道： “不是一个人来的。” 随后将目光看向安西军阵中那杆军旗的上方，齐正初眯着眼睛才模模糊糊勉强看清上面似乎坐了个人。 “风雪十三堂的顾剑升，我之前和他做了点小生意。” 杨秋看着齐正初身后的男人笑呵呵的说道。 “不过我没想到，号称绝不会和朝廷有任何牵扯的落雨楼也站到了隋阳太子的身后。” 齐正初身后的男人微微一笑道： “落雨楼楼主说书人，见过靖王殿下，说起来咱们之间也曾做过生意， 只要给的价钱足够，这世上就没有做不了的生意， 这话还是靖王殿下曾经对落雨楼说过的。” 杨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后对着齐正初说道： “行了，大家都有帮手，你杀不了我，我也杀不了你，还是聊聊正事吧。” “靖王请讲。” “北明军队你们肯定不会让我带走，但同样，我也不想让你们带走，一句话，合伙干掉杜启风，协议照旧，安西撤出陵州如何。” “这一点本太子没有异议，但我很好奇，靖王殿下费了这么大的劲，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别说你是为了来接自己的老相好，这话说出来可没人信。” “我想要什么对你和大隋来说重要吗？总之我想要的东西到没到手都不会影响大隋入主陵州，从杜启风看到咱们两个坐到一起， 八成就已经猜到结果，如果不出意外现在北明的大军已经开始后移， 想趁着咱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进入洮河地区，和之前的军队集结灭掉王老二逃出去， 再聊下去，这场仗还得打上一段时间。” 杨秋的话很干脆，两人不再多言，起身各自返回军阵，准备下一步的行动。 说书人好奇的跟在齐正初的身后问道： “你们两个见面就聊这些？” “对啊，不然呢！” “两军的主帅，几十万大军面前，仅仅只是为了聊几句闲话？” 齐正初顿了顿脚步认真道： “我知道杨秋想要什么，也知道他顾虑什么，同样他也知道我想要什么，在顾虑什么，两个明白人之间就没必要把话说的那么清楚， 我之所以想要和他见面，是想赌一把，赌杨秋身边没有高手，看能不能借机杀了他， 可惜了，要是知道他身边只有一个顾剑升， 本太子砸锅卖铁也多带几个高手过来。” 齐正初说完这些话，扭头看着说书人笑道： “是不是想问杨秋想见我是为什么？” 看着说书人点头，齐正初道： “他是为了断掉杜启风的念想，现在杜启风已经没有后路，要么归降安西，要么死，杨秋就是想逼杜启风东移，进入洮河地区， 安西铁骑二十万，除了王老二的五万铁骑，到现在杨秋身边也只出现了十万大军 剩下的那些人去哪了？” 说书人眼睛一亮道： “去了洮河？” 齐正初摇了摇头道： “我也只是猜测，就算杨秋在洮河放了十万人，也起不了关键作用，还得看大隋能不能配合他，这也是他见我的原因之一。” 说书人皱眉道： “所以现在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赶往洮河，无论杨秋想要干什么，保住杨剪的二十万大军才有继续打下去的资格，我可不想刚到陵州就被踢出局。” 齐正初说完这些话，突然兴致勃勃的说道： “怎么样，庙堂是不是比江湖好玩多了，有没有兴趣加入朝廷，本太子保证，若是落雨楼加入大隋，我给你们足够的自由，只需要帮朝廷搜集情报即可， 你这身本事，跟江湖上那些莽夫打交道有什么意思， 坐在天下这盘棋局上，跟杨秋这种人物博弈，岂不快哉！” 说书人有没有心动齐正初不知道，因为就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北明大军突然全军加快后撤，原本熙熙攘攘的军阵中， 只留下一名横刀立马的老将，一人一骑一长刀，冲着安西十万铁骑咆哮道： “杨秋，可敢与老夫一战。” 第243章 上路 没人能拒绝一名老将求死的约战，杜启风已经到了古稀之年，所以杨秋不会拒绝，也不能拒绝， 就算不为了两人半友半师的交情，也得考虑拒绝一名古稀老人约战会给安西兵来的负面影响， 所以杨秋在杜启风话音落下后坦然的单骑赴约，不过杨秋手里拿的不是刀，而是一壶酒。 “大元帅，咱爷们也很长时间没见了，喝点？” 远处的齐正初好奇的看着杨秋的行为，身披战甲的杜启风在杨秋的搀扶下艰难下马， 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和杨秋对饮了起来，好一幅父慈子孝的温馨场面。 “杨秋不会不知道杜启风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听到说书人疑惑的声音，齐正初摇了摇头道： “我也想不通，这个时候杨秋应该用最快的速度追上北明大军，然后和洮河地区的军队形成合围，现在和杜启风在这里浪费时间，难道他是想故意放北明大军突围？” “那接下来怎么办？” “让大军继续东移，咱们留下来看看，我还真想看看杨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光身为看客的齐正初不理解杨秋的行为，本意就是想拖延时间的杜启风也搞不清杨秋为何要配合自己。 “大元帅，这一晃就是二十多年过去了，如果不是你，我杨秋也站不到现在的位置，说起来除了宣宗皇帝，我最应该感谢的人是你。” “靖王殿下如此念旧情，那可否给老夫一个面子，放过北明这几十万将士。” 杨秋摇头叹气道： “您应该很清楚，隋阳是绝不会让安西收归北明这几十万大军，现在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而是隋阳在一旁盯着，我只能这么做。” 杜启风皱着眉头接过杨秋手中的酒壶饮了一口道： “大军进入洮河，若是北明和安西联合起来，未尝不能吃掉隋阳的这三十万人，到时候安西的兵力并不比隋阳差。” 杨秋直接打断杜启风的话说道： “大元帅，我不是傻子，画饼这种事说实话你没我熟练，齐正初敢率军亲临陵州战场，说明在南州和烛州的边境，齐正初至少派去了二十万大军， 只要我这边敢吃下北明军队，那么安西正在烛州征战的十万大军就会成为隋阳的口中餐， 再说了，北明军中的将士现在恨不得将我剥皮抽骨，挫骨扬灰， 几十万随时可能反水的大军和安西十万精锐相比，我还是分得清那个更重要的。” 杜启风沉默了下来，低着头问道： “所以，安西的这几十万人，你们准备怎么办？” “你老不是早就安排好了，杜诚济带着大军冲入洮河，然后趁着双方还未彻底反应过来之前，打出一个口子，留下一部分人断后， 其他人丢掉军人的身份，变回百姓，安西和隋阳总不能追着一群放下刀剑的百姓杀吧。” 杜启风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完全跟不上杨秋的想法，既然杨秋知道杜启风安排，为何一点反应没有， 虽说这几十万大军暂时解甲归田，不会对安西造成威胁，但是等隋阳入主陵州，随时可以将他们再召回军中，这些人拿起刀就是兵，杨秋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留在平西走廊附近布防的十万大军，老夫给他们下了命令，若是一直未曾收到军令，到时候无论安西还是隋阳，谁先出现就归降于谁， 这些人你准备怎么处理？” 杨秋抬起头看了一眼炙热的艳阳说道： “所以杨某想请大元帅一道军令，让这些人现在就卸甲，十万军人安西不敢收，但十万百姓安西还是能够保的住的。” 杜启风松了一口气笑了，从怀中拿出早就备好的信件，递给杨秋说道： “老夫就知道，你是个不能吃亏的主，来陵州一趟不带走点什么，不是你的风格， 这十万人基本上都是西北防线的老兵，他们对安西的抵触没有那么强烈， 不会给你造成困扰。” 随后老将艰难的起身，然后在杨秋的搀扶下上了战马，远处的说书人看到这一幕后皱眉道： “咱们该走了，等杜启风一死，下一个可能就是你了，顾剑升我挡得住，可挡不住十万铁骑。” 齐正初叹了口气道： “可惜了，不能亲眼看到一代名将的落幕之战，走吧，还是小命要紧。” 战马上接过杨秋递来的长刀，杜启风突然开口道： “我都要死了，你能不能跟我说个实话，你到底准备干什么？火器营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他们去哪了？” 杨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默默的后退几步，离开杜启风长刀的攻击范围，翻身上马后指着天上的太阳开口道： “太阳越来越毒了，连山山脉上的积雪也该化了，你说北明和隋阳的大军赶到洮河的时候，春汛能让洮江水位上涨多少。” 杜启风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杨秋道： “你疯了吗？王老二和安西五万铁骑还在洮河，洮江更是途经陵州三郡十二县，整个洮江下游有上百万黎民百姓， 你难道想让他们陪着北明和隋阳这几十万大军一起殉葬吗？ 哪怕不在乎北明的百姓，你就不在乎那五万铁骑，不在乎王老二吗？” 杨秋默默的让坐骑往后退了几步才开口道： “安西输不起，等此战结束，隋阳绝对不会给安西继续安稳发展下去的机会，隋阳的这三十万大军必须死，而陵州也会因为这一次， 最起码十五年内给隋阳提供不了任何帮助，甚至会拖累隋阳， 所以，等此战结束，安西将会彻底和隋阳的军力站在同一水平，到时候安西才算有了和隋阳扳手腕的底气， 死上一些人，能够给安西换来十几年的喘息时间，值！” “哈哈哈，杨秋，你会下地狱的。” 气急而笑的杜启风手持长刀指着杨秋高喝道。 “说的跟我不这么做就不会下地狱一样，老爷子，你先走一步，备好酒，等我下去了咱们再好好喝上一场。” 说完这些话的杨秋直接策马回营，然后高声喊道： “安西铁骑何在。” “在。” “送大元帅上路。” 第244章 此去地下取黄泉 十万安西铁骑摆出全军出击的姿态，每个人都神情严肃，如同面对势均力敌的对手， 这是安西铁骑对面前老将的尊重，就算对方只有一个人，也值得安西铁骑认真对待， 这才不枉杜启风这一世威名，不枉他一人一骑一刀面对中原最强悍的骑兵而毫无畏惧的军人风采， 杨秋回到安西铁骑阵列，抽出腰间的佩刀，指着远处的杜启风咆哮道： “安西。” “风起。”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骤然响起，安西铁骑如同一道奔腾的洪流，朝着那孤孤单单的身影冲去， 整个天地间只剩下两种景色，安西铁骑带起的春泥，和那道阻拦在洪流前的身影， 一骑对十万，杜启风此生足矣！ “杨秋， 老夫此去地下取黄泉，酿上美酒千百斤， 等你来饮。” 杜启风豪气冲天的壮语随着安西铁骑的交错而过，彻底泯灭于马蹄声中， 而杨秋没有回头去看那具被踩进泥土中分不清泥肉的尸体， 而是有些落寞的自语道： “那你可得多酿点！” 杜启风的落幕没有影响到滚滚转动的战争车轮，王老二的五万铁骑已经和隋阳的五万先锋军交上了手， 洮河不适合骑兵大规模冲锋，就不代表着安西铁骑没了反抗之力， 安西兵，上了马是威震天下的安西铁骑，下了马同样是不输任何军队的精兵。 北明的十万大军，绕行洮江北岸，意图截断王老二的退路。 安西的斥候已经好几次向王老二汇报这个情况，若是现在还不撤，等北明军队形成合围，他们这五万人就再也退不出去了。 但王老二如同没有听到这个消息，依旧下令原地固防，和隋阳的大军死磕， 十天，只要坚持十天，隋阳和北明的所有军队都将进入洮河地带， 用他王老二和安西五万将士的命，换隋阳几十万大军和安西十几年的太平，这不是个选择题，所以从他接到杨秋命令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时间这个东西是最难熬的，随着战事越来越胶灼的时候，杨剪率领的大军终于赶到，而北明的十万大军也彻底绕到了安西铁骑的身后， 王老二知道快了，等到北明的后续大军赶到，这场仗就要结束了， 看着剩下不到二万人的安西将士，王老二觉得有些可惜，不是可惜这些将士会白白把命葬送在这里，因为这就是军人的命， 他可惜的是，自己还没见过那个未出生的孩子，还不知道是女娃还是男娃， 杨秋给他的孩子起了个名字，男娃叫王有福，女娃叫王珍珠，音离说俗气不好听，但拧不过杨秋说这名字好养活， 两个人就像是给自己的孩子起名字一样，怄气了好几天，最后还是王老二拍板， 男娃叫王平安，女娃叫王二丫。 其实他们三个都知道，无论他们起什么名字，王老二的孩子都不会叫这些，会有人替他起一个有着好寓意，而且贵气的名字。 一只雀鹰从几十万大军的头顶飞过，嘹亮的啸声响彻洮河的天空，王老二起身看着不断盘旋的雀鹰，下令道： “全军，卸甲。” 参将不明所以的看着王老二，不明白他下达这个命令是什么意思， 如今两军随时都会交战，现在卸甲跟送死没有什么区别，但王老二不容置疑的语气，还是让参将很快将这个命令下达， 将士们听到这条命令的时候，第一反应王老二要降了。 但很快第二条命令再次下达，不仅人要卸甲，所有的马匹也要卸下马镫，任何可能会成为累赘的东西，通通抛弃， 如果不是怕身上不留几件衣衫让人笑话，王老二都想让士兵们光着屁股， 赶到隋阳阵前的杨剪皱着眉头看向对方的异常行为，不解的问道： “安西军这是在搞什么？” 前军将领同样疑惑的说道： “回元帅，末将也不清楚，之前这群安西兵虽然打起仗来有些疯狂，但好歹还算正常，这他娘的突然卸甲，难道是想投降？” 杨剪没好气的瞪了将领一眼道： “你他娘的从哪看到出来对方是想投降，还不如说对方是嫌天热，准备跳洮江洗澡。” 前军将领被骂的不敢反驳，只是调侃道： “大元帅说笑了，现在刚刚开春没多久，洮江里的水冷的很，而且已经到了春汛时节，上游的堤坝拦不住所有的水，现在水位还在上涨，谁敢这个时候下河游泳。” “你说什么？” 杨剪听完前锋将领的话，突然眼皮狂跳了起来，这个场景怎么那么熟悉？ 好像当初杨秋进攻范国都城，似乎就用决堤威胁过他们，他娘的杨秋绝对能够干得出来这种事，终于想通杨秋想要干什么的杨剪，此刻跟疯了一样，突然对着所有人喊道： “撤撤撤，下令全军，全都给我撤出洮河地区，放弃辎重，放弃甲胄，放弃所有能够成为累赘的东西，用最快的速度给我往西撤。” 将领们看着形若疯癫的杨剪，虽然不明白元帅什么意思，也没人敢反驳和制止，军令很快下达到了隋阳大军各处， 不明所以的士兵们一开始还慢悠悠的执行军令，愤怒的杨剪很快下令，三天内撤不出洮河地区，全都军法处置， 隋阳的大军的动作骤然加快，但有人不想让他们这么安稳的离开， 王老二看到隋阳大军的动作后，光着膀子对着身后的安西将士们说道： “看到了吧，对面他娘的想跑，兄弟们，你们同意吗？” “不同意。” “干死他们。” “草他娘的，冲上去捅他们腚眼。” 隋阳大军懵了，主帅让他们丢盔弃甲，用最快的速度往西撤退，而安西军就跟疯了一样，光着膀子拎着大刀片子就一窝蜂的冲了上来， 士兵们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自己是应该按照军令不管不顾的撤退，还是趁着对方还未冲到，重新披甲趁机干掉安西兵， 但杨剪很快给了他们答案，跑， 有多快跑多快，尽快远离洮江两岸，他娘的王老二把战场选在洮江岸边，就是为了拉着他们所有人陪葬。 第245章 死亡而已 隋阳和安西的异常举动，同样牵动了北明大军的心，他们密密麻麻的站在洮江北岸的江堤上，看着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两支军队， 但好戏没让他们看多久，隋阳大军的后撤举动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齐正初的十万大军到了，如今齐正初还没有赶到，这支军队的将领接到的军令是配合杨剪，不惜一切代价灭掉北明和安西的军队， 刚刚急赤忙慌的赶到，就看到杨剪的军队跟遭了败仗一样，疯狂的往回逃窜， 将领愤怒的下令拦下了后撤的大军，然后让人带他去见杨剪， 当杨剪看到大军停下和匆匆赶来的将领后，脸色苍白的把目光看向洮江上游， “杜启风呢？” 将领微微皱眉，行礼道： “回杨帅，杜启风单枪匹马阻拦杨秋的大军，想来已经。” 将领话没有说完，杨剪打断他道： “北明的大军是不是也进入洮河了。” “回杨帅，杜启风的儿子，杜诚济率领北明军队已经到了洮江北岸。” 杨剪失魂落魄的一屁股坐在了身旁的石墩上，抬头看向了天空，明明两个时辰之前，还是艳阳高照的大晴天，现在却阴云密布，似乎在酝酿一场暴风雨， “呵，看来老天都要助他杨秋啊。”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听到了轰鸣声，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向洮江上游看去， 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安西铁骑来了，但是十万安西铁骑造成的动静绝对没有那么大，难道北原也加入了战场，还他娘的全境出动。 但有眼尖的士兵看到那奔流而下的江水后，惊恐的大喊道： “洮江决堤了。” 这次不需要任何人提醒，洮江两岸，三方势力，近五十万大军疯了一样四散而逃，但拥挤在一起的大军，还没等彻底散开，就因为踩踏死伤无数。 洮江，陵州境内最大的河流，有记载造成巨大伤亡的决堤次数就高达十余次，北明立国一百三十余年，曾经决堤两次，第一次洮河郡十二万百姓无一幸免，朝廷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加固河堤， 但随着河堤的不断上升，洮江的河床也不断的上升，一次次的决堤一次次的加固，时至今日，死在洮江决堤下的百姓已经超过了四十万， 洮江已经有八十多年未曾决堤，上游的堤坝早就到了需要加固的时候，但是北明连年征战，国库空虚，朝廷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洮江的情况， 春汛让洮江上游堤坝的水位到了临界点，随时都有可能决堤，但若是控制得当，最多也就危害洮河一郡之地， 但偏偏陵州的百姓摊上了杨秋这个煞星，安西火器营加上被梁靖楠劝降的北明火器营，八十门火炮，两千斤炸药，彻底响彻洮江堤坝上， 奔腾而下的洪水终于得到了释放，好像它们知道，在下游，有几十万军人和上百万百姓，正等着他们去吞噬， 洮江决堤记载中，造成最大的一次伤亡也不过是水淹两郡，死了七十万人，而这一次，在人为的干预下，这个远远超过之前记载的数字，要和杨秋的名字一起被牢牢的钉在史书上。 最先遭殃的是簇拥在堤坝上看戏的北明军队，他们连跑都没来得及跑，就被洪水彻底吞噬，无数士兵在水中挣扎想要依靠水性搏一搏， 但平时可以保他们性命的盔甲，此时成了沉重的枷锁，拽着他们不停的往水下沉去， 安西军同样被洪水一冲而散，王老二似乎认命般的被洪水随意冲荡，等待着自己死亡的那一刻， 距离江岸稍远的隋阳大军还在夺命狂奔，但洪水不会给他们机会，洪水先是没过他们的脚掌，接着是小腿，然后腰部，胸膛直到头顶， 无数的士兵爬上未曾被洪水冲倒的树干，他们紧紧的抱着树枝看着洪水中挣扎求生的同伴，他们很想伸下手去拉他们一把， 但理智告诉他们，这树干撑不了太多人，也许再上来一个人，树干就会倒下去， 所以原本还有怜悯之心的他们，眼睛渐渐发红，看到有人想要爬上这棵大树后，他们疯狂的咆哮着，用脚将自己曾经的同伴重新踹回水中。 王老二很幸运，原本随波漂流的他撞到了一棵大树上，而占据这棵大树的士兵恰巧是安西兵，他们兴奋的伸手将王老二拉上了树干， 而就在他们不远处，杨剪同样被亲卫们拉上了一棵大树， 两个人对视一眼后谁都没有主动开口，水位还在升高，也许很快就会没过树干，将所有人冲走，爬上大树的人也不过是在延缓自己死亡的时间。 最下方的安西士兵看了看没过自己小腿的洪水，皱着的眉头突然展开，伸手从上面的兄弟手中夺过到现在都没有丢下的大刀，然后朝着树干砍去。 “你干什么？” 其他人不解的问道。 士兵头也不抬的说道： “这水还在涨，早晚都会淹过树顶，我把这树砍断，让督军抱着树干飘起来说不定还能等到大将军来救。” 士兵的话让所有人沉默了下来，王老二咧嘴一笑道： “这树干撑不了几个人。” 年轻士兵抬头看了一眼王老二说道： “将军，我们命贱，活着无非就是多浪费几口粮食，多杀几个敌人而已，但你不一样，你活着能带着安西杀更多的敌人，能让安西百姓过的更好，所以你活着就够了。” 除了年轻士兵不断的砍击声，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但被水打湿的树干似乎更加坚硬，而且使不上力气，士兵砍了好一会才砍出一个小豁口。 “行了，别费力气了，老子本来也没想活，今个能跟你们死在一起值了，就算你砍断了这树干，老子今天也不走了。” 年轻士兵停下动作，嘿嘿一笑道： “行，将军不走了，那我也不走了，你们有人要走吗？” 其他士兵闻言纷纷笑骂道： “去尼玛的吧，要走你们走，能够跟将军死一块，值了。” “走个屁，就这么着了。” “不走，不走，谁爱走谁走，打了这么久的仗，老子累了，正好歇歇。” 王老二微笑的看着嬉笑叫骂的兄弟们，心中好像好受了一些，毕竟这些兵是他亲手送到阎王手里的，说心中无愧那是假的，好在现在王老二也要随着他们一起去找阎王爷报道， 中原名声最臭的恶人，安西最大的恶棍，杨秋最好的兄弟，轰轰烈烈了半辈子，无论生前如何精彩，等死了以后，也许很快就会被世人遗忘。 就像天边那道划破阴云的长虹一样。 第246章 抢不过了 洮江上游堤坝处，安西火器营上将军程阖与留下看守北明降军的五千士兵面色有些苍白的看着奔腾而下的洪水， 程阖回头看了看被捆绑在一起，对着他们破口大骂的北明士兵，叹了口气道： “向大将军求援，北明降军突然反水，控制了火炮和炸药，炸开洮江堤坝，要拉着所有人陪葬，记住多发几条求援信。” “明白了将军。” 一天后，收到求援信的安西铁骑愤怒的跟随着杨秋朝着堤坝赶来，洮河下游还有安西五万兄弟，还有督军王老二，这群北明降兵居然干出这种事，安西铁骑的士兵们誓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而就在安西铁骑赶到之前，程阖命令亲信，偷偷的将北明降兵的武器丢到了他们身边，然后砍断捆绑他们的绳索， 然后这些程阖的亲信还低声说道：这些安西兵毫无人性，居然干出水淹三军，让上百万百姓送命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他们不愿意和安西为伍，现在留在这里的安西兵只有五千，但北明降兵有三万之众，等大家松了绑，一拥而上抢了武器，杀了这群安西混蛋。 被挑拨起来的北明士兵很快激动的互相解绑，而看守他们的程阖亲信们故作不知，按照将军的命令，等这些人解绑结束，亲信们就可以和其他人换防， 但一直都没等到将军命令的亲信们很快皱起了眉头，因为他们已经用余光看到了北明士兵们缓缓站起了身， 他们被将军抛弃了，这种事安西怎么会让别人抓住把柄，无论是谁，知情者都得死。 突然想明白这个道理的亲信，抽出佩刀，不甘的大喊道： “敌袭。” 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无数北明士兵一拥而上，将他们按在身下，五千安西兵在程阖的故意调动下，甚至没有组成有效的防御，很快就被北明士兵冲散， 虽然安西兵手里有武器，但架不住北明士兵抱住他们就往洮江里跳， 这些北明士兵有很多都来自洮江下游三郡，现在水淹的是他们的家乡，他们的家人， 在这种愤怒的情绪下，越来越多的安西士兵被北明士兵抱着一同跳下洮江， 并不是所有的北明士兵都在和安西兵搏命，还有一部分人想要趁机离开此处，不想再参与这场战争， 但在所有能够离开堤坝的通道上，站了整整十三个抱剑而立的江湖人，他们来自风雪十三堂，他们的门主顾剑升此时同样在半空俯瞰整个混乱的堤坝， 杨秋的要求很简单，安西铁骑到来前，不允许任何一个活人离开堤坝。 三万人他们肯定挡不住，但只想一心跑路的士兵终究只是少数，大部分还在和安西兵拼命，杨秋的铁骑已经不远了，顾剑升甚至听到了那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看着下面还在反抗的安西兵，顾剑升皱着眉头叹了口气，然后拔剑。 正在交战的双方突然听到一声悲鸣，让人心生颤意，上千名还活着的安西士兵接着就看到一道无可匹敌的剑芒，从天而降， 然后上千士兵被一剑拦腰斩断， 安西士兵不可思议的看着下身淌出的鲜血，北明士兵同样被突然而来的变故吓的停下了脚步， 顾剑升收剑，落寞了的看一眼西边自语道： “你方回一剑斩千骑，被世人传颂赞扬，而我同样是一剑斩千军，但却不敢让任何人知道，终究是落了下风，看来这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头，抢不过你了。” 愤怒的安西铁骑终于赶到了，当他们看到安西士兵那满地的尸体后，更加愤怒起来，杨秋直接下令，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没有问询，没有审判，只有安西铁骑挥舞的马刀，三万降军和五千士兵对战后，只剩下了不到两万，在安西铁骑的冲击下很快崩溃， 但安西铁骑没有接受投降，刀起刀落，两万颗大好头颅，就这么被堆积在洮河堤坝上，筑成一座让世人铭记数百年的京观。 顾剑升落在杨秋的身旁，看了一眼脸上毫无表情的杨秋问道： “除了我以外，所有人知情人都死了。” 杨秋回头看了他一眼道： “你那十三位堂主？” “放心，我告诉他们说，是来围杀北明降兵的，具体做什么他们不知。” 杨秋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过了一会才问道： “程阖？” “重伤，现在救还能活，拖上一时半刻，必死。” 半个时辰后，数名安西铁骑抬着重伤的程阖出现在了杨秋面前，程阖是心有不甘的，当他看到顾剑升的那一剑之后，就知道杨秋没打算放过任何人，包括他这个老兄弟， “老程，对不起，我来晚了一步。”杨秋上前握着他的手低声道。 程阖已经张不开口，只是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好像在说无妨。 “放心，等回了安西，我会亲手把你的名字写在英灵殿，你程家老小我会替你照顾好。” 程阖听到杨秋的许诺，终于安心的闭上了眼睛，杨秋这人虽然冷血，但不会去骗一个死人。 “我需要提醒你一下，说书人去了洮河。” 顾剑升突然出声提醒道，杨秋抬起头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轻声道： “知道了。” 顾剑升皱眉，从杨秋决堤水淹三军开始，顾剑升都以为杨秋会让自己去救王老二，但事实杨秋只是让他来杀掉所有知情的安西士兵， 如今说书人去了洮河，明显是去做两件事，救一个人，然后顺手杀一个。 洮河早就洪水泛滥，此时杀了王老二，谁都挑不出理，堤是杨秋自己决的，人是杨秋自己淹的，王老二在洮河怎么死的，已经不重要了。 但对隋阳，对齐正初来说，王老二能被淹死最好，若是没淹死，去救杨剪的说书人，自然要送他一程。 当安西铁骑赶往堤坝的时候，齐正初的人拦截到了一封安西军的求援信，当看完求援信后，齐正初皱着眉头自语道： “北明降军炸了堤坝，呵，杨秋你还真是好狠的心，想来这求援信不止被我自己拦到了吧，大隋想要拿决堤说事，看来有些困难了， 算了，拿三十万大军换一个王老二和安西五万铁骑，值了。” 第247章 救一人，杀一人 洮河，大水还在不停的上涨，挂在树干最下面的安西士兵如今只剩下了一个脖子，但此时所有人都目光都聚焦在一个人身上， 那道从天边划过的长虹落在了他们面前，这个一身书生气的男人，就这么站在水面上，先是给杨剪行了一个礼，然后将目光看向了王老二他们。 杨剪从看到来人后，眉头就皱了起来，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 “先生是来杀我的吗？” 说书人微微一笑，行礼道： “大元帅误会了，太子让在下来救大元帅，杀另一个人。” 杨剪听到这话后，不可置信的开口道： “救我，为什么要救我，他巴不得我死了才对啊！” 话音刚刚落下，杨剪就想到了什么突然大喊道： “齐正初疯了不成，杨业如果死了，他就不怕杨秋拼着安西不要，翻了隋阳的天吗？” 还没等说书人开口，远处的王老二突然大声喊道： “杨剪你他娘的啥意思，杨老头咋啦？” 杨剪看了一眼王老二艰难开口道： “老夫率军出征后，齐正初就将杨家所有人召回了上安城，我二哥也被陛下请进了皇宫，说白了就是要做人质， 齐正初一直都好奇杨家和杨秋的关系，杨业自然成了他最大的突破口， 这次出兵陵州，齐正初为什么要亲自来，无非就是想试试，试试杨秋敢不敢杀他， 若是杨秋不敢，那么齐正初就能确定杨业在杨秋心中的分量， 若是杨业和杨秋的关系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深，杨秋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将齐正初留在陵州， 但齐正初赌对了，杨秋没有对他出手， 那么杨业将会成为齐正初拿捏杨秋的一枚重要棋子， 所以我的存在就已经没那么重要，杨家还有杨业，还有杨历， 我这个老将最好的归宿就是死在陵州，跟大隋三十万将士一起殉葬。” 说到这里的杨剪深吸一口气道： “但是，现在齐正初派来的人不仅不杀我，还要救我， 只有一个可能，杨业出事了， 而齐正初自然不会放过我这个可能也会对杨秋产生影响的老家伙， 他想用我继续威胁杨秋，对吗？” 看到杨剪将目光看向自己，说书人点了点头道： “大元帅真是让在下敬佩，不过此事和太子无关，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杨剪说道： “这是从上安送来的信件，说是交给你或者杨秋都可以。” 当杨剪迫不及待的打开信件的时候，王老二还在一旁不停的大声质问，杨老头到底怎么了，但是没人回答他，说书人看着王老二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 杨老头的信很长，全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闲事，从他进入皇城开始，每天陪着齐弘昼过着奢靡的生活， 而最让杨老头欲罢不能的是，齐弘昼将先帝皇后送到了杨老头的面前，隋阳人人皆知，杨老头当年离家出走就是因为这个女人， 虽然先皇后已经跟杨老头一样，年纪老迈，但留在杨老头心中的那份感情还在，杨老头一生未娶，皆因这个女人， 但杨老头知道，齐弘昼和齐正初做这一切为了什么， 杨秋这一辈子从未被人捏住过软肋，为了保护他在意的人，王老二除了出征，从未单独离开过安西，而音离则不需要别人保护， 宁熊和林柏宏他们更是无时无刻都有安西秘卫的跟随， 唯独杨老头，偏偏这个时候去了隋阳， 那么杨秋接下来做事，就要被束手束脚， 都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但杨秋这种冷血的人一但对某些人用了心，那就是刻进骨子里的在意， 杨秋这种人一生有那么一两个在意的人就已经算是一种幸事，而能有上四五个，已经是极好了。 所以杨老头害怕，害怕自己会拖累杨秋， 反正这一辈子活的也值了，有杨秋这么一个出息的孙子，有在意他的杨家，有老魏他们几个敬佩他的兄弟，有王明阳这个臭味相投的老伙计， 最后还能和年轻时心心念念的老情人度过一段时光，杨老头觉得没有比现在去死更合适的时机了。 信中的结尾杨老头写道：无论三弟收到这信也好，杨秋也好，总之死是杨业自己的选择，和隋阳无关，和齐弘昼齐正初也无关。 杨剪老泪纵横的收起信，他明白杨业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是想提醒杨秋，莫要因为他的死乱了心神，打乱安西的布局，若是如此，杨业就白死了。 “他是怎么死的？” 说书人将目光从王老二身上收回，开口道： “杨老先生向大隋皇帝提议，觉得之前的玩乐有些无趣， 所以请大隋皇帝邀请上安城的名流权贵一同入宫游玩，皇帝接纳了这个意见， 于是杨老先生就当着上安城数百位人士的面，同先皇后一起服毒自尽。” 杨剪听到这话，苦笑道： “我这个老哥哥啊，生怕皇室会隐瞒他的死讯，这才故意在人前自尽，你做这些真的值吗？” 说书人没再和杨剪多说，他是个江湖人，落雨楼做的生意就是给各方势力卖情报，至于杀人，尤其是军中的人，落雨楼原本是绝对不会接的。 但齐正初开出的价码太过诱人，他之所以到现在没有出手，就是想看看杨剪的反应，万一杨剪把说书人杀掉王老二的消息透露出去， 杨秋和安西铁骑绝对会不死不休，王老二可以死，但只能是被洪水淹死而不是被别人杀死，到时候落雨楼和说书人不彻底泯为灰尘，这件事就不算有个交代。 而现在说书人很确定，杨剪不会说出去，因为他此次回到上安，很有可能再也出不了上安城的城门。 王老二看着上前一步的说书人，大笑着伸手低头喊道： “小子，刀借我用一用，想杀老子，怎么也得让他掉下来一块肉。” 安西士兵笑呵呵的将刀递给王老二说道： “将军，这也就是老子不会水，要是会水，就他这小身板，我一只手就能揍趴下。” “就是就是，老子要不是在树上，屎都给他打出来。” “踏马的，说那么多有什么用，这老小子敢过来，看老子锤不锤他就得了。” 能够踏水而行的人，傻子都知道是了不得的高手，但是这些挂在树干上的安西兵，好像面对的只是一个文弱书生， 反正都是死，被人干死和淹死，似乎被干死更舒服一点，所以这些安西士兵完全没有恐惧，只有求死一战的兴奋。 第248章 怎么舍得让你死 （感谢兄弟们一直以来的支持，谢谢诸位的打赏和评价！以后周末如果有时间的话会加更。） 杨剪很想张口制止说书人，但他知道自己除了闭上眼睛不去看这一幕以外什么都做不了，能够做的就是想办法将王老二是死在谁手里的消息透露出去， 随着说书人一步跨出，一道白虹带着凌厉的杀意朝着王老二横扫而来， 王老二狞笑着挥舞着大刀，咆哮道： “来啊！” 嘭！ 随着一声巨响，杨剪还是忍不住睁开眼睛，但眼前的一幕让他张大了嘴巴，王老二完好无损的抱着树干，脸上同样挂满了震惊， 那道带着杀意的白虹即将把王老二碾碎的时候，如同撞上一道无形的墙，四散而开， 说书人诧异的“咦”了一声后，突然心神狂跳，想要直接离开水面，但是还没等他来得及动作，水下伸出一只粗糙的大手，直接将说书人拉下水底。 “什么情况？” 安西士兵们看着这峰回路转的一幕，询问道。 王老二更是摸不着头脑，后怕的说道： “老子哪知道，这他娘的洮江里面闹鬼了不成。” 还没等众人继续探讨下去，整个水面突然泛起巨大的涟漪，然后在他们目瞪口呆中，原本汹涌的洪水，瞬间从他们脚下分开， 此时两个身影正站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对峙，周身散发的气息直接将洪水拨开，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王老二看到说书人对面的身影后，整个人兴奋的差点从树上掉下去，拼命的拍打树干狂喊道： “老谷，你他娘的啥时候来的，卧槽尼玛啊，你咋不早点来，老子差点死了。” 谷万通抬头看了王老二一眼，露出一个憨厚的笑脸说道： “从你出征那天，王爷就让我跟上了，只不过一直都在后勤做厨子。” 王老二听完谷万通的话，眼眶直接红了，平时大大咧咧的一个大胖子，跟个孩子似的差点哭出声来， “踏马的，我就知道老大舍不得老子，早说不就得了，弄得老子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怪不得这段时间伙食口味变差了，原来是你这个半吊子厨子在掌勺。” 谷万通这次头也没抬的说道： “放心吧，谁死，王爷都不舍得让你死。 还有注意你的言辞，老子可是来救你的。” 说书人面色多少有些难看，屠夫谷万通的本事他还是了解的，想要瞒住他藏在水底，以前根本就做不到， 而从说书人来到这里，好几次探查过附近包括水底，都没有发现谷万通， 这让说书人多少有些忌惮。 “谷万通，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要偷袭在下。” 老谷冷笑的回道： “井水不犯河水？你刚才可差点干掉我们安西的督军，你怎么解释。” 说书人微微一笑，然后指了指谷万通的身后说道： “我想你们可能是误会了，我想杀的是他。” 众人将目光看向说书人指的方向，一个不知道已经淹死多久的尸体，在刚刚被说书人的余波波及到，断成了两截，正好被他拿来当成了借口。 王老二不忿的大喊道： “草他妈的老谷，少跟他废话，干死他。” 说书人闻言只是一笑，而老谷多少有些尴尬的说道： “干不过。” 王老二脸上嚣张的表情此时变得有些僵硬，正考虑怎么挽回一下气氛的时候，又听到老谷说道： “但是有老子在，谁也别想杀你。” 王老二瞬间有了底气，嚣张的表情再次回到脸上，指着说书人的鼻子就骂道： “曹尼玛的小瘪三，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有本事来弄死老子，你不弄死我，老子早晚弄死你。” 说书人脸上的微笑终于消失，歪着脑袋看着王老二，似乎真的在考虑要不要弄死他， 而老谷后背的冷汗都流了下来，心想大哥你见好就收吧，别作死了行不行， 说书人如果真拼着受伤，想杀了王老二不是没可能，而是绝对能够做到。 好在说书人担忧的是杀了王老二之后的后遗症，要不然就冲着王老二这番威胁，绝对不会让他活着回安西。 “既然都是一场误会，在下也就告辞了，请转告靖王殿下，上次他说的生意，落雨楼接了。” 谷万通终于松了一口气，说书人既然说出这种话，就表示向安西低了头，答应杨秋的生意无非就是想讨个好，让杨秋和安西把这件事给揭过去。 原本还想开口的王老二，被突然扭头盯着他的谷万通用气息压的张不开口，然后就听到谷万通说道： “慢走不送，这话我会转告给王爷。” 说书人点了点头后，直接一跃而起，抓着杨剪就准备离开， 而杨剪急忙将手中的信丢向谷万通高喊道： “交给杨秋。” 老谷将信抓住后往怀里一塞，然后看了看身旁的大树和树上挂着的王老二几人，搓了搓手掌喊道： “抱紧了。” 还没等王老二开口询问，就见老谷直接上前，双手环抱大树，随着一声低喝，整棵大树摇摇晃晃的就被连根拔起，吓得树上的几人紧紧抱住树干连喊慢点。 老谷跟抱着一根挂着糖葫芦的草把子一样，直接跃上水面，然后踩着洪水狂奔起来，而刚才他和说书人隔开的洪水，也找到了宣泄口直接奔涌而下，将那片被隔开的空地重新填满。 一路上无数士兵看着水面上这神奇的一幕，纷纷大喊救救他们， 先不说老谷有没有这个本事带上所有人，就算能，他也没那个闲心。 期间王老二甚至看到了几个安西兵，但是低头看了看老谷，还是忍住没有开口， 老谷不是神仙，能救下他，还顺手带走这几个安西兵，已经够费力了， 若是再让他多救几个，到底救多少才算合适，王老二不是圣人，他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其他人的生死，只能各自有命。 抱着树干的王老二突然抬起头，一滴雨水砸在了他的脸上，接着大雨倾盆而下，整个天地间只剩下雨滴落入洪水中的啪啪声。 王老二低下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洪水和树干上的士兵，知道这些人彻底没了希望。 第249章 我媳妇 从洪水决堤那一刻开始，这场战争就走向了结束， 结果无非就是安西撤出陵州，将其让给隋阳，但对隋阳来说，这次只能用惨胜来形容，三十万大军全军覆没，陵州十几年内都不能提供任何助力。 而隋阳还要浪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救助灾民，恢复洮江的堤坝，最起码十年内没心思跟安西一较高下， 而安西此次损失了五万铁骑，现在全天下都知道是北明大军决了洮江的堤，但真正的高层都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安西撤了，带着北明的西北防线十万降兵，隋阳没有意见， 因为杨业死了，虽然杨秋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但只是早晚的事， 十万降兵也算是齐正初安抚杨秋情绪的补偿，好在说书人带回了杨剪， 在齐正初心中，杨业和杨剪的关系在那，那么杨秋和杨剪自然也差不了多少， 当然也有坏消息，王老二活了下来，这个安西最大的流氓头子， 每次打仗都会给对手造成极大的困扰，这是个从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和这样的对手交战。 陵州西境，浩浩荡荡的安西大军正在撤向平西走廊，安西右翼护卫军一直都在平西走廊驻防，一是防止北原趁机捣乱，二是保证安西军的后路， 队伍中的一辆马车上，杨秋正阴沉的看着梁靖楠，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给杨秋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原因无他，就是杨秋现在问的问题。 “你给老子说实话，明玉到底是谁的种？” 梁靖楠只是微笑并不答话， 杨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咬着牙说道： “王老二快回来了，到时候我让他来问你，他是什么人，你应该听说过。” 梁靖楠听到这话的时候，脸色多少有些不自在， 女人落到王老二的手里是什么下场，梁靖楠自然有所耳闻，但她不相信杨秋会将他交给王老二。 就在两个人用沉默对抗的时候，一道带着哭声的嘹亮声音在车队后方响起。 “老大啊，我回来了，老二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马车中的杨秋听到这声音，微微一笑，然后阴沉着脸对梁靖楠说了句： “他来了。” 说着直接转身离开马车，等跳下马车后，一个二百多斤的大胖子直接冲了过来，嘭的跪在地上一把抱住杨秋的大腿，用脑袋不停的在杨秋大腿上这个蹭啊，要多腻歪就有多腻歪。 杨秋没好气直接蹬开王老二，看着他也不说话， 原本心中全是喜悦的王老二看着杨秋的眼神，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说呢，杨秋的眼神就像是老丈人看女婿，哪哪都不满意。 直到王老二被杨秋搞得浑身开始发毛的时候，杨秋才上前蹲在王老二面前，摸着下巴语重心长的问道： “老二啊，你说将来你的闺女，找你这样的一个男人，你什么心情？” 王老二虽然被杨秋的话搞得莫名其妙，但是还是很认真的说道： “放心吧老大，要是我闺女真找个老子这样的，肯定在闺女动情前，先弄死那小子。” 杨秋闻言点了点头也不说话，王老二好奇的问道： “咋啦，老大，怎么突然问这个？” 杨秋回过神，起身道： “没事，对了，那个马车上就是梁靖楠，这娘们瞒了我点事，你去帮我问问。” 王老二闻言整个人都兴奋了，从地上直接爬起来，朝着马车就去，突然想起什么问道： “额，问啥事？” 杨秋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 “不重要，反正你就问她说不说。” 王老二了然的点头。 “得嘞，瞧好吧您。” 安西大军的临时驻扎地，杨秋和顾剑升远远的坐在篝火旁正在吃着晚饭，不远处的马车中传出来的动静，实在是让两人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总之，梁靖楠这个为了活着什么都能干出来的娘们，现在绝对想死。 终于王老二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走下了马车，然后一屁股坐在杨秋身边，抱着酒袋就灌了一口，这才擦嘴道： “老大，有一说一，这娘们绝对是我见过嘴最硬的一个，死活都不说实话啊， 要不是担心把身子给弄坏了以后老大玩不了， 老子都准备上酷刑了。” 这一下连杨秋都有些好奇起来，王老二折磨女人的本事他是知道的，没想到梁靖楠居然硬气到这种地步，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想到这里的杨秋开口道： “她都说了什么？” 王老二听到这话，气愤的说道： “玛德，说起来就生气，一开始这娘们还嘴硬不说话，后来经不住老子折磨终于开口了，但无论老子用什么手段，这娘们就他娘的一句，明玉是朱由昭的，你说气人不气人， 还对天发誓，草他妈的，当老子煞笔啊，谁不知道明玉是朱由昭的， 不行了，越说越气，我还得弄她。” 愤然起身的王老二刚想移动步子，就被脸上突然笑开花的杨秋给拽住，然后就听杨秋语气轻松的说道： “行了，不用问了，老子知道了。” 王老二莫名其妙的摸了摸头道： “知道了？老子还没问出来啊，你咋知道的。” 杨秋拍了拍身边的石墩，让王老二坐下道： “反正就是知道了。” 还没等满脸疑惑刚刚坐下的王老二开口询问，一名传令兵急匆匆的赶来，递上一封密信道： “大将军，烛州急报。” 杨秋接过密信，一眼扫过上面的几行大字， ‘誉王黎王归降，两州之地尽归安西 靖王妃率领大军继续南下，兵发南蛮， 欲占领南蛮控制下的三百里领地。’ “哈哈哈哈哈。” 杨秋突然爆笑了起来，今日他已经收到了好几个好消息，但无疑这一份是让他最开心的，杨秋挥舞着手里的密信，递到顾剑升脸前毫不避讳的让他看上面的军报， 嘴上还连连说道：“看到了吗？这是我的女人，我杨秋的王妃。” 顾剑升无辜的眨了几下眼睛，搞不懂杨秋什么意思，谁他娘的不知道音离是你媳妇，有必要这样吗？ 顾剑升趁着杨秋把目光放回信上，急忙看向王老二，手指先是指了指杨秋，然后在自己脑袋旁转了转，询问杨秋是不是精神方面有什么问题。 而王老二看到顾剑升的动作后，也很无辜的两手一摊，缩了缩肩膀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第250章 委屈的南蛮王 波涛汹涌的大洋上，十数艘巍峨的战舰正在航行， 北明王朝的东海水师军旗飘荡在桅杆上，只要这面旗还在，只要朱高顺还在，那么北明就不算真正意义上的亡国。 为了躲开隋阳水师，贾正义命令船队绕了一个大弧线，三个月的时间才到达南海海域， 幸亏这些年北明朝廷对水师极为重视，这支范国的老旧水师舰队，早已焕然一新，不然贾正义也不敢出海远扬。 朱高顺经过最初的晕船反应后，终于慢慢的适应了坐船的颠簸，常常一个人站在甲板上遥望西北方向，那里是他的故国，北明。 如今北明境内的战况如何，在海上的他不能知晓，但想来这么长的时间，已经战事已经结束， “陛下，贾总督说，咱们三日后可能要靠岸补给。” 萧风走到朱高顺的身后恭声道。 朱高顺收回思绪，回头看了一眼萧风有些疑惑。 “补给？如今南州已经被隋阳彻底掌控，船队还能去哪补给？” 萧风解释道： “回陛下，贾总督的意思是去南蛮的港口补给，虽然南蛮和中原交往不深，但南蛮之地贫瘠，只需要一些便宜的货物就可以换来大量的物资，这个生意，南蛮王是不会拒绝的。” 朱高顺皱着眉头没有搭话，正好看到指挥舵手的贾正义，开口喊道： “贾总督。” 贾正义听到朱高顺的呼声，急忙小跑到朱高顺的面前，行礼道： “贾正义见过陛下，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我听说船队要去南蛮的港口补给，总督大人可有把握？” 贾正义微微一笑道： “陛下放心，南蛮这群没见过世面的蛮子，看到咱们这么威武的舰队，肯定不敢有异心，再说了凭借三万水师，足可横扫南蛮王的势力。” 朱高顺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道： “那就好，不要节外生枝。” “是。” “你们都下去吧。” 等萧风和贾正义同时离开，朱高顺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他之所以要把贾正义叫过来询问一遍，全因现在他已经不相信萧风，当初朱高顺率领众人匆忙赶往东海， 等上了船之后才发现，萧起没来，不仅萧起没来，萧家的所有人都没有来， 宣宗帝建立禁卫司，掌控萧风萧起的手段就是控制了萧家的所有人，但是现在趁着北明大乱，萧风萧起很明显借机把家人从朱家的掌控中给摆脱了出来， 再加上萧风的本事，朱高顺面对他的时候，心中的警惕是越来越重，现在就连晚上睡觉，都要让贾正义的亲兵守卫。 等船队靠了岸，稳下脚跟，朱高顺准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解决萧风的问题，身边跟着一个脱离掌控的宗师高手，朱高顺怎么能睡的安稳。 南蛮王这段时间极其郁闷，自己好歹也是南蛮之地的王，之前是不敢招惹你们中原， 但这段时间中原混乱，原本一直欺辱他们的文邱覆灭后，来了两个人生地不熟的藩王，于是南蛮王就起了小心思， 经常率兵侵扰黎王的封地，抢夺财物， 但黎王当初刚接手封地，无论是对百姓还是军队都还没有彻底掌控，于是只是派兵预防南蛮的侵扰，想着等以后安定下来，再率兵揍他一顿， 这么一搞让南蛮王觉得这个新来的有些好欺负，于是三番五次的派兵前来侵扰， 就在数月前，听说这个新来的黎王封地打仗了，南蛮王兴奋的带着大军就想着来趁火打劫一番， 可惜还没等他抢到满意的货物，一支陌生的大军就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踏马的，这支大军简直不当人，上来就是弩箭洗地，南蛮王的两万大军，直接被对方一波攻击给打散， 南蛮王胆战心惊的率领着残军回了老家，刚坐下来喘了一口气，就听士兵回报，那支大军追来了。 什么情况，以前中原这群王八蛋虽然偶尔也会来南蛮之地溜达一圈，揍他一顿出出气， 但都是在中原无战事，大家闲着无聊的时候才会这么做，南蛮王也很识趣，这个时候就会带着百姓部下，避一避风头， 现在中原打的热火朝天，这支大军咋还有闲心跑南蛮来揍他。 难道是之前欺负黎王欺负的太狠，人家的大哥来找回场子了？南蛮王除了这个原因实在想不出，对方追着他揍的理由， 还是老规矩，打肯定打不过的，直接下令跑路的南蛮王很快发现，跑不了了。 这支大军的行军速度太快，南蛮王的王宫很快就被攻占，更让南蛮王诧异的是，这支大军的主帅居然是个女人， 对方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南蛮最大的港口，金舵现在归安西所有，从南州边境往西延伸五百里，全部纳入安西版图。 然后还问南蛮王有没有意见，这尼玛谁敢有意见，你大刀片子都架在人家脖子上了，还问人家南蛮王有没有意见， 双反的协议很快达成，在音离的要求下，金舵港口的所有南蛮人员和往常一样，该怎么样怎么样，事后自会放他们离去， 为了不让这些人出问题，只能委屈南蛮王在安西军中待上一段时间。 金舵港口很快恢复了平静，渔民们该打鱼的打鱼，该晒网的晒网，虽说金舵是南蛮最大的港口，但还不足停靠大型战舰，只能满足渔民们的需要，若是想要把这里当做安西的出海口，还需要时间去扩建。 在金舵等待了许久的音离站在距离海岸远处的巨石上，终于等来了她要等的船， 而在金舵港口远处的密林中，站满了密密麻麻的风字营士兵，直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王妃带他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若只是为了占据港口，没必要让大军一直驻守在此处，而且听说陵州的战事已经结束，大将军正带领大军返回安西， 并不是风字营的士兵对音离有什么不满，而是南蛮这地方的天气太他娘的热了，安西的天气才刚刚回暖，南蛮却跟个火炉是的，闷的所有人心浮气躁。 第251章 哪都有安西 虽然海面上出现了船队的影子，但若是到达港口还需要一些时间， 王子宴走到音离的身后问道： “王妃，等此间事了，这南蛮王和南蛮之地是不是？” 音离自然明白王子宴的意思，很快摇了摇头道： “按照约定，事情结束放他们离去。” 王子宴有些不明白，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把南蛮之地直接收归所有，杨秋现在摆明了想要谋夺天下，开疆拓土不应该是最重要的吗？ 音离自然明白王子宴的疑惑，于是不等他询问就开口道： “你看看这群蛮夷，再看看这蛮荒之地，虽然地盘看上去挺大，但占领下来之后有什么用？ 既不能短时间为安西提供大量的粮草补给，又不能提供可战的精锐将士， 安西还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来治理这破地方， 等浪费大量的时间和钱财后，若是安西和隋阳战事一起，无暇顾及这群蛮夷， 他们很快就会恢复原本的模样，脱离安西的掌控，这种吃力还没有好处的事，安西现在没时间去做， 而且留着他们，还能不时的派安西的新兵来练手，何乐而不为。” 王子宴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他确实没想到这一点，如今安西和隋阳的局势还不明确，随时都有可能打仗， 打赢了还好，有足够的时间去消化南蛮这种地方，但打输了，安西现在投入的一切都将血本无归， 既然现在已经说明，那么南蛮王的小命算是暂时保住了，不过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安西练兵的沙包，会时不时的来揍他一顿。 主舰上的朱高顺看着远处的陆地，眼中透露出一丝兴奋，第一次出海，就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船，任谁看到陆地后都会激动， 但萧风很快打消了朱高顺的念头，大船是靠不了岸的，也就是说北明的水师下不了船， 只能分批乘坐小船来回搬运物资，若是期间出了什么变故，对朱高顺太过不利。 面对这个理由，朱高顺没有拒绝，毕竟萧风说的很对，现在朱高顺和以前不一样，身后没有整个北明给他做支撑，他能依靠的只有船队上这三万水师， 离开水师的他如果遇到危险，以前他还能信萧风，但现在，单独和萧风相处对于他来说更危险。 在贾正义的命令下，船队很快开始抛锚缓缓停下，代表着北明使者身份的士兵很快坐着小船往金舵驶去， 音离看到小船后，让人将南蛮王带了过来。 “你们以前和北明的水师打过交道吗？” 南蛮王摇了摇头道： “没有，北明以前是没有水师的，倒是隋阳的水师经常从这里路过，不过也没有停留过。” 说到这里南蛮王突然想起来说道： “不过当初范国的水师倒是经常来，毕竟金舵和南州交界，他们在南州也有出海口，不过范国水师常年飘在长河江， 除了倒卖一些私货的时候，范国水师才会来这里中转。” 音离听到这话点了点头道： “那么平时他们想要靠岸，你们都是直接应许吗？” “当然啦，虽然金舵只是中转的地方，但想要在这里补给，范国水师自然不能空着手来，这种一本万利的买卖，我们怎么会犹豫。”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已经和北明使者接触到的南蛮人，扭头朝着他们的跑来， 好在此处距离海岸尚远，岸边和船上的人看不到此处，等了半个多时辰后，那名南蛮人才气喘吁吁的跑到南蛮王身边说了一些蛮话。 音离皱着眉头看着南蛮王，心头一跳的南蛮王急忙给了下属一个嘴巴子喊道： “没看到贵人在，说中原话。” 能在港口跟北明使者交流的蛮人自然懂中原话，捂着脸磕磕巴巴的说道： “这次中原人，想要换取淡水，粮食和肉禽。” 音离听完这话后，直接开口道： “答应他们，但是要拖上一拖，就说他们需要的数量太多，需要筹备。” 南蛮人好奇的开口道： “拖多久？” “不要给他们准确时间，总之给我拖着，拖到我等的人上岸为止。” 至于这南蛮人回去是怎么跟北明的使者交流的，音离是一点都不担心，这些南蛮人没有那么多的小心思， 南蛮王就是他们的主心骨，只要南蛮王点头，他们就只会闷头干， 至于中原人脑子里在想什么，准备做什么，他们根本就不去考虑。 等小船离开金舵回到大船，音离直接席地而坐，她比谁都清楚，北明水师不会离开。 船上的朱高顺听完使者的回话后，眉头皱了皱问道： “南蛮连这点物资都需要筹备吗？” 贾正义连忙回话道： “陛下有所不知，这群蛮夷平时根本就不种粮食，一般都是狩猎打鱼采山货为生，咱们这三万人的口粮对于南蛮来说确实不是个小数目， 需要一些时日也说的过去，可能就要委屈陛下多等几天了。” 朱高顺闻言也只能点头，毕竟现在是有求于人，态度自然不能太过强硬，更何况他们现在没有强硬的本钱。 但接下来的时日让朱高顺越来越烦躁，南蛮人已经筹备补给筹备了五日之久，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 贾正义连续派出十几次使者催促后，一脸惆怅的找到朱高顺说道： “陛下，看来咱们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 朱高顺闻言皱眉道： “为何？” “这南蛮王前些时日跑去黎王的封地趁火打劫，不想遭遇了安西军，损失惨重，粮食没抢到，还丢掉了辎重， 如今南蛮的存粮也不多，可能还要等上十天半个月才能备齐咱们出海的补给。” 朱高顺听到这话气的差点骂出脏话，安西和隋阳欺负北明就算了，这小小的蛮夷之地也趁着这个时机背后捅刀子， 捅就捅吧，就当替朱高顺筹备物资了，但尼玛直接捅安西这个铁皮干啥， 朱高顺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安西和杨秋克北明，咋干啥事都有安西的影子。 贾正义似乎看出了朱高顺的不悦，小心翼翼的说道： “要不，我带陛下上岸散散心？” 朱高顺听到这话猛的扭头看向贾正义，那眼神让老家伙浑身一个哆嗦。 第252章 陆茵茵见过陛下 朱高顺犀利的眼神让贾正义心头狂跳，他的话确实容易让朱高顺误会， 毕竟现在朱高顺的情况太过敏感，而贾正义窜和他下船，确实有图谋不轨的嫌疑， 头上已经流下冷汗的贾正义正准备开口解释，就听到朱高顺低声笑呵呵的问道： “就咱们两个吗？” 贾正义抬头看了一眼朱高顺，然后急忙道： “当然不是，有萧指挥使在，然后臣再带上足够的亲卫，想来只在岸边溜达溜达，还是无碍的，而且臣已经派人去码头周围探查过，一切正常，没有危险。” 朱高顺听完这话，摇了摇头道： “萧指挥使就算了，大船不能没有人坐镇，不如就由贾总督带人陪朕下去走走吧。” 贾正义闻言面色一变，急忙道： “陛下不可啊，萧指挥使的本事臣还是知道的，若是真出了事，最起码萧指挥使能够带着陛下返回船上。” 朱高顺直接摆手打断贾正义的话，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说道： “所以贾大人是没有能力保护朕的安全，还是说朕只需要萧风一人即可，其他人都无所谓？” 贾正义急忙跪地道： “臣不是这个意思，陛下放心，臣绝对能够护陛下周全。” 朱高顺闻言笑着拉起贾正义，和蔼的说道： “这就对了，贾大人，朕相信你的一片忠心，也相信你的能力，若是在这小小的蛮夷之地，都能让朕出了事，那才真是可笑。” 船队旗舰的桅杆上，萧风面色阴沉的看着瞒着他缓缓驶离的十几艘小船，那上面有朱高顺和贾正义，虽然带了近百名军中好手，萧风还是不放心。 朱高顺现在明显的不信任他，但萧风终究是朱由昭一手提拔起来的，而且朱家这些年对他们兄弟二人确实不错，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兄弟二人可以同时离开，而萧风选择了护在朱高顺身边的原因。 他们这种人太重情，也太重义，这也是当初朱由昭敢托付他们的原因之一。 海岸巨石上的音离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金舵码头上陆陆续续走下的人影，音离微笑着起身，她等的人终于来了。 风字营的士兵终于接到了军令，虽然只是让他们保持沉默，随时备战，但总好过毫无头绪的待在原地喂蚊子。 随着这上百名人影距离海岸越来越远，正在欣赏南蛮景色的朱高顺突然皱起了眉头， 因为在他们的正前方，缓缓走来一个女子， 贾正义的亲兵和朱高顺的侍卫同时拔刀向前，拦在了女子的身前， “什么人？” 贾正义对着来人大声质问道。 只见这女子停下脚步，躬身行礼道： “宣宗帝麾下死士，陆茵茵见过陛下。” 听到女子的话，朱高顺的眉头一挑，上前一步道： “靖王妃音离？没想到你真是宣宗皇帝埋在杨秋身边的棋子。” 音离缓缓起身回道： “陆茵茵有愧宣宗皇帝的嘱托，未能杀掉杨秋。” 朱高顺根本就不相信音离的鬼话，脸色难看下来道： “哼，宗师境的高手，天天跟杨秋躺在一张床上，杀不了他还是不想杀。” 音离依旧平淡的答道： “不想。” 这么干脆的回答，让朱高顺和贾正义同时愣了愣，叛变叛的这么理直气壮吗？ “陆茵茵从宣宗皇帝驾崩的那一刻就死了，从那个时候开始，音离就是音离，不再是任何人的棋子或者死士， 若是宣宗皇帝未驾崩之前让我杀了杨秋，陆茵茵绝对毫不犹豫， 但收到杀杨秋命令的人是音离，这世上哪有妻子杀丈夫的道理。” 朱高数闻言摇头道： “杨秋啊杨秋，这是不是早就在他的算计中，先让萧风唆使朕上船，然后在船队必经之地等着朕，朕还真是输的心服口服。” 但音离接下来的话让朱高顺微微一愣， “不是，这件事杨秋不知道，而且萧风也不是杨秋的人，他让你上船是真的为了你，为了北明。” 朱高顺皱眉不解道： “什么意思？” 而就在朱高顺出声的那么一刻，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亲兵远远离开朱高顺身边的贾正义同样脸色难看的喊道： “什么意思？给老子写信的不是杨秋？” 朱高顺听到这话，脸色要多难看就多难看，有异心的人居然不是萧风而是贾正义。 而朱高顺居然还把萧风给留在了船上，带着这个小内大摇大摆的进了人家的圈套。 音离对着贾正义微微一笑道： “贾总督，和你通信的一直都是音离，不过你可以放心，我在信中答应过的条件，绝不会食言，而且杨秋肯定会补偿给你更多。” 贾正义听到这话脸色才缓和了下来，自己冒着杀头的风险跟安西勾结，到头来居然告诉他，劝他叛变的人啥都不知道，这不是扯淡嘛！ “所以靖王妃今日来，是想带朕的头颅回去？” 音离听到朱高顺的话摇了摇头道： “陛下误会了，我今日前来是想请你去靖王府坐坐，也许有人想要见你。” “呵，除了杨秋谁还会想见我这个亡国之君。” “说起来还挺多，你名义上的皇叔朱泓烨，还有正在路上的天后，难道陛下不想母子团聚吗？” 朱高顺闻言冷笑了起来，然后咬牙切齿的说道： “想羞辱我？难道你们以为朕是贪生怕死之辈吗。” “陛下，走不走由不得你。” 音离刚刚上前一步，一道带着破空之声的身影从远处疾驰而来，瞬间落在了朱高顺的身前，冷漠的说道： “人，你带不走。” 朱高顺看着萧风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猜忌这种东西已经埋进了皇室的血脉中，这种与生俱来的天性，让朱高顺之前本能的对萧风产生了怀疑， 音离看着萧风没有搭话，而是举起手臂高喝道： “安西。” “风。” 除了这响彻天地的回应声，还有冲天而起的箭雨，无数的风字营士兵从密林中蜂拥而出，朱高顺的侍卫紧紧的将他护在身下， 而萧起面色复杂的看着漫天箭雨，这熟悉的场景，在他的脑海中一直都未忘却。 箭雨整齐的在朱高顺和萧风他们周围落下，如同搭起了一个半圆形的围栏，没有一支落到他们头顶， 音离温和的说道： “我拦不住你，但他会死，跟我走，他至少能活， 你确定还要拦吗？” 第253章 你不过是个添头 音离的话不是威胁而是事实，若是萧风从朱高顺下船开始一直跟在他身边，在音离出现的一瞬间，就能带着朱高顺回到船上， 但现在音离距离朱高顺不过二十步，这个距离萧风摆脱不了音离，再加上风字营满天的箭雨，想要护朱高顺周全很难， 重点是音离现在比萧风更强，若是萧风和萧起联手自然不惧音离，但现在这里只有萧风自己，虽然这个女人是他和萧起一起教出来的，萧风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被她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总归是要试试的，就算萧风身死，也绝对会死在陛下前面。” 听着萧风坚定的语气，音离摇头叹气道： “你不能死，你死了萧起肯定会愤怒的，他若是愤怒自然会在安西挑起事端，若是挑起事端，那么萧家的那些人，你觉得杨秋会怎么做？” 萧风闻言瞳孔一缩上前一步问道： “你什么意思？” 音离毫无畏惧的答道： “你为什么会相信我是朱由昭的死士，又为什么会相信我会为了北明而欺骗杨秋， 可你还是信了不是吗，于是你才亲自把朱高顺劝上了船， 你就没想过是因为什么吗？” 萧风听到这话脑海中突然蹦出了萧起和他探讨音离身份时的场景，当时萧起一直都在暗示自己，音离确实是在完成朱由昭的遗诏， 萧风的这个弟弟太了解他了，所以才会潜移默化的将萧风带进了坑里， 至于萧起是什么时候和安西或者说音离勾搭上的，应该就是萧风把萧起支出北明都城的那段时间， “我说了，陛下你带不走，让陛下上船，我跟你们回去，是杀是剐任凭发落。” “我对您尊敬是因为你曾经对我有授业之恩，但不代表着你的分量比咱们的小皇帝还重， 说句不好听的话，你死不死不重要，小皇帝回不回安西才重要。” 萧风知道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已经准备拼死一搏将小皇帝送回船上，但还没等萧风和音离两人提起气息，一个有些唯唯诺诺的声音响起， 然后就看到贾正义躲在亲兵身后举着手说道： “那个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萧指挥使你可能不太清楚，咱们的水师都是我从范国带来的老兄弟， 他们只认贾，不认朱， 我说完了，你们继续。” 萧风茫然的看着把脑袋缩回到亲卫中的贾正义，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实话很尴尬， 萧风一门心思的想把朱高顺送回船上，但忘了整个水师都是这个叛徒的人，这尼玛萧风前脚拼命把人送过去，后脚贾正义的人就能把人送回来。 “呵，萧指挥使别费劲了，朕跟他们走一趟便是了，反正横竖都是一个死，总不能再连累你和你的家人。” “陛下。” 萧风扭头无力的喊道。 朱高顺摇了摇头，越过萧风走到音离面前坦然道： “朕随你走，但能否让朕体面的死，好歹我也是一国之君，总归是要脸面的。” 音离微笑行礼道： “陛下说笑了，你和安西好歹君臣一场，自然不会让陛下难堪， 不过离开安西前，音离还想向陛下求一样东西。” 朱高顺闻言一愣，突然间就什么都想明白了，音离和安西想要的一直都不是他，音离大费周章的率兵南下，为的是神械司的东西。 至于为什么要逼朱高顺上船，是因为音离担心，担心留在都城的朱高顺会在城破的那一刻，毁掉北明所有的底蕴，尤其是吕芩洁留下的东西， 若是给朱高顺一个希望，小皇帝自然会想着把值钱的宝贝，和吕芩洁留下可以改变北明命运的东西统统带走， 然后音离就在这南蛮之地等着，等着朱高顺亲手把这些东西送到安西的手里。 这个女人好深的算计，甚至把杨秋都给蒙在了鼓里， 若是音离早早的跟杨秋摊牌，两个人的关系在前段时间自然不会闹得那么僵持，这才让禁卫司和萧风在暗中调查音离时真的以为，音离已经和杨秋离心离德，才敢相信音离真的是在帮助北明。 演戏总会有蛛丝马迹，但杨秋真心对音离产生了怀疑和猜忌，这才能让人抓不到任何破绽。 “呵呵呵，所以朕只不过是一个添头，若是我没有带上神械司的东西，其实安西根本就不在乎我会不会去西域，对不对。” 朱高顺有些懊恼又有些感叹的自嘲道。 音离微笑着无声默认，安西和杨秋确实不在乎朱高顺逃走，毕竟他们想要的不是他，一个落魄的皇帝，想要在别人的地盘上发展壮大，重新回到中原的舞台。 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根本就不够，而那个时候的中原要么已经姓杨，要么全都姓齐， 谁还在乎一个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活着回到中原的亡国之君。 三万水师被留在了金舵港口，后续安西会派遣大量的工匠赶来此处进行港口的建设，有贾正义和水师这些老油子的帮助， 三年内，金舵就能为安西出使西洋，到时候带来的利润可想而知。 回程的路上，音离坐在马车上看着手里的盒子，眉头紧皱，她尝试了无数种办法，都没办法打开盒子， 暴力破坏还担心会损害里面的东西，所以这东西只能回到安西后再想办法打开。 回到烛州后，音离开始整合大军，除了留下一部分驻防南蛮之地的风字营士兵，剩下留守两州之地的士兵也各自归建， 接下来的百姓安抚问题和安西制度的推广问题是李甫林的事，老家伙已经在音离亲自南下的时候，就已经挑选好了接收两州之地的官员， 等到音离出兵南蛮，这些官员也已经在路上。 而方回和琉球儿，被音离从留守军队中给召了回来， 琉球儿这小子，自从来了战场，一直都冲在最前面，重伤四次，轻伤不计其数， 更是战功赫赫，斩杀敌军不下百名，偏将七位，将军一位，更是多次率先攻上城头，插下安西的军旗。 王子宴给琉球儿的评价是，将来可扛安西之纛旗。（注：纛旗，元帅的大旗） 第254章 影 琉球儿被音离叫到马车上的时候，多少有些不自在，有些僵直的对着音离行了一个礼后，僵硬的坐下一言不发， 自从吕无的事情之后，琉球儿对音离和杨秋多少有些隔阂。 音离微笑着看着经过数月战场厮杀，脸上添了一道伤疤，显得有些成熟和坚毅的琉球儿说道： “来儿子，往义母这里坐坐，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琉球儿有些尴尬的挪动了两下屁股，音离笑呵呵的伸手揉了揉琉球儿脑袋，一如当初两人刚刚相识的时候， 琉球儿也在音离的动作下，身体逐渐放松了下来。 “这些日子受委屈了，等回了安西，让杨秋好好犒赏犒赏你。” 听到音离的话，琉球儿低声道： “不委屈，军中的生活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我听王子宴说过你在军中的表现，很出色，等回了安西，王子宴准备向杨秋提议，升你为把总。” 琉球儿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毕竟王子宴已经向他提过这事，心中有了准备，音离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接着道： “也不一定是把总，毕竟北明如今已经灭亡，安西算是自立门户，按照安西那些官员和将领的想法，不会再沿袭北明的旧制，要用新的， 若是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跟王子宴提，合适的话王子宴自然会向军部提。” “我没想法，一切都听将军们的。” 音离闻言摇了摇头道： “不，你得有，安西的将来不是我们这些老人的，是你们这些年轻将领的，时间这种东西是很快的，等再过上几年，安西的这些老人就提不动刀了， 以后天下需要你们这些年轻人去争，你们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琉球儿有些动容道： “明白了，我会细细斟酌的。” 音离微微一笑，然后将放在身旁的细长铁匣拿到手中说道： “你可曾听吕无跟你提过这个东西？” 琉球儿眉头一皱，仔细的打量着匣子摇头道： “未曾。” 音离也没抱什么希望，将匣子放回原处后道： “无妨，等回到安西，我带你见个人。” “谁？” “见了你就知道了。” 风字营这些军队速度不同于安西铁骑，从南蛮回到安西，大军需要用时数月之久，所以音离带着朱高顺和琉球儿他们先一步快马赶回了安西， 如今杨秋已经回到了靖王府，音离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 这些时日，两个人之间充满了猜忌和忌惮，关系僵到了极点，音离都快忘了杨秋有多久没有好好的跟她说过话了。 风尘仆仆的车队终于停在了桃山脚下，远远的就能看到一个人影正站在门口等着他们， 从马车中走出的音离看到那个男人后，眼眶微微一红，脸上挂满了委屈， 这个杀人不眨眼，将北明和安西都算计在股掌之间，堂堂的宗师境高手，此刻如同一个小女人，在向自己心爱的男人撒娇。 杨秋上前一把将音离紧紧的搂在怀里，他又何尝不委屈，自己最喜欢的女人把他瞒得这么苦，以为被音离背叛的杨秋，那段时间想找个谈谈心的人都没有， 因为他最好的兄弟王老二也跟音离联合了起来，这种感觉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好在一切都是假的，假的那么真实，让人即喜悦又心酸。 原本紧跟着音离走出马车的琉球儿看到这一幕，尴尬的急忙转身回到马车， “对不起。” 杨秋抱着音离认真的道歉。 音离咬了一下杨秋的肩膀说道： “那你还让影监视我吗？” 杨秋微微一愣。 世人只知道安西秘卫，却从未听说过‘影’。 安西秘卫，杨秋手下最大的情报机构，遍布中原各个角落，为安西提供源源不断的情报，最大的头目就是王老二， 无论音离还是李甫林，甚至只要品级足够，安西的官员都有权利调动部分秘卫。 但是‘影’只独属杨秋一人，没人知道影是什么时候组建的，更没人知道影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 甚至连音离和王老二也是杨秋那次派影调查音离才被二人发觉，那个时候他们甚至想过‘影’是杨秋怀疑他们之后才组建的， 但后来细想才发觉不对，若是刚刚组建不可能那么快的就能查出音离的身份， 所以影是谁，他们是做什么的，除了杨秋以外，其他人一无所知。 杨秋轻轻松开音离，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等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再跟你介绍介绍影的情况。” 说完杨秋便牵着音离的手，朝着王府走去，头也不回的喊道： “都别偷听了，自己进王府，还等着本王请你们不成。” 随着杨秋话音落下，琉球儿，方回，萧起，朱高顺纷纷走下马车， 朱高顺更是一头雾水的看着萧风问道： “他就不担心咱们趁机溜了？” 萧风冲着方回的背影点了点道： “这位是当初一剑斩千骑的方回，前面还有一个宗师级的音离，山上还有一个谁都看不透的白鹤老人， 对了，还有一个不知道猫在哪的谷万通，全都是宗师高手， 你觉得咱们跑的了吗？” 朱高顺听完这话身体有些发麻，这些顶级高手如果杨秋派去刺杀自己，说不定早就完事了， 似乎看出了朱高顺的内心想法，萧风摇了摇头边走边说道： “宗师也是人，只要高手够多，这些宗师也会死，都城有我和萧起，再加上禁卫司的一流高手，和朝廷圈养的江湖高手，对方也不敢轻易犯险， 更何况风雪十三堂的顾剑升和朝廷的官员有亲戚，这个面子还是会。” 说到这里的萧风突然停下口中的话，愣在了原地，已经跨过院门的朱高顺扭头不解的看着门外的萧风问道： “怎么了？” 萧风从震惊中回过神，将目光看向曲廊凉亭中钓鱼的身影，朱高顺顺着目光看过去，只是觉得此人背影气质非凡，但为何让萧风如此震惊，难道又是一个宗师级的高手？ 没等朱高顺询问，萧风就沉声道： “顾剑升。” 第255章 你猜 充满疑惑和震惊的萧风朱高顺二人跟在众人的身后，实在想不通顾剑升怎么也跟杨秋勾搭到了一块，难道是顾剑升知道北明大势已去， 这次安西进攻北明，风雪十三堂直接投靠了安西？ 但还没等二人往深处想，就看到杨秋走到顾剑升的身后，伸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鱼篓不满道： “什么玩意，老子还想着晚上喝鱼汤，你丫钓了半天屁都没钓到。” 顾剑升回头不满的说道： “少在这说风凉话，你咋不说你家鱼跟你一样，满肚子都是鬼心眼，死活不上钩，今天我要是钓不上来一条，你信不信我把你这池子给掀了。” “艹，你继续，钓不上来没关系，我让人下去给你抓，千万别冲动。” “滚滚滚，别在这乱我道心。” 杨秋笑呵呵的带着音离直接离去，朱高顺看着杨秋和顾剑升如此自然的相处表现，两个人绝对认识了不是一天两天了，朱高顺都怀疑北明的人是不是被杨秋给策反完了， 想到这里的朱高顺又把目光看向了萧风，眼中全是审视， 朱高顺不得不怀疑，萧风之前的表现是不是也是装的。 两个人走过顾剑升身边的时候，正在钓鱼的顾剑升余光扫过两人，起身行礼道： “风雪十三堂顾剑升见过陛下，见过萧指挥使。” 朱高顺扭头看着顾剑升没有说话，他不明白顾剑升是什么意思，朝廷和风雪十三堂的关系只能用平淡来形容，若不是顾剑升那个当官的娘舅，说不定一点关系都攀不上， 如今朱高顺已经是亡国之君，顾剑升没必要这么客气，就连假惺惺也没理由啊。 但是顾剑升在打过招呼后，很快转身继续钓鱼， 不明所以的二人，对视一眼后，继续跟上杨秋的步伐。 英灵殿内， 杨秋看着坐在对面的朱高顺没有说话，而这个小皇帝也毫无阶下囚的觉悟，目光跟杨秋针锋相对不甘示弱。 众人看着微妙的气氛，没人敢出声打扰，场面让人很难受， 不过这种难受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从殿外响起。 “踏马的，听说大姐把小皇帝给抓来了，在哪呢，让老子瞧瞧。” 跨进殿门的王老二看着直勾勾盯着他的众人，天不怕地不怕的王老二默默的放缓脚步， 路过朱高顺的时候，低头笑呵呵的说道： “王二和见过陛下，陛下还真是年轻啊。” “滚一边去。” 听到杨秋的话，王老二如蒙大赦的急忙应道： “得嘞。” 场面再次沉寂了下来，坐到琉球儿身边的王老二小心翼翼的问道： “大侄子，什么情况？” 琉球儿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最后还是在场唯一敢打破僵局的音离，将身前的铁匣往杨秋身前一推道： “按照咱们陛下的说法，这个东西应该就是吕芩洁留给他儿子的遗物， 但是我试过很多办法，打不开，也不知是真是假。” 杨秋将手放到铁匣上沉思了一会后，看着朱高顺说道： “陛下是怎么确认这东西就是吕芩洁留下的遗物。” 没等朱高顺开口，一旁的萧风就说道： “禁卫司想要人开口有很多办法。” 杨秋微笑点头。 “这个我信，那么禁卫司可找到打开铁匣的办法？” 这次朱高顺和萧风都没有说话，很明显他们也打不开，包括保存铁匣的工匠同样打不开。 对这件吕芩洁的遗物同样抱有极大好奇心的方回开口道： “要不要让我试试能不能斩开。” 杨秋把目光看向音离，然后音离摇头道： “我试过，这里面有夹层，应该是吕芩洁留下的防护手段，按照推测应该是火药，若是强行打开，不能保证会不会毁掉里面的东西， 毕竟吕芩洁那神奇的手段大家应该都了解过，所以最好不要赌。” 方回失望了点了点头，重新坐回去没有说话，他很想知道吕芩洁到底给吕无留了什么。 随着场面再次冷却下来，朱高顺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我觉得你们的重心不应该放在如何处理我上面吗？为何盯着一个破盒子讨论了起来。” 杨秋这才一拍脑袋说道： “不好意思，忘了，忘了，你见谅。” 朱高顺脸色难看的说道： “虽然朕是个亡国之君，但也不至于让靖王如此轻视，好歹有点对待囚犯的觉悟。” 杨秋急忙说道： “是我的错，主要是安西灭了太多的国，也抓过几个皇帝，前几日我还和范国国君一起吃过饭，招待不周，陛下千万不要生气。” 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啊， 听听，这是说的什么话，合着你们安西俘虏皇帝俘虏多了，不当回事了呗，灭了人家的国，抓了人家的皇帝，然后往这里一晾，不管了，那你们抓的个什么劲？ “那个，要不还是陛下你自己说说，有什么要求，我们尽量满足，如何？” 朱高顺听着杨秋的话，彻底茫然了，什么意思？ 俘虏还可以自己提要求吗？难道我说让你帮我复国，你就能帮我复国了？ “靖王如此羞辱朕，莫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看着朱高顺咬牙切齿的样子，杨秋这才反应过来，人家范国国君是主动投降，朱高顺是被坑过来的，心态肯定不一样，用对待范国国君的方式对待朱高顺肯定是不行的。 “这样吧，就先委屈陛下在王府住上一段时日，等我们商量一下如何处理陛下，到时候再给你个准信，你看如何？” 我看尼玛啊，还我看，朱高顺心态彻底炸了，原本他都做好慷慨赴死的准备，而且心中梳理了一大堆的话，准备死前好好的抨击一下杨秋， 但现在什么玩意，这也太儿戏了吧，哪有杨秋这么欺负人的。 朱高顺失魂落魄的被徐则带走了，萧风在离开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张口询问萧起和萧家人现在如何，他知道杨秋肯定会找他。 等二人离去后，王老二不解的问道： “老大，为啥不干脆直接干掉这小子，留着做什么？” 杨秋抚摸着铁匣说道： “我跟人做了笔生意，条件就是留朱高顺一条命。” 王老二皱眉道： “谁？” “你猜。” 第256章 缓称王 王老二说了很多名字，梁靖楠，朱泓烨，甚至连隋阳太子齐正初都说了出来， 但杨秋却一直摇头，任凭王老二怎么想都想不到，除了这些人还有谁会在意朱高顺的死活。 不过杨秋并没有告诉他们的打算，而是提起了安西接下来的改革， 小皇帝都被他们给抓了，北明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彻底灭亡， 如今安西的一切都按照北明的旧制，李甫林和一众文官早就提议，安西要尽快实行新制度，摆脱北明的影子， 这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毕竟安西不同于当初，那个时候的安西刚刚经过战乱大洗牌，无论是民众还是官员都能很快的适应新制， 但经过这么多年，安西又一直稳定，这些制度早就深入民心，想要改变无疑会阻力重重，所以李甫林他们提议先从军部和官员的品级入手，一点点的来。 以前中原大部分都是三卿九公制，但到了隋阳开始，出现了六部制， 按照李甫林的想法，安西直接照葫芦画瓢，学习隋阳的制度，大不了改一些名字，既省心又省力， 杨秋对这方面没有太大的想法，全让李甫林一手操持，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自从杨秋回到安西，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几乎是天天堵在靖王府门口，请求杨秋立国称帝。 但杨秋没答应，吕芩洁当初跟他聊过很多，尤其是那句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让杨秋记忆犹新。 现在天下的局势已经很明了，隋阳占据了整个中原最富饶的六州之地，虽然安西在陵州狠狠的坑了隋阳一把，但杨秋很明白，若是真跟隋阳死磕，现在的安西耗不起， 先不说安西原本占据的两州之地本就贫瘠，如今虽然又多了两州，但也和之前差不了那里去，安西唯一的优势就是比隋阳更有凝聚力， 一个已经矗立在中原五百多年的王朝，其内部各种势力早就盘根交错，虽然隋阳表面上看上去繁华鼎盛，万众一心，若真到了生死关头， 那些人真不一定比北明的官员士绅们强到哪里去，所以杨秋不着急称帝， 若是隋阳突然反悔，想要对安西动兵，杨秋绝对毫不犹豫的低头服软，让安西成为隋阳的属地，反正安西一直都是北明的属地，大不了名义上再换个主子， 当然前提是隋阳不会动现在安西的权利结构，齐正初当然不会满足安西只是成为隋阳的附属，北明的下场就在眼前，留着杨秋把控安西就是一个祸害，齐正初想要的是安西彻底成为隋阳的一部分， 这也是杨秋为何不愿意称帝的原因之一，只要杨秋不称帝，隋阳想对安西动兵，打的名义无非就是清剿北明朝廷余孽， 杨秋若是此时低头答应归附隋阳，已经打了这么多年仗的隋阳百姓和那些士绅权贵绝对双手赞成，他们不想打了，这么多年百姓家里的存粮打没了， 士绅们的生意是越来越差，权贵们每天都担心朝廷开口找他们要人要钱， 既然安西已经答应归附，干嘛还要劳民伤财的非得打人家，北明是打下了，但除了得到一个烂的不能再烂的陵州以外，隋阳还得到了什么好处？ 三十万大军全军覆没，现在尸体还烂在泥里没有处理，隋阳几十万户家家披麻戴孝，哀声一片，朝廷却还要从他们口中扣出粮食，去陵州赈灾济民，百姓能没怨气？士绅能没怨言？权贵能不发火？ 到时候不用杨秋多做什么，这些士绅权贵就会逼得齐正初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这件事。 而安西多出来的时间，可以做很多很多事，出海口已经有了，再加上被安西牢牢掌控的西域通道，安西的财路算是有了保障， 接着就是大力发展军事，虽然火炮和火枪的制作进度非常缓慢，但给安西十几年，绝对能拉出一支上万人的火器部队， 北原更是跟杨秋达成了协议，既然北原准备西进，那么对中原贸易战马的控制也会减弱，到时候安西铁骑会更加壮大， 而且杨秋在北明埋了这么多棋子，谁又能知道他在隋阳埋下了几颗，等到了彻底撕破脸的时候，不知道齐正初会不会跟现在的朱高顺一样迷茫。 大致方向已经定了下来，那么接下来就要处理一些小事， 原本按照杨秋的意思，梁靖楠是要死的，毕竟这个娘们对于现在的杨秋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作用，就连当初说她知道吕芩洁留下的东西在那都是骗杨秋的， 但王老二倒是有些舍不得，披着龙袍的天后啊，再加上天后的两个女儿，这几日王老二可谓是满足到了极点，于是杨秋一摆手，让王老二直接把她们母女三人都带回了私人府邸。 朱高顺死不死的已经不重要，毕竟杨秋已经答应了别人，而且这小子现在也没有任何威胁，反正王府这么多人，多添一双筷子也吃不穷杨秋， 萧风萧起确实有点麻烦，凭借他们的交情和能力，杨秋绝对是想和二人重新建立良好的关系，当然最主要还是因为两人的能力。 剩下的倒没什么了，吕芩洁留下的铁匣子，这才是重中之重。 当初在大沁，杨秋一把火把吕芩洁那些宝贵的资料给烧的一干二净，因为他想着把主人都给带走了，就用不着这些东西了，免得流露出去，让别人捡了漏， 杨秋现在想想当初还是他太年轻了，想东西太简单，没考虑人家会不会离开更没考虑会不会死的事，现在想到这事，杨秋还总会懊恼的骂自己两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商议了大半天的几个人也都累了，杨秋拍了拍铁匣子准备起身，下山吃晚饭， 但音离微笑的阻止杨秋说道： “再等等吧。” 杨秋露出不解的眼神，音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着琉球儿说道： “我不是说要带你见一个人吗，他应该快到了。” 随着音离话音落下，徐则走进大殿行礼道： “王爷，外面有个人说是王妃请他来的。” 杨秋点头道： “请。” 第257章 好久不见 徐则匆匆的离开英灵殿，然后又匆匆的带进来一个身形消瘦，披着斗篷戴着兜帽看不清男女的人， 等徐则退下后，音离微笑着起身，走到杨秋身后将手搭在他的双肩上说道： “见见吧，我给你的惊喜。” 说完扭头看向琉球儿和吕无继续道： ”也是给你们的。” 随着话音落下，来人将兜帽摘下开口道： “好久不见。” “卧槽。” “怎么可能？” 吕无的死而复生让王老二和琉球儿大呼小叫了起来，只有方回从吕无身死后一直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如同早就知道吕无没死一样，看着琉球儿紧紧抱着吕无欢呼，方回扭头看向杨秋又看了看音离。 当初在地下牢狱中，邱笑笑离开后，杨秋就说吕无很可能没死，因为当初杀掉吕无的人是音离，虽然秘卫接触过吕无的尸体，但音离若是不想让他们看出吕无的生死还是很容易的， 但除了那些秘卫，就再也没人见过吕无的尸体，杨秋专门问过徐则， 当初音离是直接带着棺材回的王府，而且这副棺材是音离早就让秘卫备好的， 后来方回来靖王府，音离用强硬的态度阻止方回打开棺材，不是怕方回看出吕无是怎么死的，而是怕方回看出吕无还活着。 所以那个时候杨秋就猜测吕无没死，而是跟音离达成了什么交易，杨秋的第一反应是音离想要独吞或者把吕芩洁留下的东西交给北明朝廷， 杨秋当初暗示王老二和音离杀掉吕无，不过就是想试试，试试音离是不是会出手， 若是音离出手，代表了两件事，第一，音离没有背叛杨秋，他要杀的人音离绝对会毫不犹豫， 第二，音离会救下吕无，然后二人合谋拿到吕芩洁的遗物， 很明显音离选择了后者，但让杨秋诧异的是，音离居然告诉了杨秋，吕芩洁的遗物在谁的手里，让安西秘卫试图寻到，这就有些让杨秋搞不懂， 好在现在一切明了，杨秋在测试音离，音离则借机布局，夫妻两个互相玩心眼。 “好了，叙旧有的是时间，吕无还是先来看看你母亲留下的东西吧。” 杨秋打断琉球儿和吕无的寒暄，将面前的铁匣子在桌面一推， 吕无伸手按住滑过来的铁匣子，然后仔细打量了起来，这事不能说吕无没有骨气，毕竟他只是一个穿越者，而且看起来不是主角的那种， 所以吕无在音离的威胁下很快妥协，既然做不了主角，苟且偷生慢慢发育还是会的，他那个母亲留下的东西，凭借现在的他根本保不住，既然保不住为啥不用它来保自己一命， 这个道理吕无还是想的很透彻，现代人的思维哪有那么多忠义，网上不是说了只有利己主义才能更好的活在这个世上， 虽然吕无不赞同这话，但在死亡面前，这话又变得尤为重要。 整个铁匣子都用铁片包裹了起来，吕无看了好一会也没看出个头绪，哪怕吕芩洁就是留下个现代的锁，吕无都能想办法打开， 但这就是一整个铁盒子，连个焊接口子都没有，怎么打开。 等等，焊接口子，古代又没有焊接技术，这铁匣子怎么连个接口都没有，铁匣子四面都光滑如初如同整体，吕芩洁又不神，现在的技术根本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除非是整体浇灌而成。 想到这里的吕无眼睛一亮，起身说道： “这里面应该还有一层，你们可以试试先打开外面的一层。” 音离摇头道： “这一点我也知道，但我们担心吕芩洁会不会留下了机关，比如火药之类的，万一强行破开，会毁了里面的东西。” 吕无听到这话微微一愣，没想到强如音离，奸如杨秋，都对吕芩洁的手段如此忌讳，仅仅凭着之前做过的事，居然就让这两位不敢轻易尝试破坏她留下的东西， 也许吕芩洁也想到了这一点，杨秋绝不敢破坏她留下的东西，所以只要这铁匣子没打开，吕无就永远都是安全的。 想到这一层的吕无沉默了下来，他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打开铁匣，按照他的推测，这匣子里也许什么都没有，只是吕芩洁留下给他保命的东西， 万一打开之后，里面是空的，恼羞成怒的杨秋会不会杀了他？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里面有东西，拿到东西的杨秋难道就能放过吕无？ 所以吕无现在左右摇摆，心中开始想着怎么措辞，才能让杨秋不逼着他现在就打开铁匣， “靖王殿下，这东西确实有些奇怪，我需要仔细研究一下，还请靖王给我一些时间。” 杨秋闻言也不失落，毕竟是吕芩洁留下的东西，若是吕无上来就给打开，说不定还会让杨秋觉得也就那么一回事，于是杨秋点头道： “无妨，时间有的是，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不要跟我耍小聪明借这东西拖延时间，既然王妃没有杀你，我自然也不会杀你， 毕竟不看在吕芩洁的情分上，也得看在老方的面子上，” 说完这句话的杨秋扭头看着方回问道：“你说是吧，老方。” 方回点了点头：“放心，有我在，没人杀得了你。” “可我上次差点死了。” 吕无的回答多少有些怨气，但不是针对方回而是杨秋，但方回却觉得对方是在怪他，于是急忙解释道： “上次我也是被骗了。” 吕无摇了摇头： “我没有怪你，我是怕靖王殿下什么时候又要带出你远门。” 杨秋听着吕无这毫不避讳的讽刺耸了耸肩膀道： “放心，我保证从现在开始，绝不会带老方单独外出，真要出门的时候肯定也带上你如何。” 吕无沉吟了半晌道： “好，给我几天的时间，我会想办法打开这玩意。” “没问题。” 琉球儿跟着吕无和方回他们也走了，整个英灵殿只剩下了杨秋他们三人， 音离替杨秋揉着太阳穴说道： “这些琐事基本上也处理完了，你说杨剪会不会怀疑你在故意坑他。” “应该不会，只要杨老头还在上安城，杨剪绝对不会想到我会故意坑杨家，因为杨家失去了嫡系部队后，日子绝对不好过， 坑杨家也就是在坑杨老头，所以杨剪最多也只是怀疑。” 听到二人聊到杨老头的王老二明显有些不自在了起来，好像凳子上有钉子，杨秋撇了他一眼也没多想，而是说道： “齐正初将老头接进了皇城，应该是想借老头要挟我，所以我们要尽快想办法把人接出来，就算离不开上安，最起码也要离开皇城。” “行，这件事我和老二去办。” 第258章 怜儿 音离说完这话，杨秋还没反应，王老二就跟火烧屁股一样，急忙起身道： “我还有事，你们先聊。” “站住。” 杨秋让音离停下按揉的动作，看着王老二僵直的背影道： “你和老谷从洮河回来就一直躲着老子，我就知道你有事瞒着我。” 王老二苦着脸回过头，咂吧了两下嘴才开口道： “哪有的事，我这不是着急去照顾天后和她两个姑娘嘛。” “王老二，你可答应过老子，以后有事不再瞒我。” 听着杨秋变冷的语气，王老二一咬牙一跺脚，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送到杨秋面前道： “这是杨剪被那个说书的带走前丢给老谷的，这老小子不敢自己给你，丢给我就跑路了。” 杨秋皱着眉头接过信，能让王老二躲躲藏藏的肯定是大事，而经过了杨剪的手，那么出事的肯定是杨老头，再加上老谷都跑路了，那么杨老头很有可能已经没了。 才接过信的杨秋连看都没看，就已经猜出了个大概，甚至他想到这件事绝不是齐正初干的，因为只有杨老头活着，才对齐正初更有利。 “你们先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坐一会。” 杨秋平静的说道。 王老二刚要开口说什么，就看到音离给他示意不要说话，然后俯身在杨秋耳边温柔的说道： “我让徐则吩咐下人，多做一些酒菜，待会让他们给你送上来。” 音离的懂事让杨秋糟糕的心情缓解了一些，拍了拍她的手道： “放心吧，没事。” 王老二跟在音离的身后走出英灵殿后，音离才说道： “让他一个人先静一静。” 王老二叹了口气点头，但音离接着说道： “等会不要让下人过去，你就在这等着，等饭菜送来，你亲自送过去，陪陪他。” 王老二不解的皱眉道： “这个时候不应该你去安慰安慰老大吗？” “不，这个时候的男人需要的不是安慰，也不需要女人，男人现在需要的是大醉一场和一个能陪他一起喝醉的兄弟，而且你比我更了解老爷子， 所以啊，这个时候你才是他杨秋最需要的人。” “明白了。” 昏暗的灯光下，杨秋就像是看一封很普通的信件，他拿着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殿外的王老二咋呼起来。 “老大，酒来了，别在里面猫着了。” 杨秋收起信件，缓步走出英灵殿，然后就看到王老二在广场上支了张桌子，上面摆满了酒坛，而下酒菜只有一大盘花生米， “你这是要喝死谁，音离不是说让厨子做吃食了吗？” “还没做好，老子等不及了，咱们先喝起来。” 杨秋笑着坐在凳子上，直接敲开封泥痛饮了一口， “痛快，就咱们两个？” “哪能啊，我已经让人通知老林和老熊了。” “这个时辰了，等他们俩到了，都啥时候了。” “没事咱们慢慢喝，来了先让他们自罚一坛。” 大隋，上安城。 这些时日齐正初很头疼，那些大臣天天堵在他门口，劝他不要一意孤行，如今齐正初的身份已经不是那个上安第一纨绔，而是大隋的太子， 娶一个女妓做王妃算怎么回事，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齐正初本来还反驳，杨秋能娶一个女妓，他齐正初怎么就不能娶了。 但那群大臣彻底炸毛了，痛斥齐正初怎么能跟杨秋比，杨秋一个蛮子，品格低下，毫无廉耻，齐正初可是他们大隋的太子，将来的九五之尊身份何等高贵。 最后齐正初还是拿出了杀手锏，这女子已经怀有身孕，而且即将足月， 齐正初许诺，只是给这女子一个侧妃的名号，绝不会让其成为太子妃， 至此这群大臣才算消停，但齐正初却被内阁的这群老家伙给盯死了，逼着齐正初将女子送往了皇城，而齐正初除了每日早朝和向齐弘昼问安以外， 其他时间老臣们决不允许齐正初和这女妓私下相处，他们都听说了这女子极美的事情，害怕齐正初会沉迷美色。 能让齐正初看上的女子无论是气质相貌自然不用多提，当初北明安西与隋阳在中州边境开战，这女子就随着父母开始逃往之旅， 一路上历尽艰险才赶到了上安城，但他们这种流民，别说进城了，连碗粥都讨不到，只能等着隋阳朝廷慢慢安置。 随着时间一长，身体本就不好的父母先后饿死在上安城外，而为了安葬父母给自己找一条活路，女子上演了俗套的戏码，卖身葬父。 那段时间，上安城的有钱人都会出城在流民建立的临时避难所中挑选一些身材强壮的奴隶，当然遇到漂亮的女子也愿意花点银子买下来， 而这姑娘虽然浑身脏兮兮的看不清容貌，但还是被万花楼的老鸨一眼看出了端倪，这女子身材气质都是上选，正好万花楼缺头牌，若是相貌过得去，值得掏银子。 于是老鸨让女子清洗了面部后，当时就惊叹不已， 这女子相貌和嫁与杨秋的柳如姑娘有几分相似，但要比柳如姑娘还要美上一些， 万花楼可是太子殿下的产业，而太子当初对柳如姑娘的心意，老鸨岂能不知，为了讨主子欢心，直接将女子买下。 齐正初见到这女子的那一刻就被勾了魂，和柳如相似的眉眼加上出身不染的气质，女子就像一是一朵清纯的雪莲，而且温柔可人，让人不忍亵渎。 太子动心了，尤其是派锦吾卫彻查女子身份没有问题后，直接将其从万花楼接进了太子府，然后很快就有了喜。 现在这女子就居住在永和殿，但今日的永和殿内没有一名宫女太监，而殿内还隐隐传出女子的哭喊声。 “陛下，求求你了，不要这样。” “怜儿，让朕疼疼你，朕保证会对你好的。” “陛下我是你的儿媳啊，我还怀有孩子，你放过我吧。” “放心，朕不会害我的好孙儿，我疼他还来不及呢。” “求求你了陛下，太子殿下知道了我还怎么活啊。”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们父子关系为何这么好，你问问他，朕的这后宫，只要他看上的妃子，那个朕不舍得送给他，他自然也不会小气。” 但怜儿还是拼命的挣扎着，气喘吁吁的齐弘昼诱惑道： “我的好怜儿，听朕的话，我保证会让你成为太子妃，将来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怜儿的挣扎随着这句话有些无力起来，摇头道：“大臣们不会同意的。” “整个隋阳都是朕与正初的，朕说谁是太子妃谁就是太子妃，他们必须同意。” 身下的娇躯终于停止了挣扎，怜儿满脸屈辱认命般的侧过了脸颊，泪水从那张可怜至极的脸上滑落，齐弘昼最喜欢的就是女人露出这种表情，尤其是这种清纯又极美的女人， 齐弘昼的越来越凶悍，再也顾不上自己即将出生的孙儿。 第259章 摊牌了 靖王府别苑内， 莹姐带着侍女们走入朱高顺的临时住所内，对着朱高顺和萧风行礼道： “见过陛下，见过萧指挥使。” 然后指向侍女手中拿着的一些器具说道： “王妃担忧陛下在王府住不惯，于是吩咐奴婢给陛下送来一些皇城中常用的物件。” 朱高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莹姐再次一拜，然后指挥下人们将这些物件摆放进房内， 看着忙碌的下人们，莹姐微微朝萧风靠近，然后低声说道： “萧起指挥使和家眷不在王府。” 一旁的朱高顺瞳孔一缩，不解的看向萧风和这个靖王府的女官，然后就听到萧风低声答道： “我知道了。” 莹姐嘴唇微张，询问道： “有什么需要女婢做的吗？” “暂时没有，你和徐姑娘隐藏好自己的身份才最重要。” 听到萧风的话，莹姐开口道： “徐姑娘不见了。” 萧风皱眉：“什么意思？” “当初离开都城后，等奴婢到了靖王府，徐姑娘就不见了，杨秋当时说有事需要她去做，但直到现在，徐姑娘也没露过面。” 原本萧风还想问些什么，下人们已经归置好东西走了出来，然后莹姐对着朱高顺和萧风行礼告辞。 待众人离去，朱高顺才颇感兴趣的说道： “她是你安排的暗子？” “不是，她和音离一样都是宣宗皇帝的死士。” “那你不担心她也叛变了。” 萧风微微摇头，认真道： “这也是她和音离不同的地方，音离当初被安排到杨秋身边的时候还是个少女，她和杨秋同生共死了几十年，即是战友，又是亲人，这种感情自然要比几十年没联系的朝廷深。 但莹姐不同，她从小就一直生活在都城，从未离开过宣宗帝的视线，所以莹姐对北明的感情要比音离厚重的多。” 朱高顺反驳道： “这不是你信任的她的理由。” 萧风呵呵一笑道： “所以我才让她什么都不要做，我怕这是杨秋给我挖的坑，还要观察一段时间。” “她也是高手？” “手无缚鸡之力，若是高手瞒不过音离的眼睛，何况山上还有一个白鹤老人。” “那她有什么用？” “她能忍。” 朱高顺好奇的继续问道： “所以，这靖王府和杨秋身边，到底还有几个宣宗帝的人。” 萧风这次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思考还有哪些人值得信任。 “不多，算上莹姐，还有七八个。” 朱高顺倒吸了一口气，朱由昭居然在杨秋身边埋了这么多人，既然萧风能够说出这个数字，那么最起码说明这些人还活着，而且还活的很好。 “为什么？” 萧风自然知道朱高顺问的是什么，朱高顺在疑惑，既然杨秋身边有那么多暗子，为何北明灭国这些人什么都没做。 “陛下，自宣宗皇帝驾崩，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了，北明也经历了四位帝王，你觉得这些人的忠诚度还可信吗？他们现在还承不承认自己是宣宗帝的暗子？ 最重要的是，杨秋对北明发动战争，这些暗子除了莹姐，没有一人送来密信，而莹姐不过是个王府的女官，得知安西对北明动兵甚至比禁卫司都晚。” 朱高顺低着头脸上变幻不停，最后咬着牙说道： “他们想装聋作哑，踩着北明的尸体在安西享受荣华，呵，你说咱们把名单交给杨秋会怎么样？” 萧风愣了愣，突然明白这个小皇帝也算是看透了，若是这些暗子还可信，那么他还有逃走的机会，但逃出去又能怎么样，没兵，没钱，也不过是潦倒一生。 大不了在这靖王府窝窝囊囊的过完一生，也要拉着这些背信弃义的暗子垫背。 王妃东苑，莹姐在离开朱高顺临时住所后，就被下人通知，王妃找她。 正在院子里浇花的音离头也没回的对着刚刚赶来的莹姐问道： “东西送到了。” “回王妃，送到了。” “恩，小皇帝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 “哦，那萧风说什么了？” 莹姐眉头微微一皱，很快答道： “也什么都没说。” 音离起身笑吟吟的看着莹姐说道： “那你说什么了。” 莹姐内心波涛汹涌，面色和语气波澜不惊的回道： “奴婢不懂王妃的意思。” 音离擦了擦手，往杨秋最爱的摇椅上一躺道： “死士乙，你应该是我离开都城后，才成为朱由昭的死士吧，他在密诏中提起过你。” 被戳破的莹姐知道自己瞒不住了，靖王府的规矩，不用证据只要怀疑，有怀疑就让杨秋有足够的理由杀了她，所以莹姐收起了谦卑，挺起胸膛坦然道： “宣宗帝麾下死士乙，见过前辈，不知前辈想要如何惩戒我。” 音离展颜一笑，饶有兴趣的说道： “我为什么要惩戒你，这王府在和你徐则的操持下，井井有条，我和杨秋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惩戒。” 莹姐一时间分不清音离是故意调侃，还是认真的说这句话，她冷笑道：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既然身为死士，自然有被发现后赴死的决心，若是王妃不准备亲自动手，我可以自己了断。” 莹姐刚刚说完这些话，不远处的房门被推开，杨秋伸了个懒腰走了出来，昨晚和王老二他们喝了半宿，杨秋难得睡了个懒觉。 看到莹姐后，杨秋还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吆，莹姐也在啊，早啊。” 但和往常不一样的是，莹姐冷漠的看着杨秋没有任何反应，杨秋愣了愣走到音离身边问道： “什么情况？摊牌了？” 音离微笑着点了点头，杨秋了然的起身，走到莹姐身边说道： “摊牌就摊牌呗，干嘛一副要死的样子，老子还是喜欢你笑，来笑一个给老子瞧瞧。” 莹姐看着杨秋露出一个笑脸，杨秋笑呵呵回头看向音离说道： “你看看，是不是笑起来更好。。。呜。” 就在杨秋转头的一瞬间，莹姐拔下发髻上的头钗，狠狠的刺向了杨秋的心脏， 杨秋捂着胸口不可思议的看向莹姐，连连后退了数步。 第260章 柳如是不是暗子 但是让莹姐诧异的是，音离居然毫无反应依旧坐在躺椅上微笑着看着两人， 感觉到不对的莹姐急忙看向手中的银钗，发现上面没有一丝血迹，而杨秋此时回头看向音离说道： “你别看莹姐瘦瘦弱弱的，力气可真不小，老子穿着金丝软甲都被她捅的老疼了。” 知道自己被耍的莹姐恼羞成怒的握紧银钗就向自己的脖子扎去，但没等钗子碰到皮肤，音离就到了她身边抓住莹姐的手， 杨秋上前打量着莹姐笑呵呵的说道： “老子让你死了吗？你可是靖王府的女官，我让你死你才能死，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吗？” 莹姐终于放弃了挣扎，认命般的开口道： “靖王的手段奴婢自然清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挥手让音离放开对方的手，杨秋开口道： “你不能死，你死了谁来替我管理这偌大的王府，北明已经亡了，干嘛还那么死脑筋。” “呵，你想让我卖主求荣，告诉你不可能。” “你想不想知不知道徐姑娘去哪了？” 莹姐沉默，她确实很想知道，但莹姐更清楚，如果她开口问了，那么就会被杨秋牵着鼻子走，只能闭口什么都不说。 “当初在回安西的路上，徐姑娘就已经招了，说实话，那个傻姑娘跟着你受了那么多的罪，承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但是连半个时辰都没撑住， 当时给她上刑的秘卫甚至都没来得及施展拿手的本事，徐姑娘就一五一十的把你们的事全都给倒了出来。 这么多年了，如果不是你向北明送的那封信，我都以为你和其他人一样，已经把心留在了安西，我也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为什么你就不能再忍忍呢。” 莹姐心灰意冷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原来杨秋从带她们回安西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莹姐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带上徐姑娘， 徐姑娘不是朱由昭的人，而是朱由昭驾崩后，莹姐自己发展的下线，她答应徐姑娘，若是能帮朝廷立下功劳，自然能够为她父亲平冤昭雪， 但莹姐忘了，她不是朱由昭，徐姑娘也不是莹姐， “所以徐姑娘现在在哪？” 看着莹姐失魂落魄的样子，杨秋淡然道： “当然是死了。”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杀我？” “你们两个不一样，徐姑娘不过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傀儡，而且老子随便问问就什么都招了，这样的人我留着她有什么用？ 你不一样啊，虽然当初不知道你是谁的人，但用屁股想肯定来头不小，不然怎么能让整个落凤楼陪着你演戏。 留着你说不定能给我一个大惊喜，但是没想到你这么能忍， 忍到北明覆灭的时候才想着出手， 受累问你一句，当初宣宗皇帝驾崩的时候给你的密诏是什么？” 莹姐冷笑，歪头看着杨秋道： “还重要吗？” “当然不重要，我只是好奇，他给音离的密诏是，若是我有反心就杀了我， 但你手无缚鸡之力，肯定不是杀我， 然后你也不给朝廷偷偷报信，所以我才好奇啊。” 莹姐保持了沉默，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说，杨秋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不说也没关系，我让别人来问你。” 接着杨秋伸着脖子大喊道： “徐则。” 早就等候在门口的徐则一路小跑进来，拱手道： “王爷有何吩咐？” “去请小皇帝来一趟。” “是。” 接着徐则又一路小跑的离开，杨秋看着徐则的背影说道： “你说咱们是不是应该换个人使唤了，徐则这么大年纪了，天天这么跑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 音离摇头道： “算了吧，你若是这个时候提这件事，徐则还会以为自己老了你嫌弃他了，人越老啊就越想让自己显得有用一些， 皇城里的那些太监们不是都喜欢收什么干儿子嘛，你就让他收个机灵点的干儿子，跑腿的事就让年轻人去做， 就说让他带带年轻人，等他走不动的时候， 好有人接替他，但要注意言辞。” “行了，你这话怎么这么别扭，什么叫太监都喜欢收干儿子，不是太监就不能收了？老子一个王爷还得考虑下人的想法，这算怎么一回事。” 朱高顺有些诧异的看着徐则，点了点头表示自己马上就去，等徐则先一步离开后，才扭头看向萧风问道： “你说杨秋找我是什么事。” “不知道，既然他想见陛下，那就去看看。” “也对，反正都已经成为阶下囚了，自然要有阶下囚的觉悟。” 朱高顺和萧风来到东苑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莹姐整个人趴在地上，杨秋的一只脚还踩在莹姐的侧脸上，悠闲的喝着茶水，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然后上前道： “不知靖王见我何事。” 杨秋放下茶杯，抬起头说道： “陛下你给评评理，这莹姐好歹也是我王府的女官，老子平时待她也不薄，拿着破钗子捅老子，老子也没跟她一般见识， 但老子就想问问宣宗帝驾崩前给她的密诏是什么，她死活不说， 你说是不是有点欺负老实人了。” 朱高顺瞪大双眼看了看莹姐脸上的那只脚，又看了看杨秋满脸无辜的表情，咽了口唾沫道： “确实有些欺负人了。” “对嘛，正好你在这，她不愿意跟我说，你帮我问问咋样？” 真踏马不要脸，这是朱高顺此时内心真实的想法，但嘴上还是回应道： “靖王都发话了，当然没问题。” 说完这句话的朱高顺低头看向莹姐，对上那双透露着不甘的眼睛叹了口气道： “说吧，都这个时候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陛下。” 莹姐的语气中满是不解，但朱高顺对着她微微摇头。 “说。” 莹姐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开口道： “宣宗帝密诏，若是杨秋反出北明，在北明灭亡之后，我可暗中联络隋阳，灭安西，灭杨秋。” 杨秋心满意足的收起大脚，低头问道： “所以，你联系隋阳了吗？” 看着不说话的莹姐，杨秋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继续道： “不说也没事，毕竟不重要，我想问你另一个问题，柳如是不是隋阳安排的暗子？” 莹姐睁开眼盯着杨秋沉默了片刻道： “是。” 第261章 名单 “呼，那我就放心了，你若说不是，老子还得怀疑她，既然你说是了，那就肯定不是了。” 莹姐失望的再次闭上眼，她原本就是想坑一下杨秋，让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妃子，但明显跟杨秋玩心眼，莹姐差了点， 就算柳如是隋阳安排的暗子，也绝不会让莹姐这个身份还不明了的人知道， 杨秋看向朱高顺，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不如咱们接下来聊聊，朝廷到底还在安西埋了多少暗子吧。” 朱高顺听到杨秋主动提起这事，微笑道： “靖王说笑了，安西的秘卫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想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埋下暗子，何其艰难，如今朝廷在安西的棋子，已经全都被拔除了，并无其他， 就算有，他们现在也绝不会做出危害安西的事，毕竟北明已经亡了。” 杨秋摇了摇头道：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些，而是朱由昭的人，从他在拒阳城盯上老子的那一刻，应该就开始在老子身边布子了， 这些人我分辨不了，所以只能请陛下帮帮忙了。” 朱高顺看着沉声道： “靖王是认真的吗？若是拿到这份名单，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安西军方的高层，将会出现天大的动荡，对安西军的士气将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打击。” 杨秋毫不犹豫的说道： “我当然知道，若是没有好好想过，我不会跟你要这份名单。” 朱高顺叹了口气道： “何必呢，他们是宣宗帝埋下的暗子没错，但他们中很多人，自从宣宗帝驾崩，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朝廷，如今更是为安西立下赫赫战功， 或者说他们已经是安西的一份子，靖王真的忍心？” “这些就不劳陛下操心了，我只要名单。” “靖王是不是忘了，我是俘虏，从俘虏的口中得到情报，要么威逼，要么利诱，你就这么干巴巴的张口要，是不是有点不尊重人了。” 杨秋被噎的沉默了半晌，这踏马第一次见上赶着挨揍的， “你他娘的想要啥？” 朱高顺微微一笑，指着地上的莹姐说道： “她。” 不仅杨秋有些不解，连地上的莹姐都不可思议的张开眼睛看着朱高顺， 杨秋有些不确定问道： “你认真的？” 朱高顺若是拿出名单，跟杨秋要求离开靖王府，杨秋绝对立马点头答应，毕竟杨秋就是这么打算的，用一份名单让朱高顺主动提出放他走，杨秋就顺坡下驴送走小皇帝， 但朱高顺不按照套路出牌啊，用这么重要的情报换一个毫无用处的棋子，咋想的。 “当然。” “成交” 杨秋从萧风的手里接过纸条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皱眉道： “就这么点？” 萧风解释道： “宣宗帝留下的暗子都是单线联系，也就说，每一名暗子只知道自己的上下家是谁，若是想要全部知晓，就得顺藤摸瓜一个一个审问。” 杨秋收起纸条，踹了一下莹姐的屁股说道： “慢走不送。” 待朱高顺他们离去后，杨秋招来秘卫， “把纸条交给老二，一个月内我要看到结果。” “是。” 离开东苑的三人回到了住所，一直跟在身后的莹姐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到萧风问道： “陛下，你为何不给杨秋完整的名单？” “呵，给了他完整的名单，凭借杨秋的手段，完全有能力让这件事闹不出太大的动静，但是只给他最下层的名单， 杨秋就必须从往上一个一个捋，到时候闹出的动静就不是他能控制的，要么就此罢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要么安西军就得乱上一阵，就看他怎么选了。” “杨秋会不会猜出陛下的心思？” 朱高顺沉默了片刻后，眼中精光闪动意味深长的说道： “杨秋不敢动我。” 萧风有些不明所以，接着听朱高顺说道： “从进了王府开始，杨秋对我都太过温和了， 这不是他的作风，几乎是毫无理由的温和，若是我刚才要求他放我走，杨秋绝对会答应，或者说杨秋从来没有想过用强硬手段从我手里获得名单， 凭借你对杨秋的了解，他是这种人吗？” 不等萧风回答，朱高顺直接自问自答道： “当然不是，所以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有大问题，有人威胁杨秋，或者跟杨秋达成了什么交易，所以杨秋才会对我如此温和， 但我实在想不到，有谁能够让杨秋心平气和的答应这个条件。” 萧风仔细思考了半天，才不确信的开口道： “难道是音离？” 朱高顺是第一次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萧风，若是萧起说的还能原谅， 他实在想不通这种话为什么会从萧风的口中说出来， “就那姐妹，杨秋让她剁了朕，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你觉得她会保我？” “那属下就想不通了。” “想不通就别想了，总之现在可以确定，杨秋不会杀我，甚至会好好待我，有趣，太有趣了。” 安西府东城区，这个地方住的皆是安西府的官员权贵，和一些安西军中的将领，平时根本就没人敢来这个地方撒野， 但今天夜里，安西军副将栾伟的家中，充满了哀嚎声。 栾伟被秘卫死死的压在地上，安西秘卫抓着他的头发，让栾伟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一幕，她的妻子衣衫褴褛，伏在对面的桌子上，面脸痛苦的不敢直视栾伟的眼睛。 王老二动作不见停顿气喘吁吁的开口道： “老栾，你还真别说，你这婆娘够味，待会让兄弟们也都试试怎么样？” “二爷，我求求你了二爷，我好歹也跟你在战场是拼杀了这么多年，求求你看在我为安西立下战功的份上，放过我这一家老小吧。”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这人念旧情，刚来的时候我也是想好好跟你谈，但你他娘的不跟老子交心啊，现在说还不晚，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我保证既往不咎。” 栾伟听到这话后，浑身颤抖咬着牙沉默了下来，王老二冷笑一声，扭头看向角落里栾伟的其他家人， 指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说道： “把她给我带过来。” 栾伟和他的妻子同时发出哀嚎，栾伟的妻子紧紧抓住王老二的手哀求道： “大人，我求求你了大人，我可以，我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不要碰我的女儿。” 看着无动于衷的王老二，栾伟的妻子对着栾伟凄厉的嘶吼道： “你说句话啊，姓栾的你到底瞒了什么啊。” 直到拼命喊叫试图抵抗的小姑娘被放到王老二面前，在王老二的大手伸向小姑娘的时候，栾伟终于大吼道： “我说了，说了。” 第262章 好消息 栾伟确实是朱由昭的暗子，但他自从朱由昭驾崩以后，再也没有试图联系过朝廷，二十多年来，他跟着杨秋和王老二南征北战，早已将自己当成了安西人， 但他的运气不好，朱高顺提供的名单上，他是第一个， 杨秋自然不想在军中闹出大风波，只要搞定名单上的这几个人，然后凭借秘卫的手段，不去动其他人，慢慢的往下摸，摸的出来最好， 摸不出来，杨秋就直接开口找朱高顺要，他可不相信萧风手里没有真货。 像栾伟这种中下层将领，其实杨秋不在乎，因为他们现在也没的选择，杨秋在乎的是最上面的都有谁， 也许这些人和栾伟一样也早就放弃了暗子的身份，但杨秋这个人小心眼，就算明知道对方不会做什么，但还是浑身跟蚂蚁爬一样不自在， 王老二整理好衣衫，走到栾伟的面前，叹了口气道： “老栾啊，咱们这么多年一路走来，还活着的老兄弟没几个了，说实话我真不想跟兄弟们这样，但有些事咱没必要认死理是不是， 北明已经亡了，大将军他这个人只是想知道谁是朱由昭的人，从来没想过要对你们做什么， 你们这些年跟着大将军立下的战功，流过的血他都记得，我和大将军一直都相信你们， 说吧，说出来就什么都好了。” 栾伟泪流满面的抬起头看着王老二说道： “二爷，我没别的要求，只求你一件事，留我栾家一点血脉吧，你就看在范国之战，我为你挡的那一刀的份上，行不行。” 王老二看着栾伟的眼睛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 栾伟松了口气，看了一眼角落里被奶娘抱在怀里发抖的幼儿，开口道： “旬柯。” 听到这个名字后，王老二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然后看着栾伟说道： “兄弟，走好，我亲自送你一程。” 从秘卫手中接过大刀，王老二看着低下头颅的栾伟，手有些微微颤抖， 二十年了，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如果他没有为王老二挡过那一刀，当时的王老二不死也是个残废，也是因为这一刀，栾伟才能爬上副将的位置， 这个汉子甚至从未向朝廷甚至朱由昭送过任何重要情报，全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但他今天必须死，而且要死在王老二的手里， 谁让他倒霉排在了名单上的第一个，杨秋需要用他的血来让那些人知道， 要么主动站出来，要么就等着杨秋一个一个找过去。 随着栾伟的人头落地，栾家老小彻底崩溃，怒骂和哀求声混杂在一起，但王老二就这么一刀一刀的结束了他们的生命，甚至没有让秘卫插手， 栾伟的幼儿被奶娘死死的护在身后，四五岁的小娃娃已经被吓得失了声，王老二的大刀从奶娘脖颈划过，距离幼儿的头颅不过三四寸停下， 好似忘了幼儿的存在，王老二转身带着秘卫离开满身尸体的房间， 当众人离开栾府的那一刻，一声稚嫩的哭喊声从身后传来， 秘卫回头对着王老二说道： “二爷？” 王老二头也没回，边走边说道： “你听错了。” 秘卫低头，跟上了王老二的步伐。 两个时辰后，靖王府 杨秋听着秘卫的汇报，有些诧异的问道： “留下一个男娃？” “是，二爷装作没有看到。” 杨秋沉思了起来，看着杨秋皱眉的表情，秘卫小心翼翼的问道： “王爷，要不要？” 秘卫划脖子的手势让杨秋回过神，栾伟给杨秋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想起这个老兄弟的种种过往，杨秋叹气道： “算了，老二难得心软一次，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是。” 安西军右翼护卫军偏将栾伟在好友登门造访的时候，发现其全家老小全部被害，瞬间在安西军中引起轩然大波， 安西秘卫很快赶到开始调查，经过秘卫三天三夜的调查， 才得到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栾伟是朝廷安插在靖王身边的细作， 北明覆灭，朝廷余孽痛恨栾伟未曾相助朝廷，才痛下杀手灭其满门， 靖王府和安西秘卫开始排查朝廷余孽， 整个安西军人心惶惶，他们没想到栾伟是北明朝廷的暗子，更没想到北明的余孽居然敢跑到安西府，灭其满门。 但出身清白的将领们倒也不是很担忧，一方面加强府邸的守卫工作，一方面开始替王老二观察军中有谁不对劲，因为他们清楚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 但朱由昭安排的暗子不这么想，栾伟好歹也是副将，家中的护卫也不算少， 什么人能够在安西府这种遍布秘卫眼线的地方，屠掉一个副将满门还不让秘卫察觉， 所以这些人第一个想到的是朝廷禁卫司的两位指挥使，但现在谁都知道， 小皇帝和禁卫司指挥使萧风正在靖王府做客，萧起带着萧家人下落不明， 那么他们第二个想到的就是秘卫自己动的手，除了旬柯以外，这些人之前根本就不知道栾伟和他们一样， 满心忧虑的暗子们，沉寂了这么多年的联络线，突然运转了起来， 安西秘卫不怕你有动作，就怕这些人猫着什么都不做， 短短半旬的时间，安西秘卫就确定了六个人的身份，但杨秋还不满足，因为级别不够， 杨秋想要的是可以撬动安西的那些人名字，所以安西秘卫只能继续查。 没有等来秘卫的好消息，杨秋却等来了吕无的好消息， 五个人围在吕无的房间内，看着桌子上的铁匣子，听着吕无的解释： “我想了很久，这玩意应该是后期用铁水浇筑而成，所以里面不可能有火药之类的机关，既然是用铁水浇筑，那么很有可能里面的东西也是铁器， 所以想要打开这玩意，只能暴力拆解，一层一层的剥开铁皮。” 听完吕无的话，众人同时看向了方回， 方回坦然的挥手让众人后退，正当众人以为他要施展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神奇剑法时，方回从怀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匕首，上前一步就开始对着铁匣子削了起来。 第263章 大哥，我是文科生 虽然没有什么让人叹为观止的技术，但一把普通的匕首在方回手里却也能够削铁如泥，方回的速度很快，不过片刻就听他开口道： “到了。” 接着就见方回不再小心翼翼，开始大刀阔斧的动了起来，只要找到外层铁皮和里面铁器的相交处，方回就可以快速的将外层剥开。 不过是数下的功夫，整个外壳全部去除，露出里面黝黑的铁块，铁块并不是一体的，而是由两块不厚的铁块紧紧相贴而成， 随着方回匕首落下，铁块一分为二，让所有人失望的是，铁块中什么都没有。 眼尖的琉球儿指着铁块说道： “上面有字。” 杨秋直接伸手拿了起来，一眼扫过铁块上的字后，整个眉头都皱了起来， 是吕芩洁的字，杨秋见过，但他娘的杨秋看不懂。 吕芩洁自然练过这个世界的字，但是因为太过复杂，所以这个娘们还是喜欢用简体字， 两个世界的文字相差很大，虽然有些相似，但绝大部分并不相通， 吕芩洁留下这种文字，自然是为了防止其他人觊觎，这种字杨秋见过，但不认得， 吕无也许不认得，但吕芩洁曾经教过他，而且为了让吕无学字，吕芩洁曾经做过拼音注释，若是吕无能够回到北明都城，自然能从姓莫的工匠口中得知吕芩洁把拼音注释放在那里，但吕无没有回去，而莫工匠刚交代了遗物的事，还没来得及说吕芩洁的交代，就被朱高顺给剁了。 但吕芩洁万万没想到，她儿子也是个穿的，而且还他娘的是个文科生，一个文科一个理科，娘俩联手，说不定真能按着整个中原摩擦，可惜没如果，吕芩洁死的太早了。 在杨秋皱着眉头观察铁板上的文字时，吕无也伸着脑袋看了几眼，感叹道： “你还别说，我这个娘还真有心眼，还知道给自己留后手。” 吕无的话音刚刚落下，杨秋和音离的目光同时看向他， “你认得这上面的字？” 杨秋的话一出口，吕无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嘴快了，忘了这些人不认识简体字，懊恼的吕无尴尬道： “略懂。” 杨秋凝视着吕无沉声道： “你们都先出去。” 音离率先走出房门，接着琉球儿，方回犹豫了一下，就听杨秋开口道： “你觉得一对一，老子能干过他吗？” 方回这才放心的走出了房门，等音离将房门关上，杨秋上前一步看着吕无说道： “我记得吕芩洁死的时候你才三岁，三岁就能认得这些文字？” 吕无眼球一转回答道： “我从小就天资聪颖。” “呵，据我所知，这三年的时间里，吕芩洁能够教你识字的时间并不多，都是你那个父亲在带你，难道他也认得这些字。” “我父亲是个文人，学字不难吧。” 吕无的话让杨秋沉默了片刻，颠了颠手中的铁片道： “上面写了什么？” “就是一些家长里短的话，没什么重要的内容。” 杨秋将手里的铁片往桌子一丢，然后坐下看着吕无说道： “吕无，你觉得安西的工业水平怎么样？” 吕无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差劲，极其差劲。” “那你觉得安西需要发展科技多少年才能超过隋阳。” “别闹大哥，安西哪来的科技。” 杨秋笑了，笑的很开心，然后敲着桌面说道： “你不是吕芩洁的儿子，你是谁？” 从自己说出科技的时候，吕无就知道自己被杨秋给带到坑里了，这个世界哪来的工业和科技这种名词，吕无脸皮抽搐着答道： “靖王殿下误会了，我确实是吕芩洁生的，如假包换。” “吕无，你应该了解我，我这人最讨厌别人骗我了，工业水平和科技这种词汇我只从吕芩洁的口中听说，别告诉我说你三岁的时候，吕芩洁就已经开始跟你探讨这些东西， 我这个人爱才，若你真的跟吕芩洁一样，我保证，只要你不学吕芩洁反出安西， 以后这在安西四州一郡，你可以横着走。” 吕无沉默了许久后，一屁股坐到杨秋对面，摸着桌子上的铁片说道：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仙吗？” 杨秋眉头一挑，点了点头道： “当然，桃山上就住着一位。” “不不不。”吕无急忙辩解道：“不是白鹤老人这种，而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神仙，可以让一个人的灵魂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个世界。” “相信。” 杨秋干脆的回答让吕无愣了一愣，然后想起来吕芩洁早就跟杨秋坦白了身份，对方应该已经不稀奇了。 “我和我那个便宜娘亲，就来自同一个世界，除了是神仙做的，我也想不到别的理由解释我怎么来的这里。” “你来的王朝叫什么？” 吕无虽然不解杨秋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犹豫了一下答道： “印度。” 杨秋暗暗松了一口气，吕芩洁只告诉他，自己的故土叫印度，可从来没说过印度在另一个世界，若是如此杨秋就不用担忧某一天被这个叫印度的王朝突然进攻， 按照吕芩洁的说法，凭借印度的科技水平来到他们这里，跟神降差不多。 “若是你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吕芩洁会的东西你是不是也会？” 杨秋突然兴奋的问道，但吕无很果断的摇头道： “不会。” “？？？” “不是大哥，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她明显是个理科生，研究这玩意属于正常，我可是个文科生，属实不精通啊。” “那你精通什么？” 吕无听到这话在大脑宕机了一刻钟，文科生能干什么？这里不是地球，这他娘的不知道是宇宙中哪个犄角旮旯的球体，自己学的那些知识在这个世界能干什么啊。 吕无一脸严肃，很认真的看着杨秋道： “我能背诗。” 杨秋听到这个回答后，眼中透露出的全是迷茫，张开嘴巴问道： “你踏马在耍我？” “不是，大哥，靖王，我真的没有耍你，虽然我是屁用没有，但是我可以把我们那个世界封建王朝的变迁史给你讲讲，你完全可以借鉴一下。” 这个答复很明显没有打动杨秋，看着冷着脸站起来的杨秋，吕无急忙找补道： “我想起来，吕芩洁是穿过来的，我是她儿子，也是穿过来的，说不定以后我儿子也会是穿过来的，万一哪天穿过来个理科生，不就有用了。” 第264章 好人坏人 在房门外焦急等待的众人，终于等到了杨秋和吕无走出房间， 但这画面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杨秋满脸笑容跟个舔狗一样揽着吕无的肩膀不停的说着好听的， 而吕无身子僵硬略显迷茫的随着杨秋移动脚步， 等看到众人后，杨秋兴奋的开口道：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吕无，以后就是我的义子了，怎么样琉球儿，开心吧，老子把你好兄弟彻底变成好兄弟了。” 琉球儿摸着脑袋满脸不解的看向吕无，而吕无则回给他一个难看的笑容， 义子这个事杨秋根本就没有和吕无商量，而是用强硬的态度自作主张，重要的是杨秋收他为义子的目的很简单，要把他当做种马。 这尼玛扯淡，人家穿越做种马，都是凭借主角光环，要么靠着金手指，要么靠着系统走向人生巅峰，开启庞大的后宫。 同样是穿越，吕无却是被杨秋这个变态硬逼着做种马，很明显是那种没有自由，纯工作的性质，而且杨秋明确表示，从今日开始就会为他找女人。 杨秋安抚了吕无几句，就让琉球儿带着自己的好兄弟先散散心， 八卦之心已经爆棚的方回自然紧紧跟上，想要知道吕无和杨秋到底发生了什么。 待众人离去后，音离走到杨秋身边问道： “怎么回事？” “他和吕芩洁来自一个地方。” “然后呢。” “然后我想试试吕无生的崽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 “靠谱吗？” “靠不靠谱的先试试，万一成了呢。” 杨秋神清气爽的捏了捏音离的脸蛋说道： “行了，我先去山上找老家伙弄点药给吕无补补，别他娘的把人累垮了。” 靖王府传出的最新消息让整个安西沸腾了起来，杨秋又收义子了，而且收了义子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为这个义子征婚。 当众人还在犹豫杨秋此举何意的时候，李甫林这个老家伙已经把李家适龄的女子往靖王府送，李甫林这么一动，其他官员自然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纷纷开始发动家里适龄的女子，甚至有些老家伙把原来的婚约都给退了。 前来靖王府应征的女子，不到三天的时间就已经将靖王府堵得水泄不通，就这还有很多路途偏远的女子源源不断的赶来。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大隋，齐正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把自己的脑子给烧了，无论他怎么想，都想不通杨秋此举有何意义，但齐正初还是觉得杨秋肯定有什么阴谋。 一声婴儿的啼哭打断了齐正初的思绪，他回头看向床榻上的怜儿和孩子，微笑着说道： “嬷嬷，将元贞抱出去吧。” 奶娘很快从怜儿怀中将婴儿抱走，齐正初坐到怜儿的床边说道： “你受苦了。” “太子说的哪里话，跟太子比，妾身的这点苦算什么，我看太子有心事？” “呵，也算不得什么心事，就是杨秋前段时间又收了一位义子，让我有些不解。” “妾身倒也听说了，这件事已经闹得天下皆知，据说这杨秋不停的给这个义子房中送女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齐正初突然想到什么说道： “这个杨秋做事不会毫无目的，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我得让锦吾卫好好查一查。” “是不是因为这个杨秋着急抱孙子？” 怜儿的话让齐正初摇头一笑道： “他杨秋又不是只有一个义子，若是着急要孙子，之前那个杨安他为何不这么做。” 听到齐正初的话，怜儿好奇道： “听说这个杨安是咱们上安城的人，说不定是杨秋不信任他，才收了另一个义子想把安西交给这个义子。” 齐正初微微一愣，怜儿的话突然点醒了他，杨安来自上安城，他和杨秋是怎么认识的，在上安城发生了什么，齐正初是一清二楚。 如今安西和大隋早晚都会有一战，杨秋不信任杨安倒也说的过去， 若是此时大隋暗中支持杨安，替他铲除阻挡他接掌安西的绊脚石，也许将来等杨秋一死，大隋可以兵不血刃的将安西收入囊中。 齐正初整个人都通畅了起来，开心的在怜儿的额头亲了一口道： “怜儿你真是我的福星，我还有事，你好好休养，晚上再来看你。” “恩，太子也要注意身体。” 走出怜儿房间的齐正初脸瞬间冷了下来，招来锦吾卫后沉声道： “她的身份你们确定没有问题。” 锦吾卫不解的答道： “回殿下，我们查过好几遍，底子很干净。” “太干净就是最大的问题，给我接着查，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给我细细的查。” “是，殿下，是有什么问题吗？” “她刚才在引导我，虽然我不确定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但她确实勾动了我的思绪，这跟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可不一样。” “明白了。” 锦吾卫刚想离开，齐正初又叫住了他道： “给我查查怜儿未生下元贞之前，在皇城都发生了什么。” 锦吾卫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一时间不敢搭话，他娘的当场太子让锦吾卫查皇城，除了皇位上的那位，还能查谁。 齐正初看着锦吾卫低着的头颅，冷声道： “我希望你们能够分清楚，大隋究竟是谁说了算。” “遵命。” 当大隋齐正初忙着查怜儿的底，查他老子的时候， 当吕无正体会着一个坏人带来的福利时， 一条从北原传回来的消息，让杨秋和齐正初同时将目光望向了西北方向，北原挑选了十万最精锐的勇士，组成了西行远征军， 这支大军里不仅有北原最精锐的勇士，还有杨秋答应女帝，从安西挑选随北原大军军出行的各类适合北原扎根异土的一万五千名匠人， 若不是担忧杨秋和大隋会反水，趁机偷袭北原大后方，女帝甚至准备御驾亲征， 事情就是这么有喜剧性， 女帝没有去，但这支寄托着北原希望的大军，能让中原都头痛不已的北原铁骑， 全军覆没了。 第265章 合作 北原就算想隐瞒这个消息也隐瞒不住的，毕竟远征的不止十万北原铁骑，还有安西的匠人， 所以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天下，说实话杨秋和齐正初有点慌， 不仅他们有点慌，只要懂战争跟北原交过手的武将都慌， 十万铁骑啊，据说一点浪花都没泛起来就被全歼，而且这支灭掉北原的队伍似乎和北原一样正在远征， 只不过一个在往东，一个在往西，两支大军直接撞到了一起。 最让中原不能平静的是，这支大军在全歼北原铁骑后，拿到了西进图， 在北原人手里这玩意叫西进图，到了人家手里就成了东进图，这地图上清晰的表明，在大陆的东边还有辽阔的土地，有数个正在混战征伐的国家。 能够远征的势力，都需要具备一个条件，大一统，而且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兵力雄厚， 现在中原说大一统吧，其实安西和大隋联合起来也勉强算，说国泰民安吧，两家随时都能打起来，风调雨顺这事怎么说呢，原本是没什么大灾大难，但是架不住人为啊， 陵州洮江决堤带来的隐患到现在还没处理完， 中原雄厚的兵力更是被杨秋一下坑了五十万大军进去，幸亏这是大一统之争，换到以前五国混战的时候想都不敢想， 第二条消息很快传了回来，这支未知的敌军只有三万人，而且骑兵甚少。 杨秋和齐正初麻了，什么玩意，中原和北原打了这么多年的仗，都是依靠城池和数量跟北原打， 对方甚至连骑兵都没有，以少胜多的干掉了北原最精锐的军队，这尼玛真来了之后怎么打？ 现在中原除了知道个数字以外，对这支敌人可谓是一无所知，而且北原那边似乎知道的也不太多，女帝甚至向安西和大隋发了求援信， 女帝要在这支大军东进的路上筑城，逼的北原铁骑需要筑城防御，可想而知这支军队带来的压迫感有多强。 杨秋和齐正初极有默契的同意了，帮北原人筑城，就是在帮自己筑城， 先让北原人在前面顶上一顶，探探这支军队的底，只要搞清楚这支军队的底子，凭借中原数百年的战争经验，很快就能找到应对的方式。 谁能想到，原本互相敌视的安西和大隋，在这支陌生大军的威胁下，居然开始了合作， 无数的工匠赶往了北原，安西秘卫和大隋锦吾卫也开始了第二次合作，西行探查敌军的动向。 大隋原本准备制约安西的手段统统被搁置了下来，杨秋和齐正初就像两个老朋友，不断的派出使臣进行友好的交流。 一时间好像回到了五国争霸的时候，大家关起门来自己打，外人若是准备插一脚进来，大家抱团揍他， 后来出了个杨秋，直接打破了这个规矩，把北原这个外人直接拉进了中原人的内斗中， 但是现在不一样，杨秋了解北原，所以他才敢和女帝合作， 而这支陌生的大军杨秋是一点都不了解，所以在摸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路数以前，杨秋绝对会和齐正初好的穿一条裤子， 齐正初的想法就更简单了，鉴于杨秋以前的恶劣表现，齐正初是真的怕杨秋再干出跟这支陌生大军合作的事， 如果只是这支大军，就算大隋没有统一安西，齐正初也有信心干掉对方，三万人而已，而且还是远征，就算各个都是以一当十的高手，大隋也能用人海战术淹死他们，就算淹不死也能困死他们。 但就怕安西这个时候会出什么幺蛾子，杨秋自然也有这个顾虑，他怕的不是这区区的三万人，若是这支大军真的击溃了北原，那么下一步就是平西走廊， 就算安西有信心拒敌以境外，但杨秋怕的是自己的老冤家给自己下绊子。 两个人在无声中达成了一个默契，先联手干掉这支来路不明的大军，顺便看看对方能不能把北原这个不稳定因素替中原拔掉， 然后两家再继续争他们这一亩三分地， 齐正初为了表示大隋的诚意，还开玩笑的邀请杨秋来大隋参加自己儿子的百天宴， 但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的是，杨秋同意了， 齐正初收到杨秋的答复后，整个人呆立了半晌，他怎么敢同意的，杨秋的命可比那支陌生大军值钱的多， 若是杨秋来大隋，齐正初敢保证自己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干掉他，绝对不会犹豫。 这段时间吕无瘦了，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瘦了下去，但若是问吕无这些日子幸福吗，吕无肯定会说性福，但他娘的这种幸福也不能无时无刻的延续下去吧。 终于在吕无崩溃前，他收到了一条好消息，安西已经没有人敢往靖王府送女人了。 原因很简单，杨秋这个王八蛋，给他这个义子选媳妇的标准很简单，谁先怀了吕无的孩子，谁他娘的入靖王府。 这不是纯扯淡吗，虽然安西的风气要比大隋开放，但也没开放到这种程度，一个黄花大姑娘送你义子床上被糟蹋了，然后因为没怀上孩子就得滚回家，这他娘的以后还咋嫁人。 前面已经被吕无糟蹋的女子，自然只能认命，留在靖王府日日期盼能够怀上孩子，而剩下听到此事的官员权贵，纷纷把自己家的女人给接了回去。 但男人都知道，种马的意义是什么，是新鲜感， 当吕无每天都面对熟悉的女人后，确实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白鹤老人的药是好使，但也得让吕无有个好心情吧。 于是杨秋大手一挥，让王老二放下手头的工作，带着吕无上街了。 王老二的宗旨是什么，只要吕无的眼睛在某个女人的身上停留超过三息，这女人当天晚上绝对会无故失踪，然后一两个月后怀里揣着一大把银子再次出现。 吕无终于体会到了穿越者带来的福利，想想他和方回这些年苦逼的生活，再看看现在的生活，吕无不由得感叹道：原来做坏人这么爽。 但这种好日子很快就结束了，杨秋将吕无和王老二召回王府，让他们准备准备，启程大隋。 第266章 再装，老子就不认了 杨秋要来大隋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中原，这个消息比有一支未知的强悍军队正在来袭还猛烈， 无论这支军队在传言中有多恐怖，但对于中原百姓来说都是虚无缥缈的事，北原蛮子之前也是恐怖的代名词，不还是被朝廷挡在平西走廊以外进不来。 而杨秋不一样啊，这位爷，屠城灭门属于家常便饭，直接或者间接死在他手里的中原百姓和士兵早已超过了百万， 杨秋的罪行可谓是罄竹难书，妥妥的一个当世活阎王。 大隋太子齐正初和大隋皇帝齐弘昼的心情可谓是截然相反，他老子听说杨秋和王老二要来大隋，心情可谓是极佳，早早的就安排下去，一切都要按照最高规格招待， 而齐正初则焦头烂额的和秦斯李正他们商量，是杨秋刚出安西就干死他，还是等他离开大隋之后再动手， 这两种情况的区别还是很大的，若是杨秋刚出安西就被袭击，会让天下人觉得大隋有些小家子气了，人家杨秋敢光明正大的深入虎穴来上安城， 你大隋朝廷却不敢让人家来，说出去让人笑话， 而等到杨秋从上安城离开，朝廷再动手的话，最起码可以给杨秋扣一堆大帽子，不至于把事情做的太难看。 但坏处则是，杨秋来上安肯定没有好事，齐正初绝不相信杨秋来了上安不搞事情，到时候说不定连动手的理由都没有。 最后还是李正拍板，直接在上安城动手，如今大隋能够请动的宗师境高手，最起码有六七位，再加上朝廷自己的高手，就算杨秋把安西所有高手都带来，也必死无疑。 杨秋死在上安城，一是方便封锁消息，不至于让安西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二是可以将这事扣在安西有人勾结江湖人欲嫁祸大隋，虽然没人信，但好歹是个说法，到时候大隋朝廷还能借着这个理由，趁安西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出兵安西，打的旗号就是为靖王报仇。 确定下来之后，齐正初就开始准备刺杀的事项， 杨秋出发的消息也传了回来，令人诧异的是，杨秋并没有带大军随行， 随杨秋一同出发的只有四五辆马车，随行的也不过二三十人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现在已经天下太平，杨秋不过是去上安城探亲的富家翁。 琉球儿是必须要带的，这小子确实有些想念上安了，一听说杨秋去大隋，说啥也要跟上， 吕无则是白送的，去上安城怎么能少的了方回，方回去了吕无自然也要跟着， 原本柳如并没有提起这事，但杨秋还是带上了她，说是就当回娘家看看， 白鹤老人和老谷自然不用多说，这些高手里，也只有他们两个能让杨秋信任。 剩下的几个人就有意思了，萧风这个免费劳动力杨秋自然不能放过，而萧风跟朱高顺又寸步不离， 朱高顺呢现在也是闲得蛋疼，对大隋的都城极有兴趣，于是二人也跟了上来， 该来的都来了，杨秋自然也不能放过顾剑升。 除了音离以外安西现在的顶级战力都在这里了，不过这些人凑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别扭。 顾剑升和方回两个人争天下第一剑客争了半辈子，平时见面不过上两招都不算完的那种，现在顾剑升吊在队伍的最后面，方回难得主动上了杨秋的马车， 萧风跟杨秋关系多少有点尴尬，毕竟杨秋对他推心置腹，但架不住人家是朱由昭安排来的棋子，而且现在还一心一意的护着朱高顺， 说到朱高顺更有意思了，北明的亡国之君，这国还是杨秋给亡的，现在却跟个没事人一样随着杨秋跑大隋赴宴去了。 吕无都不用细说，杀母仇人。 剩下的倒还好一点，老谷和白鹤老人他们没什么好说的， 柳如和琉球儿关系更简单，总之这一行人都不怎么正常， 方回上了杨秋的马车后几次欲言又止， 虽然杨秋看出了方回有什么想说的但就是不问他，杨秋就是想看看方回能忍到什么时候， 果然和杨秋想的没错，方回是个心中藏不住事的人，中途休息的时候，趁着柳如和小翠去河边清洗，方回艰难的开口了。 “靖王，我有事想和你聊聊。” 杨秋的好奇心早就被方回勾动了起来，急忙说道： “请说。” 方回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一下，很严肃的说道： “我觉得，你让吕无这么毫无节制的生孩子，不妥， 他还年轻，虽然年轻人的身体抗造，但也经不住这么造。” 杨秋没想到方回提的是这件事，点了点头道： “这个道理我也明白，不过老子纳闷的是，吕无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让那些女人怀上孩子，我请了好多大夫，都看过吕无的身体，没毛病啊。” “咳咳，也许是吕无身体内部有缺，才导致那些女子未能受孕，不如等上一等，也许等吕无到了宗师境，这种问题自然就不会存在了。” 杨秋听完这话没有回应方回，而是盯着方回有些躲闪的眼睛问道： “等吕无到了宗师境，他还会听老子的？” 方回摇头道： “宗师也是人，只要是人就会有欲望，白鹤老人算是整个中原最强的宗师之一，但不一样在为你做事，吕无也不意外， 尤其是从现在你就在不停的腐化他，等到他到了宗师境，自然也不舍得现在能够拥有的一切。” 杨秋满脸好奇的凑近吕无，盯着他问道： “你跟老子在这扯了那么多到底想说什么？” 方回扭扭捏捏的说道： “我就是想说，你让吕无消停消停，专心练剑。” “呵，不说是吧，行，那就别说了。” 看着杨秋往车厢上一靠，闭目养神起来，方回咬着牙道： “去了上安城，想让你帮我赎个人。” “嘿，谁啊，就是你当初三天两头去万花楼光顾的姑娘吗？” 杨秋瞬间来了兴趣，他突然想起来，方回也是个经常逛青坊的闷骚货，方回这段时间一直跟吕无形影不离，吕无吃肉他连味都闻不到，心里能不痒痒嘛， 懊恼的拍了拍额头的杨秋急忙说道： “放心吧，凭咱俩的交情，别说一个女妓，你就是想要万花楼老子都能从齐正初手里给你要过来，等回了安西，老子答应你，白鹤老人有的你一样不差，够意思吧。” 方回身子一正，淡定自若的说道： “合适吗？” “合适，太合适了。” “那我就勉为其难？” “别啊，怎么叫勉为其难，这是我的荣幸啊。” “行吧，我考虑考虑。” “去尼玛的吧，装装就得了，还真上瘾了，再装逼老子就当刚才什么都没说。” “靖王说笑了，方回就先谢过殿下了。” 第267章 谁会赢 方回的突然示好，杨秋并不意外， 他这人虽然脑子不怎么灵光，但有些事情还是能看开的， 方回一个人飘荡了半辈子，突然身边来了一个小娃娃又跟着他飘荡了十几年， 如今这个小娃娃长大了，不仅不用跟着他四处飘荡，而且能得到更好的生活，方回自然不会强迫吕无继续跟他闯荡江湖， 而方回又不舍得这个半徒半儿的小子，干脆就学着白鹤老人，留在靖王府做一个客卿好好享受以后的日子， 其实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如今整个中原动荡，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哪还有什么江湖，中原江湖最大的门派风雪十三堂如何， 等大军一到，不还是跟条狗一样，要么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天下太平，要么就摇着尾巴向权势低头。 跟顾剑升争了半辈子的吕无是看到对方也成了杨秋的客卿后，才动了这个想法。 杨秋他们的车队行进并不快，毕竟齐元贞的百日宴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这一路上足够杨秋他们好好的欣赏一下风景， 虽然这些地方杨秋都曾经来过，但那个时候都是带着安西铁骑一起来的，除了满目的破败和路边的尸体，哪有心情去欣赏风景。 方回离开杨秋的马车后，王老二贼头贼脑的爬了进来，开口问： “咋样老大，方回那老小子想干啥？” “没啥，就是你以后带着吕无出去潇洒的时候，别忘了人家方大侠啊，哪有你们这种自己吃肉让人家干看着的道理。” 王老二听到这话眼珠子一瞪，不满道： “老大，你这话可就没良心了，我是那种吃独食的人吗，每次老子都要给他送女人，但他不收啊，原来在老子面前装犊子呢。” “你是不是傻，方回好歹也是吕无的师傅，你当着吕无的面给他送女人，岂不是毁了人家的形象，下次背着点人。” “草，老子最讨厌他们这种人了，想干就干呗，非得装的跟个正经人一样。” “别扯淡了，什么事？” 王老二一般没事是不会来杨秋的马车，只要来肯定是有事， “老大，北原那边来信了，灭掉北原铁骑的军队有问题，而且有很大的问题。” “详细说说。” “据北原逃回来的骑兵说，这支军队全都是重甲兵，按照正常来说，北原铁骑属于轻骑，完全能够将对方当成狗一样溜着玩， 但邪就邪在这里，这支军队根本就不和北原铁骑周旋，而是无视铁骑继续前进， 后来北原铁骑的统领，尝试性的发动了一次进攻， 三万铁骑对战三万重甲兵，根本就冲不进人家的铁王八阵， 对方浑身上下全都套着王八壳，只露两个眼睛，北原铁骑的弓箭根本就造不成任何威胁。” 杨秋皱着眉头摇头道： “那不应该啊，凭借北原铁骑的机动性，想要瓦解对面的战阵有无数种办法，对方难道都是大力士，能够一直披着重甲和北原骑兵作战？” “这就是我要说的重点，北原铁骑的统领很快转变了战法，用十人一组的小队，进行骚扰作战， 对方很快就出现了疲态，为了应对北原骑兵的骚扰，这支军队卸甲了。” 听到这里的杨秋明显一愣，面对骑兵卸掉重甲，跟找死差不多，若是这样还能重创北原骑兵，才真是邪了门了。 “接下来的话都是北原逃回来的士兵说的，老子一开始怀疑这些人是害怕女帝责罚，故意夸大敌人的战斗力，但是后来一想，他们可能并没有夸大。” “怎么说？” “看到敌人卸甲后，北原就发起了全面进攻，然后他们才发现，敌人不是没有骑兵，而是太少，只有四千重骑，连他娘的战马都披着厚厚的战甲， 而且对面的战马明显要比北原的高大，品种更加优良， 若只是如此，北原铁骑也不会栽这么大的跟头， 等两军对冲之后，才是真正的毁灭性打击。 对方有近一百名身穿奇怪衣衫，手持火枪的敌人，但和咱们的火枪不同，敌人的火枪队在三百步外开火，而且是连发的， 北原骑兵刚刚和敌人的重骑交错而过，早就等候的一百名火枪手直接开火，敌人的火枪就跟不会停一样，北原铁骑像下饺子一样被射下马。 北原铁骑当时就崩溃了，这次远征因为路过沙漠已经折算了上万人，面对敌人无穷无尽的弹药，北原铁骑战死两万人，投降被俘五万，剩下的人活着逃回北原的只有区区数十人。” 听完王老二的描述，杨秋眼皮一直在狂跳，连发的火枪，射程达到了三百步，杀伤力巨大，而且可以一直射不炸膛，重点精准度高的吓人。 这他娘的咋越听越像吕芩洁描述的现代步枪，王老二连连招呼了好几声，杨秋才回过神来，他拍了拍王老二的肩膀道： “去吧吕无给我叫过来，快。” 虽然王老二不明白杨秋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但还是很快走下马车，把正在和琉球儿一起烤鱼的吕无给带到了马车上， 等杨秋把王老二提到的武器给吕无描述了一下后，吕无整个人都麻了， 这踏马肯定是遇到了穿越者，凭啥人家穿越能够带着现代武器来，还他娘的一带一百把，自己就啥都没有，还遇到杨秋这个王八蛋， 若是北原的士兵没有夸大，那么按照他们的说法，这玩意还是无限子弹的那种，不然靠着一百人，凭什么吓得十万大军直接降了， 除非对方端的是加特林，但从描述中看，事情还没离谱到这种地步，若真是加特林，这玩意已经超出了普通士兵的认知，他们绝对崩溃的更快， 北原士兵是跟中原的火枪队打过仗的，所以他们才会描述的那么清楚，只不过人家的不是火枪是步枪。 “王爷，听我一句劝，收拾收拾，准备降了吧。” 吕无很认真的向杨秋提议道。 但杨秋的反应很平淡，扭头看向王老二问道： “确定对方只有一百人？” “恩，很确定，这玩意给北原士兵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绝不会记错。” 杨秋沉思了一会后，笑眯眯的看着吕无说道： “曾经吕芩洁跟我做过很多次推演，那些会飞的铁鸟，刀枪不入的铁盒子，我一度怀疑吕芩洁是在胡说八道，所以每次都是我输，但恰巧有一次推演的就是现在北原铁骑遇到的情况，你猜猜是谁赢了。” “你不可能赢，推演是推演，实战是实战，北原为什么会输，面对这种超出理解的进攻，士兵崩溃的会比你想象的要快，那边枪一响，这边人就倒了，再精锐的士兵也会恐惧，这仗还没打，你就已经输了一半了。” 第268章 回来了 吕无其实说的没错，实战和推演完全是两码事，大军作战不仅仅是比谁人多，装备精良就能赢，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士兵们在面对超出理解的敌人后，绝对会出现大问题， 但吕无没有考虑到另一点，安西士兵是见过顶级高手对战的，无论是方回那惊世骇俗的一剑，还是顾剑升千剑挡万骑的壮举，都已经深深地刻在安西士兵的心中， 杨秋和女帝谈判时，八位顶级高手在两军阵前交手，当时几十万人亲眼看过人力能够创造的神迹， 北原铁骑之所以败的那么彻底，还是敌人突然性的诡异进攻方式将他们打懵了， 现在敌人的手段已经暴露，若仅仅只是这种程度，杨秋绝对有把握可以干掉这支敌军， 除非对面一百人各个都是方回和顾剑升这样的高手，可以端着步枪在大军中肆意冲杀，杨秋绝对不反抗，立刻举旗投降。 但若是都跟吕无一样只是普通人，哪怕是强一点的普通人，只要他们也会死，别说是杨秋，任何一位带兵十年以上的老将，都有把握干掉这群人。 吕芩洁总说中原太过落后，但落后不代表着中原人是傻子，人类这种动物，最强悍的天赋就是适应性。 退一万步来说，真的打不过又能怎么样，大不了再决一次堤，大不了来一次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坚壁清野，饿也饿死这群王八蛋。 要是把杨秋和齐正初给逼急了，两个人砸锅卖铁把中原所有的顶级高手，全都聚集到一起，不用多，就拼着一换十，哪怕一换五换三，中原也不亏， 他们的人死一个少一个，但中原就是人多。 所以杨秋并没有跟吕无掰扯那么多，没啥用，就像当初杨秋跟吕芩洁争辩了三天都没有争辩出一个结果一样。 事后杨秋把方回顾剑升他们聚集到了一起，将敌人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后，众人的反应皆不相同， 方回的意思，管他什么来路，到时候大不了上去一剑斩之， 顾剑升则摇摇头，说要以和为贵，大家先坐下来谈谈，面对这种未知的对手，能不打就不打， 萧风赞同顾剑升，不过他的意思是先摸清楚对方的底细，然后想办法拉拢或者直接挖坑， 老谷没意见，杨秋让他咋干他就咋干， 最后众人看向了白鹤老人，老家伙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 “顺其自然。” 说了跟没说一样，但杨秋从白鹤老人的态度中察觉到了什么，这老家伙绝对知道一些东西，不然不会如此风轻云淡。 但老家伙不说，杨秋绝对问不出来，毕竟打不过，以势压人还怕老家伙直接撂挑子走人， 虽然现在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杨秋还是叮嘱众人，这件事不要传出去，免得人心惶惶，自从百姓和士兵们听说有这么一支大军正在东行后， 百姓多少有些担忧，而士兵们则表现的很平淡，当兵打仗，若是没仗打，怎么搞军功， 管他什么样的敌人，只要来了中原，在士兵眼中就是一大群军功。 但若是让他们知道敌人离谱到这种程度，对士气绝对打击很大，到时候谁也不愿意冲在最前面做炮灰，这仗还怎么打。 好处还是有的，杨秋既然能够收到这些消息，齐正初肯定也能收到， 两个人的想法肯定会不谋而合，大隋对待安西和杨秋的态度绝对会出现巨大的转变， 杨秋的轻松只是表面上，心中的担忧并不少，他的推测都是按照最好的想法，若是真的在交战中士兵崩溃，中原将会面对兵败如山倒的局面， 到时候再想组织起来有效的反抗，就需要大量的时间，但敌人肯定不会这么好心等他们重新组织兵力。 所以齐正初肯定也会考虑这一点，安西和大隋这个时候必须抱团，只要大隋和齐正初别跟杨秋搞什么幺蛾子，安西甚至现在就能承认归属大隋， 等灭了这支敌军，再反了大隋也一样。 出了这档子事后，杨秋自然没了继续游玩的心情，而是快马加鞭的往上安城赶， 齐正初的反应和杨秋预料的差不多，上安城主城门外，齐弘昼和齐正初率领大隋众臣，早早的等候在门外，迎接靖王杨秋。 王老二跟齐弘昼就像两个多年不见的好友，见了面连礼节都没顾，勾肩搭背的就开心的聊了起来， 惹得一众大臣是眉头紧皱，唉声叹气。 幸亏太子殿下顾全大局，按照礼制和杨秋见礼，但还没等大臣们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王老二就搂住齐弘昼的肩膀骂骂咧咧道： “行了都别扯淡了，赶紧进城吧，这大热天的。” 若是换成别人，大臣们早就痛斥王老二的无礼，但王老二身边的人是谁，当朝皇帝齐弘昼，这主荒唐起来比王老二还过分，拉着大臣们看他跟妃子乱搞都是常事。 所以啊大臣们早就习以为常，说的直白点，齐弘昼就是个摆设，他爱怎么样怎么样，大臣们也不在意。 大隋私底下都默认真正的皇帝其实是太子殿下，齐正初才能代表大隋皇室的脸面。 “靖王殿下，请。” “太子，请。” 真正让齐正初和诸位大臣们诧异的还是杨秋，世人都说杨秋嚣张跋扈，王老二都是跟着杨秋学的，当初在北明的时候，杨秋就经常打北明皇室的脸。 齐正初甚至做好了杨秋拿他难看的准备，但现在杨秋的表现却挑不出一点毛病，甚至有些身为下臣的意思。 原本按照礼节杨秋应该是和齐弘昼一个马车的，但王老二跟齐弘昼两个人嘀嘀咕咕的就上了龙撵，直接将杨秋晾在了原地， 所以齐正初只能无奈让杨秋跟他同乘一架，两人坐定之后，齐正初开口道： “我想我就没必要给靖王介绍上安城的风光了，这里你还是很熟悉的。” 杨秋看着马车外的景色，有些唏嘘的说道： “这么多年了，上安城还是老样子。” 齐正初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 “还是有些变化的，但放在五百年的变迁中，显得有些不起眼罢了。” 第269章 拉中原下水 两个人聊了很多，不过是上安城这几年的变化， 直到远远的看到皇城的城墙，杨秋才开口道： “还不动手吗？” 齐正初苦笑摇头道： “靖王说笑了，你身边这么多高手，若是在这上安城打起来，怕是要毁掉这座历经了一千三百多年的古都了。” “毁掉了可以再建，跟杀掉我相比，一座城而已不是吗。” “靖王，于私，当初咱们在这上安城中也算是朋友，于公，如今整个中原都有共同的敌人，北原传回来的消息，靖王肯定早已知晓，现在不是安西和大隋互相敌对的时候， 所以咱们两个还是别整那些弯弯绕绕，还是开门见山的比较好。” 杨秋赞同的点了点头道： “你说的确实没错，但敌人还在遥远的西方征伐那些小国，等他们东行到达北原最起码还需要一年半载， 北原吃了大亏，但也没有伤筋动骨，就算打不赢也能拖上一段时间， 如今我和王老二都在上安，杀了我们两个， 大隋有足够多的时间来处理安西，多好的机会啊。” 齐正初看了一眼前面龙撵上王老二的背影，叹气道： “若是靖王把王二和留在安西，说不定我还真想试试能不能把你留下， 但你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把王二和带上留下了音离，这让我怎么敢啊。” 这就是聪明人之间的对话，不需要说的很清楚，大家都明白什么意思就可以，当齐正初知道杨秋带着王老二上路的时候，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如今恰巧有了敌人的情报，这杨秋就更不能杀了。 王老二和音离不一样，虽然王老二这人浑，但他终究是个男人，男人需要考虑和顾虑的事情有很多，若是杨秋死在上安城， 王老二肯定会为杨秋报仇，但他会考虑安西的数万万百姓，考虑和他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家人亲眷， 所以齐正初有很多办法，让王老二忍到和未知敌人打完之后再和大隋决一死战，到时候大家各凭本事罢了， 不是说王老二对杨秋的感情不深，若是换到杨秋头上，他也会和王老二做一样的选择，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 杨秋把音离留在安西，是因为大家都清楚，女人是不讲道理的。 杨秋和王老二若是死在上安城，别说有外敌威胁，就算是外敌已经打到了家门口，音离也绝对会拖着整个安西，扭头就跟大隋死磕，不死不休的那种， 指望一个玩权谋的太子去赌一个女人的理性能不能战胜感性，从开始的那一刻就已经是输了，所以齐正初不赌，暂时留着杨秋总好过有外敌威胁时跟一个疯女人玩命。 两个人很默契的岔开了话题，齐正初不时的扭头看向身后的马车问道： “靖王妃可还安好？” 杨秋白了他一眼冷笑道： “柳如挺好的。” 齐正初尴尬的一笑道： “两位王妃安好，就好。” “呵，我听说太子殿下不是娶了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嘛，怎么心里还没放下柳如。” “哪里的话，兄弟妻不可欺，我只是礼节性的问候一下，靖王怎么还误会了。” “哦，既然如此，我倒是很想见见太子的这位美人。” “呵呵，再说，再说。” 齐正初脑子抽了才会让杨秋见怜儿，别看杨秋在人前一本正经，两个人当初在上安城的时候，杨秋是个什么德行齐正初是一清二楚， 再加上外面传的流言蜚语，齐正初早早的给杨秋挂上了免见的牌子。 这还是杨秋第一次来大隋皇城，杨秋不由得感叹这才像一国皇城， 上安城原本就是八百年前大周王朝的都城，经过上千年的扩建修整，其他五国的都城跟其相比，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正当上安城举行盛大的晚宴之时，北原靠西的位置，数万名劳役和工匠们正在拼命的建设北原的第一座城池， 按照女帝的要求，这座城池不仅要用来抵御敌人的进攻，还要做为北原西征的战略要地， 所以整座城都是按照军事重镇的标准在建设， 安西和大隋之所以不遗余力的帮助北原建造这座城池，其实不是大发善心， 杨秋的目的，阻挡这伙敌人只是其次，毕竟安西和大隋并不怕跟对方硬碰硬的打上一场， 他们是为了把北原给拖进这座城里再也出不来， 北原一直以来都是依靠战马的优势给中原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如今女帝想要建城，自己把自己关进城里，杨秋和齐正初暗地里都快笑开了花， 攻城战，虽然战损大，但中原打了上千年的攻城战，自然不惧任何人，何况对城池陌生的北原， 中原怕的是北原这种没有目的的四处掠夺，追也追不上，人少了还打不过，所以这次支援北原的所有人员消耗，全都是中原自己掏腰包垫上的。 在这种全力支持下，这座新城的建设速度甚至超过了当初的平西郡， 要知道北原山脉不多，建造城池的石头都是从极远处拉来的，需要浪费大量的时间和人力，而平西郡则靠近洞州，石头有的是， 两相比较下，就能看出来中原对这座城池付出了多少。 女帝如今就坐镇新城，她看着一天比一天高的城墙，心中其实也清楚，这是困住北原雄鹰翅膀的牢笼， 但是她没得选择，因为她比杨秋他们知道的更多，传到中原的消息自然不是全部， 未知敌人中离谱的存在，不止杨秋他们知道的那么点， 不然女帝也不会着急忙慌的向北原的世敌中原求援，但她同样不敢告诉中原全部， 女帝害怕若是对方全都知晓，说不定连对抗都不对抗，直接南下一千里，然后坚壁清野，固守不出。 所以传到中原的消息既不能让中原太过惊吓，还要让他们产生危机感， 这样中原才会帮助北原共同渡过难关， 当然，敌人队伍里的东西还不至于太离谱，不然女帝也不会想着反抗， 既然女帝没有选择远撤北海，说明北原还是有把握依托城池跟对方一战。 第270章 跟谁睡 罕难回来了，这位北原第一高手出现在女帝面前的时候略显狼狈， 原本女帝是想让他先去休息休息，但罕难说他这副样子跟敌人无关，是穿行荒原和沙漠的时候搞的， 接着罕难就向女帝说了他这次去探查敌情的情况。 “陛下，最多半年，这些杂毛人就会启程，但是现在还不确定他们会南下西域，还是继续东行。” 女帝点了点头道： “无论他们怎么选择，咱们都要做好战争的准备，若是南下西域，等这些人征服了西域，定会沿着安西走商的通道东行， 到时候要头疼的就是杨秋那个混蛋，所以咱们还是祈祷他们先南下，让杨秋和中原人替咱们消耗消耗敌人， 若是东行，只能咱们先帮中原消耗一下了。” 女帝的话让罕难很赞同，而且无论怎么看对方都会先选择西域，毕竟双方现在的距离很近，而东行则需要穿过荒原和沙漠，去攻占西域是最好的选择。 “对了，你这次去，有没有发现什么？” “没有，虽然我抓了几个杂毛人，但实在听不懂他们的鸟语，什么都没探听到。” 女帝沉思了一会后，好奇的问道： “你觉得中原的顶级高手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吗？” 罕难很坚定的摇头道： “不可能，虽然我对中原高手不了解，但上次和安西的那些人交手时，能够感觉的出来，他们就算比我强，也不会强多少， 虽然那个老头我有些看不透，若是想要做到这种程度，也绝不可能。” 女帝再次沉默了下来，北原十万大军远征，怎么可能不派高手随行。 而且这次女帝还一次派去了两位，就算遇到棘手的敌人，凭借这两位宗师级高手的本事，配合北原铁骑，出其不意干掉对方主帅还是有可能的， 但邪就邪在这里，当时敌人卸甲，北原发动进攻，这两位宗师高手就混在其中，敌人的火枪队虽然威胁性很大， 凭借这二位的身手，瞬间躲开了敌人的攻击，然后一跃而起朝着敌人的火枪队冲了过去， 但是还没等他们冲到一半，其中一名高手直接炸了，半个身子如同烂泥一样糊了同伴一脸，直到这个时候才听到极远处传来一声巨响， 还没反应过来的北原高手，感觉自己如同被一条毒蛇盯上，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当时这位北原高手根本就顾不上什么高手风范，直接从半空一头栽了下去，混在人群中躲避毒蛇的视线， 自从这位高手成为宗师境，还从未出现过这种感觉，就连和罕难交手，他都有把握全身而退，但是现在他却感觉到，若是自己藏不好，出现在刚才那个敌人的视线中，绝对会死。 按照这位逃回北原的高手描述，敌人是在两千步甚至三千步以外发动的进攻，而且不像是火炮，这玩意比火炮的速度快的多，根本就察觉不到人就炸了， 若不是宗师境高手敏锐的直觉，他八成也得交代。 这也是为啥北原铁骑直接降了，他们是见过宗师出手的，在普通人眼中强到离谱的宗师高手炸了一个，跑了一个，士气直接崩盘。 所以女帝才会这么惧怕，若是两军交战，还没等敌人发动进攻，自己这边的主帅就炸了，面对的结果可想而知， 重点是女帝不清楚敌人能够发动几次这样的攻击，若是短时间内只能一次还好，若是像对面的火枪队，可以连续不停的攻击， 主帅藏起来都没用，打仗靠的是主帅发号施令，下面的将领配合命令指挥士兵， 但总不能所有的将领全都猫起来吧，这尼玛士兵一看还敢打吗？ 仗不是这么打的，所以女帝才会着急建城，用城墙来阻挡敌人这诡异的进攻。 甚至女帝考虑过要不要把杨秋骗过来，让他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下，然后嘭的一声，这场面肯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但女帝也只能想想，北原现在还需要安西的支持， 无论这场仗打输还是打赢，安西都是北原最好的退路， “所以你的想法是？” 面对女帝的问题，罕难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这件事要告诉中原人，若对方用的武器还好解决，这城池自然能够保陛下无恙， 但如果这是敌人的高手所为，凭借咱们这些高手挡不住， 所以我们要和中原的高手联合起来，尤其是安西那个老头。” 女帝很果断的摇头道： “不着急，现在告诉他们太早了，等等看吧，看看对方是先南下西域，还是直接东行， 若是敌人东行，杨秋和齐正初肯定会派人来观战， 甚至他们会亲自前来，等他们来了这新城，再告诉他们也不晚。” 罕难眉头一挑，了然的点了点头。 这个选择无疑是正确的，等女帝把他们两个都拖下水，得知对方有这种高手后，两人肯定会急头白脸的从中原往这里调兵调高手， 杨秋惜命，绝不敢冒险离开城池，只能硬着头皮直接跟敌人对上，齐正初也差不到哪里去， 到时候北原就从孤军作战，瞬间获得中原的助力。 若是敌人南下西域就更好了，说不定女帝还会好心的给敌人送一份西域通往安西的路线图， 最好是安西和中原都被这一战打垮，敌人东进，北原就趁机西进， 反正北原靠的就是游牧掠夺为生，大不了跟以前一样，这些敌人打到哪里，北原就抢到他们屁股留下的。 此时的杨秋和齐正初根本没时间考虑女帝的小心思，两个人在宴席结束后就开始毫无营养的对话。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柳如去太子府住，你陪我在皇城住？” “不不不，王爷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带王妃一同回太子府，王爷直接在寝宫休息就好。” “呵，我倒是觉得皇城住的不自在，想去太子府叨扰一番。” “我那府邸太小了，让王爷屈尊不合适。” “呵，带着老子女人回去住就合适了。” “你这是什么话，男人不能太小气。” “这踏马是小气的问题？”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多想。” “少他娘的跟老子扯淡，要么你留下来跟老子睡，要么老子去你家睡，你选一个。” 第271章 老子认了 齐正初很明智的没有选择回太子府，而是在杨秋的强烈要求下挤到一个寝宫内休息， 太监们重新搬了一张床榻离开后，齐正初终于跟杨秋提起了正事。 “对于灭掉北原铁骑的敌人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走一步看一步呗，咱们现在对人家是一点都不了解，除了北原传回来的那点消息，基本上就是两眼一抹黑， 而且北原给的消息要么被夸大过，要么就缩过水， 所以，现在想那么多没什么用，还是等敌人到了眼前再说吧。” 杨秋这种满不在乎的回答齐正初是一个字都不信，若这是杨秋真实的想法， 他绝不会亲自来上安城冒险， “靖王，话不能这么说，若敌人真的只有那支传的有些邪乎的火枪队，咱们自然不怕，敌人顶天了只有一百人， 你们安西风字营可有数万大军，几轮齐射过去，射不死他们也能用箭支埋了他们。” 杨秋听到这话，翻了个身脸朝着不远处床榻上的齐正初说道： “理是这么个理，但北原铁骑是跟风字营交过手的，自然见识过弩阵的威力， 能把他们吓成这样，只能说明对方的火枪队给他们造成的震撼更大， 火枪和弩箭不同，弩箭多为抛射，而火枪则为平射， 而对方当时和北原铁骑交手时，是在六百步开外放的枪，也就是说这个距离是他们能够保证准头和杀伤的距离， 六百步，枪响人亡，这种震撼绝不是弩箭能够做到的。 而且对方有重甲保护，弩箭不一定能够对他们造成威胁，若是被他们靠近六百步，前锋将士的士气绝对会崩。” 齐正初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后，摇头道： “不，你担忧的绝不是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太好解决了，敌人的火枪队再猛，只要前军配置上铁盾和石碾，敌人的火枪威力再大，也要考虑他们身上的重甲，穿上重甲行动不便，脱了重甲就挡不住风字营和火器营， 所以咱们有很多种办法拉近两军的距离，这个距离骑兵能用尸体堆死他们，你担忧的到底是什么？” 杨秋坐起身看着齐正初犹豫了一下说道： “若是大隋西征，你会不会派高手随行。” 齐正初毫不犹豫的说道： “以前不会，现在肯定会，宗师高手对一军统帅的威胁太大了。” “所以，女帝也是这么想的，这次北原西征带了两位宗师高手，只回来了一位。” “你怎么知道？” 杨秋看着惊诧的齐正初，无语的说道： “安西派了一万多人随北原西征，难道你真当他们去帮北原开疆扩土的？” 齐正初瞬间来了兴趣，从床榻上翻身而起，走到杨秋床榻坐到他身边问道： “你还知道些什么？” 杨秋直接躺了回去道： “没了，就这些。”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觉得北原人能信得过安西的人？若是等北原在西边站稳脚跟，他们自然需要这些工匠们出力， 那个时候老子安排的人才有了用武之地，但是这些人刚他娘的出沙漠， 就被这伙人干了，你来告诉我，他们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齐正初点头道： “这倒也是，不过你觉得北原投降跟这位宗师高手的死有没有关系？” “不仅有，而且有很大的关系， 敌人火枪队的强悍只是让北原骑兵动摇的因素之一，这位宗师的死才是北原彻底放弃的重要因素， 一名宗师高手，自然不会死的悄无声息，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可以短暂滞空， 在满是士兵的战场上，只有从空中突入敌人火枪队最快， 而这名宗师八成就是这个时候死的， 你想想若是你亲眼看到平时跟神人一样的宗师高手，死在眼前你会不会害怕， 而且这高手绝对死的很快，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若是他死在人群中，北原铁骑都不会这么快败亡， 所以，他肯定死在了半空，才让大部分士兵都看到了这一幕，北原士气直接崩盘。” 齐正初拍着手掌起身道： “这就说的通了，女帝果然还有事情瞒着我们，这娘们八成是准备给咱们挖坑，等着中原往下跳，哼，此事过后，我一定要将这女人生擒，好好的调教一番。” 齐正初在说这话的时候，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等他回头看的时候，正好对上杨秋那平淡似水的眼睛，摸了一下后背的齐正初接着道： “中原有没有能够瞬息干掉宗师高手存在？” 杨秋摇头道： “不一定是人，也许是武器。” “这就有点扯蛋了。” “大沁没有拿出火枪和火炮的时候，若是有人跟你提起，你会不会觉得对方在扯蛋， 可以不停连发的火枪都出来了，能够瞬杀宗师的武器谁敢保证没有。” 齐正初倒吸一口凉气道： “怪不得女帝要筑城，这他娘的要是在野外，谁去谁死啊，这娘们好歹毒的心肠，这可怎么搞。” 杨秋白了齐正初一眼道： “还能怎么搞，对方当初只干掉了一名宗师高手就说明，他们很有可能只有一把这种武器，而且不能瞬发，不然北原的另一位宗师也得交代在那。 中原就是不缺宗师，把犄角旮旯的宗师境高手全划拉到一起，怎么也有个十几二十个， 到时候一窝蜂的往前冲，就算对方躲在五千步以外，凭借宗师高手的速度，他未必能在这些宗师死干净前将所有人杀光，只要他不是宗师境，必死。” “若是宗师境呢？” “那老子就认了。” 太子府内，柳如才刚刚见到名义上的太子妃怜儿，初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柳如确实有些小小的惊叹，这个女人绝对是柳如此生见过最干净的女人， 没错就是干净，美人有很多，但是美到让人第一眼就觉得神清气爽的女人还真不多， “柳如见过太子妃。” 怜儿上前搀起柳如道： “靖王妃误会了，怜儿现在还没有名分，这太子妃的尊称可当不起。” 柳如微微一笑道： “巧了，柳如也不过是个侧妃，能被称为靖王妃的也只有留在安西的那位。” 第272章 你想要什么 两个女人倒也没有休息的意思，怜儿屏退下人后，拉着柳如就坐在了庭院中的石凳上闲聊了起来， “柳如姐姐跟靖王的故事早已传为佳话，想来这靖王妃的名头早晚都会落在姐姐的头上。” 听到怜儿的话，柳如瞳孔微微一缩，这么直白的挑拨离间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不动声色的回应道： “妹妹说笑了，这世人都知靖王对靖王妃宠爱有加，而且王妃对我们这些人也是宽厚，柳如可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 倒是妹妹，为太子殿下诞下一子，这太子妃之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就没有什么好谦虚的。” 怜儿嘴角微微一扯，冷笑起身似乎不准备再掩饰，直接开口道： “你我都是女妓出身，这种低贱的身份，无论靖王妃也好，太子妃也罢，距离你我都太过遥远，就算你我的男人想要把我们送上这个位置， 也得看下面的臣子们同不同意，所以姐姐就不想争上一争？” 柳如脸色冷了下来，开口道：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意思还不够清楚吗？你我结为异姓姐妹，那么我就是靖王的小姨子，这个身份足够太子去说服大部分反对的朝臣， 等我做成了太子妃，早晚有一天会成为皇后， 而你有了我这位皇后妹妹，这靖王妃之位，只要你想争，整个大隋都是你的后盾，如何。” 柳如皱眉摇头道： “靖王和大隋太子不点头，你这个想法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怜儿听到柳如的话，以为对方动了心，兴奋的说道： “所以啊，我需要你帮我，我来和靖王谈，这个生意对安西来说百利而无一害，靖王绝对会动心的。” 柳如抬头看着怜儿的眼睛道： “难道你就不怕被太子殿下发现？” “这就是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太子殿下对你有意，只要你想办法把太子给拖住，靖王我自然能够说通。”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为了一个太子妃之位，将自己的把柄送到靖王的手里，他是什么人你应该听说过，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他的掌控。” “那又如何，虽然以前我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父亲好歹是一方官吏，所以我从小就没受过什么苦，甚至想着后半生嫁个门当户对的夫君，安安稳稳的过完一生就好。 但是因为一场战争，什么都变了， 这一路上我见了太多人性的丑恶，也受了太多的屈辱， 我不想就这么做一个金丝雀被困在这小小的庭院里，等哪天人老珠黄或者太子厌烦的时候，随时都有可能被赶出太子府，到时候就算想回去做个女妓都没人要， 所以我得争，不光为了我自己，还得为了我那个孩子， 若是他做不了太子，有我这么个女妓娘亲，他也会成为所有人唾弃的皇子。” 柳如听完这些话有些唏嘘，也许同为女人柳如能够感受到怜儿的心情，这不是怜儿的错，也不是太子的错，也不是任何人都错， 在这种战争频繁发生的年代，女人唯一的选择只能是依附男人，盛世女人值千金，乱世女人一斗米，其实这句话都有些顾忌女人颜面的意思了。 真到了国破家亡，所有人都要面临饥荒时，一个女人绝对换不了一斗米， 权贵和富人宁愿用这斗米去换一个能够看家护院，有把子力气的臭男人，也绝不会把粮食浪费在女子身上。 那个时候的老幼妇孺，只是一种食物， 易子而食，史记上的四个大字而已，但是中原这二十年来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着， 杨秋他们这种常年征战的人自然见惯了，但是怜儿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的时候，给她造成的冲击肯定很大。 想到这里的柳如怜悯的看了一眼怜儿，起身道： “这件事我要考虑考虑，妹妹早些休息，柳如不叨扰了。” “姐姐慢走，怜儿等你的好消息。” 看着柳如被门外的侍女带走，怜儿的侍女踏着小碎步快速走到怜儿的身边问道： “小姐，可谈妥了。” 怜儿冷笑道： “她和我终究是不同的，想争却没有这个自信， 若是换成我，面对音离这种对手，应该也没有自信吧。” “那小姐，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听天由命，反正我的命是太子的，就算争不到，我也认了，只求太子能够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能够善待我和元贞。” 第二天一大早，杨秋看到王老二的时候，差点以为老二被下了毒， 整个人顶着两个黑眼圈，面色极其憔悴，甚至走路都需要两个小太监抬着， 若不是眼中还不时的露出兴奋的光芒，杨秋都准备让齐正初叫御医给他瞧瞧， 能够把王老二折腾成这样，可以想象昨天齐弘昼下了多大的本，凭借老二这种有着不良癖好的色鬼，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居然败在了齐弘昼的手中，甚至让杨秋都有种蠢蠢欲试的冲动。 “太子殿下，你可没皇帝陛下实在啊， 你看看王老二，你再看看老子，同样顶着黑眼圈， 人家两个人昨天花前月下，欲仙欲死，老子被你拉着扯了半宿的蛋， 合适吗？” 齐正初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然后挑眉道： “不如今晚就让我父皇招待靖王殿下，正初还是回太子府就寝如何？” “草，不必了，老子戒欲了。” 王老二在灌了几大碗粥后，终于恢复了点体力，凑到两人身前问道： “怎么就你们两个，其他人呢？” 说到这里，杨秋脸色再次黑了下来，他拉着一群顶级高手是来干什么的，是来保护他的，昨天赴晚宴，这群人倒好全都消失不见了， 方回拉着老谷跑万花楼会旧情人去了，顾剑升说是有笔帐要跟落雨楼的说书人算也不见了踪影，白鹤老人更直接，啥都没说，进了都城人就没了。 尝过鲜的吕无倒是很想和方回他们一起去体验一下万花楼的特色，但架不住琉球儿非要带着他回来福酒楼忆往昔。 一群高手来上安城的目的就是保护他们两个没有多少战斗力的主要人物，现在倒好，人直接全跑了，将他们丢在了人家的嘴里，若是一个不开心，齐正初随时能一口吞了他们两个。 第273章 慧生 其实杨秋他们来上安城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向大隋和天下所有百姓表示安西的善意， 安西现在没有意向和大隋开战，若是大隋想要开战自然不会放杨秋离开， 等杨秋他们平安无事的离开大隋后，最起码能让整个中原百姓同时舒一口气，这也就说明最起码十年内，中原不会有战争， 所以杨秋他们来了上安城后，就一个任务，玩。 到处玩，而且齐正初要全程陪同，要玩的让所有人都看到，看到靖王和齐正初相处是多么的融洽。 当然无论是杨秋还是齐正初，两个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提杨家，昨天的晚宴隋阳三品以上的官员全部到场，唯独缺了杨家， 虽然杨家现在不如以前，但杨剪的爵位在那里放着，不请这位大柱国怎么都说不过去， 但齐正初没有请，杨家也没有任何人有怨言， 皆因杨秋和杨家的关系太过敏感，杨剪如果去了，见了杨秋要不要打招呼，不打招呼显得杨家和大隋失了礼数，打了招呼又怕齐正初多想， 干脆在杨秋快要到达上安城的时候，杨剪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杨家这段时日要祭告先祖，不方便出门，齐正初也很默契的允了。 当然不见面不代表着双方没有别的方式沟通，杨剪有很多话想问杨秋，这些话绝不是靠几张纸来回传递就能说清楚的。 上安城杨秋熟，琉球儿和柳如也熟，吕无和方回算是半熟，剩下的人都没什么游玩的心思，于是去哪成了众人头疼的事， 总不能窝在皇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等齐正初儿子百日宴，那杨秋来上安城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恰巧这个时候齐正初的女人派人送信说，她想和柳如姑娘去效国寺烧香祈愿，询问太子和靖王可愿同行， 杨秋和齐正初很快点头同意，商议好众人在效国寺外汇合，杨秋让人把老谷和方回从万花楼给叫了回来， 一行人朝着效国寺而去，这地方基本上都是大隋官员家眷常来的地方，还有一些文人书生常常在此论学，也算是一个好去处。 此次出行杨秋并没有跟齐正初共乘一辆马车，毕竟他有事需要交代，齐正初也有事需要交代，两个人总黏在一起，可不是什么好事。 “如何？” 王老二半躺在马车上，听到杨秋的问话提起精神道： “这齐弘昼八成也是个藏拙的，什么话都没套出来。” 杨秋瞥了王老二一眼道： “你踏马不会把心思都放在娘们身上，把正事给耽误了吧。” “老大，你还不了解我，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嘛。” 杨秋看着王老二憔悴的脸庞，很认真的点头道： “你觉得你自己说这话有底气吗？” 王老二嘿嘿一笑，揉着脑袋道： “有一说一，这齐弘昼是真的大方，昨天晚上，他后宫的那些妃子，还有先帝的妃子，公主，全他娘的来了， 这还不算完，老家伙又让人通知礼部侍郎，带着媳妇女儿去了， 堂堂三品大员，放在任何地方都呼风唤雨的人物，跟个狗一样跪在地上，看着老子和齐弘昼帮他教育媳妇和闺女， 大哥，说实话，换你来，你上不上头？” 杨秋鄙夷的踹了王老二一脚道： “你踏马以后这种缺德事少干，小心遭报应。” 王老二无所谓的揉了揉大腿道： “要是遭报应，早就遭了，还能等到现在，反正这辈子老子值了，大不了让阎王爷把老子现在就带走。” 杨秋皱着眉头没有说话，不是他不想反驳王老二，而是他在担忧天上是不是真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先是吕芩洁，接着吕无，现在又冒出一大堆， 所以杨秋现在是宁可信其有，也不会信其无。 马车快要到达效国寺的时候，杨秋他们就发现陆陆续续的不断有人从效国寺的方向返回，而且人数越来越多， 齐正初的人拉住一个书生问了几句话，低头跟齐正初说了几句， 然后齐正初走下马车，来到杨秋的马车上说道： “效国寺今日闭寺了。” 杨秋闻言诧异道： “闭寺，为何？” “这我也不知，效国寺自建立以来从未曾闭过寺，这也是头一遭。” “那倒是有趣。” “咱们还去吗？” “去，当然要去，柳如和你的小媳妇肯定还在等着，咱们不去她们也不敢离开，就当是接她们下山吧。” 马车逆着人流继续朝着半山腰的寺庙走去，等行到半途，返回的人已经彻底走净后，马车刚想加速，齐正初就叫停了马车， 然后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和尚皱眉道： “慧生大师。” 杨秋好奇道： “什么人？” “效国寺主持，已经三十年没有出过效国寺了，当初我父皇登基，想请他祈福，老和尚都没有给面子，今个真是邪了门了。” “这老家伙很强吗？” 齐正初点头道： “别的不敢说，我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敢说是他的对手。” 能让齐正初提起的，肯定都是宗师级的人物，能让宗师高手自认不如的可不多。 杨秋闻言挑起车帘，看了一眼后面马车上老神在在的方回，然后放心道： “邪不邪门的，上去问问就知道了。” 齐正初也没有犹豫，既然杨秋主动开口他自然不会拒绝，皇家和效国寺的关系还算融洽，老和尚不至于连齐正初的面子都不给。 等马车停下后，杨秋和齐正初一同走出了马车， 看不出年纪的老和尚双手合十道： “阿弥陀佛，老衲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各位施主。” 齐正初上前一步，恭敬的回礼道： “见过主持，正初听闻今日效国寺闭寺，还有幸见到主持走出山门，实在是大感不解，还请主持解惑。” 慧生主持看了一眼齐正初，然后又将目光从杨秋和王老二身上转了一圈，这才开口道： “回太子殿下，今日闭寺实属有难言之隐，殿下若想祈愿，还请过些时日再来。” 王老二趁着两个人说话，凑近杨秋低声说道： “这老家伙是冲着咱俩来的。” 杨秋没好气的说道： “废话，老子又不傻，看的出来。” “怎么着，弄他？” 第274章 开个玩笑 也亏得王老二能够想的出来，在人家的地盘弄人家，到时候不一定是谁弄谁， 杨秋上前一步，刚要行礼开口，就看到慧生老和尚后退一步， 众人齐齐皱起眉头，慧生老和尚这个动作多少有些失礼了，就连齐正初都有些看不下去想要说些什么， 但杨秋毫不在意的直接开口道： “是杨某长得太丑，吓到大师了？” 慧生老和尚也察觉到自己的行为不妥，急忙找补道： “靖王殿下不要误会，实在是殿下气势太盛，让老衲惊为天人，这才不由的暂避锋芒。” 这种敷衍的话，杨秋自然不会信，先不说杨秋本来态度就很平和，就算不平和的时候也没见吓得方回他们往后退， 总之老和尚给杨秋的感觉很邪性，勾起了杨秋的好奇心。 “既然效国寺今日不见客，那么杨某也不强求，而且主持就在此处，我们又何必舍近求远，杨秋心中有一惑，想请主持解惑，不知方不方便。” 杨秋觉得自己态度已经够好了，但谁能想这老和尚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回道： “施主，还是请回吧。” 什么叫给脸不要脸，若不是齐正初说这老和尚有两把刷子，杨秋绝对听从王老二的建议，摇人弄他丫的。 杨秋拦住想要开口骂娘的王老二，看不出喜怒的点头道： “打扰了，告辞。” 甚至都没有跟齐正初打招呼，杨秋直接吩咐马车掉头离开， 齐正初看着杨秋的背影，回过头问道： “大师，可曾在寺前见过两位女子？” “未曾。” 齐正初沉默，按照时间来算，怜儿和柳如应该比他们更早到达效国寺，但现在人却不在，看了一眼缓缓离去的马车，齐正初也只能告辞离去。 待众人渐渐远去后，老和尚的耳边响起了一道声音。 “光头，我给你提个醒，杨秋这小子可记仇，小心他把你这效国寺给烧了。” 慧生老和尚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天空长长的叹了口气。 看着老和尚的反应，那个声音再次问道： “你看到了什么？” 这次老和尚没有沉默，而是缓缓说道： “尸山血海，煞气遮天。” “嘿，你们和尚后面不是有佛祖吗？ 杨秋的煞气再重，还能抵得过佛光普照？” 老和尚摇头道： “佛门是清净之地，容不得这种罪孽深重的人玷污。” “就你们这些和尚最能装了，嘴上说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遇到正主连门都不敢让人家进，佛是这么教你们的？” “白鹤，别怪老衲没提醒你，尽快跟杨秋撇清关系，不然你沾染下的因果，会让你万劫不复。” 白鹤老人直接现身在老和尚的身边，看着已经快要到山脚的马车道： “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要我说你干脆渡了杨秋，杀了他岂不是一件大功德。” 慧生不打算搭理白鹤老人，扭头朝着山上走去，若是能够渡了杨秋，刚才老和尚就已经动手了，可惜老和尚打不过白鹤老人， 老家伙出现在效国寺，说白了就是盯着慧生，他在这老和尚不敢动手。 按照慧生的说法，效国寺要闭寺五十年，这是摆明了不想掺和进中原的大一统之争， 都说和尚盛世开门迎香火，乱世封山躲灾祸，这些和尚还解释说什么四大皆空，不染因果，说白了就是装。 白鹤老人鄙夷的看了一眼老和尚，然后转瞬消失在原地。 慧生回头看了一眼白鹤老人消失的地方，叹了口气自语道： “何必呢。” 齐正初的马车终于在山脚跟上了杨秋，等待他的不止杨秋，还有怜儿和柳如他们， 原来怜儿她们离开太子府后，走的是西门，正好赶上了一批商队出城， 虽是太子府的马车，怜儿也不会仗着太子的权势去插队，而是老老实实的跟在商队的后面出了城， 等她们赶到的时候，正巧遇到了下山的杨秋。 柳如不时的看向单独交谈的杨秋和怜儿，从怜儿的表情上能够看出来，她想做的事，杨秋应该是答应了。 在齐正初马车赶到时，两人正好结束了对话， 经过这么一折腾，时间临近了晌午，于是齐正初就提议大家先回城，等到了城中正好是饭点，吃过饭再商议接下来的行程。 杨秋回到马车的时候被吓了一跳，白鹤老人跟个鬼似的突然出现，正半躺在马车上打瞌睡， “祖宗，你啥时候回来的？” 白鹤老人睁开一只眼瞄了杨秋一眼道： “老夫一直也没离开啊。” “。。。。。。” 面对这个回答，杨秋用沉默表达了自己的心情，王老二跟白鹤老人打过招呼后，急忙低声问道： “怎么样？” 杨秋摇头： “看不出来，藏得有点深啊，看来还需要慢慢接触，也有可能咱们多想了。” 王老二失望的点了点头，然后兴奋的挑起车帘，往怜儿的马车上瞅，杨秋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道： “你少他娘的跟老子起歪心思，如果不出意外，太子妃的位置她是稳坐了，你别坏了老子的事。” 接着杨秋把目光看向白鹤老人，舔着脸道： “刚才在山上你老也在吧，那光头怎么欺负你这两个小老弟的你也看到了，这不是在打你老人家的脸嘛， 要是放我身上，我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老二你能咽下去吗？” “不能。” “你看看，老神仙，不是我挑事，实在是这老和尚忒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白鹤老人看了一眼一唱一和的两人，坐直身子道： “行啊，要出气是吧，你把方回他们几个叫上，咱们现在就杀上效国寺，烧了他那破庙。” 杨秋脸皮一紧，急忙说道： “不至于，咱们没必要把动静搞的那么大， 你就带着方回老谷他们，半夜偷偷把老和尚收拾了就行，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搞得人尽皆知。” 白鹤老人冷笑一声重新躺回去道： “你当慧生那个老和尚是吃干饭的，就算老夫带上方回他们几个小娃娃，真想杀他，闹出来的动静整个上安城都能听到。 到时候大隋朝廷的高手赶到，你说他们是帮谁？ 你要是想弄死别人，大隋捏着鼻子装不知道也就认了， 你要弄死的是效国寺的主持，大隋第一高手，到时候齐正初那小子，不想杀你也得杀，你确定要这么干？” 杨秋干笑了两声，摆手道： “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第275章 变故 白鹤老人的话也是杨秋的担忧，杨秋他们现在是在上安，不是北明都城， 当初在北明都城，杨秋撒欢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毕竟他是北明的藩王，就算做的过分一点，大家也就忍了，而且里面有杨秋故意的成分居多， 但现在杨秋是在上安城，安西不是大隋的属地，杨秋更不是大隋的臣子，现在不过是个客人， 若是杨秋跑人家大隋都城来胡闹，大隋朝廷绝对不会惯着你一个外人， 本来大隋和安西关系就微妙，杨秋来上安也是为了缓和关系的，所以杨秋只能收敛，收敛再收敛。 但如果有一天安西铁骑能够打到上安城外，这效国寺可就得遭罪了。 怜儿和柳如两人回程的时候共乘一辆马车，这在外人看来只是女人之间的亲密，其实怜儿想要跟柳如谈谈杨秋答应下来的事， 而怜儿的侍女则靠近齐正初的马车，低声将怜儿和柳如前一晚的对话细数说了一遍， 从侍女的表现来看，也是一名高手，不然不可能让马车上的齐正初听到她那声若蚊蝇的低语。 马车上的齐正初听完侍女的话，皱着眉头自语道： “难道真的没有问题，是我多想了。” 侍女观察不到齐正初的表情，以为齐正初在跟她说话，于是急忙回道： “回主子，奴婢觉得应该没问题，夫人想要借杨秋的势坐上太子妃之位，也说的通，不像是杨秋的人。” 齐正初听到侍女的话不悦道： “有没有问题，不需要你来说，做好自己的事。” 侍女这才明白说错了话，急忙应是。 一行人还没到达上安城城门口，一名锦吾卫就急忙拦住了齐正初的马车，然后将一封密信送上了马车， 不一会，齐正初和杨秋坐到了同一架马车上， 看着密信的杨秋，头也没抬的说道： “看来你儿子的百日宴我是参加不了了。” 齐正初点头： “跟这件事相比，都是小事，你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杨秋抬起头，看了一眼上安城的城门道： “现在。” 杨秋走了，来的时候匆匆忙忙让很多人都没有搞懂他的目的，走的时候更是火急火燎， 甚至在杨秋走后，齐正初召集内阁和司礼监共同议事后，大隋的八万铁骑和杨秋需要的各种材料也朝着安西而去， 朱泓烨从西域发来急报，圣庭的军队出现在西域境内，西域王未战而降，如今已经归附圣庭，圣庭也就是灭掉北原铁骑的那支军队，因为他们的头发各种颜色都有，也被称为杂毛人。 最重要的是，圣庭已经从西域王手里得到东进安西的路线图， 原本按照杨秋预计圣庭想要占领西域最快也需要一年时间，但谁他娘的能想到，西域直接降了，直接将杨秋和齐正初原本的部署全部打乱。 朱泓烨这些年在西域也没白待，手底下近两万私军，还有三万多奴隶，现在已经占据东行的必经城池，楼姑城。 这条密信是送往安西的，但是杨秋人在上安城，所以音离直接让秘卫联系了锦吾卫， 朱泓烨询问，他是死守楼姑阻挡敌人东行，还是直接撤回安西。 原本想要借北原的手试探敌人深浅的杨秋头都大了，西域的国力虽然比不上中原，但好歹也有十几万大军， 多少抵抗抵抗给安西一些反应的时间，上来就降属实有点让杨秋措手不及。 除了柳如的马车随着大隋支援安西的军备缓慢启程外，杨秋他们皆换成战马，快马加鞭的朝着安西疾驰， 从西域送密西到安西，最快也要十天的时间，然后从安西又到上安城，说不定现在朱泓烨已经跟对方交上了手， 朱泓烨不是傻子，而且身边还有安西秘卫保护，就算挡不住敌人，最起码也能偷偷的跑回来， 但杨秋想要的不是在安西家门口跟敌人死磕，安西立府二十多年中原打了无数次的仗，除了平西郡那一次， 杨秋从未把战火引进过安西境内，因为杨秋清楚，战场在谁地盘上，那么无论以后如何，谁一开始就先输了一半。 所以杨秋不会放敌人来家门口打，既然要打，就要出去打。 杂毛人可以远征打到他杨秋的脸上，安西铁骑照样能够打出去扇他们嘴巴子， 杨秋和齐正初已经商议好，若是此战打输了，将从安西开始坚壁清野，半个中原都将退守长河江以南， 若是打赢了，既然你西域王能够归降杂毛人，那么安西的二十万铁骑也不能白去一趟， 以后西域得改个姓。 杨秋的命令早已先一步到达了安西，音离开始调动大军准备西征的战前准备，李甫林愁的头发一缕一缕的掉， 此去西行两千里，需要的物资补给数目大的吓人， 幸亏大隋也算是半参与进了此战，有大隋的支援，安西的百姓最起码不用饿肚子。 这个时候李甫林突然想念北明朝廷了，当初朝廷还在的时候，遇到这种重大的战事，杨秋总会从朝廷坑出军事补给来， 现在没了爹疼娘爱的安西什么事都得自己扛，指望大隋能够跟北明一样无私奉献，还不如指望敌人是来送温暖的。 杨秋人还没回到安西，安西的辎重队和骑兵就已经出发了。 两千多里的路程，凭借安西铁骑的脚程，拼了命二十多天也能够赶到，但是到了之后士兵和战马能不能打仗还得另说， 若是等待辎重队和风字营，最起码需要两个月的时间，朱泓烨肯定等不及。 所以安西铁骑此次的目的地是西域和安西中间的姑墨，西域三十三个小国中，姑墨这个只有三座城池的小国就夹在中原和整个西域的必经通道上， 按照计算，若是安西铁骑的脚程够快，完全有能力在圣庭的军队到达前占领姑墨，到时候安西铁骑可以依托城池优势，等待风字营和辎重队的到来。 当然杨秋也并没有准备跟这些杂毛人在姑墨决一死战，北边不是还有个想要西征的北原吗，既然杂毛人将战场选在了这边， 那么女帝总不能一点表示没有，杨秋早早的给北原女帝去信，若是杂毛人大军南下走通商之路，北原必须出兵西进，分散敌人的注意力。 第276章 他来了 北原女帝没有拒绝的权利，因为就在杨秋的信件到达的时候，大隋齐正初的信也一同送到，说白了就是一个意思， 这个坎大家一起过，之前中原不留余地的支援北原建城，若是现在北原想要坐着看戏，那么安西和大隋不介意破罐子破摔，大家一起玩完。 面对这种威胁，女帝嗤之以鼻，因为她也没打算拒绝。 无论安西还是大隋，他们的目的无非就是一统中原，对北原西征开辟适合他们的国土毫无兴趣，说白了现在两方没有实质上的利益冲突， 但这些杂毛人不同，他们不仅挡了北原的路，还他娘的想把北原和中原都给吞了， 这就触了中原和北原的共同利益，所以杨秋的要求女帝很快就答应。 得到回复的杨秋甚至没有回靖王府，直接快马追赶早已启程安西铁骑，音离这个娘们一声招呼没打，亲自率军出发了。 楼姑城的城墙早就千疮百孔，随时都有可能崩塌， 西域这种地方不比中原，有的地方说是一个国，其实也就一座城，多了能有两三座城池就算强一点的国家，若是能有十个城池，足够在西域横行， 而且他们的城池跟中原更不能相比，因为常年打仗的原因中原随便一座城池的城墙都有两三丈高，大部分都是用青石砖夯土而建，这西域大部分都是用泥土糊建而且高度才一丈多点， 朱泓烨带着他这两万私军和奴隶已经阻挡西域王的进攻十数日，虽然圣庭的军队还没有出现， 但凭借朱泓烨手里的武力，失守只是早晚的事， 好在这西域的战斗力一般而且军制散乱，虽然领头的人是公认的西域王，但全因他的国家车桓国是西域城池最多的国家，大家才公称他为西域王， 但真到了打仗的时候，能听他指挥的除了车桓的人，别的国家都是敷衍了事。 重点有些国家可能只派了几百人或者几十人的军队，跟他娘的闹着玩一样。 但架不住人家车桓国的奴隶多，反正这玩意便宜，死上一批再买上一匹就是了， 开战至今，楼姑城墙下最少堆积了数千具黑奴的尸体， 这群黑奴就是一群未开化的野兽，冲起来根本就不会停，给朱泓烨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好在这群畜生没有脑子，只知道冲，第一次连梯子都忘了带，到了城墙底下干瞪眼， 也不知道哪个天才黑奴居然想要搭人墙往上爬，被守军用长枪一捅一个，全都交代在城墙下。 “大人，安西回信了。” 正在观察敌军后方动静的朱泓烨放下单筒望远镜惊喜道： “这么快，信鸽不是才回去不到二十天吗？” “大人，信是一位叫顾剑升的人送来的，他说他是靖王府的客卿。” 朱泓烨微微一愣，顾剑升这个名字他不仅不陌生，甚至还很熟悉，没想到杨秋把这个人都给招揽到了麾下。 “安西怎么说？” “靖王让大人拖，能拖几天是几天，若是能够拖到圣庭的军队出现，最好探探他们的底再撤，若是拖不到也无妨，安西铁骑已经在路上了， 靖王说，他会在姑墨城等你。” 朱泓烨眼中精光一闪道： “靖王亲征？” “听顾剑升的意思应该是。” 看着没有说话的朱泓烨，幕僚低声道： “大人，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朱泓烨举起望远镜看着敌人乱糟糟的军营，沉思了一会道： “圣庭的军队还没有出现，凭借这些人想要攻破城池一时半会还做不到，咱们再等等，三天后若是圣庭还没有来人，咱们就撤。” 幕僚闻言不解的问道： “可是靖王不是让咱们探探敌人的深浅吗？” 朱泓烨冷笑道： “你当老子傻不成？北原铁骑的事难道你没听说，老子脑子抽了拿着性命去探对方的底。” “若是靖王怪罪下来？” “呵，你以为顾剑升是来干嘛的，杨秋暂时还不舍得我死，所以才会让顾剑升亲自来送信，他怕我死在这，所以啊，回去顶多了挨顿骂，杨秋也知道我不会找死的。” 其实也不怪圣庭的军队来的慢，实在是他们的人数太少， 三万多人啊，整个西域就有三十多个国家，在加上他们沿途收复的小国，怎么可能全都顾的过来， 今天不是这个国家反了，明天就是两个小国因为一点事干起来找圣庭评理， 说白了，就是圣庭的步子迈的太大，一下扯到了蛋，不管他们吧，谁知道这群小国在后面会不会起什么幺蛾子，管又管不过来， 于是圣庭直接杀鸡儆猴，连续灭了四五个小国，这才让其他的小国消停了下来。 等圣庭军队赶到楼姑城的时候，原本一丈多高的城墙现在足足矮了一半，但是城墙底下的尸体除了黑奴也没多几具， 西域的军队学聪明了，就是远远的射箭，也不往上冲，反正圣庭的人又不在，就算西域冲的再猛，圣庭看不到也没用。 这土城墙还是因为常年没有走动过这么多人，被朱泓烨的私兵来回给踩踏了好多地方，随着修整，这城墙变得越来越矮。 本来朱泓烨也没想着死守，这城墙高矮的他也不在乎， 等他等的军队出现后，朱泓烨终于松了口气，准备下令全军撤离。 但顾剑升出现他面前道： “现在撤了，你守了这么多天的城有什么意义？” 朱泓烨看着顾剑升沉思一会道： “明白了。” 朱泓烨扭头对着幕僚说道： “给所有人下令，坚守城池，安西铁骑距离楼姑还有五日的路程，只要咱们坚持五日，等安西二十万铁骑来了就能碾碎一切敌人， 等战争结束，所有人都可脱离奴籍，入籍安西。” 幕僚离开没多久后，整个楼姑城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在中原奴隶想要摆脱奴籍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希望，但在西域根本就不可能， 但这些人跟着朱泓烨自然听说过中原的故事，当然听到最多的还是被夸大后的安西，那个地方只要参军就可摆脱奴籍，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 而现在，这个机会就放在了他们的面前，中原对于他们来说是向往的神圣之地，而被商人们吹上天的安西铁骑则被他们私下里称为天军。 看着欢呼雀跃的私兵和奴隶们，朱泓烨沉声道： “多单纯啊，可惜了。” 顾剑升上前一步道： “先想想自己吧，干掉北原宗师的人来了。” 朱泓烨皱眉道： “你怎么知道？” 第277章 西奥多 “这还用问，对方的大军都来了，那个干掉北原宗师的人能不来？” 朱泓烨觉得顾剑升的话好有道理，居然想不到该怎么反驳，这他娘的是宗师高手该有的风范？ 不过细细想想，朱泓烨很快搞清楚了顾剑升这个人的脾性，若是顾剑升真的像传言中傲气冲天，也不会被杨秋收入麾下，更不会被杨秋派来保护朱泓烨。 若是来的人是方回，朱泓烨都能想到那个眼中有剑即可破一切的剑客，绝对会莽过去试试对方是不是真的有那么邪乎。 先一步离开楼姑城的人不是朱泓烨和顾剑升，想要让这些奴隶卖命，总不能领头的先跑路，所以朱泓烨先是让心腹带着财宝离开了城池， 等到圣庭的军队开始进攻后，他和顾剑升再偷偷的溜走， 按照北原和西域传出来的消息，只要两个人别太拉风，非得从众人头顶跑路，敌人应该不会注意到他们， 随着圣庭的战争号角响起，西域的士兵终于摆出了像模像样的进攻阵型， 一万人的进攻队伍缓缓朝着楼姑城前进，而楼姑的守军们不仅没有害怕，还各个兴奋的摩拳擦掌， 只要坚持住三天，他们就能脱离奴籍，加入天军， 按照那些安西人的说法，只要能够加入天军，从此以后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稀稀疏疏的箭支落在了楼姑城的城墙下，虽然样子做的很足，但从这些箭支中能够看出来，西域依旧没有拼命的心思， 他们这么做无非就是告诉楼姑城的守军，我们也不想打，但形势所迫大家还是跟以前一样装装样子得了， 我们不真攻城，你们也别真反抗。 但等到西域士兵有气无力的冲到楼姑城墙下的时候，楼姑的反抗直接把西域兵给打懵了， 滚石，圆木，热油，弩箭，从城头蜂拥而下， 一时间楼姑城下哀嚎一片，西域兵自然不知道，他们已经成了楼姑城守军眼中的敲门砖，杀的越多，功勋越高，楼姑守军自然不会放弃到手的荣华富贵。 西域兵也被楼姑守军的不守规矩给激怒，嚎叫着开始搭云梯，撞城门， 但攻城要的就是一鼓作气的气势，但从一开始西域兵就用懒漫的态度对待这场战争，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若不是怕圣庭的军队， 朱泓烨甚至都想下令开城，直接吃掉这一万敌军。 随着第一波进攻的败退，西域第一次在楼姑城墙下留下了数千具尸体， 楼姑守军的战意是西域兵没有想到的，之前这群奴隶兵守城的时候也没见如此勇猛， 按照正常来说，圣庭的军队一到，这些人要么弃城而逃，要么士气大跌， 这咋还看到圣庭军队后跟打了鸡血一样，杀的一个比一个猛。 短短半天的时间，西域诸国在圣庭的威胁下，共发起了四次进攻，全被挡在了城墙之下，甚至楼姑守军都没有出现太大的伤亡。 圣庭军营中，一名青年正手持望远镜观看楼姑的战况，他手中的望远镜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看到西域兵依旧毫无建树后，青年不悦的说道： “去把西域王给我叫来。” 青年身边的一名士兵，将手掌侧点额头后道： “是，教官。” 年过半百，身材臃肿的西域王被士兵带着一路小跑到了青年面前，气喘吁吁的说道： “尊敬的西奥多公爵，您有什么吩咐。” 西奥多扭头看着西域王谄媚的表情，皱眉道： “这城中的指挥官就是你说的东方人？” “是的公爵大人，他叫朱泓烨，是来自东方大国安西的使者。” “这些兵也是东方的士兵吗？” “当然不是，他们不过是朱泓烨的私兵和一些低贱的奴隶。” “好了，我明白了，你们辛苦了，接下来的战场交给我们吧。” 西域王闻言兴奋的连忙应是，他原本以为圣庭的这些人会让西域的战士不停的消耗敌人的力量，谁能想到对方善心大发想要自己动手， 等西域王开心的离去后，西奥多身边的士兵问道： “教官，为什么不让他们继续打？” 西奥多指着远处的楼姑城说道： “你对东方这个古老的国度了解多少？” 士兵有些不明白的问道： “教官，你问的是我们来的那个世界的东方国度，还是现在这个世界的国度。” “无论是之前的还是现在的，其实咱们都不了解， 我们唯一了解的是，之前的那个国度拥有数千年的历史，而这数千年的历史中，那个国度每次都会站在世界的顶端， 而现在这个国家，跟之前的东方古国太过相似，八百年前这个国家的名字就传到了大陆的另一边， 而现在我们要征服的就是这个神秘而强大的古国，吉尔科还有什么是比这更令人兴奋的吗？” 士兵吉尔科激动的行礼道： “我明白了教官，现在就让战士们发动进攻。” 西奥多拦住吉尔科道： “让巴基盯好敌人的城头，若是出现那些古老的修行者，干掉他们。” “明白，教官。” 朱泓烨跟顾剑升，一个全军的主心骨，一个中原的宗师高手，两个人猫在城内的某个破房子内等着城头的士兵给他们送战报，根本就没打算上城头露面，将怂这个字体现的淋漓尽致。 听着城墙上私兵们的欢呼声，朱泓烨摇头道： “西域兵又退了，不知道圣庭的军队什么时候会动手。” 这话还没落下，城墙上的一个私兵就伸着脖子冲着城内大喊道： “杂毛的军队动了。” 朱泓烨和顾剑升推开房门，看着终于有些紧张的私兵们对视了一眼，然后很默契的同声道： “上去看看？” 好不容易等来了圣庭的军队，如果不去看一眼，两人能被好奇心憋死，于是朱泓烨和顾剑升随着换防的士兵一起走上了城头， 远处穿着重甲的士兵已经派好阵列，随时都有可能发起进攻， 他们甚至没有准备攻城梯之类的攻城武器，似乎就准备这么冲过来， 还没等朱泓烨对着敌人发出感叹，顾剑升汗毛直立的一把抓住朱泓烨的脖子，翻过城垛直直的朝着城内落去， 直到两人稳稳落在地上，才听到一道沉闷的响声从远处传来。 第278章 你脸好大 西奥多皱着眉头举起望远镜看向楼姑城的城头，发现没有任何异常，于是问道： “去问问巴基什么情况，为什么开枪。” 士兵吉尔科急匆匆的骑上战马朝着远处的高坡跑去，过了一刻钟后，吉尔科回到西奥多身边说道： “报告教官，巴基说，他在城头看到了两个东方人的面孔，而且穿的衣服和那些士兵也完全不同，很有可能是这座城的指挥官， 但对方身边应该是位古老的修士，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带着那个指挥官躲开了巴基的狙击。” 西奥多闻言没有发火，而是点头道： “那就进攻吧，告诉士兵们，我们将要进攻的敌人是谁，为了北欧军团的荣耀，去征服眼前的敌人吧。” 朱泓烨半刻钟后才从后怕中缓了过来，他急赤忙慌的拉着顾剑升就准备跑路，完全没有观察敌人进攻方式的心情， “你是怎么发现的？” 看着走在他面前的顾剑升，朱泓烨忍不住开口问道。 而顾剑升面色阴沉头也不回的说道： “直觉，刚才走上城墙的时候，我就感觉到有一道目光从我身边一扫而过，事实证明我的直觉是对的，若是晚上一息，谁也救不了你。” “踏马的，那他为啥盯上了老子，不论怎么看，咱俩站一起你都是主角啊。” “因为你走在我前面。” 别看顾剑升平时话不怎么多，但句句都能说到点子上啊，人的惯性思维总会认为，走在前面的人才是领导者， 所以敌人才会锁定朱泓烨，更何况在西方人眼中，东方人都长得差不多，而且这么远也分辨不出衣衫的区别，自然谁走前面就先干谁。 有顾剑升开路，两个人想要偷偷摸摸的离开楼姑城自然没人发现，等他们骑着战马往东疾驰不到三里的时候， 一声巨响从楼姑城传来，朱泓烨皱着眉头道： “炸药。” 顾剑升更是好奇的问道： “你在城里埋了火药？” 朱泓烨很坚定的摇头道： “不是，火药这种东西是不会外流的，而且西域那些兵你也看到了，根本用不到火药来威慑，这他娘的是敌人的。” 顾剑升更加疑惑道： “敌人也有火药，难道是安西有人私售给了西洋人。” “不会，安西的火药全都掌控在军部的手里，而能够接触到西洋的只有我，就算有人想要夹带私货，也逃不开秘卫的层层审查， 而且听动静，敌人手里的炸药比安西的威力更大， 这件事要赶紧告诉靖王，不然以后安西军会吃大亏的。” 五日后，朱泓烨终于赶到了姑墨的地盘，当他看到姑墨凉城城墙上插着安西军旗后，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安西铁骑果然没让他失望，从收到朱泓烨的密信，到接到杨秋的命令， 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安西铁骑长途奔袭上千里，终于在朱泓烨撤到姑墨的时候占领了这个小国。 姑墨甚至都没有形成任何抵抗，就直接被安西铁骑吓得开城献降，整个姑墨所有人口加起来不到百万， 当他们看到十数万安西铁骑出现的时候，那种震撼可想而知。 朱泓烨进城后没有见到杨秋，临时统帅府等着他的是音离， 但朱泓烨明白，安西铁骑出现在这里，那么音离就能代表杨秋，所以他一五一十的将楼姑城的发生的事向音离复述了一遍， 面色波澜不惊的音离把目光看向顾剑升问道： “你怎么看？” 顾剑升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道： “我看不透，明明我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似乎就在身前，但攻击确实是在数千步以外开始的，实在难以捉摸。” 音离沉思了一下，看了一眼朱泓烨挂在脖子上的长筒望远镜道： “你说对方是不是靠这玩意窥视的你。” 顾剑升看了一眼朱泓烨脖子上的望远镜道： “什么玩意？” 朱泓烨很机敏的将望远镜摘下，递到顾剑升的手里教他如何使用， 好奇心大盛的顾剑升将望远镜放在自己的眼球上，然后对准音离的脸，很快顾剑升的嘴巴越张越大，不由得惊叹道： “王妃你脸好大。” 这话音刚刚落下，顾剑升一个哆嗦放下望远镜连退两步道： “对，就是这种感觉，王妃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跟之前在城墙上感觉到的一模一样。” 朱泓烨无语的扭过脸表示自己跟顾剑升不熟，谁知道这主还浑然不知的继续道： “可以了王妃，顾某可以确认，敌人很有可能是在用这玩意寻找目标，你没必要再配合了。” “王妃？杀意可以收收了。” “我真的感觉到了。” 最终救了顾剑升的还是杨秋，传令兵急报，大将军已经接近姑墨三十里， 音离这才放过顾剑升起身准备带人去迎接杨秋，而顾剑升拉住朱泓烨不解的问道： “她什么意思？我做错什么了吗？” 朱泓烨推掉顾剑升的手道： “你没做错什么，只是以后少说话就行。” 顾剑升看着离去的二人，无语道： “什么跟什么，跟杨秋一个样，这两口子没一个正常的。” 音离接到杨秋后，两个人没来得及寒暄，杨秋自然也没时间去责怪音离亲自率军出征，而是打开西域的地图，开始为接下来的战争做准备， 风字营还在路上，按照预计，敌人应该会比风字营先一步到达凉城， 如果只有安西铁骑，杨秋绝不会跟对方正面对抗，敌人的火枪队对骑兵的威慑力太大，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杨秋听着朱泓烨大惊小怪的说着敌人有炸药而且比安西威力更大后，平淡的反问他。 朱泓烨不明白杨秋为什么会这么淡定，火药一直都是安西手里的大杀器，现在敌人也有杨秋就一点都不担忧？ “大哥，你用脑子想想好不好，敌人有火枪，枪啊，没火药他们要枪干什么用？” 杨秋的回答让朱泓烨呆在了原地，是啊，敌人有枪啊，有枪自然就有火药啊，朱泓烨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果然是被敌人那一枪给吓得失了方寸，连最基本的思维都没有了。 第279章 狡猾的东方人 但接下来顾剑升对于敌人的描述，才是杨秋真正感兴趣的， 以前对于这个敌人的了解只有猜测和北原的稀少情报，但现在有了顾剑升的亲自体验，才能准确的判断出敌人到底是什么玩意， 杨秋不动声色的跟吕无对视一眼后，看到吕无轻轻点头，杨秋叫停众人，让大家先去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议， 而整个主帅厅只剩下了吕无杨秋和音离，王老二这次没有跟着杨秋一起来，而是留守安西跟大隋和北原周旋， “说说吧，看你的表情，应该知道敌人到底是什么玩意。” 面对杨秋直白的询问，吕无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狙击步枪，最远的射程能达到两千四百多米。” 看着杨秋和音离疑惑的表情，吕无想了想道： “按照中原的距离计算方式，两千四百多米应该在三千五百步左右，这是能够保证精准度的射程， 而按照北原给的信息来看，敌人是在两千步外开的枪，这个距离一枪命中还把人半个身打稀碎，八成是反器材狙击枪， 别说人挡不住，这玩意能崩开上安城的城门，一枪崩不开也就是多费几枪的事。” 杨秋沉默了许久后，敲着桌子问道： “所以这玩意跟火枪一样，什么人都可以使用的。” 吕无摇头道： “当然不是，一个好的狙击手万里挑一，想要用好这玩意，不光要有天赋还得勤加练习，三千五百步啊，想在这个距离打死人何其艰难，就算是两千步也不能保证枪枪命中。” 吕无很明显的曲解了杨秋的意思，杨秋整个人轻松的如同卸下一块大石头，伸了个懒腰道： “明白了，用这玩意的只是个普通人，只要是普通人就什么都好说了。” 吕无微微一愣，也许是现代人的思想禁锢住了吕无的思维，他总会用普通人的视角去看待狙击手， 对于普通人来说，在战场上遇到狙击手就是灭顶之灾， 可杨秋身边都是什么人，方回，老谷，顾剑升，音离，白鹤老人， 这里面随便一位，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杨秋肯定不会傻到让这几位正面冲上去杀对方的狙击手， 只要他们守在战场周围，杨秋随便找个替死鬼吸引敌人的狙击手开枪，凭借这几位的本事，应该很容易锁定对方的位置， 那么这狙击手的下场可想而知，到时候只需要方回一人偷偷摸摸的绕到对方身后，甚至都不用到他身边，直接远远的手起剑落就能解决这个吓的杨秋，齐正初，女帝三位死敌连夜拜把子的敌人。 “所以说，咱们最大的威胁其实还是那一百多人的火枪队， 干儿子啊，你说说这敌人的火枪队是怎么回事。” 吕无认真的想了想道： “这个就已经超出常理了，敌人只有一百多人，就算是梯次进攻换弹夹，这个密度绝对挡不住数万铁骑的进攻， 但对方不仅挡住了，而且弹药好像还很充足， 就算他们带了一个军火库的子弹来的，他娘的枪也会有炸膛磨损的消耗吧， 不过最不合理的地方也最合理，都穿越了，还一穿一百多人，手里端着无限子弹的步枪我觉得也很合理， 只要不出现原子弹，这些还在我接受的范围之内。” 听着吕无口中的新名词，杨秋颇感兴趣的问道： “原子弹？什么玩意？” 吕无想了想道： “这玩意实在是不好形容，总之这玩意离咱们还太遥远，不需要在意。” 杨秋就这么一点好，务实，因为知道吕无的特殊性，对于他和吕芩洁口中的一些东西，杨秋从不刨根问底，因为吕芩洁说过，有些东西不是知识就能解决的，还需要大量的时间去沉淀，而这个时间可能需要成百上千年。 杨秋等不起，所以他从不对不切实际的东西感兴趣。 接下来的时间，安西铁骑在杨秋的命令下，开始在凉城外设陷阱， 敌人都是重甲兵，攻城的时候肯定会披甲上阵，这些大大小小的坑肯定会给敌人造成极大的困扰， 而且在凉城城脚下，安西铁骑带来的五千斤炸药统统被埋了下去，就算敌人攻到了城墙下，这些炸药也足够他们喝一壶的， 现在就一个字，拖，拖到风字营赶到姑墨，到时候再将敌人引入风字营的埋伏圈， 但杨秋并不准备将其全歼，风字营的身后还有大隋的八万铁骑，总不能功劳全都被安西给占了，多少也让人家大隋体验体验异域风情带来的刺激。 最重要的是大隋现在因为这些敌人和安西的关系很是融洽，留着他们能够让安西得到更多的发展时间， 既然已经将敌人底细摸的差不多，那么接下来安西要做的事就是给大隋和北原挖坑。 所以安西不能赢，也不能输，而且安西要节节败退，还不能让敌人追的太紧， 要让大隋和北原有危机感，只要他们有了危机感，那么对安西的支援就会源源不断的送来，只要杨秋不狮子大开口，安西的幸福生活就全靠大隋了。 五日后，杨秋终于等来了他梦寐以求的敌人， 以前杨秋将他们当做洪水猛兽，现在看这些敌人，感觉就是上天派来给他送温暖的。 就在昨日，风字营来信，他们距离姑墨不足二百里，急行军四日就可到达姑墨， 但杨秋直接给他们下令，原地驻防，等待大隋骑兵赶上来， 然后跟在大隋骑兵的屁股后面慢慢前进， 让杨秋失望的是，敌人到达姑墨后居然没有选择直接进攻，而是原地驻扎没了动静。 此时圣庭大军的军营内，西奥多把望远镜交给西域王派来的向导说道： “这是姑墨的军旗吗？” 向导新奇的拿着望远镜看了又看后，摇头道： “回公爵大人，不是，姑墨从没有这样的军旗。 而且这军旗的风格与西域诸国都不相同。” 西奥多从向导手里接过望远镜，冷笑道： “狡猾的东方人，他们已经做好了迎接我们的准备了， 吉尔科，派人去通知敌人，我要和他们的指挥官聊一聊。” 第280章 出事了 圣庭的主帅想要跟杨秋聊聊，当对方派出使者前来传达这个消息的时候， 安西这边第一反应就是对方是想设下埋伏，引诱杨秋出城然后干掉他， 杨秋不仅没有拒绝，而且同意出城和对方谈判， 其实也不怪西奥多考虑不周，毕竟谁能想到在安西的阵营里还有一个同行，大家都是穿越的，吕无的存在让西奥多他们手里的现代武器，失去了降维打击的意义， 西奥多想干掉安西的主帅，杨秋想借机引出对方的狙击手， 但这里面存在一个问题，谁去吸引敌人的枪口，凭借狙击枪的威力，出去做诱饵的人必死无疑。 随便找个人肯定会露馅，对方又不是傻子，肯定会确认双方的身份后再动手， 而且圣庭一方的主帅肯定也不会亲自出面，现在就看谁派来的人演的像了。 其实安西这边可选择性有很多，杨秋随便在军营中说一声，需要有人假扮主帅替他去冒一次险，肯定会有无数士兵愿意为杨秋赴死， 但是杨秋没有从士兵们中挑选合适的人，而是直接从秘卫里挑了一个年纪有些大的老秘卫， 能够成为秘卫自然都是千挑万选的聪明人，而且能够随着杨秋一同出征的秘卫，大部分皆为孤儿，这样的人底子干净无牵无挂， 遇到事情不会有太多的想法，所以秘卫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杨秋选择的这个王珺，已经四十多岁的年纪，在安西秘卫混了二十多年，也不过混到了总旗的位置，当初在平西郡王老二带着一批人第一次从北原偷战马的时候，王珺就在其中， 而这些人中，小六子现在已经是秘卫的副都统，其他人品职也都在从三品以上，唯独他坐在七品的总旗位置上一动不动，王老二就算想提拔他，也提不动， 按照小六子的评价，王珺跟着一群无恶不作的王八蛋在一起这么多年，依旧保持着他那份软心肠，与其说他不开窍，还不如说是他有颗赤子之心。 但王珺这个人还总想为王老二为安西做点什么，为了不让自己这个老兄弟心里难受，王老二干脆派王珺随着朱泓烨去了西域， 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能在杨秋面前效力的王珺终于盼来了希望，杨秋要从秘卫中选一个替他去死的人， 而在一群年轻人之中有些显眼的王珺，被杨秋一眼看中， 一军主帅，自然要年纪大点才能让人信服。 王珺有些激动的看着杨秋亲自为他披上主帅的战甲，然后细心的嘱咐着要注意的事项， 杂毛人身份特殊，这次随王珺一起去的有吕无， 因为他们来自同一个世界，而且按照吕无的说法，也许他能听懂对方的语言，可以避免对方的译官胡说八道。 吕无要跟着王珺亲身犯险，方回自然也要跟着， 而音离要留在杨秋身边以备不测，白鹤老人准备配合方回干掉对方的来将，无论是不是敌人的主帅，总之宁杀错不放过， 那么去干掉敌人狙击手的人只有顾剑升和老谷，但两位宗师高手，尤其是顾剑升这种可以一剑斩千军的高手，对付一个狙击手足够了。 双方名义上的主帅在万众瞩目中，缓缓的靠近， 王珺手心中全是汗水，王老二当初交代他的任务，十次有九次都会办砸，所以这一次王珺不想搞砸，因为杨秋毫不隐瞒的告诉王珺， 他的任务就是死，只要他死了，那么安西铁骑就赢了， 王珺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也许别的事他做不好，但是去死这么简单的事，应该很容易吧。 没有想象中的唇枪舌剑，也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 在王珺他们和敌人相距不过一百丈的时候，王珺半个身子突然炸裂，他最后的一个念头是，我的任务是完成了吧。 杨秋听到敌人根本就没和王珺他们接触就开枪后有些诧异，敌人为何如此急不可耐，这不符合常理， 但接下里白鹤老人的话，很快传到了他的耳边， 老谷得手了，西北方向一千丈外的山坡上，传来了老谷震荡的气息。 先不管为何敌人如此心急，杨秋走向城门准备询问一下逃回来的吕无，这些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人行事都有些诡异， 但还没等杨秋开口，方回汗毛直立，宗师境的气息从他身上奔腾而出， 还没等方回向前护住吕无，脸上刚刚升起笑容的吕无就在众人眼前碎成了两截， 而就在这个时候，比方回更快一步的音离，死死的挡在杨秋的身前，音离身上激荡的气息差点把杨秋给掀翻在地， 但随着音离身前传来一声巨响，音离的后背撞上杨秋的胸膛，两人朝着后方滑行了十数米才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敌人不止一个狙击手，电光火石间目睹发生这一切的琉球儿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去，不能再让敌人挨个点炮，不然大家都得死。 琉球儿对着方回大吼一声，关城门，然后看都没看地上的杨秋和音离，直接冲出门洞，跃上凉城城墙，用微弱的内力将自己的声音扩散出去。 “大将军有令，全军出击。” 随着琉球儿的话音落下，隐藏在凉城后面的安西铁骑开始缓缓加速，他们如同两道洪流从凉城两侧蜂拥而出，朝着敌人冲去， 看到这一幕的琉球儿放下手中的谛鸣，回头看了一眼杨秋和音离，此时白鹤老人已经蹲在了两人的身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方回也刚刚从城洞走出， 琉球儿高喝一声： “老方，谛鸣送你了，别让小爷白死。” 方回猛然回头看向城楼上的琉球儿，声嘶力竭的大喊道： “别。” 但话音还未落下，琉球儿就如同吕无一样，在方回面前断成了两截， 方回此时身上散发的杀意让白鹤老人微微侧目，一把抓住从城楼跌落的谛鸣，方回化为一道长虹冲天而起， 远处的某个山坡上，两个身穿奇异服侍的杂毛人碎成了一堆肉泥，老谷躺在他们身边，胸口多了一个碗口大的洞。 看着眉头紧皱赶来的顾剑升，老谷咧着嘴说道： “被坑了，对方可不止一两个，听动静最少还有四处，你杀的完吗？” 顾剑升摇头道： “能杀，但我很有可能会死，所以。” 老谷咳了两口血，毫不在意的说道： “明白，你跟我不一样的，带着这玩意回去给王爷吧，也算没白来一趟。” 顾剑升看着那堆碎肉旁边的枪，刚想点头，然后突然回头看向凉城天空那道冲天而起的长虹，皱眉道： “杨秋出事了。” --------------------- 请假一天，有点累，没激情，缓缓。 第281章 为子孙博一个前程 “嗬~~~~” 王老二突然从床上猛的坐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他头上滑落， 刚刚王老二做了一个噩梦，千里之外的凉城外，二十万安西铁骑的尸体堆积如山，吕无琉球儿他们被敌人打成了烂肉， 杨秋音离生死不知，老谷方回和敌人同归于尽。 从王老二和杨秋参军以来，他们遇到过各种各样的敌人，同样也遭遇过必死的险境，但王老二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噩梦，而这个噩梦如此真实，就像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 缓了足足一刻钟的王老二扯着嗓子大喊道： “来人。” 一名侍女急忙从旁边的侧卧上起身，跪到王老二的面前， “去，把小六子给我叫来。” “是，二爷。” 当小六子急匆匆的赶到靖王府的时候，王老二也才刚刚到达英灵殿，连口气都没喘的王老二直接问道： “风字营到哪了？” “二爷，大将军下令，让风字营在距离姑墨百里的地方原地驻扎，等待大隋的骑兵赶上。” “传我命令，让风字营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凉城。” 小六子没有说话，他有些诧异的看着王老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没有得到小六子回应的王老二皱眉道： “怎么了？” 小六子这才急忙道： “二爷，安西的军规。” 王老二这才明白小六子刚才为何表现的如此诧异，安西军规是他和杨秋一起定下的，整个安西能够随意调动大军的只有杨秋王老二和音离， 但是在三人的命令出现矛盾的时候，士兵只会按照杨秋的命令行事，就算有王老二的兵符都不行，除非王老二亲至，不然谁都不好使。 想到这里的王老二整个人突然放松了许多，在他的梦里，是琉球儿下令安西铁骑全军出击的，当时杨秋生死不知，就算这个小娃娃是杨秋的义子，也不可能因为一句话就调动全军， 梦就是梦，果然做不了真， 想归想，但王老二还是感觉心神不宁，这个梦太真了，甚至王老二能够回忆起梦中每个人的表情和动作。 “去，把萧风给我找来，就说我有要事和他商量。” 当初杨秋着急忙慌的往西域赶，萧风和朱高顺没有选择跟随，在得知敌人的诡异后，萧风害怕自己不能保护好朱高顺，所以选择了回到安西。 也是这个选择，让王老二多了一些选择， 等睡眼朦胧的朱高顺和萧风赶到英灵殿的时候，王老二连客气都没客气，直接将自己刚刚让秘卫写好的信递到萧风面前道： “我需要你去趟姑墨凉城，用最快的速度。” 萧风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王老二急迫的表情，然后扭头看了一眼朱高顺，摇头道： “我不能离开陛下。” 王老二看了一眼朱高顺，眼中杀意一闪，很快恢复平静道： “萧起已经在路上了，若是你不去，他会死，不仅他会死，安西的所有人都会死，包括杨秋，去不去你自己决定。” 萧风皱着眉头想要接过王老二手里的信，但伸出手的手停在原处不知道怎么抉择。 “去吧，咱们现在都要靠着靖王过日子，安西倒霉就是咱们倒霉，我想王督军不会害我的。” 朱高顺适时的开口劝道，王老二刚才眼中的杀意朱高顺感受到了，若是萧风因为他不去办这件事，王老二肯定会记恨上朱高顺，到时候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看着朱高顺这么识时务，王老二点头保证道： “你放心，只要你能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信送到凉城，我保证，我死小皇帝也不会死。” 萧风终于接过王老二人手里的信，点头道： “你放心，五日之内，信肯定送到。” 谁知王老二摇头道： “五日的时间，飞鸽传书足够了，我找你就是想要更快的速度。” 萧风诧异的看着王老二道： “宗师不是神，上千里的路程，你让方回和顾剑升来也做不到啊。” 王老二坚定道： “大姐说过，你能。” 萧风闻言瞳孔一缩，沉声道： “你什么意思？” 王老二叹了口气，上前一步直视着萧起的眼睛认真道： “从今日开始，只要安西不灭，只要我王老二还在，萧家的子孙皆可入英灵殿，若是有一天安西能够问鼎天下，萧家将站在龙椅之下，百官之前， 今日我拿杨秋的名义发誓，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萧风终于知道王老二有多看重此事了，这个条件几乎已经确定了将来安西最大的权臣世家属于谁，萧风连犹豫都没有犹豫，直接回头朝着殿外走去。 萧风和萧起有一秘术，可激发全身气血将潜力激发，若是对敌，萧家两兄弟不惧任何对手，若是用在增加速度上，也足以让速度见长的剑修望而却步。 但这种秘术是要付出代价的，等萧风到了凉城，若是不死，此生都将无缘回到宗师之境，甚至有可能当场残废， 萧风从王老二的许诺出口的那一刻，萧风就已经决定用自己的命，来换萧家子孙世代的荣华，因为萧风清楚，王老二如果用自己的名字起誓，八成是在骗人，但王老二用的是杨秋的，那么这个什么都不在乎的混蛋，就是认真的。 英灵殿外冲天而起的血气惊动了靖王府的高手和秘卫们，他们惊恐的冲向英灵殿，以为有外敌入侵，但那道血气冲着西方越行越远， 而王老二和朱高顺走出英灵殿，看着将夜幕都染成红色的背影，朱高顺有些失落的问道： “他是不是回不来了。” 王老二摇头，不确定说道： “谁知道呢，也许回不来的不止他一个人。” 接着王老二收回目光，挥退赶来的秘卫和高手，对着小六子说道： “去，找到萧起，告诉他萧风启程去了姑墨，很有可能会死在姑墨，若是他也去，安西会替他照顾萧家人，若是不去，也别勉强。” “是。” 朱高顺皱着眉头道： “所以，你刚才是在骗萧风，萧起不仅没去姑墨，甚至都不在安西或者说你们一开始的时候也不知道萧起在哪。” 王老二扭头看向朱高顺，咧嘴一笑道： “你还真他娘的聪明。” 第282章 投名状 姑墨，凉城。 杨秋和安西铁骑已经等了好多天了，这里发生的情况和王老二梦中有些出处， 因为圣庭的军队才刚刚赶到，这群杂毛人也不是傻子，居然把西域的十几万杂牌炮灰也给带上了。 若不是这群炮灰耽误了脚程，圣庭的军队早已到达凉城城下， 而且这些人到达凉城后，直接派出西域的炮灰试探性的攻了一次城， 敌人也是这个时候发现守城的不是姑墨的军队，姑墨的军队什么样西域还是很清楚的，这一次攻城五千西域兵，折损了三千多，而对方的战损可以忽略不计。 这样的战损绝不是姑墨的军队能够做到的，而且逃回来的西域兵很确信敌人都是东方人的面孔。 西奥多这个时候才跟西域的将领分析起来凉城上的军旗， 属于东方军旗的特征，当确定这件事后，西奥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使者邀请凉城的主帅聊聊， 从这一刻开始，剧情才开始跟王老二的梦境开始重合。 临时主帅厅内杨秋听着大家的探讨，很快确定了计策，派诱饵出城，吸引敌人的狙击手，然后让老谷顾剑升弄死这个威胁， 杨秋很快在秘卫中看中了王珺，只不过这次，还没等王珺做好准备， 凉城内的顶级高手同时将目光看向东方，白鹤老人甚至直接飘向半空，皱着眉头看向远处那道正疾驰而近的身影。 杨秋看着半空的白鹤老人，张了张嘴巴想要提醒一下，别飞那么高，敌人的狙击手可还在， 好在白鹤老人没让杨秋过多担心，飘到杨秋身边直接开口道： “来人宗师境，用的是燃烧气血的秘法，不到生死关头没人会选择使用这种功法。” 杨秋皱眉道： “有人在追杀他？” “就他一人。” 杨秋更加不解道： “那是来杀老子的？” 白鹤老人摇头： “更不会，我观对方气血已经枯竭，等到了此处，不死也是个废人。” 此时音离上前一步道： “中原宗师境能够使用此秘术的只有萧风或者萧起，能让他们用此秘法赶来此处，要么就是安西出了事，要么就是有了不得的情报。” 音离的话音落下，杨秋直接扯着嗓子喊道： “方回，接人。” 虽然没有得到回应，但从白鹤老人和音离的反应中杨秋能够看出来，方回去了。 片刻后，音离的脸色一松，她感觉到那漫天的血气开始减弱，应该是方回已经接到了人。 当杨秋看到萧风的时候微微一愣，那个孔武有力的汉子，现在如同一个行将朽木的老人，全身只有那双眼睛还能看出来他是个活人， 萧风干枯的手臂，只剩下一层皮紧紧包裹着他的骨头，杨秋不忍多看急忙接过萧风手里的信，杨秋没有直接打开看，而是将目光看向白鹤老人道： “能救吗？” 没等白鹤老人开口，萧风用嘶哑的声音道： “无所谓了，我自己什么情况我清楚，就算救回来也是个废人，只要王爷记得老二给萧风许下的承诺就好。” 白鹤老人上前一步，将手掌贴在萧风的后心皱眉道： “全身的气血都已经燃尽了，若不是最后这点心头血，他连站都站不住的，小子，放弃吧，救回来也是平添痛苦。” 杨秋闻言上前一步，对着萧起执行鞠躬道： “杨秋保证，无论王老二许诺了什么，我一定办到。” 萧风扯着脸上的老皮笑道： “那就值了，我还能坚持一刻钟，就让我用这一刻钟的时间，替萧家送王爷一份投名状吧。” 萧风在说完这句话后，脸上明显露出了痛苦的神色，那原本孱弱的气血再次翻涌了起来，然后大笑着越过城头，朝着敌人杀去。 杨秋看着这一幕，大喊道： “方回，顾剑升，老谷，摸上去，若是敌人出手，找到他，干掉他，别让萧风白死。” “传令传令，给老子派出两万骑，冲阵，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安排完这一切后，杨秋急忙打开手中的信，能让萧风用命送来的信会是什么， “老大，我做了一个梦。” 看到开头这句话的时候，杨秋微微一愣，因为一个梦，浪费掉一个宗师高手的命？ 但随着杨秋越往下看心就越沉，先不说后面的事情怎么样，最起码前面敌人选择谈判，和杨秋选择王珺都对的上，这就有些让杨秋不能不重视起来， 而且能让王老二如此郑重其事的梦，更让杨秋不敢大意。 匆匆看完信的杨秋身上突然冒出一身冷汗，对着白鹤老人说道： “老神仙，让方回他们回来，千万不要出手。” 白鹤老人眉头微微一皱，然后点头，至于他怎么联系方回他们，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而这个时候，传言中的狙击枪声终于传了过来， 杨秋急赤忙慌的冲到城洞，趴在门缝上朝外看去，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萧风带起的那股血浪还在不停的冲刺， 敌人确实开了枪，但激发潜力的萧风，在危机关头用敏锐的直觉躲过了那一枪，虽然带走了萧风一条胳膊， 但对于一个必死的宗师来说，一条胳膊和两条胳膊没有什么区别。 两万安西铁骑刚刚从凉城两侧冲出，一声退兵的号角突然响起，茫然的骑兵才刚刚提速，只能勒紧马头，缓缓停下。 “嘭。” 没中，血气还在冲。 “嘭，嘭。” 又没中，杨秋猛的锤了一下城门，王老二梦里的东西是对的，敌人不止一个狙击手，现在为了狙击萧风，已经出现了两个。 数千丈的距离，已经近在眼前，萧风的嘴角微微勾起，只要再给他两息的时间，萧风有把握干掉对方数千人。 但随着四声枪响，躲无可躲的萧起终于在数十万人的注视下，化成了一朵血花，不是，不是血花，现在的萧风那还有鲜血，四散而开的只是一片片如同纸片的肉皮和碎骨。 这个从北明弘历三十一年就跟杨秋相识的男人，曾经为了杨秋欺骗过朱由昭，也曾经为了朱由昭欺骗过杨秋，无论功过是非。 在他生命的最后关头，萧风帮安西，帮杨秋，找出了四个威胁。 第283章 攻守易型 杨秋终于看到被人传的神乎其神的‘一剑断魂斩黄泉’。 虽然不清楚白鹤老人为何没能将方回他们给叫回来，但杨秋知道，最起码有一名敌人已经死了， 而和这一招交相辉映的是顾剑升的剑，杨秋不知道名字，但他和几十万人同时目睹了两道剑芒交错而过，然后狠狠的落向远处的一个山坡上，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上的错觉，好像整个山坡都矮了一截。 让杨秋担忧的事情没有发生，方回和顾剑升他们完好无损的回到了凉城，敌人共有四人开枪，死了三个。 老谷没回来，他盯上的最后那个敌人，就混在敌人的火枪队中，敌人已经全军戒备， 老谷可以拼着命干掉他，但谁能保证敌人还有没有更多的狙击手， 所以只要老谷盯死了这个狙击手，等真到了开战的时候，这人必死无疑。 杨秋单独把吕无叫到了房间内，他凝视着吕无问道： “这跟你预测的可不一样，不过是一次突然的偷袭，对方就蹦出来四个所谓的狙击手，他们还有几个？” 其实吕无也很委屈，他上辈子是对军事挺感兴趣的，但也仅限于刷刷视频，玩玩枪战游戏，总的来说，连个半吊子都不算，能够知道狙击枪大概情况已经难得了。 蹲在地上的吕无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突然眼前一亮道： “按照我之前看电影电视剧的剧情，一般的特种小队都会配备狙击手，一个小队应该在八人到十五人以上，这么一算，就是敌人全是特种小队组成的队伍，也剩不了几个人了。” 杨秋的注意力没有放在吕无后面的话上，而是开口道： “电影，电视剧？” 吕无解释道： “就是咱们看的大戏。” “你踏马把戏里的认知放在战场上用？” “不是，你听我解释啊，戏也不完全是胡说八道，都是有事实依据的。” “少他娘的跟老子扯淡，你最好给我想想你们那些戏里，是怎么搞定对方狙击手的。” 这次吕无很干脆的回答道： “火力覆盖，管他藏在哪，只要有大概位置，直接把山头轰平。” 看着杨秋沉思的表情，吕无小心翼翼的继续道： “其实还有一种办法，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制空权，虽然狙击手的威胁很大，但方回他们会飞啊，而且飞的很快，对方不一定能够锁定他们的身影， 只要他们敢开枪，方回和顾剑升直接一人一剑，干完就走。” 杨秋抬起头看着吕无跟看白痴一样说道： “若是敌人一直不开枪怎么办，让他俩一直飞？” 吕无闻言尴尬的缩了缩脖子，他确实忘了，方回他们不是战斗机，加点油就能续航，萧风从安西干到姑墨，直接把人都给干没了， 方回和顾剑升拼了命的飞才能飞几次，这个提议吕无自己都觉得有些白痴。 最终杨秋还是放过吕无，反正现在已经确定，敌人的狙击手不止一个，那么对杨秋接下来的战场布局帮助很大， 之前的方法全部摒弃，杨秋直接下令，风字营全军开拔，火速赶来凉城， 而且派人催促大隋的铁骑加快脚程，这场仗需要炮灰，而且需要精锐的炮灰，怎么能少了大隋铁骑和齐正初派来的高手。 圣庭的出师不利，让西奥多收起了轻视之心，原来在他的设想中，凭借他们手中的武器足够碾压这个世界上的任何敌人， 尤其是在击溃了北原的十万铁骑，而且干掉一名古修之后， 在西奥多和这群穿越者眼中，只要是人，哪怕强上一点的人，都会在现代武器下成为碎肉。 但今天东方人的进攻让他们第一次产生了害怕的情绪，先不说那个浑身散发着红光，朝着他们奔来的古修， 单单那两道划破天际的剑光，就已经产生足够多的震慑， 若是那两剑不是斩向倒霉的狙击手，而是落在军阵中，他们不知道子弹能不能挡住这不科学的进攻方式。 好在他们身边还有西域人，西域王这次派来的随军将军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主， 不光中原有宗师高手，他们西域圣山的天庙中就住着神的使者，天庙的信徒自然目睹过神使创造的神迹，从感官上来说，比方回和顾剑升这种杀人术来的震撼和赏心悦目。 经过西域人的讲解，西奥多确定了一件事，就是这种古修士虽然强，但也是血肉之躯，当初干掉那些东方骑兵中就有一个古修士， 而且是和刚才那两位一个级别的古修士，既然知道对方也能杀死，而且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杀死，那么西奥多就能保证，敌人不敢直接冲到军阵大开杀戒， 是人都怕死，尤其是古修这种将修行放在首位的人，他们已经站在了普通人的巅峰，若是让他们再去拼命，西奥多不认为古修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但西奥多并没有搞清楚，中原和西域是不同的， 西域的高手将自己称为神的使者，他们享受着西域信徒的供奉，权利甚至凌驾于王国之上，让这些已经习惯被供养的神使去拼命，自然不可能。 但中原这个地方很邪门，宗师高手太多，而且中原讲究人情，讲究礼数， 就算哪天冒出来个宗师高手想要操纵王权，说不定连皇城的门都没进去，就被皇室请来的高手联手揍一顿。 说句不好听的，哪个王朝还没几个顶级高手，就说中原评出来的十大宗师，是因为这十位跟朝廷没有任何交际。 白鹤老人，范国人，眼看着范国被灭也没想着杀了杨秋为范国报仇， 顾剑升，世人都知道风雪十三堂是北明的门派，但人家顾剑升就从来没跟朝廷有过交际， 方回，出身不详，游侠一个， 老谷，来自大沁，不知道为啥跟了杨秋。 剩下的几个也都是这种情况，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 像萧风萧起，音离，和慧生大师，他们进不了十大宗师的排名，是因为他们和各个王朝和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属于江湖人，当然这里面也有强有弱，就不详述了。 所以啊，光中原现在所有的宗师高手放到西域去，人数甚至比西域天庙历年的宗师高手加起来还多，西域的宗师高手是祖宗， 中原的宗师高手，遇到朝廷该低头还是得低头，强如顾剑升遇到杨秋连回元丹都送了出去。 只要给的筹码够多，宗师高手也能当炮灰，幸好西奥多还没把中原逼到绝境，不然这些宗师高手玩起命来，几十万人肯定打不过，累都能累死他们， 但一百多个端步枪的普通人，他们还是能够换走的。 当杨秋搞清楚敌人的手段之后，存在信息差的就是西奥多，战争就是谁掌握的信息多，谁就抢占了先机。 接下来就是要让敌人体验一下，一点来自东方的小震撼。 第284章 斩身 原本圣庭军队吃了那么大的一个亏，杨秋等人还以为他们会恼羞成怒的发起进攻， 但出乎意料的是，西奥多居然又派人前来邀谈。 杨秋这次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本身杨秋就准备跟对方消磨时间，等待风字营的到来，对方既然如此配合，那么杨秋就没有拒绝的道理。 西奥多没有得到回应后，也不着急，而是直接命令大军原地驻扎，好像跟安西耗上了。 面对圣庭军队的异常行为，杨秋他们很快分析出对方想干什么， 杨秋在故意拖延时间，敌人同样也在拖延时间， 天庙， 圣庭肯定在打天庙的主意，他们见识到了宗师高手的恐怖之后，自然也想要获得同级别的高手相助，而天庙就是最好的选择， 如今圣庭势大，又有狙杀宗师高手的战绩，天庙里的高手八成会暂时放下神使的高傲，配合圣庭来打这一仗。 凭借天庙在西域的号召力，随着神使到来的炮灰，将会多的吓人。 杨秋将白鹤老人他们这些顶级战力召到了一起，商议要不要去半路截杀天庙来的神使， 在半道上干掉对方，和在大军交战中干掉对方难度自然不同， 老谷现在还不知道猫在什么地方盯着对方的狙击手，凉城最少也要有一位宗师坐镇，所以现在能够去截杀神使的只有三个人， 最好的人选当然是白鹤老人，方回和顾剑升，音离必须留守凉城， 万一杨秋出了事，在场唯一能够指挥安西大军的只有音离，所以她不能离开。 “老夫去不了。” 还没等杨秋拍板将事情定下，白鹤老人直接开口拒绝。 不等杨秋等人发问，白鹤老人继续道： “老夫距离破关不远了，现在不适宜与人搏斗，不然屯了几十年的精气不知道要消耗多少，老夫的寿元可能等不到下一次了。” 白鹤老人的话一出口，在场的除了杨秋，剩下的人眼中闪过了羡慕和杀意， 羡慕自然来自方回和顾剑升，而杀意则来自音离， 唯独杨秋一脸茫然，满脑子疑问的看着众人。 “虽然老夫去不了，但留在这凉城内，没人杀得了杨秋。” 这句话明显是说给音离听得，这次截杀的目标数量现在并不清楚，如果只有一两个，方回和顾剑升有把握能够搞定，但是再多，跑路的就得是他们两个， 所以音离和白鹤老人必须去一个，但音离刚才闪过的杀意，连杨秋都能感觉到，自然明白音离绝不放心离开，但他不明白音离为何会出现这种毫不掩饰的杀意。 “小丫头，我能不能跟杨秋单独聊聊？” 白鹤老人当然清楚音离的杀意来自哪里，但有些话跟音离是讲不通的，只有跟杨秋谈，才能化解里面的误会。 音离看了一眼杨秋，又把目光在方回和顾剑升身上转了一圈，然后点头道： “我们就在外面。” 待到三人离去，杨秋将目光放到白鹤老人的身上，老家伙往椅子上一靠，懒洋洋的开口道： “你知道我为何要跟你回桃山吗？” 杨秋摇头，这点确实让杨秋很是疑惑，因为从当初两人刚刚相识的时候，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安西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但这个让天下宗师都忌惮的老家伙却选择了杨秋，而且到了桃山后，老家伙从未提过任何过分的要求，每日就是窝在他那小小的道观里，除了杨秋请他，从不出山。 “因为你是个混蛋，而且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杨秋皱眉不明白白鹤老人开口骂人是什么意思，而且听起来好像是在夸他， “世间武夫都以为武学的尽头为宗师境，其实等他们到了宗师境之后，才能感触到，在宗师境之上还有一关，我们称之为斩身关， 越过这道关，也许只是比宗师境更强，也许会成仙， 中原自有记载以来，从未听说过有人斩身成功， 斩身斩身，斩却自身，一步登天， 你说说连自己都给斩了，能不上西天吗？” 杨秋心中的疑惑更深了，这老家伙难道老糊涂了不成，在这胡扯八扯的说什么玩意呢？ 白鹤老人看着杨秋的表情，知道自己是对牛弹琴了，凭借杨秋那半吊子的武学，确实对这些东西提不起兴趣，于是白鹤老人转到正题。 “音离在得知我快要过斩身关之后，会对老夫产生杀意实属正常， 宗师境有多强你应该很清楚，但过了斩身关，就算是中原宗师齐聚，我亦翻手覆之。” 听到白鹤老人最后一句话，杨秋终于知道音离为何动了杀心，就连杨秋自己听到这句话后都开始杀心渐起。 宗师境决定不了一场全面战争的走向，更决定不了一个王朝的兴衰，因为宗师中原有很多，大家互相制肘， 宗师也是人，人会累，也会受伤会口渴饥饿，最重要的是宗师有欲望，而他们的能力支撑不了太大的欲望，王权有足够的筹码去填饱宗师们的胃口， 所以杨秋不怕宗师，所以杨秋敢用宗师， 但是如果出现一个能够碾压宗师境的存在，他的欲望会膨胀到什么地步？是以操纵王权为乐？还是以征服天下为趣？ 到时候中原很有可能就会变成另一个西域，出现另一个神庙，王朝的更迭和百姓的生死，都在这位凌驾于世人之上的存在一念之间。 “所以，你要跨过这一步了？” 杨秋的语气无比的凝重，这决定着他以后对待白鹤老人的态度。 “不，别担心，又该回到我为什么选择你的问题上了， 斩身关不是那么好过的，中原上千年的江湖史上，有无数宗师境曾经试图打破斩身关，但无一例外，全部身死。 我现在也只是半只脚站在这道关的门槛上，整个中原如今只有三个人初探门径， 老夫，大隋的慧生和尚，还有顾剑升。” “顾剑升？” 这一次杨秋彻底被震惊的无以复加，他怎么都没想到顾剑升居然也这么强，不是说顾剑升和方回一直都在争第一剑客的名头。 第285章 你是邪修? “别紧张，如果说老夫站在了门槛上，那么慧生老和尚只差几步，而顾剑升才刚刚看到了门， 当初顾剑升千剑拦路的时候，老夫说打不过，就已经看出来这小子摸到了气的存在， 再加上他手里的回元丹，顾剑升完全能够耗死老夫， 之所以顾剑升一直都不显山不露水，是因为他还没找到自己的路， 想要破斩身关，就得找一条稳妥的路，不然后果就是死， 而你，我的靖王殿下，你就是我选的路。” 杨秋现在乱的很，他感觉这个天下真是越来越复杂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事全都往外冒，好死不死的自己还被白鹤老人这个老变态给盯上了， 原来不是杨秋捡了宝，整了半天人家一直都把他当冤大头。 “渡斩身关有很多说法，最离谱的是天道会降下无形的大劫，这大劫至刚至阳，凡是触者必亡， 所以老夫这些年一直都在修身养性，从你给老夫供给的女子身上，汲取纯阴之气，为了就是提防这劫数的突然降临， 只要老夫身上的纯阴之气够浓，够纯，自然不怕这大劫， 所以，现在老夫不能出手，万一泄了纯阴之气，老夫这么多年就白费功夫了。” 杨秋失去了耐心，阴沉着脸毫不客气道： “老家伙，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白鹤老人嘿嘿一笑，正色道： “等我将来某一天需要渡斩身关的时候，我需要你为我准备一万个处子。” 杨秋听到这话，脸色一黑直接拍案而起道： “一万个，你踏马当老子是老鸨吗，就算老子给你找来，你干的过来？” 白鹤老人一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 “别着急，我还没说完，这些处子当然不是用来慢慢汲取的，老夫是怕体内存的纯阴之气不够，到时候只能用数量取胜，真到了紧急关头，老夫汲取这些处子的精血和纯阴之气能保老夫一命， 而且你还要给老夫准备十万精壮的汉子，最好是军人，保证老夫能够渡过此关。” 杨秋这次彻底被震惊的无语了，他好像第一次认识白鹤老人一样，来来回回的审视了白鹤老人好长时间才开口道： “原来你踏马是个邪修。” “哎，话不要说的那么难听，什么邪修不邪修的，如果不是为了斩身关，老夫也不愿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不然我干嘛不选齐正初那个小娃娃，非得选你呢。” “你凭什么认为老子会替你干这事？” “大家都知根知底的，你是什么人老夫一清二楚，装什么大义凛然。” “放你娘的屁，明明是你知我长短，我不知你深浅。” “你这话用在两个大老爷们身上合适吗？” “反正就是这个意思，老子正在考虑要不要招呼音离他们现在弄死你。” “小王八蛋，你还威胁老夫，老夫想杀你，没人拦得住，少跟我扯淡，有什么条件就提，别搞得一副苦大情深的模样。” 杨秋听到这话，脸上原本愤慨的表情瞬间喜笑颜开，上前捶着白鹤老人的肩膀道： “瞧你这话说得，我哪有什么条件啊，就是有那么几个小小的请求，肯定不会让老神仙为难。” “说来听听。” “不着急，等我需要的时候自然会提，不过我有个疑问，方回跟顾剑升的差距现在有多大？” 白鹤老人沉思了一会，比喻道： “当初方回借你干儿子手里的谛鸣，一共出了两次剑，直接内力全空，当时随便一个北原蛮子都能杀了他， 如果换成顾剑升，最少能出十剑，而且还能留有自保的余力。” 杨秋震惊道： “差距这么大？” “当然，这就是为什么触到斩身关门槛的宗师，拼了命的也想破关， 宗师和宗师之下的武夫，修的皆为内力，将气存于自己的体内，需要的时候释放出来， 而触到斩身关的人，则能感受到存在周身的气，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对体内的气依赖会变小，多是运用调动周身的气来对敌， 打个比方，方回当初操控谛鸣，用的就是他体内的气，所以他只能坚持数息的时间， 若是换成老夫和顾剑升，我们会用体内的气，调动周身的气去运剑，这种消耗是非常小的， 所以老夫不称这些的气为内力，而是真气。” 杨秋眼中精光闪动，过了好一会才继续道： “音离呢？” 白鹤老人犹豫了犹豫道： “她此生无望斩身关，这小丫头走的路子跟萧家兄弟相似，都是消耗自身气血的路数，对根基损伤太过严重， 宗师巅峰已经是她的尽头，但只要不破斩身关，便无人敢与她生死相搏， 包括老夫，只要没迈过去另一只脚，音离完全有希望跟老夫一换一。” 杨秋整个人突然放松了下来，大笑着拍了拍白鹤老人的肩膀然后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态度要多轻浮就有多轻浮， 白鹤老人微微一愣，瞬间明白自己说错了话， 知道音离能够干死白鹤老人后，杨秋明显心中少了一些负担，跟刚才装孙子时的表现截然不同。 “行了，老神仙，咱们两个今天也算是袒露心扉了，终于算是自己人， 一句话，截杀那个什么天庙的活，你去。” 白鹤老人眼珠子一瞪，诧异道： “合着这么老半天，老夫说的话是不是白说了？” 杨秋正色道： “当然没有白说，但是老子现在信不过你，所以你越晚破斩身关，老子越放心， 你也不用担心，等天下局势定下来，老子给你准备两万处子，二十万精壮如何。” 白鹤老人低着头沉吟了一会后，这才抬头道： “成交。” 待到白鹤老人和方回他们离去后，音离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们谈什么了？” “斩身关你了解多少？” 音离想了想道： “不多，斩身关还是我从王府抢来的江湖密录中得知的，原本以为是胡说八道，但白鹤老人今日提起，我才敢确认是真的。” 杨秋叹了口气摇头道： “看来得等顾剑升回来问问他了。” 第286章 顾剑升的交易 “你和顾剑升到底做了什么交易，按照他的性子，从不做这种冒险的事，就连当初陵州截杀，我也能感觉出来顾剑升也只是做做样子。” “其实我也很好奇，白鹤老人想过斩身关，需要一万处子和十万精壮，所以选择跟我这个天下第一大恶人做交易， 而我之前给顾剑升的筹码，基本上已经完成了， 但他现在这么积极的表现，不知道咱们这位名门正派出身的侠义人士，又想跟我这个恶人做什么交易呢。” 看着音离依旧好奇的表情，杨秋捏了捏她的脸蛋道： “你应该知道朱高顺不是皇室血脉，悄悄的告诉你，他的本姓是唐。” 杨秋说完这些话后，转身离去， 只留下音离一个人站在原地，开始捋顾剑升和朱高顺有什么联系，整整半个时辰后，音离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名字， 北明前兵部侍郎，唐渊， 唐渊在安西和大隋入侵陵州后，举兵投降，叛出北明归降大隋，如今任大隋陵州兵马调度使， 而唐渊的另一个身份是，顾剑升的娘舅， 唐家七代单传，到了唐渊这一代，更是没有诞下任何子嗣， 如果说朱高顺姓唐，再联想到梁靖楠当初的裙下众臣，很明显梁靖楠为了交好顾剑升这位宗师和他门下的风雪十三堂，绝不会放过唐渊，好巧不巧，唐家那稀薄的血脉在梁靖楠的肚子里开了花， 朱高顺是唐家唯一的血脉，也就是顾剑升名义上的表弟， 虽然表面上顾剑升和他这个娘舅没什么交际，但都是顾剑升为了在众人面前表示他不参与朝廷纷争的一种掩饰，对于唐家这根独苗，顾剑升自然极其看重， 怪不得杨秋不仅不杀朱高顺，还对他态度良好， 人家的宗师表哥就天天坐在靖王府钓鱼，杨秋态度能不好一点嘛， 要保朱高顺一命的人自然就是顾剑升，不仅将仅余的回元丹做为交换，为了保护他这个表弟，还变相的成为了杨秋的客卿。 只能说杨秋这个买卖做的值，太值了。 最后音离想到归降大隋的唐渊，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也有杨秋的影子。 若是萧风在地下知道，他拼了命保护的朱高顺，不是朱家人，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好在朱家并没有断了根，虽然朱泓烨现在成了杨秋的手下，但也算是杨秋对朱家血脉延续的一种保护， 最起码朱泓烨看起来很喜欢跟西域的通商生活，若是安西将来能够入主中原，说不定朱家也会用另一种方式辉煌下去。 白鹤老人他们离去后，杨秋跟西奥多依旧进行着毫无意义的互派使臣瞎扯淡的日子， 正当所有人都要闲出毛来的时候，大隋的八万铁骑赶到了， 这次来的不仅有大隋的铁骑，还有两位宗师境的高手， 西奥多看着凉城后方沸腾而起的尘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虽说他来自现代文明，可自从来了这个世界，也打了无数次的仗， 这么大的动静，西奥多自然能够分辨出敌人又来了增援，而且看起来还是大规模骑兵， 如今凉城内外到底有多少兵马他们至今未知， 若是以前，西奥多早就派出侦查小队前去探明敌情， 但之前中原古修士给他们的震撼太过强烈，西奥多害怕自己的小队被敌人的古修发现， 在这种鬼地方，折损任何一名特战队友对于他们来说都是莫大的损失。 而西域的这群兵痞，别说让他们去探明敌情，说不定出了军营直接就做了逃兵。 这次率军前来支援的大隋骑兵统帅让杨秋多少有些诧异，杨文光，当初随着他深入北原追击女帝的杨家旁系子弟， 如今杨家都快被齐正初给撸完了，杨秋没想到齐正初居然敢把军权放回到杨家人的手里， 而且是跟他杨秋合作，不得不说齐正初的胸襟让人敬佩。 倒是杨文光听到杨秋提起此事的时候，苦笑着摇头道： “靖王你是不知道，如今大隋能够统帅骑兵作战的只有那么两三个人，一个是大元帅，一个是杨历，另一个就是我了， 你说说，太子不派我来，还能派另外两位来吗， 再说了，如今整个杨家的人都在上安城，太子的眼皮子可一点都不松， 就算我想做什么，也得考虑考虑杨家吧。” 杨秋听完杨文光这么实在的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等两个人说完悄悄话，杨文光这才跟杨秋介绍起来此次前来的二位宗师。 这二人身份也很简单，一位来自锦吾卫，属于大隋朝廷圈养的高手， 一位来自大隋某个贵族门阀的门客，也算是朝廷的人， 杨秋对于他们的身份还是很喜欢的，若是这次齐正初派来的宗师高手，都来自江湖的话，还真不好指挥，毕竟这些江湖人遇到危险第一反应就是跑， 而出身朝廷则不同，他们基本上都是以朝廷命令为主， 有了这两位宗师高手和大隋的八万铁骑，杨秋摩拳擦掌的准备搞点事情出来， 大隋骑兵已经到了，风字营还有半天的路程就能赶到，等大军修整一日后，这场仗就算是彻底开幕。 至于前去截杀天庙神使的白鹤老人他们，杨秋并没有将他们的成败放在心上， 对方就算多来几个宗师境又如何，就神使的那点尿性，看到中原如此多的宗师高手，说不定跟糊弄西域百姓一样，搞点有噱头的动静，糊弄糊弄杂毛人应付公事。 拼命？神使们又没疯，跟中原宗师拼命有什么好处，说不定还会被记恨上， 白鹤老人他们去拦截神使的目的，最重要的还是不要让神使带来太多的信徒，若是炮灰太多，也是能累死精锐的。 总之一个目的，能打跑就打跑，打不跑就威胁，吓不住就拖，拖到杨秋这边完事， 等神使和西域信徒来了一看，正主都没了，到时候自己就会撤。 风字营终于也到了，拉着床弩的马车带起来的烟尘不比大隋铁骑逊色， 西奥多看着望远镜里的尘土，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心中全是疑问， 中原这到底是来了多少人？ 再这么支援下去，这仗还用打吗？ 第287章 过家家似的攻城 风字营和大隋骑兵是到了，但杨秋现在面临着一个尴尬的局面， 圣庭的军队为了等待神使，人家根本就不攻城，而凉城外安西铁骑为敌人准备的陷阱，如今了成了阻挡骑兵进攻的阻碍， 杨秋总不能再光明正大的把坑都给填上去吧，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逼对方攻城， 但是大家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办法让敌人主动进攻，于是杨秋心一横，让琉球儿和吕无带头，招呼士兵们骂街， 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有时候往往最有用，安西士兵在琉球儿的指挥下，开始齐声问候圣庭主帅的家人， 吕无担心对方听不懂，还教了众人两句蹩脚的英文， 于是在妈，娘，爹的词汇中，又夹杂了一些法克尤和碧池这种驴唇不对马嘴的东西， 跟杨秋和吕无预测的不一样，西奥多虽然大部分确实没听懂，但少部分还是能够懂的，主要是这些东方人骂人的词组合在一起，让他耳朵里的翻译器翻译出来这些骂人的话有些乱七八糟的， 明明是想和他母亲发生一些超友谊的事情，但经过没有网络的翻译器翻译，就成了安西士兵想要问候西奥多的老妈， 这对一个西方人来说，是对方友善的表现。 听着远处传来的叫骂声，西奥多皱着眉头看向身边的西域将领问道： “对方为什么一直在问候我的母亲？” 西域将领听完这话都懵了，还以为对方给他耳朵里塞的东西出了问题，对方是在问候你的母亲啊，只不过问候方式不同而已， “那个，可能对方是被公爵大人和神勇的圣庭将士们给折服，所以才会问候公爵大人的母亲。” 西奥多看着西域将领的表情，能够感觉出来，这人是在胡说八道， 于是西奥多直接让他摘下翻译耳机，找了一个明显脑子不怎么好使的西域士兵，这士兵的回答，差点让西奥多丢了绅士风范，砍了这傻子。 这傻子生怕西奥多听不懂，还不停的用手势配合，给西奥多演示安西士兵对他母亲亲切友好的访问到底是什么。 人这种生物，骨子里就有犯贱的性子， 明明知道对方是在骂自己，西奥多只要把耳麦一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得了，但听着对方毫不停歇的连番叫骂，西奥多总会忍不住想要听听对方在说什么。 经过一天一夜的折磨之后，西奥多终于忍不住下令攻城， 但这次圣庭的军队还是没有出手，依旧是来自西域的炮灰们， 西域炮灰们第一次攻城不知道守城的是东方士兵，若是知道他们肯定不敢冲的这么猛，虽然有圣庭在后面威胁，西域的士兵这次都在拖拖拉拉的不愿意走上战场， 最终还是杀鸡儆猴起了作用，三百个不愿意上战场的西域士兵被扫射而亡，面对这种局面西域士兵最终还是选择跟稍微正常的东方士兵一战， 五万人的军队，分成了四个方队，开始梯次朝着凉城前进。 杨秋他们在听到敌人阵营中枪响的那一刻，就知道敌人要攻城了， 骂娘的士兵终于能够停下冒烟的嗓子，等待着杨秋的进攻命令，风字营更是劲弩上弦，准备让敌人尝尝箭雨洗地的滋味， 但杨秋一没有让铁骑做准备，二没有给风字营下达任何命令。 圣庭的主帅对中原对安西了解并不多，有限的情报早就过时了几百年，新情报都是朱泓烨商队带去的夸张过无数倍的吹嘘，西奥多自然不会信， 所以现在圣庭并不知道中原一方的军队配置，只要圣庭的大军未动，杨秋的风字营绝不会动，而现在凉城外的战场不适合铁骑冲锋， 等敌人用尸体把陷阱填满以后，才是安西铁骑发威的时候。 趴在门缝远远的看了一眼西域兵松松垮垮的军阵，杨秋下令，打的艰难一点，要让圣庭的人觉得，咱们就算比西域兵强，也不会强到哪里去， 等在圣庭的军队心中种下种子，到时候两军正面交锋，安西给他们造成的震撼才会无限扩大。 杨秋回到主帅厅后将杨文光叫来打开地图道： “我需要你们去做一件事。” “您吩咐。” “姑墨占据了中原通往西域的最主要通道，但是两侧山脉丘陵众多，并不适合大规模骑兵扰后， 所以我需要大隋的骑兵从姑墨的北边插到敌人的身后，也就说，你们需要穿过八十里的沙漠地带，这对八万大军来说是个不小的考验。” 杨文光看着地图毫不犹豫道： “区区八十里而已，北原的十万铁骑能够从东到西横穿整个沙漠，我们大隋的骑兵也不是吃素的。” “好，两位宗师高手需要留下，敌人的一百火枪队需要宗师高手压阵，不然对普通士兵来说，将会是一场灾难。” “没问题。” 杨文光说完这话后，突然犹豫道： “这个，有没有向导之类的，毕竟我们是第一次穿行沙漠，就算有地图也容易出现变故。” 杨秋笑了笑道： “放心，这个问题我早就考虑到了，姑墨会派遣熟悉沙漠的人随着你们一同前行。” “恩，那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等敌人大军开始攻城，你们即刻出发， 这个时候调动大军，敌人会认为咱们在布防。” “明白了。” 凉城城头的反抗让西域士兵大喜过望，这次攻城和刚来凉城时的难度完全不同，直到西域大军的第一梯队攻到城下， 战损还不到千人，西域兵甚至在心中暗想：中原人难道撤了。 这么美好的想法在他们架好梯子，攻上城头的时候破灭了，凉城城头密密麻麻的安西士兵等待着这群羔羊跳进他们架好的火炉。 西奥多看着不断涌入城头的西域士兵，更是大惑不解，太容易了，容易到诡异， 虽然不停有西域兵爬上城头，但城头上的动静并不怎么激烈，而且某些刚刚露头的西域兵看了一眼城墙上的情形后，拼了命的往下退，搞得下面的西域士兵不上不下，接着他们就看到两个安西士兵伸出半个身子，将那个想要退下去的西域兵给拽了上去。 第288章 戏不是这么演的 还趴在梯子上的西域士兵懵了，这尼玛什么操作，明明伸出长枪就能将他们干掉，这中原的士兵为何还要将人拉上去？ 但下面不停的有西域兵往上爬，看到这一幕的士兵被人顶着屁股就上了城墙，然后就看到几十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到这个时候西域兵脑袋还没转过来，不是说中原人应该撤了吗，这咋攻上来那么多兄弟，满城墙还都是中原人。 面对凉城这么诡异的情况，在损失了一个进攻方阵的战损之后，西奥多终于下了撤军的命令，这个时候安西士兵才从城墙上冒出头，稀稀拉拉的朝着撤退的西域兵放箭。 等敌人彻底退走，接手防守城墙任务的丁兴平还兴奋的跑去杨秋面前邀功， “大将军咋样，老子戏演的不错吧。” 杨秋恨铁不成钢的连踹了丁兴平好几脚，撒完气才骂道： “你自己瞅瞅你演的什么玩意，老子是让你们装的稍微弱那么一点，让敌人看不清咱们防守的虚实， 你看看你跟城墙上的那群傻子都干的啥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城头闹鬼了。” 丁兴平委屈的揉着屁股道： “那咋演嘛，就西域这群小崽子，要是不让这干，他们连凉城城墙都爬不上来。” “你还犟嘴，我让你犟嘴。” 杨秋被丁兴平气的又是连连踹了他几脚，然后叉着腰对下面的将领说道： “谁他娘的演戏好，举个手给老子看看。” 但是下面的将领都跟装看不到一样将头扭了过去，他们打了半辈子的仗，让他们拼命杀敌可以，让他们战死沙场也可以， 让他们在战场上装怂，还得装出花来，这不是为难这群糟汉子。 等到杨秋刚要开口骂娘的时候，琉球儿举手道： “大将军，我想试试。” 杨秋看着琉球儿认真的表情问道： “你小子会演戏？” 琉球儿干脆摇头： “不会。” 杨秋一愣，骂道： “那你试个蛋，滚滚滚。” 琉球儿闻言毫不退缩的说道： “虽然我不会演戏，但我能打硬仗。” 琉球儿的这句话刚一出口，在座的将领眼睛纷纷亮了起来，然后争先恐后的说道： “大将军，我可以。” “放你娘的屁，大将军，你别信他的，俺行。” “都靠边，这活老子干了。” 说出这句话的琉球儿很快被这群老将给挤到了一边，让这群老家伙演戏也许演不好，但是打硬仗绝对都是一把好手， 敌人不是要攻城嘛，自古攻城战，都是攻城方兵力要大于守军数倍，十则围之，五则攻之， 而现在的情况是，安西的兵力远远的超出了敌人， 敌人到现在还不知道，所以才会派西域兵不停的试探性进攻。 只要根据敌人的进攻人数，减少守城将士的人数，那么自然就能够呈现出守城的艰难， 敌人派一万人攻城，安西完全可以只留两千人守城，若是觉得敌人太弱，一千人也可以， 无非就是安西一方会出现不小的战损，但如果能够骗到圣庭军队进攻，这些战损完全在安西的承受范围之内， 毕竟等圣庭开始攻城，安西守军的战损比肯定会高的吓人。 西奥多自然也没闲着，他连续问了很多参与攻城的西域兵，无一例外都没搞清楚凉城城头上到底什么情况，凡是看清楚城头情况的，现在基本上都回到了天庙的怀抱。 而双方攻城战刚刚消停下来，凉城的安西士兵又开始了。 还是那老一套的中原问候语夹杂法克尤，西奥多摘掉耳麦，咬着牙下令， 明日继续攻城，就算这些西域兵全部死光，他也要搞清楚中原人在凉城的布防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二日一早，双方的攻守战术都出现了转变，凉城一方的守将换成了琉球儿， 而圣庭一方共三个方阵，其中两个方阵并不是进攻城墙，而是带着家伙事准备平掉安西之前布下的陷阱， 虽说前两次攻城，西域士兵趟掉了不少陷阱， 西奥多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命令西域兵趁着双方交战并不激烈的时候搞定这些陷阱， 毕竟这玩意对重甲兵和重骑兵威胁太大，陷进去想要上来就难了。 琉球儿察觉到敌人的意图后，很快将这个消息派人告诉了杨秋，而杨秋给的答复很简单，不用去管他们， 圣庭军队怕这些陷阱，安西铁骑同样怕， 如今敌人是带着西域兵来的，这些陷阱存在的意义对于安西铁骑来说更难受， 反正凉城城墙下还有数千斤炸药，这些东西足够了。 这次的攻城战就显得有些激烈的多，西域兵在付出不小的代价后，终于冲上了凉城的城头，西奥多也在望远镜中看到城头的争夺战， 这个变化让西奥多越来越看不懂东方人到底再搞什么，昨天还毫无动静的凉城城头，今日却热闹非凡， “下令，让西域人继续组织兵力进攻，不要停下来。” 西奥多的选择无疑是明智的，无论敌人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只要他们不停的派兵进攻，凭借凉城城头这些士兵肯定是守不住的， 而安西这一方，发现西域兵在遭受重创后不仅没有撤退，还不停的往前增兵，于是也开始了添油战术， 凉城城头一直都保持在两千人，只有数次敌人冲上来的太多，琉球儿下令补了千人，才将敌人打退。 这种添油战术对双方的战损无疑是巨大的，西域士兵不停地推动着攻城锤，撞击凉城的城门，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 杨秋把大隋的两位宗师派去守城门了，先不说两位宗师委不委屈，西域的士兵是真的委屈啊，攻城锤都他娘的撞断了一根，这城门就跟铁铸的一样纹丝不动。 从早上开始攻城，一直到夜里圣庭鸣金收兵， 西域在凉城留下了上万具尸体，而安西一方更是高达一千余人， 若是正常守城，安西的战损绝不会这么大，可惜杨秋需要用这些士兵的命来告诉敌人，凉城随时可破， 只要圣庭加入这场战斗，中原守军这样的表现，绝对挡不住他们。 第289章 备战 正当凉城攻城战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远在西域的神使，在无数信徒的簇拥下走出了天庙， 而信徒们的数字随着神使出行越聚越多，白鹤老人他们选择了最不容易埋伏的宽阔地带， 无论敌人的偷袭方式是什么，在这种不易埋伏的地方总会让人容易放松警惕， 另一个原因则是，白鹤老人他们也怕，万一这次来请神使的人中有圣庭的狙击手， 在这种地方，凭借白鹤老人他们的本事，自然一眼就能发现， 而他们商议的结果无非就是，神使杀不杀不重要，本来就是添数的， 他们要保证一击灭掉圣庭派来的人，万一里面有狙击手，血赚。 等圣庭的人一死，神使那边就好商量了。 “老前辈可能感知出，天庙来了几个人？” 顾剑升和方回一左一右的站在白鹤老人身边，顾剑升笑吟吟的问道。 白鹤老人闭上眼睛感知了一下道： “天庙还真是小家子气，就派了一个人。” “那怎么着，现在动手？” 面对顾剑升的话，白鹤老人想了一下道： “放他们过去，方回你留在这，看看后面是不是还跟着尾巴，半个时辰后，若是没有人出现，咱们再动手，反正只有一个宗师境，在哪动手都一样。” 方回虽然不理解白鹤老人的小心谨慎，但也没有拒绝，待三人商议好后， 白鹤老人和顾剑升远远的跟上了神使的队伍。 独自坐在一棵歪脖子树上的方回，默默的算着时间，原本他不认为会有人出现，但仅仅过了一刻钟，一支七个人的队伍就出现在了方回的视野中， 无论从服饰还是手中的武器，方回很快确认，这支七人小队应该属于圣庭火枪队， 对方明显在远远的吊着天庙的神使，他们也怕中途出现意外，所以才会跟在神使的后面， 而且方回从这些人中看到一人手里的武器，要比其他人更长，狙击手这三个字瞬间出现在方回的脑海中， 如果不是白鹤老人小心谨慎，他们刚才直接出手，说不定真的会被这支远远的吊在神使后面的狙击手给干掉一个。 白鹤老人离去前没有交待如果出现敌人，方回应该怎么做， 其实最好的做法，就是方回突然袭击，一剑将其全部斩灭， 想到这里的方回从树枝上站直身子，凝视着正缓缓远去的敌人，还没等他将手放在剑柄上，方回的动作微微一顿。 在七人小队的身后，又出现了两人，其中一人同样揣着一把狙击枪， 凭借方回对现代武器的了解，自然认不出七人小队中的武器其实不是狙击枪，这二人手中的才是。 方回在看到这二人后，从原本想要一剑斩敌的想法，变成了偷偷摸摸的将其干掉， 只要方回速度够快，然后贴近两人，手起剑落不会惊动前面的敌人， 到时候方回再一剑将其灭之，等这边的动静被白鹤老人察觉，他们自然知道圣庭的人跟在后面，到时候白鹤老人和顾剑升再好言相劝，把神使给劝回去， 至此大功告成。 方回的想法很不错，但他低估了敌人敏锐的嗅觉，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还没等方回先出手， 那名狙击手就用极快的速度，半蹲转身架枪瞬间对着方回搂动扳机， 敌人的速度很快，正常人绝对反应不过来，但他面对的是方回，宗师高手中的高手，在这名狙击手下蹲的一瞬间，方回就直接冲天而起，朝着他们两人直扑而去。 一声狙击枪的轰鸣和一道清脆的剑啸同时响起，方回稳稳的落在两人身后，而那名狙击手和他的副手观察员，身子直接断成了两半， 直到临死前，这名狙击手还不可思议的看着身上整齐断开的防弹衣，他不明白古代的剑为什么能够破开防弹衣。 从方回动手的那一刻，前方所有人都听到了那声枪响和剑鸣， 神使停在了原地，白鹤老人和顾剑升则皱起了眉头，因为方回在出剑后，还激荡着身上的气息，也就说敌人不止一波，还有敌人。 “我去看看？” 顾剑升询问道。 白鹤老人摇头无所谓的说道： “无妨，别以为这小子没有摸到门，就不够强， 既然他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出剑，那么他就有自信敌人对他造不成威胁， 不用担忧他，该咱们干活了。” 方回收剑后没有着急对正在拼命往回赶的圣庭小队出手，而是捡起地上的狙击枪观察了起来，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将狙击枪往自己身上一背，方回直接拔剑冲着敌人赶来的方向挥出， 一道巨大的剑芒贴着地面横扫而出，七人小队只是眼前一花，然后整整齐齐的半边身子同时滑落。 他们一百人聚集在一起，密集的火力网可以打一万古代士兵，若是地形好，粮草充足，甚至能顶住十万大军的进攻， 但他们只有七个人，面对的也只是一名古修，还没等他们确认目标，敌人匪夷所思的攻击就已经到了眼前， 这次没有挡在他们面前的铁甲重步，凭借身上的防弹衣自然挡不住方回的剑气，若是这些人身前有铁甲兵，阻挡方回的剑气， 等士兵发现目标开枪后，方回想杀他们就得拿命来换。 三人在西域境内阻挡神使步伐时，凉城的攻城战终于进入了白热化，短短数天的时间里，西域已经在凉城下留下了三万具尸体， 这次西域大军总共才十万人，已经死去了三分之一，任凭西奥多如何怒斥，这些西域士兵都不愿意再攻城， 而且西奥多能够看出来，若是再逼这些西域人，说不定他们会想试试，干掉圣庭军队容易还是攻下城池容易。 再加上这几日凉城给西奥多的感觉，随时都有可能被攻破，在权衡了半日后， 西奥多终于下令，大军修整一日， 圣庭军队主攻，西域士兵协同， 杨秋趴在门缝中看着终于调动起来的圣庭军营，兴奋的对着将领们大喊道： “备战，备战，都他娘的给老子打起精神， 等到战鼓一响，老子要让这群杂毛知道，什么叫打仗，” 第290章 别问，我也不清楚 风字营的弩阵被紧急调进了城内，他们要依托有利地形，给圣庭的军队好好的上一课， 当圣庭的大军和西域士兵朝着凉城开拔的时候，连平时对什么事都不上心的音离都感叹道： “杂毛人真不要脸。” 云梯，冲车，投石车这种攻城武器，相继出现， 杂毛人之前害怕西域的士兵会浪费掉这些攻城武器，居然单纯的让西域人拿人命去攻城，若是早早的拿出这些攻城武器，西域和安西的战损比绝不会这么大。 “传令，风字营弩车后撤八十步，长弓手上城墙，踏弩手原地找民房躲避敌人的投石车攻击，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暴露在街道上。” 凉城城墙上现在竖立着一面面铁盾，这些盾牌是大隋骑兵和风字营带来的，为得就是阻挡敌人火枪队的进攻，有这些盾牌在，城墙上的调动最起码不用担心敌人火枪队的突然进攻， 一队队背着箭袋的风字营士兵跑上城墙，交替占据一个适合放箭的城垛，将背后的箭袋放在脚边，然后半蹲着等待敌人的进攻。 安西铁骑开始给战马们喂食精粮，这个时候不宜给战马喂食太多，只需要保持足够的体力即可。 凉城从昨日就已经开始布防，随着敌人的进攻方式，现在也只是进行一些小小的调整， 敌人虽然出现了大型攻城器械，但真正对城墙产生威胁的还是云梯， 对方投石车数量并不多，也只有四架而已，能够对安西士兵产生的威胁很小，主要风字营的弩车不被巨石砸到，就这么几台完全不用放在眼里。 而云梯则不同，云梯上的敌人如果是狙击手或者火枪队，那么对凉城城头的威胁自然不言而喻， 所以安西一方的首要任务就是毁掉敌人的云梯，但要毁掉云梯同样不容易， 大隋的两位宗师高手皆不是速度见长，而且攻击手段也不如剑修那么远，两个人还没等冲到云梯下面八成就得被狙死。 现在只能期盼到时候风字营的攻城弩可以穿破云梯的护板，将上面的人给干掉。 随着敌人的军阵越靠越近，城头临时守将丁兴平终于下令。 “放箭。” 被铁盾包裹起来的凉城城头瞬间露出了缝隙，箭雨冲天而起的呼啸声和敌人云梯上的枪声同时响起， 还没等箭支落地，凉城城头最少有数十名风字营士兵被扫射而亡， 丁兴平急忙下令并拢铁盾，透过缝隙往城下看去，风字营的弓箭落在敌人重甲兵的身上叮叮当当的如同挠痒痒，除了几个倒霉的西域兵被射死， 这次互相对射，安西惨败。 “下令，下令，让后面的弩车动起来，他娘的，干不掉对方的云梯，咱们就只有挨揍的份。” 丁兴平对着身边的传令官大声咆哮道， 三百步，当敌人接近这个距离后，凉城城头的士兵终于听到那熟悉的风起声， 大腿粗的破城弩箭从城墙后呼啸而起，一支破城弩箭从云梯旁疾驰而过，带着惯性狠狠的扎在了一名重甲兵的身上， 从出征以来，从未破防过的重甲兵身上如同穿了一层纸片，破城弩与铁甲接触后产生的吱呀声让附近的士兵都头皮发麻， 这名倒霉的重甲兵连人带甲被死死的钉在了地上，然后一个两个三个，风字营的破城弩带来的震撼终于让圣庭的人陆续出现了战损， 西奥多透过望远镜看着这一幕，下令道： “下令，让投石车砸开敌人城墙上的王八壳，大军全速前进，进入攻击死角，敌人这样的进攻就产生不了威胁。” 随着转轮的滚动，投石车绷紧发条，然后在两名投石手的大喝中，巨石冲天而起， 丁兴平看着巨石咆哮道： “宗师高手呢。” ‘嘭’ 丁兴平话音还未落下，一块巨石已经在他们头顶解体，化成无数的碎片噼里啪啦的砸在铁盾上， 宗师出手了，但他们也只挡住了两块巨石， 剩下的两块巨石狠狠的砸入城墙上，然后带着十几个倒霉的安西士兵撞破凉城的城垛滚入内城， 因为地形限制的原因，风字营的弩车够不到敌人的投石车，若是想要够到敌人的投石车，风字营就必须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中， 到时候弩阵肯定会成为敌人首要攻击目标，这跟杨秋的战略部署不符， 所以弩阵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压制云梯上的敌人，破城弩的第一次进攻没有干掉任何一个云梯，所以现在凉城守军只能看着敌人冲过杀伤敌人最好的距离， 随着一架架梯子被搭上城墙，西域兵一马当先的开始往上爬，不是他们突然想透了，而是圣庭的重甲兵就这么看着他们，不冲现在就得死。 而且凭借重甲兵身上的战甲，这看起来不怎么牢固的梯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撑住他们。 吕无和杨秋趴在门缝上观察敌人的动静，这次敌人居然没有带攻城锤，所以杨秋和吕无的第一反应就是敌人八成要直接把门炸开。 事实跟两人预测的也一样，十几个重甲兵掩护着一名奇装异服的杂毛人冲向城门，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开始鼓捣， 吕无半蹲着身子脑袋放在杨秋的脑袋下，看着敌人手里的东西咽了口唾沫道： “你别问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具体啥玩意，你只知道这玩意是炸弹，而且威力绝对能够炸开城门就行。” 吕无说完这些话后，扭头就跑， 杨秋看着不仗义的吕无，也转过身对着一身劲装手持长枪的音离说道： “看你了，干死他们。” 音离点头没有说话，而是对准备开门的士兵们点了点头， 随着吱呀一声，凉城城门缓缓打开一道足够容纳一人进入的缝隙， 刚刚冲到门前的圣庭士兵懵了，这城门咋还打开了，对方降了？ 回应他们的是一道耀眼的白光，音离手中的长枪携带雷霆之威，从门内呼啸而出，然后穿过四个铁甲兵后，将那名圣庭士兵绞成了血沫。 第291章 rpg 长枪带起的恐怖气息，没有触动圣庭士兵手里的炸药， 还幸存的铁甲兵惊恐的想要退出城门，但音离似乎不打算放过他们，长枪用极快的速度在剩余的铁甲兵身上拍击而过， 一只玉手抓住还未落地的炸药包，缩回城门之内， “嘭” 子弹在距离音离脚面两寸的地方留下一个弹孔，音离的位置不多不好正好是云梯上敌人的视野盲区， 他们开始疯狂的扣动扳机，想要掩护铁甲兵离开城门， 但很快他们发现，那些铁甲兵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毫无反应，他们死了， 在音离的长枪从他们铁甲上划过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成了一摊肉泥，这些肉泥沉到铁甲的下半身，让铁甲重心下沉，屹立不倒， 外人猛然看去，会以为里面的人还活着。 音离回到了门内，随着大门紧紧关闭后，杨秋小跑着想要看看音离手里的炸药， 但是杨秋突然回头看着身后筹措不前的吕无，停下脚步问道： “你干什么？” 吕无伸着脖子喊道： “王妃，你看看那玩意上面有数字吗？” 音离听到这话后，好奇的翻转手里的炸药包，然后看到在炸药包上面有一组奇形怪状的红色字体，还不停的跳动着， 凭借音离的耳力，在这种嘈杂的战场上忽略了那微弱的滴滴声。 “确实有，而且一直在变化，还有滴滴声。” 音离边说边上前，准备递给吕无让他瞧瞧，谁知道吕无听到这话后，大叫一声扭头就跑，而且边跑边喊： “那是定时的，快丢了它，再不丢就炸了。” 杨秋听到这话后，汗毛直立，回头破口大骂： “吕无，我曹尼玛，等打完这仗，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音离听到吕无的话后，第一反应就是回身冲到城门口，直接单手拉开大门，然后对着远处的一个云梯，将手里的炸药包狠狠的丢了出去。 但音离也因此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中，枪声和爆炸声同时响起。 看着音离踉踉跄跄后退的步伐，杨秋知道她中枪了，怒吼一声上前拖着音离就往后退，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等此战结束他一定要活剐了吕无。 西奥多看着望远镜中轰然倒塌的云梯，愤怒的对着手下说道： “让卡尔他们上去，给我轰开城门。” 从开战至今，圣庭的军队已经损失了数百铁甲兵，和好几个特种兵，甚至还有一名狙击手，这绝不是西奥多想要看到的战果， 他不准备再跟敌人藏拙了，西域兵已经爬上了城墙，凉城守军既要阻挡西域兵还要举着大盾防着云梯上的步枪，城头优势在圣庭一方， 而铁甲兵不适合爬城墙，所以打开城门才是最好的办法， 随着军令下达，铁甲兵们开始向凉城城门两侧汇集。 门洞内，杨秋惊慌的在音离身上找着伤口，直到音离一把握住他的手掌，微笑开口道： “很疼，但是没受伤。” 然后音离举起另一只手，将一枚挤扁的子弹展现在杨秋面前， “只要能够提前做好准备，敌人的普通火枪应该打不穿宗师境的防御，所以咱们还是只要提防狙击手，那么敌人这些火枪手就不是问题了。” 杨秋松了口气道： “不可大意，一枚子弹打不穿，不代表一百枚打不穿，就像你说的没受伤却疼，还是小心为上。” “明白了。” 杨秋刚刚将音离从地上搀起，吕无就屁颠屁颠的跑了回来，而且说道： “王爷，城墙上回报说，敌人的铁甲兵突然向城门聚集，他们怀疑敌人要强行破门。” “知道了，传令，把弩车前移，给我顶在城门前，让安西铁骑做好准备，若是敌人破开城门，就给我奔袭敌人的主营，没了铁甲兵的保护，我看看这些龟缩不出的火枪手能不能挡住铁骑的进攻。” 杨秋刚刚跟传令兵说完这些话，正伸着脑袋趴在门缝上观察敌人动静的吕无突然大喊道： “rpg” 看着吕无扭头就跑的表现，杨秋知道敌人肯定又掏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这次杨秋自然不能放过吕无，一把将想要逃跑的吕无抓住，杨秋皱眉道： “什么玩意？” 吕无满头大汗的说道： “火箭筒，你也可以理解为扛在肩膀上的火炮，但是比火炮威力更大，更方便， 多来几发，就这城门根本挡不住。” 杨秋皱眉道： “比你说的那个反什么材狙击枪更猛？” “大哥，不一样，那玩意一次打一个，这玩意一炸炸一群，赶紧走吧，待会别被波及了。” 当杨秋和音离他们走出城洞后，风字营的弩车已经缓缓向前，准备在城门前布防， 但吕无直接开口道： “我不建议在这地方布防，敌人的火箭筒甚至不需要瞄准，直接一炸一群。” 但是吕无的话音还未落下，两道剑鸣从远处冲天而起，还没等杨秋搞清楚怎么回事，敌人鸣金收兵的号角突然响起， 这个时候杨秋才偷偷摸摸的爬上城墙透过缝隙向外看去，原本剩余的三架云梯已经崩塌，两道巨大的剑痕贯穿半个战场， 死在凉城守军手里的重甲兵，还不如这两剑来的战损高。 从云梯轰然倒塌的一瞬间，两道狙击枪的响声同时响起， 杨秋知道方回和顾剑升他们回来了，但这么高调的返回让杨秋惊诧不已， 在狙击枪声落下后，圣庭军营突然响起密集的枪声， 杨秋起身担忧的看向敌人军营，老谷动手了，也就说刚才那两声枪响，最起码有一个来自敌人军营， 单对单敌人绝不是老谷的对手，但面对敌人如此密集的火力，老谷能不能顶住还真是个未知数， 而且在枪声响起后，方回和顾剑升也没了动静，总不能这两位宗师也被干掉了？ 敌人阵营中的枪声来的快，去的也快，甚至没有给杨秋联想的时间，若是枪声一直持续，还能让人联想一下老谷英勇奋战的场景， 但从枪声响起到枪声落下，只持续了三息的时间， 短短的三息，要么老谷成了筛子，要么直接摆脱了敌人。 第292章 转换战场 接着远处的山坡上，突然传来巨大的波动，两位大隋的宗山高手皱眉道： “有宗师在交手而且不止一个。” 杨秋有些诧异，凭借白鹤老人他们的手段，不应该和神使他们打到现在还未分出胜负， 而且两人还有余力在交手中出了两剑，这就更加不可思议了。 敌人的撤退更是莫名其妙，若是他们手中的火箭筒真的如吕无所说，威力巨大， 现在城门应该已经被破开了，这突然而来的变故让杨秋这种战场老油条都摸不清头绪。 西奥多跟杨秋差不多，同样被现在混乱的局势给搞的不清不楚， 就在刚刚，天庙派来的使者通知西奥多，神使在路上遭遇中原高手的埋伏， 圣庭的人全军覆没，神使跟对方大战三百个回合不分胜负， 而且据可靠消息，有一支八万人的骑兵，正在绕行姑墨，准备堵圣庭的后路， 西奥多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撤退，若是普通的攻城战，西奥多自然无惧， 但对方的古修士明显有些超出预计，若是特种小队进入城池，很有可能被对方的古修各个击破， 面对古代大军这种人海战术，步枪的优势应该在平原或者占据高地才能彻底发挥出来， 所以西奥多选择撤退，他准备将敌人引出城池，然后将其歼灭在城外。 圣庭的军队不光放弃了攻城，而且开始撤退， 看着这一幕的杨秋虽然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下令全军整备，准备追击。 西奥多想要在野外歼灭中原的大军，杨秋同样想和对方在野外决战， 风字营在城中的限制太多，完全发挥不了应有的实力，若是敌人进了城，风字营只能跟敌人短兵相接， 安西弩阵最大的特点就是攻城和平原作战，若是能够将敌人逼到一处孤山或者盆地，等安西大军将其一围，风字营的威力将会彻底展现出来， 杨秋和西奥多的想法几乎不谋而合，圣庭想要占据有利地势，安西想要把他们逼进孤地。 到时候就看是风字营的弩阵更强，还是来自千年后的现代武器更强。 随着圣庭大军的缓缓撤离，宗师们的交战也停歇了下来， 首先回来的是白鹤老人，经过他的解释杨秋才明白事情的原委。 当初方回干掉敌人去请神使的小队后，来自天庙的神使也很识趣，他们自然不想和中原交恶， 但如今圣庭势大，就算天庙想和中原交好，若是惹怒了圣庭，中原想要支援也鞭长莫及，尤其是现在圣庭的人死在了神使的面前， 若是中原一战将其歼灭还好，若是中原失败，哪怕双方不分胜负，圣庭肯定会回头找天庙的麻烦， 所以神使表示圣庭的军营他一定得去，最起码给圣庭一个态度，天庙是想帮助圣庭的，但是架不住中原高手太多，他也无能为力。 于是神使遣散信徒后，和白鹤老人他们跑到两军阵前装起了样子， 这神使小心眼也挺多，虽然糊弄圣庭的成分居多，但为了让对方信任，还是将信徒带来的消息告诉了西奥多，中原八万铁骑正在绕行。 之后顾剑升和方回去寻老谷，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你不是能够感知到宗师境的高手吗？” 杨秋皱着眉头问道。 白鹤老人摇了摇头开口道： “谷万通学了一门隐匿的手段，若是他不暴露气息，老夫也找不到他。” 说着白鹤老人犹豫了一下道： “你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谷万通虽然强，但和方回一样，体内的气是有限的，想要阻挡这么密集的进攻，难。” “难道他就不能跑？” 白鹤老人瞥了一眼自己骗自己的杨秋道： “跑，被敌人环绕，还要用内力阻挡进攻，怎么跑，而且你不也说过，敌人手里的武器可以攻击六百步外的人，谷万通和顾剑升他们不同，速度太慢了。” 在两人交谈时，方回和顾剑升回来了，当杨秋看到方回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方回浑身上下挂满了武器，活脱脱的一个武器库， 当吕无看到方回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嘴上喊着：牛逼。手直接抚摸上了方回身上的武器， “发了，发了，如果给方回和顾剑升他们一人配一把步枪，岂不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看着发神经的吕无，杨秋让方回将武器都丢到地上，还没等他开口，吕无抓住一把长枪道： “这玩意就是狙击枪。” 杨秋皱眉： “这就是能一枪干掉一个宗师的武器？” 吕无闻言摇头道： “不是，之前干掉宗师的武器应该是反器材狙击步枪，比这个威力大的多。” 杨秋来了兴趣，蹲下来问道： “所以说，敌人能够干掉宗师境的武器并不多。” “没错，之前咱们都被骗了，敌人是有狙击枪，威力巨大的反器材可能只有一两把，不过被混淆视听了而已。” 吕无小心翼翼的研究着步枪，然后退下弹夹看了一眼道： “卧槽，子弹呢？” 方回皱眉道： “什么子弹？” “就是这种匣子里有黄橙橙的子弹啊。” “哦，你说那个，当时我身上挂满了东西，就没拿。” “你踏马。。。。。。” 吕无将所有的枪械全都拆了一个遍，很悲催的发现，所有弹夹里都没有子弹，但这种懊恼的情绪还没持续太久， 吕无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敌人的子弹似乎无穷无尽，对方不可能扛着子弹库到处走，所以要么有金手指，要么有系统来解决这个问题， 想到这里的吕无，端起步枪，摸索着找到保险打开，然后对着空地搂动扳机，除了啪的一声外，他期盼的枪声没有响起。 吕无看着手里的武器开始思考敌人的子弹来自哪里，他们出任务不可能不将子弹压满，而且方回说过在别的弹夹里看到过子弹， 所以很有可能这玩意只能在这些穿越者手里用，到了他们手里就成了废铁， 想到这里吕无就来气，踏马的一百多人啊，人人都有金手指，就他没有，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出城打扫战场和侦查敌人动向的士兵很快回来回报道： “大将军，发现谷万通了。” -------------------------------------- 二阳了兄弟们，比一阳还难受，你们都小心点吧。 第293章 上安惊变 圣庭大军驻扎地三百丈外的一处巨石缝隙内，老谷千疮百孔的尸体死死的抱着一把狙击步枪半躺在石壁上，周边没有一丝血液的痕迹，似乎在他逃离的路上，身体内的鲜血已经随着那无数弹孔流淌殆尽。 杨秋看着这个跟了自己十几年的老家伙，突然有些伤感， 安西安稳了这么久，已经很久没有老兄弟死在他的面前了，原本他以为面对圣庭的军队，肯定会死很多人，包括杨秋自己，而像老谷这种宗师怎么都会死在他后面， 但没想到，第一个死的居然是他。 老谷是怎么顶着密集的枪火冲出来的，没人知道，但从他手里死抱着不松的狙击枪就能猜到老谷当时是怎么想的。 杨秋蹲在老谷的面前，帮他整理了一下褴褛的衣衫道： “安心的去吧，杜大元帅正在下面给老子酿酒，怎么能少得了下酒菜，那老家伙八成也不会做菜，你去帮帮他，备好酒菜等我。” 老谷的尸体被白鹤老人处理了一下，然后存放在辎重队的马车上，杨秋答应过他，若是有一天老谷死了，就将他的尸体丢进大海， 老谷说他在整个中原飘荡了半辈子，唯独没看过大海，所以想着死了之后能好好的看上一看。 吕无很快确认了老谷用命抢出来的狙击枪就是所谓的反器材狙击步枪，也是能够干掉宗师境的枪， 不过很可惜的是，这枪和其他的枪一样，有枪无弹，寡妇哀怨。 当然哀怨的不是寡妇，而是来自现代的吕无，没有一个男人会对枪不痴迷，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经过吕无的哀求，杨秋还是同意将这些武器交给吕无打理保管， 因为吕无说也许万一可能有机会造出子弹，至于真假只有他自己知道。 圣庭撤军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回了中原，三方势力的反应各不相同，北原重新集结大军准备西进事宜， 安西境内的军队突然频繁的调动，似乎有什么大动作， 而伴随着安西境内的异动，大隋的动作也浮出了水面，三十万大军从，中，牧，渤，南四州向着胤州集结意图不明。 大隋一方给的解释他们准备重新迁移百姓，建设胤州。 但这个时候傻子都能看出来，安西的二十万铁骑和风字营全都在西域征战， 若是打输了，大隋的第一反应肯定要考虑跟安西的合作更加紧密，但万一安西打赢了，没有外患的中原总归是要大一统的， 还有什么时候能比现在的机会更好？ 安西主力全都不在境内，如今只有十万常备军和各地的守备军，若是大隋现在对安西发动进攻，远在西域的杨秋肯定鞭长莫及， 等他率领大军回来的时候，说不定安西已经被大隋给拿下， 连老家都丢了的杨秋自然不会再被齐正初放在眼里，所以集结在胤州的三十万大军想要干什么一目了然。 不过齐正初的动作似乎有些着急了，现在西域战事胜负还不明了，大隋就在后方搞事完全不是他的风格， 无论是王老二还是杨秋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是齐正初吃错药了。 就算齐正初不考虑留在西域的大隋骑兵，总得考虑杨秋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凭借齐正初的城府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所以很有可能是大隋朝廷内部出了问题，王老二很快调动安西秘卫开始探查到底出了什么状况，甚至不惜暴露了安插在大隋朝廷多年的暗子， 一无所获，面对这个结果安西秘卫和王老二都头疼不已， 只要有一丝丝的异常，安西秘卫都有自信抽丝剥茧的将其挖掘出来，但是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出问题的很有可能是齐正初本人。 远在西域紧随圣庭大军步伐的杨秋下令大军延缓追击，在没有搞清楚齐正初到底想干什么之前，这场仗绝不能这么快的出现结果。 “大将军，你说会不会是齐弘昼那老皇帝看不惯他儿子抢了自己的权，老子一生气把儿子的权给免了，然后才干出这么混账的事， 如果说这是齐弘昼干出的荒唐事，也能说的过去。” 丁兴平的分析让在场所有带脑子的人都不愿意跟他产生任何交流，杨秋无语的看着这位除了打仗以外，脑子都不一定比齐弘昼好使的老兄弟说道： “你踏马自己也说了，齐弘昼是个什么成色大家都清楚，只要齐正初想，齐弘昼当场就能扒下龙袍给齐正初披上， 就算齐弘昼要想操权，也得看大隋内阁的那些阁老们理不理他。” 丁兴平缩了缩肩膀将脑袋一埋趴在桌子上不再说话，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大隋的事情没个清楚的交代，安西的大军只能陷入不进不退的尴尬境地，要么现在干脆撤军回安西，看看大隋到底想要干什么， 要么直接追上去，干掉这支圣庭的军队，凭借安西现在留守的军队，说不定能够撑到他们赶回去。 无论哪种选择，大隋的八万铁骑都别想安稳的回到大隋，杨秋不会给大隋留下这么一支主力骑兵。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传令兵急匆匆的跑进大帐，将一封密信交给杨秋。 “报，大将军，安西急报。” 杨秋接过密报打开看了一眼震惊的直接起身，一旁的音离从发呆的杨秋手中接过密信，同样皱起了眉头， 没等好奇的众人发问，音离一字一句道： “齐正初弑君杀父，登基称帝。”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麻了，什么狗屁剧情？齐正初弑君杀父？杨秋刚刚才说过只要齐正初想，齐弘昼巴不得把皇位让给这个儿子， 这得是犯了多大的病，齐正初才会想着干掉他老子上位。 这份安西秘卫送来的紧急情报自然跟大隋朝廷通告天下的不同，大隋朝廷发布消息是，先帝是为国为民殚精竭虑，因此久病成疾，猝死驾崩。 然安西秘卫绝不会空口白牙的给杨秋这么一份离谱的情报，这里面肯定是有大问题。 第294章 安西铁骑来了 在齐弘昼驾崩的第三天，齐正初就披着龙袍坐上了皇位，年号天奉。 杨秋被大帐内的嘈杂声惊醒，就在刚才他发呆的这段时间，一个念头蹦出了他的脑海，环顾了一下四周之后， 杨秋将目光看向白鹤老人和方回他们几个对这些事情毫不关心的人， “顾剑升，我需要你去趟上安城，当面询问齐正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剑升闻言一愣，点头道： “有没有需要我带的话。” 杨秋将目光看向众人，大家很识趣的直接起身离开大帐，只留下了音离白鹤老人他们， 但出乎意料的是，杨秋冷漠道： “你们也出去。” 最后一个离开营帐的音离回头看了一眼顾剑升和杨秋，有些好奇，顾剑升是什么时候加入的‘影’。 半刻钟后，顾剑升冲天而起，朝着东方疾驰而去。 白鹤老人饶有兴趣的看着音离说道： “小女娃，你怎么没想着偷听一下。” 音离微微一笑道： “听不听得对我来说都一样，倒是不知道老前辈有没有听一下。” 面对音离揶揄的话，白鹤老人呵呵一笑道： “老夫不感兴趣。”说完转身就走。 杨秋很快走出了大帐，对着丁兴平道： “大隋的骑兵到哪了？” “大将军，斥候昨天回报，大隋骑兵在三日前进入西域境内。” “给杨文光下令，不惜一切代价，阻敌后退，给安西大军留出时间追上敌人将其合围。” 丁兴平点头应是，然后犹豫道： “那是不是现在下令全军开拔？” “告诉将士们不要着急，慢慢跟上去，等圣庭和大隋骑兵接触到，再全军压上。” 众人听到这话后，眼中都露出了然的神情， 大隋的这八万铁骑没了，就算他们不被圣庭的军队击垮，杨秋也绝不会放任何一个人活着离开西域。 杨文光接到这个命令的时候第一反应这是个送死的活，但杨文光和大隋骑兵没得选择，从他们进入安西的那一刻起， 就代表着这八万骑兵能够跟大隋朝廷联络的方式只能通过安西，所以杨文光不会知道大隋发生了什么，更不会知道安西和大隋已经剑拔弩张。 大隋骑兵要穿过沙漠地带，必然需要轻装简行，只带了足够的淡水和口粮，所有准备抵御敌人火枪队进攻的铁盾和破坏敌人重甲阵的武器统统留在了凉城， 原本跟杨秋商议的是，大隋绕行其后，安西主攻，大隋偷袭，现在却变成了围歼战， 重点是他娘的主攻安西还没跟上，就他们这点装备绝对损失惨重。 杨文光考虑的半天，终于艰难的下令，全速前进阻挡敌人半日的时间， 安西铁骑只需半日就可追上圣庭大军，所以大隋骑兵阻挡敌人半日即可。 西域诸国的士兵乱糟糟的簇拥在整齐的圣庭军队周围疯狂撤退，再有一天的时间，他们就可以撤出姑墨的套口， 姑墨和西域的交界地点，如同一个葫芦，两地交界处被高坡紧紧的勒出一个狭窄的出口， 所谓的狭窄，也足够容纳数万大军同时通行，但若是两军交战，在这个地方，大隋可谓是退无可退， 圣庭一方还好，他们大部分都是步兵，但对于大隋来说，要么将敌人碾压而过，要么就成为敌人的刀下亡魂，套口的地形没有骑兵冲锋过后回转的余地， 所以杨文光的命令是，八万铁骑分成四个梯队，交替冲锋，不求击溃敌人，只求给后面的兄弟杀出一条路， 阻挡半日，扯尼玛的蛋，如果这是齐正初的命令，大隋铁骑绝对毫不犹豫的执行， 你踏马杨秋是谁，别说跟杨家有关系，就算真是杨剪的私生子，杨文光这个旁系子弟也不会为了这个不熟的亲戚丢了自己的命。 当西奥多看到早已等待在套口的大隋铁骑后，看着这个地形满意的笑了， 这种狭窄又平坦的地形，太适合现代士兵对这些封建蛮夷来一场屠杀盛宴了。 “传令，让西域人后移，提防背后的敌人偷袭，让小伙子们动起来吧，干掉眼前的敌人，然后占据这里，给后面的东方人好好的上一课，让他们知道冷兵器在现代武器面前的脆弱。” 圣庭的三万重甲兵开始组成阵列，虽然损失了十几个现代士兵，但八十多个手持自动步枪的特种兵，也足够横扫一切敌人， “大隋。” “威武。” 随着杨文光的一声号令，两万大隋铁骑咆哮着开始加速，他们知道自己可能会死，但只要他们冲的够快，运气够好，说不定还有希望能活， 一千步，九百步，八百步，大隋铁骑的速度越来越快，轰隆隆的马蹄声让大地都在颤抖， 但是在双方接近八百步的时候，死神的镰刀朝着大隋的骑兵挥舞而出，由子弹组成的光幕一片片收割着大隋骑兵的生命， 从敌人开枪到大隋骑兵崩溃只用了二十息的时间，不是后面的大隋骑兵们不想冲，而是倒在他们面前的尸体太多，阻挡了骑兵的冲刺， 短短的八百步，大隋铁骑在这片区域留下了数千具尸体，虽然在敌人照顾不到的两侧有很多大隋骑兵冲进了敌人的阵营， 但面对敌人的铁甲阵，这些大隋骑兵显得有些孤单，他们被敌人拉下战马然后乱刀砍死， 杨文光震惊欲裂的看着成片成片倒下的大隋将士，心中不断怒骂杨秋，怒骂齐正初，怒骂北原蛮子，不是说敌人的攻击距离只有六百步吗， 为何在八百步外，敌人就如同镰刀一样开始收割大隋将士的性命， 大隋骑兵们疯狂的拽动马绳想要撤出战场，但敌人手里的枪从未停止过，而且在铁甲兵的掩护下，不断的朝着大隋骑兵前进， 屠杀，一面倒的屠杀，若是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两万铁骑能够活下来半数都是幸事。 正当杨文光犹豫要不要抗命，下令全军撤退的时候， 套口一侧高坡上的大隋观旗手大吼道： “安西铁骑来了。” 第295章 永不停歇的内斗 这条消息从高坡快速的传到了杨文光和其他士兵的耳朵里。 这兴奋的吼声，让大隋骑兵和杨文光士气大振，安西铁骑来了，比预定的时间要快的多， 杨文光甚至懊恼自己为什么要误会杨秋，人家肯定也是担忧大隋损失惨重，才会派铁骑先行支援。 圣庭的军队自然也得到了西域的回报，后面的敌人追了上来，西奥多稍微的犹豫了一下，就是这么一犹豫，让大隋两万骑兵活着逃回去了半数。 但这个战损足够让任何人心惊胆裂，不到一刻钟，原本可以横行战场的骑兵，近万人被屠，若不是安西铁骑及时赶到，说不定大隋骑兵已经开始溃败而逃。 “风字营到了。” 随着观测手的另一声大吼通过士兵，传到杨文光和大隋骑兵耳朵后，所有人精神大振，他们没想到安西的风字营也赶了上来，这已经远远的超出了他们的期望。 随着安西军阵的大旗挥动，观测手对着下面传话的士兵喊道： “靖王命令，让咱们全军出击，不许后退，违令者按叛逃处置，安西铁骑会同时发起冲锋，风字营压阵。” 西奥多面对这个局面，最终选择激进的办法，所有的现代武器全都招呼在套口方向，分出一万重甲兵和西域士兵阻挡后面的敌人， 圣庭要用最快的速度占领套口，只有这样无论进攻防守他们都将立于不败之地。 待大隋铁骑整备好撤回来的骑兵后，来自安西的号角终于响起，杨文光看向高坡上的观旗手，等对方做出安西铁骑动起来的动作后。 杨文光抽出佩刀，大喊道： “全军出击。” 七万铁骑一窝蜂的从套口冲了出来，这次敌人甚至都没等大隋铁骑进入精准的射程，在敌人进入一千步的时候，就扣动了扳机， 陆陆续续的开始有战马和士兵栽倒在地，但密密麻麻的大隋骑兵还是一往无前的冲向了敌阵。 距离越来越近，但将士们和战马折损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七万铁骑就算再怎么努力保持分散，在这种地形上还是跟挤在一起没有什么区别， 敌人根本就不需要去瞄准，只需要对着铁骑开火，倒地的战马和士兵就会被身后的同伴战友踩成肉泥，这就是战争，残酷而又无情。 杨文光混在第四梯队里眉头越抬越高紧紧的皱成一个疙瘩，安西铁骑不是已经开始冲刺了吗，为何敌人的后军一点动静没有？ 杨文光往后看了一眼，观旗手拼命的向他们挥动着旗帜，但是漫天的尘土让杨文光看不真切， 西奥多比杨文光更早的弄清楚了安西铁骑的意图，他们在绕行战场，从两侧冲过圣庭的军队准备封锁套口。 有一说一，西奥多是有些不理解的，如果身后的这些安西骑兵配合套口的骑兵同时向他们发动进攻，说不定真的有赢得希望， 但敌人却放弃大好的优势，任由自己的盟友冲上来送死，属实让西奥多有些搞不懂。 大隋铁骑终于冲进了敌人的战阵，但铁王八组成的战阵，让大隋铁骑深陷泥潭，冲进去瞬间就会被限制行动，随着越来越多的铁骑冲进战阵， 后续的骑兵终于跟前面的骑兵撞在了一起，因此丧命的大隋铁骑比重甲兵造成的杀伤还多， 杨文光双眼布满了红血丝，到现在还未看到安西铁骑，他很想下令后撤，但一声熟悉的风声冲天而起， 风字营的弩阵，杨文光抬起头看着遮天蔽日的箭羽，吐出一口老血，仰天怒吼： “杨秋，你不得好死。” 西奥多有些震惊的看向空中的箭羽，太密集了，密集的有些让他这个现代的军事教官都有些震惊，为何之前从未见敌人用过这样的手段， 而第一次见到如此让人震惊的手段，却是敌人用在自己的同伴身上， 东方人还真是个奇怪的民族，明明有强敌威胁，但他们从不会放过任何内斗机会，哪怕国破家亡的时候，这些东方人还想着如何干掉自己的同胞，真是奇怪的生物。 杨文光不仅看到了漫天的箭羽，还有从两侧呼啸而过的安西铁骑，杨文光知道，他和大隋这八万铁骑，完了。 密集的箭羽落在了两军混战在一起的地方，甚至一度让整片区域陷入寂静之中，身穿铁甲的圣庭人是没搞清楚这箭羽是敌是友。 而大隋则是懵了，为何安西的箭在进行无差别的进攻，而且这种进攻对敌人造成的威胁并不大，而对于大隋铁骑的威胁则恐怖无比。 风字营没有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时间，第二轮箭羽再次来袭， 大隋铁骑彻底崩溃了，一个足够恐怖的圣庭已经让他们遭受重创，而原本盟友的安西弩阵也将矛头对准了他们，这仗打不了。 他们拼命的拉动缰绳想要掉转马头，但挤在一起的大隋铁骑，不仅没能逃脱弩阵的洗礼，还要面对圣庭的扫射，西奥多知道敌人在内斗的时候，很果断的下令帮助敌人一把。 无论东方人为何内斗，对于西奥多他们来说都是好事。 他们现在首要的目的是为了冲到套口，虽然身后的敌人又派了骑兵去封锁套口，但终将会和眼前的敌人一样，变成步枪下的亡魂。 杨秋站在一架弩车上观察着前方战场的变化，他的脚下是大隋的一位宗师， 这二位很强，废了白鹤老人他们好大的功夫才给制服，杨秋的要求很简单，若是大隋的八万铁骑死在这，他们两个回到大隋齐正初也不会相信他们， 所以杨秋给了他们两条路，要么归顺安西，要么死。 很明显来自锦吾卫的那位杨秋不信任，所以他死了，而剩下的这位只是某个权贵的客卿，在哪都是做客卿，安西是个很好的选择。 不过想要做安西的客卿，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杨秋手底下没几个宗师，而现在很多，所以这位是要投名状的。 敌人的火枪队威胁很大，狙击枪的威胁更大，杨秋不敢保证敌人手里还有没有狙击手，所以总要有人去探路。 杨秋放下单筒望远镜，嘴角微微一翘道： “去准备吧，我想我现在可以跟敌人的主帅谈谈了。” 第296章 弩阵发威 随着安西弩阵的最后一波箭雨落地，圣庭和大隋骑兵交战的战场，充满了哀嚎和怒骂，七万大隋骑兵，在安西和圣庭的洗礼下如今只剩下了三万不到， 这些士兵早就在第二波箭雨落地前崩溃，但是面对大隋骑兵们的跪地祈饶，安西的弩阵一波接一波，圣庭的枪声从未间断， 直到圣庭军队的视线被尸体阻挡，直到杨秋下令留一些箭支给圣庭， 这些侥幸存活的大隋骑兵，才瘫软在地茫然的看着天空，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安西十万铁骑牢牢的占据套口通道，风字营的弩阵不断前移， 圣庭的士兵们搬动着大隋骑兵的战马尸体，准备叠起一道阻挡骑兵的防线，而安西铁骑就这么看着什么都没有做。 “大隋骑兵听令，现在从南绕东撤出战场，半个时辰后，安西将发动进攻，凡是阻挡大军步伐者，杀无赦。” 一道来自安西阵营的声音传遍整个战场上空，宗师境高手的能力做这种事自然手到擒来，虽然对内力是一种浪费，但效果出奇的好。 瘫在地上的大隋骑兵听到这句话后，疯狂的起身朝着战场外撤退， 虽然他们到现在没都明白安西为何要攻击他们，但已经彻底崩溃的士兵们，还是在这个时候选择听从安西的话。 西奥多看着蜂拥而起的敌人，皱着眉头下令，射杀逃走的敌人。 因为西奥多知道，敌人是怕这些败兵挡住骑兵的进攻，所以才会让他们离开，而对于圣庭的人来说，这些士兵和尸体就是他们的天然防线，自然不能放他们离开。 随着枪声响起，完全抛弃战马的大隋骑兵们本能的趴在地上不敢移动，没等西奥多的笑容升起， 安西阵营中的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站起来继续跑，风字营会为你们压阵，但你们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跑的快，活，跑的慢，死。” 大隋骑兵们犹豫了，刚才他们明明看到风字营的箭支对敌人重甲兵杀伤很小，凭什么替他们压制敌人， 但随着一声风声响起，跟之前密集箭雨不同的弩箭冲天而起， 安西弩车，在平原地带终于开始展示它真正的威力， 西奥多看着近百支手臂粗壮的弩箭，疯狂的下令道： “防御，防御，防御。” 他是亲眼见过安西破城弩的威力，重甲兵在这些箭支面前如同薄纸，而且这次的数量要远远的超过凉城之战时的数量， 当时弩车受战场环境限制，没有发挥太大的作用，现在上百支破城弩同时射来，已经严重的威胁到了特种士兵们的安全。 无数重甲兵将特种兵们团团围住，然后互相从战友的背后，将可拆卸的背甲拆下，一层层的叠在特种士兵们的头上。 大隋士兵们看着冲天而起的弩箭和圣庭一方停下的枪声，惊喜的起身朝着战场外撤退，一刻钟，他们不需要跑第一，只需要跑赢后面的战友，就有活下去的机会， 等敌人反应过来，第一选择肯定要留下没有跑出战场的士兵，只要比别人跑的快一点就行，在这种想法的促使下，大隋骑兵们就像是胯下还有战马，用极快的速度朝着战场南侧冲去。 落在后面的士兵默默的算着时间，现在过去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说不定他们真的能够逃出生天，惊喜刚刚爬上脸庞，就在马蹄的轰鸣声中凝固。 安西铁骑发起了冲锋，不是说半个时辰后才会进攻吗？不是说给他们一刻钟的时间离开战场吗？为什么？ 没有人会去替他们解释，离开战场的士兵们纷纷庆幸自己逃出生天，哪有心思去管别人的死活，安西铁骑在这些幸存士兵们眼前撞飞曾经的战友呼啸而过。 大隋士兵们有些没有搞清楚安西的意图，就在刚才大隋骑兵刚用生命给安西演示了一遍，骑兵冲阵会有什么后果， 就算敌人的火枪队被安西弩阵压制无法开火，但骑兵进入铁甲阵同样会面临惨剧， 杨秋不可能不懂，这是大隋骑兵心中的疑问，同样是西奥多心中的疑问， 但现在没有太多时间让他思考，现代士兵们被限制了火力，唯一破局的方法就是让东方人的弩车停止射击， “传令，重骑出击，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打断敌人的箭阵。” 随着西奥多的命令下达，这支开战至今都未曾露面的圣庭重骑终于出手，他们朝着安西弩阵的方向缓缓加速。 两千名重骑面对风字营阵前的安西铁骑毫无惧色，他们这一去必死无疑，但只要打断敌人的进攻，哪怕只是一小会，就能给现代士兵们赢得时间，形成反攻。 在圣庭重骑出击的那一刻，圣庭的重步们已经做好迎接安西骑兵冲击的准备，但让他们诧异的是，安西铁骑在接近战阵的时候突然转向， 没等这些重甲兵搞清楚怎么回事，安西铁骑身后出现了一支重甲骑兵，每两名重甲骑兵之间都有一条铁链相连， 然后在重甲兵和西奥多的怒吼中，安西重骑狠狠的撞进了他们的阵营中， 坚如磐石的铁甲重阵在重骑兵强悍的冲击力下，被铁骑狠狠的掀翻在地，而风字营的弩阵也在这一刻停下， 铁甲阵破了，五千安西重骑疯狂的涌入，将铁甲阵型冲散， 而圣庭的现代士兵们也因为安西重骑的到来，摆脱了风字营的压制，他们咆哮着举起枪就准备对着安西重骑开火， 但一道从天而降的身影狠狠的砸在他们中间，宗师境。 来自大隋的宗师高手，趁着这个机会一举冲入这几十名现代特种兵阵中， 士兵们疯狂的朝着这位宗师扣动扳机，但早有准备的宗师高手很明智的没有选择硬拼这些对手，而是凭借灵敏的身手，在他们中间不断挪移。 一具具尸体倒在地上，这位宗师高手甚至都没有亲自出手，慌乱的士兵们就将战友打成了筛子， 现代士兵们强大的心理素质让他们很快停下了手中的步枪，纷纷换成了更方便的手枪，迅速靠拢寻找这个敌人的身影。 第297章 蚁多咬死象 而这位宗师高手直接隐藏进了和安西重骑混战的铁甲兵中，一时间让这些现代士兵无所适从， 西奥多对着他们的疯狂的大吼道： “五人一组，交叉前进，找到他，干掉他。” 现代士兵们得到指令后，迅速分好队形一边清理安西重骑，一边寻找这名敌人。 而大隋宗师从西奥多下令开始，就已经朝着他的位置潜去，宗师真正的任务就是找到敌人的主帅，然后活捉或者生擒。 八十步，五十步，三十步，大隋宗师靠近这个距离后，不能再借助敌人隐藏身形，直接朝着西奥多扑去， 而西奥多嘴角微微一翘，看着急速而来的古修自语道： “终于来了。” ‘嘭。’ 一发带着尾焰的炮弹和大隋宗师迎面撞上，炮弹甚至都没来得及加速，就跟大隋宗师同时在半空炸裂。 “狡猾的东方人。” 西奥多从地上爬了起来，嘴上还自得的嘲讽着，但这话刚刚说完，西奥多整个人僵在原地，冷汗从额头滑落。 旁边扛着火箭筒的士兵惊恐的看着将剑放在西奥多脖子上的男人，所有人都没有发现这个东方古修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西奥多身后的， 但谁都知道，他们完了，最高指挥官被敌人俘虏，还打个屁。 “如果你听得懂我说的话，现在就可以让他们投降了。” 方回冷漠的看着眼前的杂毛人开口道。 从一开始大隋宗师就是替方回趟路的弃子，杨秋不确定敌人手里还有多少底牌没露，所以总得有人去冒险，所以在大隋铁骑刚刚出发还未到达西域的时候，杨秋就惦记上了大隋的宗师。 身为现代的人好处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尤其是西方人，打不过就投降是现代战争中士兵们最习以为常的手段， 毕竟日内瓦公约在那放着，大国之间为了颜面不会做的太过分，对待俘虏只要不是世仇，一般待遇还算优厚， 于是西奥多很果断的下令投降，因为他清楚， 现代士兵对这个世界的当权者有多诱惑，有了他们这支军队，可以横扫整个世界。 无非就是委屈一点，先给东方人打工而已，等到西奥多获得东方人的信任，了解东方军队的手段，下次对战他绝不会输， 这次输也只是输在了对敌人一点都不了解上面，安西重骑，风字营弩阵，这些手段太过突然，没有给西奥多时间去思考对策。 圣庭的军队从西到东，历时三十多年，征服了大大小小几十个国家，如果算上归降的西域，这个数字甚至过百， 之前更是全歼北原十万铁骑，重创大隋骑兵，正当西奥多憧憬着统一整块大陆的时候， 终于倒在了东方这个庞然巨兽的脚下，圣庭的重甲兵和现代士兵们降了。 而他们重甲骑兵，在冲向风字营的时候，行动缓慢的他们就被安西轻骑用套马栓一个一个拉下了战马，不是杨秋心疼音离，不让她直接干掉这群重骑。 而是他看上了敌人的战马，这些圣庭的战马品种明显优于北原的战马，比北原的战马足足高出一个马头，看的杨秋和音离直流口水。 杨秋坐在弩车上看着跪在他面前的这些异世界士兵，正在考虑怎么开口， 吕无爬上弩车，拿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就往杨秋耳朵里塞， 杨秋扭头一躲警惕道： “干什么玩意？” “好东西，这玩意能够实时翻译，而且是军队里的高科技，没网也能翻译大部分语种。” “什么玩意？” “你别管了，戴上这玩意，能听懂这些杂毛人说的什么。” 杨秋这才将信将疑的让吕无给他塞进了耳朵，适应了一下后，杨秋看着跪在最前面的西奥多开口道： “你是领头？” “西奥多·罗斯·舒尔茨。’’ 杨秋听着面前杂毛老头的话，和耳朵里传来的声音，扭头看向吕无道： “这踏马不还是听不懂。” 吕无气的差点给西奥多一脚，问你是不是领头的，谁踏马让你自我介绍了。 “说点有用的，没人在乎你的名字。” 吕无不满的对着西奥多说道。 “你们想问什么？” 杨秋的眼睛瞬间瞪大，兴奋的指着耳朵说道： “听懂了，听懂了。” 就连一旁的白鹤老人都来了兴趣，似乎想把杨秋耳朵里的东西给抠出来研究研究， 杨秋新鲜劲还没过，怎么可能把这好东西拱手让人，他拒绝了所有人的请求，跳下弩车走到西奥多面前低声问道： “你们是怎么来的？” 西奥多抬起头看着杨秋的眼睛道： “骑马和步行。” 杨秋摇头： “我问的不是这个。” 西奥多瞳孔一缩，震惊道： “你知道？” 杨秋回头指着弩车的上吕无道： “你老乡。” 偶买噶，西奥多震惊的看向吕无，语气中带着惊喜和不解问道： “怎么可能，既然你也是来自文明社会，为何你们如此落后，一点现代文明的影子都没有，难道你没有帮助这些蛮夷建设他们的家园吗？” 吕无张着嘴巴看着西奥多，感觉他这话要多刺耳就有多刺耳，随即脸色一沉道： “王爷，我觉得这老家伙留着没什么用，干脆弄死得了。” 杨秋起身瞪了吕无一眼道： “他说的有一点没错，你确定没啥用。” 说着扭头看向西奥多不满道： “不过，在老子眼里，你们才是蛮夷。” 之后不在搭理西奥多，反正他现在时间有很多，慢慢的挖掘他们身上秘密也不迟，将所有将领召集到临时营帐后， 杨秋沉思了片刻道： “给中原送去紧急战报，安西与敌人在凉城交战，损失惨重，安西铁骑折损过半，风字营正在紧急后撤， 大隋骑兵为了断后，被敌人击溃，逃进西域正在躲避敌人围追。 向大隋求援，告诉他们不要兵，再多的兵也挡不住敌人的枪，要钱要粮要铁器，要一切能够要到的战争物资。” 安西将领们听着杨秋话，越来越兴奋，这他娘的就是赤裸裸的敲诈，大隋对西域的战况一无所知，到目前为止所有的消息来源都是安西一方提供， 杨秋敢狮子大开口自然有道理，至于齐正初会不会信，不重要，反正就是试试，左右不亏。 第298章 顾某前来问剑 在大隋骑兵与圣庭交战那一刻开始，顾剑升就已经到了上安城， 这位平时以低调温和闻名江湖的宗师，这一次却无比高调，宗师境的气息覆盖整个上安城，似乎在告诉所有人，他来了。 新任锦吾卫上将军尚景焕从皇城冲天而起，挡在了顾剑升的面前。 “不知顾先生来上安何事。” 顾剑升缓缓收敛身上的气息，看着眼前陌生的宗师高手道： “代表靖王殿下，向大隋皇帝回报西域战况。” 尚景焕点头道： “顾先生稍等。” 说完尚景焕回到了皇城之内，片刻后出现在皇城正天殿门口高声道： “陛下有请。” 当顾剑升看到齐正初的那一刻，呆立了半晌，他还不知道齐正初已经登基，但对于齐正初披着龙袍坐在皇位上，顾剑升并不会太过惊讶， 而是齐正初浑身上下透露的不对劲，才是顾剑升诧异的地方。 以前齐正初给人的印象，睿智，平和，永远都是一副笑呵呵的表情看人，很难让人产生抵触， 但现在的齐正初，从里到外透露着一股子暴虐的气息，看人的时候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全都是猜忌和审视。 “顾剑升，杨秋让你来干吗？” 听着如此毫不客气的问话，顾剑升百分之百确定齐正初身上有问题，以前的齐正初从不会用这种态度对待他。 顾剑升没有直接提起杨秋让他问的话，因为顾剑升清楚，这个时候跟齐正初聊这些事情根本聊不下去，所以他直接上前一步。 尚景焕看着顾剑升的动作，闪身拦在了顾剑升的面前， “先生何意？” “难道你不觉得你们的陛下不对劲吗？” 尚景焕听到这话后沉默，整个上安城的官员都知道齐正初不对劲，但他们并不清楚齐正初身上发生了什么，因为他们是臣子，臣子就得恪守臣子的本分， 有些事情，不该他们问的，他们绝不会问， 但顾剑升不一样，他是个外人，可以问也可以说。 齐正初在顾剑升说出这句话后，整个人明显的哆嗦了一下，眼中透露出挣扎的神色， 在顾剑升的示意下，尚景焕回头看了一眼齐正初，然后扭头看了顾剑升一眼后退一步。 “陛下，得罪了。” 随着顾剑升话音落下，从顾剑升身上升起一层层白色的剑潮，如果说方回的剑意霸道刚烈，无坚不摧， 那么顾剑升的剑意则温和似水，让人如沐春风。 随着剑意充斥整个大殿，齐正初原本紧绷的身子突然松弛了下来，脸上的暴虐也消失不见，他举起颤抖的双手放在眼前自语道：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亲手杀了我的父亲，这不对，这不对。” 齐正初突然抬头看向顾剑升道： “先生帮我。” 顾剑升微微摇头道： “如果我猜的没错，陛下中的是蛊惑之毒，这种毒顾某解不了。” 尚景焕急忙问道： “顾先生，何为蛊惑之毒，何人能解？” “蛊惑之毒，其实不过是一种让人亢奋的药材，磨碎后加入饭菜或者酒水中食用，若是单单只是如此，作用也无非就是让人比较兴奋，不易疲劳，大多都是用在房事上。 但吃了这味药之后，再配合上蛊惑之术，下毒之人就能在陛下的心中种下一颗种子， 至于这颗种子会怎么长，就得看对方想让陛下变成什么人， 看陛下的情况，似乎对方想让陛下变成一个嗜杀多疑的暴君， 顾某的剑意也只能帮陛下砍去那些枝叶，但是去不了陛下心里的根。” 齐正初听完这句话后，整个人都气的发抖了起来，前些时日他确实一直都在吃那些帮助房事的补药， 一开始齐正初还以为是对方对他的吸引力太大，谁知道是想害他，以至于齐正初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还把怜儿打入了冷宫。 “尚景焕。” “臣在。” “去吧徐阁老和容妃给我绑了，他们为了让容妃做皇后，居然敢给我下毒，我要灭了他们九族。” “是。” 尚景焕应完这句话后，站在原处犹豫了起来，现在整个大殿只有他们三人，万一这个时候尚景焕离去，顾剑升起了歹意，后果不堪设想。 “去吧，若是顾先生有别的想法，也没必要帮朕这一把。” 尚景焕犹豫了一下，应是离去。 “顾先生，还请帮正初一次。” 齐正初走下龙椅，对着顾剑升作揖请求道。 而顾剑升看着面前的齐正初，思考着杨秋跟他说过的话，叹了口气道： “陛下，下毒之人种下的种子已经在你心中生根发芽，顾某只是一介剑修，这种清心明智的手段还需要陛下找擅长的人。” 齐正初何等聪慧的人物，听到顾剑升的话，瞬间就想到了一个人， 慧生大师，说到清心明智，这个老和尚无疑是中原第一人， 但齐正初面临了另一个困境，慧生老和尚封寺闭关，就怕对方不给他这个面子，除非齐正初不顾及颜面，直接以势压人， 若是如此，大隋皇室和慧生老和尚的缘分也算是走到了头，大隋将失去一位顶级宗师的助力。 “我知道陛下在担忧什么，坏人由顾某这个外人来做最合适不过了。” 齐正初微微一愣，饶是他再聪明，也没搞清楚杨秋是什么意思，没错就是杨秋，顾剑升是杨秋的人，顾剑升不可能没有杨秋的授意而主动帮助他这个早晚的大敌。 “靖王让顾某给陛下带一句话，安西和大隋需要的是杨秋认识的齐正初，而不是一个失了智的齐正初，这样对安西，对大隋都不太好。” 齐正初听到这话后突然想起一件事，似乎他曾经下令，让大隋的三十万大军开赴胤州，准备对安西动武， 怪不得杨秋会派顾剑升千里迢迢的赶来都城，杨秋从内心深处也不相信这个荒唐命令是齐正初的本意，这个时候两地开战，绝不是什么好事，不是失了智，齐正初绝不会派大军开赴胤州。 这一日，上安城外效国寺的上空剑意滔天，惹得效国寺内梵声四起，意图冲破这遮天蔽日的剑意。 但左冲右突的梵音屡屡碰壁，被剑意寸寸压回寺中， 直到一声叹息响起，这满天剑意才被暴涨的梵音击碎。 “施主此举何意。” “顾某今日前来问剑，请慧生大师指教。” 第299章 靖王让我打的 效国寺的寺门被缓缓推开，慧生老和尚走出寺门没有看向半空中的顾剑升，而是将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皇帝车辇， 齐正初走下车辇对着老和尚深深作揖道： “请大师相助。” 慧生凝视着齐正初过了片刻后点头道： “效国寺建立之初，便跟朝廷有过约定，不到生死存亡之际，效国寺不参与朝廷纷争，这次就当是老衲与陛下的私事吧，陛下请。” 齐正初闻言大喜，急忙跟上慧生老和尚的步伐，快要进入寺庙的时候，齐正初回头对着从半空落下来的顾剑升作揖道： “多谢顾先生。” 顾剑升微笑摇头： “陛下无需道谢，顾某确实有心问剑效国寺，可惜陛下的事情更重要，等以后有时间自然还会前来叨扰慧生大师。” 两人不再多言，齐正初跨入寺门后，整个效国寺的梵音再次升起，似乎能够驱散世间一切虚妄。 顾剑升环顾了一下四周，从他剑意压梵音的那一刻开始，最起码有六位宗师境的高手赶到了这里，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有几个是朝廷的人， 但最起码知道，上安城附近有多少高手。 “上将军，顾某的事情已了，这就告辞了。” 尚景焕抱拳感激道： “多谢顾先生。” 顾剑升不再说话，直接御空朝着西方离去， 一名锦吾卫走到尚景焕身边问道： “上将军，要不要派人跟着。” 尚景焕看了他一眼道： “哼，谁来跟，慧生大师什么脾气你们又不是没听说过，若是换成别的宗师以势压人，早被慧生大师从天下打了下来， 但面对顾剑升，慧生大师忍了，就说明这位顾先生很强，强到让慧生大师忌惮， 就算想跟也跟不上，算了吧。” 上安皇城冷宫内，怜儿坐在落败的宫殿外看着天空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怜儿微微一愣，扭头看向身后， 顾剑升什么时候来的，怜儿毫无察觉，她起身行礼道： “怜儿见过顾先生。” 顾剑升剑眉轻挑，诧异道： “你认识我？” “鼎鼎大名的顾先生，怜儿早已仰慕许久。” 顾剑升上前靠近怜儿凝视着这个女人，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出端倪，接着一巴掌对着怜儿的脸颊扇去，被扇倒在地的怜儿捂着脸颊不解的看着顾剑升。 “这一巴掌是靖王让我带给你的，不用问为什么，他没跟我说。” 顾剑升说完这句话后，从原地消失，跟来时不同，这次离去悄无声息没有惊动任何人， 怜儿半趴在地上，脑海中的思绪不断翻涌，她没想通靖王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西域战事突起，安西没时间跟她配合，说不定现在怜儿已经是皇后，怎会沦落到冷宫的地步。 当齐正初走出效国寺的时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还是那个齐正初，之前的变化不过是一场梦，但齐正初知道，那不是梦，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当初容妃派人禀报，怜儿正在皇帝寝宫跟陛下私会，齐正初自然不信，但还是亲自赶往了齐弘昼的宫殿，当他推开殿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苦苦哀求不停反抗的怜儿， 齐正初看着怜儿脸上的苦楚当时脑子就炸了，暴虐的情绪从心底喷涌而起，看着自己父皇的那张尴尬的老脸杀意越来越浓， 当时的齐正初愤怒齐弘昼为何只是尴尬，难道不应该认错吗，不应该请求原谅吗？ 齐弘昼居然把凌辱自己的儿媳当成了天经地义的事，齐正初掐着自己老父亲的脖子狠狠的撞向了柱子 ，直到将齐弘昼的脑袋撞出一个大洞，才气喘吁吁的停下了动作。 而回忆起这一幕的齐正初自责不已，先不说当时齐弘昼还没有得手，就算得手了，齐正初也绝不会杀了自己的父皇，一个女人而已，送给父皇又如何， 但是在蛊惑之毒的作用下，齐正初的情绪被无限放大，才失了智亲手杀了自己的老父亲。 “尚景焕。” “臣在。” “人在哪？” “已经在天牢了。” 徐家九族上下几千口人随着齐正初在皇城时的一句话，已经全部被锦吾卫捉拿，到现在徐阁老和内阁的大臣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正和秦斯带着一众官员，正等在正天殿想要面见齐正初， 但齐正初直接去了天牢，看着到现在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容妃，齐正初冷漠道： “告诉朕，还有谁参与了此事。” “陛下，臣妾真的不知道啊。” 齐正初看着容妃不似作为的表情，突然想到也许这个女人只是被徐阁老利用了，于是直接命人将徐阁老给提了上来， “陛下，老臣究竟犯了什么罪，还请陛下明示。” “徐阁老，就不要在朕的面前演戏了，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徐阁老一头雾水的看着齐正初不解道： “陛下，你到底在说什么？” 齐正初知道这些老家伙各个都是人精，演起戏来比那些戏子还真，于是挥了挥手道： “算了，朕也累了，尚景焕接下来由你们锦吾卫来问，朕要一个结果。” “是。” 徐阁老终于慌了，若是皇帝亲自过问，他自然不怕，但锦吾卫什么手段他们这些阁老再清楚不过了，就算没罪，在锦吾卫的手段下也会屈打成招。 “陛下，臣对陛下，对皇室忠心耿耿，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啊，陛下。” 齐正初没再听那些虚伪的话，他确实很累，离开天牢后并没有接见李正他们，而是直接去了冷宫， 一天后，徐阁老招了，都是他干得，其他人什么都不知道，只有这样也许才能保徐家一点血脉， 但是问他干了什么，徐阁老一句话都不说，齐正初直接下令，诛九族。 在听到这个判决的时候，徐阁老疯了，大骂齐正初昏君，痛斥锦吾卫屈打成招，让他担负莫须有的罪名。 李正和秦斯他们很快发现，齐正初恢复了本来的样子，别说死一个徐阁老，就算内阁大臣死光，只要齐正初还是那个齐正初就好， 但他们还是能够感觉出来，亲手杀了自己父皇的齐正初终究是有些变化的，变得有些独断专权，不在事事都与内阁商议， 比如，齐正初下令册封怜儿为后，齐元贞为太子。 甚至不容内阁和司礼监反对，直接命令礼部开始准备册封大典。 第300章 一个故事完结 套口战场的清理工作进度并不快，因为这个地方是中原通往西域的关键地带，自然不能放着数万具尸体发烂发臭， 好在大隋幸存的士兵还有两万之众，再加上从头到尾看了一场大戏的西域兵，这些人成了安西打扫战场的免费劳动力。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日，随着最后一具尸体被丢入万人坑，浇过火油的尸体开始熊熊燃烧了起来。 萧起来了，从安西秘卫找到他，到他匆匆忙忙的赶往姑墨，最终还是错过了这场战争， 萧风的死他没有怪在任何人头上，从他知道王老二许诺给萧风的条件后，萧起就明白，自己的这位大哥肯定会义无反顾的冲进西域，如果换成是他萧起，同样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杨秋跟西奥多聊了很多，可惜这群人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来的这个世界， 不过有一点很有意思，按照西奥多的说法，他们应该是跟吕芩洁同一时期到的，一个在西，一个在东，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联系。 “你们有没有在这个世界留下子嗣？” 面对杨秋这个问题，西奥多很果断的摇头。 “一百多个人一个都没有？” 杨秋不可置信的问道。 “对，我们也很好奇，我们睡过很多女人，也从未做过任何措施，就是生不了孩子， 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推测。” 西奥多的话让杨秋瞬间来了兴趣，急忙问道： “什么推测？” “我们基因不同。” “什么鸡？” “额，我这么跟你解释吧，你看咱们明显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对吧，说白了你们就是外星人，虽然大家看起来都是人类，但是我们生活的星球，也就是世界，总会有差别的， 这也就导致了我们体内的基因链是不同的，比如你们这个世界上有古修，他们可以修出来超能力，这就是我们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很有可能是我们体力的基因有排斥，才生不了孩子。” 西奥多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大堆话，杨秋听的是似懂非懂，但有一点他保持疑惑，吕芩洁不仅生了，而且生的同样是他们口中所谓的穿越者， 这就有意思了，难道穿越也搞性别歧视，只有女人才能生孩子？ “你们队伍中有女人吗？” 西奥多听到这话后脸色微微一变，杨秋看到西奥多的表情，直接从身旁的琉球儿腰间拔出佩剑，架到西奥多脖子上皱眉道： “你们还有人？” 西奥多连忙举起手喊道： “尊敬的靖王殿下，我们确实还有一支十二人的特种小队，但是他们留守在圣庭，并没有随军出行。” 杨秋将剑收回，丢给琉球儿继续问道： “你们队伍中的女人可曾生下孩子。” 西奥多很果断的摇头道： “我刚才说了，基因有问题，男人不能，女人自然也不能。” 这一下杨秋算是彻底搞不清楚了，他扭头看向脸色难看的吕无，吕无现在心中要多苦就有多苦，踏马的杨秋留着他就是为了让他下崽， 现在西奥多这个杂碎上来就说，生不了，这不是把吕无在杨秋心中的唯一价值给否定了。 在套口远处的一座山坡上，一名狙击手和观察手正盯着跟西奥多对话的杨秋。 “真的要这么做？教官他们会死。” “西奥多这老混蛋，觉得自己在国际上的名声大，资历老，就认为自己应该指挥我们， 狗屁，看看他指挥的战争，连一群拿着刀棍的猴子都打不过， 反正活着也只会成为俘虏，就让咱们送他一程， 到时候整个圣庭都将听从咱们猎鹰小队的命令，不要犹豫，开始吧。” 观测手听完狙击手的话后，点头开始观测。 观测手：“目标，敌人指挥官，a扇区，右五十度，距离两千三百二十五米。” 狙击手：“目标确认。” 观测手：“风向从右到左每小时5英里，向右偏1\/5密位。” 狙击手：“锁定。” 瞥了吕无一眼的杨秋没有搭理吕无，而是扭头看向琉球儿说道： “琉球儿，你现在带一队人马，开始巡视周边。” 琉球儿上前侧身执礼道： “遵。。。” ‘噗。’琉球儿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突然扑进了杨秋的怀里，而杨秋也随着琉球儿这一扑，抱着琉球儿仰头倒下， 杨秋感受着胸口传来的剧痛，他知道自己中枪了。 “敌袭。” 当吕无看到琉球儿背后喷涌而出的鲜血后，瞬间明白敌人还有狙击手，他疯狂的冲着远处的音离和白鹤老人大喊道。 因为战事停息，所有人都以为圣庭的狙击手死亡殆尽，谁能想到居然在敌人主帅被俘后，还有狙击手存活，而且不顾西奥多的生死，对着杨秋开了枪。 方回直接冲天而起朝着狙击枪响起的方向冲去，萧起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音离和白鹤老人瞬间来到了杨秋的身边，无数安西士兵举着大盾将几人团团围住， 吕无从杨秋怀里翻过琉球儿，慌乱的想要捂住胸口那破碎的大洞，但谁都知道琉球儿没救了，白鹤老人只是看了一眼就叹气站直了身子，心脏碎了。 杨秋睁开眼对上琉球儿的眼神，心不由的慌了。 他是将这个少年当成一枚棋子，但杨秋和琉球儿在上安城那些年的感情也是真的，如果不是杨秋恰巧给琉球儿下令，让这个少年挡在了他面前，现在被击穿胸膛的就是杨秋。 琉球儿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声音伴随着鲜血从口中断断续续的发出。 “掌，掌柜的，疼。” 杨秋猛的把头扭向音离的怀里，不敢再看这个少年的眼神，直到琉球儿生命最后时刻，他喊不是只代表父子身份的义父，而是琉球儿真正当成父亲的那个杨掌柜。 而琉球儿的这句话，就像是昨日发生在上安城的事，当时琉球儿去给小兄弟们出气，被打的鼻青脸肿浑身是伤的回到来福酒楼，杨秋给他上药的时候，琉球儿还笑呵呵的说：“掌柜的，疼。” 琉球儿现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依旧在笑，但这笑容杨秋知道从此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到现在万花楼的一些老人，还能时常想起对面来福酒楼的三个无赖，一个整天憨笑的厨子，一个无法无天的小厮，还有一个不顾生意，整天光顾青坊的杨掌柜， 如果她们知道这个故事里的人只剩下杨掌柜一人后，会不会感到惋惜。 第301章 我们回家 杨秋没事，子弹在飞行了两千多米后击穿了琉球儿心脏，然后撞进杨秋的盔甲，最终停在了里面的金丝软甲上面，他也只是断了一根肋骨，杨秋受过很多伤，比这严重的数不清， 但唯独这次，杨秋疼的喘不过气来，好像肋骨插进了心脏，让他忍不住想要流泪。 安西铁骑疯了一样朝着远处漫山遍野的冲了过去，他们要找到这个袭击大将军的敌人， 但随着一道剑芒狠狠的劈向远处的山坡，所有人都知道，方回找到他们了， 还没等众人松一口气，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方回不远处的山坡上响起。 “嘭。” 太近了， 方回刚刚释放了一次剑意，他只来的及侧了一下身子，接着就低头看向自己握着剑的手臂，那个地方和方回的小半个侧身已经变的空空荡荡。 刚刚赶到的萧起看着从天空一头栽下的方回，又看了看枪声响起的地方，他如果去追杀敌人，吕无必死无疑，去接住方回，说不定还有救。 音离在听到第二声枪响的时候，刚要冲出去就被杨秋一把抓住了手臂， 杨秋脸上全是慌张，他摇头道： “别去，别去。” 杨秋不明白，这里不是凉城，为何王老二梦中的事情还在发生，琉球儿死了，方回现在什么情况还不清楚，他怕音离这一去也回不来。 音离停下了脚步，白鹤老人同样也没有离去，他必须保证杨秋无碍，谁知道敌人到底还藏了多少狙击手。 西奥多被丁兴平拖到了杨秋的面前，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大吼道： “再不说实话，老子剁了你。” 西奥多也慌了，他确实说谎了，这支十二人的特种小队没有留守圣庭，而是他们留下的后手，因为这些现代人明白，若是打败，敌人肯定不舍得杀他们， 所以这支小队的任务就是营救，但西奥多没想到他们居然会直接狙杀敌人的指挥官，这完全是将所有的同伴往火坑里推。 “我说实话，这支小队一共有十二人，两位狙击手，其中一个用的是反器材，一名医疗兵，六名突击，两名侦察，这绝不是我的意思，他们是想害死我们。” 音离阴沉的看着西奥多下令道： “留下他，其他人杀。” 随着音离的话音落下，这几十名现代士兵怎么也没想到，敌人居然不准备留下他们这些足够改变世界的战力。 而狙杀方回的特种小队在开枪后，直接上马朝着西域深处逃窜， 敌人的指挥官死没死他们不知道，但西奥多肯定会死，这就够了，没了竞争对手，这支特种小队将成为圣庭最大的话事人。 萧起回来了，抱着只剩半个身子的方回，这位飘荡半生的剑客此时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神色，好像受伤的不是他一样， 白鹤老人闪身到两人身前，他看了一眼方回的伤势，叹了口气。 方回有些疲倦的问道： “谁死了？” “杨安。” 方回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眼中的神色更加黯淡，叹了口气道： “也好，这小子脾气倔，去了下面没老子照应肯定被欺负。” 方回眼中的光彩越来越暗淡，随着最后一丝神采消失，留下方回最后的感叹： “怎么死的不是杨蛮子啊。” 白鹤老人回到了杨秋身边，躺在音离怀里的杨秋头也没抬的问道： “人哪？” 白鹤老人迟疑了一下道： “没了。” 杨秋沉默，重新将头埋进音离的怀中低声道： “我累了，这里交给别人吧，咱们回安西，回家。” 音离闻言抹掉眼角的泪水，伸手将一旁的琉球儿双眼合闭道： “回家。” 待到音离抱着杨秋渐渐走远，后面才传来吕无的嚎啕大哭声，这个穿越而来的少年，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和朋友，在同一天都没了。 丁兴平接手了西域所有的战事，朱泓烨从凉城被紧急调往套口， 安西大军要进军西域，一是降服西域诸国，二是追杀这支特种小队， 白鹤老人没有随杨秋回程，而是直接前往了西域的天庙，安西要跟天庙做一笔交易，天庙发动信徒寻找这支特种小队，安西就不跟天庙算后账， 而朱泓烨的任务则是随着投降的西域将领去见西域王，两件事， 从现在开始，西域归属安西，设立西域都护府，留守十万安西铁骑驻军， 第二件事，让整个西域诸国布防抓捕特种小队，抓到他们，西域王还是西域王，诸国安然无恙，若是抓不到，西域都护府和安西铁骑就给西域换一批国王。 安西大军正在撤出西域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中原，大隋朝廷也终于接到了战报。 大隋八万铁骑折损九成，两位宗师高手身亡， 看到这里的大隋众臣纷纷怒斥安西这是故意坑害大隋将士，甚至连齐正初都皱起了眉头， 但接下来安西的战损一出，大隋众人这才闭口不言。 安西二十万铁骑战损过半，风字营建制被打散，安西宗师谷万通战死，安西宗师方回战死，靖王义子杨安战死，靖王杨秋被敌偷袭身受重伤。 这些数字无论怎么看都比大隋更加凄惨，尤其是琉球儿的身份，之前安西传出的风声一直都是杨秋准备把安西大权交给这个义子， 如今杨安战死沙场，从名义上来说，比安西折损十万铁骑还重要。 至于这里面数字的真假，大隋无从分辨，但随着大军回到安西，大隋的碟子送来的情报确认， 安西铁骑只回来了半数，风字营更是留守西域，十万大军在回到安西后，从安西府官员手里接过早就准备好白布，纷纷绑在头顶，似乎在祭奠什么人。 也许是在祭奠阵亡在西域的安西士兵，也许是在祭奠杨秋的义子，反正不重要。 安西是在向世人宣告，安西还在为中原抵抗外敌的侵略，虽然战损严重，但安西绝不放弃，现在他们需要大隋的态度， 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打到安西边境，大隋若是没有表示就说不过去了。 第302章 我能去看看他吗 今日是如念在安西书院学满的日子，按照她和琉球儿的约定，今日琉球儿将来书院接她。 于是如念背着自己的行囊跟同窗数载的朋友一一告别，这些人中自然有甲字院的高官权贵的子弟，也有出身平民家庭的普通学子， 虽然期间如念在甲字院闹出不小的风波，但在临别之际，大家还是互相点头致意， 西域的战事，书院内传播的内容自然都是安西如何大捷的消息，一些负面的消息自然不会传到这些学子的耳中， 尤其是李甫林专门叮嘱甲字院的学子，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提。 普通学子不知道战事如何，这些甲字院的学子自然早就从自己的长辈口中听说了什么， 如念从早上站到了中午，坚持不住的少女靠近书院的墙根，小心翼翼的坐下来捶了捶发酸的小腿， 琉球儿是杨秋的义子，如今在军中任职，可能是军务繁忙一时间脱不开身，如念嘴角挂着微笑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等待一个人的时间很难熬，但也很快。 随着太阳西下，安西书院最后一位学子在家人的陪同下离去，如念终于等到了一架马车， 当她看到从马车上走下来曾经的杨掌柜，如今的靖王殿下时，如念开心的笑了， 但这笑容随着杨秋越走越近，渐渐从她的脸上消失。 “走吧，我替琉球儿来接你。” 坐在马车上的如念有些局促不安，当初在上安城时，杨掌柜的就喜欢拿她跟琉球儿开涮，再加上杨秋真实的身份，让如念不敢随意开口。 杨秋自然明白少女的心思，温和的开口道： “琉球儿留在西域征战，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如念闻言松了口气道： “刘求哥哥还好吗？” 杨秋微微一愣，连他都快忘了琉球儿的本名，若不是少女提起，说不定再过上几年，杨秋就会彻底忘记这个名字。 不过杨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 “离开书院后，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如念听到这话有些不明所以，她歪着脑袋看向杨秋，但很快发现这样直视杨秋的眼睛不妥，于是开口道： “靖王恕罪。” 杨秋笑呵呵的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道： “别拘束，也别叫我靖王，以后还是称呼我为杨掌柜即可。” 如念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了杨秋一眼，犹豫道： “杨掌柜。” 似乎随着杨秋的亲昵动作和称呼的变化，压在如念身上的枷锁也被去除，两个人谈了很多， 如念说，琉球儿当初答应她，若是将来学满离开书院，琉球儿就在安西府给她买一个大大的铺子，然后开一座酒楼， 如念管账，琉球儿就学着杨秋做个甩手掌柜的， 然后如念又提起了上安城的那个糕点铺，当初她被秘卫带走的匆忙，也没来得及跟那些小伙伴们打招呼，不知道他们后来把铺子经营的怎么样。 这一路上大部分都是如念在说，杨秋在听，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如念终于问出了心中最想问出的那句话。 “杨掌柜，刘求哥哥是不是回不来了。” 杨秋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好奇的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 如念低头小声道： “我听他们说，你的一位义子在西域战死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杨秋闻言沉默，虽然有李甫林的特别叮嘱，但那些甲字院的学子都是无法无天的主，平时私下里交流这些事是拦不住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人说，自然就有人听，很容易就飘到一些人的耳朵里。 如念是听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问出这句话后，杨秋沉默了，沉默有时候代表的是默认。 马车沉寂了半晌，如念再次询问道： “我能去看看他吗？” 从如念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让人分不清她是不是在悲伤， 杨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对着马夫说道： “回桃山。” 原本杨秋在安西府给如念准备了一座大宅子，甚至专门叮嘱李甫林和秘卫，只要这个女孩有什么想做的，就尽量满足她， 但现在杨秋不知道如念还需不需要这些，有些事早晚都瞒不住，而且如念已经长成了大姑娘，按照中原的习俗，这个年纪的姑娘想找婆家已经很难了， 为了不耽误人家姑娘，杨秋还是决定带她回桃山，了却她这份心思， 至于婚事，安西四州一郡五十六县的才俊，只要如念一句话，杨秋可以统统为她喊来挑选。 虽然对于琉球儿的这份愧疚用在这上面有些不合适，但这也是杨秋能够为琉球儿做的最后的事，将如念安顿好，应该也是那个混小子的愿望吧。 马车停在靖王府的门口，如念看着挂满白绫的靖王府，眼眶瞬间发红，她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眼眶中的泪水流下。 靖王府很大，但如念却觉得很小，小到还没等她做好准备，就已经随着杨秋爬上了英灵殿， 在英灵殿的后面，有一大片空地，这里修了几百座坟， 而在这些坟墓的最前排，孤孤单单的矗立着两座新坟， 一块墓碑上刻着‘天下第一剑客，方回之墓。’ 一块墓碑上刻着‘杨秋之子，杨安之墓。’ 琉球儿的坟头上还插着一把剑，王老二送给他的‘谛鸣’。 杨秋将如念带到琉球儿坟前后，悄悄的转身离去，直到快要看不到坟墓的时候，杨秋才回头望去，那个一路上都很坚强的少女，此时正抱着墓碑小声的抽泣着，似乎怕吵醒睡在里面的少年郎。 杨秋回到英灵殿后，王老二早已等候多时，给杨秋斟了一碗酒低声道： “这小丫头在书院学的艺是剑。” 杨秋端起大碗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角道： “她不是喜欢书画吗？” 王老二给杨秋满上一杯道： “可能是我大侄子喜欢剑吧。” 杨秋愣了一愣，沉默片刻后道： “我知道了。” 王老二不再聊这个话题，而是问道： “接下来要干什么？” 杨秋回头看着英灵谱上新添的那些名字道： “去趟南海，我得亲自送送老谷。” 第303章 微服私访 杨秋再次来到如念面前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这个抱着墓碑安详入睡的少女脸上，还挂着清晰的泪痕。 似乎是他们的脚步声吵醒了如念，少女慌乱的起身，擦了擦脸颊对着杨秋行了个礼， 这一次杨秋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身后站着顾剑升。 “昨天我问过你想做什么，现在想好了吗？” 如念抬起头坚定道： “我想参军。” 杨秋和顾剑升皆是微微一愣，原本杨秋听了王老二的话，还以为这个少女会选择和琉球儿一样的路，甚至好说歹说才把从不收徒的顾剑升给说动， 现在听到的答案却是这个，属实让杨秋有些猝不及防，于是他摇头道： “不可以，安西从不收女兵。” 如念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放到了桃山脚下，那个方向是王府东苑， 杨秋无奈一笑道： “她不一样，你最好断了这个念头。” 然后杨秋侧身开始介绍顾剑升道： “风雪十三堂的顾剑升，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琉球儿的剑是方回教的，而方回此生的目标就是胜过他，若是你想学剑，他可以教你。” 谁知如念直接问道： “跟他学了剑就能参军吗？” 杨秋皱起了眉头，没等他开口，顾剑升就说道： “小丫头，我顾某的剑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学的，琉球儿的剑是跟方回学的， 虽然我教不了你方回的剑意，但我跟他交手那么多年，方回教给琉球儿剑招我也能教， 如果你想学琉球儿学的剑，我还是能够教你的。” 如念脸上露出了心动的表情，但是很快坚定摇头道： “不，我要参军。” 沉默半晌的杨秋这次没有拒绝，而是点头道： “好，只要你能够学会方回的剑，我就答应让你参军。” 如念面色一喜，急忙道： “好，我答应。” 还没等杨秋脸上的笑容展开，就听到如念继续道： “那我学到什么程度才能参军。” 杨秋有些苦恼的看着这个较真的少女，原本杨秋就是想敷衍敷衍她，等时间一长，这件事自然就会被揭过去， “嗯，那就什么时候能够打败风雪十三堂的所有堂主，什么时候就能参军。” 顾剑升听到这话的时候心中都骂杨秋不要脸，能够打败风雪堂的十三位堂主，最起码也是宗师境了，这不是欺骗无知少女嘛。 没等顾剑升多想，如念就朝着他准备行跪拜之礼， 顾剑升急忙用气息拖住少女道： “你不应该跪我，我教你的是方回的剑，所以他才是真正的师傅，你我最多也只是有授业之情，所以你尊我一声老师就好。” 如念点头，起身对着顾剑升行了个弟子之礼，然后走到方回的墓前，对着墓碑跪拜下去，行师徒之礼。 不知道方回在地下知道杨秋跟顾剑升给他找了个女弟子是什么心情，总之应该不会很开心。 此去南海杨秋并没有带太多的随行之人，如今安西给大隋透出的风声事圣庭的敌人还在进攻姑墨的凉城， 所以大隋和安西的关系还算融洽，暂时不会有什么摩擦，至于能够瞒多久，还要看大隋的锦吾卫本事有多大， 而且安西已经彻底掌握了两州和南蛮数百里的地域，至少不用担忧被大军偷袭， 而一般的刺客嘛，杨秋身边带了顾剑升，带了萧起。 只要不来白鹤老人和慧生大师那样的刺客，三五个宗师高手，杨秋不怕， 毕竟白鹤老人说过，世间最强三人，顾剑升就是其中之一。 倒是朱高顺这个小皇帝闲不住，非要去追忆一下自己被坑的金舵旧地，在顾剑升的支持下，杨秋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带上这个累赘。 音离从回到安西后一直都不方便露面，因为给大隋的消息是，音离正在西域统军，有这么个宗师主帅坐镇，最起码能让大隋放心一些， 总不能安西嘴上说着战事不利，但是一个安西高层都不在西域吧，太没有说服力。 这一路上杨秋也算是微服私访看看安西现在的实际情况，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无论下面的官员说的如何天花乱坠，真正的民间疾苦还是需要亲自去看。 离开桃山后，这一路上看到的场景杨秋还算满意，因为战争的原因，安西府附近的百姓虽然算不上太过富裕，但也算是安居乐业，一片歌舞升平。 但随着车队离安西府越来越远，看到的场景让杨秋的眉头渐渐皱起。 并不是这里的百姓有多么凄惨，而是跟安西府附近的百姓生活相差甚大，好在这些百姓能够填饱肚子，不受饥寒之苦。 郴州，麟泉郡下面一个小镇子的官道旁，杨秋他们一行人找了个茶摊暂时歇脚， 虽然没有穿官袍，但他们身上的服饰自然不是一般人家穿的起的，光是杨秋身上的袍子，就是从上安城御秀坊专门定制的， 制作就费时四个月，而且再从上安城千里迢迢送到安西，价值在万两之上，虽然杨秋不在乎这些，但架不住李甫林会来事。 眼尖的店家很快看出这伙人来头不小，殷勤的把最好的茶水端了上来。 一行人除了朱高顺对什么事情都感兴趣，其他人都低着头喝茶，而如念则以手做剑，不停的温习着剑招， 当众人休息好后，刚准备起身离去，几名身穿粗布麻衣的汉子就满脸愤怒的走进了茶摊， 店家似乎认得这伙人，开口问道： “铁柱兄弟怎么了这事。” 领头的汉子听到店家的话，气愤的坐下锤了一下桌子道： “这官府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咱们明明按照足量交的税粮，但从县里来的官老爷非得说咱们全都少了半斗，这不是欺负人吗？” 原本想要离去的杨秋皱着眉头坐了回去，现在并不是交纳税粮的季节，为何这里现在就已经开始征收。 “唉，铁柱兄弟，谁让咱们是老百姓呢，上面在打仗，官老爷就得找咱们要粮，他们说多少就是多少，这才克扣你半斗就知足吧， 张瘸子知道吧，昨个去交粮，被克扣了两斗，这才是要了命呢。” 听着百姓们的怨言，杨秋紧紧的眯起了双眼，官府征的居然是军粮，但杨秋从未下令征收军粮，而且也从未听李甫林提起安西府下达了征粮的政令， 如今安西有大隋的支援，何须再向百姓征粮，这就有意思了。 第304章 军粮 杨秋起身走到几位百姓身前，露出一个自认和蔼的表情道： “各位兄弟，刚才听你们说，官府征收粮食是怎么一回事？” 原本想要探听一下情况的杨秋，很快发现这些人的表情变了，连原本殷勤的店家都赶紧躲开， 铁柱本来想要开口，他身边的一个同伴拽了一下他的衣角，几人连忙起身什么都没说，逃也似的离开了茶摊， 没等皱着眉头的杨秋想通关节，朱高顺就噗嗤一声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杨秋好奇道。 朱高顺拍着大腿说道： “大哥，这还看不出来，人家明显是怕你跟官府是一伙的，你瞅瞅你身上的这身料子，一般人能够穿的起吗？老百姓能不害怕你跟他们的县太爷勾结，到时候找他们麻烦吗？” 杨秋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想了想确实有些浮夸了，于是吩咐随行的马夫去置办一些普通人的衣衫， 接着杨秋走到朱高顺身边问道： “看来你挺有经验啊。” 朱高顺收起笑声说道： “话不是你这么问的，看我的。” 说着朱高顺走进茶摊里面，找到埋头躲避他们的店家说道： “店家，不用担心，我们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你听我这口音，我们是从陵州来安西游玩的客商，我家老板就是好奇这征粮咋回事， 你给简单说说，放心我们喝完茶就会离开这里，不会到处乱说。” 朱高顺说完直接从袖袋拿出一锭银子，放到了店家的面前， 店家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没敢直接伸手拿，而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真的？” 朱高顺本来相貌就算俊朗，再加上温和的气质，很容易让人相信这个少年郎的话， 在得到朱高顺肯定的答复后，店家才叹气道： “不瞒各位，自从咱安西远征西域开始，上面就开始征收军粮， 一开始还好，每家每户只需要出一斗粮即可， 但谁也架不住这官府十天半月征一次啊，而且后来是变本加厉，从原来的一斗变成了三斗，我们交上去的粮都是足量的，但官府非得说少交了， 还限期让我们补交，你说说现在粮食还未下来，就算下来了，交完税粮，剩下的粮食也只能让咱们这些老百姓温饱， 如果交军粮，我们也愿意，无非就是紧紧裤腰带，少煮一碗粥的事， 可现在是半个月交一次，一次比一次多，在这么下去，老百姓们家里的粮食甚至都撑不到麦收就得饿肚子， 万一这仗要是打上几年，八成是要饿死人的。” 朱高顺听完这话后脸上全是玩味，他扭头看着面色难看的杨秋说道： “嚯，老板听到了吧，你说这安西府也忒不是个东西了吧，这不是把百姓往死路上逼嘛，也不知道咱们的靖王殿下知不知道这事。” 茶摊店家听到朱高顺的话，吓得两腿一软差点栽倒，他满脸涨红的摇着双手急迫道： “我的祖宗啊，这话可不敢乱说，你们赶紧走吧，我刚才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说，这银子你们拿走，今个不做生意了。” 店家把银子塞进朱高顺的怀里，推着他就往外走， 杨秋起身也没多说什么，带着众人离开了茶摊，上了马车等到去置办衣物的马夫回来后， 杨秋语气阴冷的对着马夫说道： “通知麟泉郡的秘卫统领来见我，告诉他，我只给他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见不到他人，就直接去安西府见王老二吧。” “是。” 杨秋换好衣衫后，让马车等在镇子外，他带着萧起和想要看热闹的朱高顺进了镇子，而顾剑升和如念则对这些事情没有兴趣，留在了马车上。 当杨秋走到长守府的时候，正好看到最后一批交粮的百姓跟收粮的官员争执。 内容无非就是百姓们明明来之前称好的粮食，到了征粮官这里成了缺斤少两，而且征粮官毫不客气的回怼这些百姓，若是不服可以去县衙报官。 面对这么无赖的话，百姓们也只能强忍下心中怒火咽下这口气， 去官府状告征粮官这种事，傻子都知道是去找死，谁还敢多说什么。 杨秋拦住一个百姓，询问了发生的事情，和之前茶摊店家说的不无二致。 看着脸上挂着笑容的征粮官和长守嘲讽着百姓，杨秋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离开。 朱高顺跟上杨秋的步伐失望的问道： “你不准备管一管吗？” 杨秋头也没回的说道： “这些人也不过是上面派下来做事的，处理几个跑腿的小罗罗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要解决就要从源头解决， 敢背着我跟安西府做这么大的事，老子不相信一个县守有这个胆子。” 朱高顺闻言耸了耸肩膀没有说话，杨秋什么人他还是清楚的，安西官场八成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甚至这次会波及到秘卫。 这么大张旗鼓的背着安西府征收军粮，麟泉郡的秘卫统领敢说不知道这件事，王老二现在就能抹脖子自杀了。 杨秋回到马车后，直接让马夫掉头前往麟泉郡， 安西郡的官官相连政策在那放着，但还是有人敢官官相护，而且把安西秘卫给牵扯了进来，里面绝对有了不得的大鱼撑腰， 幸亏老谷的尸体经过白鹤老人特殊处理，不然等处理完这些事，老谷的尸体也不用送大海，直接变成蛆虫的温床了。 麟泉秘卫统领卫铮接到通知的时候，正在麟泉郡最大的青坊消遣，然而杨秋的这条命令吓得他连衣服都没穿戴整齐，就冲出了青坊。 从麟泉郡往杨秋那里赶的时候，卫铮不是没想过杨秋是发现了征收军粮的事， 但卫铮却没有想跑的心思，他自己就是秘卫，自然知道安西秘卫想要抓一个人有多简单，而且能够让一个郡的官员都不敢举报，借此升官的心思， 他们的后台自然够硬，硬到让卫铮觉得对方能够在杨秋面前保下他们。 只能说卫铮实在是不了解杨秋，做出这种事，还敢在杨秋面前保人的，可就不是一只手能够数过来的事，而是一根手指就能数的过来，但是敢保，跟保不保得住也得另说。 第305章 吃酒税 当卫铮赶到小镇的时候，才得知杨秋这位祖宗已经启程去了郡城，如今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就算是累死他也追不上杨秋的马车了。 卫铮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选择去追杨秋， 跑肯定跑不了，卫铮也不是傻子，会傻呵呵跑去安西府找王老二请罪， 杨秋要见他自然是要知道麟泉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要卫铮表现的够好，说不定能让杨秋留点情面， 而且卫铮在离开郡城的时候，专门派人知会了麟泉郡守， 能够坐到郡守这个位置，自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等杨秋到了郡城说不定老家伙已经把该处理的尾巴全都处理干净。 没了证据，杨秋总不能毫无理由的惩戒一郡郡守和他这个秘卫统领， 然后等上面的人再运作运作，这件事自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麟泉郡郡守汤兴怀在听到卫铮派人送来的消息后，一开始也被吓得丢了魂， 杨秋那位祖宗是什么人，安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的性格，虽说这几年杨秋对安西官场不闻不问， 但要是被杨秋惦记上，不掉几颗脑袋肯定不算完。 汤兴怀事后急忙把参与此事的官员叫到了府邸，而吩咐的事情也很简单，推出一两个替死鬼，虽然安西有官员连坐的律法， 只要先保住命，凭借他们身后的大人，这点事应该牵连不到他们。 杨秋的马车驶进郡城后，并没有直接赶往郡守府，而是让马夫们停在了一个小酒铺前， 想要了解一个地方的官员是不是好官，先要看看在他治下生活的百姓怎么样， 杨秋曾经说过，他不怕下面的官员贪，水至清则无鱼，想要让这些官员替杨秋卖命，总要给人家点草吃， 所以杨秋有时候怕的是清官，太过清廉刚正不懂变通，在官场上是玩不转的，连官场都玩不转，凭什么指望他能从官场这群老油条的手里分一杯羹为百姓谋取更好的福利， 到时候还是得等安西府或者靖王府有什么新的政令，在这种清官治理下的百姓才能获得一些好处。 但是贪归贪，你可以花天酒地，也可以纸醉金迷，如果百姓对你的评价从贪官变成了狗官恶官，说明这个官员不再是贪没上面发下来的红利，克扣一些税银公粮， 而是让百姓的肚子吃不饱，民以食为天，只要能够吃饱穿暖，生活还算安稳，百姓自然也不会去在乎官员贪不贪。 百姓吃不饱肚子，他们就会怨声载道，就会痛斥官员腐败，然后痛斥安西府无作为，最后把矛头指向什么都不知道杨秋，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安西能够在诸国争霸的乱世之中屹立不倒越来越强，靠的就是安西百姓跟安西府的凝聚力， 当这种凝聚力不在，安西也只能在历史的长卷中昙花一现。 杨秋在酒摊上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一个前来吃酒的食客，他将目光看向坐着发呆的店家问道： “老丈，我这一路走来看了一下咱们这麟泉郡城，也算的上是繁华，为何不见有人前来光顾，你这梅子酒味道挺不错的啊。” 年纪已经有些大的店家抬起头看了一眼杨秋苦笑道： “听你这么说，肯定不是咱们麟泉郡的人，要是没有什么事，我劝你还是赶紧走吧。” 店家的话让杨秋等人兴趣大增，但任凭他们如何询问，老丈都苦笑摇头一言不发，而就在杨秋他们准备换一家店看看情况的时候， 几名身穿官服的衙役走到了酒摊前，店家看到几位衙役后，陪着笑脸就走出来行礼道： “几位官爷是要吃酒吗？快坐。” 谁知衙役一把推开店家说道： “少跟老子装糊涂，老头，今日的税钱该交了。” 一把年纪的店家脸上的皱纹似乎又多了几道，他哀求道： “官爷，小人的铺子今日还未进银钱，实在没钱交了。” 衙役看着店家冷笑一声，推开他走到杨秋身边，把脚往杨秋身边的长凳上一踩道： “这踏马不就是给你送银子的。” 说完扭头看向杨秋道： “喂，你们吃酒交税了吗？” 杨秋一头雾水的看着衙役好奇道： “吃酒也要交税吗？” 衙役听到这话和同伴们嘿嘿的狞笑起来，将腰间的刀摘下往桌面上一拍，衙役嚣张道： “不是麟泉人士吧，告诉你，进了我们麟泉的地界，吃酒要交税，打尖住店也要交税，不交税爷就给你找个免费吃住的地。” 杨秋调侃的看着衙役问道： “哦，还有这种好事，不知道这免费吃住的地方在何处。” 衙役们还以为遇到了个傻子，大声嘲笑道： “麟泉郡的大牢，想去？爷现在就可以带你去。” 杨秋摇头道： “那就算了，不知道这顿就需要交多少税？” 衙役看了看杨秋身上的衣衫，似乎在观察能从他身上敲出多少银子，幸亏杨秋换下了那件袍子，说不定这些衙役敢狮子大开口， 不过饶是这样，衙役也没打算少收银子，他环顾了一下杨秋身边的这些人， 看起来应该也不是很差银子的主，于是开口道： “按人头交税，大爷今天就行行好，你们每人交十个大子就行。” 朱高顺颇感兴趣的开口道： “官爷，除了你旁边的这位我们都没吃酒只是坐坐，也要交钱吗？” 衙役一拍桌子怒斥道： “让你们交就交，那么多废话。” 杨秋似乎不想再跟这些衙役浪费时间，在他的示意下，远处马车上的马夫走了过来，然后拽着衙役的脖子直接将其抓到了一边， 其他官差看到后，抽出佩刀就要冲上去，马夫从腰间露出腰牌，冷漠道： “认识吗？” 被抓的衙役和其他人看到腰牌后，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被抓的那个衙役满脸恐惧的说道： “小人该死，冲撞了秘卫大人，小人该死。” 杨秋的马夫给了衙役一脚，开口道：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跪在这，什么时候让你们起来再起来，否则，后果你们清楚。” “是是是，大人，小的明白。” 第306章 我指挥不动你们了 “店家，现在可以跟我们聊聊到底怎么一回事了吗？” 杨秋看向被吓坏的老人家说道， 酒摊的店家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们是官府的人？” 杨秋犹豫了一下，没说自己是安西府的人，杨秋怕这老人家不信任安西府，于是点头道： “没错，我们是来自靖王府的秘卫，如果你们有什么冤屈，可以现在告诉我，我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老人家听到这话后，激动的直接跪到了杨秋面前，边磕头边喊道： “我可等到你们了啊，大人你们是不知道麟泉的百姓过得有多苦啊。” 如念上前搀扶起老人家，杨秋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坐在自己身边道： “是靖王府的失职，老丈你还是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老人家抹了抹眼泪，然后想了想不知道从何说起，于是杨秋让他直接从刚才的吃酒税说起，于是老人家直接把这个情况介绍了一遍。 原来这个吃酒税是从上个月刚开始的，原本麟泉从三年前就开始增加大大小小的赋税，虽然百姓颇有怨言，但好在交完这些赋税大家还能吃口饱饭， 但从半年前开始，这些苛捐杂税突然多了起来，在酒楼吃饭要交税，买东西也要交税，甚至连娶妻生子都要交税， 这还只是针对百姓，对待他们这些摆摊经营和开设店铺的税更多，更杂。 在这种环境下，自然没有人敢出来买东西， 百姓不买东西没事，但是他们这些商贩和店铺老板可遭了殃， 这些官员明文禁止摊贩和商铺关业，必须时时刻刻开门迎客，而麟泉府的衙役则在大街上溜达，若是看到有人买东西，就会上前收取税银。 这也就是为啥路上的行人都行色匆匆，而商铺和酒摊无人光顾的原因， 杨秋听完老人家的话安慰他放心，这件事安西府一定会处理，让他安心的等结果即可， 然后让朱高顺留下了酒钱后，带着人离开了酒摊， 老人家拿起酒钱，看向还跪在酒摊外的衙役，走上前把酒钱往几人眼前一送道： “官爷，这是税银。” 衙役们的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他狰狞的小声道： “谁踏马要你的税银，赶紧给老子收回去，不然我剁了你。” 边说还边用余光看着杨秋他们有没有离开，然后很快发现杨秋马夫对着他们做了一个盯着他们的手势，衙役跪在地上点头哈腰的对着老人家道： “祖宗，真不要，你回去行不行，算我求求你了。” 老人家看着衙役脸上和蔼可亲的笑容和咬牙切齿的语气，点头回到了酒摊。 杨秋坐在马车上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将车帘放下后，杨秋对着马夫说道： “把这件事告诉李甫林，让他安排人来处理这些事。” “是。” 跟杨秋同乘一辆马车的朱高顺不解道： “你刚刚不是答应人家要还他们一个公道，转头就把这事丢给别人了？” 杨秋看着朱高顺开口道： “安西在册有六百多万户。” 朱高顺一时间没有跟上杨秋的脑回路，好在杨秋也没让他多想，继续解释道： “如果这六百多万户，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需要一个公道，你觉得我管的过来吗？ 所以这些事情，就需要应该去管的人去管，强征军粮才是我要管的事。” 朱高顺更急疑惑，他不明所以的问道： “这强征军粮和麟泉的苛捐杂税不都是麟泉府的事吗？” “没错，但是也不一样，麟泉郡守是个贪官，而且是个大贪官，但越是这样的人越不会去搞这些乱七八糟的杂税。 强征一次军粮带来的利润比收这些乱七八糟的税几年带来的利润还多，若是麟泉郡守连这点蝇头小利都看得上，那么他也没胆子搞军粮， 所以，这些所谓的苛捐杂税很有可能是他下面的那些官员提出来的，自己的顶头上司贪大的，他们就跟着贪点小的，而麟泉郡守为了收买部下，也会睁一只闭一只眼， 于是慢慢的这些官员的下属发现，可以用这种办法敛财，于是衙役们在出来替上司收税的时候，会报着私心再加一份税， 收税就成了他们敛财的借口，说不定连麟泉郡守都不知道麟泉的百姓现在要交这么多税。” 朱高顺不可置信道： “怎么可能，这可是他的治地，就算不关心也应该听说过吧。” 杨秋看着朱高顺的眼睛道： “麟泉也是我的治地，我不一样不清楚这里发生的一切， 你肯定要说安西比麟泉大的多，但有一点你要搞清楚，治地无论是大是小，我们终究只是一个人， 不是所有的事情我们都能去亲力亲为，我需要安西秘卫为我做事，我需要李甫林为我管理官员， 同样，麟泉郡守需要下面的官员去替他处理麟泉的事务， 这些事情没人向他提起，你觉得他会有时间去关心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 如果不是牵扯出了军粮，现在我们已经出了郴州了。” 朱高顺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虽然朱高顺做过几年小皇帝，但是这期间都是跟梁靖楠玩夺权的游戏，还未开始考虑这些事情，好在以后也不需要考虑了。 而杨秋接下来准备直接去郡守府，他的时间不多，这种事早完结早了事。 从杨秋传令让麟泉秘卫统领来见他开始，就是为了给麟泉郡守时间，让他去通知自己的后台，背着杨秋做出这种事，肯定是杨秋亲近的人。 到时候收到麟泉郡守的信，对方八成要找王老二和李甫林请他们一起说情， 王老二和李甫林自然也就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去做他们应该做的事，省的杨秋再废功夫跟他们浪费口舌， 到了郡守府后，麟泉郡守汤兴怀带着一众官员全都侯在郡守府等待，连麟泉秘卫都在此恭候，可惜卫铮现在还没有赶到郡城。 看到杨秋后，汤兴怀还假惺惺的带着众人下跪行礼。 “麟泉郡所有的官员都在吗？” 面对杨秋的问询，汤兴怀拱手道： “回王爷，七品以上的官员全都在此。” 杨秋点头。 “全都砍了吧。” 说完转身就走，只留下一众凌乱的众人，什么情况，怎么了就都砍了吧。 杨秋突然回头看着那些麟泉秘卫说道： “所以，我现在连你们这些麟泉的秘卫都指挥不动了？” 第307章 狐假虎威 卫铮气喘吁吁的赶到郡守府的时候，老远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第一反应就是杨秋已经开始杀人了， 胆战心惊的走进府衙的时候，满地的尸体和鲜血已经铺满了院子， 杀掉这些官员的自然就是卫铮的手下，当时杨秋回头说出那句话后，根本就没有人敢犹豫，直接拔刀砍向距离最近的官员， 汤兴怀到死都没想通，自己那么硬的后台，为啥还没用人就没了。 杨秋既然已经离去，卫铮自然就没必要再追上去，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等，等安西府或者靖王府来人，卫铮只能期盼他们的后台够给力， 这件事过后，秘卫他是别想待了，只要能够保住一命，卫铮就算是心满意足。 五日后麟泉郡守府，随便一跺脚整个安西就得颤三颤的人物一次来了三个， 李甫林，王老二和林柏宏，他们踩着到现在都没把血迹清洗的地板走进衙门， 从李甫林知道这件事之后，就已经开始选择适合来接手麟泉政务的官员，老家伙比谁都清楚，出了这件事死的绝不是一个两个，甚至有可能牵动整个麟泉郡的官员。 而且结果跟他想的一样，杨秋连问都没有问一句，麟泉七品以上的官员全部人头落地，而那些剩下的官员，自然也跑不了， 只不过杨秋没那么多时间去处理这些事，接下来的人自然要由李甫林来杀。 王老二来的目的很简单，麟泉郡的秘卫居然背着他跟官员勾结，这对于整个安西秘卫，对于他王老二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他们秘卫是干什么的，说的直白点就是杨秋的一只眼和一只手，而现在这只眼瞎了半个，这绝不是杨秋所能够容忍的， 甚至有可能会因为这一件事，杨秋再也不会信任秘卫，别说杨秋不信任，连王老二可能都会对这个他一手建立的情报组织产生怀疑。 至于王老二之后会怎么整顿安西秘卫，用屁股想也知道是件很血腥的事， 而这里面最冤的莫过于林柏宏，没错他就是汤兴怀的后台，当他找到王老二提起这件事的时候， 王老二差点抽刀砍了这个老兄弟，林柏宏也是军人出身，他们一起南征北战了这么多年，自然也清楚从百姓手里假征军粮是多大的罪。 这条线是杨秋的底线，谁碰谁死。 幸亏林柏宏用命起誓他绝不知晓此事，全是汤兴怀他们瞒着林柏宏干的， 安西官员收受贿赂这种事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像李甫林，宁熊，林柏宏他们这样的大人物，来送礼的人更多， 他们自然是来者不拒，不过林柏宏和宁熊是出了名的收了钱不办事， 但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人家给你送礼，有时候不是要找你办事，而是为了借你的名头， 汤兴怀也是个人精，他的品级自然是够不着林柏宏这样的大人物，但架不住这老家伙会钻研，林柏宏的妻子本家跟汤兴怀有着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 老家伙于是就厚着脸皮贴上了林柏宏的老丈人，他这个老丈人又是个好面子的主，觉得自己有了这么一个好女婿后，不能让这些亲戚觉得他们家女儿飞上枝头当了凤凰，就不理那些穷亲戚， 于是一来二去后，汤兴怀和老爷子关系是越来越好， 在林柏宏跟妻子去省亲的时候，老爷子专门叫上了这个表叔家的大侄子的堂弟的舅哥， 之后只要有机会汤兴怀就趁着林柏宏去老丈人家，他也假装凑巧去拜访， 一来二回的林柏宏也知道这老小子肯定是要巴结他，于是专门找了个地方准备聊聊将其拒绝，谁知道这老家伙也是心狠，把自己的女儿塞进了林柏宏的怀里， 林柏宏当时也是喝了点小酒，加上汤兴怀的女儿相貌确实不错，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睡了觉， 之后这老家伙逢人就说，林柏宏看上了自己的女儿，而且有了夫妻之实，林柏宏当然不知道这件事，也没人敢去问他，一来二去大家都以为林柏宏是默认。 借着这个名头，汤兴怀从七品县令直接爬上了麟泉郡郡守的位置， 当然汤兴怀自然不会忘了他这个名义上的女婿，每年都会送去大量的供奉， 一开始林柏宏也没当一回事，但随着汤兴怀送的数字越来越大，还是忍不住提醒了汤兴怀一次，劝他不要做太过分的事，若是小打小闹，林柏宏表示可以帮他一次。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汤兴怀的胆子是越来越大，而且跟林柏宏的走动也越来越勤， 这种举动在外人眼里可就不一样了，甚至有人猜测汤兴怀已经成了林柏宏的心腹， 这也是卫铮敢跟汤兴怀勾搭到一起的原因，整个安西谁都知道，王老二跟林柏宏和宁熊如同亲兄弟，林柏宏干的事，王老二和杨秋八成不会追究， 这才让他们的胆子越来越大，大到已经无法收手， 这些年他们结党营私，中饱私囊，麟泉郡的粮库早就被挥霍一空， 恰逢西域战事突起，再加上要预防和大隋的战事，安西府准备统筹安西各州郡的存粮， 这一下把汤兴怀他们给难坏了，于是才想起用征军粮的名义，从百姓手中搜刮出粮食来填补亏空， 谁知道尝到甜头后，汤兴怀他们一发不可收拾，借着各种名义开始在增加税银税粮， 如果不是杨秋路过麟泉郡，到现在还没人敢去安西府告上一状， 官员们自然是害怕汤兴怀和林柏宏的关系，还以为这是林柏宏的授意， 而百姓们是不敢，麟泉郡郡守府直接通告全郡，若是有人敢离开麟泉郡去告状，全村老小都要跟着遭殃， 没把百姓逼到绝路之前，百姓自然不敢拿全村人的性命做赌注。 王老二和林柏宏没有去打扰处理麟泉郡事务的李甫林，一脚将卫铮踹倒在地后，王老二看向林柏宏说道：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林柏宏直接转身朝着外面走去，边走边说道： “我去追上老大，这些事我必须得当面跟他解释，不然我过不下去心里那道坎。” 王老二没再说什么，而是低头看向瑟瑟发抖的卫铮说道： “接下来该谈谈咱们的事了。” 第308章 他是我爹 离开郴州之前，杨秋共收到了三份密报， 第一份来自西域，剩下的十位特种兵期间被发现过数次，但面对他们手里的武器，西域人并不敢直接将其拿下，等安西铁骑赶到，敌人早已逃之夭夭。 所以到目前为止，敌人只折损了三个人，不过好在他们还没有逃出西域，在这种全民布控下，敌人被全歼只是早晚的事， 而第二条密报来自北原，新城已经彻底建设完毕，女帝将新城命名为凤城，充满了中原气息，北原的蛮子们自然不喜欢这个名字，他们提议改成鹰狼虎豹这种听起来威猛的名字，但是被女帝拒绝。 第三份则来自靖王府，吕无为琉球儿和方回守墓结束，想要之前杨秋为吕芩洁建造的工坊，这地方因为吕芩洁的叛变被杨秋封存， 如今吕无突然提出，可以用吕芩洁留下的东西试试能不能造出子弹，毕竟有西奥多这个军事专家，说不定真的有希望，于是音离直接答应了这件事，只是告知一下杨秋。 杨秋将第三封密信交到了朱高顺的手里，等他看完之后问道： “你是怎么想的？” 至于杨秋为何要跟朱高顺提这些事情，到让朱高顺有些不明所以，不过既然杨秋问起，朱高顺也没端架子，想了想说道： “吕芩洁给她这个儿子留的东西在你们安西的神机坊？” 杨秋点了点头道：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了，吕无说他要这个地方时为了缅怀自己的母亲鬼都不信，而神机坊里面的东西安西工坊现在有更多，也更先进， 但他还是选择了一个已经差不多被搬空的神机坊，没问题才邪门了， 当初他说吕芩洁留下的铁片上写的是问候他这个儿子话，我就知道有问题，如果真的只是问候的话，何必要用这种其他人都看不懂的文字。” 朱高顺好奇的问道： “所以你准备怎么做？” 杨秋看着朱高顺笑呵呵的问道： “如果让你来处理，你会怎么做？” 朱高顺眉头一挑道： “什么都不做，就看他接下来会做什么，虽然我对吕芩洁不了解，但从你们的口中听说过她的事情，而吕无绝对做不到吕芩洁能够做到的事， 现在很有可能吕无在瞒着你和杂毛人达成了交易，但安西不是北明你更不是天后，我不觉得他们在安西的地界上能背着你做什么事， 无论他们搞出什么东西，到最后还是得给你做嫁衣。” 朱高顺说了那么多并没有得到杨秋的任何夸赞，而是继续问道： “那么你怎么看齐正初这个人？” 这次朱高顺想了很久，有些犹豫的说道： “顾剑升之前说齐正初被人下了蛊惑之毒，我怀疑是他自导自演，我不相信你没有这种想法，凭借齐正初的心智和对大隋的掌控， 想对他下毒何其艰难，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投毒成功，但谁又能勾动这种心智坚定之人的欲望，而且齐正初去了效国寺后，已经恢复，但是胤州的三十万大军不仅没有退， 大隋的军部还在不停的向这三十万大军增派粮草，补给， 我敢保证，只要西域战事的真实情况传到大隋，趁着安西铁骑和风字营不在，这三十万大军绝对毫不犹豫的进攻安西， 若真是这样，那么齐正初可就不仅仅是心智超绝，还足够狠，甚至比你还狠， 为了不让安西做出过激的反应，让这三十万大军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入胤州，他能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就算换成靖王殿下你，肯定不会舍得杀了王老二来布这个局吧。” 杨秋看着说的头头是道的朱高顺，感叹道： “真是可惜了。” 朱高顺疑惑道： “可惜什么？” “如果你能早生二十年，说不定北明不会灭的那么早。” 朱高顺无奈一笑道： “其实没什么区别，就像刚才我说的，这个天下有你这种不讲规则的恶人，再加上齐正初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家伙，我的存在无非就是给你们的棋盘加一些乐趣， 我没你恶，没齐正初狠，而北明已经从根上烂了，不然你也不会选择在安西重新起家，直接接手北明这个现成的果实多好。” 杨秋听完这个评价后微微一笑道： “有一点你说错了，齐正初不是自导自演，他只不过是顺势而为，有人想让他这么做，而他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朱高顺听完这话后眼皮狂跳，有些震惊的问道： “所以说，这里面有你的事？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之前我在你们两个人之间谁会大一统还存在疑问，现在就能确定他绝对赢不了你。” 谁知道杨秋没有任何开心的情绪，而是摇头道： “你又说错了，这件事跟我没关系。” 朱高顺瞳孔一缩，陷入了沉默， 跟杨秋没关系，还要给齐正初下毒乱他心神，谁还会这么做，大隋杨家？ 但不应该啊，大隋杨家现在被齐正初看的死死的，想给齐正初下这种步骤复杂的心蛊之毒，比跑来安西给杨秋下毒还难。 杨秋没让朱高顺深思下去，打断这个少年的沉思后说道： “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聊这些吗？” 朱高顺微微摇头，杨秋接着说道： “如今西域已经归附安西，西域都护府就需要一名熟悉他的人去治理，朱泓烨便是不二之选， 但现在南海的金舵港口很快就要完工，安西的商船出使西洋贸易的事情也提上了日程， 原本朱泓烨是最好的人选，可惜他现在只能留守西域，所以我需要另一个人担起这个重任。” 听到杨秋的话，朱高顺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此去西洋路途遥远，而且要跟西洋人打交道，自然需要一个信得过而且聪明的人， 所以杨秋看上了朱高顺，想让他替安西出海， 但还没等朱高顺开口，顾剑升的声音就从另一架马车上传进了他们的耳边。 “他不能去。” 朱高顺微微一愣，杨秋则皱眉扯着嗓子喊道： “偷听别人说话，你礼貌吗？” 顾剑升依旧还是那句话： “他不能去。” 朱高顺突然抬起头盯着杨秋的眼睛问道： “所以，你不杀我，保我的人是顾剑升对不对。” 杨秋点头， 朱高顺深吸一口气接着问道： “他为什么要保我？” 看着杨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朱高顺再次转动他的小脑筋，很快询问道： “所以，他也是天后的姘头，他是我爹？” 杨秋听到这话后双目睁大，张着嘴巴想要说不是，但是杨秋似乎想到了什么，兴奋的拼命点头，而另一架马车上的顾剑升恨不得直接拔剑砍了杨秋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王八蛋。 第309章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你是我爹吗？” 朱高顺也是干脆的主，直接叫停了车队，还没等顾剑升走下马车张口就问， 一旁的萧起和如念直接懵了，什么玩意就他是你爹了，你不是北明皇帝吗？ 杨秋躲在马车上强忍着笑声直捶大腿，眼泪都快流了下来。 顾剑升满头冷汗的说道： “首先，别整天觉得自己脑袋好使，就瞎猜测，其次，杨秋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他的话你也信？” 朱高顺听完这些话后，认真的点头道： “没关系，我理解你的苦衷，相不相认的也不重要，毕竟咱们没有什么感情基础，能够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我就知足了。” 闻名天下的宗师顾剑升，此刻就像被一个不入流的剑客给打败，要多无语就有多无语，刚要开口说出朱高顺亲爹是谁，杨秋就伸出脑袋说道： “你说的没错，你父亲不想跟你相认肯定有苦衷，顾剑升你来我有事跟你谈。” 被杨秋故意打断的顾剑升黑着脸上了杨秋的马车，没错，顾剑升无比确定杨秋就是那个不入流的剑客，手段无耻至极。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顾剑升都没有等到杨秋开口，于是不耐的问道： “你到底要说什么？” 杨秋无辜的摊手道： “没想说什么啊，就是咱俩也好长时间没见了，我这不是想着跟你多待一会。” 神他妈好久没见了，两个人从出了靖王府就一直待在一起，如果非得说没见，就是俩人没在一个马车上， 杨秋就是为了故意打断顾剑升的辩解，朱高顺这娃子又容易把事情往复杂里面想， 等待会出了马车，就算顾剑升把事情全部相告，朱高顺也会往阴谋论上想，他绝对会认为是杨秋和顾剑升串通好的借口， 而杨秋这么做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纯粹好玩，能让顾剑升吃瘪的事情可不多，杨秋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让顾剑升凭白多了个儿子，杨秋觉得自己做的也没错，俗话说得好，长兄如父，虽然他们两个是表的，但也同样适用，朱高顺把顾剑升当爹也没毛病。 但接下来的路程顾剑升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每次朱高顺跟他凑到一起的时候，总会用那么种莫名的目光偷偷的瞄着他，让顾剑升浑身上下跟蚂蚁爬一样难受。 顾剑升自然天真的试着解释了一下，但是和他想的一样，有杨秋插的那么一杠子，朱高顺看他的眼神更加微妙了起来。 顾剑升甚至怀疑，就算现在回安西，把梁靖楠拽到朱高顺面前亲口告诉他的生父是谁，这小子都会认为是他们串通好的。 车队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马上就要离开烛州，刚刚收复的两州之地百姓甚至比麟泉百姓过得还要舒坦， 毕竟安西对待百姓的政策一向良好，而且这些官员都是刚刚提拔或者从安西府派来的，他们一时半会还不敢搜刮民脂民膏， 一切都按照安西的正常流程在走，毕竟刚刚收复的领地，安抚工作做的怎么样，事后安西府都会派官员前来秘密调查， 两州的官员自然不敢糊弄了事，战后的恢复工作比杨秋想象的还要好， 这两州的百姓这些年换了好几次主子，早就习惯了这种随时换天的日子，所以归附安西后，两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抵触，再加上安西的政策，如今官道上都能见到很多茶水摊，似乎这里从未经历过战争。 而林柏宏追上杨秋的时候，他们一行人正在官道上的某个茶摊上休息。 出现在杨秋面前的林柏宏风尘仆仆，脸上的灰尘让杨秋差点没认出这个老兄弟， 杨秋看到林柏宏后没有斥责也没有质问，而是笑着摆摆手让他坐在自己对面，让店家给林柏宏上了一碗茶水。 两个人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随着日头西落，杨秋他们也要趁着暮色降临前进城找个落脚的地，于是杨秋神色一正，对着林柏宏说道： “我知道这些年咱们这些老兄弟家业越来越大，跟着你们吃饭的人也越来越多，所以啊，你们拿点，吃点，我都不在乎， 这是兄弟们应得的，可有些事情一点开了头就止不住了， 下面的人想要吃的更多，穿的更好，所以他们就会借着你们的名头做更多的事情， 我知道你们并不清楚他们瞒着你做了这些事，但你不能否认没有你他们绝没这么大的胆子。” 林柏宏听着杨秋的话低着头一言不发，杨秋叹了口气拍了拍林柏宏的肩膀说道： “兄弟们都重情我知道，但这玩意有时候是把无形的剑， 回去告诉宁熊和鲍文聘他们， 钱，收的已经够多了，权，你们已经站在的安西的最顶端， 别被贪心蒙了眼，要学会满足。 接下来安西还要打仗，我不想下次在战场上站在我身边的是一群被酒色掏空的酒囊饭袋，你们已经很久没上战场了，丁兴平以前只是你们手下的大头兵， 而现在他已经能够顶起西域远征军主帅的大梁，如果你们不想在将来的某一天，听从这些后起之秀的命令，那就想想自己要做什么。” 林柏宏走了，他没脸再跟杨秋一起进城休息， 杨秋的话跟刀子一样一刀一刀的扎在他的心口上，虽然杨秋嘴上没有怪他，但越是这种好言相劝越让林柏宏难受，这让他感觉到一种疏远感， 以前出现这种事，杨秋往往都会上前就是一顿大脚丫子，然后指着他们的鼻子破口大骂，但这样的杨秋让林柏宏他们觉得舒心。 至于杨秋今天的话能不能让林柏宏他们幡然醒悟，还要看他们自己，就像杨秋说的，如今他们都家大业大，不再是孤身一人，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 就算他们想改，他们身边的人也会拽着他们的腿让他们改不成。 这就是王老二高明的地方，他从未想过娶妻，只要娶了妻哪怕他不喜欢这个女人，甚至讨厌这个女人，但是在外人眼中依旧是王老二的妻子， 无论这女子的娘家之前是草还是小树苗，都会借着王老二这颗大树疯狂的生长，之后无论他们干了什么，世人都会把这些事扣在王老二的头上。 不是所有人都跟明玉一样，嫁给王老二后直接国破家亡，无牵无挂孑然一身， 其他女子想嫁给王老二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得能接受王老二娶她之前把她所有亲戚全都杀光。 第310章 已经开始了 西域，虽说整个西域有三十多个国家，但是整个西域的面积辽阔无比，三十多个小国分散在整个西域依旧有很多空白地段， 被安西铁骑追击的特种小队们，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一点东西，饥饿对于他们来说还能忍，但是面对越来越炎热的天气，水才是他们迫切需要的。 安西铁骑不会给他们留下时间去收集淡水，他们在一个地方停留的时间最多不过二个时辰，之后就会有安西铁骑的鹞鹰从天空飞过寻找他们的身影， 如果被这些鹞鹰发现，最多半个时辰，安西铁骑就会蜂拥而至， 特种小队已经杀了十几只鹞鹰，但是安西铁骑手里的鹞鹰似乎无穷无尽，杀一只下次就会飞出来两只，现在他们已经不敢再开枪射杀这些畜生，而是不停的变换休息地点。 队伍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出现了分歧，七个人现在出现了两种声音， 一种是这些古代蛮夷不会一直追着他们不放，等回到西方圣庭掌控了权力，再回来报仇， 第二种则是直接放弃选择投降，因为他们认为在这种全面追捕下撑不了太久，这里不是现代，无线电一句话就能叫来空中支援，现在明显制空权在敌人的手里， 这些能够追踪他们的鹞鹰也就算了，前些日子敌人的古修从他们头顶飞过差点发现了他们， 从他们头顶飞过自然是白鹤老人，老家伙当然发现了他们，但活的在意的老家伙装作没有看到他们样子，迅速的离开了这个地方，通知安西铁骑前来围剿。 白鹤老人虽然也有些害怕敌人手里的武器，但还不至于被七个人吓跑， 杨秋的意思很简单，借着追杀这伙特种兵的名义，让安西铁骑在整个西域随意纵横，然后借机插手西域诸国的内政，扶持听话的掌权人上台。 不然在这种铺天盖地的追捕下，别说是特种兵，就是宗师高手也早就淹没在西域信徒的人海中。 朱泓烨没有做成北明的皇帝，却在西域这个地方成了有实无名的皇帝， 当初面见各国的国王，朱泓烨还需要放下身子以使臣的名义觐见，而如今那些国王们，恨不得趴在朱泓烨的脚下给他舔脚掌， 从安西铁骑进入西域，诸国已经换了七位国王， 以前遇到这种以势压人的事情，诸国要么联合起来反抗，要么就去天庙找神使主持公道， 联合起来反抗就不用想了，安西铁骑都不用全军出击，一支两万人的骑兵就可以横推西域诸国， 而天庙面对诸国的控诉，第二次保持了沉默，第一次是圣庭的军队打来的时候， 神使们怕圣庭手里的武器，但那种东西说白了就是个死物， 白鹤老人可是直接住在了他们天庙里，这老头有多恐怖，当初支援圣庭的神使已经体验过，他们一点都不怀疑这老家伙一个人就有掀翻天庙的实力。 在这种得天独厚的条件下，只需要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朱泓烨就有信心把整个西域拧成一团，甚至有把握让西域只听他一人的命令， 然而这些也只能想想，杨秋敢把朱泓烨留在西域，自然不怕朱泓烨反。 也不知道北原是不是收到了什么风声，这段时间不断的有北原探子出现在西域西北的地带，朱泓烨和丁兴平商议了一下，觉得此事还是得先向杨秋请示， 北原现在无非就是想要西进，所以才迫切的想要知道圣庭的军队现在什么情况， 若是让他们发觉整个西域已经尽归安西，说不定女帝转头就会把这个消息卖给大隋，让两地开战，然后北原就可放心无忧的大军西行。 当杨秋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人已经到了金舵港口，载着老谷尸体的小船被杨秋亲自放入海中， 随着小船渐渐消失在海平面上，杨秋才终于下令返航。 北明水师，现在已经更名为安西水师，从原来的十几艘船，增加到了二十艘，如今金舵船坞还在日夜不停的赶造新的船只。 最多一年的时间，安西的出海计划就会开始， 但还是那个老问题，现在缺少一个掌舵人，朱高顺是别想了，只要杨秋一提这事，顾剑升就会蹦出来拒绝， 甚至有次不耐烦了直接说，如果朱高顺远赴西洋，他也会随行， 面对这个回答，杨秋陷入了沉默， 老谷和方回一死，安西缺少了两位宗师高手，尤其老谷是杨秋用起来最顺心的宗师， 本来顾剑升是杨秋准备用来接替老谷的，若是他走了，安西雄厚的宗师底蕴又将变得稀薄。 自从上次跟白鹤老人聊过斩身关的问题，杨秋对这个老家伙的警惕心是越来越重，不然也不会让老家伙留在西域， 顾剑升不能走，他一走，杨秋身边能够随时调动的宗师就剩下一个萧起。 杨秋突然有点后悔把邱笑笑给派了出来，说不定留在身边的作用更大。 回到岸上的杨秋突然扭头问向身后的贾正义道： “如今安西境内的河流可能走船？” 贾正义急忙道： “回王爷，安西境内河流挺多，比如曾江就从烛州流入南海，但说是江跟长河江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也只能走一些吃水不深的商船，但是因为常年战争的原因， 曾江如今大多都是一些江边的渔民沿江捕鱼，许久都没有走过商船了。 曾江的尽头就在郴州境内，本来末将就考虑，若是开通海市将来可以造一些小型的商船，将货物直接从金舵运到郴州，省时省力。” 杨秋点了点头道： “那好，你安排一艘船，这次我们坐船回去。” 贾正义连忙应是。 随后杨秋又想到了什么问道： “对了，之前你提起大隋水师有异常是怎么回事？” “王爷，大隋水师常年飘在渤海或者堵在长河江出海口，近些时日，大隋水师突然从渤海调到了南海港口，而且看样子一时半会不准备离去。 末将怀疑，大隋水师是不是对金舵有什么想法。” 杨秋冷笑道： “没想法就怪了，若是安西和大隋开战，他们绝对毫不犹豫的进攻金舵，贾总督，面对大隋水师，你可有把握。” 贾正义听到这话脸皮一抽道： “没有。” 其实不怪人家贾正义没底气，虽说这些年北明不留余力的支持贾正义扩建水师，但是时间终归太短，人家大隋水师已经有两百年的历史， 说白了，大隋水师这次来南海的只是一支舰队，这支舰队的舰船人员配置虽然比安西水师强不了太多，但是这样的舰队，大隋有五支。 “无妨，过些时日安西工坊会给你送来一些新鲜玩意，我也会让风字营派人驻扎金舵，有风字营在，只要不离开港口，敌人的舰队不敢进入金舵。” 面对杨秋自信的话语，贾正义松了一口气道： “王爷，咱们和大隋是不是快开战了？” 杨秋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 “已经开始了。” 第311章 战备 贾正义虽然不明白杨秋口中的战争已经开始了是什么意思，但这些都不是他需要去操心的事情，只要大隋水师没有进犯，只要杨秋没有下命令，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 而大隋皇城内的齐正初，终于得到了他想知道的消息， 安西似乎打赢了，虽然发给大隋的战报安西的处境岌岌可危，但安西境内却毫无动静，一点都没有面临敌人入侵的急迫感， 杨秋甚至亲自去了一趟南海，如今正在曾江上面悠然的飘荡。 齐正初和内阁的大臣们商议了三日，终于决定试一下安西的反应，十万南州守备军突然向烛州靠拢，而他们前往的方向则是杨秋返程的方向。 王老二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刻下令烛州守备军朝着曾江靠拢，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试探举动，直接触动了两军的神经，大隋胤州的三十万大军突然开拔朝着郴州边境靠拢， 安西铁骑开赴平西走廊，随时可以借助牧州辽阔的平原突入大隋境内，如今大隋境内已无骑兵，面对来势汹汹的安西铁骑，似乎只能和面对北原时一样据守城池。 当杨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的船只已经到了曾江的中游，面对大隋的试探，杨秋给王老二的命令则是打。 若是大隋真的要挑起战端，那就打上一打， 虽然安西不想过早跟大隋开战，然而一味地委屈求全，是挡不住齐正初的野心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打，只有把大隋打疼了， 那些士族门阀才会逼着齐正初停下这场战争，若是齐正初再想开战，就会无比艰难， 真正的大决战什么时候开始，将由安西说了算。 杨秋还是有些可惜的，毕竟他们刚刚获得了圣庭的武器，虽然普通人用不了这些武器，但安西工坊可以将这些武器拆解研究学习， 可以大大提高安西原本的武器研究进度，再加上西奥多这个现代武器专家，五到十年安西就有把握让整个火器营焕然一新， 可惜齐正初在这个时候挑起了战端，那么安西的所有精力都要放在战争上，安西工坊就得把精力全都放在现有武器的制造中， 只有打赢或者和谈，新式武器才有发挥的余地，若是打输了，就算安西研究出再好的武器，也不过是给大隋做嫁衣。 除了吕无和西奥多，整个安西工坊开始进入战争模式，所有的新式武器开发进程暂停， 弩箭和火炮弹药成了安西工坊的主要工作，说一千道一万，安西现在最大的杀器还是风字营和火器营， 这种攻防武器才是安西迫切需要的， 随着王老二一纸调令，留守在凉城的风字营后撤回防安西， 丁兴平留下两万铁骑镇守西域后，率领剩下的八万大军也准备撤回。 面对安西铁骑的大动作，已经山穷水尽的特种小队终于看到了希望， 就在不久前，这支小队彻底决裂，两位突击手和医疗兵选择投降，而剩下的四人则选择垂死挣扎。 至于他们的选择谁对谁错，还要看剩下的四人能不能活着回到圣庭。 安西府这段时间同样不平静，远征西域其实对安西的影响并不是很大，这些年安西一直都是对外战争，所以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对于战争都有些无所谓， 但这次则是大隋准备进攻安西，这个时候安西人才真正的感受到了战争的压迫感， 林柏宏回到安西府后，第一件事就是惩戒了自己身边的人，而宁熊他们也在林柏宏的提醒下，开始约束下面的人， 但效果只能说一般，这些人已经习惯了林柏宏给他们带来的福利，一时半会自然摆正不了心态。 在整个安西府开始为战争做准备的时候，李甫林找到了宁熊， 宁熊的一个侄子，胆子大到敢克扣军饷的地步，虽然不多，甚至可以说微乎其微，一名士兵也只克扣了一个大子，加起来乍一听挺多，但放在整个安西军费支出里毫不起眼， 可李甫林还是找到了自己这个妹婿，战争马上就要开始，在这个关头刮军队的油水，万一尝到了甜头，下次敢克扣的就不是一个大子这么简单了。 到时候别说宁熊保不住这个侄子，杨秋能不能放过他这个老兄弟都不一定，所以李甫林才会知道这件事后，放下手头的所有事前来告诉这个妹婿。 宁熊当天就召集了宁家的所有亲眷，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亲自砍下了自己侄子的头颅，而且要求所有人，无论他们这些年贪了多少银子，统统都要交出来， 若是被他发现有人私藏，下场就跟他这个侄子一样。 三天后，安西军辎重总筹统领宁熊，捐出宁家所有金银，共计八百万两。 这个数字有水分吗，肯定是有的，而且很大， 他们也不是傻子，宁熊让他们交出来的是银子，又没说那些奇珍异宝名玩字画，而且房产田产也不算在内， 好在宁熊也没有较真，这些毕竟都是他的家人，总不能一下子把所有人都给掏空，人都是有私心的。 有了宁熊开头，安西之前的老将功勋们，也开始纷纷效仿，但跟宁熊比就要差上不少， 毕竟人家是安西的后勤头头，谁都知道这个位置的油水有多大， 如果捐的数字超过了宁熊，岂不是说自己贪的更多， 到最后只有林柏宏还没有捐，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这位和宁熊平起平坐的总参身上， 他们纷纷猜测林柏宏会捐出多少银子，有人说肯定要比宁熊少，毕竟不能折了自己老兄弟的面子，也有人说肯定比宁熊多，不能让靖王觉得他没宁熊有心。 然而林柏宏的决定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林柏宏捐出了林家所有的资产，除了自己老丈人的宅子没动以外，林柏宏直接带着妻子和儿女搬回了靖王府的小院。 经统计，林柏宏的所有资产加起来超过了两千万两白银，现在除了俸禄，这位总参可谓是一贫如洗，不过好在回了靖王府，仆从吃喝都不比之前差，俸禄也足够他们一家小小的挥霍。 林柏宏和宁熊他们不一样，当初林柏宏跟着杨秋亲自灭了林家满门，除了自己的妻子和老丈人一家，算是孤家寡人毫无牵挂，所以在面对这种问题上，林柏宏要比宁熊他们更加果断，也更加没有顾虑。 第312章 导火索 杨秋在得知齐正初的动作后，下令船只放缓速度，似乎一点都不担忧正在朝着他们赶来的敌人。 从圣庭军队投降的那一刻开始，杨秋就做好了跟大隋开战的准备。 能够被安西打败，说明圣庭的军队并没有强到离谱，然后齐正初还是会担心那把能够干掉宗师的武器。 若是安西的宗师高手拿着这把武器摸进大隋境内，偷偷暗杀其他宗师高手， 用不了两年的时间，到时大隋将再无高手可用，到时候杨秋可以拼着一位宗师高手的性命，也会让其冲入皇城对大隋皇室进行暗杀。 所以齐正初不会给安西时间，只有趁安西对圣庭的武器还不熟悉的时候动手，以摧枯拉朽之势灭掉安西才是最好的选择。 在大军调动之前，齐正初曾给北原女帝去了一封密信， 一直都自诩为中原正统的大隋，从不屑于跟北原蛮子合作，这么做不仅丢掉了中原王朝的尊严，若是被中原那些文人夫子知道，大隋皇室将被戳破脊梁骨。 但安西给大隋的压迫感太强，尤其是打败圣庭军队之后，这种未知的武器更让齐正初寝食难安。 朱高顺曾经评价齐正初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之前杨秋跟北原合作，齐正初从不屑于这么做，是因为他认为大隋无需借助外力也可以将安西征服， 而现在不一样了，这种自信正在安西的快速壮大中被消磨殆尽，于是齐正初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联合北原，讨伐安西。 若是之前，一心只想西进不参与中原内战的女帝，肯定不会同意。 但如今安西拿下了圣庭的军队，在圣庭手中吃过大亏的女帝自然危机感爆涨。 北原可以西进，圣庭可以东进，等到安西一统中原，谁能保证杨秋不会西进，到时候北原辛辛苦苦打下来的西方疆土，都将为杨秋做嫁衣。 而且女帝相信，凭借杨秋的野心，在得知西方还有圣庭这样的势力后，绝对会远征征服这个国度， 杨秋还不到四十岁，身边有这么多宗师高手环绕，养生的法子自然很多，再活个几十年也不成问题。 统一中原后的杨秋，绝对会把目光放的很远，女帝和齐正初可不相信杨秋组建水师，只是为了去西洋做生意。 所以齐正初去信女帝，就是有信心女帝肯定会同意联合讨伐安西。 有了北原铁骑助阵，对中原威胁最大的安西铁骑将不再是威胁。 本身大隋国力兵力都比安西强的多，安西铁骑再被牵制，大隋此战胜算超过了七成，七成几乎已经代表了必胜。 接着齐正初做了一个更恶心人的决定，他任命杨历为统军大元帅，要求此战必须胜， 若是此战不胜，杨家一千多口人都将人头落地。 任谁都能想到杨历的压力有多大，如果换成杨剪此战基本十拿九稳， 而杨历从未指挥过几十万人的大规模战役，属实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意思， 而且他的对手还是杨秋，原本七成的胜算最起码要减去一两成。 连李正和秦斯都不停的上书让齐正初收回命令，秦斯甚至隐晦的提出，若是齐正初想找个理由灭了杨家，秦斯有很多种办法，没必要拿大一统之战做文章。 可惜齐正初一意孤行，驳回了所有人的奏折。 齐正初不是傻子，就算被蛊惑之毒影响了性情，但也不会做一些没有道理的事。 让杨历领军自然有齐正初的考量，杨秋在大隋埋了一堆棋子，齐正初肯定是知道的，虽然一时半会挖不出来这些人，可不代表齐正初没有准备。 更何况，杨秋能够在大隋埋棋子，大隋自然也在安西留了后手， 大一统之战，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结束的，三年五年，十年八年都有可能， 所以这个时候，谁能够撬动敌人的后方，谁就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郴州与胤州交界的三不管地带，一支安西侦查小队正在巡视敌人的动态， 在他们相聚不到五百米的地方，大隋的一支斥候小队也做着同样的事情。 在夜色的掩护下，两支小队谁都没有发现对方，正在缓缓的靠近中。 随士兵们带动草木的沙沙声，双方同时听到了动静，然后两军举起手弩缓缓蹲下，开始感知前方的动静。 一名大隋的士兵将手指放进口中，学了一声鸟鸣，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同时，对面也响起了蛙叫。 大家都是中原斥候出身，自然瞬间分辨出对方是敌人的事实， 两支斥候小队同时动了起来，他们迅速寻找可以遮挡身形的大树， 大隋斥候担心安西的劲弩，安西探子同样担心大隋斥候的手弩， 如今大隋和安西剑拔弩张，可还没有到了正式开战的时候，如今突遇敌军，两支斥候小队的队长都陷入了为难的境地。 收起武器退回去，还怕敌人偷袭，但真要干起来，都将被对方抓住把柄借此说事，说不定会落下引起战争的罪名， 大隋一直没有动手，就是想找一个动手的理由，正统王朝就是这么一个毛病，讲究一个师出有名。 所以这支斥候小队，绝不敢主动出手。 而安西这边跟敌人的顾虑一样，大隋想找由头开战，安西肯定不能让他们抓到把柄， 双方在趁机了半晌后，藏在一颗大树后面的安西小队队长高声道： “对面的兄弟，安西和大隋还没开战，咱们也没必要生死相向吧！” 大隋的斥候队长闻声回道： “兄弟说的没错，咱们没必要担负挑起战争的罪名，不如咱们各自原路返回如何。” “正有此意！” 随着话音落下，大隋斥候小队站起身，面对安西小队的方向开始缓缓后退。 而安西这边，一名士兵低声问道： “队长，当他们走？” 安西小队队长啐了口唾沫道： “呸，放他们回去，等真打起来不知道会杀咱们多少兄弟， 弄死他们，然后清理干净，大隋问起就说他们做了逃兵， 让兄弟们准备干活！” “得嘞！” 第313章 烟花为信 大隋斥候小队凭借多年的厮杀经验，很快察觉到安西小队并未后撤。 “小心。” 刚刚喊出这句话的大隋斥候，瞬间听到弩箭破空的声音， 能够成为斥候，自然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从队长喊出小心到听到敌人的弩箭声，七名队员同时分散寻找掩体。 可惜安西劲弩的速度太快，饶是大隋斥候们反应够快，还是有一人中箭。 躲在树干后面的大隋斥候队长低声道： “怎么样，射哪了？” 中箭的斥候咬着牙骂道： “射腿上了，没大事。” “狗娘养的安西人，队长他们都主动出手了，弄死他们得了。” 大隋斥候队长听到这话后，犹豫了一下点头道： “准备好，既然是敌人先出手，就怪不得咱们了，弄死他们。” 大隋斥候们听到队长下令，纷纷举起手中的劲弩仔细聆听对面的动静。 可惜安西探子们在放完暗箭后蛰伏了起来，大家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自然明白深夜在树林中遭遇敌人需要做什么。 双方谁先沉不住气，谁就会落入下风， 安西小队这边听着大隋斥候没有被他们偷袭乱了阵脚，于是队长低声喊道： “二狗，趟趟路。” 最左侧的安西士兵点头，从脚边捡起一个石块，然后朝着远处丢去。 石头落地的声响自然没有躲开大隋斥候们的耳朵，但大隋斥候并没有上当，大家都是同行，这种手段有些低级了。 然而还没等大隋斥候们嘲讽，对面响起了数道碰触灌木的声音。 一名刚刚加入斥候，临场经验还不够丰富的士兵，听到碰触灌木的声音，第一反应就是敌人在行动， 端起手里的弩箭朝着最近的方向就射了过去， 听到声音的大隋斥候队长，低声怒吼道：“谁他娘的射箭？” 可惜回答他的是安西探子们密集的弩箭和尸体落地碰撞声。 才刚一照面，大隋这边就损失一人，负伤一人，形势对大隋极其不利。 好在刚才敌人释放弩箭的时候也暴露了位置，大隋这方也进行了反击，而且听到安西探子有人发出痛嚎和重物落地声。 如果安西一方有人受伤或者折损，大隋的劣势也不会太大。 随着这一波弩箭互射双方再次安静下来， 大隋斥候队长，给旁边一名老兵做了个手势，这名老兵缓缓起身开始后退， 大隋其他士兵用安西的办法，开始扰乱安西一方的耳朵，给老兵创造离开这里求援的机会。 安西小队队长很快明白了敌人的想法，大喊一声： “干他丫的。” 安西探子们开始不停的朝着对面扣动弩箭，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敌人去求援， 他们折损在这里是小事，就怕敌人会借机调大军偷袭安西，没有准备的安西军很容易被击溃。 毕竟挑起战争的是安西探子们，他们动手的本意是悄无声息的干掉这伙敌人，谁能想到称霸中原几百年的大隋斥候这么怂，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灭掉偷袭他们的安西探子，而是掉头去求援。 双方的弩箭存量在这种看不清目标的乱射中极速减少，安西的目的是为了拖延敌人不去求援，同样是为了消耗敌人的弩箭近身肉搏。 没了弩箭的威胁，人数占优的安西探子有九成把握留下这群敌人。 可惜大隋斥候求援的念头很坚定，一边放箭一边后撤。 安西一方的队长看了看头顶茂密的树冠，扭头对着一名士兵喊道： “发信号。” 这名士兵不可思议的回道： “头，信号打出去，挑起战争的罪名就会被坐实。” 安西队长不容置疑的喊道： “咱们安西什么时候怕过打仗，这罪名老子自己顶了，不能让敌人跑回去，要开战也得是咱们先动手。” 士兵听完队长的话，咬着牙扭头开始寻找头顶树枝稀疏的地方。 随着两支小队的箭支耗尽，双方拔刀准备短兵相接。 就在这个时候，安西后方一道红光从密林中冲天而起，然后在空中猛然炸裂，和吕芩洁当初在北明都城炸响的烟花不同， 更加绚丽夺目的烟火第一次真正的展现在世人的眼前。 大隋斥候小队有些震惊的看着头顶光彩夺目的烟火，不明白这又是什么玩意。 胤州境内的大隋士兵纷纷将目光看向那个方向，刚刚赶到军营的杨历皱着眉头看着渐渐熄灭的烟火，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被照亮的丛林转瞬变暗，已经确认敌人位置的安西士兵朝着敌人疯狂的冲了上去，现在双方就是拼时间。 从烟花炸开的一瞬间，就代表着战争已经正式开始了， 现在安西占据了先机，如果把这伙大隋斥候放跑，那么安西探子的罪过就大了，不仅挑起了战争，还他娘的把突袭的优势都给搞没了。 到时候安西探子们就可以羞愧的自杀谢罪了。 大隋一方有七人，安西则有九人，在接触的瞬间，便各自折损了两人。 此时双方都拼了命，大隋玩命的掩护求援的士兵，而安西则要用最快的速度清理这么人，追上大隋求援的士兵。 胤州大隋军营，杨历在烟花熄灭不久后，开始召集将领议事。 随后派出十几队斥候去探查烟花升起的地方发生了什么， 杨历命令全军戒备，提防安西的偷袭，可惜得到的回应却很冷淡。 从杨家走下坡路开始，一直被杨家压的喘不过气来的大隋武将们，终于看到了希望，面对这个很明显被齐正初派来送死的杨历，大隋的武将自然不把他当回事。 杨历面对这个情况，脸上的青筋不断跳动，如今杨家面临一个很尴尬的情况，大隋的士兵对杨剪依旧拥戴。 但没有基础将领的协助，累死杨历也调动不了多少士兵，如果坐在这里的人是杨剪，这些人自然不敢用这种态度对待大隋的战神。 杨剪登高一呼，让下面的士兵砍了这些将领，他们绝不会犹豫。 可惜杨历没有这种威望，想要调动士兵还需要这些将领配合，可惜面对凶猛的安西大军，这些将领居然还搞孤立这种幼稚的把戏。 第314章 炸营 大隋天奉二年， 一场雷暴雨在洞胤两州交界处轰然落下，大雨伴随着电闪雷鸣倾盆而下，大隋军营的士兵纷纷躲进营帐躲避雨水。 杨历看着一时半会停歇了不了的雨水，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种天气别说发动偷袭，就算是大军行进都会变得无比困难，无论之前两州交界处发生了什么，最起码今夜不用担心安西的偷袭。 命令巡逻士兵加强警戒之后，杨历回到了军帐思考接下来安西会做出什么反应，可惜他想了半天都没能想透杨秋这个人会做什么， 杨秋这个人太邪了，从他的生平事迹上来看，杨秋最一开始完全就是一个运气比较好的莽夫，凡是任何战役，杨秋的队伍永远都是战损最高的一个， 后来，杨秋放弃了这种一味拿人命换战功的方式，变成了中原诸国的搅屎棍，今个联合大隋揍范国，明个就能联合文邱揍大隋，简直将无耻发挥到了极致。 当所有人都开始警惕杨秋的这种行为后，杨秋的画风一转，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刽子手，为了达成目的，跟随他出生入死的五万安西铁骑说卖就卖，一场洪水带走了上百万条性命。 这样的人物，中原上千年的历史中出现过很多个，甚至比杨秋的经历更加精彩更加光彩夺目，但偏偏就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山野村夫，走到了能跟大隋争霸天下的高度。 杨历头疼的揉着太阳穴没有任何头绪，跟杨秋作战，似乎所有的战术安排都没什么作用，这王八蛋总会给敌人一个惊喜， 最让杨历头疼的还是杨秋的身份，杨剪在他临行前特意叮嘱杨历，面对杨秋的时候不要顾虑太多，就把他当成杨家的敌人即可，也许是杨剪感觉出了什么，也许是杨剪觉得为了一个关系平淡的杨秋把杨家所有人搭上不值， 总之，杨历要做的就是将杨秋跟杨家的关系抛之脑后，然后尽最大的努力为杨家正名。 正当杨历准备休息的时候，突然听到军营中传出一阵嘈杂声，雷声和雨水让这些声音变得有些不真切，不能第一时间分辨出士兵们在探讨什么， 走出军帐的杨历，高声叫住一个正在雨中奔跑的巡逻兵问道： “何事如此慌张。” 那名传令兵跑到军帐前拱手道： “杨帅，刚才借着闪电，似乎有兄弟看到了大批的阴兵借道。” 杨历听到这话，不悦的呵斥道： “胡说八道，这世间哪来的阴兵，莫不是安西准备偷营？” 巡逻兵抬起苍白的脸回道： “杨帅，是真的，好多兄弟都看到了，这么大的雨，不说骑兵跑不起来，弩车更是寸步难行，但这支阴兵的弩车队伍在泥水中如履平地，行进飞快。” 杨历皱着眉头听完这些话后，大手一挥道： “带我去看看。” 巡逻兵虽然不想跟这些阴兵接触，但面对主帅的命令，还是咬着牙上前带路。 此时营区内已经有很多胆子大的士兵走出营帐，冒雨想要观看难得一见的阴兵借道，借着闪电划破黑暗的空隙，原本还朦朦胧胧的阴兵大军越来越近， 杨历走到营区前的时候，正好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借着转瞬即逝的光芒，杨历看到了所谓的阴兵，虽然不能直接看清敌人的样貌和旗帜，但那些阴兵身上的服饰和盔甲却有些熟悉， 在杨历的期盼中，第二道闪电终于降临，而阴兵们距离大隋军营不过八百步，这个距离终于让杨历头皮炸裂了起来，他转过身子疯狂的大吼道： “敌袭，传令全军准备御敌。” 然而士兵们面对发疯的主帅，出现了片刻的犹豫，自古以来还从未听说那支军队会在大雨的夜晚袭营，更没听说能够在泥地中行进迅速的弩车。 杨历愤怒的抽出佩刀大吼道： “传令，违令者军法从事。” 随着这句话出口，看热闹的士兵们终于动了起来，一军主帅认了真，就算是发了疯他们这些当兵的也得配合，不然不用跟安西死战，直接就会脑袋掉地。 可惜还没等杨历松一口气，八百步外的敌人阵营中，突然闪过数道红芒冲天而起，远远的朝着他们的军营飞来，然后在大隋军营的上空猛然炸裂。 四散的烟火吸引了大隋士兵们的注意力，就在不久前，他们刚刚远远的看到过这种稀奇之物在边境处燃放，而现在这烟火直接出现在了他们的头顶，近距离看，更美也更加震撼。 “风。” 一道压过雷鸣的齐吼从远处传来，安西风字营标志性的军号在大隋士兵耳边炸响， 遮天蔽日的弩箭甚至将雨水短暂的遮蔽，从天空疾驰而过的箭支朝着烟火炸裂的方向飞驰而去，然后狠狠的一头扎进敌人的军营。 无数伴随着电闪雷鸣入睡的大隋士兵，在梦中就被射成了筛子，幸存的士兵们则冲出营帐大吼着袭营。 一波一波的箭羽把整个大隋军营搅成了一锅粥，杨历看着后方军营深处的乱象，双目赤红嘴唇不断的颤抖， 炸营了。 自古以来将领最怕的不是敌军压境，也不是敌军数倍于己方，而是“炸营”。 敌军再强大，至少还可以拼死一搏，若是炸营，那这支军队可就彻底完了，士兵们不仅会乱成一锅粥，严重的还会互相残杀，出现踩踏，甚至不需要敌人动手，他们自己造成的伤亡就会远远超过一场战败！ 别说杨历这个第一次统帅大军的新人，就是把杨剪，杜启风，王明阳，杨秋放在一起指挥，也只能远远的躲开炸营的士兵不被波及。 安西风字营只是释放了五次齐射，整个大隋军营就彻底乱成了一锅粥，睡梦中被惊醒的士兵拿着武器冲出了营帐， 在昏暗的夜色下，士兵们听着传来的敌袭声，然后茫然的看向四周，恰巧看到有数人朝着他们冲了过来，士兵们举起手里的大刀，咆哮着冲向敌人， 无数士兵踩踏着混杂着鲜血的泥水冲向敌人，他们疯狂的朝着对方挥动大刀，一名大隋士兵狠狠的将手里的刀砍进了敌人锁骨，然后被敌人抱住武器不让他拔出继续挥砍，双目赤红的大隋士兵放弃手中的武器疯狂的扑向这名敌人。 然后一口一口的从敌人的脖颈上撕咬下鲜血淋漓的血肉，当身下的敌人彻底没了动静，喘着粗气的大隋士兵刚站起身，恰逢一道闪电从他头顶划过， 借着光亮的一瞬间，大隋士兵愣在了原地，刚刚他似乎看到被他撕咬而亡的敌人是陪他出生入死了数年的战友。 大隋士兵赤红的双目似乎出现了一丝清醒，他踉踉跄跄的后退了两步，大声喊道： “二牛，你在哪二牛。” 可回应他的是另一道持续片刻的闪电，大隋士兵这次清清楚楚的看到躺在地上尸体的样貌。 大隋士兵的呼吸越来越重，眼中的血丝也越来越多，他上前一把抓住亲自砍进兄弟锁骨的大刀猛然拔出，冲向周围正在跟战友厮杀的敌人，愤怒的咆哮道： “我要杀了你们。” 第315章 闪电战 从凉城急行军赶来的风字营士兵们也懵了，他们没想到趁着雨夜偷袭直接让大隋炸了营，风字营留在凉城的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按照吕芩洁曾经留下的技术改造弩车， 按照吕芩洁的设想，古代大军面对雨季的来临，总会被泥地限制行军，于是她给这些弩车配备了中原历史上第一条履带， 卸下车轮后，装上用牛皮包裹的滚木，弩车在泥地中的行进速度将会被大大提高，平时急速行军时换回车轮，雨天则换成履带可以让风字营不受风雨的阻碍， 这也是为什么大隋士兵看到风字营的弩车，在泥水中还能快速行进后，第一反应是遇到了阴兵借道，时代的局限性让敌人根本想不到履带这种东西， 烟花做为信号也第一次被搬上了中原战争史的舞台上，安西探子每只小队携带三枚不同的烟花，而之前安西探子点燃的烟花，则是代表着战争开启的信号， 所以风字营在收到信号后，第一时间向统帅王子宴回报，王子宴甚至都不需要先请示杨秋和王老二，决然的发动了进攻， 战场的时机稍纵即逝，如果不把握好，下次再遇到好的时机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 尤其是现在两军都十分敏感，说不定什么时候敌人就会发动进攻，谁先占据先机谁就先胜了一半，等王子宴传信王老二和杨秋，在接到命令，说不定大隋已经打了过来。 不得不说，杨秋的命是真的好，风字营的履带才刚刚配备齐全，第一场突袭战老天爷就降下了大雨，和当初决堤水淹三军的时候何其相似。 大雨下了一夜，大隋军营也乱了一夜， 当天空的乌云散去，第一缕阳光洒下的时候，王子宴率领亲军进入了大隋的军营，满地的尸体将泥水染成了红色，无数大隋士兵倒在地上脸上还留着狰狞的表情，他们的身边则躺着被他们亲手杀死的战友。 只有八万大军的风字营，没废一兵一卒，让大隋三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跟随杨历逃出去的士兵不足五万，还有更多士兵在昨夜的冲突中，四散而逃。 还在后方焦急等待消息的两万安西铁骑，听到敌军被击败的消息后，同样不敢置信， 安西车骑将军徐腾在得知对方是炸营后，才了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命令骑兵立刻出发，虽然泥路难走，但这种机会一定要把握，就算是背也得把战马背进胤州，然后朝着大隋发动突袭战， 最多两日，平西走廊的十万铁骑得到这个消息后，同样会对牧州发动进攻。 至于去截杀杨秋的大隋军队，杨秋下令不让任何人来支援，安西的兵力要比大隋薄弱，而且现在还是主动进攻，兵力就会显得更加捉襟见肘。 反正杨秋身边有顾剑升，大不了就跟大隋的军队兜圈子，幸好安西还未在烛州投入太大的精力不怕大隋军队糟蹋。 从王子宴雨夜突袭开始，安西总共调动了二十五万兵力对胤，牧，南，三州发动了突袭战，杨历战败的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到上安城， 安西要在齐正初反应过来之前，最少要在这三州各占据两座城池，做为安西突进中原的战略点， 而当初俘虏的三万圣庭铁甲兵，也被王老二调去了平西走廊，随行的还有安西火器营，吕无和西奥多也在此列，他们的任务则是提防北原。 铁甲兵对北原铁骑的威慑力还是很大的，北原多是轻骑，想要攻破铁甲阵要拿人命来添，虽然铁甲兵没有步枪做为进攻手段，安西的火器营也不差，质量不行，胜在数量。 可惜现在有两万风字营留守金舵，两万骑兵驻守西域，不然杨秋甚至想尝试一下，从陵州做为突破口，直接进攻中州。 ‘闪电战’ 从吕芩洁给杨秋提出这个战术以后，杨秋想要在战场上尝试一下的心就没有停止过，可惜安西铁骑数量还是太少，按照杨秋的设想，若是安西铁骑超过三十万，从平西走廊到中州，最多八日，他就可以率领大军兵临上安城。 当然，能到是能到，凭借铁骑肯定是攻不下这座千年古都，若是风字营和火器营半路被牵制，三十万铁骑就会陷入一个尴尬的境地，甚至会被大隋围点打援。 说白了，安西的兵力还是太少，很多战术都受到了局限性。 所以安西三路大军接到的命令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攻入大隋境内占据城池，等大隋朝廷反应过来后，再停下脚步准备打持久战。 杨秋的中心思想还是一句话，‘将战火挡在安西以外’。 只要战争不是在安西境内开打，安西就赢了一半。 从全面开战的那一刻，就代表着大一统之争正式开始，王老二这位安西总督也披上了很多年没有穿过的战甲， 在英灵殿中王老二只给在场的所有官员将领说了一句话， “等此战结束，大将军登基为帝，咱们就都是从龙之臣，到时候老子带你们去看看上安城的娘们有多水灵，干了。” 在所有人的哄堂大笑中，他们共同饮下誓师酒，然后转身离开赶赴战场。 不过这次参与誓师的将领基本上都是安西的新一代将领，那些老面孔没有出现几个，不是他们不想来，而是王老二根本就没有通知他们。 当众人离开英灵殿后，很快发现以宁熊为首的一众老将披甲挎刀的等待在了殿外，年轻将领们路过老将时纷纷行礼但是没有说话。 直到所有人离去，王老二才走出大殿，他看了一眼这些老兄弟叹了口气道： “我没时间跟他们扯淡，咱们安西跟大隋的兵力差距有多大，只要你们脑子还没被声色犬马填满应该分的清，所以别浪费老子的时间。” 众将听完王老二的话纷纷羞愧的低下了头颅，宁熊直接单膝跪地上道： “总督，我们没忘自己是一名军人，现在安西到了最后的关头，让我们躲在那些新兵蛋子的身后这不是打我们这些老将的脸嘛，我宁熊虽然缺了一条腿，但照样能够上马杀敌。” “对，二爷，我老鲍绝不做那缩头乌龟，只要你下令，我肯定冲在最前面。” 王老二听着这些老兄弟们你一句我一嘴的恳求，低头走到他们面前，然后平淡的开口道： “文聘啊，我还不了解你吗，冲阵杀敌你是个好手，可那是从前了， 这身盔甲穿进去不容易吧，里面勒了几层布才把这盔甲套进去？ 找个镜子照照你现在的样子，都快把自己给勒死了，连说话都费劲，你还怎么提刀冲阵。” 王老二说完又看向宁熊道： “老大撤了你后勤总筹的官职不是因为不信任你，而是这次的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有李甫林这种斤斤计较的人，才能把每一粒粮食分配的更加合理。” “还有你们，无论你们今天是不是真的是来求战的，我跟大将军都不在乎，你们跟着大将军出生入死这么多年，骄奢淫逸也好，专横跋扈也罢， 我和大将军并没有怪你们的意思，这是你们应得的， 可是你们拍拍自己的良心，现在的你们还能打仗吗？ 我和大将军敢把那些还在为安西奋战的小伙子们交给你们吗？ 看看刚才离去的那些年轻人，当初的你们跟他们一样，热血有冲劲，这样的将领才是安西士兵们需要的，现在的你们只会害了安西，害了满腔热血的安西将士。 回吧，这天下有人替你们去打了。” 王老二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扭头就走不再停留，前方还有几十万大军等待着他，那些人才是安西的未来。 “二爷，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让我上战场吧，我鲍文聘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愿躲在你和大将军的身后，求你了二爷。” 鲍文聘边磕头边大喊道。 王老二的脚步微微一顿，头也不回的说道： “如果真的想去，就去辎重队运粮吧，也算是为安西，为大将军出一份力，等什么时候能穿下去战甲了，再来找老子。” 鲍文聘听到这话后，抬起鲜血横流的额头，看着王老二消失的背影失声痛哭了起来。 至于到最后，究竟有几人会随着鲍文聘去辎重队从底层做起，谁也不知道。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十几位被奢靡生活侵蚀的功勋老将，今日真正前来求战的，说不定连半数都不到。 第316章 等不到的希望 大隋天奉二年秋， 虽然早就做好了不宣而战的准备，但胤州三十万大军的突然炸营还是让大隋朝廷有些猝不及防， 在齐正初本来的设想中，就算杨历打不过杨秋，也不至于败的太过惨烈，到时候齐正初就可以用战败的名义，对杨家下刀子。 但突如其来的炸营，让大隋三十万精锐折损过半，剩下的溃兵想要收拢到一起需要大量的时间，而且安西一方突然发动全面进攻，收拢残兵更加困难。 如今杨历带领五万残兵正在朝胤州深处撤退，这个时候治罪杨历绝对会动摇军心，大隋境内让杨剪重掌军权的呼声越来越高， 三十万，就算大隋的家底再厚，面对这种重创也只有杨剪能够给百姓和士兵们带来安全感。 可惜齐正初不敢，于是只能从中，渤两州紧急调动大军前往胤州和中州边境，阻挡安西风字营进入中州的步伐，至于十万安西铁骑，从一开始大隋就准备放弃全是平原的牧州，准备在中牧两州边境阻挡骑兵的进攻。 不是齐正初不想调动陵州的军队，陵州现在基本上就是一个烂摊子，如果撤出大军阻挡安西铁骑，说不定陵州的北明余孽会趁机造反，对于大隋来说得不偿失。 赶赴烛州的大隋军队，放弃了围堵杨秋的行动，而是撤回南州抵抗直接抛弃杨秋攻入南州的安西大军。 大隋天奉三年春，这场持续了数月之久的突袭战，在大隋中渤两州援军赶到后停了下来，然后两军进入长期的对峙之中。 至此，安西大军总共在南州占据了三座城池，牧州全部落于安西之手，胤州由于大隋迁移人口太少，大隋并没有投入太大的精力，半州之地被安西掌控。 称霸了中原数百年之久的大隋，刚一开战就全线落入下风，大隋百姓陷入惶恐之中，军心更是更是出现了动荡。 安西在这一战中给大隋军队生动了上了一课，烟花，履带车，火器，等等稀奇古怪的玩意，颠覆了中原上千年来对的战争认知。 大隋研究了几十年的安西，以为自己对安西有了足够的了解，但这次交手让大隋士兵感觉自己不是在跟安西打仗，而是跟一支完全陌生的军队在打仗。 胤州境内有一座牛头山，孤孤单单的矗立在胤州东部，杨历边撤退边收拢溃兵，在赶到这座孤山的时候，手中的兵力达到了十万之众。 按照杨历的设想，驻守牛头山一方面可以阻挡安西铁骑的冲击，另一方面可以降低风字营带来的威胁，而且有了他们这十万大军拦在此处，安西的军队定然不敢绕过牛头山继续东进， 等大隋的援军一到，杨历就可以居高临下直接冲击安西阵营，此战必然能胜。 但杨历不知道，齐正初从一开始就没把胤州放在心上，杨历和他的这十万残军早已被抛弃， 王子宴看到驻守在牛头山上的大隋士兵后，笑的是前仰后合，他没想到杨剪居然教出这么一个天纵奇才，果断的下令兵围牛头山，只围不攻，接着断其水源。 齐正初如果想保住这十万大军，那么王子宴就趁机围点打援，若是大隋放弃这十万大军，王子宴自然乐得清闲，坐等牛头山上的大军饥渴难耐后投降， 当初杨历率领大军后撤，本就没有多少粮食，一路上还收拢残军，牛头山上的粮食顶多支撑他们十日的口粮，王子宴甚至还有闲心算了一下山上的草木能够被啃多久。 王子宴没有下令烧山，主要是牛头山上植被稀少，火肯定烧不起来，其次，王子宴认为杨秋肯定会对活着的杨历更感兴趣， 比王子宴预计的更快，不过二十日的时间，牛头山上就开始陆续有大隋士兵，偷偷溜下山投降，这个数字每日都在疯狂的递增中， 仅仅五日的时间，安西已经接收了大隋三万降兵， 杨历看着跑下山去的大隋士兵，并没有下令阻止，因为他知道挡不住的，若是强行阻止，甚至不需要安西攻山，这些已经饿的失去理智的士兵就会爆发内乱。 杨历只能期盼大隋的援军能够快点到，三日，最多三日的时间，若是大隋援军还没有出现，杨历要么下令投降，要么誓死一战。 山上的草木肉眼可见的变少，恐慌的情绪彻底蔓延整个牛头山，从炸营那天开始，他们就不停地撤退，撤退，再撤退，如今已经过去了数月之久，大隋的援军能到早就应该到了， 而且牛头山距离中州边境不是很远，援军就算是爬，几个月的时间也能爬到这里，直到现在都没有看到援军的身影，只能说明一件事，一件杨历到现在都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那就是齐正初不仅放弃了杨历，还放弃了大隋的这十万将士。 被困在牛头山将近月余的大隋士兵投降了，面黄肌瘦互相搀扶着走下牛头山的大隋士兵看到安西为他们准备的口粮后，一边往嘴里塞着馒头，一边痛哭流涕。 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这么狼狈的投降，他们更痛恨自己放弃自己的主帅，选择了苟且偷生，当最后一名大隋士兵走下牛头山后， 杨历朝着上安城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举剑自刎。 当王子宴走上牛头山，看着眼前柱剑而立死而不倒的敌人，由衷的敬佩这位杨家的后生， 经历了炸营之变，杨历带着五万残军不断阻挡安西大军的行进速度，而且在这期间还收拢了大批的溃军，能够做到这种地步，杨历已经无愧于大隋，也无愧于杨家， 哪怕他现在选择投降，大隋的天奉皇帝齐正初也没有理由惩戒杨家，毕竟杨历已经做的够多， 在这期间齐正初就算不派一兵一卒前来支援，只要能够送来补给粮草，说不定杨历都能带领着这十万大军将风字营挡在胤州境内， 可惜，杨历高估了齐正初的气量，也高估了内阁和司礼监对齐正初的影响。 第317章 我的城 大隋天奉三年春，这场持续了一年之久的战争还在延续， 胤州已经被风字营占据了三分之二的土地，杨历自刎全军投降后，齐正初这才调了十万大军赶赴胤州，阻挡风字营的步伐。 牧州被安西彻底占领，安西铁骑并没有直接进攻中州，而是对着陵州蠢蠢欲动。 南州的战况最胶灼也最平淡，安西借助之前拿下的三座城池，不停的想要突破大隋的封锁，但南州这边只有先登营，没有风字营和安西铁骑的帮助，一时半会没有太大的进展。 杨秋则亲自赶往平西走廊，现在最大的变故就是北原的几十万铁骑， 战争已经打了一年的时间，北原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完全不符合常理， 如今安西所有的兵力全都在大隋境内，若是此时北原对安西发动突袭，不管铁甲兵和火器营，还是会对安西造成不小的危害， 而且杨秋给女帝的去信一直都没有收到回复，这就说明女帝早就和齐正初做好了交易，北原亲自下场只是早晚的事。 大隋天奉三年秋，随着天气渐渐转寒，长河江流域的通道附近，突然出现了北原大军的身影，整整三十万铁骑朝着长河江通道蜂拥而至。 还留在平西走廊的铁甲兵和火器营在得到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准备回援安西， 但杨秋不仅否决了将领们的提议，还下令大军北上，进攻北原凤城。 接到这个命令的将领都有些不解，那可是三十万铁骑，安西境内现在可调动的兵力不足五万，根本就没有希望阻挡北原铁骑， 甚至有将领认为，杨秋是太过自负了，想要复制当初和北原换家的战术，但那个时候杨秋带的是骑兵，火器营和重甲兵速度本来就慢，想要在北原追上女帝，痴心妄想。 但面对杨秋强硬的态度，铁甲兵和火器营最终踏上了北上的路程，此行杨秋没有随军出征，而是带着吕无和西奥多转头准备回安西。 北原先头部队安然无恙的踏过长河江通道后，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原本在他们的设想中，想要打通这条通道，最起码要付出十万勇士的性命， 而现实则是安西没有在通道驻防，直接将这里让给了北原铁骑。 北原统帅在犹豫了片刻后，最终下令渡江，无论安西有什么阴谋，只要大军进入平西郡，就不是现在的安西能够抵挡的。 到时候借助平西郡，北原可以长驱直入胤州境内，断掉风字营的后路，接着转战南州清理安西的步兵，到时候只剩下牧州的安西铁骑，就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女帝自然不会帮助齐正初将安西彻底打垮，留下安西的二十万铁骑，不仅能够牵制大隋的精力，也能让北原没有后顾之忧的西进。 就在北原大军准备通过长河江通道的时候，一道无可匹敌的剑芒从天而降，瞬间将河床上的数千骑兵碾成碎肉，江水也被这一剑拦腰斩断，接着一个老家伙从另一端落在干涸的河底，轻轻挥袖，准备倾斜而下的江水，被这一袖扇的倒灌逆流。 三名身穿黑袍的光头神使，同时出现在下游河面上狂奔，他们每个人都借助水流拖着一个巨大的箱子狂奔而来，然后在北原铁骑惊惧的目光中， 三位来自西域的神使，将木箱中的炸药快速的分布在河床上，随着白鹤老人一声高喝，四人瞬间冲天而起，朝着远处疾驰而去。 被阻挡的江水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朝着原本的航道倾泻而下，但还没等江水将河道填满，它们再次被猛烈的爆炸阻挡了片刻。 数千斤炸药产生的威力，让北原铁骑座下的战马惊恐的嘶吼后撤，原本可以通行战马的通道也在巨大的威力下，产生了一个个大坑， 北原铁骑再想借助这个通道进入平西郡，就得先用战马和北原勇士的尸体填满这些深坑，留在长河江南岸的北原先锋军，终于知道为何在通道口没有敌人了。 就在爆炸响起的瞬间，远处出现了安西军的军旗，他们不想跟北原三十万铁骑硬碰硬，安西想吃掉的只是北原这五万先锋军。 让北原先锋军统领不解的是，安西哪来的兵力阻挡他们这五万铁骑， 胤，牧，南，三州已经用尽了安西全部兵力，难道安西还想组织乡勇阻挡他们不成， 很快北原先锋军就皱起了眉头，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不仅有安西的军旗，还有各种五颜六色图案不一的军旗， 而且这些军人看起来不像是中原人，连他们身上的服饰武器都是五花八门，各种各样。 如果不是这些军队看起来井井有条有军人的样子，北原铁骑们都要怀疑安西是不是把各路山匪给召集到了一起。 西域诸国的军队，从安西和大隋开战的那一刻，就被强制召集到了姑墨然后赶往安西，杨秋等的就是北原蛮子下场， 虽然知道这些西域军队肯定挡不住北原铁骑，但总好过让安西百姓扛着锄头去消耗北原蛮子的兵力， 十二万对五万，这十二万大军里面还有两万安西铁骑，他们的统帅还是安西的女武神音离，有这十万西域杂牌兵做消耗，音离有九成的把握灭掉这支北原前锋军。 音离不仅要击败这他们，还得用最快的速度，被留在长河江北岸的二十五万北原铁骑，绝不会坐以待毙，要么绕道平西走廊，要么就会吃掉正在朝着凤城前进的铁甲兵和火器营。 所以音离击败先锋军后，就得马上率领骑兵赶往平西走廊，护卫铁甲兵和火器营前行。 女帝会不会驻守凤城和安西打攻城战杨秋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凤城这座城池本身，这座城池是安西和大隋全力支持下建设起来的，在整个中原能够媲美凤城的城池也找不出来几个。 占据了凤城，安西就相当于在北原的心脏插了一颗钉子，北原面对中原的疆域优势将荡然无存，以前中原奈何不了北原，一是北原战马太多，二是北原地域辽阔，中原想要追击北原骑兵就要拉出漫长的补给线，很容易就被机动性强的北原铁骑断了补给， 而有了凤城，中原就不需要再担忧这个问题，杨秋到时候直接往凤城丢十万铁骑，女帝这辈子都只能躲在北海之地渡过余生。 当北原铁骑被阻和火器营朝着凤城的军情传到齐正初和女帝的耳朵时，两个人同时有些惊叹杨秋的远观， 怪不得平时抠抠索索，一毛不拔的杨秋如此大方的支援北原建城，原来他早就考虑到这个局面，凤城不是为北原建的，凤城是为他杨秋自己建的。 齐正初将手里的军报拍在龙案上，对身边的掌印太监说道： “让杨剪来见我。” 第318章 老将请命 如果有办法，齐正初绝不愿意动用杨剪这个老家伙， 虽然现在大隋军中亲近杨剪的将领大部分都被齐正初给罢免，但若是杨剪重新执掌军权，凭借老家伙的名望和手段，很快就会让大隋军中遍布他的学生和老部下， 也亏得杨历自刎于牛头山，而不是选择投降安西，不然齐正初还不能下定决心启用杨剪，杨历的死最起码说明，杨家和杨秋的关系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 他们关系若真的没有问题，那么杨历就绝对不会自杀，有杨秋这么一个靠山的存在，杨剪绝对会做出用杨家所有人的命来换杨历活下去，延续杨家的血脉， 这也是齐正初敢重新启用杨剪的原因，如今杨家嫡系血脉中，只剩下杨历的一个幼儿，只要掌控住这个幼儿，为了杨家嫡系血脉的延续，老家伙就不敢跟杨秋眉来眼去，而是一心守住大隋的基业，重新获取皇室的信任。 当齐正初看到老态龙钟，连背都直不起来的杨剪时不由得有些恍惚，记得上次见到这位大隋的军神时，这位老将还脊梁挺拔，似有顶天立地之威严。 然而时过境迁，杨家的落寞加上杨历的身亡，还是让这位威震中原几十年的老人弯下了腰。 “大元帅，你有些显老了。” 听着齐正初的话，杨剪自嘲一笑道： “陛下说笑了，老夫都一大把年纪了，能活着已经是一件幸事了。” 齐正初上前牵住杨剪的手腕，拉着他坐在了椅子上，这才开口道： “是朕负了杨家，负了大元帅，若是大元帅心中有气，自可发泄出来，今日你我不是君臣，就当是前辈跟后生的谈心如何。” 杨剪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一眼齐正初，笑呵呵的说道： “陛下，杨家走到今日这般田地，怪不得陛下，全都是杨家咎由自取罢了。” 齐正初皱眉好奇道： “大元帅此话何意？” 杨剪往椅子上靠了靠，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才慢慢开口道： “陛下之所以对杨家这样，无非就是担忧杨家和杨秋在背后有什么勾当，老臣今日可以告诉陛下，你担忧的没有错。” 齐正初闻言瞳孔微缩，他有些不明白杨剪为何敢直言相告，就算找死也不能拉着杨家所有人陪葬，好在杨剪没让齐正初多想，继续说道： “我那个二哥，说是对杨家没有怨言，其实心中一直都憋着一口气， 当初二哥回到杨家后，告诉我们杨秋是他的孙子后，老臣和大哥当时也不敢置信，后来杨家和杨秋接触后，才慢慢的接受这事实， 杨家背着朝廷确实和杨秋做过很多交易，但老臣能够保证的是，这些交易对大隋绝无危害，只不过是为了保全自身的办法， 只是二哥自尽，杨秋水淹三军，把杨家嫡系全都埋葬在陵州之后，老臣回到上城才开始怀疑杨秋到底是不是杨家人， 就在不久前，老臣确认了一件事， 杨秋其实是他的养孙，并不是我们杨家的血脉， 我那个二哥是想让杨秋拖着整个杨家和大隋， 给他陪葬。” 齐正初听完这些话，摇头道： “朕不明白大元帅为何要把这些话告诉朕。” 杨剪坐直身子，看着齐正初说道： “老臣是想告诉陛下，杨秋就等着你把老臣送回战场。” 齐正初皱眉。 “何意？” “陛下，臣老了，王明阳和杜启风死的时候，老臣就应该想通的，不然也不会被杨秋牵着鼻子走了这么多年， 这次和安西的战争，我想陛下比我更清楚，安西改变了在战场上的打法， 像我们这群老家伙已经习惯了以前的战争模式，思想已经被禁锢住，面对这种新奇的战术和战争方式，会无所适从， 所以杨秋喜欢我这种老将，我们只要一抬手，杨秋就能猜出来我们会做什么， 往后的战争应该是年轻人的，而不是我们这群行将朽木老家伙。” 齐正初听完杨剪的话陷入了沉思，杨剪说的没错，安西在战场上给大隋将士的惊喜是越来越多，安西抛弃了以往的两军对垒模式，跟大隋玩起了运动战， 无论是安西的铁骑还是改造过的弩车，在机动性上都要远远的甩开大隋军队，大隋除了固守防线，根本不敢跟安西打运动战。 “所以，大元帅你的意思是？” 面对齐正初的询问，杨剪浑浊的眼球猛然一亮道： “既然杨秋想要改变中原上千年来的战争方式，那咱们也不要墨守成规，老臣建议启用新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撤回监军，大胆的放权给下面的将领，让他们去适应安西的战斗方式，然后找到应对的方法。” 如果放在以前，杨剪的这些话，足够他掉十次脑袋，齐正初眉头紧紧的皱成一个疙瘩，过了许久才问道： “此举是不是风险太大了？” “陛下，非常时期非常手段，纵观杨秋从北明起家到现在的历程，其实安西一开始并不算太强，而是杨秋敢放权， 安西以前的战争死亡率还是极高的，但杨秋从未心疼过，他是用人命去历练安西将领在战场上的敏锐性，安西能打仗而且会打仗的将军层出不穷，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主持一场大型战役，所以安西才会越打越强，若是大隋再继续古板的从贵族门阀中提拔将领，打压平民或者小士族出身的将才，此战，难胜。” 齐正初深吸一口气，站起身不停的来回踱步，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杨剪说的没错，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只要能够打赢这场战争，他齐正初将是第二位一统天下的帝王，到时候他的声望足够他去清理现在留下的隐患。 “大元帅，你的意思是？” 听到齐正初的问话，杨剪笑着站起身，原本弯曲的脊梁也在这一刻挺直，他认真的说道： “老臣请命担任兵马大元帅一职，得罪贵族门阀的这个恶人就由我这个罪臣去做，老臣不会插手战场指挥，只是给那些真正能打仗的将领扛起一杆可以自由行事的大旗。” 第319章 忠心没马屁好用 无论是真心还是演戏，齐正初都对着杨剪行了一个弟子礼表示感谢， 杨剪回礼道： “陛下，老夫只有一个请求。” “大元帅请讲。” “这一战关乎大隋的命运，想要这个时候军制变革遇到的阻力将会极大，军中之事由老夫一力承担， 而朝中的贵族门阀带来的压力将远远超过军中，这些压力就要全部担在陛下的肩上，陛下扛得住，大隋将士才能扛得住。” 齐正初再次行礼道： “请大元帅放心，既然朕坐在了这个皇位上，自然就会担负起这个重任，如果真的扛不住，朕也学一学那杨秋，给大隋换一片天。” 杨剪看着眼前的齐正初有些欣慰，大隋国祚延绵了五百年，到现在连续经历了四朝昏庸的皇帝，暗地里很多人都说大隋气数已尽，这天下以后会改姓杨。 但从齐正初这些年的表现和现在展现的气度来看，大隋的国运依旧绵长，这个天下到底姓什么还真不一定。 正当君臣说着接下来的布局时，被齐正初临时用来分析军情的侧殿中，传来太监焦急的声音： “我的小主子，这可不能乱动，这是陛下好不容易摆好的，老奴求求你了。” 齐正初听着太监的话，对着杨剪说道： “贞儿又胡闹了，这孩子总是喜欢乱动东西。” 杨剪微微一笑道： “太子殿下年纪尚小，顽皮一些也属正常。” 齐正初起身对杨剪说道： “既然大元帅来了，就随朕来看看这些时日几个战场上的情况吧。” 两人走进侧殿的时候，太子齐元贞正沙盘上爬着变动代表两方的军旗，齐正初微微皱眉，这些布局都是他推演出来接下来两军会发生的情况，被齐元贞这么一搅和彻底乱了。 齐正初刚想出声呵斥，杨剪就惊奇的上前看着棋盘问道： “殿下，这是谁教你的？” 齐元贞听到这话，抬起稚嫩的脸庞好奇的眨着眼睛道： “我就是觉得这东西跟秦阁老教给我的军棋差不多，而且这个比军棋好玩多了。” 接着齐元贞看到齐正初也在旁边，急忙起身对着齐正初作揖道： “儿臣见过父皇。” 齐正初平淡点头，走到杨剪身边问道： “杨帅，有什么问题吗？” 杨剪回过神来，看着齐元贞问道： “如果老臣没有记错，太子殿下四岁了吧。” 齐正初点头道： “刚刚过了四岁生辰。” 杨剪眼中精光一闪道： “果然天佑我大隋，陛下，看来大隋要出连出两位圣主了。” 杨剪的这个马屁拍的可谓是恰到好处，齐正初本来心情就很愉悦，杨剪又把齐正初和太子捧到了明君圣主的高度，没有任何一个皇帝不喜欢这样的马屁， 齐正初开心的将齐元贞从沙盘上抱了下来，然后问道： “大柱国，可是看出什么了？” 齐正初一句称呼的改变，算是默认将杨剪的爵位给恢复了，也代表着杨家重新回到了朝堂之上，杨剪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杨家为大隋流了几百年的血，死了无数的天骄，到头来还不如一句马屁来的实在，何其可笑。 “陛下，虽然太子殿下的布局有些幼稚，但在他这个年纪将两军现在面临的局势当做棋盘，然后做出布局，已经是天纵之资， 若是太子殿下长上几岁，了解安西现在军事情况，说不定老夫都赶不上殿下，就像老臣说的，这个天下将来是年轻人的，年轻人天马行空不拘一格的想法，总会给人莫大的惊喜。” 齐正初开心的拍了拍齐元贞的屁股，将他放在地上说道： “既然大柱国对你的评价如此之高，以后就让太傅多教你一些军事，莫要辜负了朕的期望和大柱国的赞赏。” 齐元贞歪着脑袋，不明白父皇和这个老头子说的什么，但还是乖巧的点头道： “是，父皇。” 杨剪重新执掌兵权的消息很快在大隋传开，这个消息可谓是石破惊天，当初打压过杨家的文臣武将各个变得瑟瑟发抖，若是杨剪秋后算账谁也跑不了。 然而跟他们想象的不一样，杨剪没有直接对这些人出手，刚一上任就宣布了一条更加震撼的消息，大隋军队从现在开始按功勋提拔将才， 虽然之前大隋一直都是这么宣扬的，可真到了实施的时候，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还是按照出身家世来提拔将才，普通出身的将领获得的功勋不过是名门望族垫脚石。 但这次杨剪明确表示，将设立巡察使而且全部来自杨家，他们将监督各个战场的实际战况，然后直接上报杨剪， 所以说，如果那些出身名门望族的武将再想混武勋，就会难上加难。 这也直接导致很多人都认为这是杨剪的报复手段，故意打压跟杨家敌对的人，但自古以来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杨家总共才多少人，就算设置一千个巡察使，在整个中原庞大的战场上，也不能面面俱到，更何况杨家这些年被朝廷冷落，杨家人日子都过得清苦，只要好处到位谁敢说杨家人就不会不动心。 南州战场，大隋南州军大营内，一名白袍小将兴奋的跑进右军将军的营帐开心道： “父亲，你听说了吗？以后获得武勋之后，都将直接上报杨大元帅，咱终于不用受魏平安的气了。” 左将军释方怀皱眉呵斥道： “大呼小叫的作甚，闭上你的嘴。” 白袍小将不解的看着一点都不开心的父亲问道： “这是好事啊，父亲为何一点都不开心？” 释方怀叹了口气，他自然清楚这是一件好事，但是大隋几百年的军制早就根深蒂固，岂是杨剪一句话就能更改的，而且杨元帅现在年事已高，万一哪天嗝屁，皇帝顶不住压力还是要恢复旧制， 如果现在释方怀他们得罪了贵族门阀，将来的日子可想而知，释方怀用了几十年的时间才爬上了四品右将军的位置，可不想为了一句话就将自己陷进去。 这些话他不想说给自己的儿子听，毕竟他还年少，心中只有满腔热血，过早的接触这些事情对他不公平。 “以后这件事不要再提。” 面对父亲的话，白袍小将不忿道： “为什么不提，如果不是父亲这些年替他魏平安出生入死，他凭什么坐上现在的位置，现在的安西军还不是父亲和我带兵挡下的，他整天只知道饮酒作乐，这个功勋本来就该是你的。” 释方怀猛的拍桌子道： “混账，你一没军衔，二没入册，还不是大隋的军人，若不是魏平安看在为父的面子上，你以为你凭什么能够带兵出征，给我闭上嘴，不然就滚回家，去私塾读圣贤书。” 白袍小将气愤的转身直接离开了营帐，路过南州军主帅营帐时，听着帐内魏平安和军妓的嬉笑声，小将冷笑自语道： “给这种酒囊饭袋做下属，父亲你能做得来，我做不来，既然父亲不敢挣，那小爷就自个带兵擒了安西的主将，去大元帅面前替父亲挣。” 是夜，一名白袍小将率领南州军仅有的八百骑，趁着夜色突袭安西主营一战惊天，让远在安西的杨秋都把目光放在了无足轻重的南州战场上。 第320章 各地战报 安西境内，当初杨秋给吕芩洁建造的神机坊内， 杨秋一边看着南州发来的战报，一边等待着工匠对整个神机坊挖掘，和杨秋猜测的没错，自从吕无要过来神机坊后， 这小子经常半夜偷偷的翻地，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当初那块铁书上面写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问候的话，而是吕芩洁真正藏匿的东西，其实就在这神机坊内。 按照秘卫的回报，吕无应该还没有找到那件东西，毕竟他为了躲避安西的耳目，只敢晚上偷偷一个人挖地，进度自然不快。 杨秋前几日给吕无和西奥多一个任务，让他们二人去安西工坊实验安西工匠刚刚改进的火枪，然后杨秋就带人亲自开始挖掘整个神机坊。 “有点意思，一个十几岁的小娃娃，带着八百骑就敢直冲先登营的主帐，还让他杀了一个副将，抓了一个参军，太有意思了。” 传达军令的参军小心翼翼的问道： “王爷，先登营主帅陈博上书请罚，如何处置还请王爷定夺。” 杨秋收起战报，笑道： “为何要处置他，给陈博回信，自己丢的场子自己去找回来，哪有挨了打让别人替他出头的。” 参军微微一愣，没明白杨秋是什么意思，一军主帅打了败仗不做处罚，岂不是难以服众。 杨秋晃了晃手里的战报说道： “敌人敢八百骑直冲主营，还获得这么大的战绩，你觉得是因为什么？陈博是个酒囊饭袋不适合领军？” 参军没敢说话，陈博主帅的位置是他真刀真枪自己争来的，谁也不能否认他的本事，不然杨秋也不会把先登营交给他。 “南州战事一直都处于胶着状态，无论是陈博还是大隋他们心中都清楚，南州并不是主战场，所以双方士兵心中都比较放松， 突然出现这么一个愣头青，而且本事不小的愣头青，自然会让懒散的先登营吃一个大亏，出了这件事，也能给陈博提一个醒，哪怕南州战场不重要，也是战场， 只要是战场就会死人，会战败，会给安西带来危害， 现在的他绝不敢再掉以轻心，也更想找回丢失的颜面，所以没有人比陈博更适合留在先登营， 顺便给他提一句，这个小将能抓活的就抓活的，这种人才不要放过，若是抓不到，先登营不要了，也给我弄死他。” 参军深吸了一口气，连忙作揖应是，参军有些明白为何杨秋能从一个山野村夫走上争霸天下的舞台中心了，在用人这方面没有比杨秋更大胆。 接着杨秋拿起另一份战报，这是来自北原的战报， 音离在联合西域士兵将平西郡的北原五万骑兵全歼后，带着两万铁骑追上了铁甲兵和火器营，当时铁甲兵和火器营已经被北原的二十五万大军限制了行动， 北原铁骑凭借着机动性，让铁甲兵完全不敢卸甲前行，而火器营也不敢随便松散阵型，两军陷入了僵持之中， 直到音离的两万铁骑赶到，铁甲兵和火器营才慢慢的动了起来，北原骑兵统帅不敢赌自己能不能在冲破音离率领的骑兵前灭掉铁甲兵和火器营， 安西铁骑只需要阻挡片刻，发动冲锋的北原铁骑就会面临火器营的炮火冲击，这不是北原现在想看到的，他们的任务本来就是分散安西的兵力，拖住他们的进程，然后让大隋跟安西死磕，让他们拿北原勇士的命去帮大隋干掉安西火器营绝无可能。 按照铁甲兵和火器营现在的行进速度，到达凤城最少需要数月的时间，北原铁骑只需要骚扰他们补给线，这个时间还需要延长，所以他们不着急，着急的应该是大隋。 “大隋的那十万降军到哪了？” “回王爷，现在已经过了牧州，在督军调遣的铁骑监督下到了平西走廊了。” 杨秋闻言点头道： “传令，发给他们武器，让他们直接开赴北原。” 参军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道： “王爷，现在咱们还在跟大隋开战，这个时候发给大隋降兵武器，万一他们。” “一支被安西连续击败两次，而且没有得到大隋任何援助的军队，你觉得他们对大隋朝廷还有多少忠心， 更何况老子又不是让他们跟大隋军队开战，告诉他们无论大隋和安西怎么打，都是中原的家事，北原想要趁火打劫，安西绝不能容忍，这一战不是为安西打的，而是为中原百姓打的。” 参军没敢反驳杨秋的话，只能低头应是。 杨秋心中明白，这些大隋士兵从投降那一刻起，就已经想通了自己的命运，安西如果和大隋继续打下去，他们被安西推上跟大隋的战场只是早晚的事， 现在杨秋给他们一个不需要跟大隋交战的理由，这些大隋士兵绝对会欣然接受，毕竟中原跟北原一直都是世仇，打北原他们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还能避免在战场上和自己人刀兵相见，何乐而不为。 杨秋打开最后一份情报，这份情报原本是杨秋想要的结果，可惜杨剪这个老家伙似乎看透了杨秋，刚刚掌控兵权，就给杨秋一个大惊喜。 这个时候触动大隋军中士族门阀的利益，要么就会被士族门阀和权贵功勋们把整个大隋送进火海，要么大隋军队浴火重生，杨秋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只需要给大隋军中的贵族将领添一把火，整个大隋军队就会陷入内乱，杨秋甚至有些分不清楚，杨剪到底是在帮他，还是在帮齐正初。 “传令，胤，牧，南三州统帅，接下来的交战缓着打，适当的给大隋军队送一些武勋，甚至可以让给大隋一两座城池， 所有的进攻全都放缓，等待大隋军队去捞取功勋。” “是。” 南州，大隋南州军主帅帐内。 南州主帅魏平安这段时日很开心，释方怀的儿子，虽然不尊军令擅自带兵偷袭安西军营，但成果可谓是颇丰，甚至超过了南州军这一年做出来的功绩， 而这些功勋统统的算到了他的头上，魏平安不仅没有责怪释方怀，还把父子二人叫到面前一通夸赞，如果不是释方怀紧紧捏着他儿子的手，说不定小将当场直接发飙了。 “右将军，你儿子果然是个将才，而且年纪也到了入伍的时候，本帅做主，提拔他为骁骑校尉可好。” 释方怀眉头一挑，紧忙道： “多谢魏帅提拔，小二年纪尚小，恐难当此任。” 还没等魏平安开口，白袍小将直接说道： “我怎么当不了此任，魏帅若是能够将八百骑交给我，下次我把安西军主帅给你擒来。” 魏平安开心的拍着手大笑道： “好好好，果然少年英雄，就这么定了。” 第321章 公子世无双 父子二人离开主帅帐后，释方怀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还沾沾自喜的傻小子不由的责备道： “你真以为魏平安是好心？他不过是想收买你，让你做他的刀而已。” 小将毫不在意的说道： “我自然知道，这本来就是我应得的，他魏平安若是连这点甜头都不给，我早就去大元帅帐下告状了。” “你。” “好了，父亲，儿子心中有数的，我这不是没去告状嘛，我的要求又不高，现在有了军职而且骑兵都在我帐下，这就够了。” 释方怀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叹了口气摇头没再说话，知子莫若父，他这个儿子的心气有多高，释方怀自然一清二楚，一个小小的骁骑校尉，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 中州境内，中州军主帐内， 杨剪放下手中的军报，冷笑一声问道： “魏平安什么货色，你们比我清楚，亲率八百骑夜袭安西主营，这话你们信不信？” 主帐内的将领皆低下头不敢搭话，侵占下属功勋这种事，在大隋军中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大家自然知道这里面的门路，但谁也不敢直接说出来。 杨剪也没继续问下去，而是从身边近卫手中接过一份密信，一份来自锦吾卫的密信，上面清清楚楚的记录了这场仗的详细内容， 这也是杨剪为什么自信能够知晓军中详情的原因，杨家巡察使只不过是个幌子，真正为杨剪挑选大隋军中可用之才的是齐正初的锦吾卫。 杨剪放下手中的密信后，抬起头问道： “可有人知道魏平安帐下的释方怀？” 一名将领抬起头道： “回大元帅，末将听闻过此人，算是一个难得的将才。” 杨剪眼睛一亮，颇感兴趣的问道： “那你可知道他有个儿子，也一直随军，可知姓名？” 将领微微一愣道： “倒是听说过，不过叫什么就不清楚了。” 杨剪闭上眼睛想了想，对着身后的近卫说道： “你亲自去一趟南州，把释方怀的这个儿子给我找来，老夫要亲自见一见他。” 近卫低声应是，直接离开了主帐。 其他将领纷纷互通眼神，心中都已明了，这个释方怀怕是要一飞冲天了，就是不知道能够飞多久，就怕刚飞到半空就会重重的落下摔成肉泥，魏平安小心眼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自从杨剪上任之后，三州战场的安西军攻势突然缓和了下来，大隋境内的百姓纷纷高呼皇帝万岁，杨大元帅威武，所有人都认为是杨剪威慑到了杨秋，让安西不敢轻举妄动。 而大隋的士兵也在这种士气加持下，开始进行了反攻，捷报更是连连传回大隋， 但随着捷报越来越多，大隋军中暴露的问题也越来越多，这些请功的书信中，最起码有一半都掺杂了水分，而且牵扯的人员极其复杂，甚至有些人连齐正初看了都觉得头疼， 若是装聋作哑，杨剪的军制改革就成了一句空话，但要是深究起来，他们背后产生的能量则让齐正初头疼不已。 就在齐正初和杨剪思考如何温和的解决这些事情的时候，从南州被杨剪近卫带来的白袍小将也到了中州， 少年在杨剪的帐外等了足足四个时辰，杨剪才终于抽出时间见了他。 从走进军帐的那一刻，杨剪就被这个唇红齿白，剑眉星目的俊俏少年吸引，只因他从这少年的身上看到了杨历年轻时的影子，同样的满身傲气，同样的锐气逼人。 等少年给他行礼之后，杨剪挥退身边的人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元帅，释无双。” 杨剪再次眼睛一亮，感叹道： “好一个公子世无双。” 少年释无双抬起头解释道： “大元帅，不是这个世。” 不等释无双说完，杨剪大笑着起身上前搀起少年郎笑道： “老夫晓得，来，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敢带着八百骑冲进安西主营的。” 释无双看着温和的杨剪原本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整个大隋所有的军人，都将杨剪做为自己的崇拜的对象，更何况他这种军人家庭出身的孩子， 原本他以为杨剪是个威严的老头，如今给释无双的感觉就像面对自己的爷爷。 两人坐下后，释无双给杨剪说了自己为何敢出兵的原因，内容跟杨秋想的不无二致，无非就是南州两军早已懈怠，谁也不会想到有人会直接袭营， 所以才让释无双偷袭成功，搞得安西主营大乱，趁机杀掉了安西军副将， 若是当时魏平安能够配合，说不定能够一举击溃安西的先登营，可惜没有如果，魏平安若是知道此事，别说进攻安西主营，释方怀八成还得被魏平安训斥一顿，让他把释无双送回老家。 “大元帅，当时骑兵就是太少，若是能给我五千，不，三千骑兵，我有把握生擒安西的主将。” 杨剪闻言欣慰的笑了起来，大隋现在缺的就是这种有冲劲的年轻将领，他沉思了一会后说道： “如果现在给你五千骑兵，你会做什么？” 释无双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的说道： “绕过安西先登营，奔袭金舵，最好是能够得到水师的协助，安西在金舵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杨秋将此地看的极重， 到时候南州军牵制住先登营，杨秋为了保住金舵，就得从其他地方调兵支援，如此一来，本就兵力薄弱的安西，定然四处漏风，咱们完全可以趁机发动一次总攻，甚至有希望直接将安西大军给压出大隋境内。” 杨剪沉默的看着眼前不过十四五岁的孩子，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道： “从现在开始，我封你为骁骑将军，统领七千骑兵，直接听命于我一人。” 释无双听完这话后，先是愣了一愣，然后激动的单膝跪地道： “释无双领命。” 杨剪弯下腰盯着释无双的眼睛道： “小子，这七千骑已经是大隋骑兵所有的家底了，不要让老夫失望。” 释无双剑眉轻佻，坚定道： “请大元帅放心，等将来有一天无双定然亲自把杨秋的头颅放在你的面前。” 看着少年意气的释无双，杨剪开心的连连称好，不过心中却有些落寞，想要拿杨秋的头颅，不知道这个天下需要死多少人，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第322章 政客的游戏 北原，凤城。 女帝站在凤城城头眺望中原的方向，根据前方传来的军报，音离携骑兵率领着铁甲兵和火器营最多十日的路程就会赶到凤城。 而平西走廊还有十万大隋降兵，也朝着北原进发，放在女帝面前的选择并不多， 要么让二十五万北原勇士调转马头去干掉来援的大隋降兵。 要么弃城直接举国西进。 当然，女帝也可以选择留在北原拒守城池，或者往北暂避其峰。 北原人不会守城，面对经验丰富的安西士兵，丢城只是早晚的事，而且女帝和齐正初的目的也已经达到。 对城池威胁最大的火器营，被牵制在北原，安西对大隋城池的威胁将大大减少。 当女帝和北原将士商议接下来如何抉择的时候，罕难提出来一个问题： “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杀掉靖王妃？若是杀掉这个女人，安西军心肯定大乱，杨秋必定会痛不欲绝，失了方寸。” 罕难的话获得了北原将士们的赞同，纷纷点头夸赞是个好主意。 趁着北原铁骑发动攻势后，罕难带着北原高手偷袭音离，杀掉她并不难。 女帝无奈的看着兴奋的北原将士，有些无力起来，北原人确实是勇猛，可就是不喜欢动脑子思考。 “诸位，你们想没想过一个问题，杀了靖王妃后，杨秋会做什么！” 女帝的话让整个凤城城头安静了下来，音离死在北原人手里，杨秋自然要报复，而且根据北原对杨秋的了解，这种报复肯定会来的极其凶猛。 到时，中原的大一统之争，就会变成安西和北原的生死之战，齐正初和大隋朝廷做梦都会笑醒。 女帝叹了口气道： “所以诸位，音离不能死，最起码不能死在北原，如果我没有猜错，大隋的高手已经进入了北原，随时准备趁乱暗杀靖王妃，激怒杨秋跟咱们死磕！” 北原勇士听到这话，愤怒的咆哮起来，纷纷怒斥中原人的狡猾，明明是大隋想要借助北原的力量牵制杨秋，现在居然还想借刀杀人，陷害北原。 战争说到底还是无声的政治交换，女帝答应大隋牵制安西，是因为北原需要一个进攻性不太强的盟友。 大隋和北原打了几百年的交道，大隋百姓对北原的惧怕是刻在骨子里的，若是将来大隋一统， 北原西进，大隋上下肯定是欢呼雀跃，着急送走北原这个瘟神。 如果安西一统，凭借女帝对杨秋的了解，杨秋只会把北原当成他将来西进的探路兵。 将来的某一天，安西会沿着北原趟出来的路，追上北原然后把所有的果实全部吞下，这就是杨秋。 但说到底，女帝还是不愿意跟杨秋搞的太僵，不然谁能保证杨秋会做出什么事。 于是，凤城就成了女帝和杨秋默契下的货物。 杨秋一开始敢让铁甲兵和火器营直接进入北原，就是明白女帝肯定会接受他的利益交换， 北原联合大隋讨伐安西，杨秋并没有做出太过激的反应，很配合的分散兵力进入北原， 这样女帝就可以跟大隋要求更多，为将来西进筹备更多的物资，而代价就是要将凤城让给安西。 有了这座城，就算安西将来在中原战场失利，杨秋也可以带着二十万铁骑退守凤城，没有骑兵的大隋绝不敢追进北原。 到时候大隋就会头疼的发现，这块让中原难受了千年的大草原，只不过是换了一个主人而已。 当然，北原不能这么直白的将凤城拱手相让，城还是要守的，至于守到什么时候，死多少人，就得看齐正初什么时候能够满意。 一场战争会如何进行，会死多少热血男儿，在他们这种政客的眼中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换取多少利益。 女帝自认自己能够看透杨秋，杨秋也能够看透她， 所以女帝最终下令，凤城城内的妇孺老幼全部撤出城池，只留下五万守军， 安西想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城池，肯定不会让火器营对凤城发动大规模进攻，两军顶多在城上城下做做样子。 至于潜入北原的大隋高手，女帝同样下令让北原探子寻找他们的踪影，然后把消息送到杨秋的手里。 这个人情，不卖白不卖！ 事实和女帝最初的猜测不无二致，安西大军赶到凤城后，并没有发动大规模的攻城战，而是做出了围城之举。 在北原这种广阔的地形下围城，铁甲兵和火器营兵力会极其分散，只要女帝一声令下，原本占据优势的安西军将被北原铁骑瞬间瓦解。 就像女帝想的一样，杨秋太过了解她，北原没有发动进攻，北原铁骑在安西军到达凤城后就没在露面。 没有北原铁骑骚扰的大隋降兵，将会很快赶到凤城， 也许杨秋是准备用这些大隋士兵的命去演戏给齐正初看。 大隋高手的行踪在凤城附近被发现，而消息没有送给音离，而是千里迢迢的送往了安西。 女帝只要让杨秋知道想杀音离的人是谁即可，只要音离不死在这，重伤什么的最好不过了。 当大隋降兵距离凤城三日路程时，一支七千骑的大隋骑兵正朝着金舵奔袭， 大隋水师更是倾巢而出，集结南海准备进攻金舵。 大隋天奉三年冬， 两条军报从最南和最北紧急送到了杨秋的手里。 第一条来自北原，大隋降兵赶到后，音离下令大军发动攻城战， 不到三个时辰，凤城城破，北原五万守军死伤过万，其余皆被俘虏。 女帝听闻此事勃然大怒，站在营帐外痛骂杨秋的无耻足足半个时辰。 女帝自认对杨秋很是了解，把杨秋和齐正初都当做政客来看待，可惜她还是没看透杨秋。 杨秋从来都不是什么政客，只是一个很纯粹的混蛋，跟杨秋做交易永远都要做好被坑的准备。 而来自南海的战报，直接冲散了拿下凤城的喜悦，让杨秋眉头紧皱。 杨秋不是没想过大隋会对金舵有想法，于是让西域援兵赶赴了金舵， 可这十万西域兵才刚刚赶到烛州，就遭遇了释无双带领的骑兵， 还没等西域兵分清敌我，释无双直接带领骑兵冲了进去，斩杀安西领路将领一名，西域将领一十二名，西域大军溃败。 释无双并没有贪功追击溃军，而是带领骑兵继续朝着金舵奔袭。 若不是有西域兵逃到了附近的城池，安西甚至不知道有一支七千人的敌军已经进入安西境内，而且距离金舵只有短短的一日路程。 安西秘卫同时发来急报，集结在南海的大隋水师异动，金舵危已！ 杨秋阴沉着脸放下手中的战报，目光落在军报中白袍小将四个大字上面，既愤怒又惊羡。 带领七千骑兵，能够躲过安西秘卫，躲过安西边防兵，躲过安西各地眼线，深入烛州腹地，足见此子之能。 若不是凑巧遇到西域援兵，说不定杨秋收到的是金舵失守的消息。 “告诉秘卫司，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要知道这个白袍小将的所有情况。” “是。” 这个天下能让杨秋惦记上的人不多，但是能用这种方式被杨秋惦记的，释无双是独一个。 第323章 改变时代的一声巨响 在烛州城池用飞鸽给金舵送去消息的时候，驻扎在金舵的风字营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因为他们同时收到了大隋水师西移，目标直指金舵的消息。 七千骑兵还没被风字营放在眼里，但大隋水师有战船一千三百余艘，而金舵的安西水师不过三十余艘，其中还有十艘是刚刚下水的新船。 还没等水师熟悉新船，就要跟大隋庞大的水师舰队开战，风字营还要面临骑兵的偷袭，此战十死无生。 然而一向见风使舵的贾正义，这次居然没有想着投降，而是坚定的告诉风字营统领，此战风字营无需出手，只要守好金舵港口即可，他将率领安西水师出港迎战。 风字营统领第一反应是这墙头草又准备投降，但贾正义很快将自己的儿子和孙子送下了战船，让风字营代为照顾，这才让风字营统领放下心来， 说是照顾，其实是质子，贾正义不傻，不将自己的儿孙送下岸，别人岂能放心。 回到战船的贾正义走到船首，拍了拍身边被油毡布盖住的宝贝，决然的下令出港迎战。 而这种被油毡布盖住的宝贝，每一艘战船上都有二十余个，除了巨大的火箭弩，士兵手里不见任何弓弩，全员装备了火枪，甚至比火器营装备的还要齐全。 被油毡盖住的宝贝自然是安西工坊赶制的船炮，口径威力远远的超过了火器营的配置，这些火炮太过笨重，陆地行进不易，如今挪到战船上则无需担忧这个问题， 而且安西水师准备了大量的火药和火球，哪怕被敌船包围，这些火球也能带着周围的船只同归于尽。 安西水师虽然只有三十余艘战船，各个都是按照大隋水师主舰的规格建造，如今赶赴金舵的大隋水师主舰也不过五十余艘，其他的战船跟安西战船相比，只需要轻轻一碰，就会被主舰级别的战船碾碎。 这就是为何贾正义这个墙头草，这次没有选择投降的原因。 这么强大的配置，只要战术指挥得当，绝对能够给大隋水师一个惊喜，船首的主炮便是以吕芩洁的姓氏命名，曾经安西做过实验，吕神炮一发炮弹就能击碎主舰的船体，若是能够打的准，两发就能让敌舰失去作战能力。 但这玩意后坐力太大，又是在海上，准头就不要指望了，威慑作用要比实际威力大的多，而且攻击距离远超弓弩，若是能够提早打中对方的船只，巨大的威力自然会让敌人惊惧， 再配合船上的芩型炮，任何敌人都将被碾成粉碎。 中原上千年的海战方式，将同样被安西改变，从火炮被装备到安西水师的那一刻开始，也就意味着传统的海战时代已经结束，被火器统治的航海时代即将降临。 随着第一声炮声响起，双方的海战正式打响，密密麻麻的大隋船只出现在了安西水师的面前，他们凭借庞大的数量准备合围安西水师， 贾正义各分出五艘战船，让他们从左右出发，直直的朝着敌人张开的阵型撞了过去， 大隋水师的主帅皱着眉头看着留在原地的十艘敌船，有些诧异贾正义是不是准备投降，才故意做出这种荒唐之举。 安西水师战船本来就不多，这个时候不紧紧的抱团，还敢分散船只，被各个击破也只是早晚的事。 两侧的大隋船只，看到如同主舰一样庞大的安西水师朝着他们撞了过来，凭借灵敏的机动性，准备躲开大船的冲撞，而且大隋水师的主舰也正在靠近， 不过大隋的船只太多，主舰行进速度自然没有安西船只那么肆无忌惮，安西这种放弃式的打法，也让大隋的水师嗤之以鼻，等大隋船只围上，胜负就会定了下来。 安西船只上的统领看着大隋的主舰正在缓缓靠近，强压着心里的激动，期盼他们能够再快一点，只要再近一点，就会进入芩型炮的射程，而且这个距离对于海战来说已经算得上是脸贴脸，吕神炮再不准也能蒙中两发。 大隋水师统领看着近在咫尺的安西战船，兴奋的下令让士兵准备，大隋士兵纷纷准备好钩索，准备抢船。 还没等大隋将领脸上的兴奋消失，就看到越来越近的安西船首上多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接着听到一声如同平地惊雷的爆炸声，然后这艘大隋主舰的将领和身后的几十名士兵便被龙王请去了海底喝茶。 从吕神炮响起的那一刻，轰隆隆的炮击声密集的响彻在整个海面，大型主舰被炮弹击中一两发还没什么大碍，但小型战船面对这种猛烈的炮火，开始不停的粉碎沉没。 太密集了，大隋水师想要凭借数量的优势，将安西水师给挤死，没想到却中了贾正义的圈套，安西水师甚至不需要瞄准，只需要朝着最密集的敌船区域开火，基本上都能打中。 撤军的号角和旗帜不停的挥舞，大隋船只刚才冲过来的时候有多么的气势汹汹，现在就有多狼狈。 挤在一起的战船转向何其不易，他们只能硬顶着安西的炮火，从两侧撤离。 等到炮声停止，大隋在这片区域留下了三十余艘小型战船，两艘主舰，无数的大隋士兵漂浮在海面上挣扎求救，他们抱着碎木板，拼命的朝着大隋舰队的方向游去。 贾正义没有趁机下令清理这些士兵，他们的炮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如果不是为了第一时间震慑到大隋水师，贾正义哪舍得这么不要钱的开火，刚刚的几轮齐射，已经消耗掉了四分之一的炮弹储备， 接下来如果再开战，炮弹就得省着点用，大隋水师战船太多，几十艘的损失只能说不痛不痒，只不过吕神炮给他们造成的震撼太大，战船损失的速度太快。 以往海战，船体出现破损到沉没的情况很少，就算有也往往需要很长的时间，足够其他船只救援士兵，但面对安西的火炮，船只解体沉没的速度快的吓人，这才是大隋下令撤退的主要原因。 金舵港口往东三十里的岸边岩壁上，释无双看着远处海面上停息的战斗，眉头深锁不知道再想什么，他身后跟着的士兵震惊的自语道： “这安西也太邪门了，把火炮直接搬上了战船，而且这威力是不是有点忒大了。” 释无双摇头道： “这不是咱们应该考虑的问题，现在金舵的风字营没有被牵制，咱们的计划就不能再实施了。” 释无双的亲卫问道：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释无双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微翘道： “动不了金舵，咱们还可以动别的呀。” 第324章 找到你了 南海海面上的战斗依旧在持续着，大隋水师总督不停的派遣小船试探安西水师的火力，一是为了找出合适的进攻方式，二是拖住安西水师给释无双创造机会。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释无双的骑兵却没有任何动静，金舵港口并没有遭到敌袭的景象。 而在南州和大隋玩推推乐的安西先登营，从接到杨秋军令的那一刻，全线放弃南州占领的所有城池领地，准备支援金舵港口。 烛州紧急征召了一批新兵，也朝着金舵赶去。 根据金舵风字营的回报，确实发现有骑兵出现的踪迹，但至今没有遭受任何敌袭，敌人似乎在跟安西探子捉迷藏。 胤州与中州边境处，王子宴带领的风字营和安西一万铁骑已经将战线推到了中州的家门口，现在只需要守住战线，等待杨秋的下一步命令即可。 王子宴多少是有些激动的，因为中州军的统帅是杨剪，那是跟他父亲齐名的名将，他们三人曾经统治了几十年的中原战场，如今能够代替父亲跟杨剪交手，王子宴倍感荣幸。 “咱们的口粮还能坚持几日。” 王子宴叫来军需官询问他们现在遇到的最大问题。 “回将军，如果按照正常补给来算，最多五日，若是辎重队五日之内到不了，战士们可能就要缩减口粮了。” 王子宴听完这句话后，想了想说道： “下令，从明日开始，风字营口粮减半，骑兵和战马的口粮维持不变。” “是。” 待军需官离开后，王子宴又叫来了传令官。 “辎重队还没消息吗？” 传令官急忙道： “回将军，算日子也就这几日能够赶到，不过。” 看着传令官犹犹豫豫的样子，王子宴不满道： “吞吞吐吐的作甚，有什么话就直说。” “将军，这次运粮的是宁熊宁统筹和鲍文聘鲍将军。” 王子宴听完传令官的话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宁熊和鲍文聘这几年的在军中的名声并不好，这次虽然以大头兵的身份被王老二调进了辎重队， 但辎重队没谁敢将他们当成普通士兵，什么事情都还是以为宁熊为首，所以下面的士兵才会担忧宁熊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受不了长途跋涉之苦，才会导致粮草辎重送达不及时。 王子宴上前看着传令官冷声道： “这些话我就当没有听到，给我吩咐下去，再让我听到这些闲言碎语，无论是谁都按动摇军心处置。” 传令官没想到王子宴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急忙回道： “是。” 王子宴想了想说道： “派出一队骑兵，去迎一迎辎重队。” “是。” 自从宁熊和鲍文聘等人重新进入辎重队，虽然下面的官员不敢使唤他们，可宁熊和鲍文聘确实想要改正自己的错误，搬运粮草什么的都会亲力亲为，一年多下来，两人实实在在的瘦了十几斤。 原本按照行程安排，宁熊他们这一队辎重，三日前差不多就能够到达王子宴的军队，但因为大隋偷袭金舵的消息，让安西兵部的官员开了一次紧急会议。 兵部的意思，南州的先登营正在和南州军对峙，这个时候撤退很容易被牵制，所以，他们是想着让胤州无战事的王子宴部，调遣一部分兵马支援金舵。 所以粮草需要往哪里送还未确定，暂时搁浅了下来，后来杨秋直接拍板，胤州军不能动，粮草队才开始上路。 现在宁熊他们的粮草队，距离王子宴部只剩下四日的路程，完全能够保证王子宴部断粮前赶到。 宁熊半躺在装着粮草的马车上，正跟鲍文聘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送完这趟粮草，我准备跟二爷提了。” 听完鲍文聘的话，宁熊看了他一眼道： “你想好了？” 鲍文聘点了点头道： “想好了，就算二爷和大将军不让我领兵，哪怕做个排头兵，我老鲍也得去。” 宁熊拍了拍鲍文聘的肩膀道： “那就去吧，还真是羡慕你，想去战场就能去，大将军和老二是绝不会同意我去战场的，他们盼着我能做个闲散的富家翁，不至于死在战场上。” 宁熊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都盯着自己的那条瘸腿，如果不是这条瘸腿，也许宁熊这个时候正跟老二站在一起或者统帅一路大军，而不是被金钱权利腐化，成了安西军人唾弃的人。 没等鲍文聘开口安慰，一名辎重队散出去的斥候从左侧疯狂折返，大喊道： “敌袭。” 随着这声警告传来，熟悉的马蹄声骤然响起，而且这马蹄声是从两侧的山坡上传来的，密密麻麻的大隋骑兵突然出现，然后从上而下直冲而下。 辎重队的士兵，急忙牵动马绳准备将马车组成圆阵抵御战马冲击，但从上而下的大隋骑兵速度太过，还没等士兵将阵型组成，安西士兵手里的劲弩也才刚刚上弦，只有稀稀疏疏弩箭朝着敌人射去，试图阻挡敌军的冲刺，顶着安西劲弩而来的大隋骑兵很快冲进了辎重队。 辎重队最怕的就是骑兵突袭，马车拉着粮草太过笨重，调转方向不已，若是能够提前警觉，凭借马车粮草的阻挡，再加上人数的优势，完全能够等到大军支援。 但若是骑兵在辎重队未完成防御之前冲进来，只有一个结果，一面倒的屠杀。 宁熊和鲍文聘抽出身边的大刀，看着正在肆意冲杀的大隋骑兵，宁熊对着身边的粮草官大吼道： “点火，烧粮。” 宁熊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虽然这些年过得有些奢靡，不代表宁熊连几十年养成的本能给忘了，胤州已经尽归安西掌控， 这支骑兵深入胤州偷袭辎重队，自然要轻装简行，带不了太多的粮草补给，他们想要走的是以战养战的路子，只要宁熊他们把这些粮草给焚烧殆尽，这支骑兵必然也会陷入断粮的局面，要么退出胤州回去补充粮草，要么就去劫掠其他的辎重队。 无论哪一种，这支骑兵都将失去他们的突然性，有了准备的安西辎重队绝不会轻易被偷袭。 释无双站在山坡上，看到站在马车上大声指挥的宁熊，提枪上马冷笑道： “找到你了。” 第325章 杀人者释无双 释无双胯下的雪白战马发出一声嘶吼，带着身上白袍银甲的释无双朝着宁熊狂奔而去，当宁熊看到冲来的释无双时，产生了刹那的错觉。 若不是随着距离拉近看清释无双的面容，宁熊还以为朝他冲来的是音离，未等宁熊摆好姿势，粮草队的官员大喊道： “保护宁统筹。” 宁熊皱着眉头瞥了对方一眼，这个时候大声喊出来他的身份，岂不是告诉敌人自己是条大鱼，对方必然会活捉宁熊，威胁杨秋。 果然，释无双听到敌人的喊话后，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他这次偷袭安西辎重队无非就是想断安西风字营的粮草，顺便补充他们的口粮，顺便斩杀辎重队的头领，没想到误打误撞遇到了安西辎重统筹宁熊，天下谁人不知，宁熊是杨秋的兄弟。 抓了宁熊，这个功劳甚至比的上击溃王子宴的风字营。 原本带着肃杀之气的释无双，瞬间收力准备活捉宁熊，但还没等他靠近马车，一道雄壮的身影，朝着他胯下的战马撞了过来， 鲍文聘，王老二手下最勇猛的战将之一，虽然这些年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但一身本事还没有忘，情急之下鲍文聘选择了最坏的方式， 直接用血肉之躯去阻挡冲刺的战马，若是双方冲撞在一起，鲍文聘不死也会重伤，但释无双的冲击也会被阻挡，甚至战马也会受伤。 释无双自然极其疼爱胯下的战马，看着鲍文聘手里的大刀，释无双勒住缰绳，快速冲击的战马嘶吼一声，前蹄高高翘起停下冲刺， 而释无双单手持枪，朝着冲来的鲍文聘狠狠刺下， 鲍文聘的目的就是阻挡释无双朝着宁熊冲去，看到战马停下后，看起来莽撞的汉子也急忙停住脚步，用手中的大刀架住释无双的银枪。 鲍文聘连退数步后，甩了甩发麻的手掌，惊叹道： “这娃娃，年纪不大，力气不小。” 释无双将目光放在鲍文聘的身上，举起长枪道： “我枪下不死无名之鬼，敌将可留姓名，将来也好叫安西贼子们知道你是死在了谁的手里。” 鲍文聘听着释无双文绉绉的话语，不屑的大笑道： “小崽子，说话就踏马好好的说，老子上阵杀敌的时候，你他娘的八成还尿床那，听好了，你爷爷我叫鲍文聘。” 释无双闻言大喜，鲍文聘，又是一员安西大将，今天不知道走了什么运，让他一次遇到两位安西正主，将此二人活捉，从此天下都将知道他释无双的大名。 “尔等听好了，我乃大隋骁骑将军释无双，现在投降，自可留尔等性命。” 鲍文聘实在是听不了释无双的说话方式，扭头看着宁熊说道： “你先走，我来会会这个小子。” 宁熊提刀摇头道： “少扯淡，虽然老子多少年没打仗了，但别忘了老子当初也是杨家军出来的，一起上，弄了他。” 鲍文聘闻言不再多说，狞笑着就扑向了释无双，在杨秋的字典里，从来没有一对一这种高尚的品格，所以也别指望安西的将领们能有这种想法， 能群殴，就绝不单挑，一直都是安西的优良传统。 原本宁熊他们还是有机会趁乱逃走的，可惜粮草官那一嗓子直接把宁熊的后路给喊没了，敌人绝不会放他这个大鱼离开，面对骑兵的冲杀，辎重队的安西士兵开始出现了小规模的溃散，失败也只是早晚的事。 现在宁熊和鲍文聘求的不过是一死，只要他们死了，敌人就不能用他们的性命来要挟杨秋换取什么。 所以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鲍文聘和宁熊还是冲了上去，面对武艺精湛，力大如牛的释无双，两个人也只能堪堪阻挡。 交手不过三十个回合，鲍文聘突然放弃防御，直扑而上准备将释无双拉下战马，若不是释无双及时收手，刚才便可将鲍文聘捅个对穿。 两人同时滚落在地后，银枪被丢到一旁的释无双从腰间抽出佩剑，准备好好的跟这个莽夫玩一下，可惜鲍文聘和宁熊似乎不准备跟他耗着。 两个人不要命的朝着释无双冲来，似乎准备用自己的命困住释无双，给另外一人创造出手的时机，释无双皱着眉头看向扑过来的两人，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八成不能将二人同时活捉， 不需要权衡，释无双很清楚他们两人谁在杨秋心目中更重要，于是直接提剑朝着宁熊砍去，此剑充满了杀意，任谁都能感觉出来这一剑是奔着宁熊的性命去的。 鲍文聘微微一愣，怒吼一声准备接过这一剑，但随着三人接近，释无双突然扭动身躯，原本朝着宁熊而去的剑锋突然划出一个弧度挑起， 鲍文聘只觉得眼前一红，双膝一软便噗通一声栽倒在地，宁熊看着鲍文聘空空荡荡的脖颈，悲泣的喊道： “老鲍。” 朝夕相处的兄弟就这么在他面前被人砍掉头颅，宁熊红着眼就准备跟释无双拼命，而不断被大隋铁骑压缩的安西士兵，也终于靠拢到了宁熊的身边，只不过死亡也只是早晚的事。 释无双冷笑看着垂死挣扎的宁熊和安西士兵，刚准备开口劝降。 一声急促的哨鸣从远处响起，这是释无双留在风字营方向的斥候发来的警报，敌人的援军来了，虽然不理解为何安西援军来的这么快，释无双知道他已经没有时间。 活的抓不成，那就要死的，随着释无双的命令下达，大隋骑兵开始对剩下的安西士兵进行最后的围杀。 安西士兵将宁熊保护在中间，拼命的朝外突围，从敌人刚才的哨声和反应来看，应该是安西的援军到了，不然敌人不会突然如此着急。 看到希望的安西士兵，迸发出来的战意让大隋骑兵暗暗心惊，随着大隋斥候的哨声越来越急促，释无双看到了远处朦朦胧胧的旗帜，安西铁骑。 释无双很果断的下令，放弃追击安西逃兵，如果被安西铁骑黏住，释无双不敢保证他能在安西掌控的地盘上逃脱。 宁熊在士兵们的保护下，疯狂的朝着安西铁骑的方向跑去，因为瘸腿的缘故，一名五大三粗的安西士兵将其背到身后逃命，宁熊咬牙切齿的回头看向回到马上的释无双，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给鲍文聘报仇。 随着安西铁骑越来越近，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已经能够传到他们耳朵的时候，安西的士兵知道自己逃出生天，可还没等他们欢呼雀跃，一声箭啸从他们耳边呼啸而过。 这支横跨了八百步的箭支，用比安西强弩还快的速度狠狠的穿进宁熊后背，然后从背着宁熊的安西士兵胸口贯穿而出，最后扎在地面上不断的颤抖。 释无双放下手中的长弓，看了一眼安西铁骑，挥手道： “撤。” 第326章 我们想保你 这还是释无双第一次接触安西铁骑，少年心气的释无双对安西铁骑并不服气，若不是怕被安西大军给合围在胤州， 释无双甚至想要击败身后的这一万铁骑，让大隋知道，安西铁骑并非不可敌，当初若不是天奉皇帝把八万铁骑白白折在了西域，释无双甚至觉得他能够带领八万铁骑硬抗安西二十万。 可惜没有如果，杨剪曾经给释无双隐晦的表示，若是他能带领这七千骑兵做出什么功绩来，天奉皇帝说不定会想办法给他搞一支成建制的骑兵， 也是这句话，让本来就一身傲气，谁都不看在眼里的释无双，辗转千里来抄王子宴的后路。 然而释无双不得不承认，安西铁骑更难缠，早就选好撤退路线的释无双已经疾驰了半日，还是没能甩掉后面的尾巴， 抬头看了一眼再次出现的枭鹰，释无双直接搭箭满弓将其射落，这已经是被他射落的第四只枭鹰，无论他射杀多少，只要安西铁骑手里还有，那他们就永远都不会跟丢。 心烦意乱的释无双正考虑要不要回头干掉这支敌军时，断后的骑兵突然传来哨声，敌人放弃了追击。 释无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微微皱眉，并没有直接下令勒马休息，而是继续跑出十里路后停了下来， 死的人是鲍文聘和宁熊，这两位的身份在安西自然不言而喻，按理说安西铁骑绝不会放过他们，这么轻易就放弃追击不符合常理， 释无双给爱马一边清洗口鼻，喂食精粮，把断后的士兵叫了过来。 “安西骑兵为何突然停止追击？” 断后的士兵想了想说道： “当时马疾蹄响，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似乎在他们身后响起了烟火声。” 释无双剑眉轻挑，安西的烟火为信早就被大隋熟知，虽然还没搞清楚不同的烟火代表的军令，不过对方是收到指令才停止追击的，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宁熊没死，释无双的那一箭没有射中要害。 第二种，中州军发起了主动进攻，而且绝对是全军压上，不然对方不会放弃释无双紧急撤回。 释无双是倾向于第二种的，他对自己的箭术极其自信，而且进入胤州之前释无双已经给杨剪去信，他绝对会配合释无双的行动，若是连这种战争嗅觉都没有，杨剪也不可能跟王明阳他们争斗这么多年。 越想越兴奋的释无双开心的下令道： “传令，全军休整两个时辰，过后带你们干票大的。” 很释无双预料的没错，中州和胤州边境，大隋全军全部压上开始进攻王子宴部，面对突如其来的进攻，王子宴并没有慌张，对面是杨剪，王子宴自然不敢掉以轻心让安西军一直都处于紧绷状态，之后紧急下令把去迎接粮草队的骑兵调回。 然而比骑兵回来更快是一条噩耗，辎重队被袭，粮草焚烧殆尽，安西护卫士兵折损过半，宁熊和鲍文聘战死。 面对这个噩耗，王子宴担忧的不是粮草问题，也不是身后出现敌人，而是宁熊的死会不会左右杨秋的情绪，这个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万一杨秋上头，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王子宴很想按下这个消息，可惜他不能，打仗是需要粮草的，整理了一下思绪后，王子宴没有向安西直接汇报这件事，而是将消息送往了牧州的王老二部。 这件事直接让杨秋知道，万一杨秋下达什么命令便没有回旋的余地，让王老二先知道，无论王老二再愤怒，他都要先请示杨秋，这段时间足够他去冷静， 面对杨秋的命令，冷静下来的王老二也会分析利弊，若是错，也只有王老二提出意见最合适。 王老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王子宴想象中的暴跳如雷，失去理智。 拿着军报的王老二坐在主帐门口显得有些落寞，过了许久之后，王老二才对身边的亲信说道： “传令，王子宴部撤回安西，铁骑会放弃牧州掩护他们撤退。 传令南州先登营，回撤烛州，守住边境即可。” 亲信不解的看着王老二，似乎不明白，明明安西现在的形势一片大好，为何现在选择撤退，王老二没有给他解释的意思，若是他能够看懂，就不是护卫，早被王老二提拔成一军统帅。 “二爷，这事王爷他？” 亲信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下，王老二起身叹气道： “老大也会这么做，不用想太多，去传令吧。” “是。” 王老二再次打开手中的军报，又是这个白袍小将，南州偷袭先登营一鸣惊人，接着佯装进攻金舵港口，让所有人把目光放到了海战上，趁着这个时候留下几十骑混淆视听，然后奔袭千里进入胤州偷袭安西的辎重队。 天才，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这是王老二见过最妖孽的战争天才，安西和杨秋以打仗不按常理闻名天下，这年轻人比杨秋更不讲道理。 带着数千骑兵奔袭上千里，还能瞒住安西的耳目，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王老二现在真的很想和这个年轻人交手一番，探探对方的底。 安西的突然撤退让大隋境内喜气冲天，让大隋军队趁机出击，进攻安西的呼声也越来越高，但齐正初和杨剪不仅没有下令进攻安西，而且一路护送安西大军撤回了安西境内，两军重新回到了边境对峙起来。 释无双和杨剪站在一处山坡上，看着边境对面旌旗招展的安西大营，有些懊恼的说道： “没想到杨秋嗅觉这么敏锐，若是他们反应再慢上一点，这场战争说不定就结束了。” 杨剪摇了摇头道： “年少轻狂是好事，但不要目中无人，杨秋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靠的可不是匹夫之勇。” 释无双有些不理解的问道： “我想不明白大元帅为何不趁势吃掉胤州的王子宴部，虽然安西的反应够快，在他们撤回安西之前，吃掉胤州的这十几万大军问题应该不大，这种消耗安西兵力的机会为何要白白错过？” 杨剪看着眼前的英俊少年郎认真道： “因为老夫和陛下，想要保你。” 释无双眉头紧锁。 “保我？” 第327章 杀她需要杀的人 虽然杨剪不想让释无双过早的接触这种无声的政治交换，免得坏了少年的赤子之心，但这件事终究还是因他而起，于是想了想之后，杨剪还是解释道： “你知不知自己杀的人是谁。” 释无双毫不犹豫道： “宁熊，杨秋和王老二的生死兄弟。” 杨剪点头道： “没错，杨秋是什么人你应该听说过，杀了他最好的兄弟，你觉得他会善罢甘休吗？” 释无双满脸不屑道： “既然上了战场，自然生死由命，杨秋既然不服就让他真刀真枪的跟小爷打一仗，我有何惧。” 杨剪叹气摇头道： “在战场上杀你太难了，光明正大对决这种事也只有你们这些年轻人当回事，中原宗师境前三的高手，安西有两位，你觉得你能躲过宗师的暗杀吗？” 释无双皱着眉头不解道： “若是杨秋想要动用宗师高手，为何从未见过他们出手？” “因为这是双方的默契，宗师境大隋也有，而且比安西要多，但战争永远都是将领士兵的战争，若是这些宗师高手掺和进来暗杀双方的将领， 先不说能不能杀死，就算能杀死又能杀死几个， 最后无非就是演变成双方用宗师的命去换主要将领的命，这个买卖不值当， 所以无论双方怎么打，都不会动用宗师高手， 你杀了宁熊还不至于让杨秋破坏规矩，但这段时日你太过耀眼了，整个安西都被你一个人牵着鼻子走，依照杨秋的性格，他绝对会想尽办法要你的命，哪怕用宗师高手的命来换也在所不惜，到时候大隋绝不会因为你一人的性命，来跟杨秋玩换命的游戏， 安西撤军，我们不吃掉王子宴的风字营和安西两万骑兵，就是给杨秋做一个交易， 用王子宴部所有人的命，来保你的命，然后大家在战场上分胜负，懂了吗？” 释无双听完杨剪的解释，还是不能释怀，在他心目中战争不应该是这样的，明明双方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为何还要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交易。 杨剪知道少年一时间转不过来这个弯，耐心的解释道： “你的本事老夫和陛下都看在了眼里，如今整个中原也都看到了你的名字，你现在只是缺少时间的历练，所以陛下不舍得让一个天才这么早的夭折， 我已经老了，等老夫一死，大隋军队总要有人托付，老夫是看好你的。” 释无双有些感动的看了看杨剪，他没想到最崇敬的大元帅居然对他寄予这么大的期望，少年坚定的捶了捶胸膛道： “大元帅放心，无双不会让你失望的。” 杨剪笑呵呵的问道： “这才对嘛，年轻人不要想那么多，老夫还等着你把杨秋的头颅给我送来。” 释无双看了一眼对面的大营，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我杀的不是宁熊，而是王老二会怎么样？” 杨剪微微一愣，然后认真道： “那么老夫绝不会放王子宴部离开，陛下也不会再想着慢慢消耗安西的底蕴用最小的损失来取胜，而是直接一战定胜负。” 释无双深吸一口气道： “那我就明白了。” 杨剪拍了拍释无双的肩膀道： “去吧，回上安城，陛下想要亲自召见你，说不定连战马都给你准备好了。” 释无双眼睛一亮，匆匆行礼之后扭头就跑，杨剪笑呵呵的看着释无双的背影，感叹道： “若是你早生二十年就好了。” 安西，靖王府。 宁熊的尸体送回来已经好几日，简单的举行了一下丧礼之后，便葬于英灵殿后的陵园之中，王老二原本是想要回来送送这个老兄弟的，但被杨秋拒绝。 看着走进英灵殿的顾剑升，杨秋拍了拍身边的椅子说道： “坐。” 自从杨秋回到安西之后，顾剑升和如念就被杨秋派去北原保护音离，大隋想要动音离这种事自然瞒不过杨秋，而顾剑升去往北原的路上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气息。 两位顶级宗师高手走到了一起，大隋的宗师们便很果断的放弃了这次暗杀行动， 安西撤军后，杨秋紧急把顾剑升从凤城调了回来，有一件事需要顾剑升去做。 “北原风光如何？” 顾剑升歪着脑袋看了杨秋一眼道： “不用酝酿情绪，有话就说。” 杨秋呵呵一笑道： “你看看你这个人，我是真心关心你一下。” “呵，你是关心靖王妃吧，放心，北原这段时间消停的很，靖王妃没事就带着如念出城追着北原骑兵揍，快活的很。” 杨秋耸了耸肩膀道： “本不想让那丫头参军，到头来还是没躲过去。” 顾剑升无所谓的说道： “其实也不用强求，这丫头不光练剑刻苦，其实对军阵一道也极有天赋，你家那口子对她也是赞不绝口。” 杨秋微笑点头，然后陷入了沉默，顾剑升也不着急，杨秋把他叫回来肯定是有事情的， 果然，过了片刻之后，杨秋才开口道： “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顾剑升很干脆的问道： “杀谁？” 杨秋苦笑道： “不用你去杀人，帮我送个话。” 原本顾剑升还以为杨秋想让他去杀那个异军突起的白袍小将，这件事早就传到了凤城，顾剑升也做好了准备，谁知道杨秋居然不是让他去杀人。 而且送话这种事，完全用不着一位宗师去做，秘卫完全就能搞定这件事，除非。 想到这里的顾剑升开口道： “影几？” “影四。” “说什么？” “问问她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若是没忘，就伸伸懒腰做点事情。” 顾剑升点了点头，起身准备离开，到了门口转过身子问道： “我能问问你想让她做什么吗？” 杨秋歪着脑袋道： “好奇？” “嗯，有点。” “呵，杀了我杨秋的兄弟，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他们想保释无双，也没问我同没同意，真当王子宴是纸捏的他们想吃掉就吃掉。” 杨秋撇了一眼没动的顾剑升，心中暗骂死心眼，脸上却满是笑容的继续道： “就让她杀需要杀的人即可。” 顾剑升这才点头离去。 杨秋拿起身前的密信，上面写着释无双三个大字，这里面则是释无双所有的信息，杨秋很确定这孩子是土生土长的中原人，跟吕芩洁吕无他们不是一路人。 看着释无双三个大字，杨秋自言自语道： “多好的孩子，就这么死了还真是可惜了。” 第328章 造神 如今的上安城充满了喜气，百姓们张灯结彩庆祝安西撤军，无数文人墨客抨击杨秋的无耻和落荒而逃，赞扬杨剪和天奉皇帝的神武。 当然在这些赞扬声中，一个名叫释无双的白袍小将也通过说书人们的口，传遍了大街小巷，甚至有小道消息传出杨剪大元帅对此人的评价，大元帅说：若是释无双早生二十年，这世间便没有那安西靖王。 这个评价不可谓不高，能够被杨剪这么称赞的，放眼中原数十年的历史，也是独一份，众人纷纷猜测，这个白袍小将八成要接过杨剪的衣钵了。 有明白人一眼就看出，朝廷这是在为这位白袍小将造势。 杨剪已经老了，等他去世之后，大隋需要一个新的战神来给百姓和士兵竖立信心，很明显杨剪和天奉皇帝选中了这个年轻人。 从释无双率兵偷袭先登营，再到斩杀安西总统筹宁熊，这些功勋已经足够他竖立威望，现在缺的只是时间的历练和老帅杨剪的谢幕，最多十年，这个天下便是释无双的舞台。 上安皇城，齐正初在得知释无双已经到了殿外之后，直接打断了朝臣们讨论声，宣布退朝。 然后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一向稳重的齐正初兴奋的跟个孩童一样，小跑着就出了殿门亲自去迎释无双。 从太监进殿禀报，到齐正初抛下一众大臣，拉着他到了御书房，前后不过用了一刻钟的时间，严格来说，释无双甚至都没来得及平复面见陛下的激动心情， 等他终于从蒙圈中回过神的时候，他和齐正初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宫宴，释无双是吃过早饭来的，看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实在是不知道怎么下口， 而一旁的齐正初还不停的给释无双夹菜，催促他用膳。 不知如何是好的释无双，只能闷着头动起了碗筷，待到实在吃不下后，释无双才执礼道： “陛下，末将实在是吃不下了。” 齐正初闻言笑呵呵的拉着释无双的胳膊就往外走，原本齐正初是想给释无双留下一个好印象，殊不知，释无双这个时候总感觉他们这个陛下多少有点毛病，两个大男人牵着手走路算怎么回事。 一路上都是齐正初在说，先是介绍了一下皇城，接着说了说上安城的风土人情，偶尔还会蹦出几个蹩脚的小笑话，释无双也只能尴尬的赔笑几声。 待两人逛完御花园后，齐正初终于放过了还不知道如何讨皇帝开心的释无双，两个人坐在凉亭中后，齐正初看着释无双笑了笑说道： “听杨剪说，你对这场战争还有很多疑惑，说不定朕能够给你解惑，说来听听。” 释无双听到这话后眼睛一亮，原本已经蔫了的身子瞬间来了精神，毫不犹豫的开口道： “陛下，我不明白，明明咱们大隋不论是兵力还是粮草都占据了绝大的优势，为何还要让安西打进大隋境内。” 齐正初想了想说道： “如果让你来指挥这场战争，你会怎么做？” 释无双甚至没有犹豫，直接道： “以绝对的兵力优势，集中进攻一点，只要能够打进安西，杨秋就不得不调兵回防，到时候安西必输。” “然后呢？” 释无双眉头微微一皱，他没搞明白皇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安西若是败了哪还有然后？ 怪不得杨剪说这孩子还需要磨炼，现在的释无双确实能力出众，但还是缺少经验，打仗只考虑胜负，却没考虑最重要的东西。 中原以北还有一个北原，中原以西还有一个圣庭， 先不说北原什么时候西进，最起码这个圣庭就是个大威胁，安西灭掉的不过是圣庭的一支远征军，谁知道圣庭境内还有多少可战之兵，若是国力丰盛，说不定替远征军报仇的另一支圣庭军队已经在路上了。 “你有没有想过，直接跟安西一战分胜负，大隋需要付出多少代价？ 就算咱们打胜了，我们还有多少兵力能够阻挡北原南下， 安西明明比大隋兵力少，为何杨秋还敢兵分三路主动进攻，甚至敢分出第四支军队进攻北原凤城。 为将者，只需要考虑战争的胜负即可，而为帅者，要看的就不仅仅是一场胜负得失。” 释无双被这几个问题彻底给问住了，他从没想过这些东西，当然这也不怪他，释无双真正带兵到现在还不足一年的时间，做为一名将领他无疑是合格的，而且放眼全局这种事情也不需要一个将军去考虑， 如今齐正初愿意跟他说这些话，自然是真心想要把这个少年培养出来，当初北明的宣宗皇帝能够把杨秋这个泥腿子扶持成一代枭雄，那么他齐正初自然有信心把这个比杨秋底蕴更厚，脑袋更好用的少年培养成大隋的栋梁。 “大隋若是要跟安西一战定胜负，我和杨帅内阁推算过，大隋青壮最少要去半数，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也就是说，在未来的五到十年内，大隋境内的田地最起码要荒废一半以上，大隋百姓将要面临饥荒，朝廷的税粮也只能维持百姓正常生活一年之需， 之后会发生什么自然不言而喻，甚至不需要北原进攻，大隋境内的百姓就会率先造反。” 看着陷入沉思的释无双，齐正初微笑着继续说道： “再说一说杨秋为何敢分兵，因为他也很清楚大隋不敢跟安西硬碰硬，所以我和杨帅选择了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耗， 无论是人口，田地，还是粮草储备，安西都远远比不上大隋， 这场战争只需要耗上几年，安西自己就会面临缺粮缺钱的局面，到时候安西只能跟大隋决一胜负，而我们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守，守上两年，安西不攻自破。 所以杨秋才会选择兵分三路，他是想用战场转换的方式，来弥补两军兵力的差距， 如今大隋没有骑兵，安西的十万铁骑驻守在牧州，随时可以快速支援胤州和南州， 只要被杨秋抓住破绽，安西铁骑必然会跟胤州或者南州大军汇合，从原本的一路兵力弱势变成强势，甚至只要持平，说不定就能让他们吃掉调动缓慢的某路大隋士兵， 然后用这种办法，慢慢的消耗大隋的兵力缩小两军的差距，等到了兵力持平的那一天，没有骑兵而且缺少火炮的大隋，再想阻挡安西可就难了。” 第329章 一小一少一天下 说完这些话后，齐正初看了一眼释无双，知道这少年还是没有转过来弯，于是不厌其烦的继续解释道： “既然他杨秋想要蚕食大隋，那么我和杨帅便顺水推舟跟他耗下去，只要我们自己不犯错误，守好中南两州，安西也拿咱们没办法。 如果不是你这个小将军横空出世，说不定双方还真能这么耗下去， 从你出现在胤州的那一刻，我和杨帅就决定跟北原做一次亏本的买卖，女帝原本想要两头吃，可惜被杨秋这个不讲理的给摆了一道， 这个时候大隋跟她要战马，女帝绝对会欣然接受，只不过付出的代价有些大而已， 杨秋也是看出了这一点，等大隋骑兵组建完成，又有你这位天纵奇才，杨秋的转换战术便没有任何意义，若不趁着现在撤回安西驻防，到时候再想走就难了。” 释无双原本的概念里，战争无非就是我胜你败，或者你胜我败，没想到这里面有这么多东西，怪不得这个天下有无数的名将，而能够威慑天下的名帅就那么几个。 站起身来的释无双对着齐正初行礼道： “末将明白了，多谢陛下解惑。” 齐正初起身双手搀起释无双说道： “千万不要自馁，你还年轻有些东西不懂很正常，等你跟杨帅多学上几年，朕相信你能扛起大隋这杆军旗。” 接下来的气氛再次轻松了起来，两个人多是交流一些释无双对于战争的理解，然后齐正初提出之前的战例，让释无双用自己的办法去破解， 事实证明，释无双确实是一个难得将才，他对战争的敏锐嗅觉让齐正初连连称奇。 正当两人相谈甚欢的时候，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从院外响起。 “太子殿下，你跑慢一点，老奴追不上了。” 释无双和齐正初同时将目光看向了跑进御花园的小太子，此时齐元贞身上披着一件小小的白色锦袍，手里拿着一杆木质的长枪，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乃骁骑将军释无双，何人敢与我一战？” 听到这话的释无双多少有些尴尬，而齐正初则哈哈大笑着起身，将自娱自乐的齐元贞给叫了过来，当齐元贞看到一身白袍的释无双之后，歪着脑袋问道： “你是何人？为何要假扮释将军！” 齐正初颇感有趣的没有说话，一旁尴尬不已的释无双急忙执礼道： “末将释无双，见过太子殿下。” 齐元贞听到这话后，整个人不可思议的睁大双眼，然后兴奋的上前拉住释无双的手就跑，嘴上还说道： “快随我去父皇的侧殿，那里有战场的沙盘，给我讲讲你是怎么杀安西蛮子的。” 释无双无奈的回头看了一眼齐正初，得到齐正初点头默许后，只能跟着太子离开了御花园，心中无奈的感叹，果然是父子俩，行事风格还真是一样。 待两人离开后，一名锦吾卫走到齐正初身边执礼道： “陛下，上将军收到效国寺慧生大师的传信，顾剑升进城了。” 齐正初眼睛眯了起来，顾剑升这个时候进城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杨秋虽然行事风格有些无所顾忌，但在这种大事上还是有分寸的，大隋已经放过了王子宴和风字营，若是还派人来杀释无双，便是触了大隋的底线了。 “慧生大师还是不愿意出山吗？” 锦吾卫低头道： “回陛下，听上将军的意思，慧生大师只是传信，并没有出山的意思。” 齐正初点了点头道： “通知所有宗师境的高手，给我盯紧顾剑升，若有异动，杀无赦。” “是。” 等锦吾卫离去后，听说太子又旷学跑出来玩的皇后，正好找到了此处，看到齐正初一个人待在这里后，皇后快步走到齐正初身边行礼道： “见过陛下。” 齐正初微笑上前牵起皇后的手道： “皇后是来找贞儿的吧，现在他应该正跟自己最想见的人玩耍，就不要去打扰他的兴致了。” 皇后微微诧异道： “贞儿最想见的人？” 齐正初微笑点头道： “想必皇后也听说了，咱们大隋出了个小战神。” 皇后眼睛一亮道： “难道就是贞儿心心念念的白袍将军？” “正是，此子确有大才，稍加培养便是我大隋的又一支柱，等闲些时候朕带你见见。” 皇后闻言开心道： “正好妾身也想见见这个能让贞儿当做榜样的少年英雄呢！” 齐正初侧殿内正在摆弄沙盘的一小一少，释无双对这位太子居然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原本释无双已经做好陪小孩子过家家的准备，但随着跟齐元贞探讨沙盘布阵开始，对于这位小太子的感官可谓是直线上升。 现在的释无双看待齐元贞，就如同齐正初看待他一样，觉得太子虽然想法稚嫩，但随着年龄增加，见识增长，这位小太子绝对会是一位了不得的君主。 “释将军，当初你截杀完安西的辎重队，后面想要做什么？” 挪动军旗的齐元贞突然开口问道。 释无双并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开口道： “王子宴部的粮草被劫，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紧急从安西境内调动粮草，但费时费力并不是首选，二是让牧州的安西铁骑支援粮草， 而当时我杀掉了宁熊和鲍文聘，按照我的推测，安西铁骑绝不会轻易放过我，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从牧州调动大量的骑兵围追，所以王子宴肯定会向牧州王二和部求援， 王二和与宁熊的关系自然不用多说，知道宁熊被杀，王二和有九成的几率会亲自率兵前来追杀我， 而我当时已经准备动身前往安西铁骑的必经之路了， 可惜，我的想法还是太简单，没有看清陛下和杨帅的布局，所以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谁知齐元贞听完这话后，摇头道： “我觉得也不尽然，如果当时杨帅没有出兵，而是晚上一两日的时间，说不定真的能让你截住王二和，可惜杨帅应该是害怕损失你这位人才，这才迅速出兵给你减轻压力，让安西看出了大隋的意图选择了退兵，才导致你什么都做不了。” 释无双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才五六岁的小娃娃道： “若是太子殿下领兵，当时可会发兵？” 齐元贞抬起头咧着嘴一笑道： “你现在已经知道父皇和杨帅的想法，再来一次，若是杨帅不出兵，你还会去截杀王二和吗？” 释无双想了想犹豫道： “应该不会了吧！” 齐元贞从沙盘上站起身正好和释无双平视，他跟个大人一样拍了拍释无双的肩膀道： “所以不要想那么多，无论你我会做什么样的选择，为的都是大隋这数万万百姓。” 释无双看着齐元贞有些恍惚，此时他眼前的小不点无论语气还是神态，都像极了一位执掌天下的君王，小小年纪便已经开始霸气外露，有了帝王之气。 大隋朝堂之上有秦斯，李正这种肱骨大臣，战场有杨剪这种当代战神，皇位上坐着一位明主圣君，就连太子都已经开始展露锋芒，释无双实在是想不出，安西有什么资格能够从这样的大隋手中夺取天下。 第330章 该来的终归要来了 大隋天奉五年春， 随着安西大军的撤回防守，位于南海的海战也偃旗息鼓，此战大隋共损失战船八十余艘，主舰三艘，水师士兵四千余人， 而安西一方，仅仅因为士兵操作不当，被敌军围困击沉一艘， 至此南海海战以安西大胜结束，面对新式的海战武器，大隋水师总督紧急向大隋朝廷请求研究安西水师的火炮技术。 这种技术大隋有，而且不少，毕竟陵州全境落入大隋之手，之前接触过火炮的工匠也被大隋朝廷收拢了许多，只不过相对于安西来说，大隋缺少的是时间。 而安西的退兵，也给了大隋全力发展火器的机会。 大隋天奉五年秋，在凤城追击北原蛮子一年之久的音离回到了安西，因为杨秋传信，接下来五年之内，大隋都不会和安西发生大的战役，但安西耗不起，所以此次召回音离，就是想让她率领安西铁骑逼大隋动手。 大隋天奉六年夏，杨秋一直都在等一个人，可惜左等右等一直都没有等到，一开始杨秋还以为是大隋对此人的保护太严密，让其动不了手，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杨秋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影四的能力他是知道的，杀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年，用不了这么长时间。 大隋天奉六年秋，顾剑升再次光临上安城，可惜这次他给杨秋带回去的消息，让杨秋再也坐不住，顾剑升没有见到人。 何其可笑，说的不要脸一点，顾剑升可是天下第三，他想见的人除了白鹤老人和慧生和尚，谁还能拦的住，偏偏那个已经宣布封山闭寺的老和尚出面阻止了顾剑升，这件事透露出的信息足够杨秋杀心暴起。 大隋天奉七年， 虽然两地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役，但双方在边境的小摩擦一直不断，好在双方都保持在万人之下的争斗，但面对这种情况，安西的后备粮草逐渐向着齐正初期盼的方向走去。 如果不是杨秋最初的让地于民政令，安西的粮草绝对支撑不到现在，可惜，安西土地还是太过贫瘠，近三十年的时间，现在能够筹集的粮草还不足以让安西继续跟大隋耗下去。 大隋天奉八年， 来自西域的第一批粮草终于抵达了安西，然而西域本就人口稀少，田地自然也极其紧缺，多是一些瓜果干货， 好在这些东西可以解燃眉之急，不至于让安西过早的面临缺粮的境地。 大隋天奉九年， 一支由释无双率领的五万大隋铁骑横空出世，在双方的小规模冲突中，释无双带领的骑兵让安西头疼不已，随着战功的累计，释无双的威望直逼杨剪。 最终还是靖王妃音离率领安西铁骑亲自出手，才扼制住释无双一往无前的气势。 大隋天奉十年， 白鹤老人和顾剑升二人，同时现身上安城，而两人什么都没做，只是和上安城的宗师高手对峙片刻后转身离去，他们此次前来只是想给一个人传达一个态度，有些事情不是她不想做就能不做的。 大隋天奉十一年， 杨秋终于等来了他在等的消息，这个消息让安西军民欢呼雀跃，让大隋朝野哀嚎一片，而杨秋则被这个消息震的第一次失了神。 “你说死的是谁？” 秘卫听着杨秋不可置信的语气，小心翼翼的说道： “回王爷，死的是大隋皇帝齐正初。” 杨秋嘭的一声坐在椅子上，不知是询问还是自言自语的喃呢道： “怎么死的会是他，怎么死的。” 秘卫抬头看了一眼杨秋，小声道： “听说是劳累过度心脏衰竭突然猝死。” 回过神来的杨秋，脸皮抽搐着说道： “好啊，既然你想学梁靖楠，就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 说完杨秋起身下令道： “传令全军，备战。” 大隋天奉十二年， 中原大一统之战决战，在大隋天奉皇帝驾崩，小皇帝齐元贞登基后正式打响。 --------------------------------------------- 兄弟们，今天就这些，后面要死的人有点多，我得屡屡思路。 第331章 起义 天奉皇帝齐正初突然暴毙，让大隋和安西的局势再次动荡了起来。 杨秋很明白，太子齐元贞登基后肯定要树立威望稳定群臣，而最好也最快的办法，就是发动战争，而且要打胜仗。 于此同时，靖王府突然传出杨秋准备立国称帝的消息，安西境内军民沸腾，欢呼雀跃， 官员将军们谁不想做那从龙之臣，虽然顶着王爷的名做的皇帝的事，但只要杨秋一天不称帝，下面的人心中终归是不舒服的， 这一天终于来了，之前杨秋不称帝，是因为他的对手是齐正初，两人从灭北明开始就一直保持着应有的默契，只要杨秋还是靖王，齐正初就有理由说服大臣们按照怀柔政策慢慢消耗安西的有生力量， 可太子齐元贞不一样，他和杨秋没有任何交流，新帝登基总是要做出一些政绩的，而现在没有比安西更合适的磨刀石。 所以杨秋就没必要再顶着靖王的名头跟大隋周旋，太子齐元贞登基之后，身边又有释无双这种年轻激进的将领，战争的走向绝对激烈无比，这个时候杨秋能做的就是称帝，这样不仅能够激起安西朝臣的积极性，还能让安西百姓产生更大的凝聚力。 杨秋选择立国称帝的日子也颇有深意，是跟太子齐元贞登基同一天，为此，面对杨秋这等无耻的行为，大隋上下骂声一片。 原本按照齐元贞的想法，他登基的那天便是正式讨伐安西的那天，然而让杨秋这么胡搅蛮缠的一搞，总感觉有些儿戏了。 齐元贞甚至动了推后登基的吉日，但秦斯李正他们还是劝阻了齐元贞，就算太子拖延登基的日子，谁能保证杨秋会不会也往后拖，总不能跟杨秋这么耗下去，一直不登基啊。 最后内阁和司礼监商议了半天，直接开战。 反正这次大隋的目的是把战火引到安西境内，总不能安西境内打着仗，杨秋还跟个没事人一样称帝。 就在释无双带着军令，准备向安西发动进攻的时候，北明旧地陵州突然传来一个让大隋朝野诧异的消息，陵州境内有百姓造反，而且打的旗号不是光复北明，而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中原历史上不是有没有过百姓暴乱的例子，但那些顶天了只能称的上是流民作乱，甚至不需要朝廷出兵，州府乡勇就可镇压。 而这一次陵州却是正儿八经的中原史上第一次农民起义，波及了陵州七郡二十一城，人数更是高达十数万， 如果说这是一场没有任何预谋的起义傻子都不信，十几万人同时暴起作乱，而且看起来有组织有纪律，绝不是这些老百姓临时起意， 接着陵州再次传来情报，陵州兵马调度使唐渊反了，公然举旗加入叛军， 大隋朝廷敢把唐渊放在陵州兵马调度使的位置上，自然会对他有所提防，唐渊身边的官员基本上都是大隋的臣子，而且还有锦吾卫暗中监视，而唐渊则是已经加入义军之后，大隋才得到了这个消息，没有安西的帮助，凭借唐渊怎么可能摆脱大隋的层层监控。 陵州的农民起义自然有安西的推波助澜，但从起义开始的那一刻，安西就摆脱了这摊浑水，当义军的大旗已经举起来的时候，便没有人能够左右这些鱼龙混杂的义军，这些人里有百姓，绿林马匪，江湖门派，还有各种盘根交错的家族势力。 说的好听一点是义军，说的难听一点就是一群各方势力联合起来的乌合之众，杨秋本来也没指望这些人能够成事，大隋毕竟不是积弱已久的腐败王朝，如今算的上是春秋鼎盛，面对这样的朝廷，义军就是再多十倍，也只能给大隋造成一些麻烦，决定不了战局。 还未登基的齐元贞听从内阁的提议，派出十万精兵进入陵州平乱。 停在半路等待消息的释无双再次摩拳擦掌的准备接下来的进攻，但另一条消息又打断了释无双的步伐， 南州爆发民乱，原本就在南州极具威望的南宫世家，联合南州大大小小的名门望族纠集百姓，举起了响陵州义军光复范国的大旗。 南州与陵州不同，无论怎么说，陵州这地方本来就不算富足，又连续遭遇战乱和水灾，虽然大隋后续补救及时，但大隋和安西爆发战争后，大隋不仅不再援助陵州，还从刚刚脱离灾祸的陵州百姓手中强征军粮，这些年饿死的陵州百姓依旧比比皆是，造反也在意料之内。 而南州本就是整个中原最富足的地方，这些年大隋对待南州的态度要比其他地方温和的多，甚至连大隋本土牧州都不如南州的政策好，而且现在南州还有大隋的十五万驻军。 大隋朝廷实在是想不出南州这群世家脑子抽了造反，大隋甚至不需要从别的地方调兵，南州军就能扫平他们。 然而还没等南州军开拔，烛州的十万安西先登营，突然对南州发动了进攻，南州军只能将兵力调往更加重要的边境。 南州义军在毫无阻拦的情况下，连下三郡之地，这些义军甚至都没有正儿八经的攻过几次城，由南州这些名门望族出面，轻易的就劝开了这些城池的大门， 虽然城池官员是大隋的官员，但城池内的守军多是本地年轻人，说白了南州的士族圈子就那么大，无论这些人之前是敌对还是友好，见面时终究还是能够说的上话的，至于义军士族一方给这些人许诺了什么，也只是南州士族内自己的利益罢了。 天下大势就是这样，无论朝廷曾经对他们做过什么，百姓也好贵族也罢，多是忍气吞声咽下这口气，民不与官斗嘛， 但只要一个契机，让这些拥有足够钱财掌握百姓饥饱的名门望族产生对权利的欲望，那么这些把阴谋用在商场上一辈子的奸商造成的破坏，远远超过无知的农民起义军。 至于南州士族为何敢打光复范国的旗号，大隋朝廷是后来才想起一件事，当初杨秋并没有将范国皇室斩杀，而是带回了安西，有这么一杆皇室正统的大旗在，南州叛军的百姓也就有了光明正大的底气。 齐元贞和秦斯李正他们想到这件事后，直感后背发凉，他们想不明白杨秋是当初就想到了这一点才没有杀了范国皇室，或只是单纯的顺势而为，若是前一种，此人就有些可怕了。 至于安西，这段时间也是乱成了一锅粥，不为别的，一群糙汉子和安西的文官因为国号和年号吵得是不可开交，如果不是杨秋亲自坐镇，这群文臣早就被武将们打的哭爹喊娘。 但对于文官来说，国号和年号是一个国家的脸面，岂能任由这群武夫胡来，外面打的热火朝天，这群武将不去打仗，非得赶回靖王府掺和文人的事，重点杨秋还不制止。 杨秋头疼的拍了拍桌子，制止所有人的争吵后，小心翼翼的说道： “要不，咱也用光复北明的旗号，直接沿用旧制，反正小皇帝还在安西，到时候让他三让皇位嘛。” “不行。” “荒唐。” “胡闹。” “扯谈。” 原本争吵不休的文臣武将，齐齐发出了反对的声音，杨秋耸了耸肩膀不敢再说话，往椅子上一靠无奈道： “你们继续。” 无休止的争吵再次响彻整个英灵殿，众人完全无视了身为正主的杨秋。 第332章 义军 正当安西为国号和年号争论不休，大隋被各地起义军搞得焦头烂额的时候， 位于陵州北明旧都的皇城内，起义军的首领们聚集到了一起，正在讨论接下来如何应对大隋的十万精兵。 这些起义军的成分十分混杂，而且发起人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伙子，只是因为陵州兵马调度使唐渊的加入，才让这群鱼龙混杂的各部首领暂时听命于他。 “诸位，不必担忧大隋的军队，陵州如今地广人稀，而且大隋朝廷对陵州的掌控也不全面，想要获得消息必然不如咱们， 咱们完全可以依靠对陵州地形的了解，跟对方打游击战，慢慢的分化敌人，然后各个击破， 总之就一个原则，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进。” 从这位年轻的义军首领口中说出来的话让众人听得是云里雾绕，好在最后这十六字真言挺好理解， 如今敌我差距太大，这种办法可谓是上上策，实在难以想象这是一个年轻人提出来的想法。 而这位义军首领不是别人，赫然就是北明最后一位小皇帝朱高顺，若是被这些义军们知道他的身份，会产生多大的动荡自然不言而喻，毕竟当初这位小皇帝不是战败而降，而是抛弃了北明独自逃跑被俘， 义军们知道他的身份，难保不会借此泄愤。 如今朱高顺自然也不能顶着这个名字做事，而是听了杨秋的建议，改姓唐，名治。 这十六字真言也不是出自朱高顺之手，而是来自的他的参军吕无，吕无提出来的战略方针与如何煽动百姓的理论，让杨秋和安西一众人惊诧不已， 杨秋完全没想到吕无居然还有这种本事，有些东西杨秋听了都冷汗直流，后来根据吕无提出的民主设想，杨秋很快想到这跟吕芩洁曾经做出的事极其相似，如果杨秋不是安西的王，如果杨秋没想着称帝，说不定也会对这种政治体系充满向往。 可现在的杨秋不仅不会喜欢这种政治体系，若是安西出现苗头，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其抹杀在萌芽之中，这是对皇权和中央集权统治的最大挑衅。 当然，杨秋敢让朱高顺带着吕无来陵州搞这种政策，自然是清楚，这件事不是十年八年，甚至五十年都不一定能够做到的，中原几千年的皇权统治已经根深蒂固在百姓的血液中，百姓们早已习惯听从官老爷们的发号施令。 若是某一天，有人告诉他们，以后自己可以当家做主人，他们首先的反应绝对是惶恐不安，然后就会向压迫他们的权贵和官员告状，说这里有人在危言耸听， 是的，中原百姓早已习惯了这种压迫，只要能够吃得饱饭，百姓们谁会管你什么民主自由，他们宁愿挨老爷们的鞭子，也绝不会相信这些鬼话， 但陵州不同，陵州百姓已经吃不上饭了，他们现在能够聚集在这里，不是因为吕无的那些理论，仅仅是朱高顺登高一呼，说能够带他们吃饱饭，所以这些百姓才簇拥到朱高顺的身边跟着造反。 至于那些绿林响马，江湖门派之类的三教九流，本身过得就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有人站出来说要带着他们造反，如果成了，以后便是开国功臣，就算败了，大不了重回山林继续打家劫舍，何乐而不为。 于是在唐渊这杆大旗的帮助下，朱高顺很快就纠集了大批的江湖人士和流氓恶霸，百姓们一看连这些恶人都投靠了唐公的旗下，他们自然也就随大溜的跟了过来。 朱高顺的身份对外宣称是唐渊的侄子，有了这个身份，那些觉得他年轻的各路首领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就当给唐渊个面子，毕竟唐渊的身份在那里摆着，而且手底下还有上万精兵悍将，绝不是他们这些乌合之众能够比的。 义军和正规军最大的差别不是战力，而是对待百姓的态度，虽然攻城之后正规军也会洗劫城池，但终归还是会被军令约束，他们的目标往往都是城中的富裕人家和权贵商户， 而义军则不同，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当穷人掌权后，对待穷人会比之前的权贵更狠， 这句话自然不能一概而论，但如今的陵州义军并不是纯粹百姓组成的队伍，他们之中真正有话语权的都是那些原本就有团体的山匪恶霸，这些人对待百姓本来就毫无人性，如今终于不用再受朝廷约束后，自然变本加厉。 而那些加入进来的普通百姓，跟着这样的人行事，心态自然也会慢慢发生变化，当初将他们踩在脚底的权贵们，现在想杀就杀，那些连看一眼都会遭受一顿毒打的贵妇人，成了他们的玩物， 在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从一开始的只针对富人权贵，慢慢的将目光放在了无辜的百姓身上，原来权利是这种感觉，低三下四窝囊了半辈子的义军开始慢慢享受权利带给他们的快感，于是他们将欲望发泄到一切不属于义军的人身上。 北明旧都随处可见刚刚被砍杀的百姓，随时能够听到妇人凄惨的嚎叫，义军杀人的理由往往很简单，就是看了他一眼，没错，百姓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会丢掉脑袋，就像当初他们看一眼那些贵妇人就会被打一样，义军们觉得这些事本就天经地义。 吕无自然试图制止过义军的暴行，可惜没有任何用处，当他找到朱高顺的时候，朱高顺只是摇了摇头说道： “你觉得这些人凭什么能够聚集在这里，靖王一没给我粮食，二没给我军饷，难道要让我用一片真心去感动他们？ 想要让人做事，就要让他们看到能够拿到手的利益， 所以只能抢，无论是从富商权贵手里抢，还是从穷苦百姓手里抢，本质上没什么区别，就这么一群乌合之众，不挑起他们心中的欲望，从大隋军队进入陵州那一刻早就一哄而散。 但是现在，就算你赶他们走，他们也不愿意走了，他们还会想着去下一座城池，会想着万一打赢了大隋，以后他们每天都可以过这样的日子，这就是人性。” 吕无不能理解的问道： “可是如果不树立规矩，这些乌合之众怎么能够成事？” 朱高顺用耐人寻味的语气说道： “成事？为何要成事？虽然我不知道杨秋给唐渊许诺了什么，骗的这位在陵州过着土皇帝日子的调度使参与进来， 但你应该明白，杨秋让你我前来不是让我们成事的，他只是单纯的想让咱们牵扯一下大隋的精力， 若真的能够成事，就你那套惊世骇俗的理论，第一个死的就是你，第二个就是我， 然后杨秋绝对会跟大隋串通一气，将参与此事的所有人屠杀殆尽， 小吕啊，说到底杨秋算是个枭雄，而且是个即将称帝的枭雄， 你的那套理论，是在动摇他所坚持的一切，是在挑衅他即将拥有的皇权。” 第333章 舅老爷 吕无从皇城离去后，有些茫然的走在混乱的都城街道上， 随处可见的义军队伍在各个小巷中进进出出，如今刚刚拿下都城不到半日的时间，整个北明旧都已然变成了人间炼狱， 虽然朱高顺看起来风轻云淡，说到底这里依旧是朱高顺的故土，而现在惨遭暴虐的百姓当初也是他的子民， 先是弃黎民百姓独自出逃，如今又带着义军进城大肆屠戮，也许朱高顺的内心比吕无更加难受，只不过朱高顺看的比吕无更透彻，百姓在权利面前本就如同猪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有时候人祸要比天灾来的更加恐怖。 一名年轻貌美的少妇，衣衫褴褛的被几名士兵淫笑着拖出小巷，似乎准备带回营区慢慢享用，少妇的挣扎在此时显得如此可笑，她不停的向能够看到的所有人求救，可换来的是普通人默默低下的头颅，和路过义军们嘲弄的笑声。 如果放在吕无去找齐正初之前，他绝对毫不犹豫的将其救下，但此时的吕无有些茫然的看着被拖着越行越远的少妇，不知道自己应该是遵守本心，还是要像朱高顺说的那样，视而不见。 但有些事情不是这么算的，如果吕无没有看到，他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可现在事情就发生在他的眼前，吕无突然就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琉球儿，如果他在这会怎么做，那个傻小子绝对会冲上去将这些人暴打一顿。 想到这里的吕无坚定的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士兵和妇人刚要开口，一个声音就从他身后响起： “你管的过来吗？” 吕无回头看着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顾剑升皱眉道： “能管几件就管几件，只要看到了就没有不管的道理。” 顾剑升点了点头上前一步道： “然后呢？” 吕无皱眉不解，顾剑升微微一笑继续问道： “救下此女之后你该如何安置，若是放任不管，也许用不了半个时辰，她就会被另一波人给带走，结果并没有什么改变， 还是说你准备将其带回自己的住处，那么其他人会怎么想，唐公的参军其实也喜欢女人，只不过不好拉下脸面亲自去抢，只能从士兵手里要， 接着不用一天的时间，这些人为了巴结你这位唐公面前的大红人，他们能把你的府邸塞满女人，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 吕无沉默，当初王老二带着他在安西抢女人吕无其实很享受，但事后王老二总会把人送回去，而且给一大笔银子， 可在这里，只要被抢走的女人，下场都极其凄惨，甚至少有生还者，这就已经超出吕无能够接受的程度，万一真如顾剑升所说，这些人抢了女人给他送去，自己拒绝，那些人必然以为他在摆架子或者看不上，女人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若是留下，那么这些人就会更加变本加厉，结果自然不是吕无想要看到的。 顾剑升拍了拍吕无的肩膀道： “其实皇城里的那位，心里同样不舒服，这些毕竟曾经是他的子民，可有些事情不是你们能够左右的， 杨秋当初攻下城池后，还有三日不封刀，放任士兵的规矩，更何况现在义军没有军饷，粮草也不是很充足，只能用这种办法聚拢人心， 两日之后，唐渊便会率兵平息这里的乱象，总不能真的要让这些人乱下去， 接下来还要打仗，还要从百姓之中招兵，这个道理其实很多人都懂。” 吕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无奈的点头道： “多谢顾先生教诲，吕无明白了。” 正当吕无准备告辞的时候，顾剑升突然叫住他道： “顾某有一事很好奇，不知能否告知？” 吕无点头道： “顾先生请说。” “吕芩洁留下的东西你找到了吗？” 随着顾剑升此话出口，吕无眼皮开始狂跳，吕芩洁留下的东西不是被杨秋拿走了吗？为何顾剑升会有此问？ 难道当初杨秋把整个神机坊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那件东西？ 想到此处的吕无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东西他当然没有找到，从杨秋把整个神机坊翻了一遍之后，吕无就以为东西已经被杨秋拿走了，自己也就没有再多想。 可是现在顾剑升问出这句话，明显是帮杨秋问的，怪不得杨秋对待他的态度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原来杨秋认为东西是吕无拿走的，所以杨秋才会放任吕无来到陵州， 说白了，就是想看看吕无会不会在离开安西，离开杨秋的眼皮子底下后将东西拿出来，而说是保护，其实监视他的顾剑升一直都没有等到吕无拿出东西，所以才会直接开口询问。 但吕无现在不知道他能不能说，就像朱高顺说的，吕无的民主思想是不容于这个时代的，若是没有吕芩洁的遗物保底，说不定当初在安西提出这个思想的时候，杨秋已经将其杀了。 可是现在吕无手里没有，杨秋手里也没有，铁卷上明明写了在神机坊，杨秋已经将其掘地三尺还毫无所获，这个时候吕无说没有，杨秋会不会认为根本就没有这件东西，而吕无的命便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过了片刻之后，吕无才抬起头道： “没有。” 顾剑升点了点头准备转身离去，吕无叫住他道： “顾先生，没有找到不代表不存在。” 顾剑升自然明白吕无说这句话的意思，无非就是想借他的口在杨秋面前讨个人情，顾剑升回过头看着吕无说道： “放心吧，靖王明白这个道理，做好你自己的事无需多想。” 北明旧都皇城的城墙上，朱高顺看着远处街道上离去的二人，对着身边的唐渊问道： “顾剑升是你外甥？” 唐渊轻轻点头道： “回陛下，是的。” 朱高顺听着唐渊的称呼摇头道： “别陛下陛下的，猴年马月的事了， 说起来，顾剑升喊你一声舅舅，那我还要称呼你舅老爷。” 说着朱高顺就俯身行礼，唐渊此时的心情实在严以言语，自己亲生儿子不光不能相认，现在还他娘的成了外孙，这尼玛找谁说理去，心中只能暗骂一句，天杀的杨秋。 急忙扶住朱高顺的唐渊刚想不顾杨秋的叮嘱，准备摊牌的时候，一名传令兵气喘吁吁的爬上城墙，手里拿着一封密信道： “报，安西急报。” 第334章 熟悉的坑 从听到安西急报，到朱高顺看完里面的内容，自始至终朱高顺脸上的震惊都没有平复下去，唐渊虽然跟他这个儿子接触不深，但也从外甥顾剑升的口中听说过他的性格，能够让朱高顺失色的消息定然不小，安西怕是出了大变故。 等朱高顺慢慢消化完这个消息后，才犹豫了一下将信件交给了唐渊。 而唐渊看过里面的内容，只是微微皱眉，不明白朱高顺为何要有这么大的反应， 密信中说：圣庭卷土重来，兵力远超上次，陵州义军从接到这信件开始，朱高顺可以自行行事，吕无即刻返回安西。 很普通的一封信件，唐渊心中是这么想的，圣庭之前已经被安西打败过一次，就算这次比上次的军队规模要大，也不至于让朱高顺如此紧张。 唐渊只不过是个局外人，朱高顺可是跟杨秋通过西奥多一起深入了解过圣庭，这个占据了西边全部土地的国家，虽然人口加起来并不比中原多多少，但圣庭有一点是中原远远比不上的，那就是军队披甲率高达八成。 这是个什么概念，大隋如今的军队披甲率才堪堪六成，杨秋这些年闷着头挖矿就是为了能够让安西军队人人披甲，可现在全军披甲率也不过七成。 最重要的是，据西奥多描述，圣庭的盔甲皆像铁甲军一样为铁皮铸造，无论大隋还是安西，他们的铁制盔甲只有四到五成，其余还是以竹甲和藤甲为主， 当然，安西主要还是将铁甲装备于骑兵，尤其是这些年安西一直都在大力发展重骑，安西的铁骑现在也极为紧缺，如今能够挖的矿产也已经挖的差不多了，剩下的皆在大隋境内。 朱高顺考虑的自然不是什么圣庭卷土重来，真正让他心神不定的是信中那句，自行行事，这句话透露出的含义可就太多了。 如今安西正在跟大隋开战，西方的杂毛人突然又插了一杠子，北原蛮子对安西也是虎视眈眈一直都想报安西的夺城之仇，说到底真要打起来，安西相当于要跟三方势力开战，打一个大隋就已经够吃力了， 所以杨秋是准备将朱高顺和陵州义军放养，说的直白一点，杨秋的意思就是随便朱高顺怎么去折腾，哪怕朱高顺真的能够成事或者复国成功杨秋也不在乎，现在的杨秋甚至有点期盼朱高顺能够成功， 原本中原的地盘就那么大，大隋和安西双方各自吃下去一半，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个新势力，想要从大隋的腹中掏出早就被吞下去的地盘， 大隋绝对要炸毛，还未登基的齐元贞甚至会放弃进攻安西，全力扫荡陵州和南州的义军，大隋辛辛苦苦五百年，只差一步就能完成一统天下的夙愿，这尼玛自己如果刚登基就把先帝打下的领土给丢了，齐元贞直接找根绳吊死在上安城门上得了。 唐渊终于忍不住问出自己的疑问： “陛下，靖王的意思是？” 朱高顺看着唐渊反问道： “我更想知道当初杨秋答应了你什么条件？” 面对这个问题，唐渊并没有隐瞒自己儿子的意思，直接开口道： “靖王许诺，保陛下一命，若是有机会允许陛下复国。” 朱高顺冷笑： “你信了？” 唐渊微笑摇头道： “前面的信了，毕竟有升儿在那，杨秋不敢杀你，至于复国，自然是不信的，杨秋一门心思的统一天下，怎么可能再让北明死灰复燃。” 朱高顺听完这些话，双手撑着城垛看着混乱无比的都城认真说道： “无论杨秋之前怎么想，现在这个机会确确实实的放在了我们面前，复不复国什么的我不在乎，所有人都说我若是早生十年，杨秋就绝不敢反，所以我就是想试试，我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 唐渊皱着眉头没有主动开口，从朱高顺的字里行间他能够听出来，朱高顺不再是抱着玩的心态来搞这次起义，果然，没让唐渊多想，朱高顺继续道： “唐大人，从明日开始整肃军纪，谁说乌合之众就成不了事，再精锐的士兵不也是从百姓之中走出来的嘛，杨秋能做到的事我同样能做到。” 陵州义军正准备转型之际，远在上安城的齐元贞也收到了来自杨秋亲笔信，里面的内容无非就是圣庭再次东行，目标直指中原，所以杨秋想要罢兵言和，共御外敌。 面对杨秋的信件，无论是齐元贞还是内阁司礼监的一众官员，皆是笑骂杨秋幼稚， 上一次西域之战，杨秋就是不停的向大隋传输圣庭军队有多么恐怖，让不明真相的大隋上下惶恐一片，不仅让杨秋骗走了大量的物资，还白白折损了大隋八万骑兵， 如今杨秋还拿这个理由做借口，多少有些侮辱人，齐元贞甚至都没有给杨秋回信，一切都按照原本的部署正常进行，按照杨秋说法，所谓的圣庭军队还未到达西域，只要大隋的动作够快，在圣庭到达中原之前说不定大一统之战已经结束。 除了正在和安西先登营对峙的南州军，大隋又向南州派出五万大军平叛，再加上去往陵州的十万大军，如今大隋还可召集三十万兵将。 等，陵南两州平叛结束，六十万大军足够横扫安西。 但还未等齐元贞下令释无双西进的命令发出，来自安西的另一封信到了， 杨秋准备放开通往西域的通道，允许大隋斥候进入西域探查敌情，上次安西能够打败这些杂毛人，是因为敌人对中原不够了解，这次敌人是有备而来，声势浩大跟上次绝不相同。 齐元贞犹豫了，大隋官员们也犹豫了，最后内阁和司礼监商议了数日，最后决定先派锦吾卫进入西域探查一下此事真假。 而最终让大隋罢兵休战的原因则是，安西留在北原凤城的大军突然撤了，准备回防安西。 这个动作无疑是在表示圣庭给了安西极大的压力，不然杨秋不可能凭白将凤城让出来，这可是杨秋准备用来战败后做退路的城池。 安西，靖王府。 王老二拿着刚刚送来的密报找到杨秋直接开口道： “释无双的军队停在了胤州，大隋锦吾卫也通过走商通道去往西域了，女帝那娘们带着北原蛮子回到了凤城，怎么着老大，先拿谁开刀？” 正在摆弄花草的杨秋头也不抬的说道： “北原那边先不用管，凤城能拿一次就能拿第二次，先让北原人沾沾自喜几日也无妨，告诉贾正义，老子为了装备他的水师，恨不得连裤衩子都给卖了，若是不能重创大隋水师，他就可以自杀了， 陵州不用管，朱高顺肯定会给我一个大惊喜，南州那边盯紧了，一群士绅土豪面对大隋的正规军随时都有可能投降， 音离已经带着铁骑出发了，你和王子宴也准备准备，这次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哪怕一换一也要把胤州的三十万大军给我留下，这一战最起码要让大隋数年之内喘不过气来，给陵州和南州的起义军创造时间。” 王老二听完点了点头道： “那杂毛人那边谁去处理？” 杨秋直起腰走到旁边的摇椅上一躺道： “让丁兴平去吧，毕竟他在西域待过，让他带着西奥多他们一起，这群杂毛人是一点记性都没有，上次老子不知道他们深浅也就算了，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敢来，给丁兴平说，灭掉这支圣庭军队后，要是闲着没事就往西走走，来而不往非礼也。” 王老二嘿嘿一笑道： “咱们这么欺负一个小娃娃合适吗？人家还没登基就被咱们这么摆弄，万一留下心理阴影怎么办？” 杨秋看着王老二调侃道： “玉不琢不成器，你要是过意不去，要不偷偷给他送封信，就说老子是在给他挖坑，说不定一感动，直接认你当爹呢。” 王老二耸了耸肩膀自嘲道： “得了吧，我就开个玩笑，我可不敢认一个皇帝儿子，大隋那群老家伙唾沫星子都能淹了我，话说你称帝的事？” 杨秋听到这话眉头一皱，头疼的捂着脑袋道： “等灭掉释无双和他那三十万大军再说吧。” 此时英灵殿内，一群文官和年老不能领兵的老将们还在为国号年号争吵着，看这个劲头，安西和大隋的战争结束都不一定能有个结果。 第335章 苏文弑 聪明人不会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这个道理其实杨秋明白，安西的一众人也都明白， 但从陵州义军起事到南州士绅土豪反隋复范，再加上安西的一连串动作，安西有足够的把握让大隋再次掉进圣庭这个坑里， 而且现在事态正在朝着安西想要的方向在走，让大隋锦吾卫进入西域探查圣庭的敌情，无非就是让大隋感觉圣庭此次威胁甚大，安西迫不得已将西域这块肥肉展现在大隋的眼前，只要能够让大隋暂时按兵不动， 安西的十五万铁骑和风字营火器营便能占据先机，从平西走廊和郴州两面合围，将大隋三十万大军歼灭在胤州境内。 杨秋自然也没有奢望能够平推大隋的这三十万大军，只要这次偷袭能够重创胤州大军，北有陵州义军作乱，南有南州起义军牵制，大隋一时半会便抽不出时间再对安西动兵， 而空余出来的时间，安西便能尽快消化西域，让其能够成为安西最大的兵力来源和后勤支持，最后便是这圣庭的军队，这次西奥多带着他归降的两位伙伴，在白鹤老人的监视下随军出征， 有了白鹤老人坐镇，杨秋便不用担心拿到武器的西奥多他们有异心，只要干掉圣庭军队上次逃脱的穿越者，这个敢远征中原的西方国家，就要体会到来自东方帝国带来的压迫感。 胤州东北部有一座军事重镇，叫做拒阳城，这座城也是杨秋走向中原舞台的起点， 如今拒阳城内只有一万守军，此处和牧州交界，安西铁骑退出牧州之后，这座城内的守军便被调离，编入了中州军的行列，留下的这一万守军也已经接到了调离的命令，只不过安西和大隋的战事突然停歇，此事也就耽搁了下来。 拒阳城守将这日按照惯例走上城头开始巡视，安西军现在龟缩在郴州境内准备抵御大隋的进攻，所以拒阳城守将完全没有必要巡视城墙，不过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时刻遵守着应尽的义务。 今天的天气很好，刚刚开春的天气总是让人心旷神怡，迁来的百姓们也习惯了拒阳城的生活，家庭富裕的百姓和一些商贾学士开始结伴出城游玩， 文人书生自然是看不上商人的，平时自诩甚高的文人学子跟这些商人走到一起都觉得失了身份，不过今日不同，拒阳城的富商从上安城邀请了数位青楼名妓，甚至还有万花楼的头牌花魁。 书生和青楼名妓是分不开的两个词汇，若是有那位学子能够在赶考之前，做出一两首上佳的诗词，通过闻名在外的名妓传唱，自然能够提升他们的知名度，让上面的官员对其加深印象，一个好名声对于他们这些文人来说比能力更重要。 这也是为何天下学子对安西嗤之以鼻的缘故，安西选拔人才不在乎你能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名句，也不在乎你在名流青坊之间的名声如何高尚，安西只在乎你是不是有能力管好一方百姓， 文人安西也有，同样也重视，只不过在能否担任官职，能够担任何种官职上和中原固有的传统不同。 而这次出游的文人学士，话题自然绕不开安西和大隋如今的战事，说着说着就开始抨击起杨秋的粗鄙，把安西文人贬低的一无是处。 这群人中倒是有一个例外，一身书生长袍的苏文弑与这些大隋的文人学士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首先家境上就相差太多，出身贫寒的苏文弑原本是没资格参与这等文人聚会的。 不过那些富商时时刻刻念着能够跟文字沾上关系，而一些家境富裕的文人学士自然对他们不屑一顾，而出身贫寒的这些学子就成了富商们拉拢的对象，这些学子为了补贴家用也会放下文人的尊严，进入商人家中教授学子。 苏文弑便是拒阳城富商郑家的教书先生，这次组织聚会的自然也有郑家一份，所以苏文弑才能沾了光第一次参与进来，但同为文人，苏文弑跟这些人还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不是因为他出身贫寒，也不是因为他为商人做事， 而是苏文弑的想法跟这些人有些不一样，苏文弑从小的学的是圣人之道，背的是之乎者也，可他的心中想的全是离经叛道的想法，尤其是从商队口中听到安西的种种不同之后，苏文弑便对安西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甚至有时候苏文弑会偶尔想去安西试试，那里的文人和大隋到底有什么不同，可惜苏文弑家中尚有一老父，年轻的时候，苏家还算是小有积蓄，他的父亲一直的梦想就是考取功名，只不过一没人脉，二没惊艳绝才的文采， 最后也只是混了一个小小的举人，到老都没能再进一步，于是便把希望全都放在了苏文弑身上，后来大隋迁民，老爷子突然看到了希望， 如今胤州十室九空，之前的政治体系全都需要重新洗牌，这个时候来到胤州像苏文弑这种出身贫寒的学子，多少还有点希望，毕竟那么大一个州需要的官员是极多的，于是老人家就带着苏文弑来到了拒阳城。 原本事情都在按照老人家的预期在发展，苏文弑的底子自然是不错的，如今拒阳城算是城守府自治，只要熬过了乡考，苏文弑怎么着也能混个官职，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安西突然对大隋动兵，胤州差点全部落入安西之手，这一耽搁就是好几年的时间，后来安西退兵，乡考再次被提上了日程，只要没有太大的变故这一次苏文弑八成是能够完成老爷子的希望。 这次聚会的地点选在了拒阳城以西的阳河边上，熙熙攘攘的岸边不时会有文采出众的书生做出一两首好诗词，然后由名妓们吟唱出来，看起来其乐融融好不快活， 而苏文弑则一个人离开了这里，对于这种风气他并不是很喜欢，于是在跨过阳河上的石桥后，苏文弑坐在了河对面远远的听着传来的歌声，悠闲的躺下准备眯一觉。 然而这种惬意没有持续太长时间，身下突然而来的振动让苏文弑皱眉起身，然后弯下腰将耳朵伏在还在微微颤抖的地面上。 苏文弑不是书呆子，也亲眼见识过大军的行进，从颤抖的地面和隆隆声中他能够分辨出，这是有大规模骑兵在行进。 第336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 是人都有好奇心，尤其是苏文弑这种本来就对战事感兴趣的人， 如今胤州境内只有大隋的飞将军释无双手下有骑兵，而且现在据说大军是在接近郴州边境的地方驻扎，这个时候怎么会有骑兵出现在拒阳城附近，难道飞将军是有其他的部署。 想到这里的苏文弑急忙起身，朝着身后的密林走去，阳河西岸不远处就是曾经的官道，只不过因为战争的缘故，这条官道早已被弃，但相对于其他路段，这条官道还是适合骑兵疾行的。 大概行进了三里路后，苏文弑眼前一亮终于走出了密林，接着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张大了嘴巴，这还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观看大规模骑兵急速前进的场景，这对于一个书生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震撼。 不过这种震撼持续了不过三息的时间，便被震惊和恐惧覆盖，这支绵延无尽的浩荡铁骑挂的旗帜不属于大隋，上面一个大大的靖字像是一个巨大的拳头将苏文弑从发呆中给砸醒， 不是休战了吗？为何安西铁骑会出现在胤州境内，而且看方向似乎是朝着飞将军率领的大军前进，如果安西铁骑从这个位置出现，安西境内再发起进攻的话，飞将军率领的大军将要面临腹背受敌的局面。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苏文弑就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安西绝对他娘的又出尔反尔了。 对安西向往归向往，但苏文弑首先是一个大隋的子民，自然不会期盼安西能够打败大隋，清醒过来的苏文弑转身就朝着密林跑去，他要去告诉拒阳城守，让他们赶紧提醒飞将军。 安西铁骑自然也发现了这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个思想在武夫的心中根深蒂固，所以便没有人把他当回事，安西铁骑的行进速度堪称恐怖，等这个书生报完信，说不定他们已经到达胤州大军背后， 不过这个书生还是引起了铁骑中一个白袍女将的注意， 如念，自从跟着音离留在北原参军，这个女孩已经长成了大姑娘，更是凭借个人的能力爬上了音离当初的左将军位置， 待发现书生转身跑进密林后，如念轻轻摆手，身后两名铁骑就迅速脱离队伍，朝着苏文弑追去，只不过周围的林子太密，影响战马的速度，能追到最好，避免出现意外，追不到也不是什么大事。 两名安西铁骑进入密林后，迅速分开一个能够互相看到的位置开始追寻书生的身影，但是直到两名铁骑到达阳河河边，也没有发现书生的身影，只是发现河对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正在吟诗作对， 两名铁骑微微皱眉对视一眼开始返回，他们的目的是杀了那个书生不让他去报信，既然没有找到人，自然不能再暴露在这群人的眼中。 苏文弑满头大汗的屏住呼吸看着树下快速离去的两人，这才长出一口气抹掉头上的冷汗，他很清楚自己肯定跑不过战马，于是在冲进密林不久后直接爬上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对方只有两人，不可能仔仔细细的搜寻他。 跟他想的一样，两人没有发现苏文弑的身影后，很快退出密林回归队伍。 这边苏文弑从大树上滑下来后，第一反应就是通知众人此事，可等他跨过石桥后，突然停了下来，这些人什么脾性苏文弑还是清楚的，如果就这么冲过去告诉他们安西铁骑准备偷袭的事情，八成会被嘲讽一番，说他是为了博取眼球什么的。 这种事情很有可能会发生，毕竟周围还有来自上安城的名妓，那些瞧不起自己的文人肯定会讥讽他一番，等自己说服他们相信，不知道要多久了。 于是苏文弑咬了咬牙，将目光看向那些贵人骑来的马匹身上， 不久之后，一名仆从急匆匆的从停放马车的地方跑来，对着一位正在花魁面前谈笑风生的公子哥说道： “公子，不好了，苏文弑那个厮抢了你的马跑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大家都是文人，平时做事都讲究个规矩和斯文，一个书生跑去抢马岂不是荒唐，连连确认了两遍之后，众人才终于确定苏文弑真的抢马而去。 之后公子哥脸色难看的走到郑家家主面前说道： “苏文弑好像是郑家的教书先生吧，郑家主可有话说。” 其实郑家对苏文弑的感观还是很好的，毕竟这年头没有架子对待商户还能够态度亲善的文人可不多，至于苏文弑会抢马匹这事，还是让郑家家主有些猝不及防。 “杜公子，也许是苏公子家中出了什么急事，来不及请示就借了杜公子的爱马， 郑某先替苏公子道个歉，至于马匹，杜公子开个价郑某愿意以十倍的价钱来补偿。” 杜公子听到这话后眉头一皱，他最讨厌的就是商人什么事情都用钱来说话，而且这姓郑的明显是在为苏文弑开脱，不过佳人在前，杜公子也不想失了体面，于是不悦的开口道： “一匹马而已，既然他苏文弑穷到这份上了，送他便是， 哼，只不过咱们拒阳文人的脸面算是被他丢尽了。” 说完态度一转对着几位吃瓜的上安名妓温和道： “让几位姑娘见笑了。” 郑家郑家叹了口气不再多言，他明白这杜公子是想在几位名妓面前装清高，自然也没有人会去戳破，倒是不知道苏文弑为何如此着急，全完失了体统，按照苏文弑的性子，除非天塌下，不然做不出来抢马这种事。 而此时的苏文弑已经快要赶到拒阳城，可惜他的马术只能说一般般，自从家道没落，苏文弑已经有许多年没有骑过马了， 等他刚刚熟悉马匹后，人也到了拒阳城，进了城门苏文弑就对着守城的士兵大喊： “我要见城守大人，快带我去。” 而守城的士兵一开始还真被他唬住了，态度敢这么嚣张对着士兵说话的书生，自然身份都不低，于是士兵小心翼翼的问道： “请问怎么称呼，见城守大人何事？” 苏文弑急迫道： “在下苏文弑，刚刚在阳河西岸官道发现安西铁骑，他们似乎准备偷袭飞将军的大军，还请城守尽快传书飞将军。” 这个消息把士兵吓了一跳，无论这个书生口中所言是真是假，此事必须要上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当士兵把这件事告诉城守后，城守第一反应不是向释无双传信，而是皱着眉头让属下去阳河以西查看。 焦急等待的苏文弑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气的背过气去，都这个时候了，就算安西铁骑不是偷袭胤州大军，提醒一下也是好的啊。 如果苏文弑进过官场，他就会明白拒阳城守为何这么做，大隋风风雨雨几百年，长袖善舞的大隋官员秉承着一个思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如果此事为真，拒阳城守自然是大功一件，但如果此事为假，便会被冠上行事不稳，急功近利的名号，对于他以后的仕途影响颇深，所以只要什么都不做，就不会犯错，这是中原上千年来官僚体系里最常见的事情。 牵着马匹的苏文弑站在城门口气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他实在想不通，如果大隋的官员都是这样的，大隋凭什么能够一统天下，凭什么能给这天下百姓带来太平。 苏文弑突然抬起头颅，目光变得坚定起来，拒阳城东南方向八十里有一座中州军的军营，他们隶属于杨剪大元帅旗下，虽然大元帅如今已经老迈，甚至连床都下不了， 但苏文弑相信，大元帅手下的兵绝不会跟这些只讲究中庸之道的官员一样，只要能够把消息送到军营，他们自然会警惕此事。 想到这里的苏文弑不再犹豫，直接翻身上马离开城池，朝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胤州三十万大军的安危，全系于这一人一骑能用多快的速度赶到中州军营。 ------------------------------------- 端午节快乐！ 第337章 我有了 安西的十五万铁骑朝着胤州释无双的大军全速前进的时候，来自拒阳城的书生也在向着大隋中州军营疾驰， 安西，靖王府， 杨秋正难得享受着午后的惬意，整整一个上午，英灵殿群臣从原本国号年号之争突然转变成了什么时候称帝，杨秋干脆眼不见心不烦跑到柳如的院子躲清闲。 如今的柳如已经三十多岁的年纪，在这个时代三十多岁已经是能做奶奶的年纪，不过岁月并没有在这个妇人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柳如与音离不同，音离本身境界已经达到了宗师境，无论是寿命还是身体机能都会大大增加，相貌变化并不是太过明显。 像柳如这种普通人能够保持青春样貌实属不易，同样也说明靖王府并没有亏待这位侧王妃，杨秋常年忙于战事，要么就满安西的乱溜达，很少在靖王府待着， 音离这些年同样驻守凤城，未曾回来过，整个靖王府这些年全靠柳如一人操持，虽说没有什么大事，但来来往往的文臣武将并不少，再加上这满院的佣人，是是非非都要柳如亲自处理，但从来没有人说过侧王妃一个不字，足以说明柳如在这一方面的尽心尽力。 “听说姐姐要回来了，说起来也好些年不见，真是辛苦她了。” 杨秋听着柳如轻声细语的问候，笑了笑了说道： “是啊，快回来了。” 柳如的手微微一顿，犹豫了一下说道： “王爷，妾身有件事要与你说。” 杨秋眼皮都没抬的点头道： “说。” 柳如起身将手抚在小腹上说道： “妾身有喜了。” 杨秋猛的睁开双眼，不可思议回头看向身后恬静的女子，接着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起身上前抓住柳如的手然后将耳朵贴到柳如的腹部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早说，请大夫看过了吗？” 听着杨秋急切的语气，柳如开心的说道： “哎呀，王爷不要这么心急，妾身也是刚刚知道，前几日妾身略感不适便请大夫前来诊治，没想到大夫说妾身怀了身孕，这两日王爷事务繁忙妾身便没有打扰王爷。” 杨秋直起腰露出温怒的表情，故作不悦道： “胡闹，什么事也没有这件事情重要。” 说着将柳如扶着坐在凳子上后，杨秋想了想说道： “不行，我现在就让人请安西最好的大夫来，这段时间你什么都不要做了，安心养胎，小翠。” 本来想喊小翠去请大夫的杨秋突然拍手道： “不行，我要亲自去请，这样大夫才能看出我的诚意。” 说完不理刚刚应声赶来的小翠，杨秋急匆匆的离开了柳如的院子，任谁都能看出来杨秋此时的心情何其兴奋，等到杨秋离开院落后，小翠脸上才露出担忧的神色道： “小姐，王爷他。” 柳如嘴角微翘道： “放心吧，日子我都算着呢，王爷多年膝下无子，如今不好容易有了孩子，心中只会剩下喜悦，自不会多想。” 小翠看着自己家的小姐，最终还是皱着眉头忍下了口中的话语。 而满脸欣喜的杨秋刚刚走出柳如的院落，整张脸瞬间冷了下来，甚至让一旁恭候的秘卫都噤若寒蝉，他们从未见过杨秋露出过这种表情，此时杨秋身上散发的杀意犹如实质，让几位秘卫汗毛直立。 “用最快的速度通知白鹤老人，无论他在做什么立刻赶回安西，不，不要回安西，让他去胤州保护老二，想办法联系到顾剑升，无论他现在到了哪，让他用最快的速度追上音离。” 面对杨秋的命令，秘卫们不会有任何迟疑，立刻便有两人匆匆离去， 接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院子，平复了一下心情冷声道： “从现在开始，侧王妃院落任何人不得出入，违令者杀无赦。” 杨秋不知道时间还来不来得及，如今王老二和音离已经进入了胤州，甚至有可能已经跟释无双产生了接触，杨秋只能期盼白鹤老人和顾剑升尽快收到消息赶到， 无论大隋是不是有埋伏，哪怕安西大军全军覆没，总能从大隋身上咬下一块肉，战争最后的结果还是会按照杨秋预期去发展，无非就是安西从狩猎的一方，变成了猎物。 杨秋担心的是大隋会不会直接对音离和王老二动手，安西如今算是全力以赴，这一战之后短时间内便无力再发动大规模的进攻，若是大隋朝廷抓住这个机会，趁机杀掉王老二和音离，安西甚至没有余力替他们报仇。 怪不得大隋会这么轻易就上当，杨秋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小瞧了齐元贞，杨秋在布局的时候，齐元贞就已经开始在杨秋的棋盘上开始落子，之前大隋害怕杀了音离和王老二会引起杨秋的疯狂报复，就算能赢大隋最多只是惨胜。 而现在不一样了，杨秋亲自把安西的主力送到了他们的嘴边，大隋不仅想要一口吃掉安西的这几十万大军，甚至还想顺便干掉安西军中的两位主将，尤其是安西铁骑的主将音离，无论释无双多么自傲，对于这位能够把北原骑兵给逼的连连败退的女武神还是心存敬畏的。 胤州拒阳城东南八十里处的军营外，第一次长时间骑马的苏文弑从战马上直接跌落下来，连滚带爬的冲向营区的大门，两名守军架起长枪挡在苏文弑面前质问道： “什么人，胆敢擅闯军营。” 苏文弑喘了两口粗气，连忙执礼道： “军爷，杜某从拒阳城而来，我有紧急军情想要面见此处的将军。” 两位守军对视一眼疑惑道： “何人让你前来传信？” 苏文弑微微一愣道： “没有人，杜某是在拒阳城以西的官道上发现了大批安西铁骑，他们正朝着西南方向前进，我担忧安西铁骑要偷袭飞将军的队伍，还请两位军爷向此处的将军禀告此事，赶紧提醒飞将军做出应对。” 听完苏文弑的话，两位守军脸色一变，然后其中一人直接转身朝着营区跑去，剩下的一人原本冷淡的态度也温和了下来，让苏文弑在此稍等片刻。 果然没过多久，那名守军匆匆返回，看了苏文弑一眼道： “请。” 第338章 变法 苏文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实在是担忧此处的将领和那拒阳城的城守一样，害怕出错而不敢直接传信。 幸好苏文弑的担忧没有成真，无论大隋的官僚体系如何复杂，至少军队还不至于在这种两国随时会开战的情况下轻视此事。 走过漫长的军营后，苏文弑被带入了一顶大帐内，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大帐内除了一个白发苍苍半躺在床榻上的虚弱老人，并没有任何将领。 没等苏文弑搞清楚状况，床榻上的老人声音低哑的问道： “你从拒阳城来？” 苏文弑急忙执礼，犹豫了一下该怎么称呼老者后说道： “苏文弑见过大人，晚生确从拒阳城来。” 床榻上的老人点了点头，想要坐直身子但是双臂无力有些艰难，苏文弑想也没想便上前搀住老人，帮他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老人笑呵呵的问道： “你看到了？” 苏文弑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老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对方问的自然是苏文弑看到了安西铁骑，但从老者的神态语气上，似乎对这件事一点也不惊讶，这也就表明无论安西铁骑出现在胤州是因为什么，至少大隋军方是知道这件事的。 苏文弑先是心中自嘲了一下，暗骂自己太过轻浮，原来那拒阳城守做的对，安西大军的突然出现朝廷怎会不知，不过苏文弑还是松了一口，至少不用担心飞将军的安危了。 “是拒阳城守派你来的？” 苏文弑听到这话心中一动，虽然自己可能会因为此事受到责罚，但不能把责任推卸到拒阳城守的头上，到时候面临的责罚比现在还重，于是承认道： “回大人，不是，全是晚生自作主张与城守大人无关。” 床榻上的老人微微一愣，然后用浑浊的眼球看了一下苏文弑身上皱皱巴巴的书生衣袍，心中了然的点头道： “明白了，大隋官场就是这些，等你以后考取功名接触到官场就清楚了。” 苏文弑点头应是，不敢多言，毕竟自己如今还只是一介布衣，总不能随便跟一个军中将领攀谈朝廷官员的不是，不过似乎这老人不准备放过他，突然开口道： “你对于安西铁骑突然出现在胤州怎么看？” 苏文弑微微一愣，不解的看着眼前的老人，这些话他可不敢随便说，说错一句就是砍头的大罪，似乎看出了苏文弑的顾虑，老人温和道： “但说无妨，这帐中只有你我二人，就当陪我这个老家伙说说话，不会有别人知道。” 听到老人这些话后，苏文弑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晚生对军阵之事不甚了解，不过从前些日子听到的一些风言风语中，晚生觉得，若是安西铁骑此时跟大隋开战，无论战果如何，大隋都算。” 说到这里的苏文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咬着牙说道： “输了。” 原本眼球浑浊的老人听到最后两个字之后，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他审视着眼前的书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 “看来我大隋的文人还没迂腐到无可救药，早先只是听说你们这些书生整日只会搞什么文聚，混迹于青楼，只为了博取名声混一个功名，没想到还有你这种敢直言不讳的书呆子。” 虽然老人话语中对于文人书生满是不屑，但苏文弑不得不承认老人说的没错，现在大隋的文人风气确实孱弱，整天在邀集一些好友名妓开办什么文雅聚会，嘴上说着忧国忧民的大事，但真到了紧要关头，这些人甚至有可能都不如田野间的农户对朝廷更有帮助。 至少农户可以为朝廷种植粮食，兵源紧缺还可以参军入伍，然而这些书生除了能够骂骂敌人，讽刺自己朝廷的无能外，还真别指望他们能够提起刀剑走上战场。 “你叫苏文弑？” 老人的问询打断了苏文弑脑中的念头，急忙应是。 老人点了点头道： “你觉得大隋官场如何？” 苏文弑皱眉，老人每一个问题都不是他这种平民可以随意评判的，但想到自己刚才都说出大隋已经输了的话，苏文弑干脆破罐子破摔道： “臃肿不堪。” “哦，怎么说？” “大隋自立国至今五百余年，整个大隋官场已然成为了一团密密麻麻的关系线， 如果说立国之初，寒门子弟还有靠着考取功名出人头地的机会，那么现在的大隋寒门，早就没了这个希望， 像我这种家境贫寒的书生，也许能够考取举人进士的身份，但大人应该明白，那也只是一个名头，如果上面没有人，便需要金钱铺路，但说到底用钱财铺路顶多能够混个闲职，大隋官场如今真正的实缺全都掌握在最上面那层人手里， 这些位置早就被上面的大人们留下，等着自家的子弟成年来填补，再往下的实缺便留给各自亲近的官员，这些官员又会为自家的子侄留下位置，然后层层递减，到最后，整个大隋官场便成了一个巨大的关系网， 如果真要深究，从一个乡县的官员开始捋，关系甚至能够捋到内阁，更有甚至，只是在衙门挂个名号，吃着国家的俸禄，但人却从未为朝廷做过任何事， 所以晚生才会说，如今的大隋官场太过臃肿了。” 床榻上的老人眼睛越来越来亮，书生口中的话若是传出去，足够他死上一百次，老人长出一口气再次问道： “那你可有解决办法？” 苏文弑苦笑摇头道： “大人说笑了，别说晚生没办法，就算是圣人出世也没办法，大隋官场已经连成了一片，动一个说不定就动了大隋整个官场，谁碰谁死。” 老人失望的微微点头，然后苏文弑突然说道：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老人感兴趣的问道： “哦，什么办法？” 苏文弑抬起头盯着老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变、法。” 此话一出，一直都显得有些慵懒的老人，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散发出凌厉的气势压得苏文弑直接跪在地上，头上不停的冒汗， 变法这两个字一直都是朝廷的大忌，自古以来有无数先贤进行过变法，然而多是以失败告终，虽有成功者，但下场往往都极其凄惨，死后甚至会被掘坟虐尸。 当朝监正李正也曾经想要变法，甚至得到了天奉皇帝的支持，然而面对整个大隋朝野巨大的压力，连天奉皇帝和李正都低下了头颅，由此可见变法之艰难，如今一个布衣书生就敢妄言变法，简直就是找死。 之前抨击官员的话，如果没有人深究，也只会被人当做书生的狂妄，但是变法绝对是个忌讳，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老人收起身上的气势，摆了摆手道： “今日就到此为止吧，老夫累了，你回去吧。” 跪在地上的苏文弑长长出了一口气道： “多谢大元帅，草民告辞。” 老人微微一愣，颇感兴趣的看着低着头起身退出大帐的书生，他现在很好奇，这个书生是什么时候猜出他身份的，如果是一开始就猜了出来，还敢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那就有意思了。 杨剪想了想，然后对着空无一人的大帐说道： “去查查这个年轻人的底细，若是干净，也算是给李正送一个好苗子，能让李正欠人情的机会可不多。” 看似自言自语的话音落下，一个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回音应是。 胤州大军军营三十里外的官道旁，释无双已经率领大隋军队在此等候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昏，一名斥候从远处疾驰而来，下马跪地道： “禀大将军，安西铁骑距此不到百里。” 释无双闻言轻笑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他起身看了看安西铁骑来的方向，然后将目光看向身后数个临时棚帐，里面休息的都是大隋的宗师高手，而最大的那个棚帐内有一个老和尚，似乎叫什么慧生。 收回目光的释无双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女武神，呵，好大的名头，可惜了！” 第339章 困局 鲜血，烂肉，残肢，断臂，布满战场的尸体，士兵们的哀嚎，战马的嘶吼，这些画面组成了最残酷的真实战场， 安西铁骑在距离大隋军营三十里外遭遇埋伏，原本的突袭战瞬间变成了遭遇战，这对还未组织好冲锋阵型的安西铁骑无疑是当头一棒。 音离率领的前军一头扎进了敌人的包围圈，无数的拒马坑里布满密密麻麻的倒刺，安西士兵们连人带马栽入坑中，被这些倒刺捅穿身体。 无数的大隋士兵从两侧的山坡蜂拥而出，意图将失去行动能力的安西铁骑拉下战马，释无双带领着五万大隋骑兵，将安西长长的行军队伍一分为二，和安西铁骑发起了硬碰硬的骑兵对冲， 大隋的意图很简单，要把十几万骑兵全部吃下不现实，他们能够做到的是将陷入包围圈的四万骑兵和音离留下，只要杀了音离，安西铁骑自会崩溃， 毕竟音离的身份跟其他将领不同，她既是靖王妃还是安西女武神，死一个音离要比杀十个安西将领对安西士兵的士气打击更大。 短短半个时辰，失去战马的音离便已经被敌人的鲜血染红了白袍，无数安西骑兵放弃被限制行动的战马，想要突破敌人的包围保护音离， 然而面对准备已久，抱着必杀音离信心的大隋士兵，失去战马的安西士兵拼命冲击着敌人的阻拦，而音离的脚下已经倒了近百具尸体，直到再也没有普通士兵敢上前尝试拿下这份天大的功劳。 音离持枪站尸体堆上，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朝着她汇聚的安西士兵，然后又把目光看向烟尘滚滚的后方，那里还有十数万安西将士想要突破敌人的防线。 但随着第一声炮响，一直都以火器震慑天下骑兵的安西，第一次遭受了来自火炮的袭击。 面对密集的炮火，无数战马嘶吼着将身上的士兵甩落在地，如同惊弓之鸟一样把安西铁骑好不容易组成的阵型再次打乱。 音离收回目光，她清楚自己走不了了，敌人的准备超出了她的预料，这么多的陷阱和如此默契的配合，敌人绝不是刚刚收到她会率军进入胤州的消息， 所以现在音离担忧的是，安西高层中到底谁会是内奸，这种消息一般将领根本就接触不到，就连安西铁骑内部也是音离带他们突然进入胤州之后才知晓自己要做什么。 面对犹犹豫豫不敢上前的大隋士兵，音离提起长枪刚准备转身突出重围和后方的骑兵汇合，数道冲天而起的宗师气息便从周围压迫而来，音离微微皱眉，四位宗师境想要留下她并不容易，敌人绝对还有后手。 而此时释无双正兴奋的冲杀不断，过了今日天下再也没有什么女武神，他释无双的名字将彻底站在中原武将的最顶端，甚至会凌驾于杨剪，王明阳，杜启风他们之上，等他率军灭掉安西一统中原，他便是古往今来第一名将，释无双三个字将会随着史书流传千年。 想到这里的释无双再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挥枪将面前的敌人扫下战马后，一道靓丽的身影突然打断了释无双的念头， 同样的白马白袍，一个俊朗，一个秀丽的两位年轻将领瞬间交错而过，若不是释无双反应极快架起长枪挡住女子的长枪横挑，刚才那一击便能让释无双落马而亡。 勒住战马转过身来的释无双咬着牙看向同样停下来回身的年轻女将，此时释无双手中的长枪还在不断颤抖，若不是释无双本身武艺超群，从小便力大无穷，手中的长枪早就不受控制脱手而出。 释无双不顾撕裂的虎口，强行举起长枪猛的横在身前，用暗劲将长枪平复下来，释无双皱着眉头高喝道： “你是何人？” 如念虽说已经挤入一流高手行列，但刚才的那一击让她也不好受，如念是用剑的，只不过长枪更适合骑兵冲阵，刚才若是手中拿的是剑，出其不意之下定能斩下释无双的头颅，可惜战场上没有如果。 通过和释无双的交手，如念知道自己想要拿下他并不容易，尤其是现在对方有了警觉，如念挂起长枪，将手放到了腰间的佩剑上，刚要和眼前的敌人分出胜负的时候。 远处的包围圈中突然爆发出强烈的气息波动，五位宗师高手的对战产生的气浪，甚至让大隋士兵密密麻麻的包围圈开始后退，避免被波及。 包围圈内的安西士兵没有选择趁机突围，而是朝着围攻音离的四位宗师高手冲了上去，交战正中心的音离，挥舞着长枪将眼前的敌人逼退后，看着冲过来的安西士兵，沉气高声道： “安西众将士听令，全力突围，左将军如念暂代主将之职，违令者军法处置。” 音离的声音很快传遍了正在交战的战场，如念一脸担忧的回头看向音离的方向，如果真的按照音离所说现在撤军，那么面对几十万大军还有数位宗师高手的围困，音离必死无疑。 趁着如念分神的时候，释无双提起长枪催动战马朝着如念突袭而来，两人瞬间交战在了一起。 而另一边的音离边和敌人交战，边看向依旧毫无退意的安西铁骑，焦急的再次高声道： “你们是要违抗军令吗？” 还在往前冲想要帮助音离的安西士兵终于迟疑了下来，接着音离继续传声道： “敌人既然会在此埋伏，那么风字营那边肯定也会遭遇埋伏，现在，突围，用最快的速度支援风字营，这是命令。” 听到这话的释无双微微皱眉，安西风字营那边自然有埋伏，按照他和杨剪原本的预计，只要能够将音离围困，那么便能一直拖着安西铁骑留在这里死磕，而行动不如骑兵的风字营和火器营想要突围便不是一件容易事。 大隋有很多时间去慢慢吃掉威胁最大的风字营和火器营，说白了，安西铁骑这边从一开始释无双他们就没想着能够大获全胜，安西铁骑行动太快，留是留不住的，他们真正的目标是王老二带领的风字营和火器营，还有音离。 不过让释无双没想到的是，音离在这种境地下迅速反应过来他们意图，而且完全不顾自身安危，让安西铁骑选择撤离， 如念，应该就是和他交手的女将了，释无双想到这点后，冷哼一声再次朝着如念冲去，音离既然将安西铁骑主将的位置交给这女子，那么连她一起留下就是了。 第340章 想你了 若是从高空俯瞰，胤州这块大地上同时发生着两场战争，位于胤州东北方向的是浩浩荡荡的骑兵对冲，而西南方向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火炮对轰。 炮火卷起的浓烟遮蔽了半个天空，无数炸裂的炮弹在大地上留下一个个大坑，风字营猝不及防下被敌人的火炮覆盖，至今没有组成有效的反攻阵型，无数的弩车被火炮掀翻炸碎，风字营士兵顶着敌人的炮火朝着埋伏的敌人冲锋。 刚刚反应过来的火器营急忙装填弹药，朝着敌人的阵地展开反击， 随着两军数百门火炮的对轰开始，无数端着火铳的士兵朝着敌人边冲边扣动扳机，大隋的士兵同样拿起手中并不熟悉的火铳予以反击。 明明还停留在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在这片大地上却上演了热武器时代才会出现的战争场景。 王老二站在一架被击垮的弩车上，透过望远镜看向正在展开反击的安西士兵，只要能够冲过敌人的火炮盲区，至少能够撕出一个口子供他们突围，然而敌人似乎看出来了王老二的想法，一队队骑兵突然出现在了敌人火炮的身后。 王老二皱着眉头放下望远镜，敌人不仅想要安西的火炮和风字营的器具，他们还想将整个风字营和火器营一口吞下，有骑兵在外围驻守，就算安西士兵撕出口子，也只会面临骑兵的屠杀。 退兵的号角从王老二身边响起，突围已经成了奢望，他们现在要做的只能是固守原地，构筑防线，尽量跟大隋拖时间。 从敌人火炮数量上来看，大隋没少在这方面下功夫，虽然比安西起步晚，技术也没安西先进，但架不住大隋财大气粗，直接用数量来填补这个空缺。 王老二终于明白大隋这些年为何一直被安西牵着鼻子走了，他们不仅怕安西跟他们鱼死网破，还在背地里一直赶造这些火炮，意图用数量来弥补大隋缺少火器的短板。 王老二不得不承认，他们成功了，数百门火炮足够形成密集的火力覆盖，让风字营在第一波偷袭中就失去了战斗力，如果不是火器营反应迅速，火炮射程更远威力更大，说不定现在他们已经败了。 大隋的炮火终于停了下来，在退兵号角下退回来的风字营士兵和火铳兵开始围绕火炮构筑防事，他们没指望这些防事能够顶住火炮的攻击，他们防的是敌人骑兵的突袭。 没了风字营的压制，骑兵的威胁要远远超过敌人火炮，敌人的火炮攻击距离要远低于安西火炮，最靠近他们外围的大隋火炮在偷袭完风字营之后便失去了作用，如今只不过是一个个铁疙瘩立在原处。 占据地利的大隋火炮，真正的作用是防止安西突围和压制士兵冲锋，最后吃掉风字营和火器营，是用步兵还是骑兵，全看大隋主将的心情。 “报，战损清理出来了。” “说。” “弩车损失超过八成，有些还可以修补，但需要时间， 火炮损失十三门，其中被敌人火炮波及两门，炸膛十一门， 风字营士兵伤亡超过七千余人，火器营一千余人， 但是。” 王老二看着将领皱眉道： “说。” 将领低声道： “风字营的后勤车被炸了。” 听到这话的王老二深吸一口气无奈道： “所以说，只剩下士兵身上背的弩箭了？” 将领犹豫了一下咬牙道： “在刚才的进攻中，将士们身上的弩箭损耗超过了四成，如今平分下来，一人也只能分到二十余支。” 王老二闻言低头看向眼前的将领，他预料过此次战损肯定会极大，但没有想到会大到这种地步，为风字营拉箭支的辎重车被炸就像是砍掉了风字营拉弓的胳膊，这种打击比被受伏还大。 “弹药可还完好？” “敌人一开始的目标便是风字营，并没有袭击火器营，所以火器营的弹药并无大碍。” 王老二点头，然后露出一个笑脸拍着下属的肩膀说道： “无妨，只要弹药无事，大隋的这群小崽子们一时半会也冲不过来，只要咱们固守不出，等到铁骑来援即可。” 将领听到这话后，松了一口气道： “督军，铁骑也在路上了吗？” 王老二点了点头道： “当然，这么大的动作铁骑怎么可能不来，而且这次是王妃亲自领军，只不过咱们速度慢，便先行一步，告诉兄弟们放宽心，等待支援即可。” 看着满脸轻松离去的部下，王老二眉头越来越皱，他也不想骗自己部下，但王老二清楚，他们这里受伏，音离率领的铁骑自然也不能避免，安西高层之中还有奸细，不过王老二并不是很担心铁骑会出什么大状况。 毕竟铁骑的机动性在哪，如今的季节也不会有暴雨天，只要铁骑脱困自然会来支援他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个时间是多长。 若是风字营的箭支完好无损，敌人便不敢主动发动进攻，他们只需要耗下去即可，但敌人不是傻子，肯定会不断试探他们的底细，若是发现风字营没有建树，接下来他们就要面临敌人狂风骤雨般的攻势，能不能挡住全看运气了。 北原，辽阔无比的草原上矗立着一座巍峨的城池。 凤城被北原各部大汗共同提议，正式更名为大凤王城，这个由安西和大隋共同建造的军事重城再次回到了北原人的手里， 安西和大隋的内战让北原人欢呼雀跃，重回城池的北原子民回到了安详的生活，城内的居民学着中原人开设商铺，置办产业，北原人享受着这种安然。 但这种和谐的画面被大凤王城城头传来的紧急军号打断，北原子民皱着眉头看向城墙的方向，无数士兵朝着城墙蜂拥而去，北原百姓心中暗想：难道中原人又打来了。 “你说什么？” 皇城内听到士兵送来消息的女帝不可置信的开口道。 士兵低着头又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话。 “回陛下，杨秋来了，一个人。” 女帝皱着眉头站起身，有些理解不了杨秋为何敢这个时候独自一人来到北原，犹豫了片刻后，女帝在侍卫的簇拥下离开皇城朝着城墙而去。 大凤王城外，一道孤孤单单的人影坐在战马上看着巍峨的城门，从他出现后，整座王城便如临大敌，不仅城门四闭，守军还吹响了战争号角，看着这一幕的杨秋有些好笑，被中原百姓避如蛇蝎的北原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小如鼠了。 当女帝走上城头，看到城下的杨秋后，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一个人，仅仅一个人，居然就吓得全城的北原勇士如临大敌，简直就是耻辱。 “杨秋，你好大的胆子，你是来送死的吗？” 杨秋抬起头高声笑道： “不，我只是想你了。” 第341章 三个老六 胤州东部战场， 安西铁骑最终还是选择撤退，音离说的没错，现在安西的主力全都投入了胤州境内，丁兴平带领的骑兵已经深入西域，现在调头也无济于事， 留守在金舵码头的数万风字营士兵为了给水师压阵不能轻易移动，先登营还在牵制南州军， 如今整个安西已经没有兵力再来支援他们，若是安西铁骑被拖延在此处，遭遇埋伏的风字营和火器营将要面临全军覆没的危机， 现在安西铁骑可以败，但风字营和火器营不能，如今安西境内防守空虚，风字营和火器营若是溃败，凭借安西铁骑想要守住几乎都是山地的安西太过艰难， 所以如念逼退释无双之后，含着泪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安西想撤，大隋自然不会让他们撤，无数的炮弹砸在了安西铁骑撤退的路线上，让原本阵型便有些混乱的安西铁骑组织不起任何抵抗，只能拼命的催动战马朝着火炮攻击范围以外狂奔。 十五万安西铁骑，不算跟音离一起被围的四万将士，最终跑出敌人包围的骑兵不足七万，而在他们的身后，释无双率领的五万大隋铁骑紧紧的咬住他们的尾巴。 胤州西部战场， 双方进行着无休止的试探性进攻，大隋想要搞清楚如今风字营还有多少弩箭可以消耗，而安西则是纯粹的在拖延时间， 包围圈西南防线的军队属于大隋中州军陷阵营，这营士兵最早属于杨历的亲军，里面的士兵大部分由大隋斥候精锐组成， 后来杨家没落，陷阵营也曾经被大隋兵部闲置了一段时间，随着杨剪的复起，如今陷阵营再次回到了精锐的行列。 这种斥候组成的军队，在小规模战场上绝对是恐怖的存在，他们的任务也是堵住进入包围圈的安西大军后路，在这个方向自然不止陷阵营，想要堵住安西大军的退路，大隋在这个方向放了三万大军。 而陷阵营不过四千，只要安西不准备从这个位置突围，陷阵营相对来说还是很悠闲的，包括开战之初，陷阵营也只是操纵分配下来的五门火炮象征性的开了两炮。 虽然有些出工不出力，但别人也挑不出理来，毕竟这个位置太过重要，陷阵营主将完全可以用保存弹药为由解释，而且也没谁愿意去得罪这支属于杨家嫡系的队伍。 此时陷阵营主帐内，三个看起来毫无将领风范的糙汉子正在围着火炉烤野味。 “小邱，想好了吗？我跟老荀全都是孤家寡人，无牵无挂的， 你小子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为了这事把家人搭进去不值。” 看起来要比其他两人年轻一些的中年汉子摇头道： “前些年被撤回家的时候，我就带着老婆孩子去南州买了个大宅子，想着以后就在南州养老了， 谁知道杨帅突然回到了朝堂，咱哥几个也被拽了回来，家里人就留在了南州， 南州现在正在闹叛变你们也清楚，好在这些叛变的家伙都是一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跟陵州那群山匪莽夫组成的义军不同，家里人没有受到波及，而且朝廷的手一时半会也伸不到江北去， 所以，我家里也就没什么好担忧的。” 看起来比较稳重的另一个汉子点头道： “好了老四，咱们三个都欠老杨头一条命，如果没有老杨头，早就死在战场上八百回了，你记得这个情，小邱也忘不了， 既然要干，那咱们兄弟三个就一起干了，如果之后还有命活着，再想办法把小邱家人给接出来。” 他们自然便是当初跟杨老头一起出生入死的三人，当初杨老头发迹，自然没有忘记他这三个兄弟，硬生生的逼杨剪将他们从斥候提拔到了偏将的位置，如果杨家没有出现状况，杨老头也没死这么早的话，说不定三人的品级还能提上一提。 但造化弄人，杨老头自刎于大隋皇宫，杨家之后也被齐正初打压，心灰意冷的三人也就辞官回乡，准备做个闲散老翁。 然而杨老头死之前，曾经差人给这三个老兄弟送了一封信，杨老头把他和杨秋的关系全盘托出， 其实杨老头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将来若是有一天，安西和大隋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而杨秋面临危机的时候，杨老头请求三位老兄弟帮杨秋一次， 当然杨老头也没指望他们三人能够做出什么挽大厦之将倾的壮举，就是想让他们给杨秋送个信啥的，能让杨秋有个心理准备，或者说留好退路。 这是妥妥的叛国之举，但高老四他们还是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原本大隋在此处有埋伏高老四他们就想给安西送信，但苦在没有任何门路，而且安西也不一定相信他们， 到最后风字营和火器营进入埋伏圈后，高老四他们最多能做到的便是下令陷阵营士兵作壁上观。 原本三个人跟王老二的想法一样，等安西的支援，到时候三人便佯装不敌，给安西放出一个口子， 然而做为斥候出身的陷阵营，派出去了一队又一队的斥候，一直都没有发现安西的动静，这个时候老荀他们才察觉到，安西出问题的肯定不止这一处，也许安西铁骑也被大隋牵制住无法救援， 他们虽然是杨剪的亲兵，但说到底这个亲也要分远近，很不巧他们属于最远的那一拨，杨剪和释无双的计划他们自然无从知晓。 面对这种困局，老荀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直接联系被困的风字营和火器营，让他们从此处突围，到时候陷阵营和安西大军里外合击，定然能够撕出一个口子，陷阵营身后便是延绵数十里的丛林，骑兵便失去了威胁。 一直往西出了丛林便是郴州和胤州交界的并连山脉，只要进了山大隋便无可奈何。 但这么做的难度不可谓不大，陷阵营里的士兵虽然都是三人一手带出来的，可现在要让他们干的是叛国之举，他们跟老荀高老四不一样，大部分都是拖家带口，此时叛变就相当于亲手把家人送上砍头台。 这件事三人还要从长计议，毕竟一着不慎，不仅会把自己搭进去甚至还救不了风字营和火器营。 第342章 三百年前的故事 在胤州战场打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带着陵州起义军已经做好跟大隋精锐打游击的朱高顺突然发现，这十万大军在进入陵州之后调转方向，朝着平西走廊去了， 而这一幕同时发生在了南州，南州发动复国的士绅土豪们正在惆怅的商议如何投降才显得有骨气的时候，进入南州的大隋军队同样朝着安西方向快速开拔。 接着，安西两路大军意图偷袭，却被杨剪大元帅和飞将军释无双反包围的消息传了出来，这个时候众人才察觉出大隋军方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们先是故作不知安西的动作，然后分兵去两州平乱，给安西造成大隋暂时对安西没有警惕的想法，然后趁着安西主力被围， 陵州和南州的平叛军直接调转马头进攻毫无防备的安西境内，若是大隋此举成功，安西将永无翻身之地。 只要灭了安西，无论是南州的复国军还是陵州的起义军，在大隋眼中无非就是大一点的贼寇，而且这两支叛军定然是受到了安西的扶持，灭掉安西后，他们自然也就失去了反叛的依仗。 大隋朝廷从未将这两支叛军放在眼里，只不过是顺着安西的阴谋将计就计。 第一个察觉到此事的便是当事人杨秋，从听到柳如怀孕的那一刻，杨秋便知道这一次他输了，而且输的很彻底， 杨秋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小瞧杨剪这个名震天下几十年的老家伙，不顾杨老头和杨秋关系的杨剪认真起来，确确实实给了杨秋一个重击，让杨秋面对此局毫无办法，这也是为何他要独行千里来到凤城的原因。 大凤王城的皇宫议事殿中，数十位面色凶狠的北原将领恶狠狠的盯着淡定自若的杨秋，他们没想到杨秋居然真的敢入城。 如果不是女帝压下躁动的北原群臣，说不定在城门大开的瞬间，杨秋便能被北原人给撕成碎片， “靖王殿下，朕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依仗能让你敢独自面对我数十万北原儿郎。” 面对女帝的问话，杨秋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才笑眯眯的说道： “曹南风。” 面对杨秋突然蹦出口的名字，在场的所有北原人微微一愣，然后面面相觑皆不知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包括女帝也是皱眉不解问道： “什么？” 杨秋意味深长的再次加重语气说道： “曹南风，颜骨朵。” 随着这句话一出，全场哗然，曹南风是谁北原众人不清楚，但是颜骨朵是北原女帝一脉的先祖，北原左贤王庭原本只是一个小部落，是同样身为女子的颜骨朵带着这个当时只有百十人的小部落一步步变得强大，最后左贤王庭从此便成为北原最大的王庭之一，一直延续到女帝时代。 北原众人惊讶的是杨秋为何突然提起颜骨朵，而女帝则直接从皇位上站了起来，她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杨秋，杨秋单说曹南风这个名字的时候，女帝还未多想，毕竟中原人的名字重复的太多，而随着曹南风和颜骨朵这两个名字同时出现，女帝才知道杨秋说的是谁， 而知道这两个名字辛密的人，除了左贤王庭的继承人，绝对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所有人退下。” 女帝突然而来的命令让北原众人更加不解了起来，但是看着女帝面如寒霜的表情，众人狠狠的瞪了杨秋几眼后，不甘离开了大殿。 此时大殿中只剩下女帝杨秋还有罕难，看着自己身边最信任的宗师高手，女帝语气稍微温和的说道： “你也先下去吧。” 罕难微微皱眉，担忧道： “陛下，杨秋此人阴险狡诈，手段下流，若是单独相处，臣担忧会对陛下不利。” 没等女帝开口，杨秋一脸不悦的说道： “兄弟，当着别人的面直接说人家坏话合适吗？” 一旁的女帝差点被杨秋逗得笑出来，挥手对罕难说道： “无妨，既然靖王敢只身前来，自然不是要跟我北原结怨，你先退下吧。” 罕难无奈的叹了口，给了杨秋一个警告的眼神转身离开了大殿，毕竟罕难清楚，杨秋再大胆，也不可能胆大到在大凤王城对女帝动手，更何况罕难亲眼见过女帝和杨秋的苟且。 当整个大殿只剩下杨秋他们二人之后，女帝这才冷声道： “你都知道些什么？” 听到这话的杨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步就朝着女帝走去，看着杨秋的动作，女帝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 女帝不怕杨秋对她下手，她怕的是杨秋对她上下其手，这个浑人有多大胆和无耻，女帝一清二楚， 察觉到女帝警惕的动作，杨秋好笑的停下脚步说道： “我就一个要求，北原现在出兵大隋。” 女帝听到这话比听到曹南风颜骨朵的名字还震惊，差点忍不住骂出来脏话，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你疯了吗，朕巴不得大隋灭掉你们安西，就连现在大隋的战马都是北原提供的，现在你一个人跑到朕的面前，让朕出兵大隋，你怎么想的？” 杨秋闻言摇了摇头便向前走边道： “我当然没疯，我记得你的原名叫什么来着？哦，想起来，那么我亲爱的女帝陛下，我应该叫你洛兰，还是曹洛兰呢？” 此时的杨秋已经逼近了女帝身前，听着杨秋口中的话，女帝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慌乱，她躲避着杨秋的眼神强硬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杨秋冷笑一声，直接捏住女帝的下巴，将她的脸摆正盯着女帝的眼睛说道： “你可以装作不知道，但如果殿外这些对你忠心耿耿的北原勇士，突然知道自己的女帝陛下血统来自中原人，你猜猜会发生什么！” 被杨秋激怒的女帝，愤怒的想要挣脱杨秋的束缚，嘴上骂道： “你无耻。” 杨秋突然松开手掌，笑眯眯的说道： “我来告诉你，北原人可以容忍一个女人骑在他们头上，是因为北原对于男女之别并没有这么重视，其次有颜骨朵这种先贤做出过榜样，所以他们才能接受你这位女帝， 但北原人绝不会允许他们的女帝，是一个有着中原人血脉的杂种， 若是这件事宣扬出去，我的女帝陛下，你可以想象一下你好不容易肉糅合起来的北原朝廷，瞬间就会分崩离析，所有出身于左贤王庭的子民，将成为整个北原，人人唾弃的过街老鼠，而你，我的陛下，你将成为北原最大的耻辱， 所以，出兵吧，对你，对我，对北原都好，不是吗！” 随着杨秋的话音落下，女帝渐渐的恢复了平静，她低着头沉默了很久才问出了自己现在最想知道的事。 “三百年了，我们守了这个秘密三百年，除了王室血脉的继承人，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就算你们安西秘卫手眼通天，也不可能知晓。” 说完这些话的女帝抬起头盯着杨秋的眼睛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343章 画大饼 大凤王城议事殿外，北原众臣正在讨论着杨秋为何敢只身前来，在场的人自然明白杨秋来北原是为了借兵，如今胤州战事对安西不利，能够解胤州之围的现在只有北原，但杨秋敢一个人来谈判，属实让人大感不解。 至于女帝会不会出兵，北原众臣纷纷摇头表示不可能，安西坑了北原不是一次两次了，尤其是前不久杨秋刚刚偷袭凤城，让北原窝了一肚子火，别说借兵了，杨秋都别想活着离开大凤王城。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时辰后，正在低头不知道沉思什么的罕难突然抬头道： “诸位，陛下请各位大人进殿议事。” 北原众臣这才止住窃窃私语，随着罕难朝着殿内走去，不得不说，这些人还是很羡慕罕难的，毕竟能够相隔甚远就能听到女帝的吩咐，属实让人心动， 更有官员凑近罕难，想要询问刚才杨秋和女帝都谈了些什么，而罕难则直白的说道： “身为臣子，怎么会偷听陛下说话，库尔班大人想必是误会了。” 面对罕难的回答，大臣也表示无所谓，谁都知道罕难是女帝的心腹，先不说罕难到底有没有偷听，即使听到了什么，也不会跟他们这些人嚼舌根。 回到大殿后，杨秋依旧站在原来的位置，女帝稳稳的坐在皇位上，好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待到众臣分列两排各自站好后，女帝开口道： “靖王殿下，你来说说吧。” 杨秋微微一笑，对着周围的大臣拱手道： “各位，想来诸位应该已经听说了，曾经进犯中原的圣庭卷土重来，而安西现在又遭受大隋偷袭，抽不出太多兵力抵挡圣庭东进，所以我想着请北原出兵，帮助安西摆脱胤州困局，才好出兵阻挡圣庭的军队。” 杨秋的话还没说完，一名北原武将便开口叫骂道： “呸，你还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谁都知道是你们安西想要偷袭大隋，被人家反摆了一道，现在还想让我们北原出兵，做梦， 那圣庭是你们灭的，这次前来自然也会找你们的麻烦， 这次你们安西死定了。” 此话一出，北原众人纷纷附和，细数安西和杨秋这些年做过的无耻之事，而作为当事人的杨秋不仅没有生气，依旧保持着那张笑脸，看着滑稽的北原众人， 女帝眉头微微一皱，不悦的开口道： “好了，杨秋，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吧。” 杨秋呵呵一笑，明白女帝这是在提醒他，北原这些人脑子不喜欢转弯，有什么话最好直说，用中原人那套交流方式，他们不一定听得懂，于是杨秋开口道： “既然大家都知道我这人不要脸，那么诸位应该也能够想明白，当初中原和北原为敌的时候，我便敢联合北原共抗中原诸国， 而现在安西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北原若是不能做安西的朋友，那么我也只能找一个新朋友，我觉得圣庭就很不错。” 当杨秋说出这些话后，整个大殿沉默了下来，之前的圣庭军队亡于安西之手，这次来定然是来复仇的，可谁都知道杨秋是什么人，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任何敌人都可以变成朋友， 和圣庭联合这种话从杨秋嘴里说出来不是威胁，他绝对敢这么做。 其实说起来还是圣庭当初把北原打疼了，所以圣庭这两个字对于北原人来说，是有些压力的，所以在场的官员才保持了沉默。 女帝失望的看着下面的臣子，若是放在以前，北原勇士们何曾惧怕过任何势力，甚至在当初圣庭全歼北原远征军后，北原上下还一片愤怒之声，誓要跟圣庭决一死战，北原人的血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减弱的？ 从大凤王城建立之后，还是从安北互市开始？ “杨秋，你真当我北原怕了圣庭不成，如今安西随时都可能倾覆，在圣庭到达中原之前，大隋如果灭掉你们安西，到时候圣庭自然由大隋去头疼，跟我们北原有什么关系。” 女帝的话，让在场的北原众人纷纷醒悟，心中暗恼自己居然被杨秋给吓到。 “但是安西在西域还有数万铁骑，金舵还有数万风字营和水师，如果安西真的要败，到时候带着这些兵力撤到西域， 等圣庭的军队到来，再加上西域的兵力，灭不掉大隋难道还不能把你们赶回北海吗？”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纷纷怒骂杨秋胆大包天，更有甚者想要抽刀砍了他， “都闭嘴。” 女帝愤然起身，冷着脸说道： “杨秋，威胁的话已经说完了，接下来该说说你给我们准备了什么礼物了吧。” 杨秋之前说了这么多威胁的话，无非就是给下面的话做铺垫，先在言语上让别人知道事情的危害性，然后再给他们塞一些甜头，便能很好的打动对方，这种小伎俩在中原人面前上不得台面，但对于心思单纯的北原人来说，够用。 女帝自然是明白的，但架不住女帝现在有把柄握在杨秋的手里，而且这个把柄足以让女帝彻底跟安西绑在一起。 “安西彻底放开和北原的商贸限制，北原商人可畅通无阻进入安西境内通商。” 女帝摇头： “不够。” “铁器的冶炼技术，安西可以往凤城输送大量的工匠，从盔甲到马鞍凤城以后都可以自给自足。” 这个条件说出来后，瞬间挑动了北原众人的心，北原对中原的冶炼技术一直垂涎不已，曾经数次和安西大隋提出交换这种技术，但是中原宁愿拿出更多的物资，也不愿意给北原提供这种增强北原铁骑战力的核心。 然而女帝再次摇头道： “不够。” 杨秋自然知道不够，女帝既然已经决定彻底把北原绑在安西的战车上，那么杨秋就得大放血。 “丁兴平已经率领数万铁骑西行阻挡圣庭大军，待到胤州之围结束，北原可直接从通商走廊进入西域， 然后跟着安西的步伐，开拓新的疆域， 安西铁骑为你们扫平障碍，北原只需要接收即可。” “还是不够。” 第344章 狗蛋 胤州东部战场， 音离和残余的八千士兵就这么坐在尸体堆上休息，从如念带着大军离去一直到现在，留下来保护她的四万安西士兵只剩下这八千， 但是没有一个人退，也没有一个人投降。 大隋的宗师并不想跟音离拼命，白鹤老人曾说过，到了音离这个层次，临死前全完可以带走他，真要拼命的时候，这四位大隋宗师终究是要死上几个的。 所以，大隋选择耗，用人命去耗死这个恐怖的敌人。 胤州中部， 数万安西铁骑还在拼命的朝着风字营的方向疾驰，在他们身后释无双带领的四万大隋骑兵不停的追赶， 七万安西铁骑，在不断分出断后士兵阻挡敌人步伐后，如今数量已经不足五万，不是安西铁骑打不过大隋骑兵，虽然释无双是百年难见的将才，大隋骑兵起步终究要比安西晚的多， 可安西铁骑没有时间去跟释无双浪费时间，他们需要尽快跟风字营和火器营汇合，只要两军汇合，便不惧大隋任何阴谋。 胤州北部战区， 陷阵营的三个老六派出去的斥候，终于送回来了他们想要的消息，安西铁骑出现在胤州中部，虽然后面还有大隋骑兵追击，但安西铁骑建制相对完好，而且两军相距一日路程。 一日的时间，足够陷阵营做很多事情。 于是在接下来的进攻中，一直看戏的陷阵营突然请命出击，给出的理由是练兵，面对这个要求，大隋的主将点头应允了，其实现在双方跟练兵差不多，既然陷阵营有心，他自然乐得送个人情。 在接下来的进攻中，陷阵营表现的却平平无奇，以前陷阵营的名声在大隋军中可谓如雷贯耳，打最硬的仗，拿最高的军功， 然而在这次进攻中，陷阵营只是在炮火的掩护下，距离安西军阵不远处射了几箭就撤了回去，让准备欣赏陷阵营冲锋陷阱的大隋军人失望不已，不过，陷阵营闲置已久，对战场生疏也属常事。 大隋主将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把陷阵营调离现在的位置，毕竟这个位置太过重要，陷阵营的表现让人担忧。 安西军阵中，明显瘦了一圈的王老二正在啃着干粮， 一名偏将急匆匆的走进大帐，将一个纸条举到身前说道： “督军，今日下午敌人冲阵时，有人把这纸条射进了营区。” 王老二皱眉拿过纸条，看完上面的信息后，这段时间抑郁的心情终于放松了起来，对着身边的参将说道： “玛德，给老子弄点好酒好菜，啃什么干粮，难吃死了。” 自从被困之后，王老二就已经下令节省粮食，任何将领都要跟士兵一样，按照配份领取补给，王老二看完纸条后，突然违反自己的命令说明事情已经出现了转机。 但前来送纸条的偏将则皱起了眉头，他是看过这个纸条的，于是犹豫道： “督军，这会不会是敌人的诱敌之策？” 王老二大笑着拍着偏将的肩膀说道： “放心吧，假不了。” 至于为什么王老二自然不会告诉他，如果被杨秋知道他随便宣扬，等回了安西王老二得被杨秋扒一层皮。 只因纸条上的最后几个字，而知道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的人，如今只剩下王老二和杨秋，上面写着：周家村，狗蛋。 杨老头给杨秋起的乳名，毕竟大家都说贱名好养活，但是自从杨秋懂事以后，便不许别人叫这个名字，硬生生用拳头把王老二他们的习惯给改了过来，所以当看到这熟悉又陌生的两个字后，王老二很确认对方是自己人。 杨老头把这个做为高老四他们联络杨秋的信证，自然也是存着好玩的心思，可惜高老四他们三个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之后杨秋会进行何种惨无人道的封口。 从陵州南州出发进攻安西的大隋军队，距离两地边境已经不足十日的路程，十日后，若是安西没有破局，大隋将彻底奠定统一中原的战局， 而此时的大凤王城，皇城之中一片歌舞升平，议事殿的广场上正举行着热闹的篝火大会，相貌姣好的北原女子在篝火前载歌载舞，不停的朝着心仪的男人暗送秋波。 至于之前想要将杨秋杀之而后快的北原勇士们，纷纷上前赔笑着向这位大贵人敬酒， 事情为何会转变成这个样子，全因杨秋最后许诺的条件，战略性同盟。 一开始北原众人并不明白这几个字的含义，直到杨秋解释后，才恍然大悟，而且杨秋许诺的不仅仅是战略方面， 若是此战安西能胜，杨秋将放开关口，允许北原人随意进出中原做生意，允许北原人在中原购置田产，允许北原人落户中原。 这种赤裸裸的拉拢分化，不仅没有引起北原人的愤怒，还让这群一直把中原人当成猪羊的北原人心动了，面对这个结果，女帝当时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从安北互市开始，北原人便开始潜移默化的被中原文化影响，他们开始渐渐向往中原的繁华，向往上河江以南的温柔，直到安西和大隋在北原给他们建了一座城，让北原人在原本空荡荡的草原上突然有了寄托。 安逸，上千年来从未享受过的安逸，当北原人尝试过这份安逸之后，他们想的便是中原人是不是比他们更加安逸，而杨秋现在把这份安逸赤裸裸的放在了他们的面前，只要女帝点点头，只要他们不反对，北原人就能享有这份安逸。 当杨秋说出这些话后，没有人点头，但同样也没有人说话，他们把目光放在了皇位上的女帝身上，他们需要一个人站出来替他们点头，因为将来哪怕知道这样是错的，北原人也只会去谩骂憎恨那个点头的人。 当时女帝只是站起来说：此事过后再议。 但到了晚上宴会的时候，从北原众人对待杨秋的态度中就能看出来，他们是想的，只要有人开始想，那么女帝就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杨秋可以拉拢女帝，同样也可以拉拢下面的大臣，北原和中原不同，北原虽然也称臣子，但这些臣子是掌有各自部落兵权的。 第345章 有些因果你接不住 堆积如山的尸体流淌出的鲜血将大地浇灌成血红色，无数士兵踩踏着红色的泥汀试探性的朝着尸堆上的女人前进。 在这片留下了数万具尸体的战场上，这个女人是唯一还能站着的敌人，但是从她破烂的盔甲和低着头气喘吁吁的模样中，士兵们能猜出来，她终于要撑不住了。 四位大隋宗师有些唏嘘的看着这个女人，他们四人自认在换成他们，绝对撑不到这个时候，但她也只能撑到这个时候了，宗师也是人，会累，会渴，会饿。 这么长时间的高强度作战，没有吃过一点东西，没有喝过一口水，就算是神仙也该累了。 一直没有露面的慧生老和尚突然停下手中的念珠，睁开眼睛看向了北方，叹了口气起身走出棚帐，四位宗师回头看向这位大隋第一高手， 他们明白要结束了，慧生来到此处不是杀人的，虽然不知道齐元贞是怎么说服老和尚开寺出山，但有一点老和尚说的很清楚，他可以为大隋挡人，但绝不会主动去杀谁，这种因果老和尚不愿意担。 当老和尚走出棚帐的那一刻，就说明安西来人了，而且来的是高手， 所以四位宗师便不能等待士兵去消耗这个女人最后的体力，他们要速战速决。 四位宗师出手的同时，一道惊天剑芒从北方急速而来，士兵们惊恐的看着天空的剑气，出现了小小的骚乱，他们看过音离和四位宗师交手，但那种威势跟这道剑芒相比，缺少了一种无可匹敌可以碾压一切的气势。 而剑芒在到达军阵之前，一道梵音拔地而起，耀眼的佛光拦住疾驰而来的剑气，双方不过轻轻碰触，剑芒便和佛光共同消散在天空。 这个时候大隋士兵才看到，剑芒消失的地方还有一个人，一袭白衣的顾剑升单手持剑俯视着脚下的慧生老和尚，如同谪仙人临世。 “老和尚，你不是不愿意沾染因果吗？你应该知道，如果今日阻我，这个因果便种下了。” 慧生叹了口气，摇头道： “顾施主，你来晚了。” 随着慧生老和尚话音落下，下方的战场上，一声轻喝带着一声惊恐的嘶吼结束了最后的战斗，四位保持巅峰状态的宗师围攻油尽灯枯的音离，依旧在最后时刻被这个女人带走了一个，三人同时用最强的功力狠狠的将手掌印在了音离的身上。 顾剑升甚至能够听到音离身上传来骨骼粉碎的声音，看着缓缓倒向尸堆的音离，大隋士兵爆发出兴奋的怒吼，这个如同恶魔一样的女人终于死了，他们兴奋的想要冲上尸堆砍下她的脑袋， 然后随着一道剑芒的斩落，士兵们终于清醒了过来，他们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忘记天上还有一个敌人，而且这个敌人看起来更强，属于他们一方的宗师高手并没有阻止顾剑升这警告的一剑，士兵接着就是恐惧，一个音离就已经让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若是再来一次，谁也不能保证大隋士兵们还有没有胆子与其对战。 “人我要带走。” 顾剑升冷声看向慧生大师，接着不管慧生的反应直接朝着下方落去，慧生终究没有阻止，既然人已经死了，再阻止就没有任何意义。 可当顾剑升落在音离身边后，慧生皱起了眉头。 回元丹， 顾剑升手里还有回元丹，看着将丹药塞进音离口中的顾剑升，慧生周身再次响起梵音，接着上前一步。 顾剑升起身头也没抬的说道： “老和尚，回元丹不是仙丹，救不了必死之人，就算有回元丹吊着她的命，但和活死人无异，你确定要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活死人，逼杨秋发狂吗？ 这个因果，你接的住吗？” 顾剑升的话让慧生老和尚身上的气势微微一顿，顾剑升说的没错，这个因果他接不住，所以老和尚也很快想清楚顾剑升为何要浪费可能是最后一颗的回元丹， 音离和王老二是杨秋的逆鳞，顾剑升很清楚这件事，从他绑在杨秋这辆战车上那一刻开始，顾剑升就很清楚，他需要的是那个沉着冷静，万事皆在其心的杨秋，而不是一个被感情左右的疯子， 音离死，杨秋绝对会发疯，所以杨秋第一反应不是让白鹤老人去救音离，而是顾剑升，因为杨秋知道顾剑升手里肯定还有一枚回元丹， 但千算万算，顾剑升还是来晚了一步，音离全身骨骼粉碎，经脉尽断，五脏六腑绞成了一团，回元丹能够做到的，也只是吊命。 顾剑升将音离轻轻托起，看了一眼剩下的三位宗师高手，然后将目光放到了慧生老和尚的身上，轻声说道： “有些事情既然做了，那么就要承受应有的代价。” 这是威胁吗？当然不，顾剑升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一个告诉参与围杀音离众人和大隋朝廷的事实，音离确实是宗师高手，但领兵打仗从未靠过自己的实力去击杀对方的主将，一切都按照规矩在行事。 而大隋今日所为，已经破坏了宗师高手不参战的规矩，那么接下来，大隋就要承受他们破坏规矩的代价。 宗师高手安西不多，但是有顾剑升，有白鹤老人，这二位只要不是被宗师围攻，想要暗杀任何人都不在话下，除非大隋能够为所有大隋将领身边配一名宗师高手。 慧生没有拦下顾剑升，老和尚清楚，顾剑升和音离不同，一名顶级剑修如果一心想要逃跑，没人拦的住。 胤州西部战场， 随着两路骑兵渐渐靠近，这里的战斗终于进入了白热化，大隋骑兵顶着安西的火炮一次次的冲击对方的防线，安西的弹药在这种不要命的冲击下，越来越少， 谁都不知道安西还能不能顶住下一波进攻，除了敌人冲进战阵的时候风字营士兵会拎着大刀冲上去，砍杀敌人，其余的时候他们紧紧的抱着自己的箭袋，不能浪费一支弩箭。 王老二从偏将手里接过陷阵营上次进攻送进来的情报，安西铁骑距离此处不足一日。 确认这个消息后，王老二深吸一口气下令道： “传令全军，准备突围。” 第346章 有意思的皇帝 平西走廊， 距离平西郡还剩下半日路程的十五万大隋士兵停下做最后的休整，无论胤州战事如何发展，哪怕风字营和火器营建制完好的回到安西，对于已经进入安西境内的大隋士兵，短时间内也做不出太多的防御手段。 战争发生在谁的境内，谁就先输掉一半， 这句话是杨秋的座右铭，大隋朝廷也深知这个道理，既然你杨秋喜欢在别人的国土开战，那么这次轮到安西承受战争的怒火。 从南州赶来的五万大军同样到达了郴州边境，不过这五万大军的任务不是攻入安西境内，毕竟郴州多山脉，不熟悉地形很容易遭受埋伏，安西只是没有正规军驻守，不代表安西乡勇就没有任何战斗力。 所以这五万从南州赶来的大隋军队，主要任务就是防止金舵的安西兵回援郴州。 平西走廊大隋军营， “报。” 一名传令兵急匆匆的跑进主将大帐，气喘吁吁的说道： “将军，胤州急报。” “说。” “围困安西大军的陷阵营投敌叛国，安西风字营和火器营突出重围， 安西铁骑同时赶到，敌人现在已经在骑兵的护卫下撤进山林， 飞将军下令，着我部立刻进攻安西，不得有误。” 大隋主将接过军令，看了一眼后冷笑道： “陷阵营，看来咱们的杨剪大元帅要有麻烦了， 传令，全军开拔。” 还没等参将应诺，又一名传令兵急匆匆的跑进大帐。 “报，将军，我军北侧八十里外发现北原铁骑。” 大隋主将微微皱眉，他没收到自己要跟北原联合作战的命令，北原铁骑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有多少人？” “初步估计，应该过十万。” 面对这个回答，大隋主将更加诧异了， 十万铁骑，在平西走廊这种地方，只要北原有异心，完全可以平推他们这十五万大军，看了一眼手中的战报，大隋主将陷入两难的境地。 飞将军释无双让他即刻进攻安西，但是身旁突然出现敌我不明的北原铁骑，这个时候开拔，若是北原铁骑突然进攻，他们这十五万人甚至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可如果不进攻，到时候延误军机的罪责自己同样担不起。 “再探，命令大军，原地驻防。” “是。” 就在大隋主将下令驻防的时候，八十里外的北原阵中，库尔班正笑呵呵的跟杨秋探讨可以用多长时间击溃这十五万大军。 不过杨秋并没有第一时间要求库尔班发动进攻，因为他在等，等北原的第二路大军被发现。 就在千里以外，一支十万人的铁骑突然出现在陵州境内， 还在不断煽动百姓加入义军队伍的朱高顺发现这支骑兵后，急忙下令义军远远的躲开这支军队， 北原人，这个时候北原出现在陵州，要么就是趁火打劫，要么就是中原战场又出了大变故。 朱高顺更倾向于后者，北原又不是傻子，如今的陵州一片狼藉，跑这里来打家劫舍没多少利润，而且还会和大隋交恶，划不来。 而后者是因为朱高顺明白，或者说所有跟杨秋打过交道的人都明白，合纵连横几乎被这个山野村夫玩到了极致。 仔细想想杨秋的发家史，走的就是合纵连横的路子，上一刻明明还跟你是盟友，下一刻安西就会转头跟共同的敌人揍你一顿， 范国，大隋，文邱，北明都吃过这方面的亏，但所有人不得不承认，杨秋当时开的条件太诱人，等自己上当以后想要找安西算账的时候才发现，安西已经吃成了个大胖子，轻易动不得。 所以现在杨秋能够说动北原突然倒戈进攻他们的盟友，朱高顺是一点都不意外，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胤州战局如此紧张的情况下，杨秋为何没有想着让这陵州这群义军搞点事情， 虽然这群义军暂时还没有多少战斗力，但真要闹起来，还是能够牵扯大隋很多精力。 既然杨秋没有这么做，那就说明事态还没有超出他能掌控的范围，同样也是再给陵州起义军壮大留下足够的时间。 想到这里的朱高顺不得不心中暗叹，这大一统之争看来一时半会还落不了幕，不然杨秋绝不会放任陵州义军发展壮大，万一安西赢了，到时候陵州起义军就得杨秋去头疼。 大隋上安城。 齐元贞看着从胤州，陵州，平西走廊相继发来的急报，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兵部官员和内阁的老臣们纷纷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何在这种危急时刻，他们的这位太子殿下笑的如何开心。 似乎是笑的累了，齐元贞一屁股坐在龙椅上，平复了一下气息道： “这才对嘛，如果杨秋真的那么蠢的话，怎么可能被中原各国当成眼中钉，怎么可能直接或间接灭掉了四国， 若是安西真的有那么容易被打败，我父皇岂会把他们留到现在，如果安西就这么被灭了，这皇帝做的也没什么意思，幸好这个杨秋还真是没让本太子失望， 若是这样，这个皇帝做起来才有意思。” 不理一头雾水的各部大臣，齐元贞站起来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道： “来吧，杨秋，朕要一点一点的碾碎你和你的安西，让整个天下看看，谁才是天命所归。” 面对齐元贞脱口而出的朕字，在场的大臣脸上纷纷露出了喜色，登基之事早就提上了日程，不过他们的这个太子一拖再拖，似乎准备灭掉安西之后才考虑登基，但是从齐元贞刚才的话语中能够听出来，如果安西就这么灭了，齐元贞似乎是不准备做这个皇帝的。 而现在，齐元贞想了。 “李监正，秦阁老，你们可以安排礼部准备登基大典了。” 齐元贞此话一出，在场的臣子纷纷跪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国不可一日无君，对于大隋的官员来说，没有什么比齐元贞登基之事更重要的，胤州的安西大军脱困也好，陵州的来袭的北原铁骑也好，或是平西走廊随时可能覆灭的大隋将士，在新帝登基面前都不重要， 因为他们相信，这些对于大隋来说都不会伤筋动骨，这是大隋五百年来积累的底蕴给予他们的自信。 平西走廊北原军阵之前，杨秋同样收到了来自安西的急报，当他看完手中的密信，原本还在跟库尔班胡侃乱侃的杨秋，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过了半晌才对身边的库尔班说道： “杀了他们。” 第347章 玩命而已 鲜血，嘶吼，怒骂，平西走廊的十五万大隋士兵直到北原铁骑冲破他们的防线，对他们进行一面倒的屠杀时都没搞明白，明明大家是盟友的关系，为何北原突然要对他们拿起屠刀。 十五万大军自然也有火炮，但这些火炮只不过是围困胤州安西军队伍分出来的几门，完全无法阻挡北原铁骑的进攻，尤其是库尔班为了在杨秋这尊财神面前留下的好的印象， 几乎是下了死命令，要用这十五万颗人头，换将来能够在中原腹地开府立足的投名状。 不久后在还胤州密林躲避大隋追击的王老二收到了来自平西走廊的杨秋亲笔信，上面只有四个字‘杀了他们’。 当看到这个四个字的时候，王老二就明白了什么，他狂吼着命令风字营和火器营放弃辎重，拿起手中的大刀，回头朝着还在追击的大隋士兵冲了回去。 沉寂了数百年的密林，在这一日厮杀声响彻云霄。 安西府，李甫林，这个安西第一奸臣，甚至没有收到杨秋的传信，在得知顾剑升带回一个半死不活的音离后，直接号召安西全境，集结乡勇，准备打一场举国之战。 大隋上安城， 齐元贞看着各地传回来的战报，冷笑着召集内阁商议军情。 “诸位看看吧，杨秋是要逼咱们大隋跟他大决战呢，诸位觉得要不要打？” 秦斯皱着眉头看完手里的军报，然后递给身边的阁老开始传阅，若是安西靖王妃受伏身亡，说不定杨秋真的会跟大隋拼命，哪怕杨秋从内心深处不想这么做，但他要考虑安西军的士气，要考虑安西百姓的态度， 杨秋的王妃死了，若是没有太过激的反应，让安西铁骑怎么看待他这个王爷，让安西百姓怎么看待他们心中的信仰，所以杨秋必须要做出反应，而大隋若是不想跟安西玩命，就要想一个能让杨秋下台阶的好办法。 秦斯是这么想的，内阁的阁老们也是这么想的，齐元贞自然也是这个想法。 接下来他们要商议的不是要不要跟安西拼命，而是给杨秋找个什么样的台阶，大隋如今国力丰厚，朝中能臣遍布，军中名将比比皆是，跟安西拼命，何必呢。 尤其是齐元贞这个还未正式登基的小皇帝，似乎更喜欢慢刀子割肉，用自己的智慧去灭掉这个改变中原的乡野猎户， 真要算起来，杨秋可以称的上是奠定了中原一统的格局，无论将来在史书上留下的名声如何，谁都不能否认杨秋做出的贡献，没有什么比用自己的智慧去灭掉这样一个存在更有成就感的事了。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而往往聪明人想事情最有迹可循，所以在中原历史上，经常会出现惺惺相惜的智者，世人将他们之间的故事编成话本传唱于世， 可惜这些聪明人千不该万不该用智慧的眼光去看待杨秋，从朱由昭梁靖楠开始一直到齐正初，这期间有太多人用聪明人的思维去揣测杨秋的想法，所以他们都输了。 因为杨秋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布局归布局，但做事，杨秋还是喜欢用猎户的思维去对待事情，就如同在战场上，将军们更喜欢老对手而不是新人，谋士更喜欢对手是智者而不是傻子，饶是你智慧超群，永远也猜不出傻子下一步会做什么。 从齐元贞到内阁众臣，都认为杨秋只是需要一个台阶，而在大隋皇城内只有一个人清楚，杨秋才不会在意什么台阶不台阶，他要的是人头，足够多的人头，多到能够平息他心中怒火的人头。 但这些话他她不能说，齐元贞很聪明，跟他父亲一样聪明，所以如今的太后娘娘只能看着，什么都不能说。 安西的反扑来的要比大隋朝廷预计的还要猛烈，原本安西风字营和火器营被包围时都没有做出太过激的行为，而现在明明可以撤回安西，重新排兵列阵进行反击，自然会对大隋造成严重的创伤， 但风字营和火器营在收到王老二的命令后彻底疯了，完全不顾建制是否完好，从百总为单位开始化整为零，在延绵上百里的密林中跟大隋军队开始了死磕。 一开始大隋军队好歹还组成了追击阵线，但在安西这种不讲理的反冲击中很快也乱成了一锅粥，不是大隋不想组成战阵，而是在密林中完全没有这种条件， 于是大隋从原本的追击战突然变成了防守战，在释无双的命令下，大隋军队开始缓缓后撤，准备离开密林重新组织兵力，对疯狂的安西大军进行围剿。 很多人都以为弓弩手如果被近身，便失去了作战能力，其实都是一些文人书生对战争之事的臆测， 能够拉动弓弩的士兵，臂力皆是惊人的好手，尤其是安西的强弓劲弩皆在三石以上，没有两把子力气，普通士兵是拉不开安西弓弩的， 所以在这些弓弩手放下手中的弓箭拿起大刀后，战斗力不仅不会比精锐步卒差，甚至还要强上许多，只不过弓弩手每日训练和步兵战阵并不互同，在正面战场贴身，弓弩手自然不是列阵进攻的步兵对手， 但放在密林这种全靠个人勇武的战场上，跟弓弩手近身步兵就会全面落入下风。 平西走廊上， 十五万大隋将士已经彻底被击溃，三万人被屠，五万人受降，剩下的大隋士兵开始玩命逃窜，但是在平西走廊这种空旷的地域，也只会成为北原铁骑虐杀的对象。 杨秋并没有让库尔班追击溃逃的大隋士兵，而是让库尔班整备大军准备前往陵州支援另一支北原铁骑， 在这个方向，北原铁骑接近中州边境的时候，便遇到了大隋的阻拦，不过区区五万大军就将北原十万铁骑挡在了中州以外，杨秋在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瞬间就想到了领军的是谁，如今整个中原，要说有谁对战北原铁骑最为老辣，当属杨剪这个老家伙。 杨秋不指望库尔班赶到后能够突破杨剪的防线，他只需要北原铁骑在陵州边境给大隋足够多的压力即可。 而在北原铁骑离去前，便是持续了一日之久的屠杀，五万降兵全部人头落地，在平西走廊和平西郡交界的地方，筑成了数座巍峨的京观。 杨秋这么做不仅是要发泄心中的怒火，也是在告诉大隋朝廷，台阶这种东西不需要大隋来给，只要有足够多的头颅，他便能踩着这些头颅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第348章 永贞和书生 南州， 原本已经准备好投降的南州士族们，突然发现局势逆转，原本看起来岌岌可危的安西突然起死回生，胤州不仅开始了反攻，平西走廊的大隋十五万大军被全歼，陵州的北原铁骑不断冲击中州防线， 岌岌可危的居然变成了大隋，这一下把南州的士族乐坏了，还没等他们庆祝，南州和烛州交界的地方也传回来一个大惊喜，驻守金舵的数万安西风字营士兵突然出现在边境，正跟安西先登营一同进攻大隋南州军，南州军现状不容乐观。 这一下南州的复国军们开始摩拳擦掌，准备继续他们的复国大业，甚至有人提议要不要跟先登营联合，从背后给大隋南州军来一下。 这个提议很快获得了大部分认同，只不过这些人忘记了一件事，安西留在金舵的风字营士兵是为了拱卫水师，现在突然跑到边境进攻南州是因为什么。 南州最大的港口如今还掌控在大隋的手中，一艘艘巨舰不断的驶入港口，无数水师士兵从战船上蜂拥而出，然后在各自将领的组织下，不断的汇列成军， 当大隋水师集结完五万兵力后，便在将领的带领下，朝着南州复国军掌控的地域全速前进。 从安西开始反扑的那一刻，齐元贞就跟内阁商议如何稳定南州局势，南州跟陵州不同，陵州如今就是一个烂到不能再烂的烂摊子，天下未定之前，大隋绝对没心情去搭理陵州， 而南州身为中原最富庶的大州之一，大隋是舍不得丢的， 最主要的是，现在参与复国军的领头人皆是南州的士族大儒，之前大隋为了安抚南州百姓，在这些士族大儒心中留下一个好名声，所以并没有对南州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谁知道南州这群士族大儒咋想的，不好好的守着自己的产业过日子，居然被安西煽动的搞起了政变，从南州政变开始，便有大隋官员提议尽快平息南州叛乱，如果被这群复国军把南州搞得乱七八糟，对大隋来说是个不小的损失。 可齐元贞压下了众臣的提议，因为他在等，等更多的南州土豪们卷进这场闹剧，只有这样大隋朝廷才能名正言顺的将这些土豪们的钱财产业收归国库， 打仗是需要的钱的，需要很多很多钱，饶是大隋底蕴雄厚，这些年户部报上来的数字全都是赤字。 没想到自己刚开始打瞌睡，杨秋就给他送了一个枕头，大隋户部和内阁正在为钱粮发愁的时候，南州反了，反的还他娘的都是有钱人，齐元贞那段时间做梦都会笑醒。 直到战争打到现在这个地步，南州这头已经养的足够肥的猪也到了该宰的时候，原本齐元贞是准备派中州军去南州收割果实， 但千算万算没想到北原又插进了一脚，中州军已经全速赶往边境支援杨剪，所以齐元贞只能下令水师分出一半兵力登岸平叛。 如今安西水师龟缩在金舵，双方只是无意义的对峙，无非就是浪费时间，留下一半船只警惕安西水师即可。 安西，靖王府。 白鹤老人原本已经赶到了胤州，在和大隋准备暗杀王老二的宗师高手过招，将其重伤不再对王老二有威胁后，白鹤老人又因王老二一句话匆匆赶回了安西。 救人，救一个死的不能再死的人，这便是白鹤老人看到音离时的第一反应， 如果不是回元丹，说不定白鹤老人看到的已经是一具发臭的尸体，音离现在的状态就像是游离于人间和地狱的孤魂，甚至连吊命都算不上，只能说空有躯壳。 杨秋回来了， 没人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更没有人能够猜出他在想什么， 赶走所有人后，杨秋独自一人在音离的房间待了两天， 两天后，杨秋找到了顾剑升和白鹤老人，得到的答复不出意外，神仙来了也没用。 至于杨秋询问顾剑升一颗回元丹不够，两颗行不行，而顾剑升则直接摇头，别说两颗，十颗也没用，重点这确实是顾剑升最后一颗回元丹，是他用来保命的。 而他为何要把这最后一颗回元丹浪费到必死的音离身上，杨秋没有问，顾剑升也没有说，但这个人情杨秋记下了。 柳如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杨秋来见她，哪怕是愤怒的跑来折磨她一番，柳如都觉得心中会好过一些，但有些事情做就是做了，发生的也无法改变。 从白鹤老人回来的那一刻，柳如便从这个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老人口中知道了‘蛊惑之毒’这个词，也明白了这种东西是用来的做什么的。 所以杨秋才不愿意见她，因为这不是她的错，怪只能怪杨秋不该带她回上安城，从那个时候，下毒之人就已经在柳如心中种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没有生根发芽之前，顾剑升和白鹤老人都察觉不到这种心中之毒。 而等这毒彻底壮大之后，顾剑升和白鹤老人并不在靖王府，也不在安西。 就像白鹤老人和顾剑升现在刚刚离开靖王府，杨秋便收到了侧王妃柳如自缢身亡的消息，难过吗？自然是有的，对待柳如杨秋当然有喜欢，不然也不会娶她过门， 轻松吗？也许吧，至少杨秋不用再烦忧如何处置这个只是被利用的女人。 在这场战争愈演愈烈的时候，胤州与牧州交界的拒阳城内，一个书生正在被同僚们嘲笑着，嘲笑他一个书生居然做出偷盗的行为，嘲笑他，不仅没有捞到好处，还得罪了拒阳城有权有势的公子哥们。 而书生对于这些嘲笑充耳不闻，他只是每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某个夜晚，从各种渠道听来的消息中，捋出思路的书生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仗打不下去了啊。” 这一年，大隋太子齐元贞正式登基为帝，年号永贞。 也是这一年，一场突然席卷中原的天灾打断了安西和大隋的举国之战。 ---------------------------------------- 战争结束后，我会注重写一下苏文弑这个书生，因为这个角色很重要，比释无双还要重要，重要到什么程度呢，他影响了大一统之争最后的归属。 第349章 天灾人祸 大隋永贞元年冬。 一场大雪席卷了半个中原，如火如荼的战争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停滞了下来。 饱受战争之苦的各州百姓还未摆脱人祸，紧随而来的便是无法抗拒的天灾，路上冻死的流民乞丐比比皆是，就算是一些普通人家，能够御寒的方式也并不多。 无论大隋还是安西，虽然称得上是国富民强，但每逢冬季，城外街边总会冻死不少的乞丐，而今年的雪，格外的大，天气也格外的冷。 安西和大隋同时选择了退兵，若是再不退，便是想退也退不了了， 如今胤州境内荒无人烟，迁移而来的百姓随着战争再次成为流民早早的离开了胤州，等到大雪彻底封山封路，没了粮草补给的大军，最终的结果便和那些流民乞丐一样冻死或是饿死在这。 陵州的北原铁骑在撤出陵州之前，并没有忘记他们的老本行，一边撤退，一边兵分两路洗劫陵州和牧州， 原本就已经穷到不能再穷的陵州起义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北原铁骑将他们本就不多的粮草抢走，朱高顺没有选择反抗，因为他知道反抗不了，如今的起义军虽然建立起了规矩，也训练过一点时日，但面对凶悍的北原铁骑，只能成为对方的刀下亡魂。 这个冬天，最难熬的莫过于陵州起义军。 受到雪灾波及最小的自然是南州，南州本就气候温和，有些南州百姓甚至一辈子都没见过雪，虽然这次南州罕见的出现降雪，但对于南州百姓来说，新奇更多一些。 大雪自然也挡住了大隋水师的进攻步伐，但和中州胤州相比，南州的天气并没有冷到路面结冰的地步，这场雪最多也只能减缓水师的速度，救不了南州复国军。 大隋永贞二年秋， 南州复国军向大隋朝廷上书，南州愿全力资助朝廷渡过此次难关， 很有戏剧性的一幕，但这种事情在历史上上演过无数次，南州很有钱，也很有粮，所以无论王朝如何更迭，历史如何变迁，唯一不变的便是南州的士族门阀。 他们掌握着半个中原的钱粮，所以在以往的历史中，无论哪个王朝称霸天下，对待南州和南州的这些士族门阀都会礼遇有加。 因为在南州百姓眼中，真正的皇帝是那些已经盘踞在南州上千年的士族，而不是几百年一换或者几十年一换的王朝，朝廷想要在南州征粮征钱，终究是要看这些南州士族们的脸色，当然，朝廷也可以用强，但此举无异于杀鸡取卵。 只要南州的士族们愿意配合朝廷，没有人真的愿意去毁掉这片后花园。 可惜，这次参与南州复国军的士族们运气有些不好，当他们得知大隋水师快要打上来的时候，便急忙上书表示臣服，更是随便推出一两个小家族的替罪羊给朝廷做台阶，以前南州的士族都是这么干的，而朝廷为了稳住南州也会捏着鼻子认下此事。 不过，南州的书信终究是送晚了，大雪封路，信鸽在这种天气送不了信，南州士族只能派出一波又一波的邮驿冒着风险往中州赶。 然而南州士族们还没收到朝廷的回复，大隋水师的五万士兵已经兵临城下， 江陵，南州长河江以南第一大城，无论人口还是规模仅次于范国旧都。 当大隋水师到达这座繁华的城池时，南州复国军甚至没有做任何抵抗，便准备好了大量的金银开城投降。 以前他们都是这么做的，那些将军们为了能够得到好处，也会对这些士族门阀以礼相待，可偏偏大隋水师的将领收到的最后一条军令，便是剿灭复国军，凡是参与此事的首脑杀无赦。 于是，直到南州土豪们被士兵砍了脑袋都没想明白，以前大家都是这样的啊，为何到了自己就掉了脑袋。 从大隋水师进城的那一刻，便没有了复国军，大家都不傻子，领头的已经开门献降了，而且全都被砍了脑袋，水师主将也表示除了这些叛军首脑，其余人皆不问罪，接下来便是对这些士族门阀开始了扫荡。 而一些逃过一劫的小家族，成了这件事中的最大获利者，朝廷要钱，要粮，以应对接下来的赈灾，而南州这些空出来的产业自然要有人来打理，于是这些小家族捐出家中的钱粮来换取之前豪绅们的产业。 钱粮没了可以再挣，而之前士族门阀留下的产业便是真正的母鸡，可以不断的下蛋。 源源不断的钱粮不断汇聚到江陵城，整个南州从最初的慌乱迅速演变成了一种狂欢，小家门不断瓜分士族们的利益，然后将自己慢慢撑大，最后变成另一个庞大的门阀世家， 而大隋水师则不断从这种瓜分中收取利益，然后再把这些利益摆在齐元贞的面前， 南州士族的信齐元贞当然收到了，但他现在要的不是一个稳定的南州，他要有足够多的钱粮来填补灾后会出现的状况， 这场天灾让大隋不好受，自然也让安西不好受， 等天灾过后，双方首要面临的便是灾后工作，谁也不会想着立刻发动战争，但齐元贞想，他就是要打杨秋一个措手不及，大隋有南州做支撑，最起码能够支撑大隋灾后打一场持续不久的战争， 而安西没有这种条件，经历过天灾之后安西完全没有能力进行一场全面战争，所以在齐元贞的设想中，只要大隋动作够快，完全可以在朝廷支撑不住之前打掉安西一半的国力，甚至能够灭掉安西。 只能说南州的士族太倒霉，遇到了这么一位皇帝。 大雪没有影响到的还有安西金舵，战争停歇下来以后，金舵似乎更加忙碌了起来，无数的工人不停的往大船上运送货物， 李甫林和杨秋也清楚，这场已经持续了一个月之久的大雪完全可以在无形之中灭掉任何一个小国，安西的底蕴应付这场天灾确实有些吃力，同时考虑到天灾结束后，大隋会不会孤注一掷。 所以安西水师终于准备好了第一次出海贸易，而负责这件事的便是吕无，朱高顺如今身在陵州搞他的义军，自然不能在替安西出海远扬。 至于杨秋为何要让吕无出海，原因很简单，在见识这方面吕无是超过所有人的，对于西洋甚至比朱泓烨更加了解， 最重要的一点，在吕无离开安西前，他和杨秋聊了很久，聊得是吕芩洁到底留没留下东西，若是留下了到底留在了哪？ 到最后杨秋和吕无万万没想到，是梁靖楠这个女人点醒了他们， 当时年老体衰的徐则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无论之前徐则做过什么，好歹也在北明皇城伺候过梁靖楠这么多年，而且梁靖楠母女来到安西之后，徐则也没忘了之前的本分，对其依旧照顾有加， 所以梁靖楠也赶到了徐则的床前送这个老人一程，事后将徐则安葬之后，杨秋叮嘱吕无好好想想遗物的事，而听到两人探讨问题的梁靖楠则插口说了句：记得当初大沁皇城也有一座军机坊呢。 醍醐灌顶，什么叫一语惊醒梦中人，兴奋的杨秋完全不在意已经容颜衰老，成为老叟的梁靖楠，狠狠的抱住她亲了一口后，带着吕无匆匆的赶往了如今的安西书院， 当初被杨秋焚毁的军机坊并没有被重建，看着一片废墟的军机坊，安西书院的院长小心翼翼的解释不是他不想重建，实在是书院现在银钱不多，才一直耽搁。 谁知道杨秋不仅没有生气，还对他的工作表示的赞赏， 接着杨秋直接把附近的秘卫全都调进书院，对于吕芩洁的遗物，杨秋比任何人都重视，而且在搜东西这方面，工人和军队跟秘卫相比还是相差甚多， 无数秘卫顶着大雪冲进了废墟中，开始一砖一瓦的仔细排查。 三日后，从音离被带回安西后，一直都阴沉似水的杨秋终于露出了笑脸，那笑声响彻云霄，让安西所有人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杨秋带来的压抑感让所有人都喘不上气来，王老二如今带着大军才刚刚到达郴州，林柏宏又被革了官身，不会过问安西事务，所以谁也不敢去揣摩杨秋的心思，所有人都在等着王老二回到安西。 谁知道王老二还没回来，就听到了杨秋的笑声，这对于安西众臣来说没有比杨秋恢复常态更好的消息。 之后吕无被杨秋派去了金舵，王老二带着如念也回到了安西。 如念从来没敢想象过，这个被世人畏之如虎，骂成屠夫刽子手的大胖子，会哭的这么歇斯底里，比她这个把音离当成母亲的女子更像个失去母亲的孩童。 杨秋揉了揉如念的脑袋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如念能够感觉的出来，杨秋比任何人都要悲伤。 “义母当初说，她这辈子最难过的一件事，便是没有为义父诞下子嗣。” 听完这句话的杨秋歪了歪脑袋，看着躺在床上犹如沉睡的音离，眼眶微微发红的苦笑道： “不是她的错。” 如念抽了抽鼻子，小声问道： “义母还能醒过来吗？” 这次杨秋沉默很久，久到王老二再也哭不出声音来，才缓缓的坚定道： “能。” 如念抬头看了看这个自己并不是很熟悉的义父，随后露出了一个笑脸，因为义母说过他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这世上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既然他说能，那肯定是能的吧！ ------------------------------------ 兄弟们，作家中心改版了， 以前你们评论提问都会有提示，我能及时看到并回复， 但是改版以后，没有提示了，有时候会看不到你们的评论， 所以不要误会是我不想搭理你们，实在是改版改成了屎。 第350章 雪后 每年的春节，人们都会心心念念的期盼雪花的降临，瑞雪兆丰年预示着来年庄稼会有一个好收成，可当一场雪连续下了一个月之后，便不再丰年，而是一场灾难。 好在新年过后，这场差点将拒阳城埋掉的大雪终于停了下来，虽说拒阳城守有些固步自封，但好在也不是庸官，期间组织拒阳百姓和商贾门阀不断清理积雪。 这才让拒阳城没有彻底掩埋在雪中，虽说城中一些本就不坚固的房屋时常被积雪压塌，但那都是一些贫苦人家的房子，面对这种大雪自然没人会去在乎穷人的死活，好在街坊邻居还算和睦，将这些无家可归的百姓接入家中共同取暖。 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雪停之后才是最大的难关，连三岁的孩童都知道下雪不冷，化雪冷这个道理，真到了艳阳升起积雪融化的时候，还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而且这么厚的雪，融化后产生的积水定然是不少的，到时候江河涨潮便又是一场洪灾。 封闭了一月有余的拒阳城终于打开了城门，但城外厚厚的积雪阻拦在前，城门开与不开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城守甚至有些庆幸，若不是积雪阻拦，城外不知道已经汇集了多少难民，说不定现在城外的积雪下已经掩埋了无数尸体，只不过被这看似圣洁的白雪将其中的无奈遮盖。 城里的富户已经在官府的号召下搭棚施粥，一个多月的时间，城内百姓家中的余粮早已见底，下雪期间甚至发生了好几起抢夺粮食的事件，好在规模甚小没有引发大乱子。 大雪一停，城守府就急忙做出了应对，拒阳城内的百姓大部分是迁移而来，城外的耕地并没有开垦多少，所以官府现在的存粮也不多，只能依靠富户们暂时出面安抚百姓。 然而拒阳城守知道，拒阳城的富户们存粮定然也是不多的，这些富户在其他州府都有产业，拒阳城只不过是他们产业的一部分，愿意在拒阳城扎根举家搬来的富户真要说起来也不过是一些小门小户，真正的权贵商贾是不屑于来此落足。 所以拒阳城中的粮食最多还能支撑月余，这还是没有灾民赶来的情况下，若是月余之后还得不到朝廷的接济，拒阳城怕是要乱了。 聪明的商人权贵从城门打开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组织下人出城探路，若是外面的情况没有太过糟糕，他们绝不会留在随时可能出乱子的拒阳城。 不仅仅是拒阳城里的人会这么想，在信息不发达的年代，人们并不知道这场天灾到底会席卷多少城池，万一只是拒阳一地，朝廷的支援便很快到来，若是一州之地，那便是遥遥无期，所以有钱人家不敢选择观望，当没了粮食，原本温顺的百姓便会成为吃人的野兽。 可惜他们不知道这场天灾席卷了大半个中原，无论他们走出多远，看到的也只会是无边无际的积雪，他们能够做的便是等，等艳阳将积雪融化，虽然泥泞的路面并不好走，至少是能够走的。 拒阳城散粮施粥的广场上，十余家富户已经散完今日的粮食正在收拾东西， 属于郑家的粥摊上一名书生正统计今日共施出去了多少粮食，郑家家主站在街边远远的叹了一口气，郑家虽然在这拒阳城叫的上名号，其实郑家便是那为数不多举家迁来的商户，说到底本钱并不深厚。 这种日子能维持多久，郑家家主心中也是没数，在开城放粮的头一天，自家的那位苏先生便找他谈了一下眼下的时局。 虽然去年偷马报信的事迹让苏先生成了拒阳城文人中的笑柄，但郑家主是有些佩服这位苏先生的，别人也许会认为他是为了借此登天，只有郑家主明白，这位不过刚刚弱冠的书生，是真的牵挂着百姓。 “子立。” 正在埋头算计的书生听到这个声音后，回头对着郑家主行礼道： “见过郑公。” 苏子立，这是苏文弑年前举行完行冠礼后父亲为他赐的字。 “前几日你与我提的事，这些天我一直都在仔细琢磨，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苏文弑收起手中的纸笔，看了一眼附近嘈杂的众人，然后随着郑家主边走边说道： “郑公是生意人，想必年前也察觉出了端倪，中原各地当时便有秋雪频降，在封城之前子立听到的最后一则消息便是江州下雪了， 郑公，江州地处长河江以南，自古便气候温和，何曾听说有过雪降，所以子立以为，这场大雪波及的不仅仅是胤州一地，说不定中州如今也自顾不暇了。” 苏文弑说着这些话两人沉默了下来，除了沙沙的脚步声，便只有远处百姓们传来的嘈杂声，直到两人走到郑家府邸前，郑家主才停下脚步说道： “一点都不留？” 苏文弑看了一眼郑家的大宅子点头道： “留不得。” 郑家主有些心疼道： “虽然郑家算不上权富，但好歹还有几十口人要养，若就此散尽家财，说不得要出大乱子。” “郑公，拒阳城终究不是大隋固有的领地，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当今陛下仁得，但赈灾还是要从中州开始的，等朝廷想起胤州边境还有一座拒阳城的时候，说不得这里早就成了一座空城。 而且安西和大隋发生战争，拒阳城往往都会首当其冲，前年北原蛮子进犯的事情郑公也听说了吧，他们撤退的时候不仅洗劫了陵州，还顺手将牧州搜刮了一遍， 拒阳城能免遭劫难，说起来还要感谢这场大雪， 但仗还是要打的，五年也好，十年也罢，大隋打出去还好，若是安西打进来，拒阳城很快便会被军队接手，无论打出去还是打进来，到时候郑家能不能乘风而起，便看郑公如今的选择。” 第351章 布局 想起前几日苏文弑让其散尽万贯家财的时候，郑公差点让人把这个得了失心疯的书生给打出家门，但苏文弑当时只是不慌不忙的说了句：天灾之后便是人祸。 在商场摸爬滚打了半辈子，郑公也算是走南闯北什么都见过，天灾之后便是人祸这句话不用别人来解释他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他不明白这个书生为何要让他散尽家财。 但随着苏文弑的解释，郑公才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场天灾造成的危害其实跟战争或是水灾相比，并没有显得太过恐怖，毕竟如今只是大雪封路，饿殍千里的场景还未出现，然而在苏文弑这个书生的眼中，这才是最恐怖的事情。 无论水灾还是战争，人们第一选择便是跑，去中州，去上安，在百姓心中总归是有个希望，所以，朝廷也好，富户也罢，只需要做好灾后的救济工作，便产生不了太大的乱子，顶多会出现一些流民作乱，朝廷派兵也很容易解决。 可是当一座城成了孤城，这座孤城没有了粮食之后，走投无路的人们便会展现真正的人性，最先倒霉的便是像郑公这种富商，接着便是城里的权贵，饿疯了的人是不会管你是不是一个有良心的富人，他们只知道你是有钱人，所以你家中肯定有粮，他们想要填饱肚子。 然而接下来无论你掏出多少粮食，都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就算你掏空家底，告诉别人你已经没有了粮食，但这些话谁会信，他们只会认为你私藏了粮食，然后他们冲进你的院子，抢走所有能抢走的东西，哪怕那些东西如今只是一些废品，但在这些暴民眼中，能够在有钱老爷家抢走东西，便是他们现在最大的快乐。 接着就会有人趁乱发泄这么多年来，权贵们对他们的压迫，他们开始杀人，强奸，毁掉所有能够毁掉的东西。 这些事情郑公见过很多，只不过他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有一天也会面临这样的困局。 前日官府富商们派出去探路的衙役家丁回来了一部分，而更多的则迷失在茫茫的雪地中，在这么厚的积雪中，人们早已失去了方向，有得人一脚踩空就会陷入某个深坑，别人想救也不敢去救，谁知道在那片积雪下，隐藏着什么，也许是一口枯井，也许是一个深坑，所以到现在已经没有人再敢出城。 至于苏文弑与郑公提的建议也很简单，若是半旬之后拒阳城还联系不上朝廷，郑公就要开始着手准备散尽家财，这个时机不能早也不能晚，要卡在其他富户不再散粮，官库粮食也耗尽的时候，等到百姓开始挨饿，这个时候便是郑家出手之时。 郑家先要在拒阳城百姓面前打开自己粮库，当着所有人的面散完粮食，然后再用家中的钱财购买其他富户的粮食，这个时候不要去在意粮食的价格，只要有人卖，多少钱都要买，等家中没了银钱，然后再用田产，房契，商铺这些产业去换。 就算之前不愿意卖粮食的一些富户这个时候也会心动，毕竟田产，房契这些都是实打实的东西，钱财在灾难面前是最没用的，但是产业是跑不了的等熬过了这段时间，这些产业能够带来的利润可想而知。 接着一贫如洗的郑公便要带着家人汇入这些百姓之中，这个时候百姓们自然对郑公和郑公家人感恩戴德，郑家的声望将在拒阳城百姓心中空前无两，之后百姓暴乱，不仅不会波及郑公，还会受到庇护。 接下来就是等，无论积雪再厚总有融化的一天，然而百姓的暴乱不会因为积雪融化便会消停，朝廷不会放任拒阳城不管，等到朝廷发觉拒阳城的情况后，定然会派兵带着粮食前来镇压民乱。 灾后暴乱这种事情是必然的，所以朝廷不会对百姓赶尽杀绝，顶多就是杀几个人做做样子，等粮食一到，安抚下来的百姓还是那群听话的小绵羊，这个时候朝廷便需要拒阳城有名望的大户来维持拒阳城的正常运转。 遭受暴乱的拒阳城到时候能够存活几个大户还真不好说，但要论及在百姓心中的声望，郑公将无出其右，自然会顺理成章接过这个重任，若是运气好，说不定便能成为这拒阳城的白底商人。 前提是郑公要在这场暴乱中尽量保住城守，这个人情不捡白不捡，就算保不住，新来的城守也绝不会交恶获得百姓爱戴的郑家，抓住这个机会，郑家子嗣弄一两个官职也不在话下，也算是圆了郑公多年以来的心愿。 郑公收回思绪后，看着身边的书生问道： “子立，真要这么做，会不会有些僭越了，万一这期间。” 没等郑公说完，苏文弑便摇头道： “郑公，僭越又如何，也许一开始郑公会受到冷眼，但是当民乱开始的时候，谁还会在意郑公是不是僭越，等结束了，谁还敢说郑公的不是。” 郑家主听完这些话，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转身对着苏文弑深深作揖道： “若是将来郑家能够躲过此劫，子立便是我郑家的恩人。” 苏文弑回礼道： “郑公说笑了，若不是郑公信任子立，说不得子立跟家里的老父亲早就要饭去了，为郑公分忧是子立的本分，当不得谢。” 郑家主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深吸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的没再多言，心中暗暗可惜，可惜苏文弑年前偷马报信没能得到重视，如今中原又造此大难，子立什么时候能够出头却难两说。 事后郑公吩咐亲信，趁着夜色偷偷往苏家送了数石粮食，这些粮食足够苏文弑和老父亲糊口数月，苏文弑只能苦笑着将粮食收下，若是被有心人看到，这些粮食说不得会要了爷俩的命。 大隋上安城，内阁和司礼监这些时日忙的是不可开交，各地的灾情已经上报到了朝廷，各部官员如今全部投入接下来的赈灾工作中，连年征战导致国库空虚，好在新帝雄才大略，直接将半个南州借着平叛的名义搜剐了一半， 虽然南州百姓会饿几天肚子，但这些粮食能够救其他几州无数条性命，孰轻孰重齐元贞还是能够分得清的。 已经数日未曾合眼的李正被齐元贞强制下令请出了皇宫，齐元贞可不想自己的肱骨大臣累死在宫里，双眼布满血丝的李正刚刚离开皇城，一名杨家的家仆便匆匆来到他的身前。 “小人见过监正大人，我家主人命小人请大人过府一叙。” 看着手中的请帖，李正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杨剪要见他实属稀事，两人虽然算不上政敌，但关系也没有什么可称道的，尤其是当初天奉帝打压杨家，李正和秦斯可没少出力。 如今杨剪已经卧床不起，随时可能驾鹤西去，这个时候见他就有意思了。 第352章 有些仗不能打 李正看着眼前已经衰老的连半躺着都有些费劲的老人，不免有些唏嘘，当年他还是个碌碌不得志的书生时，杨剪便已经在战场上留下了赫赫威名。 这么多年以来，李正跟这个大隋第一功臣说过的话加起来不到十句，因为他们两个都有一个共同的标签，孤臣。 杨家是因为掌控兵权，所以从立国之初杨家的第一条家规便是不允许结党营私，以至于杨剪被天奉帝打压的时候，朝野上下没有一人为支撑大隋风风雨雨五百年的杨家说话。 而李正，他的孤和杨家又有不同，杨家说到底是有孤傲的本钱，他们也不屑于结党营私拉拢亲信，这种孤是让皇帝明白杨家绝无二心，但李正则是真正的被孤立，一个意图变法的官员注定是要被排除在官员圈子外的。 若不是安西的异军突起，让大隋上下看到了另一种法制带来的红利，不然李正早就死在官场的潜规则中。 可惜，说到底变法触动的还是一个国家的上层利益，本质上是将大隋权贵功勋门阀世家这些人手中的利益集中收归国有，然后反哺于民，像安西这种被打散重组的国家体系，想要实行新制自然无碍，毕竟当时的安西没有错综复杂的关系网，而大隋牵一发动全身，李正如今能够安稳的坐在司礼监监正的位置上，已经是天奉皇帝和新帝赋予他最大的恩宠。 “傅恒，很好奇老夫寻你何事吧。” 听着杨剪有气无力的声音，李正坐在凳子上的屁股微微扭动了一下，点头执礼道： “上柱国请说。” “听说这场雪灾死了很多人？” 李正微微一愣，他没想到杨剪这么着急见自己，问得却是这种事情，于是如实将大隋各地汇总过来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讲于杨剪听。 “渤州，中州的灾情稍微好那么一些，六部已经统筹能够联系上的州府进行通路救灾工作，牧州灾情比较严重，但好在牧州本就人口不多，各郡府的粮食还算充裕，应该能顶的住，至于陵州嘛，上柱国也清楚，如今陵州正在搞起义，陛下的意思是，既然他们想要脱离朝廷的掌控，那这场天灾就得他们自己解决，总得来说，有南州这座粮仓在，这场天灾动摇不了国本。” 杨剪听完这些话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问道： “所以死了多少人？” 李正沉默，过了片刻才沉声道： “根据各地汇总上来的情况，大概十余万。” 杨剪听到这话冷哼一声，然后叹气道： “若是如此，实际数字怕是过百万了。” 李正无奈的微微摇头，惆怅道： “雪还没化呢。” “是啊，雪还没化，这场仗打不得。” 李正挺直身子，他知道杨剪终于要聊到正事了，杨剪突然见他自然不会只是想要问问灾情，毕竟这些事情，随便找个六部官员就能一清二楚，杨剪关心的终究还是战事，但李正想不明白，杨剪为何要找他这个监正，打仗终究是陛下和内阁的事。 “有些事情老夫也不瞒你，前些日子我见了秦斯，跟他聊了很多，我们都认为这场仗不应该打，雪化之后朝廷面临的最大问题不是赈灾，而是洪涝，我们首先要做的便是巩固河堤，若是这个时候大军开拔进攻安西，后方江河决堤的话，大隋会面临什么你我都清楚。” 李正皱眉道： “陛下心意已决。” 杨剪轻咳两声道： “老夫知道，但心意是会变得，陛下以为安西底蕴不如大隋深厚，面对天灾会手忙脚乱，甚至大伤元气， 但傅恒可曾想过一件事，往年北原在冬季降临前总会南下劫掠过冬物资，虽然前几年有安北市坊贸易，让北原不再南下，可安北市坊已经停了好多年了，北原那点家底岂能顶得住这种天灾， 但他们年前撤出中原时毫不留恋，完全不在乎天灾的降临，难道傅恒觉得安西还有余力支援北原渡过这次灾祸？” “上柱国的意思？” “安西以西还有一个西域，更西还有诸多小国，北原铁骑远征过一次，虽然遭遇圣庭军队铩羽而归，但这次，安西可是有数万铁骑在为北原开道，说不得现在的大凤王城只不过是个空城，北原人已经沿着老路踏上了西征之路。” “我不太明白。” “傅恒，你跟杨秋没有打过交道，自然不明白他是什么人，这么告诉你吧，说不定现在北原铁骑已经带着从西边诸多小国搜刮的粮草，从西域送往安西了。” “这不可能，大军出征消耗粮草本就极多，北原上下近百万人远赴西域，需要的粮草更是天文数字，怎么会有余力给安西送粮。” “所以说你不了解杨秋，近百万人啊，你觉得能有多少人能活着穿过千里荒原，又有多少人能够活着离开沙漠。” “女帝怎么会同意？” “呵，女帝怎么会不同意，若是留在北原，你觉得这么大的雪，北原能够活下来几个人，这条路女帝没得选择，北原也没得选。” “安西不是掌控着一条通往西域的安稳通道吗？北原为何不借道？” 杨剪看着眉头紧锁的李正微微摇头，他沉吟了一下说道： “傅恒，知道你为何推行不了变法吗？” 李正呆立当场，有些没跟上杨剪的思路，这个话题转变的有些快，而且直接转到了大隋朝廷最敏感的话题上，杨剪也没等他回复，而是直接说道： “你啊，说到底心思太过纯正，如果北原要走安西掌控的通道，你信不信他们死的人要比走荒原，走沙漠死的更多，若是没有大隋在一旁虎视眈眈，杨秋甚至敢直接一口将整个北原吞下去，走荒野和沙漠死的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到时候剩下的便是一个没有拖累的北原，你说说女帝会怎么选。” “所以上柱国是想？” “四日后，老夫肯请监正大人随老夫，秦首辅，一同进宫面圣，劝陛下暂时放弃征讨安西的想法。” “陛下听不进去吧。” “释无双已经在路上了，最多三日便能回都。” “原来如此，傅恒明白了。” 第353章 文人，书生，刽子手 如果说当朝天子最喜欢的臣子是谁，那么当属释无双这位飞将军，齐元贞从小就将其当做偶像，掌权后更是将大隋兵权一股脑的往释无双手里塞，而释无双也没让齐元贞失望，这些年和安西大大小小的冲突中，释无双带领的军队往往都是捷报。 而想要劝齐元贞放弃开战的想法，秦斯李正加上杨剪都不一定比释无双有分量，而杨剪为了保证此事足够稳妥，还是拉着秦斯和李正这两位一同劝谏。 其实这种事情杨剪是不方便出面的，毕竟年前杨家的嫡系军队陷阵营战场叛敌，直接坏了大隋一举奠定胜局的埋伏，这些时日不断有大臣上书弹劾杨剪，若不是顾忌释无双和杨剪的师生之情，刑部和锦吾卫早就上门开始彻查这位上柱国。 若是此时杨剪进宫面圣，劝其放弃进攻安西，这个黑锅便死死的扣在了杨剪的头上，杨家在齐元贞心中会留下什么印象可想而知。 李正和杨剪又聊了一些朝中这段时间发生闲事，便要起身告辞，在他离开房门之前，杨剪突然叫住他道： “傅恒，变法之事你可曾放下？” 李正停在门口，不解的转身望向杨剪，病恹恹的老家伙咳嗽了两声道： “就像老夫刚才说的，变法之事本就千难万难，你又太过纯直，所以才会举步维艰。” 看着一脸茫然的李正，杨剪呵呵一笑，然后把苏文弑偷马送信的事情与两人的交谈说了一说。 “其实这小子当时一进门应该就猜出了老夫的身份，但事后与老夫交谈平稳有度，心态自然是极好的，既然他有心想要往上爬一爬，老夫也不吝啬将其引荐于你，至于傅恒想不想收这么一个学生，便看你自己的心意了。” 李正对着杨剪作揖道： “傅恒谢过上柱国，只是不知上柱国何以认定此人不是故意为之？” “故意为之又如何，傅恒啊，变法是不能太过纯直的，就需要这种能够钻营算计的人来做才会有希望，既然他想要往上走，就需要有人提携，而你身为司礼监监正，大隋还有几个人比你做靠山最稳妥的，无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你不倒，他就得跟着你变法的路子一直走下去，至于能不能成也不妨事，就当是提携一个后生，何乐而不为。” 李正站在门口思绪了良久，最后开口道： “此人现在何处？” “拒阳城。” 李正离开杨府的时候，回头看着杨府的牌匾沉默了很长时间，在官场这么多年，虽然是个孤臣，但看尽了其中的勾心斗角，利益权衡，却始终看不透杨剪和杨家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杨剪有一句话说的没错，无非就是提携一个后生。 大隋永贞二年春， 随着积雪的融化，大隋的赈灾队伍开始朝着受灾严重的地区出发，在支援牧州的朝廷军队中，有一支被司礼监监正亲自点名的军队，带着粮草突然转向朝着胤州出发。 而此时，从停雪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旬的时光， 骚乱比预计中来的还要快，原本在苏文弑的计算中，城中的粮食最少能够支撑一个月的时间，但人终归是有私心的，城中的富户一边派出家丁出城联系外界，一边开始闭门谢客不再派发粮食， 城中百姓哀声一片，暴虐的情绪不断滋生。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郑家开始动了，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郑家先是用全部金银从富户手中换取了少量的粮食派发给百姓，接着便是家中的产业，如果仅仅是这样，拒阳城中的富户权贵还只是暗中嘲讽郑家家主得了失心疯，想做那善财童子。 然而接下来，郑家更是将自己家的院子抵了出去，只换了区区百石粮食发给百姓，然后在富户不解和百姓的感激声中，郑家家主遣散家中奴仆只带了家眷暂住在原本府中一个教书先生的家里。 郑家主的义举很快传遍了拒阳城，期间郑家主还不停的游走于百姓之间，用言语安慰饱受饥寒的百姓，郑家主的名字很快便印在了拒阳城百姓心中。 富户们派出去的家丁回来了，只不过带来的消息让所有人沉默了下来，遭灾的不仅是胤州一地，旁边的牧州同样也造了大灾，朝廷一时半会是顾不上拒阳城的。 绝望的情绪开始滋生，伴随着这种情绪的还有开始渐渐被放大的本性，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的，终于有百姓冲进了某个富商家里想要抢夺吃食，随后被便富商的护院给打个半死丢了出来。 围观的百姓看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同类，没有人上前查看他是不是死了，只是用愤怒的目光盯着那高门大院，眼中闪动的火苗正在渐渐旺盛。 当时苏文弑和郑家家主也在现场，似乎感受到了周围百姓的情绪，郑家主皱眉道： “要开始了吗？” 苏文弑轻轻点头： “没错，开始了。” 接着在郑家主震惊的目光中，苏文弑走进人群，故作难过的感叹道： “这位兄弟有什么错，他只不过是想要口吃的，谁能想到还没饿死就要被打死，明明这些有钱人家里有粮，却不肯拿出来救济我们这些穷苦人，若是人人都跟郑家一样，咱们这些穷苦百姓又何至于饿死冻死， 以前这些人便勾结官府替他们撑腰欺压咱们，如今连官府都指望不上了，这些人还欺负咱们，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 苏文弑的声音不大，但足够周围的人听得一清二楚，他们心中的某根弦被苏文弑的话给轻轻的拨动了一下，接着便有人开始大声附和苏文弑的话，开始细数这些有钱老爷们以前是怎么欺辱百姓的。 然后越来越多的声音开始响起，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聚集，此时某个书生悄悄的退出人群回到了郑家主的身边，看着百姓们举起手臂不断高呼：放粮。 “子立此举。” 犹犹豫豫的郑家主到最后也没说出后面的话，倒是苏文弑无所谓的笑了笑道： “郑公，如果没有这场大雪，随着越来越多的势力进驻拒阳，郑家到时候依旧还是那个小商户，一辈子都出不了头， 但这场雪来了，接下来郑公只需要等朝廷来即可。” “可是子立，拒阳城如今有权有势的商户并不在少数，万一此事过后独善其身的郑家被这些人嫉恨上，往后的日子并不好过吧。” “呵呵，所以说啊，接下来还需要郑公出力，拒阳城现在的权贵并不多，想来郑公都是清楚的，若是朝廷来了之后，拒阳城内已经没有一家能够撑得住场面的大户，朝廷就不得不扶持在百姓心中声望最高的人， 而有了朝廷扶持，再加上百姓心中的声望，那些世家再想做拒阳城的生意就得交好郑公，现在能被派来拒阳城这种爹不疼娘不爱的地方做生意，这些人在家族中的地位也不会高到哪里去，谁会为了一群不怎么重要的人，放弃胤州这么大一块肥肉。 郑公，别看拒阳城现在没人瞧的上，等战争一结束，这座城池便是辐射整个胤州的重要枢纽，如今胤州还在正常运转的城池只有拒阳城，将来朝廷的调度，商队的进驻都要经过此处，至于郑家到时候能够借着这股风飞多高，就要看郑公的魄力有多大了。” 郑家主被这番话震的许久未曾说话，他就像第一次认识苏文弑一样开始审视起这个年轻人，怪不得世人都说，天下最快的刀便是文人的嘴，只不过几句话，苏文弑便将拒阳城内的所有权贵判了死刑。 而能够说出这种话的书生，心自然也要足够的狠，这样的人定然是能够成就一番大事的。 郑家主对着苏文弑深深作揖道： “郑某受教了，苏先生的意思是一个不留？” 苏文弑没有在意郑家主称呼的改变，对于拒阳城和郑家只不过是他的无聊之举，苏文弑的目光早就放在大隋的朝堂上，放在了整个中原，只有全天下这样的棋盘才能撑得起他的野心。 “恩，一个不留。” 第354章 人性的丑陋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某个员外让下人打死了一个胆敢入室盗窃的贱民，也许是某个为了吃食而将妻儿贱卖与达官贵人却什么都没得到的百姓愤而杀人。 总之事情就在这种无声的压抑中突然爆发了，无数贱民成群结队的冲入富商权贵的家中，他们只不过是想吃口饱饭，并没有想着去害别人。 可这些明明有着存粮的老爷们不仅不赏他们一口吃食，还胆敢组织家丁反抗，然后在所有人的始料不及中，冲突演变成了暴动。 因为有人死了，至于死的是老爷们的仆人还是冲进来抢夺吃食的贱民已经不重要，从死人的那一刻开始，整个事件的性质就变了。 原本赤手空拳的贱民们在有心人的组织下，返回家中拿起所有能够使用的铁器，菜刀，钉耙，锄头，然后再次聚集朝着最近的府邸冲去。 直到贵族老爷跪在地上开始给他们求饶，这些贫民当时便呆立当场，他们从来没敢想过有一天贵族老爷会朝着他们下跪。 人们开始欢呼，但随着呼声的越来越高，伴生的便是人的各种欲望。 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打死他，已经失去理智的暴民蜂拥的朝着还在磕头求饶的贵族老爷冲了上去。 然后整个大院内传出各种撕心裂肺的吼叫，无数高高在上的贵妇被之前看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的贱民撕破裙衫。 越来越多的暴民加入这场群欢，城内的权贵商贾私下里也想联合起来抵抗这些暴民，但拒阳城内迁来的百姓有数万人，而权贵商贾加起来不过数百。 甚至他们手底下的大部分护院家丁都是从拒阳城本地招募的，随着事态越演越烈，原本应该忠心护主的护院家丁们，在暴徒到达之前，先一步对自己之前的主子拿起了屠刀。 谩骂，嘶吼，祈求，这些声音阻挡不了已经彻底失去道德束缚的人们，拿到足够好处的家丁护院们离去后，随之而来的暴徒再次将这些老爷贵妇折磨一遍，更有甚者，发现府中没有粮食，更是残忍的将主家折磨至死。 谁也不知道这场暴乱会持续多久，还没遭受荼毒的商贾权贵祈祷朝廷能早日赶来，但所有人心中都清楚，朝廷的目光不会放在这种偏远城镇。 拒阳城守从暴乱开始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件事已经不是他能解决的，挨饿受冻的不仅有城中百姓，城中的官粮也已经不多了。 等到官粮耗尽的那一刻，守城士兵加入这场暴乱以后才是真正的灾难。 此时的拒阳城中到处闪动着火光，无数的暴民不断的洗劫一个又一个富人府邸，就连一些平时声誉极好的富人也不能幸免于难。 如果有人细心揣摩，自然会发现其中的诡异，无论之前何地发生暴乱，本地有名有姓的善人总会躲过这种人祸。 毕竟平时受其恩惠的百姓也不在少数，总会有人护下这些善人，但在拒阳城中，无论之前的名声如何，这些暴徒在有心人的煽动下，蜂拥的冲进其府邸。 也许他们本来的意思只是想抢一些吃食，但当这些尝过甜头的暴民看到善人家中的女眷后，欲望这种东西便再也止不住。 拒阳城西关，此处的安静与其他城区形成了鲜明对比，皆因此处属于贫民区，此处的绝大部分穷苦百姓已经加入了暴民的队伍，为了能够多拿一些粮食，这些人往往会拖家带口一同出发，毕竟多一双手便能多分一些粮食。 但这里也并不是绝对安静，比如城中一些其他暴民也会游荡到此处，这些人进去街区后，很快就会发现整个街区只有一户孤孤单单的人家点着灯。 于是他们高喊着口号朝着这个看起来并不富裕的院落蜂拥而来，但随着两句话结束，这些人便放弃这里朝着其他街区冲去。 皆因站在门口的郑家子弟如实告知此地主人的身份。 “你说的可是散尽家财为咱们穷苦百姓筹粮的郑大善人？” “正是家父。” “踏马的兄弟们，郑大善人是好人，前些时日要不是郑大善人，咱们早就饿死了。” 在旁人的喊声中，百姓们自然对郑大善人感恩戴德，纷纷表示拿到了粮食前来感谢郑大善人。 但谁都清楚，这只不过是面子话，这个时候谁会把粮食分与他人，别说分给别人，真到了最后关头，这些人恨不得吃人。 苏文弑的小院就在这种氛围中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人。 一直到深夜，苏文弑推开了窗户看向院门，那里郑家主正跟一群脸上挂着憨厚笑容的百姓交谈，说的是明日应该去谁家筹粮。 如果单从这些人的衣着面相来看，所有人都会认为这不过是一群憨厚的老百姓，谁也想像不到，就是这么一群憨厚的老实人，刚刚才冲进人家的家里，不光抢了人家的粮，还杀了主家，淫了人家的妻女。 送别这些被笼络的百姓，郑家主来到苏文弑的房前，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没等郑家主下定决心，苏文弑便主动打开了房门，微笑着说道： “郑公，有事？” 郑家主愣了愣，急忙作揖道： “苏先生，郑某有些疑惑。” 苏文弑点头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郑家主犹豫了一下，低头进门。 两人坐定以后，苏文弑直接开口道： “子立明白郑公想要问些什么，不过有些话我已经说过一次，便不想说第二次，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个道理郑公应该明白，如今郑公已经入局，若不能趁着朝廷到达之前将所有事情定下，将来面对权贵们的反扑，郑家就要首当其冲了。” 这个道理郑家主自然明白，只不过这几日人性所带来的震撼让其有些心惊胆战，平时跟郑家主关系不错的几个老友，便是在郑家主的亲自操纵下死于非命， 至于他们的家眷，下场自然不言而喻，其中有一位不过刚刚豆蔻的小姑娘，郑家主之前对其甚是喜欢，曾想着为自己的二子上门提亲。 但就在一个时辰之前，郑家主亲眼看着这个小姑娘被暴徒们撕碎衣服强暴至死，在咽气的最后一刻，小姑娘的眼角还含着泪，瞪大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郑家主的方向。 郑家主不知道小姑娘是不是看到了他，也许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小姑娘曾试图向他求过救，但郑家主知道，就像苏文弑说的那样，除了他自己和郑家人，他谁也救不了。 第355章 一场豪赌 “苏先生，朝廷什么时候会来？” 这个问题苏文弑自然也想过，而且这对于他和郑家主而言是最重要的事情， 朝廷来的早晚直接关系着他们的身家性命，来早了，城中权贵富户没有清理完，那么苏文弑和郑家主所行之事便没有了任何意义。 若是来晚了，别说你是郑大善人，就是皇帝老子，在饿疯了的众人面前也不过是坨屎，到时候人是会吃人的，说不定皇帝的肉更好吃。 “按照我对朝廷的了解，朝廷最先解决的应该是中渤两州，接着便是牧州，等轮到拒阳城说不定要到两个月以后了。” “什么？两个月，两个月全城的人早就饿死了，苏先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被苏文弑惊到的郑家主从凳子上差点蹦了起来，若真如苏文弑所言，那他们现在所做的事情又有何意义。 “郑公莫要急躁，子立话还没有说完，先坐。” 郑家主惊神不定的坐回了原处，如今郑家已经被苏文弑带进了这滩浑水，算是彻底绑在了苏文弑的身边，只能任其摆布。 “郑公对安西和靖王杨秋怎么看？” 郑家主茫然的看着苏文弑毫不犹豫道：“杨秋残暴不仁，穷凶恶极，安西水深火热，民不聊生，” 没等郑家主说完，苏文弑便抬手打断了他，叹了口说道： “你看，郑公身为一个生意人，对安西便有如此误解，可想而知大隋上下对安西了解者甚少， 若真如郑公所言，这样的一个人和这样的一片土地，我大隋又何须容忍这么多年，就像中原一直以为北原蛮子都是一群没有脑子的蛮夷一样，其实你们都错了。 子立可以坦白的告诉你，如果我猜的没错，随着朝廷赈灾队伍而来的八成还有安西大军。” “这怎么可能？” 郑家主再次被惊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他看着苏文弑不解道： “如今大雪封山封路，安西大军怎么可能会进攻拒阳，就算他们想进攻，面对这等天灾，自救都来不及，岂能有余力发动战争，子立莫要危言耸听！” 苏文弑起身将郑家主按回凳子上，想了想说道： “拒阳城，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地方， 但郑公别忘了，拒阳城的地理位置，往东三十里便是牧州边界，往北一百里便是中州，重点拒阳城还卡在牧州通往胤州的主要通道上， 若是放在以前朝廷牢牢掌控牧州的时候，拒阳城自然显得无足轻重， 如果仅仅只有安西铁骑，拒阳城依旧没那么重要，但是郑公别忘了，北原和安西联合了， 绕是飞将军的骑兵再神勇，面对联合起来的安西铁骑和北原蛮子，飞将军也只能避其锋芒放弃牧州， 到时候卡在关键位置的拒阳城便会成为两军必争之地， 占领了此处，北原蛮子便能彻底切断朝廷和牧州的联系，此处距离中州不过百里，同样可以作为北原蛮子进攻中州的保障， 而往西，就像我之前说的，从朝廷角度出发，政治，交通，贸易，都要经过拒阳城， 而从战争角度出发，占据了牧州的北原蛮子就能从此处俯瞰整个胤州，郑公，若是让你来选，你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地方吗？” 郑家主低着头消化着苏文弑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过了良久才抬起发红的眼睛问道： “既然安西要来占领拒阳，苏先生为何还费劲让我做这些事情，郑某实在不明白其中的意义。” “郑家主，安西就算来攻也不一定能够攻的下，拒阳城前身便是范国抵抗大隋而建立的军事重镇，只不过这些年已经被人遗忘了它存在的意义了而已， 而且现在刚刚经历了天灾，大隋和安西都要忙着赈灾，安西又有多少粮食能够在拒阳城打一场持久战， 不需要多，只需要两万兵，子立便有信心为朝廷守下这座城。” “苏先生也懂军阵？” “不懂。” “啊？” “但我懂政治，也懂人心。” 拒阳城内的骚乱依旧继续，而这种景象在中原各地偏僻的地区不断上演着，这是天灾之后必然会发生的事情，所有人心中都有准备，但所有人都无可奈何。 安西自然也不能免俗，不过好在安西与大隋的国情有些不同， 大隋几百年的权力架构早已固定，往往一位上层权贵名下的田产便能高达十万户，而这十万户百姓平时靠的是为大户做工养活自己， 出现战乱天灾的时候，大隋的百姓只能寄希望于朝廷的救济。 大隋立国五百年，这种权贵自然不在少数，加起来的私田是个天文数字，更有甚者，他们趁着朝廷发放救济粮，大肆收购朝廷用来救济的赈灾粮，然后再以高价卖出，借此大发国难财。 而安西百姓基本上家家有田地，若是想要开荒新田，只需要向当地府衙报备即可，开垦出来的私田半数收归朝廷，半数归于百姓名下。 所以安西百姓家中都有存粮，虽说如此，但连年战争，军粮征了一波又一波，百姓家中存粮也是不多的， 至于大隋权贵收拢私田的情况，安西当然也有，不过安西府对这方面极其严格，甚至私下的暗示，他们可以圈地，但要给百姓留活路，若是百姓没了活路，靖王便也不会给他们留活路。 总得来说，到目前为止，安西各州郡还未发生大的骚乱，不过这也只是暂时， 安西的官粮储备早就见底，突然而来的天灾更是让李甫林愁的头发白了一半，等到积雪融化，安西的情况不容乐观，偏偏这个时候，靖王要对大隋开战。 如果不是当时英灵殿的武将太多，李甫林怕挨揍，老家伙差点对着杨秋破口大骂。 然而李甫林压抑的心情很快就恢复了，因为就在杨秋下令备战不久后，一支来自西边，由近百个小国组成的辎重队在北原铁骑的护卫下推着几十万石粮草踏入了安西境内。 靖王府内，杨秋看了一眼手中的密信，不满的对一旁的王老二说道： “踏马的，又炸炉了，再这么下去老子就得喝西北风了。” 王老二撇嘴道： “老大，你说是不是吕芩洁这个娘们故意留下的假货坑咱们呢？” 杨秋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道： “去尼玛的吧，她在大沁搞这玩意的时候，你还在周家村偷看李寡妇洗澡，她还能未卜先知啊！” “那咋弄？” “咋弄，给丁兴平传信，把西奥多这老杂毛给老子调回来，专业的事还得专业的人来干。” “得嘞！” 第356章 人吃人 大隋永贞二年夏，牧州通往中州的官道上，浩浩荡荡的逃难队伍延绵数百里。 当大隋赈灾队伍跟这支逃难队伍相遇的时候，他们的主官看着一望无际的难民，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粮草，突然明白为何上柱国，秦首辅，李监正，飞将军四人宁愿惹得陛下龙颜大怒也要联合上书，请求陛下放弃西伐的决定。 粮食不够，远远的不够，按照齐元贞和户部的计算，有南州这座天然粮仓支撑，大隋的灾情还在可控范围内。 然后真当朝廷的赈灾队伍离开上安城后他们才发现，别说一个南州，就算再来一个南州也填不饱这么多灾民的肚子。 大隋五州之地百姓加起来有两万万之众，如今各地报上来的数字不过百万，而这个数字已经被户部乘十来准备，但真当他们看到实际的受灾情况后，大隋的赈灾主官们才发现百万乘十是远远不够的。 仅牧州一地，饿死冻死的灾民便已经铺满了官道，越往北走，看到的景象便越凄惨， 一路上能啃的树皮早就被啃食的一干二净，易子而食的景象比比皆是，当难民队伍中的孩童越来越少后，连官道上的尸体都开始减少，若是往官道两旁多行几步，便能看到被煮的发黑随意丢弃一旁的尸骨。 人在吃人，这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真真切切放在赈灾队伍面前的动词，当死人吃光的那一刻，谁敢保证已经失去人性的难民会不会对活着的人下手。 无数难民的目光放在了赈灾队伍的马车上，他们眼中迸发出幽绿的渴望，然后慢慢的朝着赈灾队伍聚拢。 赈灾队伍主官看着汇聚而来的难民，没有怜悯而是毛骨悚然的恐惧，他们只不过是第一批赈灾队，这些粮食连两成难民都满足不了， 当后面的难民发现没有粮食后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于是赈灾主官疯狂的下令士兵备战，想要摆脱现在的困境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杀，杀到已经失去理智的难民重新想起什么是恐惧。 易子而食也好，人吃人也罢，难民之所以会做出这等泯灭天良的事情，无非就是为了一个字“活”。 既然他们想活，当发现袭击粮草队会死的更快后，自然不敢再上前。 被大雪封困了两月之久的难民，终于等到了朝廷的救济，只不过和他们想象中的不同，赈灾队没有打开马车上的粮袋，而是对他们举起了屠刀。 为什么，我们不过是想要一些吃的，我们不过只是想要活命，这有什么错，为何你们把粮食都运来了，不仅不放粮救人，还要杀了我们。 一刀一刀又一刀，直到赈灾队伍的士兵手中的刀已经卷刃，周围布满了尸体，这些皮包骨头的灾民流出的血甚至连地面都没有彻底染红。 赈灾队主官到最后才发现，对待这些失去理智的人，最重要的是不要让他们看到希望，如果有了希望，也只要杀够足够多的人，便再也没有人敢冲。 可就在他们的身后，是一车车的粮草，那些就是希望，无边无际的灾民会顶着已经被杀怕的灾民继续冲上来。 这个时候冲在前面的灾民想退也不能退，只能冲上去，然后死，身后的灾民踩着他们的尸体继续往前冲。 赈灾队主官已经忘了是自己下的命令，还是士兵们自发退出了这场无异议的屠杀，无数灾民疯狂的冲向了马车， 他们撕破口袋，疯狂的往嘴里塞着陈米旧麦，然后被这些粮食活活的撑死，而后面没有抢到粮食的灾难拽动着他们的尸体远远的离开这混乱的地方， 也许他们只是想刨开被撑死人的肚皮取出粮食，也许他们全都想要， 总之在这一刻，已经远远退出此地的官员和士兵只有一个念头，地狱也莫过于此了吧！ 不仅仅是此处一地，大隋各地都上演着这种人性的扭曲，不过跟牧州相比，其他州相对来说要好上不少。 赈灾的队伍途中也遇上了不少难民队伍，不过在朝廷的协商和组织下，这些难民随着赈灾队伍开始陆续返回各自的属地。 虽说如此，可他们也遇到粮草不足的情况， 雪花一样的信件飞进了大隋皇城，齐元贞在朝会上勃然大物，足足五百万石粮食，大隋朝廷的半个家底和搜刮了大半个南州的粮食都投入了进去，但面对灾情却显得捉襟见肘。 齐元贞自然知道朝中的功勋权贵会从中谋利，也知道门阀世家会借此发国难财，但他没想到这些人会做的这么过分。 按照锦吾卫大概的统计，五百万石粮食经过内阁，户部，州府，郡县，各地氏族豪绅的层层剥削能够真正用之于民的粮食不到三百万石。 好，三百万石是吧，齐元贞可以忍，最起码能让受灾的百姓不至于饿死， 但让齐元贞最不能忍的是，这些官员居然还敢暗中勾结大户，私售官粮，然后这些大户再高价出售这些官粮，官员们再向户部拨银购买这些高价粮食，其中产生的利润全都来自朝廷来自国库，让齐元贞看了差点拔刀杀人。 到最后，五百万石粮食到达各地后，真正能用之于民的不足两百万石，这还不算以麸糠充次的数额。 可偏偏这些人齐元贞动不得，不是他不敢动，而是动了毫无用处，若是真的要动这些人，半个大隋官场都要彻底洗牌，甚至有些关系牵连到了皇室，牵连到了后宫的那位。 散朝后的齐元贞独自坐在龙椅上沉默了许久，大隋看似国力鼎盛，能臣名将层出，可一场天灾就将大隋的弊端彻底暴露。 从五州六部到内阁司礼监，真正能与此事脱离关系的居然只有寥寥数人，一个是已经随时会咽气的杨剪，另一个便是李正。 就连秦斯和释无双都受到了各种牵连，毕竟秦斯李正身后有一大家子的人，也许释无双并不知道家里的人参与进来，可这件事最后肯定会牵扯到他头上。 而李正这位孤臣，纯粹是因为他要变法，整个大隋官场已经将其孤立，人人对他避之不及，谁还会想着带他玩。 杨剪才真是让齐元贞看不透，杨家自从复起后，跟朝中官员走动也频繁了起来，不再像之前一样孤傲。 可偏偏就是这种情况下，杨家居然跟此次事件毫无牵扯，属实让齐元贞有些惊异！ “传李正。” “喏！” 李正接到齐元贞召他入宫的消息后便匆匆穿起刚刚脱下的官服，让下人备好马车赶往皇城。 这一路上李正想了很多，但最多的还是杨剪上次跟自己的谈话，似乎那个什么都不关心只会打仗的老家伙早已看透，才会突然向他这个人人不喜的监正的示好。 一场雪灾让大隋官场的弊端真真切切的摆在了皇帝的面前，这个时候见他自然知道是为了什么。 司礼监本就是吃力不讨好的衙门，若是永贞帝要重启变法，李正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这个时候李正突然想起了杨剪曾经给自己提起的那个小家伙，虽然现在还不知此人到底有何出奇之处，但李正不可否认一件事，那便是杨剪说过的，想要变法就不能太纯正。 既然不能太纯正，那么就看看杨剪给他推荐的这个年轻人能不能给他带来一些惊喜了。 距离中州上安城西北方向八百里外的拒阳城内， 一座座施粥散粮的棚帐已经搭起，无数的百姓排成长队等待着热腾腾的米粥。 虽然场面看上去一片和谐，但赈灾队来到拒阳城的时候，也属实杀了不少人，若不是一个叫郑昌的商户出来阻止了发狂的灾民，说不得现在拒阳城已经尸横遍野没几个活人了。 随着朝廷接管城池，拒阳城的秩序也慢慢恢复，之前如同恶鬼的灾民又变回了那些逆来顺受的羔羊。 而郑家主郑昌也在赈灾官员的默许下，暂时接替了拒阳城百姓安抚工作。 拒阳城守在五日之前就已经被暴民们打死在了府衙内，至于是被暴民打死的还是受过他欺压的衙役打死的已经无从追究。 而其它能够叫得上名号的富商和权贵子弟基本上没有逃脱此难。 至于郑家主嘛，从正式为赈灾队做事后便搬回来了自己的老宅子，之前把宅子抵给的那户人家早就死于非命， 而百姓们对于此事更不会在意，毕竟这本来就是郑大善人的宅子，如今拿回来也理所当然， 一团乱糟糟的城池没有人会去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至于其他空下来的宅子也没人敢占，那些宅子都是在府衙登记造册过的，原本属于哪位老爷都有记录，现在占了，等以后官府找过来是要掉脑袋的。 而郑家的宅子因为是在内乱之前抵出去的，还没来得及过官印，所以除了一张已经被郑昌找出来烧毁的契约，能够证明这座宅子归属的只有郑家人。 赈灾工作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正在郑家负责的粥棚下给百姓盛粥的苏文弑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他回头看到的是郑家主和他身后负责此次拒阳城赈灾的主官，还没等苏文弑开口，那名主官便问道： “你就是苏文弑？” “正是。” “很好，跟我走一趟吧！” 第357章 准备抵御安西 拒阳城城守府内， 赈灾主官审视着眼前的年轻人已经好长时间，并未在其身上发现任何不妥之处，李正是什么人，整个大隋官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身为大隋最大孤臣的李监正居然着重提醒他们这支本来应该前往牧州的赈灾队转向赶往胤州的拒阳城。 虽然不知道李监正到底是什么意思，赈济主官对监正大人的选择他们还是很感激的，毕竟从牧州传回来的消息属实让人不喜。 三十六支朝廷赈灾队伍，已经有十五支被灾民冲散，而其余还侥幸存活的赈济队现在也只是空有武力没有守住粮草，若是他们现在也赶往牧州下场可想而知。 偏偏李监正给的命令是拒阳城的一切事务全都交于这个书生之手，何其可笑，对于出身名门正流的官员来说，这无疑是一种羞辱，知道自己接下这个任务后，赈济队主官第一选择便是找到自己的上家，想要推辞这个任务。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件事不仅牵扯到了监正大人，而且内阁首辅秦斯，上柱国杨剪，飞将军释无双都牵扯其中，从离开上安城的那一刻开始，四方势力就不断给他施压， 若仅仅如此，拒阳城的赈济主官也不是很在意，因为他的主子姓叶当代大儒，别说四方势力威胁，就算半个大隋朝堂施压，叶老爷子也不在乎，因为他是四朝元老，门生故吏遍布大隋朝野上下，谁敢不卖叶老爷子一个面子。 而真正让他知道其中厉害的便是唯一一个敢不卖叶老爷子的面子的人，尤其是在他离开上安之前说的一句话： “朕不管拒阳城是否安好，朕也不管胤州将来如何，朕只想见到一个活着出现在朕前面的人，你明白吗？” 大隋出了两代圣主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大隋天奉皇帝雄才大略，差点完成一统天下的大业，而他的儿子，永贞帝并不比天奉帝差多少，甚至叶家老爷子致士后感叹道： “齐家有此二帝，大隋当兴。” 谁也不敢把齐元贞当成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娃娃，因为大隋九成的军权都掌握在这个刚刚登基不过两年的少帝手中，杨家把宝压在了飞将军释无双的身上，而齐氏皇族则把宝压在了释无双的身上，释无双和永贞帝的关系自然不言而喻，这其中的关联傻子都能想明白。 如果没有安西的牵制，只要齐元贞想便真的有实力血洗大隋朝堂，给大隋换一片天。 所以拒阳赈济主官单独和苏文弑相处的时候，态度耐人寻味。 “苏兄，曾某不才，年长苏兄几岁，便倚老卖老称苏兄一句兄弟，万望苏兄不要介怀才是。” 苏文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种丰盛的酒席，虽然借了郑昌的光这数月的时间没有挨饿，可看到肉食还是食欲大动，苏文弑执礼道： “曾官长何出此言，苏某不过一介书生，若是曾长官以后有什么需求，尽管向苏某开口，子立绝不推脱。” “哈哈哈，好好好，既然苏兄这么说了，那么曾某也不卖关子，有一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曾官长请言。” 曾世伟沉吟了片刻后，将手中的酒杯放下认真道： “苏兄与监正大人是何关系？” 原本这种事都大家心知肚明的，可叶大儒对苏文弑极其关注，若不是大雪封路，说不定苏文弑做的事情早就传到了上安城内，而曾世伟这一问基本上便是破坏了官场的规矩，李监正也好，杨剪和飞将军也好，无论苏文弑是谁的人，曾世伟都不该直接问出来。 一直沉默的苏文弑在曾世伟的眼中，自然是以为这个书生在考虑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不过他不明白苏文弑此时心中早已被巨浪淹没。 一开始苏文弑只是想吸引杨剪的注意，当初从进入中州军营看到杨剪的那一刻，苏文弑就已经猜到了床榻上的老人是谁，苏文弑佯装不知，便是为了在这位大隋脊柱的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按照苏文弑的推测，杨剪肯定会将其招入军中做个幕帘什么的，将来在老父亲的前面也能昂首挺胸的说上几句话，不过让苏文弑万万没想到的是，拒阳城赈济主官口中透露出来的消息，居然是大隋司礼监监正李正对他提起了兴趣，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利益交换才是苏文弑最感兴趣的，按照他本来的想法，若是杨剪对他不感兴趣，便借助郑家在拒阳城的影响力，一步一步的爬向大隋的朝堂，可现在还没等他开始用力，便已经吸引到了司礼监监正的注意，可谓是一步登天。 但对于苏文弑来说太快了，快的有些猝不及防，他只是想一步一步的稳固自己在大隋上层官员中的印象，而杨剪直接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被李监正看重的人，将来会面对什么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曾大人说笑了，苏某与监正大人不过是萍水相逢，何来的交情一说。” 然而越是这么模棱两可的话，便越让人误会两人其中的关联，苏文弑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从曾长官问出这句话的那一刻开始，苏文弑便明白自己与李监正和变法就已经脱不了关系。 若是自己能够乘风直上的话，说不定还能落个善终，而此时否认自己和李正的关系，说不定连这拒阳城都走不出去，只能成为那些枉死名单中的一员。 “不知苏兄对于接下来赈灾事项有何高见？” 曾世伟问出这番话自然是要考量这个书生的才学，想要知道李正为何会看中这个既没有功名还没有家世的穷书生，只不过接下来苏文弑的话让曾世伟傻了眼。 “节流，控制粮草的发放，只需要足够温饱的粮食即可，接下来布防，准备抵御安西大军的偷袭。” 曾世伟听完这句话后唯一的反应便是：你踏马在耍我？ 第358章 一鸣惊人 妈的，真踏马的疯了，这是曾世伟跟苏文弑分别后来到拒阳城头时的想法， 但有一点曾世伟不得不承认，姓苏的这个书生说的句句在理，身为一地的赈济主官肯定不会去思考战阵之事，但从苏文弑说出安西接下来会做的种种事宜之后，曾世伟不得不承认自己必须要按照这个书生的想法去做。 安西已经和北原结盟，大隋为了救济牧州的灾民不断的清理牧州的官道，而在苏文弑的眼中，这些清理出来的官道不是大隋救济灾民的保障，而是在为安西和北原铁骑清理出一条可以快速进攻的通道。 大隋永贞二年四月初三， 曾世伟的信件还未到达上安城的时候，一支由安西和北原共同组成的五万铁骑绕过平西走廊，借着大隋清理出来的官道朝着拒阳城奔袭，沿途的灾民和赈灾队还未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便被泯灭于春雨之中。 因为积雪融化而泥泞不堪的官道没有阻挡安西和北原的铁骑，以战养战是北原铁骑的传统，而安西铁骑将这项光荣的传统学以致用，当五万铁骑达到拒阳城开始扎营伐木制作攻城器械的时候， 大隋朝廷终于收到了拒阳城的求援信，而这封信还只是曾世伟听过苏文弑威胁论之后的个人之举，兵部甚至直接将此信搁置一旁不予理会。 五日后，一条来自牧州的紧急求援信送到了兵部官员的面前，于是整个兵部彻底疯了，一支五万人的安西骑兵突入牧州境内，一路屠杀了近二十万难民和赈灾队，朝着大隋境内狂奔而来。 兵部傻眼了，内阁傻眼了，齐元贞也傻眼了， 杨秋是怎么敢的？安西又是怎么敢的？ 这场天灾连底蕴深厚的大隋都招架不住，而安西还敢派出五万铁骑进攻牧州，简直丧心病狂，难道他杨秋就真的不顾安西百姓的死活吗？ 这种疑惑只不过持续了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李正，秦斯，释无双，看着沙盘上的地图得出了一个结论，安西就是在等大隋扫清牧州官道， 因为杨秋明白，大隋肯定不会不顾牧州百姓，而这些原本是用来救济牧州百姓的官粮，就成了安西养自己骑兵的军粮，安西的粮不够，好啊，那就去抢，反正大隋的粮够多。 直到杨剪被抬进了皇宫，已经连眼皮都抬不起来的老家伙指着拒阳城说道： “粮食只是其次，杨秋想要的是这里。” 如果说齐元贞秦斯李正他们还不明白杨剪是什么意思，出身军阵的释无双瞬间明白了杨剪说的是什么， 拒阳城， 一个连齐元贞都快忘记的城池，若不是前些时日李正找他聊了一下拒阳城中有一个可用之才，说不定齐元贞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拒阳城是大隋的国土。 东可控牧陵两州，西可辐射胤州，郴州，北可直达中州边境，拒阳城现在已经不能用兵家必争之地来形容，它现在是整个大隋的七寸，拒阳城被安西拿下，大隋以后再想做什么，便只能通过南州绕远行事。 大隋永贞二年四月初， 飞将军释无双率领十万中州军朝着牧胤两州的拒阳城快速开拔，如果这场战争是进攻，齐元贞连内阁那一关都过不了，幸亏此战是防守，才让大隋朝野上下同仇敌忾。 但谁也不能保证拒阳城是不是已经失守，从曾世伟向朝廷求援，到牧州赈灾队的求援信到达，期间已经相隔了十日。 十日，按照以往对安西的了解来说，足够他们扫平三座城池，何况拒阳城还不过是一个刚刚经历过天灾人祸，人口稀少的城池。 但无论是释无双还是齐元贞都觉得此事无关大碍，拒阳城原本就有一万守军，按照推算，现在拒阳城最起码还有五千守军，再加上赈灾队的士兵，拒阳城满打满算还有近万守军， 敌人不过区区五万，而且都是骑兵，想要攻城本就艰难，只要曾世伟能够再坚持七日，释无双率领的十万大军便能赶到支援，退一万步来说拒阳城已经失守，刚刚攻下拒阳的安西铁骑也绝对阻挡不了释无双的大军。 然而任谁都没有想到，拒阳城不仅守住了，还让城外的敌人损失巨大，直到这个时候曾世伟才明白李正为何要着重提起这个年轻人，虽然李正也不知道苏文弑的斤两，但最起码在曾世伟这些身在拒阳城的人心中，苏文弑这个名字已经深深的烙在了脑海之中。 全城百姓不过七万之众，去除老弱病残，可用之人还有三万，从安西大军出现在拒阳城下的时候，谁也没指望这些已经回归温顺的百姓能做点什么，可偏偏在这个书生的煽动下，一波一波的百姓自发的冲向城头，替大隋士兵分担压力。 坚持，对于拒阳城中的所有人来说，唯独这两个字最有用。 朝廷不会放弃他们，毕竟在他们中间还有很多大隋的精兵悍将，还有大隋派来赈灾的官员，朝廷绝对会来救助他们， 便是在这种思想和某人的鼓动下，拒阳城顶住了安西一波又一波的进攻，被冰霜覆盖的拒阳城城墙成了安西士兵无法逾越的障碍。 攻城三日，安西阵亡七千二百人，拒阳城战损两万余人。 若是按照这个比例消耗下去，败的一方依旧是北原和安西的这群蛮子，听郑家姓苏的那位先生说，只要坚持下去，这场仗便属于拒阳城的所有人，安西和北原也并不是那么的无可匹敌。 大隋永贞二年四月十二， 释无双率领的大军还有一日的路程便能到达拒阳城，就在这个时候他收到了朝廷发来的紧急战报，原本以为已经冻死饿死在陵州的起义军，突然出现在了牧州境内，正在扫荡所有能够搜刮的粮草，牧州全线告急。 陵州义军，所有人眼中由山野村夫组成的烂队伍，在这一刻给整个天下上演了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七千陵州起义军，横扫了牧州东线所有大隋赈济队，大隋每支赈灾队兵力都在五千以上，而偏偏就是这么一支暴民组成的军队，将大隋的正规军碾压的体无完肤。 第359章 信仰 牧州东境的某条官道上，无数难民亲眼目睹了一场属于军人之间的战斗，就在不久以前，一支同样看起来如同难民的队伍袭击了前来赈灾的军队， 大隋赈灾队一开始还以为这些暴徒和之前的难民一样，只不过是想抢粮，所以只是做出了驱赶的准备，但是当这些难民从身后拿出明亮的军刀砍向不知所措的大隋士兵后，大隋主官才明白对方是有备而来。 “敌袭。” 在急促的预警声中，大隋士兵们仓促的开始组成军阵，但面对敌人的突然进攻，正在维持难民秩序的大隋士兵被分割成了数块，甚至有些士兵一开始并没能分清哪些人是难民哪些人是敌人。 无数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难民慌乱的冲向大隋士兵，一些人口中高喊着： “长官救我。” 有好心的大隋士兵，将其拉到身后仔细的辨别敌人，然后还没等他发现敌人，一把冒着寒光的利刃从他背后绕过划破了他的喉咙，捂着脖子的士兵不可置信的回过头去，想要问一句为什么，可惜被划开的脖子喷涌而出的鲜血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身后的敌人在划破士兵的喉咙后再次用匕首扎进士兵的胸口狠狠的一搅。 甩干净匕首上的鲜血，这个形似难民的汉子抬起头看了一眼已经乱做一团的大隋阵营，知道他们赌对了， 唐公在带领他们出征之前曾经说过，大隋士兵这次的任务是赈济灾民，警惕心和战斗欲都不会太强烈，他们只要混在灾民队伍中，定然能够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场雪灾确实让陵州陷入了绝境，唐公很快就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放弃绝大部分混杂不堪的义军队伍，将之前搜集的粮食和棉衣留给真正能够听从指挥的精锐。 十几万人在唐公默默的挑选中，到最后聚集在他身边的只有一万两千余人，在加上这些士兵的亲人，整个义军队伍也不过三万余人，之前存储的粮食足够他们渡过这次雪灾。 占据北明旧都的起义军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唐公无声无息的将这三万余人调进了旧都皇城内，随着雪越下越大，城外的义军粮食已经消耗殆尽，而他们前往皇城求粮的人则统统被拒之门外，义军各地的首领这个时候才明白，他们被抛弃了。 一群由土匪流寇组成的义军浩浩荡荡的朝着皇城而去，一万二对十万义军，在这种巨大的兵力优势下，这十万鱼龙混杂的义军进行了两天一夜的攻城，在皇城下丢下了万具尸体后一哄而散，而皇城守军战损不过百人。 并不是这一万多人有多么强悍，这种连绵不绝的鹅毛大雪对守军本就不利，视线被阻不说，用来拒敌的石块更是死死的冻在了城墙上，完全失去了意义。 然而大雪同样对城下的义军造成极大的困扰，最致命的便是他们是由无数势力组成的杂军，攻城战完全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攻城梯都是他们临时从民房中找来的梯子绑在一起组成的简易攻城器具， 甚至守军都没有费多大的劲，这些劣质的梯子在承受了不该承受的重量后，卡巴折断后将上面的十几个义军从半空摔下，然后义军在首领的指挥下拖回那些折断的梯子，重新加固再次立上城头， 至于摔下来侥幸没死在哪求救哀嚎的义军，首领们很默契的选择了视而不见，城外没粮了，少一个人就少一张吃饭的嘴，死几个人无伤大雅，便是在这种儿戏一般攻城战中，死在自己人手里的义军要远远超过了城头的敌人。 攻城战进行到第二日的时候，大部分义军已经开始犹豫，他们之前也不过是一群混饭吃的小喽啰，让他们欺负老百姓他们比谁都拿手，但让他们攻城简直千难万难，城头上可还有一万多唐渊旗下的正规军， 当所有人都准备放弃的时候，来自江湖的绿林好汉终于带来了好消息，有人攻上了城头，这个消息瞬间点燃了义军们的热情，他们嚎叫着再次朝着城墙冲去。 但他们不知道，这些借助钩索轻功爬上城头的江湖高手们并不是去攻城的，他们只是想冲上城头投靠唐公，不过让这些江湖高手愤怒的是，姓唐的年轻人居然看不上他们，直接下令士兵对他们进行了围剿，城墙战损的那百余人绝大部分都是因此负伤身亡的。 如果没有这些江湖人，说不定皇城内的义军会出现零战损。 随着大雪越下越大，三日后这些义军终于放弃了攻城，还没等他们攻下城头，摔死，饿死，冻死的义军数字在直线上升，期间无数义军早已偷偷退出，期盼着能在城中再寻觅一些粮食。 然而北明旧都早就在数月前被他们搜刮一空，剩余的粮草也被姓唐的小子以统一保管的名义带进了皇城，剩下的这些人似乎只能面对一个结果。 大雪中的北明旧都，皇城内外犹如两个世界，皇城内拥有地龙的宫殿并不在少数，只不过以前北明皇室并不富裕，每年冬季也只有皇帝和太后的宫殿舍得点起地龙，而如今北明已亡，朱高顺为了保存将来立足天下的资本，在城外义军差不多已经饿死冻死的时候下令打开城门去皇城外拆民房，将木头拉回皇城做取暖之用。 这么做不仅是为了取暖，也算是一种锻炼，不至于因为大雪让士兵们有了懈怠的心理，另一方面也是训练他们的组织性和纪律性，而等士兵们每天忙完这些事情后，朱高顺就会组织士兵听课， 而其中的内容可谓是离经叛道，是对皇权统治的挑衅，若是放在以前，曾经做为皇帝的朱高顺决不允许这些大逆不道的思想出现在世人的耳边， 然而现在今非昔比，朱高顺不得不承认，吕无提出的这些理念效果确实不错，比皇室之前惯用的愚民政策更好用，吕无称这些理念为信仰，既不用担忧百姓和士兵成为不会思考的傻子，还能让这些人为了所谓的信仰彻底疯狂。 第360章 真香 官道上的厮杀已经结束了，朱高顺在唐渊的陪同下从远处看戏的灾民人群中走了出来，这场战斗虽然不是很完美，不过已经让朱高顺很是满意了。 正面战场厮杀，七千对五千如果不是实力碾压，战损绝对会高的惊人，然而大隋士兵被灾民搞乱了阵营，而且是被突然袭击，所以刚一照面就是一边倒的屠杀，到最后大隋主官都没能组织成有效的防御。 “怎么跟你们说的，刀子捅进去之后一定要搅一下，就算搅不动也得给老子横剌一刀，不然到时候死的就是你们。” 一名将领一边指挥士兵给伤员做包扎，一边大声的训斥着什么， 这些士兵虽然之前属于正规军，但也是唐渊上任兵马调度使之后征集的，说到底并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之前都是跟一些溃军和山匪绿林搏斗。 那些人，只要刀子砍到身上，不管伤口大小总会被死亡的恐惧吓倒，这样的人受伤以后是没有战斗力的，但正儿八经上过战场的士兵不一样，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在战场上只要不能保证敌人必死，那就得补刀，一直补到敌人再也没有反抗能力。 就像这些受伤的士兵一样，一开始他们还把这些大隋的士兵当成了陵州的那些废物，往往砍倒敌人就放松警惕寻找下一个对手，他们不知道，受伤对于经历过战场厮杀的士兵来说是最习以为常的事情，四百多人的战损绝大部分都是被这些受伤的大隋士兵反扑所杀。 当你把刀子插进敌人的胸口后，士兵们的第一反应绝不是哀嚎着去护住伤口，而是拼命的挥动手里的武器试图砍下你的脑袋，这才是真实的战场。 所以在战场上，老兵会一直嘱咐新兵的一句话便是，搅一下，插进去一定要搅一下，这样才能保证敌人产生的剧痛让他们做不出来反抗的动作。 好在陵州军这边的将领很快发现了己方士兵疏忽了这一点，不停的游走于战场提醒士兵才让战损不至于太高。 “唐公，统计完了，总共一万石粮食。” 朱高顺听完这话后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看向了远处还在围观的灾民，若是放在以前这些灾民早就跑的没有了影子，可如今这种境地，灾民们已经没有了跑的心思，他们眼巴巴的看着陵州军期盼这些人离去后，能从大隋士兵身上搜到一些干粮。 在灾民震惊的目光中，朱高顺命令士兵扯过几个粮袋，然后用刀在袋子上划开一个口子，白花花的粮食倾泻而下，很快在泥汀的路面上堆起一个小粮堆，朱高顺看着被粮食吸引犹犹豫豫的开始往前的灾民，冷笑道： “想要吗？” 没等灾民们回答，朱高顺身后的陵州军齐刷刷的拔出佩刀，汹涌的煞气直扑灾民而去，让原本正在往前移动的灾民急忙停住脚步，有些畏惧的往后缩了缩。 “想要可以，这里的粮食不过一万石，但是在这条官道上，还有十五万石粮食，整个牧州有五十万石粮食，但那些不是你们的，是我跟我身后这些士兵的， 所以，如果你们也想吃饱饭，那就加入我们的队伍拿起刀亲自去抢， 老子也不瞒你们，我们是从陵州来的，如果加入我们，你们将会被大隋朝廷贴上反贼的名号，从此以后，你们不再是大隋的子民，而是我陵州军的将士，你们确定还想要吗？” 反贼，这个名头如果放在以前可以压死很多人，别说参加叛军，就是提都不敢提， 所以很多人开始退缩了，就像朱高顺说的，在这条路上还有很多大隋的赈济队，凭借他们七千人，怎么可能是数万大军的对手，等这里的事情传出去，朝廷肯定会集结大军剿灭他们， 大部分灾民都是这么想的，但这个世界最不缺的便是不怕死的人，他们宁愿被人砍死在战场上，也不愿在啃完树皮，吃光野草，甚至在吃人之后还要被饿死。 一个两个三个，陆陆续续有灾民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只要有人带头，一些本来犹豫的人也开始挪动步子，到最后聚集在朱高顺面前的灾民已经有上千人， 朱高顺对这个数字很不满意，用数百精锐的血只换上千个灾民，这买卖太亏了。 而且陵州军也不是所有灾民都要，士兵们开始在这些准备投靠的灾民中挑选合适的人选，最基本的要求便是身强体壮，没有暗疾，虽然大家都已经饿的不成人样，从身形骨架上还是能一眼看出此人之前是何状况。 到最后一千人中，也不过挑选了二百余人，甚至不够补战损的缺， 接下来朱高顺做了一个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决定，面对数万灾民而且这个数字还在后面灾民慢慢汇聚中不断增加的情况下，陵州军直接起锅造饭，干净的积雪被丢进烧热的大锅中，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盯着开始冒热气的雪水，等待粮食被放进锅中。 可朱高顺没有下令煮粮，而是让陵州军从身上拿出储备好的肉干丢进了锅中，随着肉汤的香气开始飘散，原本被恐惧支配的灾民终于忍不住再次上前，别说这些灾民，就连已经归顺的灾民都开始蠢蠢欲动。 五千陵州军，持刀上前齐齐高喝一声：“杀。” 震的灾民们再次迟疑了下来后，接着在灾民们羡慕的目光中，剩下的陵州军从车队中搜出碗筷，开始给那二百余人一人盛上一碗热乎乎的肉汤，接过肉汤的归降灾民抱着碗突然痛哭流涕起来，然后不顾滚烫的肉汤就要往嘴里送，士兵们阻止了这些人的愚蠢行为，想起朱高顺之前交代的事情，温和的对这些人说道：“等一会喝，小心烫伤。” 这些人不知道，陵州军也已经很久没有喝过肉汤，他们闻着这些香味，喉结不停的滚动着。 除了这些能够喝到肉汤的二百余人，其余选择归附没有被选中的灾民同样每人分到了一块干粮，因为他们后面还有用处。 正当远处的灾民忍不住再次上前的时候，朱高顺高声说道： “看到了吗？加入我们，有肉吃。” 随着这句话出口，灾民们再也忍不住，疯狂的上前高喊着加入，陵州军上前阻挡住这些已经疯狂的灾民，将朱高顺紧紧的护在身后。 朱高顺看着疯狂的灾民，心情愉悦的对唐渊说道： “看看多好的炮灰啊。” 说完扭头看了一眼已经开始舔舐汤碗的新人们，朱高顺咽了口口水，舔了舔嘴唇道： “真香啊！” 第361章 丢失的血性 七千人出陵州，经过第一战之后人数暴增到了两万之众，这其中能被朱高顺选中的人不到千人，至于剩下的万余多人是用来做什么的，不久之后众人便明白了。 如果从高空俯瞰，整个牧州三条官道上无数难民正在大隋赈灾队的组织下回头朝着自己的属地移动，而在牧州东线的官道上，一支近万人的队伍正在用极快的速度追上灾民的队伍，然后朝着赈灾队狠狠的撞上去，接着整段灾民开始溃散，再次聚集，最终从这些灾民中分出很小很小的一股加入这万人的队伍，继续朝着下一波赈灾队冲过去。 大雪封山封路让本就信息不通畅的赈灾队求援无门，他们是来赈灾的不是来打仗的，所以信鸽这种珍贵的东西，并不是所有队伍都能配备，只有一路主官才配有三到五只信鸽， 然而被击溃的大隋士兵想要追上前方的主官更是艰难，因为他们前面是这支万人的军队正在疾驰，而且在他们身后还有越聚越多的灾民队伍缓缓跟随。 大隋永贞二年四月底， 一条来自牧州东线赈灾官员的紧急求援信终于飞向了上安城，两日后，齐元贞罕见的在朝会上破口大骂，一群比灾民强不到那里去的义军，一群只有区区七千人的杂兵，居然一路横推了大隋东线近五万大军， 这封求援信已经是两日前的信，说不定现在东线已经彻底被这伙义军占领，最最让人不能接受的是，在牧州东线上，有一支五千人的队伍来自飞将军释无双旗下，他们可是在战场上能和安西士兵交战而不落下风的精锐，但是在自家的地盘上被一群连制式武器都不齐全的义军给砍翻了。 就在内阁与兵部商议由谁领兵去平叛这支胆敢虎口拔牙的叛军时，胤州拒阳城终于传来了一个好消息，释无双率领的大军终于在敌人破城之前赶到了拒阳城，在城外和安西北原大军发生了激战， 虽然现在的不适合骑兵大规模冲锋，但安西和北原的顽强还是出乎了释无双的意料，原本双方可能会就此僵持下去的时候，拒阳城城门大开，城内残留的数千守军和数万百姓拿着能够当做武器的所有器具一窝蜂的冲了出来。 见此情景的安西主将无奈的下令撤退，若是没有释无双牵制，这几万百姓安西只需要派出数千精锐就可击溃，但现在他们成了左右战场平衡的羽毛，压的安西不得不放弃这座被杨秋极其看重的战略要地。 浩浩荡荡的追击战开始了，大隋永贞二年五月，释无双率领的大军将敌人追击至平西走廊附近后停下脚步，原地驻防，预防敌人再次染指拒阳城。 同时释无双也收到了牧州东线有叛军作乱的消息，在权衡了一番之后，释无双一边向朝廷去信，一边派遣一支万人亲军朝着牧州东线开拔。 牧州东线，一支数万人的队伍正在沿着陵州军开通的道路上朝着东方的陵州前进，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归顺的难民，其中可用之兵不过万人，其余都是这些人沾亲带故的家属， 陵州此次扫荡东线共得粮食十二万石，去除战损消耗和安抚其他灾民的损耗，剩下的粮食也有七万石，这些粮食自然养不活这么多人，但一个势力想要起势，最缺的也是人，所以朱高顺准备将这些人带回陵州，然后将能够参军的青壮稍加培训，再继续扫荡牧州。 这一路上朱高顺一直都在想一件事情，就在他们扫荡完整个东线后，陵州军遇到的第一个敌人不是大隋军队，而是一群儒生。 没错，就是礼家那群老学究，当时数百人阻挡在陵州军面前，要让他们散粮济民。 有一说一，礼家在民众心中的地位还是很高的，若是真跟这群老学究起了冲突，难保那些灾民不会趁机发难，若是拖延下去，等到大隋军队赶到，陵州这次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朱高顺没有下令干掉这群老家伙，而是跟对方聊了一下人生。 不过从朱高顺口中说出来的话自然不会很好听，以至于后面差点气的礼家这群伪君子上来跟朱高顺拼命。 礼家起始于大周王朝时期，更是在大周王朝中期走上了巅峰，不得不说儒家学说对于一个王朝的愚民统治是完美的，如果大周王朝就这么延续下去，儒学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 可偏偏这个天下不止一个大周，北边还有一个被压迫了数百年的北原在虎视眈眈，当大周末期开始衰败的时候，儒学的弊端就显现了出来，因为大周这个王朝上下所有人似乎忘记了一样东西，那件东西叫做‘血性’。 大周自诩天国上朝，兵强马壮，底蕴深厚，虽然朝廷已经腐败不堪，但也从未曾将周边蛮夷放在眼中。 大周末年一场天灾席卷了北原大地，被大周威慑一直不敢南下的北原人，终于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小心翼翼的劫掠了大周边境的数座村庄，此时的大周朝廷还孤傲无比的怒斥北原人敢以下犯上， 于是十万大军开赴北原，意图给这群北原蛮子一个深刻的教训，当时的大周军队论起装备精良甚至超过了现在的大隋和安西，但就是这么一支曾经横扫中原的铁血王师，被三千拼死一战的北原铁骑击溃了。 此消息一出，天下哗然。 大周朝廷懵了，北原铁骑也懵了，这还是那支无敌于天下的大周王师吗？这还是那支逼着北原铁骑逃遁北海，威慑了他们八百年而不敢南下的天军？ 若仅仅是如此，北原铁骑也只当他们是侥幸而已，不敢起太大的心思，但谁能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如此离奇。 面对十万精锐之师的溃败，大周皇帝龙颜大怒，大周以武立国，大周王师横扫天下无人可敌，如今在他手中遭此大败，以后还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于是大周皇帝率领五十万大军御驾亲征，要重新将北原的这群蛮子赶回北海之地。 第362章 治不了外人还治不了你们? 随着五十万大军深入北原，一场改变天下格局的变乱就此开始。 当时的大周百姓还在街头巷尾讨论着陛下能不能将这群蛮子赶尽杀绝，书生学子开始大做文章，歌颂当朝陛下，意图在考官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青楼花魁更是连夜编曲，为大军和陛下助威。 放眼天下，任何人都不会认为输的一方属于大周，周边的属国甚至在想北原人能够坚持多久，然后三个月后，北原深处传来了一条石破惊天的消息。 北原三万铁骑与大周五十万大军正面对垒，仅仅半天的时间，大周五十万大军全面溃散，大周皇帝被俘，北原三万铁骑正朝着大周境内奔袭而来。 大周境内和周边属国一开始对于这个消息嗤之以鼻，心想不知道是谁在哗众取宠，也不怕朝廷降罪，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大周朝廷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大臣们聚集在皇宫内，如同油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战还是谈成了众臣心中拿捏不定的事情，谁能想到五十万大军会败的这么彻底，谁能想到被层层保护的皇帝居然被逃跑的士兵抛下后被生擒。 若是放在大周立国之初，面对这种情况绝对没有谈这个字眼，但这是大周末期一个被修改了无数次，更适合统治的儒家中庸之道思想所禁锢的王朝，于是和谈成了大周皇室和朝臣更倾向的解决方案。 毕竟皇帝还在敌人的手里，毕竟敌人还在向着大周境内奔袭，五十万大军都败了，临时拉起来的军队万一挡不住敌人，大周危矣。 跟大周朝野相比，更加感觉不可思议的便是这三万北原铁骑，他们原本的任务便是用自己的命来拖延大周军队，让北原人往北撤离。 但谁能想到，抱着必死之心的北原勇士冲上去的时候，大周军队会崩溃的那么快，当第一个士兵开始丢下武器逃跑的时候，很快便产生了连锁反应，无数士兵被这种情绪带动疯狂的转身后撤，大周的军阵被溃军冲的摇摇欲坠， 还没等后方的大周士兵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前军的溃兵便带着三万北原铁骑冲进了大周军队腹部，大周皇帝怕了，代表皇帝的军旗开始慌乱的后撤，意图组织士兵重新构筑防线抵挡敌人的进攻，但谁也没想到，远处的士兵看到溃散的士兵和开始后移的皇帝军旗，以为大势已去，也加入了这场荒唐的闹剧之中。 一直到北原铁骑攻入大周境内，他们都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时候北原人想的还是趁着这个机会吸引大周的注意力，给北原人足够多的时间撤往北海。 于是北原人继续往前冲，冲过了如今被称为平西走廊的地段，冲过了大半个牧州，到现在北原人才幡然醒悟，原来大周已经不是几百年前的那个大周了，这一路上无数大周的军队曾经试图阻挡他们的步伐，但接触者无一不被一冲而散， 北原人终于确定了一件事，大周的军队怕死，这支曾经横扫天下的军队现在居然怕死。 于是他们兴奋了，他们疯狂了，压抑了几百年的屈辱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大周朝廷派往牧州求和的使者与北原人派回北原告诉自己人这个消息的士兵同时出发，在这期间北原人开始占领一座座如同摆设的城池。 将大周皇帝往军阵之前一推，那些城池的守将居然第一反应便开城献降，何其可笑，又何其可悲，一场又一场的屠城在牧州不断上演。 带甲百万，这是所有人对大周军队的印象，可偏偏就是这个能够召集百万大军的鼎盛王朝，被区区三万铁骑按在地上不停的摩擦。 五十万溃军远远的躲开北原铁骑的方向不断的朝着各地汇聚，然后再被各地的军队收拢，接着派往牧州继续抵御北原人，于是已经被北原人吓破胆子的溃兵再次带着其他军队加入溃逃之中，大周北境全面崩盘。 不到半年的时间，从北原深处赶来的十万北原铁骑与三万大军汇合，总共十三万大军拿下整个牧州后，推着大周皇帝逼近中州边境。 而面对大周的使者，北原人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你们的皇帝已经被我们抓了，几十万大军不堪一击，现在议和可以，但是北原要大周北境四州之地。 面对割地的要求，大隋朝廷定然不会接受如此屈辱的条件，他们能做的便是不停的增加赔款数额，而北原人其实心中也没有底，数百年的压制不可能因为一场战争就让他们小瞧了大周这个国家。 狮子大开口无非也就是试探一下大周朝廷的底线，到现在北原人还不清楚，大周国民的血性到底孱弱到了什么程度，若是他们知道大周朝内议和的声音远远的超过主战的声音，说不定北原人想要的就不仅仅是一些赔款，而是实实在在的土地。 然而一个国家的衰弱隐藏是隐藏不了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周的情况开始变得岌岌可危，北原蛮子在大周北境不断的攻城掠地，肆意烧杀抢掠，无数大周子民被北原人当成猪狗一样虐杀取乐。 而大周朝廷做出的应对居然是一直都在求和，一个国家机构没有血性，不代表所有人忘了藏在他们血液中的东西，于是无数的起义军从各地揭竿而起，他们不是为了推翻大周王朝的统治，他们只是想要将侵略者赶出家门。 而想要从中牟利的士绅大户开始暗中支持这些起义军，北原人终于开始退了，一直到打到现在北原人都没敢再进一步，他们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大周会弱到这种程度，在捞足了足够多的好处后，拿着大周朝廷赔偿的巨额补偿退回了北原。 正当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的时候，朝廷突然发现那些已经占据了大周北境四州之地的起义军居然不听朝廷的官令了。 勃然大怒的大周皇室再次兴兵北进，意图扫平这些胆敢拥兵自重的贱民，治不了北原人难道还制不你们这群贱民？ 第363章 总有刁民想害朕 然而结果与大周朝廷想象中出入甚大，甚至大到直接颠覆了整个王朝的统治。 而将大周带歪的儒家，也遭遇了起家以来最大的危难，一个名为周彦的军阀对儒家印象极差，知道大周便是因为这个将路走偏的儒家才变得如此羸弱不堪，所以周彦一边与其他军阀蚕食大周的领土，一边开始搜寻屠戮儒家之人。 十余年的时间，大周彻底泯灭于烟尘之中，而各地兴起的军阀势力开始为角逐天下共主开启了长达五百年的内战， 除了周彦，儒家也不被任何一个有野心的势力喜欢，虽然不至于跟周彦一样追着儒家的人杀，但也别想落下好脸色，于是儒家之后开始隐姓埋名，改称为礼，因为将儒家学说带入中原的那位圣人便姓礼，叫做礼长征。 礼家至此消停了几百年的时间，只能在夹缝中生存，然而随着中原局势开始渐渐变得明朗，礼家这群儒生又开始活跃了起来，这也是朱高顺讽刺的方向，也是因为接下来的话，让这群自诩正人君子的儒生面红耳赤的没脸再挡道。 “既然诸位先生一心为民，为何不去那安西劝杨秋放下兵戈呢？ 三十多年前你们不是在诸国之间蹦跶的挺欢快嘛，为何突然间消停了下来，难道是因为你们从杨秋身上看到了周彦的影子？ 知道杨秋不喜儒学，惹恼了他礼家和儒学又得遭一遍屠戮，这才跟个狗一样躲起来不敢见人，是与不是。 不用辩解诸位，你们今日敢挡住我的面前，是为了什么我一清二楚，但我也告诉你们，老子同样不喜你们，再挡道，我就先替杨秋断了儒家的传承，你们不信可以试试。” 随着这番话出口，嘴上骂着大义的礼家儒生们脚步丝毫不迟疑的让开了道路，因为礼家的人很明白一个道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跟那些饱读诗书自诩有学识的人聊天，怎么都好说，若是遇到浑人，呵呵。 礼家在几百年前遇到了周彦，差点断了根，而礼家的先祖礼长征死的更是窝囊，大街上遇到一个江湖人以武犯禁，于是礼长征便拿出儒家的那一套去教训这个江湖人，若是放在以前，谁敢不给这位大儒一个面子，但糙汉子出身的江湖人哪知道你是谁，再加上那哥们似乎脾气有点爆，还没等礼长征身边的人反应过来，这位大圣人便被一刀剁了脑袋。 所以说，礼家人比任何人都清楚审时度势，这可能也是礼家将儒学走歪的道理，凡事先讲理，讲不过便好声好气的跟人套近乎，大周就是因为这种儒学被带偏，最终自己把自己给玩没了。 “陛下，礼家的一些统御之术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今日他们敢露面拦路，八成是存了要依附陛下的心思，有了礼家这块招牌，对陛下以后的大计也算是一份助力。” 朱高顺自然知道唐渊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不屑的摇了摇头道： “什么大儒什么义士都是狗屁，想靠着老子这棵大树重新回到中原的舞台，还在老子面前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恶心不恶心，杨秋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要是真想投靠老子，就低下头给老子规规矩矩做人，装什么犊子啊，老子好歹也做过皇帝，怎么统御手底下的人还用他们来教？” 唐渊听完朱高顺的话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说话，朱高顺不接受礼家的投靠不仅仅是不喜欢他们，最大的因素还是杨秋，对于礼家杨秋表现出来的态度可以用厌恶来形容，朱高顺是害怕自己收了这些人，也被杨秋厌恶上。 此时朱高顺从马车上站起，摇摇晃晃的看着延绵不绝的队伍，张开手臂感叹道：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呀！” 唐渊听着这句可以流传千古的名句，也算是感同身受，自己的这个儿子心中抱负虽然没有对任何人诉说过，但做为他的老子还是愿意陪这位不能相认的独子荒唐一回。 “老唐，说起来大周时期的人才可谓是层出不穷，礼长征自不用说了，一手创建了儒家学说，被称为圣人，若不是后人将路走偏，说不定儒家会一直流传千年， 再加上这位诗圣蒋春雨，半生所作诗篇皆为上佳，一首《将进酒》轰动当时大周半个文坛，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总计作出近百首可以流传于世的佳作，可惜，跟礼长征一样，死的有些窝囊了。” “是啊，说起来诗圣死的比礼长征还要憋屈，居说是醉酒后跟一个地痞流氓起了冲突，一个诗圣居然被地痞给打死在了街头，何其可笑。” 朱高顺一屁股坐回马车的粮袋上，意味深长的说道： “说起来咱们这一代也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呢。” 唐渊不解的看向朱高顺疑惑道： “哦，有这种人？” “大沁妖后吕芩洁，凭借一己之力差点改变了中原上千年的战争方式，若不是死于王老二之手，说不定中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唐渊仔细一想，朱高顺说的确实很有道理，火药的出现让安西军力出现了质的飞跃，虽然后面大家渐渐适应新的战争武器出现，但不得不说，杨秋就是靠着这种声势极大，威力一般的武器才震慑住了中原诸国，给安西创造了安稳发展的时间。 “似乎这些惊才绝艳的人物都被老天嫉妒，无论是礼长征蒋春雨还是吕芩洁，似乎都是半路夭折，死于非命，真是可惜了。” 朱高顺一时的感叹让唐渊突然想起了另一个问题，虽然现在大雪封山封路导致大军行进受阻，可他们能出陵州，大隋自然也能进陵州，到时候凭借他们这万余人和刚刚加入的难民，怎么能够挡住大隋的精锐之师。 “咱们这次算是彻底惹恼了大隋朝廷，若是对方兴兵讨伐，咱们该如何应对？” 面对唐渊的担忧，朱高顺呵呵一笑道： “放心吧，杨秋可不是个消停的人。” 安西， 安西工坊十里外的一个新建没多久的工坊内突然传出一声巨响， 接着无数灰头土脸的工匠蜂拥而出，心悸的回头看向刚刚产生爆炸的院落，这已经是三个月以来第十八次爆炸了。 被爆炸浓烟熏得满脸漆黑的杨秋气愤的跺脚大骂： “西奥多，你他娘的想害老子。” 第364章 土法炼钢 西奥多其实也挺无辜的，被杨秋着急忙慌的从西域召回来以后就被塞进了这个工坊，整天研究怎么把黑火药变成黄火药，没错，那个似乎也是穿越者的东方女人留下的日记里，确实有各种火药的配方， 特种兵出身的西奥多也知道黄火药怎么搞，可这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其他工艺配方能够完善的情况下制作，现在这个时代虽然有硫磺，可硝胺酸这种化学物怎么搞？他是个端枪的，又不是搞化学的，如果不是对日记里的一些数据还能够看的明白，说不定早就被杨秋给逼的炸死在这工坊内了。 虽然黄火药现在还没有彻底研究明白，西奥多倒是搞了一些土地雷，炸药包之类的东西，最主要的便是引信问题，这几次爆炸都是引信没有调配好导致的。 这次杨秋赶来此处便是吕无跟西奥多两个人集思广益搞出来一个新东西，掷弹筒，没错就是二战时期那种土炮，通过掷弹筒将炸药包抛出去，威力要远远的超过现在的火炮。 还没等两人开始演示，西奥多之前制作的土地雷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自己就在几人的身边炸了，幸亏这种土地雷是掏空石头制作的简易地雷，而且里面塞得是实验用的黑火药，威力没多大，不然几个人不死也得重伤。 “王爷，你误会了，可能是天气太热才出了事故。” 正在被下人服侍清洗脸颊的杨秋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看了看周围还没融化的积雪，一脚将西奥多踹倒在地，嘴上骂骂咧咧的说道： “吕无你和这老杂毛是不是故意的，这天气跟老子说太热？” 一旁的吕无耸了耸肩膀说道： “王爷，你想多了，西奥多前两天一直待在北院了，那地方你也知道全是炉子，这老家伙中原话学的还不是很地道，可能是吐露嘴了。” 听到吕无的解释，杨秋这才释然的点了点头，然后询问北院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听到这话的吕无直接安排一名工匠拿来一柄斩马刀，然后让杨秋的侍卫抽出佩刀，两人对砍。 一声清脆的撞击过后，杨秋侍卫手中的佩刀折成了两段。 “看到了吧王爷，如今咱们炼出来的武器，无论是强度还是韧性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之前的数倍，虽然达标率还赶不上日记里的标准，再加上这土法炼钢本身便损耗极大，想要全军都装备这种武器有点费劲，但是装备一支精锐还是有希望的。” 这些话算是杨秋近期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五万铁骑突袭拒阳城的计划失败，确实很影响安西接下来布局，然后拒阳城也不是非要不可，只要能够把吕芩洁留下的东西吃透，不，吃需要吃个半透，杨秋就有自信跟大隋硬碰硬的争一下天下了。 坐在返程马车上的杨秋掀开窗帘回头看向浓烟滚滚的工坊，那里有数十座高炉正在熊熊燃烧着，那些烟柱代表着希望。 这次跟杨秋一道回去的还有吕无，杨秋想要跟他聊什么吕无心中有个大概，只是不太明白为何要带他离开工坊，西奥多身边可离不了翻译。 “这次西洋之行如何？” “回王爷，船队并未远行，而是南下千里外的群岛岛群。” “哦，为何？” “南边的群岛岛屿面积并不小，加起来赶得上陵州的面积，而且我听说大隋的水师曾经想要进攻过群岛岛屿，至于为何不了了之就不太清楚，所以我跟贾正义就想着先去这片岛屿看看，是不是有价值。” “白跑一趟。” “是，白跑一趟，一群蛮夷野人。” 从吕无出海到返程用的时间并不多，正巧工坊内的进度出现了问题，身为主要负责人的西奥多因为翻译器没电陷入了尴尬的境地，所以吕无下船后，便千里加急被杨秋直接调进了工坊，这是两人半年以来第一次见面。 “牧州的事听说了吧。” “王爷说的是拒阳城还是牧州东线？” “装什么，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这一次吕无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考虑如何辩解，杨秋笑了笑说道： “放心吧，老子没那么小心眼，当初既然说了让你和朱高顺那小子随便搞，就不会秋后算账，我比较好奇的是，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王爷，其实我们并没有做什么。” “哦？” “仅仅是因为他们想活，大雪降临之前，无论给我和朱高顺多长时间，那些义军顶天了也只能到精锐的地步，因为那个时候他们是有希望的，无论起义成败与否，对于他们这种普通士兵来说影响不大，只需投降就好了， 然而谁都没想到，这场天灾会来的那么及时，大雪直接将所有人的路给堵死了，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饿死冻死在这场天灾中，要么就用命去拼出一条活路，我甚至都能想到朱高顺是怎么给他们洗脑的， 无非就是告诉这些人，反正都要死了，冲出去被人砍死落个痛快，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带走一两个垫背的，要是运气再好上一些，说不定真能从大隋手中抢过粮食，到时候不仅他们能活，他们的父母妻儿也能活，总之就是这一类的东西。” 对于这个回答，杨秋还是深有感触的，要么自己死，要么敌人死，没有更多的选择，只不过他有些没想明白，这些连肚子都吃不饱的义军是怎么横扫了牧州东线，哪里可有五万大隋士兵，其中还有释无双旗下的五千精锐， 就算是五万头会反抗的猪，也能冲散只有七千人的队伍了。 不得不说吕无在安西待了这么多年，也学会了察言观色的本事，看着杨秋眉头紧皱的样子，吕无直接开口道： “想必王爷肯定听说过，三万北原铁骑破大周五十万大军的故事吧。” 杨秋听到这话眼睛一亮，随后摇头道： “这也不对，大隋不是大周，如今的大隋士兵可全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大周末年的军队岂能与如今的大隋相比。” 第365章 朱门酒肉臭 大周末年自然不能与现在的大隋相比，无论任何人都会这么想，不过吕无接下来对这种不合理战争给予了一个现代人的解释。 “王爷，北原先是三千破十万，接着便是三万破五十万，王爷认为如果大周的军队站着一动不动让北原人去砍，他们需要砍多久， 其实咱们两个世界有一些相通的地方，我来的那个地方有一个朝代叫做大宋，在他的北边有一个叫做辽的国家，而大宋国力并不比大周弱，但还是成为了辽国的属国，常年进贡岁币以求太平， 如果就这么发展下去，其实也算相安无事，但偏偏在大宋的北边和辽国的东边，从荒山野林中走出了一个叫做金的民族，这个民族人口稀少，又常年身居老林一开始谁都没有把这个小国放在眼里， 可后来，就是这个叫做金的小国，带着两万人的军队与辽国七十万大军正面对垒，结果与北原和大周不无区别，随后金人扫平了整个辽国，然后攻入大宋境内，半日的时间便攻破了拥有数十万大军的宋朝都城汴梁，王爷从中嗅出了什么？” 杨秋舔了舔嘴唇，犹豫道： “他们都怕死。” “对，辽宋也好，大周也罢，他们已经习惯了安逸的生活，当在战场上面对一支除了杀出去，便再无退路的哀军之后，十万和百万便没有什么区别了，只要前阵一乱，贪生怕死的军队就会被恐惧支配，真正打败他们的不是敌人而是数百年来已经刻字骨子里的安逸。 所以无论之后组织多少军队，有两万破七十万的先例，士兵们心中已经有了敌人不可敌的念头，还未等接阵自己这边军心就已经慌了，还打个屁。” “但这跟陵州义军和大隋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陵州义军便是一支哀军，他们唯一的出路跟刚刚出山的金人一样，要么杀出去，要么死，越是这样的军队越是不怕死，当他们灭掉第一支大隋军队的时候，原来大隋军队不过如此的情绪会被无限放大， 王爷别忘了，牧州东线还有一支释无双的嫡系，当士气一往无前的义军发现他们灭掉的是这支精锐中的精锐后会产生什么效应，身为军人的王爷应该比我更清楚， 毫不夸张的说，那个时候的陵州军是无敌的，就算拦在他们面前的是释无双亲率的大军，是王爷带领的安西铁骑，这群义军也敢嚎着嗓子冲上去跟你们玩命。 士兵打仗是为了有饭吃，有军功，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可陵州军仅仅只是为了活，所以他们才能横扫整个牧州东线。” 杨秋不得不承认自己小看吕无了，这些年吕无看似游手好闲，混吃等死，其实暗地里对军阵之事没少研究，再加上五千年文化积累的熏陶，只要有人帮衬吕无真要做点事情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你认为现在这支陵州军已经无敌于天下了吗？” “王爷别调侃我了，无敌于天下有点夸张了，但是可以称得上是一支精兵了，只要朱高顺不要犯错误，按照我之前教给他的方法去锤炼，最起码这支军队在战场上不会畏惧任何敌人。” “哦，什么方法？” 看着杨秋感兴趣的表情，吕无有些头疼的说道： “王爷，这种方法不适合安西军，也不适合任何一支组织架构成熟的军队，这种方法只适合陵州军这种队伍。” “你踏马框我？” “额，如果我说有军队可以在冰天雪地埋伏敌人，为了不被敌人发现，活活被冻成冰雕也无人移动你可信？” “你踏马敢再离谱点吗？” “我说的是真的。” “呵呵，如果这要是真的，这样的军队岂不是天下无敌。” “嗯，在那个时代，这支军队确实是天下无敌的。” “玛德，老子要是信你就是棒槌！” 马车沉寂了下来，吕无本来就没打算劝杨秋相信，如果不是真真实实发生的事情，吕无自己也不相信，甚至连当时他们的敌人也不相信，然后他们就用自己手里简陋的武器让敌人让全世界彻底相信他们就是无敌的。 过了许久之后，纠结了半天的杨秋伸着脑袋小声问道： “我觉得不可能。” “你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 “这支军队叫什么？” “不能说！” “为何？” “说了封书。” “哦，那别说了。” 大隋永贞四年夏， 这场持续了半年之久的天灾终于结束，大隋和安西的赈灾救民工作还在浩浩荡荡的进行中，大雪毁掉了田里的庄稼，毁掉了百姓赖以生存的故土，他们长途跋涉寻求朝廷的帮助。 但朝廷能做的仅仅是少饿死一些人，这场天灾让上千万百姓流离失所，仅牧州一地的统计，便有数十万人死亡，至于这个数字到底虚报了多少，等来年看一下有多少田地被荒废就能大概清楚了。 中原最繁华的都城上安， 一座烟花酒楼内传来歌姬与嫖客们的嬉笑，无数公子哥在花魁身上一掷千金，仅为了博美人一笑。 各个酒楼内无数富商和官员推杯换盏，开心的交谈着如何划分那些无主良田。 一群乞丐围在某户大宅的后门，等着里面的仆人将富贵老爷丢弃的饭菜倒进甘桶，然后他们一拥而上抢夺这美味的食物。 但是跟上安城外的十几万灾民相比，这些乞丐是幸运的，最起码他们在城内有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破庙，最起码他们还能从这些达官贵人的院外等来一口肉食。 然而上安城外的这十几万百姓，每天能够等到的便是哪可怜巴巴勉强果腹的稀粥，这粥稀到如同喝白水，朝廷一边开城施粥，一边从灾民堆中抬出无数饿死的尸体，这些尸体每天都在增多。 甚至有一位上安府的官员在青楼宴请上官的时候调侃说：“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不用咱们操心，这些灾民自己就饿死完了。” 这句话引来在场的人摇头轻笑，没有人指责这名官员的口无遮拦，因为在他们心中也是认同这句话的。 这是苏文弑来到上安城后看到的所有场景，这位在拒阳城心狠手辣的书生突然有点迷茫，这样的大隋还有变法的必要吗？ 如果不能从骨子里把整个大隋敲碎重组，这个国还用得着安西来灭？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句出自大周巅峰时期诗圣蒋春雨的名句，完美的诠释了大隋的现状，苏文弑甚至在想，诗圣明明生在大周最鼎盛的年代，为何会写出这样诗句，难道当时的大周就已经腐败不堪了吗？ “苏公子，监正大人有请。” 正独自游荡于上安街头的苏文弑突然被一位衣着华贵，却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是仆人的男子拦住，听到此人口中的话，苏文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他知道要来的终于来了。 第366章 称帝 大隋永贞五年春， 一场大雪在新年的这一天撒向人间，无论安西还是大隋的子民，纷纷抬起头看向这漫天的雪花，去年的一场雪灾，让整个中原陷入了绝望，灾后的创伤到现在都没有修复，无数灾民在朝廷的安抚下，重新去往新的地方落户，开垦，播种， 死去的人已经死了，一千万也好，两千万也罢，对于某些躲在深宅大院烤着暖炉的人来说，这些无非就是一个数字，而对于失去亲人还活着的人来说，总归是看到了希望。 天灾带来的灾害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以至于大隋皇帝齐元贞准备征讨安西的军令被彻底搁置了下来，就连那支胆敢袭击牧州的陵州叛军也无暇顾忌。 所有人都投入了这场灾难的救援工作中，若是明年开春田里的土地还在荒废，无论安西还是大隋，双方的朝廷都将面临崩溃的局面。 大隋永贞五年夏，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拖延了数年的杨秋在立夏的这一天登基称帝， 立国为夏，年号靖安。 大隋上下一片沸腾，无数文人学子群情激奋，光是抨击杨秋的文章便能铺满整个上安城，而无论他们怎么骂，都没有人再提起出兵讨伐，因为所有人都清楚，现在的天下打不起一场举国之战。 然而随着另一条消息传入所有人的耳朵，整个大隋沉默了。 以西域为首的诸多小国，派出使臣上书夏朝愿称夏朝为兄，西域诸国愿为附属，这等场面只有八百年前的大周时期才能看到，这等盛况大隋想了五百年，而如今被一个山野猎户给截了胡， 大隋国力要比安西强上数倍，但有了这些西边小国的归顺，安西，不，现在的夏朝能够辐射的面积超过了万里， 齐元贞最多也只是冷笑一下嗤之以鼻，西域诸国路途遥远，大隋和夏朝真要开战，这些小国能够提供的帮助有限，决定不了最终的胜局，但恶心是真的恶心，以齐元贞对杨秋这么多年所作所为的了解， 他认为杨秋其实无意称帝，齐元贞觉得他只是纯粹的想玩，没错，就是玩，让整个天下数万万百姓陪他玩，如果这种想法说出去，齐元贞怕是要被所有人笑死。 上安城司礼监， 李正一边处理手中的公务，一边挥手让刚刚被叫来的苏文弑坐下，等李正处理完这些书信后抬起头说道： “杨秋称帝了。” 苏文弑点头执礼道： “学生听说了。” “你怎么看？” “学生以为是坏事也是好事。” “哦，怎么说？” 苏文弑思考了一下说道： “杨秋此人做事素来无所顾忌，行事作风让人捉摸不透，因此无论是身在沙场还是朝堂，谁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所以安西才会跌跌撞撞走到现在， 大隋与杨秋交战多年，说实话，战场上占便宜的时候可不多，除了上次胤州之战大隋名义上占了个大便宜，但咱们的陛下心里清楚，除了死了一个靖王妃，安西的损失并不大， 飞将军释无双这么多年捷报连连，但大都是一些小规模冲突，在正面战场上对战的机会还是太少，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杨秋会干出什么事情，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杨秋称帝，一个帝王要做什么需要顾忌的东西太多，以前的杨秋不过是个藩王，无论他做什么别人都不会感觉突兀，可有了帝王身份的杨秋便被上了一把枷锁，以后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有人去提醒他应该怎么做，这样的杨秋便有迹可循。” “子立认为这是好事？” “当然，一个被规矩束缚的王者，和一个不讲规矩的莽夫，学生认为前者更容易对付一些。” “那么子立所说的坏处又是什么？” “民心所向，就像学生刚才所说，杨秋敢无所顾忌是因为他只是一个藩王，喜可以恩泽天下，怒可以屠城灭门，所以连带着安西的百姓官员们心中没有一秤杆，他们所作的任何事情除了完成杨秋所制定的规则外，便没有了方向。 而杨秋称帝以后，这些人就找到了方向，现在的夏朝会在短时间内出现一个跨越式的改变，他们会放弃之前的脾性，然后开始为一个王朝的延续做努力，纵观中原史记，任何一个王朝的建立，在初期都是强悍无比的。” 李正沉默了片刻后问道： “所以子立觉得现在的安西不可敌？” 苏文弑摇了摇头道： “倒也不是，毕竟刚刚登基的杨秋还有很多麻烦事，其中最大的一件便是立后， 靖王妃音离陨于胤州，侧妃柳如自缢而亡，两人都没有留下子嗣，杨秋这位皇帝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比国不可一日无君更让臣子不能接受的便是皇室无后， 夏朝立了，杨秋也称帝了，但是没有皇子，安西的那些臣民心里岂能有谱，若这么下去夏朝岂不是名存实亡。” “子立的意思接下来我大隋要在这方面做文章。” “没错，杨秋没有子嗣，恭亲王王二和同样没有子嗣，夏朝将来由谁来接手成了大问题，所以接下来夏朝内部肯定会因此生乱，学生斗胆想请命亲赴安西。” 面对苏文弑的请命，李正沉默了许久，不是他不放心自己的这位学生，而是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李正对这位心怀大志的学生越来越看不透，杨剪将其推到自己的门下，是为了让其助自己变法， 而李正从苏文弑的身上看到的可不仅仅是想要变法，在变法的另一面，这个学生似乎是想劈开大隋已经稳固了五百年的圆。 在这个圆圈内，有大隋所有的规矩，有大隋官员权贵组成的密密麻麻千丝万缕的线，大隋朝廷的运转全都在这个圆内，无论法怎么变，最终还是会成为组成这个圆圈的一条线，可苏文弑要做的，是要把圈砍破然后扯出所有的线一条一条的捋直。 想要做到这一切，比重新建立一个国家更难，比争霸天下难，比大一统难，比这个世间所有难事加起来还难，除非苏文弑能够跟杨秋一样，拿起屠刀一路杀过去，杀到整个大隋只剩下没有自我主见的百姓，才有希望做成这件事，可真到了那种地步，苏文弑所作的事情又没有了任何意义，所以李正看不懂，想来换成其他人也同样看不懂吧。 第367章 吃独食 安西，大沁旧都如今已经正式更名为西京。 安西书院也从之前的皇城搬出，给靖安帝杨秋腾了地方，刚刚开完朝会的杨秋嘴里骂骂咧咧的把龙袍一扯，随手丢给身边的宦官之后朝着宫外走去。 夏朝刚刚立国，太监这个行业还不算兴盛，而且杨秋也不是很注重这种东西，毕竟整个后宫空荡荡一片，带把不带把的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下面的大臣岂能愿意，还是从安西各地召集大沁和文邱之前被遣散的太监们重新做回了老本行，伺候杨秋的这位大宦官当初伺候过大沁妖后，所以才被杨秋看上，可谓是一步登天。 面对杨秋这种洒脱的皇帝，大宦官吕韦哭丧着脸哀求道： “我的陛下哎，您可是九五之尊，真要出宫还是要先给内务府只会一声，还有礼部，刑部，皇城司，都城司都要提前做准备。” 絮絮叨叨的吕韦不停的在杨秋耳边嘟囔着，终于把他给惹烦了，停下脚步不悦道： “这他娘的谁定的规矩，怎么老子做了皇帝做什么事还得听别人的了？” 吕韦吓得急忙跪在地上磕头道： “陛下恕罪。” “行了，起来吧，老子当初看上你是因为你一直跟在吕芩洁身边，想着不会跟那些只知道照章办事的迂腐之人一样。” 吕韦听到这话低着头请罪道：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杨秋捂着脑袋长出了一口气无奈道： “滚滚滚，去把王老二给老子叫来。” 吕韦抬起头惊喜道： “陛下不出宫了？” “出个屁，这还没出去呢就快被你唠叨死了，真出了宫还不得被那些大臣给活吞了。” 等杨秋转身回去后，吕韦兴奋的从地上爬起来，对着身边的小太监吩咐去请恭亲王，自己屁颠屁颠的跟上了杨秋的步伐，虽然他们这个皇帝从来不自称朕，而且满嘴脏话一口一个老子什么的， 但吕韦心中是开心的，因为他能看出来，这样的君王一般是没有架子的，跟那些从小受礼仪熏陶长大的皇室子弟相比，这样的君王伺候起来舒坦。 行走在偌大的皇城内，杨秋感受到的只有寂静和冷清，如果不是以李甫林为首的那群文官要撞死在大殿上做威胁，杨秋是不准备把安西书院迁走的，毕竟人多了热闹， 现在好了，整个皇城除了他自己，便只剩下一群太监宫女，属实无聊。 想到朝会上大臣们逼着他选妃立后的事情，杨秋当时虽然不悦，但是现在想想不是不可以考虑，毕竟那么大的皇城，总不能一直让他自己住吧。 等了半个时辰后，一路纵马而来的王老二在皇城的御花园里找到了正在钓鱼的杨秋，翻身下马后将马绳交给侍卫，皇城的规矩在这位恭亲王面前就是摆设，无论是谁包括杨秋，也只能乘坐车辇行走，但受到皇恩眷顾恭亲王可谓是想干啥就干啥。 “陛下唤我何事？” 杨秋扭头看了一眼装模作样的王老二没好气道： “少扯淡，没给老子带酒？” 王老二一脸不可思议的喊道 ： “你要不要脸，一个皇帝跟老子要酒喝不觉得丢人吗？” 杨秋拍了拍身边的椅子让其坐下后说道： “玛德，早知道这皇帝让你来坐了，真憋屈。” “呵，想什么好事呢，真当跑的了你。” “好兄弟，你就当帮帮哥哥，我禅位给你咋样。” “没门，你要是敢害老子， 我现在立刻离家出走，去西域打杂毛人去。” “那要不你搬进皇城陪老子一起住。” “规矩，都说了多少遍了规矩，你不怕李甫林那群文官唠叨，老子还怕被他们唠叨死。” “那要不我封你为太子，你不就能住进来了。” “。。。。。。” 对于这位陛下和亲王平时的行为，吕韦这些宦官早已习惯，虽然平时在那些大臣面前两人都表现的尊卑有序，其实吕韦他们知道，陛下和恭亲王是被那群文官给吓怕了， 也只有两人独处的时候，陛下与恭亲王才会如此。 “今天朝会上那群老家伙说立后的事你咋想的。” 面对王老二的问话，杨秋叹了口气道： “还能怎么想，他们做的没错，如果不尽快立后诞下子嗣，朝中早晚会出大问题， 跟以前做王爷的时候不同，虽然大家心里都着急，但毕竟没有个正式的名分，如今做了皇帝，这件事已经不是做不做的问题了，而是考虑该如何做。” 王老二点了点头，然后皱眉道： “你确定是你的问题？” 杨秋没好气的瞥了王老二一眼道： “你这不是废话嘛，如果不是我的问题，音离能一直没有身孕，老子虽然睡得女人没你多，但也不少，一个肚子大的都没有，还有什么可以疑惑的。” 王老二惆怅的挠了挠头道： “那可咋弄。” “还能咋弄，随便娶一个然后全靠你出力了。” “合适吗？” “装什么玩意。” “主要是我这些年有些纵欲过度，年纪也大了，身体怕是不得行了。” “没事，让白鹤老头给你调理调理。” “那你想好娶哪家的姑娘了吗？我倒是觉得李甫林的提议不错，左相常源思的嫡女便很合适，常家在烛州根基深厚，影响力极大。” “常家本来便是烛州的士族大绅，如今常源思位居左相之职，再娶了他闺女为后，整个夏朝怕是要他常家说了算了。” “倒也是，权势不能太大，锐武军统将田飞的胞妹如何，田飞正儿八经的农户出身，而且没有乱七八糟的关系，底子干净。” 杨秋继续摇头道： “现在底子干净，等有了做皇后的妹妹想干净也难了，军队不能出问题。” 没等王老二继续介绍朝中官员们的女眷，杨秋直接决定道： “从平民间选，找那种纯粹农户出身的女子，这件事你亲自负责，不要让那些想着浑水摸鱼的人掺和进来。” 王老二皱眉： “李甫林那群老家伙不能同意吧！” “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咱们两个也是山野猎户出身，他们敢不同意就说他瞧不起咱们的出身，压也压死他们， 至于礼仪教化之类的东西不用在意，只要脾性好，能生儿子就行。” “行，明白了，是选你看上的还是我看上的。” “你想吃独食？” 第368章 荒唐 夏朝靖安元年秋， 靖安帝杨秋准备纳妃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各地，夏朝官员欣喜若狂，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将自己家的女眷送入宫中，若是能得杨秋青睐，便能成为夏朝第一批皇亲国戚，这意味着什么人人皆知。 就连李甫林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都怦然心动，准备把自己才刚满十三岁的重孙女送到杨秋面前， 然而接下来恭亲王直接传达了杨秋的圣旨，此次选妃从民间挑选，各州府选一百人送入西京参选，由恭亲王亲自把关。 这个消息一出，给夏朝的官员们头上泼了一盆冷水，他们愤怒的走街串巷，拉着各部的官员准备进宫当面斥责行事荒唐的陛下。 然后各部的官员刚刚到达皇城门口，杨秋的贴身太监吕韦就已经恭候在此，不停的跟早已到来的官员掰扯什么，直到最后一位官员匆匆赶到，吕韦这才微笑的打断了身边大臣的问话，对着在场的所有官员执礼道： “各位大人，陛下知道诸位大人是因何而来，所以特命老奴在此恭候， 陛下让老奴带给诸位大人一句话，陛下想问问，诸位大人难道是瞧不上穷苦出身的人吗？” 吕韦此话一出，除了李甫林这种一直跟着杨秋起家的老臣，其他人纷纷皱眉不解的思考杨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吕韦说完这句话后再次执礼道： “诸位还是想好了再来吧，免得惹陛下不高兴。” 等吕韦转身回到皇城，在场的一些人终于想起了一直坐在马车上没有露面的李甫林，纷纷围上前去，想要寻一个主见。 马车上的李甫林自嘲的摇了摇头，然后掀起车帘对着众臣说道： “诸位回吧，陛下心意已决，此事断不能更改了。” “李相，我等怎可任由陛下做这等昏聩之事。” “是啊李相，堂堂九五之尊迎娶贱籍出身的女子，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看着你一言我一语的同僚们，李甫林其实心中明白，这些人一部分是为了皇家颜面，另一部分是怕自己做不了那皇亲国戚，所以才会如此着急， 李甫林自然不会生气，毕竟连他一开始也想试试能不能攀上这层关系，于是叹了气道： “贱籍出身，诸位大人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随着李甫林的开口，众人沉默下来等着这位朝中最了解杨秋的老人解释，然后就听到李甫林接下来将他们吓出冷汗的一句话： “陛下和恭亲王是什么出身？” 整个场面瞬间寂静了下来，众臣这个时候才明白杨秋让吕韦这个太监拦着他们，原来是不想让他们难堪。 若是众人冲到杨秋面前一口一个贱籍，岂不是在赤裸裸的打杨秋的脸，随着李甫林的马车缓缓离去，众人明白事不可为，只得唉声叹气的转身回去，思考接下来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大家都是当官的，尤其是能够做到朝臣的地步更没有傻子，既然陛下想要娶平民女子，好啊，那就娶呗， 谁家还没有个七大姑八大姨的，只要能够扯上关系，就算是三舅家的表姐夫的妹夫的外甥的侄女都能成为他们的亲戚，到时候随便给点小恩小惠，这些平头百姓巴不得能跟他们这些官老爷搭上话， 说不定还真能瞎猫碰上死耗子，皇后不敢想，若能扶持上位一个贵妃娘娘就足够这些官员趋之若鹜了。 这些官员回到府邸后，便开始跟家里商量起在老家还有那些穷亲戚，然后派人快马加鞭的赶回老家，看看这些亲戚家是否有年纪合适，容貌秀丽的女子，若是有，便要不留余力的把关系坐牢。 陛下选妃，人是要从下面一层一层推上的，从乡镇到县城再到郡府州府，这里面可以做的文章有很多，一州刺史虽说是三品大员，但也得卖西京四品五品官员一点薄面，更不用说那些二品三品的大官了。 到时候真要在这些女子中塞一两个自己的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西京就在这种氛围中开始热闹了起来，各个官员的府邸不断有人骑上快马匆匆离京朝着四面八方分散而去，然后就在这个时候，杨秋直接下旨暂不上朝，所有的政务由左右二相处理。 若是放在以前，国家刚刚建立皇帝便不上朝能被大臣们给喷死，但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西京的官员们巴不得不用去点卯，将奏折往左右二相府里一丢，然后着急忙慌的去接见从乡下接来的穷亲戚。 这么荒唐的场景很快传到了大隋和齐元贞的耳朵里，齐元贞看完手里的情报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皇帝有这么做的？国家有这么管理的？杨秋是个粗人也就算了，怎么夏朝的官员也这么不靠谱。 就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国家，居然跟大隋分庭抗礼了这么多年，居然成为了大隋的心腹大患，真是又可笑又可气。 不过很快齐元贞便将这种念头给丢掉，因为他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好的机会，杨秋要从平民之中选妃，这不是直接把破绽放到了大隋的眼前了嘛，虽然这些年大隋没少往安西塞棋子，可一直的目标都是往高层走，想要一步一步爬上安西高层，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现在有了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走到杨秋身边的机会，齐元贞若是把握不住，他也就称不上一个明君了。 各方势力在这一刻风起云涌，无论是夏朝内部还是大隋，都开始将手伸向了平时毫无存在的感的平民之间。 而北原和西域诸国也在这个消息中起了小心思， 联姻，而且是和夏朝皇帝联姻，这个机会女帝和西域的国王们岂会放过，他们精心挑选的美女和书信一同送往西京，哪怕杨秋不会纳这些女子为妃，只要能够留在皇城，总归是有机会的。 没错，在北原和西域眼中这叫联姻，而在夏朝官员和杨秋的眼中这不过是属国送来的贡女，是用来宣淫取乐的，哪有自己家的女子还没做上皇妃，而便宜这些异邦女子的道理。 第369章 屯留 各州府也在杨秋选妃的命令下达后开始热闹了起来，每州需要选取一百位佳丽送往西京说起来并不困难，其实真要运作起来也不容易， 毕竟夏朝刚刚建立，无论朝廷还是下面的官员也是第一次接手这种任务，属实有些手忙脚乱， 一百人听起来不多，但总不能随便选一百个长相过得去的女子送往西京吧，万一其中混进一两个不守贞洁的女子还被陛下看上，到时候不仅这女子要遭殃，从太守到刺史都得被扒一层皮。 所以既要相貌端正，还要品行优良，虽然陛下不要求跟大家闺秀一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最起码也得有个小家碧玉的样子吧，而且夏朝建立之前，安西的政令对于乡野女子的束缚并不多，毕竟安西一直都在打仗，下田务农，出门商贩多是女子操持。 所以也就养成安西女子不怎么温顺的性格，毕竟男人出去打仗了，女子要是不彪悍一点是要受欺负的，选一百个一万个大家闺秀在夏朝官员眼里都是小事，可要是选一百个过得去的小家碧玉可就难了。 再加上年前天灾刚刚过去，各地受灾情况严重，乡民大多面黄肌瘦形如骷髅，这对挑选佳丽又增加了难度。 郴州乐平郡治下的小城屯留， 自从上面下发了皇帝选妃的圣旨，屯留太守这段时间愁的头发都快白了，朝廷给州府的要求是一百位佳丽，而州府给各个郡府的要求是三百位，而郡府给下面这些太守的要求则变成了五百。 大家都不想出错，只要人数够多，总能选出合适的女子吧，于是在这种想法的促使下，真正苦了的便是他们这种下层官员。 整个屯留适龄女子才几千，却要从这几千人中选五百符合要求的女子，岂不是要了太守们的老命， 被逼无奈的屯留太守只得派出官吏出城，让下面的各个乡镇也挑选女子送到城内挑选。 但不是所有人都想让自家的女子入宫为妃，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句话虽然放在什么家庭都适用，但是跟那些高门大户的人家相比，穷苦人家许配女儿多是同村或是邻村的人家，亲情并不少些什么。 如果真的被选上怕是一辈子也见不到几面，而且听以前讲故事的人说，进了那皇城高墙往往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百姓对于朝廷是恐惧的，哪怕官员们说的如何天花乱坠，人们依旧抗拒，甚至有些家庭为了不被官府盯上，故意将家里的女子送进山中躲藏，不知道还以为那靖安帝杨秋是吃人的老虎。 到最后屯留太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去年天灾死了很多人，许多房屋和田地都闲置了下来，原本府衙是准备归拢这些田地和房产租借给大户补充库银。 被逼无奈的屯留太守发出告示，凡是能够入选的人家都能分得一吊钱和两斗米，能够入选郡城选拔的女子家里可得半亩良田， 若是进入州府的人家可在城内选一间无主院落，赏良田五亩， 若是能够入宫受陛下接见，可在屯留选一铺面，免交税赋十年。 至于入宫被陛下看上那就啥也不用说了，因为屯留太守已经没资格赏了，毕竟那个时候被选中的人家可是皇亲国戚，朝廷自有安排。 随着这条告示发布，原本避之不及的屯留百姓终于忍不住心动，去年一场大雪毁了无数的家庭，原本富裕的家庭因此落魄，本就贫穷的家庭更是艰难无比。 良田的诱惑对于老百姓来说是不可抗拒的，你告诉一个连镇子都没出去过的老百姓让他做国丈，他可能觉得都没地里的那两块红薯重要。 但你要是告诉他，只要去参选便有银钱和粮食拿，他们肯定会动心， 然后再告诉他们，若是能进了郡城的选拔，还有良田和城内房子拿，他们恨不得自己是个娘们亲自去选。 无数将女儿藏起来的乡民纷纷冲进大山将女儿带了出来，然后给这些懵懂的女子讲官府许诺的好处，于是有人兴奋有人哀愁。 说到底还是有很多家庭不愿意拿女儿换富贵，可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家人的生路，所以做决定的往往都是家里的女子，反正去了也不一定能够选的上，选不上还有钱拿为啥不试试。 屯留城终于热闹了起来，每日都有乡民长途跋涉的带着女儿往城里送，想要搏一搏看得到的富贵。 “大人，五百人便是五百两和一百石粮食，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屯留太守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账房先生嗤笑道：“你懂个屁，这些女子都是要送到郡城的佳丽，五百个人只需要有一成通过选拔送往州城，这笔买卖就不亏， 若是有人能被选中送往西京，老爷屁股下的凳子就得往上挪挪了，说不定能直接进州府也不保准。” 账房一脸不解的看着笑容越来越灿烂的太守，而屯留太守心情极好便解释道： “整个夏朝，四州六十三郡一共挑选四百位佳丽送往西京， 而能留在皇城的说不定只有那么几个，你说说剩下的佳丽会怎么处理？” 师爷想了想道： “按照旧历，会遣散回家。” 屯留太守摇了摇头道： “非也，我夏朝说大，自然比不上大隋，但说小也有四州之地，人口更是近千万， 而这四百位佳丽便是从这千万人之中选出来的，你觉得西京里的那些王公大臣会放这些美人离开？ 就算有人回到各州，你觉得那些州府里的老爷会放过这些佳丽？ 所以啊，别说这四百位进京的美人，便是能够送往州府落选的女子，都说不定会被某位大人富商看上，从此便能衣食无忧了， 老爷我这是在押注，区区五百两和白石粮食就能搏一搏前途，何乐而不为！” “这和大人有什么关系？” “傻啊，人是从咱们屯留出去的，老爷我又给她们家里人那么多好处，万一有人走运入了某位大人物的眼，有这份情在，总得为我这个父母官美言几句吧， 从太守到郡守没有关系没有门路差的便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但有时候差的也只是某些人的一两句话而已！” 屯留太守的妙计很快便受到了各地官员的效仿，原本进度缓慢的选拔瞬间快了数倍不止，无数佳人涌入各地府衙报名，而这其中有多少身份存在猫腻的女子谁也不知。 第370章 莫知秋 涌入各个城镇的不仅有参选的女子，还有来自各个势力的差人， 屯留太守一日内便见了数位来自西京某些大势力派来的人，他们的目的很简单，便是让屯留太守行个方便，将治下的某个女子安排进此次甄选。 屯留太守自然不会拒绝，能够为西京的大佬们做事，是一般官员求都求不来的，如今有这种机会自然是荣幸至极，而且有这些大人物作保，说不定他这个小小的屯留真能出一位金凤凰。 除了来自西京的意志外，安西各地一些有头有脸的大户也曾派人送来金银，同样是要塞人进这五百人的名额，屯留太守自然是来者不拒，尽力在这些大势力的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屯留治下的某个小山村里，一位老父亲带着身边两个不过八九岁的小姑娘正在送别面前的女子，此女一身兽皮缝制的贴身劲装，腰间别着一把匕首，背上还有一把长弓和箭筒，打眼一看便是猎户出身。 虽然少女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其实年纪早已过了及笄之年，因为常年在山中与猎物打交道，极少与外人交流，于是便错过了最好的嫁人年纪，再加上去年遭了灾，山里的野物冻死的冻死，迁移的迁移，往往十多天都打不到猎物。 家中又没有田地可种，面对这种情况一家人怕是要出山乞讨为生，前几日少女在附近村子里听说了皇帝选妃的事情，只要去选便有粮食和银钱拿，于是少女便动心回到山中与父亲说与此事。 虽然父亲阻止，但看着两位面黄肌瘦的小妹和家中所余不多的粮食，少女最终还是劝服了父亲，准备前往屯留城。 “爹爹，你放心吧，你闺女这副样子人家肯定看不上，等我拿了银钱和粮食就回来了。” 老汉无奈的摇头道： “我是怕你这个脾气跟城里的官老爷们起冲突，进了城就收收你那个野性子，城里不比山里，规矩多，人家咋说你就咋做，莫要逞能。”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说着少女便上前摸了摸两位妹妹的脑袋道： “宝儿，瓶儿，姐姐不在家你们要听爹爹的话，莫要捣乱知道吗？” 两位天真的小姑娘齐齐点头笑着说道： “知道了。” “嗯，回吧，等姐姐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老汉牵着两位小女儿的手看着少女缓缓的朝着山下走去，心中的担忧无法言说，妻子在生下身边这两位孪生姐妹后便散手人寰，他一个人便在这山中带大了三个闺女，如果一直这么下去，将来给三个姑娘找个好婆家也就没了心思。 但谁知道一场大雪把人逼到了绝路，官府是划了田给他的，但从小便靠山为生的猎户哪会种田，大雪又把田地给荒废了，所以大女儿才会选择这么一条路。 其实大女儿长得是极漂亮的，不过常年在山中无人知晓，所以她本人便也不懂这些，只不过前年大雪家中饥荒，所有人都饿的脱了像，才让大女儿看起来有些面相刻薄，不过这也是一件好事，这样的面相总不能被选上吧。 少女赶到屯留城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不过在进城的时候与城门看守起了冲突，虽然夏朝不禁武，但弓弩这种还是属于禁物，是不允许带进城的。 而对于少女来说，这弓箭是养家糊口的工具，若是被没收等回了山又是一个大麻烦，于是两人便在城门口争执了起来。 此时一辆华贵的马车正好出城，屯留太守更是在旁骑马相送，态度恭敬的比面对西京大人物派来的差人还要恭敬万分，行至城门的时候看着乱糟糟的一幕，屯留太守心生不满，心想让这位大人物看了笑话，于是斥责道： “何事大声喧哗？” 看守听到太守的问话，急忙执礼道： “大人，此女子非要带弓箭进城参选，怎么说都说不通。” 屯留太守看着眼前面黄肌瘦，身材却挺拔的少女皱了皱眉头，无论多么贫苦的家庭，前来参选时多少会将自己打扮的干干净净，但这一看就是猎户出身的女子居然穿了一身兽皮前来参选，真当他是个大善人了不成，于是皱眉道： “姑娘请回吧，名额已满。” 少女微微一愣，皱眉道： “那银钱和粮食？” “你又没参选，何来的银钱和粮食，莫要在此胡闹，快快离去。” 说着就低头向马车上的贵人言语几句，准备让马车继续出行，但马车中的贵人似乎感了兴趣，掀开车帘看向气呼呼收拾弓箭准备离开的少女， 马车上的人一脸煞气，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看着少女准备而去的背影，贵人眼中的精光闪动了片刻出声道： “等一下。” 少女和诧异的屯留太守同时看向了车中的贵人，只见这位煞气极重的贵人艰难的露出一个和蔼的表情问道： “姑娘怎么称呼？” 少女没做多想直接回道： “我姓莫，莫知秋。” 此言一出，车上的贵人微微一愣，然后在所有人诧异不解中大笑了起来，直到少女不耐烦的觉得这个看起来不怎么正常的官老爷有毛病后准备离开，便被止住笑声的贵人继续问道： “你是猎户出身？” “是。” “好，很好，特别好，高太守不如给莫某一个薄面，让这小姑娘进选如何！” 屯留太守高耀岂能听不出其中的含义，这根本就不是问句而是通知，高耀急忙点头道： “莫公开口岂有不从之理。” 说完对着有点搞不清状况的少女和颜悦色道： “姑娘，进城吧。” 少女紧紧皱眉摸了摸弓柄没有移动脚步，高太守看着少女的表情动作轻笑道： “无妨无妨，莫公既然发话了，姑娘自可带着弓箭入城。” 莫知秋这才长出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进去还有银钱和粮食拿吗？” 高太守摇头一笑道： “这是自然。” 叫做莫知秋的少女这才对着高太守抱了抱拳，开心的朝着城中走去。 待到少女进城后，马车上的贵人突然开口道： “突然想起一些事情没办，高大人，莫某想要在城中再叨扰几日可否。” “本官荣幸之至。” 第371章 山底的人 莫维，曾经北明西北防线的副总兵，被杨秋一张大饼给坑到安西后，先是在安北市坊做走私生意，有着杨秋这块免死金牌让莫维的生意做的是越来越大， 后来安北市坊因为战乱停止，莫维便带着全部身家转战安西境内，几十年内将莫家商号开遍了整个安西，只要有关系有门路的人都听说过莫维和杨秋的关系，所以极少有人敢打这位安西最大白底商人的主意。 所以现在莫家可以称得上是夏朝首富，就连西京的官员见了也会给几分薄面。 莫维此次来屯留自然不是为了选秀，这种事情他这种被所有人盯着的富商是不会轻易涉足的，莫家已经富可敌国，若是将手伸进皇城，岂不是让别的大户没有活路，莫维此次不过是准备收拢郴州北地因为天灾荒废的田产，这次不过是路过屯留，屯留太守高耀听闻此事岂会放过这位大财神，才极力相邀让其在屯留暂留片刻。 然而出乎莫维和高耀意料的是，突然蹦出了一个从山里走出来的小姑娘，也许高耀不明白其中有什么深意，但是莫维却很清楚。 山野猎户，靖安帝和恭亲王的出身也是山野猎户，而且这个姑娘的名字就更有意思了， 莫知秋，知秋，知秋， 而且这姑娘还被莫维给撞上了，岂不是天意。 若是能够与此女达成协议，相信凭借莫维的能力将其送入皇城不成问题，再加上未曾更改的名字，更是撇清了故意攀附杨秋的嫌疑，莫维是什么人，夏朝最大的奸商，曾经的人口贩子，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计其数，一眼就能看出此女的相貌底子如何。 只需要好好养上一段时间，这个叫做莫知秋的少女不失为一个美人，有了这些条件，莫维还真想争一争那皇亲国戚的位置，有了这层身份，莫家商号便是夏朝第一个皇商，这可比夏朝首富的名头有用的多，哪怕得罪其他大户，得罪西京的大佬们，莫维也想试试能不能带着莫家更上一步。 平西郡以南，桃山。 这座已经被闲置的王府，如今更名为皇家别苑。 虽然杨秋已经从桃山搬走，但桃山并没有改变太多，将军们每到忌日都会来英灵殿祭奠英雄，山上的道观依旧为白鹤老人留着，西苑的姑娘们早就遣散或赏与众将，除了还在维持王府原样的下人仆从，桃山安静了许多。 桃山深处，一道人影推动石墙上的机关，轰隆隆的石墙缓缓升起，刺骨的寒气从幽深的通道迎面而来。 杨秋紧了紧身上的衣衫，缓缓向着桃山深处走去。 不久之后，杨秋终于走到了底部，这是一个人工开凿的洞穴，石壁上还留有无数剑痕，若是有江湖高手在此，定能认出这洞穴是用剑气凿出来的，而整个天下能够做到这件事似乎只有那位当代剑圣顾剑升了。 无数从北海之地运来的极地之冰铺满了不算太大的洞穴，而在这洞穴的中央，一道全身白纱的身影正静静的躺在极冰之上，杨秋命人将东苑音离房中的所有饰物搬入此洞穴，若不是那刺骨的寒气，这洞穴便如同那温柔闺房一般。 杨秋坐在音离的身边，将手附在她冰凉的脸上，叹了口气道： “我要纳妃立后了，气不气？气也没用，谁让你睡起来没完了， 但我没办法，既然立了国总要给下面的人一个交代，而且你放心，我留不下子嗣，等立了后便让老二去操心，说起来老二的那个儿子出息了，让我跟老二整天头疼不已，所以我在想，等你醒了，我便把这个天下交给他便是了，到时候咱们两个坐船去西洋转转，听吕无说，西洋跟中原完全不同。 可白鹤老人那个老王八蛋不知道是不是在框我，他说你没死，又说你死了，你死没死我能不知道嘛，总之老家伙肯定没安好心，他就是不敢让你醒， 不过你放心，顾剑升是跟我站在一起的，有他在，白鹤老头不敢有别的心思，而且老家伙还有指望我的地方，短时间内肯定会尽心尽力， 这不，老家伙和顾剑升这段时间一直在大隋暗杀宗师高手，既然大隋不讲规矩，我这个天下最不讲规矩的人岂能受这个委屈。” 杨秋将目光从音离的脸上移开，看着那矗立在一旁染血的铠甲沉声道： “我知道做皇帝会很累，但没想到会这么累，以前我想着等做了皇帝一定要做个昏君，可惜了天下还不太平，若是现在做了昏君，夏朝很快便会被大隋给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所以啊，做昏君这种事情只能往后拖了， 近段时间可能没时间来看你了，等选妃结束八成又要打仗了，朱高顺那小子在陵州搞的风生水起已经吸引了大隋的注意， 等大隋发兵陵州之后，咱们也得动一动，不然凭借陵州的那三瓜俩枣被大隋吃掉是早晚的事。” 洞穴顶部一个不断晃动的铃铛打断了杨秋的自言自语，他叹了口气俯身在音离的额头吻了一下道： “你看看，一会都不让人闲着，走了，有时间再来看你。” 随着杨秋的离去，整个洞穴再次安静了下来，除了极冰闪动的幽光外，偌大的洞穴如同一个墓穴。 回到石壁外的杨秋从秘卫手中接过了一封密信，等看完里面的内容，杨秋沉吟了一下道： “让他们回来吧。” “是。” 白鹤老人和顾剑升趁着天灾降临通信不便的时候潜入北原，期间共暗杀大隋宗师高手一十二名，但随着积雪融化，通信恢复，这种暗杀速度便降低了不少，在加上大隋高手已经有防备，就在前几天，顾剑升被七位宗师高手设伏围攻， 若不是白鹤老人及时赶到，斩杀其中四人带着顾剑升逃遁，说不定这位剑圣就得折在大隋境内，如今整个大隋加上慧生老和尚，宗师高手已经不足双手之数，想来是不敢再跟夏朝搞这种顶级高手之间的互换游戏了。 第372章 忠武 大隋上安城， “陛下，棋子已经送出去了？” 齐元贞点了点头道： “没错，这么好的机会自然要牢牢把握住啊。” 一旁的释无双有些不解的问道： “但是陛下，听说此女国色天香，媚术极高，万一这中间被人给截了空子岂不是竹篮打水？” 齐元贞听到这话笑了起来，如果说释无双在战阵之上是个天才的话，那么对于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便是一窍不通，就像他们现在面前的这盘棋，释无双落子往往都是大开大合一往无前。 “这个天下最不缺的便是美貌女子，安西虽然贫瘠，但是要找出一些极品还是有的，而且能够做官的有几个不是心思玲珑之辈， 无论选秀的女子多么诱人，他们万万是不敢动的， 其一，既然有如此美貌的女子，那么当选便有了九成的把握，将其私扣收入房中也不过是个用来淫乐的禁脔，时间一长总会腻的，但如果不留余力将其送入杨秋的床上，他们便是皇妃的恩人，对于将来的仕途影响极深，在权势面前，女人不过是附属品。 其二嘛，安西秘卫不是吃干饭的，这些选秀的女子可是要进献给杨秋的，谁知道这其中有哪位女子会被杨秋看上，万一他们留下的女子正是杨秋喜欢的类型，岂不是找死， 所以啊，就算有这等佳人，在没有落选之前，也万万没有人敢起心思，要碰也得是落选之后的事情了。” 释无双听闻此言耸了耸肩膀表示明白，将手中的棋子落下后又道： “听说这段时间死了不少宗师高手？” “该死的，总要给杨秋一个发泄怒火的地方，不然这个火他是要撒到朕的头上的，侠以武犯禁，就算杨秋不杀，等天下一统的时候朝廷也要杀，这种可以威胁到朝廷的高手留不得，既然杨秋现在帮忙处理这些隐患，朕也落得个清闲。” 说完这些话的齐元贞突然开口道： “对了，听说杨剪大元帅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 释无双听到这话神情落寞道： “大元帅他怕是撑不过这几日了。” 齐元贞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棋子放下，起身走到殿门看着远处的城墙说道： “可惜了，五国时期最后一位名将也要落幕了。” 说着扭头看向释无双道： “你这几日也别往皇城跑了，多陪陪大元帅，大元帅膝下无子，你也算是他半个儿子了。” 释无双眼眶微红道： “无双明白。” 就当两人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一名太监急匆匆的赶来跪地道： “陛下，上柱国薨了。” 齐元贞和释无双听到这个消息呆立当场，虽然所有人都做好了杨剪随时过世的准备，但谁也没想到会来的这么突然。 这一日，大隋举国哀嚎， 支撑大隋军队几十年屹立不倒的战神过世后，上安城家家披麻戴孝，随处可见飘荡在城头巷尾的白布，大隋皇帝齐元贞更是降尊亲自上门吊唁。 杨秋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杨剪早已入葬。 大隋将其追封为镇国神威侯，谥号：忠武。 整个中原历史上，能够得到这个谥号的武将也不过区区三位，虽然期间遭遇了极大的阻力，毕竟杨剪曾经跟杨秋有过不清不楚的关系，天奉帝更是打压过杨家，但永贞帝还是力排众议，给杨剪冠上了这个代表武将最高荣誉的谥号。 对于这位老人，杨秋心情是复杂的，因为杨老头的关系，杨剪和杨家当初对杨秋确实没得说，如果不是杨家当初的鼎力支持，安西最起码有两次会出现伤筋动骨的窘境， 可惜杨秋不能前去吊唁，更不能以夏朝的名义做任何表示，这样只会把杨家人推上一个尴尬的境地，而且现在夏朝各地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欢声一片，做为帝王的杨秋更不能向这位老人表示任何悲泣之情。 大隋的哀伤影响不了夏朝如火如荼的选妃，各城选中的美女已经送往了各自归属的郡城， 数千人涌入郡城后，让各个酒楼驿站爆满，郡守府只能清空城内所有的商人尽量给这些未来的娘娘们腾出房子， 最初的选拔也很简单，先是各个势力关照过的女子被直接确定下来，虽然人数只有区区几十人，但也减少了郡府的工作量，接着便是走马观花式的选拔，几千名女子一排排的站在郡府门前的广场上，由几十名从州府而来的贵妇从中挑选样貌端庄的女子。 然后从这几千名女子中选出一千人进入复选，再由这些贵妇人们根据体态，肌肤，口齿，选出三百人送往州府。 这些贵妇人眼光何其老辣，虽然现在这些女子因为灾情显得消瘦许多，但底子在那里放着，贵妇人们搭眼一看就能瞧出这些女子体态丰盈之后是何等模样，于是身上还穿着兽皮的莫知秋很幸运的在走马观花似的选拔中进入了第二轮。 “张嘴。” 一名贵妇人皱着眉头走到莫知秋的身前开口道： 莫知秋虽然不解，但还是顺从的张开了樱桃小口，任由贵妇人如同挑选牲畜一样对其端详，过了片刻后，贵妇人看着莫知秋身上的皮衣不满道： “脱了。” 莫知秋两眼一瞪，心想此人为何如此无理，在场有千人之众，周围还有男人环顾，这妇人居然让她当众脱衣，简直不可理喻。 贵妇人看着毫无反应的莫知秋不悦道： “要么脱了，要么落选回原籍。” 莫知秋毫不在意的说道： “回就回。” 她心中暗想，反正已经进了郡城，银钱和粮食算是到手了，落选正合她的心意，然而还没等贵妇人让人将其带走，一名小厮急匆匆的跑到贵妇人耳边言语了一番，贵妇人这才眉头一挑审视了莫知秋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接着将一块牌子拍在莫知秋身前道： “你入选了。” 留下一头雾水的莫知秋后，贵妇人又走向了下一位。 莫维并没有与其他人一样提前将莫知秋塞进那四百人的名额中，毕竟莫知秋现在和他还没有什么关系，在进入州府之前，若是没有太大的变故，莫维才会考虑跟这位知秋姑娘好好聊一聊，这期间只要保证她不落选便是。 第373章 生意人 莫知秋随着人群到达佳丽们的临时住所后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在屯留城门口遇到的那位大人物。 虽然莫知秋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进入大人物的视线，但她很明白这绝不是什么好事，父亲曾经说过，这些大人物比山中最凶猛的野兽还可怕。 所以当莫知秋被带到莫维面前的时候，这个以前从未与大人打过交道的少女，脸上的警惕毫不掩饰，让莫维哭笑不得。 就在昨天去探这个女子底细的探子回来表明此女的身份没有问题，此女的家世可以追溯到大沁尚在之时，所以应该不是其他人或势力的暗子。 莫维小心谨慎了半辈子，决不愿在这种事情上栽跟头。 “知秋姑娘，老夫莫维，乃是莫氏商号的主人，姑娘想必听说过！” 莫维自认和蔼的报上了家门，这个身份肯定会让这个山野出身的少女大吃一惊，然后接下来的事情便好谈了。 “没有。” “额？” 干脆利落毫不作假的回答让莫维这个浸淫商场几十年的老家伙脑袋停顿了半晌。 “莫家商号没听过？” “没啊，很有名吗？” “咳咳咳，你们屯留十家铺子中便有半数属于莫家商号。” “哦。” “？？？” 什么反应，这是什么反应，以前莫维遇到的人无论平民还是高官，得知他的身份后无不崇敬万分，可眼前的少女不仅没听过莫家商号，还一直都用那种警惕的眼神盯着自己，好像担忧自己把她给卖了一样。 气氛诡异的沉寂了半刻钟，就当莫知秋不耐烦准备告辞的时候，莫维开口道： “知秋姑娘，这些时日的饭菜可还合口？” 莫知秋皱了皱眉头，虽然不明白眼前这个看起来有点神经的老头啥意思，但还是直言道： “我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 莫维点了点头继续道： “晚上休息的房间可还满意？” “从未睡过这么软的床。” 莫维闻言笑了笑起身，走到房门口看着屯留的方向说道： “所以姑娘可还想回到那座大山里与野兽作伴？” 莫知秋回过头不解道： “那里有我的家人。” 莫维回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 “你的父亲和那两位妹妹好像从未吃过你现在吃过的饭菜，睡过你现在睡过的床榻吧，难道你不想让他们以后也过上这样的日子吗？” 莫知秋听到这话后瞳孔一缩，左腿微曲右手放在了腰间，这是她面对猎物时的习惯动作， 莫维看着少女的动作，无奈的摇头道：“姑娘不要误会，老夫调查你的家世并没有恶意， 姑娘没有听说过莫家商号，但必然听说过秘卫吧！” 从莫知秋的表情中，莫维知道少女定然是听说过秘卫这个夏朝最恐怖的情报机构。 “每一个通过州府选拔的姑娘，都会被秘卫从头到尾查一遍，不夸张的说，只要姑娘通过选拔，在到达西京之前，秘卫会把每个人的祖宗十八代查的一清二楚。 莫某的调查不及秘卫的万分之一，老夫不过是想要了解一下姑娘而已，所以姑娘不要太过激动，这是每个人必然要经历的事情。” 莫知秋听完这个解释后，缓缓放松身体，疑惑不解道： “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能送你进皇城，虽然不能保证姑娘百分之百成为皇妃，但在陛下面前露面还是有把握的，只要姑娘自己抓住时机，想来必然。” “谁说我要做皇妃。” “什，什么？” 还没说完的莫维被莫知秋的话直接给打断，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 “我没想做皇妃啊。” “那你来参选是为了什么？” “不是说来了就给钱粮嘛？” “？？？” 莫维再次沉默了下来，几十年了，莫维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几十年来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从未像今天这样连续被人噎的说不出来话。 “姑娘仅仅是为了那几斗粮和一贯钱？” “不然呢？” 莫维自嘲的摇了摇头，突然明白自己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那便是他将这个猎户出身的少女放在了平等的位置上来谈生意， 杨秋为何让人捉摸不透，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他的敌人会自然的将其放在同一个认知水平上，而杨秋大部分时候都是用山野之人的想法去行事，所以往往才会让人感觉杨秋做事出其不意，让人防无可防。 “咱们还是说回刚才的话题，姑娘难道不想让你的家人从此以后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吗？” 莫知秋刚要开口，莫维抬手打断她继续道： “想必去年的大雪带来的灾害姑娘深有体会吧，当你和家中的父亲还有两个妹妹忍受饥寒的时候，你可知这城中的富人在做什么？ 你现在认为奢华的饭菜不过是他们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糙食，你们抱在一起互相取暖不知道会不会被冻死的时候，他们正光着脚踩在被地龙烘烤到炙热的地板上饮酒作乐， 姑娘，这个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叫做人，另一种叫做穷人。 所以你是想让你的父亲和两位妹妹从此以后做个人，还是和以前一样随时担忧着另一场天灾到来后的恐惧！” 莫知秋在听完这些话后低着头沉默了许久，从进入屯留到郡城的这段时间，莫知秋其实明白了很多事，期间也听过其他女子讲过选拔中的暗箱操作， 虽然莫知秋常年与野兽打交道和外人交流不多，但也是这种经历让莫知秋比一般女子有更敏锐的嗅觉和更灵活的大脑。 “你想让我做什么？” 莫维长出了一口气，想了想说道： “你什么都不用做，就正常参选即可，而且老夫答应你，无论你能不能进入皇城，我都会送你一套西京的宅子和铺面， 若是你们父女不愿打理，也可交由莫家商号管理，每年只需要拿红利即可，西京一个铺面的红利足够你们过上还算不错的生活。” 莫知秋皱眉道： “我不明白，我听人说不是要认干亲吗？” 莫维嘴角微微上翘， “一群自作聪明的昏人，时间太久了他们都忘了咱们的那位陛下是什么性格了， 总之姑娘只需要知道，老夫是个生意人，生意人做事无非就是广结善缘，我帮姑娘不是为了做什么皇亲国戚， 若是将来姑娘成了皇妃，莫某也只不过是想在你这位贵人面前留一个好印象，仅此而已！” 莫知秋皱眉， “你为什么认为我能入选？” 莫维当然不会把事情说透，如果说透了将来莫知秋做事可能就会有些刻意，在不知道当今陛下名讳和出身的情况下莫知秋的出身和名字才会显的最自然。 “我是个商人，商人做生意都是在赌，所以姑娘可愿为了你的家人赌一下？” 莫知秋歪着脑袋盯着莫维看了许久，似乎想要看透眼前这个面相不怎么好的老头，然而最终什么都没有看透，于是轻轻点头道： “那就赌一下吧！” 第374章 麻烦事 西京，这座已经有七百年历史的古城，从安西都护府在此建府到夏朝建立再次成为都城，终于到达了它从未到过的巅峰。 曾经在大沁时期昙花一现的商贸古都因为夏朝打通西域通道正式通商后，这座城池每天都会进出各种形形色色的西域商队。 若是不论城池规模和建筑奢华，单看大街上这些有着各国面孔的西方人，和满大街中原罕见的稀奇珍宝，西京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超过了那座千年古都。 多宝街便是西京为各地商人专门开辟的交易市坊，此地不仅有西域诸国的商人，还有从西洋而来的杂毛人。 当然，夏朝也不会拒绝大隋的商人，至于大隋会不会在这些商队中安插奸细完全不需要考虑，因为夏朝也指望这些商队把夏朝的奸细给带回大隋。 防是防不住的，西京既然想与全世界做生意，便永远防不住敌人的渗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大方的把大隋商队给迎了进来，至于能策反多少就看秘卫的本事了。 而在多宝街的一个西域人开的店铺内，后院之中住了一个从大隋而来的书生， 书生叫做苏文弑，他一没家世二没官身，所以安西秘卫并没有把注意力过多的放在这个随着大隋商队而来的书生身上。 倒是自从这个书生来到西京后，这个小店的生意突然好了起来，近一个月的时间，这个西域人的小店接待的客人比往日加起来还多， 这不，掌柜的刚刚把一个进店的客人迎入店内，然后警惕的看了一眼店外后，便带着这位客人进入了后院。 两人进入后院后，苏文弑正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看书，听到脚步声后，苏文弑放下书对着掌柜的摆了摆手。 等到院内只剩下两人，苏文弑才开口道： “事情办的如何？” 年纪不过三十岁的客人对着苏文弑执礼道： “回苏先生的话事情已经办妥，那位姑娘通过了洞州的晋选，只需要等待来西京了。” 苏文弑闻言点头一笑道： “很好，诸位这段时间辛苦了，接下来可以歇歇了。” 客人闻言先是道谢，接着皱眉道： “苏先生，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苏文弑不动声色的扯了一下嘴角，起身搀着此人将其按在凳子说道： “周兄说笑了，苏某才刚刚来到西京，无论人脉还是见识都不如周兄和诸位兄弟，在此地行事苏某还要仰仗诸位，有话周兄可直言不讳，莫要在意那些繁文缛节。” 被称为周兄的男子从天奉年间便被派到了安西，这些年风风雨雨的躲过了安西秘卫无数次探查，自然不是什么庸碌之辈，苏文弑的话他连半个字都不信，但是既然这个书生这么说了，姓周名言的汉子也不掖着直接开口道： “苏先生，杨秋此次选妃是冲着立后去的，整个夏朝所有的官员和一些大户全都闻风而动，想尽办法安插自己的人， 虽然那位姑娘能够来到西京，但是不动用西京高层的棋子，周某担心最终会功亏一篑！” 苏文弑闻言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对面坐下道： “周兄可曾见过那位姑娘了？” 周言有些不解的答道： “自是见过。” 苏文弑意味深长的说道： “那周兄觉得这位姑娘如何？” 周言脸色一变，有些犹豫的说道： “周某不明白苏先生的意思。” 苏文弑笑着摆了摆手道： “周兄不用多想，无论此女身份如何，说到底不过是个棋子，咱们就当朋友之间闲聊，哪有男人之间不谈女人的！” 周言这些年与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与安西秘卫更是频繁博弈，自认，识人这一块不输任何人，但他看不透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若是说他沉稳，但做事却偏向极端，可要说他少年意气，这个书生往往会让周言觉得深不可测。 “若是单论美色，此女虽然不一定超过靖王妃音离和北原女帝，但若要论妖媚，此女怕是更胜一筹，跟此女相处久了有种让人甘愿死在其裙下的情欲。” 苏文弑听完这些话后，突然感兴趣道： “周兄见过靖王妃和女帝？” 周言心中暗叹果然没有人能对这两个传奇女子听而不闻，于是回答道： “周某在安西地界这么多年，自然有幸远远的见过靖王妃几次，周某只能说，不论武力，单说容貌气质，女武神这个称呼就当之无愧， 而北原女帝则是先帝与北原合作时，周某身为使臣随从，偷偷的看过一眼，周某惊为天人， 若是北原女帝生于中原，那么整个中原女子便没有人敢评那十大美人榜！” 苏文弑听完这个评价，不由得摇头啧啧道： “这杨秋好大的福气，一个女武神还不够，居然还和女帝这种极品有染，你说气人不气人！” 周言皱眉，杨秋和女帝有染不过是个传言，大家是为了诋毁杨秋和女帝才会这么说，可从苏文弑口气中听来，这件事似乎是真的，联想到苏文弑的身份，这件事便八九不离十了。 看着默不作声的周言，苏文弑无趣的将自己的八卦之心给暂时放下，咳嗽了两声转回之前的话题道： “周兄也说了，一个相貌极佳而且妖媚诱人的美人，周兄觉得夏朝的那些老狐狸会放过吗？ 所以不用咱们去操心，自会有人盯上这个极品， 咱们在夏朝高层的棋子不多，不能因为这一点小事便动用这些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若是运气不好上不了杨秋的床，能勾搭上王老二那个色鬼也可以。” 周言开口道： “苏先生有所不知，王二和手下曾经有一位叫做邱笑笑的江湖高手，此女最擅长魅惑之术，虽然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听过邱笑笑的行踪，若是此女还留在王二和身边，媚术怕是起不了什么效果！” “哦，还有此事！” 苏文弑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道： “那也无妨，就让她避着点王老二，李甫林如何？” “李甫林都快七十岁了，怕是有心无力！” “啧，夏朝这都是一群什么妖魔鬼怪，真是麻烦！” 第375章 就是玩 西京，皇城。 杨秋跟王老二两个人毫无形象的蹲在大殿的中央，对着地上铺满的美女画像指指点点。 夏朝四州之地，便是四百位能够进入皇城参选的美女，各州府第一时间便将这四百位美女的画像提前送到了杨秋的面前。 因为大部分佳人的体态还未恢复，来西京的日程便往后拖了一拖，正好借此时机给这些大部分乡野出身的女子教授礼仪。 杨秋也可以提前了解一下这些佳人，心中大概有个数。 “老大你看这个，赵樱漫，长得还行，但是被户部的程尚书盯上了，据说认了干亲， 还有这个，李央，被安西书院的那帮老夫子给绑在了手上，几个老头子不要脸，面都没露，直接把人家收为关门弟子。 还有这个，齐。。。” “行了，这些不感兴趣，你还是跟我说说这里面都有哪些有趣的吧！” 杨秋直接打断了王老二的话，然后在王老二的指挥下，吕韦带着小太监将近百份做过标注的美女图像给收拾到一旁， 吕韦清楚，那些还在为此事奔波的官员算是白忙活了，人还没到皇城便已经被陛下给否了。 王老二从剩下的几十幅画像中找出一幅说道： “看看吧，眉宇间是不是有点像大姐，虽然长的不如大姐，但若是乍一看说不定还真让她糊弄过关了， 身份有些模糊，说是从南州边境逃难过来的。” 杨秋接过来看了一眼便往旁边一丢道：“这么明显，看来大隋锦吾卫在这些人里塞了个宝贝啊！这掩护打的有些低劣了！” 王老二嘿嘿一笑，抽出另一张画像道： “你瞅瞅这个！” 杨秋接过画像看了一眼说道： “长得还行，什么来路？” 王老二挠了挠裤裆回道： “来路很正，但是出身和名字挺有意思。” “哦？” “郴州下面一个叫屯留的小城出来的，是个猎户，叫做莫知秋。” 杨秋听完这句话颇感兴趣的问道： “看来咱们夏朝的官员也不全是酒囊饭袋，挺用心啊！” 王老二摇头一笑道： “老大这次你猜错了，这姑娘来路很正，从她到他祖爷爷，都能从屯留籍册上查到，甚至能够查到她祖辈曾是大沁官员的信息，这个要是都能作假，秘卫干脆关张得了！” “如果不是人为的那就有点意思了，意思这姑娘很干净？” “倒也不是，莫维跟她接触过，不过也只是浅谈并没有做其他的事。” “呵，莫维这些年做生意做成人精了，他了解我，他不用利益去捆绑这个小姑娘，还将其推到台前让我看到这个姑娘，莫维算是在我面前卖一个好。” “嘿嘿，老奸商，这个姑娘咋滴，留着？” “嗯，先留着吧，等见了再说。” 两个人又先后看了十几份有意思的画像后，吕韦被一名小太监叫了出去，片刻之后走进大殿小声道： “陛下，平西侯到了。” 杨秋和王老二闻言大喜，急忙让吕韦去请人，自从林柏宏致仕以后，三个人的关系也恢复到了本来的模样，后来杨秋登基，将平西郡封给了他， 因为杨秋要选妃，听到消息的林柏宏便从封地赶来，准备参与这件大喜事。 “哈哈哈，老林快来，我跟老大在这挑了半天了，你也赶紧挑几个，等回去的时候都带着。” 刚刚走进大殿的林柏宏还没来得及跟杨秋见礼，便哭笑不得的被王老二给拉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然后不等互相寒暄，王老二直接抽出一幅画像高深莫测道： “让你们看个好东西。” 说着将画像摊开，指着画像上的女子说道： “安洛薇，四百佳丽中的魁首，无论相貌，身材，气质都属极品， 出身在烛州与南州边境交界的一个叫做胡东的小城，父亲曾经有进士的身份，而且家道殷实，算是书香门第。” 杨秋和林柏宏审视着画中的女子良久，虽然画像和本人会有很大的出入，但通过这画也能想象到此女本容是如何惊艳。 杨秋开口道：“干净吗？” 王老二点头道：“干净。” 林柏宏道：“有多干净。” 王老二沉默了片刻道：“干净到让人觉得不干净，但是秘卫确实查不到任何不对的地方。” 然后王老二又想了想道： “如果把安洛薇和莫知秋放在一起，秘卫更愿意相信有问题的是莫知秋。” 林柏宏抬手打断道： “等一下，莫知秋又是谁？” 杨秋把莫知秋的情况介绍了一遍，林柏宏摸着下巴感叹道： “要是这么说起来，莫知秋的嫌疑确实比安洛薇的要大，猎户出身名字还叫知秋，这世上也许真有这么巧的事，但这个姑娘长得还极好看，这尼玛就有点巧夺天工了。”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后，同时龌龊的笑了起来，若是换成其他人，肯定会认为杨秋和王老二在这讨论佳人的身份，对此事应该极为重视。 但在这的是林柏宏，他们三个是不用脱裤子就知道谁立了旗杆的关系，所以林柏宏很清楚，杨秋和王老二在这看这些画像不是在甄选奸细，而是单纯的无聊。 是不是奸细又如何，只要进了这皇城，有些事情就不是她们能够选择的，身份干净也就算了， 但如果不干净或是杨秋心中拿捏不定，等王老二出力搞出来个皇子后，那么皇后突然暴毙会有很多种办法，杨秋最不怕的就是在这种事情上搞动作。 如果对方的奸细进入了安西的军政高层，说不定杨秋真的会头疼不已，但是想靠女人来绑住他，只能说敌人被杨秋对待音离的情感所迷惑。 不是所有女人都能做音离，美到北原女帝那种程度，在杨秋心中也不过是个用来满足淫欲的禁脔。 三个人笑了一会后，林柏宏低声道： “大姐那边怎么样了？” 杨秋和王老二的脸色皆是一正，过了片刻杨秋开口道： “白鹤老头不可信，顾剑升也拿捏不准音离现在的状态，这些事情你们不用多想，我会解决！” 林柏宏点头，然后继续道： “听说如念去了陵州？” “嗯，那边要打仗了，大隋不会任由朱高顺带着起义军做大，最晚半年，大隋就会兴兵讨伐，如念去帮朱高顺那小子带带兵，这么好的助力可不能一战就被打垮了！” “报！” 一名御林卫突然打断三人的谈话，进殿急促道： “陛下，西苑工坊派人送来消息，说陛下要的东西做出来了！” 第376章 你比我需要 杨秋，王老二，林柏宏三人在西苑工坊第一次见证了历史性的一幕， 在数千名工匠和西奥多这位现代战争艺术专家数年的辛苦研制中，一把被拆解了无数次的现代突击步枪，终于可以不依靠西奥多等人的特殊身份发出了怒吼， 百步之外的假人被突击步枪打的木屑纷飞，很快便轰然倒地。 从工匠手里接过这把堪称奇迹的步枪后，杨秋舔着嘴唇问道： “能量产吗？” 工匠很干脆的摇头道： “回陛下，这种武器的材料配件不是咱们现在能够打造的，为了重新组装这把武器，期间拆解了数十把武器，大部分配件都在打磨中报废，经过几年的辛苦才能让其发挥作用，若是按照这个成功率，剩下的武器已经不足以支撑我们做出另一把， 而且这玩意跟突火枪的弹药不同，刚才实验的是由黄铜打造的子弹，这种子弹的造价和需要的时间属实有些高昂了，若是想让它在战场发挥作用，浪费的钱财足够夏朝装备一支万人铁骑，有些得不偿失。” 西奥多自从失去同步翻译器后，终于认真的学习了一番中原话，虽然有时候听的有些云里雾绕，大概还能够听明白什么意思的，于是伸着脑袋说道： “尊敬的皇帝陛下，如果我们能够精炼钢铁，也可以用钢制子弹来代替这种黄铜子弹，不过钢制子弹对枪的磨损比较大，咱们现在只有一把突击步枪，更换配件不易，所以我不建议使用钢制子弹，再说咱们现在的炼钢技术还不够成熟，这玩意只能用来防身，打架是不用想了。” 杨秋略感失望的颠了颠手里的步枪，抬头问道： “现在还有多少可以使用的子弹？” 工匠执礼道： “回陛下，六十颗。” 杨秋将手里的步枪丢给工匠说道： “将其保存好，等顾剑升出关以后，交给他。” “是。” 杨秋说完又把目光看向了西奥多，西奥多心领神会的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递给了杨秋，洋洋自得的说道： “这可是我用了四年的时间亲手一点一点打磨配件组装而成，总共能够击发二十次，只要不是被大军围困，面对袭击自保足够了。” 杨秋接过手枪端详了一会问道： “实验过了？” “放心，绝对没问题。” 杨秋点头，然后将手枪直接递到了王老二的身前说了句： “以后随身携带，就算睡觉也给老子揣着它。” 所有人同时一愣，这种威力巨大，而且极易隐藏的武器所有人都认为杨秋是用来自保的，谁都没想到他会将这把大杀器交给王老二， 王老二愣了愣没有接过手枪，皱眉道： “我用不着。” 杨秋不容置疑的将手枪往他怀里一拍道： “最好是用不着，放在你身上比我身上有用，老子现在是皇帝，轻易不会离开西京和夏朝，你不一样，你以后还要带兵出征，你揣着我放心。” 说着杨秋扭头对着西奥多说道： “有时间你教教他如何使用，这次你立了大功，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西奥多闻言两只本来就碧绿的眼睛更加璀璨的说道： “这几年我在这地方都快憋疯了，皇帝陛下能不能放我几天假，我想去放松放松。” 杨秋哈哈一笑道： “正好，这段时间就让老二带你到处溜达溜达，你顺便教他怎么用这玩意吧。” “多谢陛下。” 西京多宝街， 不久后，小院里的苏文弑接到了探子传回来的信息，于是便将周言叫来询问。 “周兄，今日杨秋出西京去了一趟安西工坊，听说在工坊内传出密集的火枪声音，不知周兄这些年可曾在这安西工坊查出点什么了吗？” 周言皱着眉头回道： “苏先生，你可能不太了解杨秋对安西工坊的重视，除了杨秋本人，我们的任务重心本来便是这安西工坊，但周某只能说，全完无从下手， 别说混进工坊之内，便是靠近安西工坊三里范围内都是奢望，一开始兄弟们栽在这上面的人比历年加起来的损失还要多，苏先生的人能够靠近工坊听到试枪的声音，看来苏先生身边有高人相伴啊！” 苏文弑心里早有准备，如果夏朝对火器工坊不够重视，也不可能凭借火器让大隋如此忌惮，如今大隋朝廷能做的便是靠着北明留下的火炮和火枪技术不断的大批量生产火炮，意图用数量来压制对方。 “安西工坊那边不怪周兄和各位兄弟，一个国家军队的命脉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能够渗透，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 听说佳丽们近些时日就要上路了？” 周言点了点头道： “应该没错，朝廷准备对陵州动兵，夏朝这边想必也有所察觉，他们若是不想陵州被朝廷一口吞下，那么必然要有所动作，而发兵之前，杨秋肯定要把选妃的事宜定下来，所以各州便加快了进度，最多半旬的时间，各州的佳丽便能到达西京了。” 苏文弑听完转身从身后的衣柜上拿出几幅画像摆放在周言的面前道： “周兄看一看，这是最有希望通过甄选的女子，而且这里面有几个人确实有点意思。” 周言打开几幅画像和她们的身份介绍观看，眉头越来越皱，最后不解的问道： “这几人难道出自苏先生的手笔？” 苏文弑摇头道： “苏某说的有意思便是这点，她们与苏某无关，如果他们也不是周兄安排的，那就有些巧的吓人了， 瞅瞅这个，莫知秋，名字出身相貌都有巨大的优势，甚至连底细都干净的有些过于清晰了，但苏某是个喜欢用阴谋看待事情的俗人，我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再看看这个安洛薇，简直就是极品，想必与女帝和靖王妃都相差不多吧。” 周言摇头道： “气质上还有些区别的。” 苏文弑也不反驳，只是继续道： “气质这个东西是能培养的，一个小家碧玉若是气质太过惊人，岂不是有些刻意了，而且苏兄没有发现这其中的关键吗？” 第377章 她是不是骂我了 “关键？” 周言听到这话后，又在安洛薇的身份信息上来回看了数遍后，终于发现了一个细节， “此女已经过了及笄之年，马上就要十八了。” 苏文弑微笑道： “没错，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凭借安家这种边陲的小门小户怎么可能隐藏的未让任何人发觉，虽然夏朝对于女子结婚的年纪不如大隋那么死板，但是十八岁还未婚配，终究也是老姑娘了， 若是在待嫁之年，安家完全可以靠着这位美人与夏朝的某些大户搭上关系，可偏偏他们把这么一个香饽饽藏了起来，藏成了大姑娘，姑且就当他们不舍得将这位花容月貌的佳人随便送出去嫁人，为何在杨秋选妃的时候将其推了出来，难道他们安家早就知道杨秋会在此时选妃？” 苏文弑的话让周言细细推敲了片刻，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说道： “苏先生，你觉得会不会是上安城的那位？” 苏文弑直接摇头道： “周兄，咱们的那位陛下是什么样的性情苏某还是了解的，陛下用人从来不会藏着掖着，这点周兄可以从飞将军和杨剪大元帅的身上看的出来，哪怕先帝对杨家不喜，陛下他还是敢对大元帅毫无条件的信任，所以在苏某接下这个任务后，苏某相信陛下不会对苏某隐瞒什么。” 周言急忙拱手道： “周某失言，罪该万死。” 苏文弑无所谓的摇了摇手道： “哎，周兄莫要多想，咱们陛下不是小气之人，就算是当着陛下的面周兄说出这番话，陛下也只会感到欣喜，一个连自我主见都没有的密探，便不是一个好密探。” “周某受教，那苏先生觉得此女也是巧合？” “不，就像我刚才说的，苏某是个俗人，我从不相信什么巧合，既然不知道她们是敌是友，那便只能将她们当做敌人，虽然苏某对陛下安排的那位姑娘很有信心，可终究还是不要有什么变故为好，所以还要麻烦周兄，这几位女子不能活着到达西京。” 周言起身行礼道： “苏先生放心，此事周某会亲自去办。” 苏文弑回礼： “有劳了。” 比夏朝四州更早到达西京的佳人是来自西域诸国和北原的贡女们，当这些形貌各异的西域佳人出现在西京的时候，属实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虽然西京的百姓已经见惯了西域商人的容貌，但不得不说，这些第一次见到的西域女子长得确实让百姓们眼前一亮。 甚至有勋贵官员暗中联系奴隶贩子，愿意出高价要他们从西域寻得这等美女，虽然西京青坊之内早就有贩卖到此的西域女奴，但跟这些千挑万选的美女相比，终究是比不上的。 杨秋跟王老二他们在皇城见到这些贡女的时候眼睛都花了，自然不是被美色所迷，而是这些长得极漂亮的西域女子，在杨秋他们这种东方汉子眼中看起来长得有些差不多，如果一件珍品单独放在眼前自然会让人眼前一亮，但是一群珍品放在一起，便会让人产生审美疲劳。 对待这些西域女子，杨秋从最初的惊叹到最后的索然无味只用了两个时辰，最后还是王老二大包大揽的将怎么安置这些女子的任务给接了下来，其中唯独西域王的孙女和北原送来的贡女被杨秋留下。 这两人在这些美女中间只能称的上一般，但到了杨秋这个地位，选女人便不是单纯的美色为主，而是这个女人的政治价值有多高，留下西域王的孙女是为了让这位天高皇帝远的西域王有个定心丸，可以尽心尽力的为夏朝服务。 而北原女帝送来的女人哪怕是个丑到惊天动地的极品，杨秋也得捏着鼻子将其收下，因为夏朝需要拥有数十万铁骑的北原全力支持，一个丑女跟几十万铁骑相比孰轻孰重杨秋拎得清，甚至只要女帝愿意，杨秋不介意在她面前跟一头猪发生点什么。 更何况女帝送来的女人不丑，而且在北原人眼中算是难得美人，古铜色的肌肤有一种粗狂美，若是仔细端详，相貌和中原女子也相差不多，不至于让杨秋晚上吹了灯才能办事。 “女帝近来可好？” 跪在殿下的北原女子磕头道： “回靖安皇帝陛下，女帝陛下圣体安康。” 杨秋眼睛一瞪，极有兴趣的问道： “看来女帝没少教你中原的礼仪啊，这话说的比老子，不，比朕都得体。” 伏在地上北原女子脸皮一抽道： “靖安皇帝陛下谬赞。” 这一下轮到杨秋的脸皮抽了抽说道： “行了，大家都是粗人，女帝能把你教成这样属实不容易，朕跟大隋那群伪君子不同，你呀也不用端着怪累的，以前在北原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样大家都舒坦。” 跪在地上的北原女子眼睛一亮，抬起头希冀道： “真的。” 杨秋微微一笑道： “金口玉言，老子，朕的话就是圣旨。” 北原女子这才松了口气道： “陛下，我们北原是不行跪拜之礼的。” 杨秋一拍脑袋说道： “忘了忘了，快起来。” 等北原女子起身后杨秋突然想起什么问道： “还没问你的名字。” “回陛下，我的名字太长了，女帝陛下给我起了个中原的名字，叫做白玉。” 杨秋听完这话后呆了片刻，他看着眼前一身古铜色肌肤的女子实在是跟白玉这两个字联系不到一起去，最终捏了捏鼻子道： “好名字，女帝有水平。” 说完这些话的杨秋看向白玉身边还跪在地上的西域王孙女道： “你也起来吧！” 谁知道这话说完之后，地上的女子好像没有分清状况，还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白玉侧眼看了一下地上的西域美人，轻轻的用脚碰了碰她。 “啊，陛下是在跟我说话吗？” 有些别扭的汉话从这位漂亮的西域美女口中说出来，给她的美色减了不少颜色，杨秋好笑的点了点头，这位西域女子这才揉着膝盖起身嘟囔道： “再跪下去我的波膝盖子都要破了。” 杨秋：“？？？” 白玉：“？？？？” 吕韦：“？？？？？” 侍卫：“？？？？？？” 如果将波膝盖子这四个字用文字呈在众人面前，大家自然能理解出这什么意思，但是经过这位西域美女的口音加工，加上蹩脚的汉话让在场的所有人心头上都升起了一个大大问号。 杨秋侧身靠近吕韦小声的问道： “她刚才是不是在骂我？” 吕韦一脸为难的咬牙道： “老奴觉得，她是在赞美陛下。” “真的？” “应该 ，吧。” 第378章 私器公用 大殿诡异的陷入了寂静之中，杨秋做为一个帝王，自然不能主动去询问一个异族女子说的是什么意思，而吕韦是杨秋身边的近人，吕韦开口与杨秋本人开口没什么区别，自然也不能询问， 此时杨秋无比懊恼自己为啥没把王老二那个夯货给带上，不然这么头疼的问题就不需要杨秋去考虑了。 然而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尤其是能被女帝选中送来西京的女人，白玉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笑，然后扭头好奇的问道： “姑娘刚才说的可是西域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呢？” 杨秋和吕韦对视一眼，同时赞赏的点了点头。 而听到询问的西域美人揉着膝盖解释道： “波膝盖子，膝盖疼。” 在场的所有人恍然大悟，尤其是杨秋和吕韦两个人暗中庆幸没有主动询问，杨秋瞥了吕韦一眼，透露出了你不是说她在赞美我吗的眼神，而吕韦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好像在说最起码她不是骂陛下。 对于这两位政治价值极高的女子，杨秋自然也是把面子给的很足，毕竟两个人来夏朝的目的不仅仅是成为杨秋的禁脔，她们还担负着各自势力与夏朝的沟通桥梁，两个人在杨秋获得尊重越多，那么北原和西域的心也会稳定许多。 至于名分自然要等各州的佳丽到达后大选结束，才能一并封赏。 好在夏朝是建立在安西的基础之上，无论是政治体系还是律法政策都比较完善，只不过换了个名字而已，所以杨秋这个皇帝除了自由被限制了许多，其他的并没有改变多少，真正需要他去处理的政务还是比较少的。 无聊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随着年关将至，来自四州的佳丽终于赶到了西京，接下来她们还要进行最后一次的礼仪学习才能进入皇城， 而当初被王老二带走的近百位西域美人也让他搞得红红火火，王老二的恭亲王府别苑成了西京勋贵们的最大消金窝，谁能想到堂堂的恭亲王居然在自己家的别苑里拉起了皮条。 而且明码标价，想要进门需先付十两金，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若是看中哪位异域美人还要付十两金的打赏钱，接着才能进入登堂入室的正题，被王老二和林柏宏玩弄过的美人，价格定在了百金，而那些还未来得及破瓜，起步价定在了千金以上。 这些女子还被王老二根据容貌身材分成了三等，最极品的那一批价格更是在万金以上。 这么离谱的价格不仅没有打消西京勋贵们的热情，还差点被他们给踏破了王府别苑的门槛，真正诱惑他们的自然不是衣服下的那身皮囊，而是这些女子的身份，西域诸国进贡给当朝陛下的贡女，无论放在哪朝哪代，也从来没有人敢想象过能够睡上皇帝的禁脔。 而这个机会现在就赤裸裸的摆在了西京权贵的面前，没有人能够抵挡住这种诱惑， 一名名西域美人从这些勋贵的眼前飘然而过，任由这些充满色欲的眼神在她们身上来回扫视，稀薄的衣衫只能遮挡一些重要的部位，虽然王府别苑内烧着地龙，可寒冬天气下如同赤身的佳人们，还是有些瑟瑟发抖。 再加上她们内心的屈辱和楚楚可怜的表情，更能激发这群野兽的征服欲。 这些西域女子来夏朝的目的，本来是冲着皇妃的位置去的，谁能想到最终居然沦落为了任人挑选的女妓，然而她们还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无论是在夏朝还是西域王的眼中，她们的国家太过弱小，弱小到夏朝连最起码的尊重也不会给她们，不过好在王老二和杨秋还没有失心疯的将此事大肆宣扬，只是在西京内部勋贵中宣传了一下，而且秘卫亲自上门叮嘱此事不要外传。 毕竟把近百个小国精心挑选的贡女变成女妓，此事多多少少会让西域诸国出现抵触反弹，杨秋虽然想做昏君，但他不是个庸君，这点颜面还是要给西域诸国留下的，只要夏朝不自己出去乱说，她们想要联系到自己的国家也只能通过西域王的女儿阿依莎。 至于她们还有没有机会见到这位即将成为皇妃的同胞，那就得看杨秋的心情了。 随着一位位美人从眼前走过，感觉自己眼珠子已经不够用的军部老将徐腾的次子，徐奔突然指着一个看起来不过豆蔻年华的西域美人喊道： “就她，我要她了。” 一名王府的下人，笑呵呵上前将被选中的西域美人从队伍中拉了出来，而此女看到自己被人选中，脸上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在她们这些人心中，只要不被卖出去，将来说不定还有希望被夏朝皇帝看中带走，因为听同伴说，前几日陛下曾经微服来过此地，然后看中了几个姐妹， 被宠幸的这几个姐妹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被当做商品一样拉到此地任人挑选，而且被王府里的人孝敬了起来，听说以后还会被送进皇城，若真是如此，成为夏朝皇帝禁脔的她们最起码以后能活的像个人， 而一些相貌身材都属极品的姐妹，已经被这些夏朝的男人选过无数次，他们不仅不会怜香惜玉，而且花样百出手段残暴，更是听说有的男人下面已经展现了不了雄风，但还是会来此地选走女人，用其他的办法折磨来满足他们变态的兽欲。 这样的姐妹下场极其凄惨，甚至有些被玩弄的姐妹第二日遍体鳞伤被抬出房间，数日都不能下床行走。 不过这样的情况还是很少的，毕竟她们都是王府里的摇钱树，被玩弄成这样会耽误恭亲王挣金子，若是残了废了损失更是极大，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对方是要掏出很大一笔的金银补偿，这个价格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消费起的，就算是夏朝首富莫维来了，说不定这么玩上几次都能被王老二把家产全给敲诈干净。 而选下小姑娘的徐奔从小就被徐腾溺爱，平日里便花天酒地沾花惹草，从他那张脸上透露出来的便是肾虚两个大字，这种特征最是喜欢用变态方式折磨女子的那种人，所以才会把小姑娘吓成这副模样。 第379章 阿依慕 被带到徐奔面前的小姑娘此时吓的眼泪不停的在眼眶中打转，这副娇滴滴的样子看的徐奔兴奋了起来，他搓着手从椅子上站起身，伸着头快要贴到小姑娘的脸上不断的淫笑着。 王府的主事走到两人身前，拱手道： “徐公子，这位姑娘名叫阿依慕，意思是月亮似的女儿，徐公子可还满意？” 徐奔眼珠子一直盯着阿依慕连连点头道： “满意，太满意，我要了。” 说着就要伸手去抓女孩，但是王府主事一把抓住徐奔的手臂说道： “徐公子，咱们还是要先按照规矩来，阿依慕姑娘至今还是处子之身，我家王爷给定下的金价是五千两，不知徐公子可曾备好了？” 听到这个数字后，在场的勋贵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虽说有些姑娘王老二定到了万金的高价，但是这种姑娘说白了就是摆出来给众人看的，就算真有傻子想豪掷万金一亲芳泽，说不定王老二都不会同意，这样的极品用来送礼可比挣钱划算。 但这位阿依慕姑娘上了选台还定到五千金的价格，算是这些女子中最高的几位之一了，不是一般人能够消费的起的。 徐奔听到这个价格后，眼神瞬间变得清澈了许多，但是看着阿依慕娇艳欲滴的小脸和丰盈婀娜的身姿，欲望很快占据了理智，咬着牙一挥手道： “本公子今天没有带这么多钱财，先记账，明日派人去振威将军府去取。” 然而王府的主事将阿依慕往身后一拉道： “徐公子，规矩就是规矩，还请公子不要让我这个做下人的为难。” 虽然主事这么说，但是平时谁敢不卖恭亲王手底下的人一个面子，然而徐奔此时已经被情欲冲昏了头脑，再加上他父亲的身份，愤然大吼道： “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我老子是振威将军徐腾，是当初陪陛下和恭亲王一起出生入死的安西老将，他可是你们恭亲王的生死兄弟，今天就算恭亲王在这，他也不会拦着我这个侄子，你踏马居然敢拦我。” 王府主事眉头皱了皱确实有些为难，徐腾跟恭亲王和陛下的关系人人都知道，如果今天来的是徐腾，别说一个阿依慕，就算是那些价值万金的女子不用花一分银子也可品尝一遍，但同样徐腾也不会跟他这个废物儿子一样坐在这里跟其他人一起挑选女子， 振威将军是振威将军，振威将军的儿子可就差了不少，若是让他这么一闹，规矩也就坏了，万一王爷怪罪下来他这个主事担不起，但他同样担忧会因此让王爷和振威将军府产生间隙，无论那种结果都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正当主事左右为难的时候，一名下人走到他身后附耳悄悄的说了几句，就见主事长出一口气点了点头，然后小厮将阿依慕直接带回了后厅， 徐奔眼看美人就这么被带走哪能愿意，撸着袖子便要上前抢人，主事拦在徐奔的身前说道： “徐公子，阿依慕姑娘今日已经被选下了，为了给徐公子赔罪，其他姑娘可以任选一位不收取费用可好？” 这个条件徐奔是心动的，这个别苑的美人可不止一个阿依慕，而且能够不花钱就能挑选属实让人不好拒绝，但是徐奔余光瞟到身后那些勋贵们嘲讽的眼神后，觉得这事要是办不成，岂不是很丢面子，于是不依不饶道： “本公子今天就要那个小娘皮，说什么也不好使。” 主事挑眉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徐公子认真的？” “废话。” 主事听到这话后直接让开身子，徐奔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刚想破口大骂就见主事做了个请的手势，徐奔看到这一幕还以为对方怕了自己，洋洋自得的抬起步子就往后厅走去。 绕过屏风后，徐奔便看到阿依慕姑娘正被人半搂在怀里捏着下巴端详，还没等他破口大骂，下一刻整个人便直接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了起来。 杨秋端详着眼前的姑娘没有搭理地上的徐奔，直到看的阿依慕俏脸羞红才开口道： “阿依莎说你们两个是很好的朋友？” 阿依慕点了点头小声道： “回陛下，我的父亲和王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我和阿依莎姐姐从小一起长大，就连阿依慕的名字也是王取的。” 杨秋放开她的下巴说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阿依莎想让朕将你接进皇城，那么告诉朕，你想跟朕回去吗？” 阿依慕眼睛一亮道： “我可以见到阿依莎姐姐吗？” “当然。” “我当然愿意。” 将阿依慕从腿上放下，然后让人将其带出去后，杨秋才将目光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徐奔开口道： “徐奔，我记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一晃眼十几年过去了你也长成大人了。” 徐奔头也不敢抬的颤声道： “陛下，小人罪该万死。” “哦，你有什么罪啊？” “小人，小人，小人不知道陛下在此处，更不知道阿依慕姑娘是陛下。” 接下来的话徐奔自然不敢再说出口，只是一味的求饶。 杨秋看着地上徐奔的表现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朕也是刚到，只不过是凑巧遇上了，主要是西域王的那个孙女非要朕将这个阿依慕姑娘带回皇城，所以才专门跑一趟，没想到打扰了你的好事，大侄子不要怪朕才好啊。” “小人绝无此意啊！” 杨秋无奈的叹气道： “朕没别的意思，你也不用多想，出去玩吧，所有的费用我让他们给你免了。” 徐奔听到这话急忙磕头道： “多谢陛下，小人告退。” 说完这些话的徐奔连身子都没起，跪着就后退了出去，等回到厅外后，所有人都诧异的看向了这位二世祖，他们刚才还真的以为是王府主事向这位振威大将军的爱子低了头，但这么快从后厅出来的徐奔看起来可不怎么好，满头冷汗脸上还挂着恐惧，连旁人的招呼都没注意，低着头便朝外走去，片刻都不想停留。 众人有些诧异，觉得八成是恭亲王出面了，不然凭借徐腾跟王二和的关系，其他人岂能一点面子都不给。 然而后厅中从徐奔离开后，王老二便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杨秋没好气的骂道： “你他娘的躲得还挺快，这个恶人让老子来做是吧。” “老大，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你现在皇位一坐，那些老兄弟想见你多难啊，我不一样，他们真跑我面前诉苦，我还能不管他们啊，到时候我是里外不是人，而且知道是你出面后，这徐奔八成还得被收拾一顿，所以这坏人还是你来做划算。” 杨秋摇了摇头道： “看来这些年还是太安逸了，看看咱们当初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都养出了一群什么货色，老子不求他们能够为国效力，也不求他们做个安稳的富贵闲人，哪怕欺行霸市我也装作看不到，但是你看看这个徐奔，这可是徐腾的儿子，见了我之后被吓得连个娘们都不如，若是咱们的后人都是这样，这天下也就没必要争了。” 王老二沉默了片刻后严肃道： “看来要整顿一下了。” 杨秋点头。 “嗯，该整顿了。” 然后王老二揉了揉鼻子道： “那你现在是准备回去享受这对姐妹花了？” 杨秋切了一声道： “你还当咱们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这几日已经有些纵欲过度了，既然出来了就歇歇，不是说那四百位美人已经到了，要不咱们先去偷偷瞧瞧。” 王老二嘿嘿一笑道： “老子早就想去了。” “那还说啥，走起。” 第380章 四百女人一台戏 来自四州的佳丽被安排到了西京的翡翠街，因为这条街上有着西京最多也最豪华的酒楼，而且这条街属于同一个人的产业，便是莫家商号，也是如此才会起了这么一个充满铜臭味的名字。 虽然朝廷没有明确表示要封街，但莫家商号岂能真的把佳丽和商旅之人放在一起混住，于是整条街被分成了两部分，以西京最大也最高的望京楼为主向外延伸的十余家酒楼，赌坊，青楼一夜之间被莫家商号清空，给四百位佳丽腾地方。 甚至连那些整日乌烟瘴气的赌坊也被莫家商号搞得奢华了起来，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进了哪座风雅的院子。 而在街的另一段则是想要一睹众佳丽芳泽的有钱人，靠近佳丽街道的位置甚至被炒到了一日百两纹银的地步，这些人中自然大部分都是自诩风流才子的文人墨客，当然还有一些功勋权贵的下人， 这些下人来此的目的也很简单，当然是要时刻注意自己家安排的姑娘有什么变故。 每日辰时四百位佳丽熙熙攘攘的离开住所，然后汇集在街道上朝着远处的望京楼涌去，期间无数风流浪子在远处的茶楼上高呼雀跃，意图吸引美人们的注意，若是能够让这些美人回头一笑，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虽然这些女子已经被叮嘱过她们的身份现在不同，听到这些声音莫要搭理，但这其中还是有很多女子心中大概清楚的，若是将她们放在自己的那些村庄小镇中，还能称得上艳丽无双，但放在这天南海北汇聚而来的佳丽中，她们入选的希望已经极其渺茫。 既然皇妃无望，那么能够留在这西京城内便成了她们最大的愿望，离开自己那只有巴掌大的小天地，见识过西京的繁华之后，再让这些女子回到原籍怕是没有几个人愿意的。 所以，她们将自己的目标放在了那些曾经见过的大官和身后街道上的这些翩翩公子身上，这些女子不求能够明媒正娶，只是做个小妾也要比回到自己那穷乡僻壤的家乡好上无数倍，她们大部分人来此之前可还是在家中饿着肚子的。 有人放弃了争取之心，自然也有人信心满满，这些女子的身后多多少少都站着某些权势之人，所以四百位佳丽不过三日的时间，便分成了两种阶梯。 第一种便是已经放弃入主皇城，准备留在西京或者州府为奴为妾的女子，这批人数也是最多的，近三百余人， 第二种则是有信心可以争一争皇妃之位的女子，她们都有自己的后台，所以也显得更加傲气一些，而这批人又分成了数个小团体。 比如某些势力官员本就相近的，暗中也会知会这些女子要互相帮扶，也有一些根据自己所在州郡聚集在一起的，其中最多的团体有四十余人，她们都来自洞州，而且汇聚在一个叫做温玉瑶的女子身边。 此女天生媚相，长袖善舞，无论是谈吐还是言行都让人莫名升起好感，所以洞州的佳丽们都愿以此女为首。 这些小团体中出了两个异类，一个是美若天仙孤傲不群的安洛薇，虽然安洛薇出自烛州，但烛州的女子却无人愿意与其结伴，原因也很简单，安洛薇太美了，虽然她们嘴上不说，但心中清楚，这个女人百分之百会被选中的，所以曾经有无数势力想要跟安家搭上关系， 可全都碰壁而归，若是放在以前，这些势力中的随便一个就能将安家碾死，但就是这么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子，让安家的底气高的连西京大佬的示好都给婉拒了。 跟佳丽们一样，这些势力也不敢相信这样的女子会落选，所以被安西秘卫盯上的安洛薇没人敢动，安家也没有敢动，等安洛薇做了皇妃受了宠，他们也只有巴结的份了。 大佬们的不满自然传到了姑娘们的耳朵中，女人的嫉妒和短视，让大部分人开始排斥冷落起这位佳人，再加上安洛薇也不与人亲近，更让她显得有些孤傲了。 其实她们不知道，安洛薇从小便被父亲关在家中，从未与外人接触过，不是她不想与人亲近，而是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有一次安洛薇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想要跟其他人亲近，但却闹出了不小的误会，实在是这姑娘不知道该怎么讨好别人，在她认为很正常的话让其他人听起来便有些刺耳了。 本来就对她不满的姑娘便对其冷嘲热讽了起来，安洛薇当时身处人群之中听着周围刺耳的嘲讽声，眼泪便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而换来的则是女人更加过分的嘲笑。 于是便牵扯出来另一个只有一个人团体，莫知秋。 山野猎户，泼妇，粗鲁，野蛮，总之各种能够想到的低劣名头，早已被佳丽们按在了这位上来就是对着领头女人一巴掌的悍妇身上。 这不是莫知秋第一次打人了，期间在来西京的路上，因为女人的那点麻烦事，有人冲撞了莫知秋，一开始莫知秋还未在意，但是那女人便觉得莫知秋好欺负，而且没有听说有后台，便想要欺辱她，然而换来的是一顿胖揍。 就连前来拉架的差役都挨了两脚，所有人都以为这等悍妇肯定要遣返时，她却莫名其妙的留了下来，而这次更是莫名其妙的给毫无关系的安洛薇出头，按照她的解释便是叽叽歪歪的吵得人心烦。 但没人敢反驳也没人敢说话，上次被莫知秋打的姑娘到现在脸上的伤才刚刚好，如今距离大选的日子已经很近，万一被这个煞星打一顿，那才真是冤到家了。 被解围的安洛薇大受感动，追上转身离去的莫知秋便行礼道谢，谁知道换来的却是莫知秋噎人的话语，被打的女子听到她的话后真是要哭的心都有了。 “我就是看她们不顺眼，整天吵得我耳朵疼，你也不用多想，我同样看你不顺眼，这么大的人了，遇到事跟个娘们似的哭哭唧唧的，直接打回去看她们还敢聒噪否？” 潇洒离去的莫知秋留下了一众目瞪口呆的佳丽们，包括安洛薇都在想，难道这位莫姑娘不是个娘们吗？ 第381章 死人才能知道的秘密 翡翠街被佳丽们悦耳的嬉笑声填满，泾渭分明的队伍朝着望京楼行去的时候，最靠近分界线的一座酒楼单间内， 苏文弑放下手中茶杯，对着眼前受了轻伤的周言说道： “那两位便是安洛薇和莫知秋？” 周言看着最前方各自单独前行的两位女子说道： “没错，就是她们。” 苏文弑赞叹道： “果然漂亮。” 周言低头有些惭愧的说道： “苏先生，这次是我的错，没想到安西秘卫对她们的保护会这么严密，白白折损了十几位兄弟，也坏了苏先生的计划。” 苏文弑呵呵一笑摇头道： “这件事不怪周兄，其实苏某也要向周兄道歉，这件事一开始我就没想着会成功。” 周言抬起皱眉不解的看向苏文弑，苏文弑挥手让其坐下后说道： “安洛薇和莫知秋这样的女子杨秋他们不可能不关注，所以肯定会有周密的保护，此事谁去做都是一个样子的。” 周言坐在椅子上摇头道： “既然苏先生知道，为何还要？” 苏文弑起身站到窗边说道： “因为要给杨秋一点暗示啊，暗示其中有我们的人，周兄，你知道聪明人最常陷入的误区是什么吗？” 周言摇头，苏文弑继续道： “聪明人都喜欢一步十算，其实咱们什么都不做也无伤大雅，但是只要做了，杨秋和秘卫就会去想去猜测，我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普通人会认为大隋是为了击杀两位皇妃有力的竞争者，给咱们的人扫平障碍，而聪明一点的人会多想一层，他们会考虑是不是咱们障眼法，他们会想其实大隋的细作就是在这个队伍中，咱们去刺杀可以帮助细作打消杨秋对她们的怀疑。 所以啊，下棋就要跟聪明人下才有意思，见招拆招落子无悔，大家心里都舒坦，怕就怕遇上那种不讲道理的莽夫，下不过直接掀桌子才最让人头疼。” 周言了然的抬头道： “原来如此，在下受教了，不过我听说这杨秋不就是靠着一股莽劲才让朝廷头疼无比的吗？” 苏文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沉声道： “那是以前，杨秋是莽夫不假，他同样是个会用脑子的人，他现在是皇帝了，一个皇帝以后再做事情便只能用脑子，他接下来要做的是如何权衡夏朝文武官员的平衡，做皇帝是要学帝王权术的，别看安西和夏朝只是换了个名字，但这两张桌子的分量已经不同了，想要掀翻一个王朝的桌子，下面的官员都会给他按回去，除非。” 周言好奇道： “除非什么？” 站在窗边的苏文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着下面被隔开的街道上，正有三个人与士兵交涉，而且很快便通过， 现在佳丽所在的街道已经成了禁区，除了皇城里的宫女太监和教授礼仪的官员，一般人根本就没有资格进出此地，就连当朝宰相李甫林想要进出此地也得有皇帝的手令，这些士兵是皇城的禁军，这些禁军的前身叫做左翼护卫军，是靖王妃音离的亲兵，如今除了杨秋，连王老二都指挥不动这支军队。 “刚才进去的人是谁？” 周言听到询问起身走到窗边，看向渐行渐远的三个身影，皱眉道： “中间那个胖子是王二和，右边那个应该是平西侯林柏宏，至于左边那个，从背影中认不出来，也许是随从。” 苏文弑听完之后并没有其他的表示不知道在想什么，周言小声道： “望京楼内现在除了女人便是一些礼部的官员，并没有士兵看守，王二和也不能带着秘卫进入这种地方，若是此时苏先生身边的高人出手，说不定能？” 苏文弑扭头看着做出划脖子手势的周言，面无表情的转身回去坐下说道： “周兄，这就是苏某说的除非，如果不是前年一场大雪阻止战争，也给杨秋足够的时间冷静，现在咱们八成是没机会在此喝茶聊天了，整个中原都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所以谁都可以死，包括杨秋自己，但唯独王二和不能死， 如果连王二和都死了，那么杨秋便真的无所顾忌了，都说做了皇帝便是孤家寡人，可孤家寡人好歹还有亲族血脉，但杨秋没有亲人，没有子嗣，连最心爱的女人都没了，如今只剩下王二和这一个兄弟，若是王二和有一天也死了，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他怕的事情了，这对大隋对中原百姓来说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如果这些话被旁人听去，肯定要说这个书生狂悖不堪，居然用自己的想法去揣度一个帝王的心思，虽然这个帝王还没有被中原百姓承认，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只要夏朝不被大隋灭亡，人们终究要接受这位新的帝王，就像当初大周灭亡五国并立时期一样。 至于杨秋到底是怎么想的，也只有这位正在偷摸观看美女的当事人知道了。 “卧槽，这娘们这么猛吗？” 听王老二介绍完莫知秋的英勇事迹后，杨秋不由得感叹道。 “何止啊，她们来西京的路上被大隋细作袭击，这个莫知秋居然拎着那把破弓箭就跟着秘卫冲出去追人了，如果不是秘卫挡着，这娘们八成要交待在路上。” 林柏宏撅着屁股偷偷的看了一眼队伍前面正别别扭扭学礼仪的莫知秋问道： “这会不会是大隋的障眼法，其实就是为了凸显这个女子？” 王老二和杨秋同时扭头看了一眼林柏宏，然后撇了撇嘴再次把目光放在这群美人身上，林柏宏先是一愣，接着了然的耸了耸肩膀同时欣赏起美人来。 “怎么样，这个安洛薇是不是极品。” 杨秋赞同的点头道： “确实不错，不过跟女帝的身材比就差点意思了。” 王老二嘿嘿一笑道： “玛德，这天下有几个娘们能比得上女帝，不过你上次说跟女帝的先祖有点渊源是什么意思，咱俩从小光屁股长大，你那点渊源我一清二楚，怎么会跟女帝扯上关系？” 杨秋头也不回的说道： “等你哪天寿终正寝快死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草，那老子可有的等了。” 第382章 你演技一般 整个望京楼，除了礼部的官员和三个偷窥的变态外，便只剩下三楼莫家商号的主人莫维，他比佳丽们提前两天回到的上京，自然是为了督促置办佳丽们的住处， 而礼部户部和内务府对于莫维将半条街清空给他们腾地方还是很感激的，先不说莫家商号一天会损失多少银子，最起码是帮助户部减少了一大笔开销，所以对于莫维想要留在望京楼，并表示绝不露面的请求，上报宰相府后被应允了下来。 从杨秋他们进入望京楼莫维就已经看到了三人，然而莫维一直在纠结怎么露面才能显得恰到好处，不然就有些太过刻意，说不定杨秋认为他有事相求，那他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就变得有些徒劳了。 还没等莫维想出一个好办法，正在排练进场顺序的佳丽们突然争吵了起来，莫维听了一会才明白，原来是有人不满出场顺序， 其实有时候出场顺序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四百位佳丽，万一期间皇帝陛下有事或者乏累了，说不定有人就要错过此次机会，就算陛下坚持到佳丽全部出场，前面已经看过了如此之多的美人，也会产生审美疲劳， 原本有些女子给人的第一眼印象极好，若是排在前面说不定会因此被陛下看中，可排在后面已经乏了的陛下哪还有心情注意这些。 所以才会让这些姑娘们对此事产生不满，而且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个出场顺序是根据佳丽们后台定的，比如排在第一位的便是抚远将军的义女，抚远将军是与振威将军同一时期的老将，只不过早年因病伤退很久没有参与战事，但杨秋称帝后还是给了他挂了个有名无实的闲职。 但这位抚远将军手底下的人如今都是夏朝军中的中流砥柱，宰相府，振威将军府这样的顶级权贵不参与的情况下，抚远将军府已经是参与此事里的最大权贵，礼部的人自然也乐得卖抚远将军府一个人情。 这出场顺序也是按照权势的大小来排序，但是这些佳丽们哪懂这些，她们只知道自己的后台是个大老爷，至于大到什么程度她们便不是很清楚了。 有人挑了头自然就会有同样被排在后面的女子迎合，于是场面便越来越混乱了起来，而礼部的官员此时是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这里面说不定哪位就是未来的皇后娘娘，万一让自己给得罪了，后面的日子不好过。 这些人中，除了那些已经放弃竞选只是走个形势的佳丽，便剩下三位看热闹的女人了，安洛薇是有些不知所措，莫知秋则一脸无趣的靠着柱子抠指甲，第三个便是那位长袖善舞的温玉瑶。 虽然期间有女子想要拉上温玉瑶助威，但全被这位狐媚的美人给婉拒，因为她清楚自己跟这些没有脑子的蠢货待不了两天了，如今又干出这种没脑子的事情，她自然也不准备再跟这些女人虚伪下去。 “好玩，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虽然皇城中也有戏班，但跟这种场面比就显得有些乏味。 王老二在旁同样看的乐呵呵的说道： “咋样我早就说你后宫太冷清，戏里不是都说了，后宫争斗才是最有意思的，真不行把这群娘们都塞进后宫，你闲着没事看她们斗也是个乐子。” 杨秋无语的摇头道： “得了吧，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四百个女人那就不是戏，会要人命的。” 林柏宏看着三位独自在外的佳人好奇的指着温玉瑶说道： “你们不觉得这个女子有些熟悉吗？” 杨秋回过头道： “哦，怎么说？” 林柏宏皱着眉头想了很久说道： “像邱笑笑。” 王老二嘿嘿一笑拍了拍林柏宏的肩膀道： “你也看出来了，老子从看到画像的那一刻就感觉熟悉，这股子狐媚劲老子只在邱笑笑的身上看到过，咋样老林，你要是看上了就带回平西郡好好享受。” 林柏宏连忙摇头道： “得了吧，这种女人我可摆弄不了，真带回去八成会变成被玩弄的那个，还是你们两个老狐狸收拾吧。” “无妨，这么多女人，你看上哪个随便挑，真不行等大选结束，剩下都全都带回去慢慢挑，反正把安洛薇和莫知秋给老大留下就行。” 杨秋没好气的瞪了王老二一眼道： “你踏马都提前给老子把人选好了？那还要大选干啥？” 王老二连忙赔笑道： “我的错我的错，说吐露嘴了，不小心把你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去你大爷的。” 三个人同时笑了起来，但是男人的笑声在这种场合多少显得有些刺耳了，原本正在争吵的女人同时扭头看向了杨秋他们的方向，三个人捂着嘴攧手攧脚的就准备跑路，一个声音恰巧为他们解了围。 “老夫乃是莫家商号的主人莫维，看到姑娘们为了排序的问题争吵不休，所以斗胆想要给各位大人和姑娘们提个建议。” 不知何时从三楼下来的莫维，从杨秋他们所在的屏风另一边走出去拱手说道。 而礼部的官员看到这位夏朝首富也是客气的回礼，然后询问莫维有何想法，莫维倒也直接，想也没想的开口道： “抽签。” 此话一出引得诸位佳丽出声笑斥，还以为他能有什么好主意，没想到居然是这么简单的路数，而礼部的官员在沉默了片刻后也明白了莫维的意思，他们现在的排序是按照佳丽们的后台排的，如今引得不满，礼部也不会为了这点人情耽误陛下的选妃， 至于其他大佬不悦也只能不悦了，礼部虽然不愿意得罪这些权贵，可也不惧他们，毕竟夏朝跟大隋不一样，夏朝的关系线还没有乱成一团麻，更何况此事有李相作保，就算权贵想要找麻烦也要先通过李相那一关。 “多谢莫公提醒。” 礼部的官员想通之后，对着莫维执礼道谢。 而莫维急忙回礼道： “草民一介布衣当不起大人的礼，而且草民此次出面也是坏了规矩，所以特命人为诸位姑娘和大人们准备了一些赔罪礼，还请诸位不要推辞。” 说着一挥手，无数侍女端着摆满南锦织成的钱袋走了出来，先不说这些钱袋里有多少银子，光是这钱袋便值上不少钱。 有了莫维这一打岔，拿到银子的佳丽们也不好在发作，纷纷惊喜的赞叹莫维的大气，甚至有女子开始对着莫维暗送秋波。 而面对这种情况，莫维冷汗都流了下来，急忙与礼部的官员告辞，有些狼狈的离开前厅，但是当莫维走进后厅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慌乱之下来到了杨秋他们所在的位置，眼前正在笑吟吟盯着自己的三人吓得莫维直接大礼跪拜在地道： “草民莫维见过陛下。” 杨秋侧身歪着脑袋盯着莫维没好气说道： “装什么玩意，你肚子里的那点心思老子还不清楚，想见朕就大方的见，搞这些有的没的，演技有些拙劣了， 起来吧！” 莫维闻言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这才起身道： “多谢陛下。” 第383章 莫韶蓝、藏梦－－－加更1章庆祝百万字 莫维如今面对杨秋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两个人已经许多年没有见，如今杨秋又是皇帝的身份，以前杨秋还是靖王的时候，莫维还敢跟杨秋嬉笑，但曾经身为一个正统的臣子，面对君王还是会习惯性的保持本分。 至于莫维为何要见杨秋，说到底他心里还是没谱，安西变成夏朝也就意味着大隋肯定要跟夏朝分出你我了，这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安西的底蕴远没有大隋深厚，若不是夏朝还有一个北原做为盟友，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让大隋不敢轻易犯险，说不定现在已经打了起来， 打仗要人，要钱，要粮， 人杨秋不缺，但他缺钱，缺粮，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像莫维这种商人才是最惨的，朝廷绝不会放过手里握着大量钱财的商人，首当其冲的便是他这位首富，所以莫维现在只想探探杨秋的口风，也想在他面前卖个好。 前年雪灾，莫家商号不留余力的支持杨秋赈灾济民，为的就是能够在杨秋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但是当莫维亲眼见到杨秋之后，突然没了那个胆子。 说到底杨秋还是变了，以前无论杨秋如何凶残，但给人的感觉还是能够亲近的，然而这次再见，杨秋身上多了一些东西，也许是帝王威严，让莫维连探话都底气都提不起来。 外厅熙熙攘攘的开始准备抽签的事宜，而杨秋让莫维起身后坐在椅子一言不发，王老二更是看着莫维不断的嘿嘿冷笑，林柏宏眼观鼻鼻观地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有莫维心惊胆战的站在原地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 好在杨秋没有让他继续煎熬下去，摆了摆手指着身边的椅子说道： “站着做什么，过来坐。” 莫维闻言急忙执礼道： “草民不敢。” 杨秋被莫维逗笑了，感叹的说道： “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胆小了，我记得以前见你的时候也不这样啊，别抻着就跟以前一样就行，过来坐。” 莫维无奈的行礼上前僵硬的坐到了杨秋的身旁，杨秋第一次邀请他可以拒绝，毕竟这是本分，但第二次邀请再拒绝便是不识抬举了。 “听说你现在的生意搞得很红火嘛，整个夏朝四州六十三郡都有你的产业，没想到咱们这群人就你混得最舒坦。” 莫维听到这话吓得差点起身再次跪下去，但是看到杨秋的眼神还是如坐针毡的愣在了原地，然后拱手道： “陛下莫要取笑草民了，草民就是做点小本生意，一切都是为了朝廷和陛下服务。” 杨秋没好气的说道： “你也别一口一个陛下一个草民的了，听着别扭，就像以前跟朕聊天一样即可。” “是，陛下。” 然后场面再次冷清了下来，莫维一直在思考杨秋到底是什么意思，王老二突然开口道： “听说你在跟陵州那边做生意？” 莫维侧身对着王老二抱拳道： “回恭亲王殿下，陵州那边情况想必殿下比草民清楚，连年的战争灾祸和这场天灾让陵州十室九空，田里已经多年不见庄稼， 但陵州矿脉丰富，陵州义军现在需要的是大量的钱粮这些矿脉一时半会顾及不上，所以草民便用钱粮与对方换取矿产，运回夏朝后再低价售与户部，也算是草民为朝廷尽的一份心意。” 杨秋点头道： “这件事我听户部提起过，倒是你有心了。” “这是草民分内之事。” “哎，商人逐利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算得上什么分内之事，你这份心我记得，以后若是有事不必瞻前顾后，直接通过皇城司通报即可。” “草民多谢陛下隆恩。” “你啊你，都说了别这么见外，听说那个莫知秋你接触过。” 听到杨秋这么询问，莫维不敢隐瞒的直接回答道： “回陛下，确实见过一面，也交谈了几句。” “哦，那你对这个姑娘怎么看？” 莫维犹豫了片刻，咬牙道： “我不敢妄言。” 杨秋无所谓的呵呵道： “无妨，有什么说什么，虽然秘卫在情报这块很专业，但涉及到整个夏朝的百姓总会有些疏忽，毕竟这不是他们的主要方向，而你经商接触的三教九流比较多，说不定比秘卫了解的更深。” 听到杨秋这么说后，莫维才长出一口气道： “与此女接触后，我确实让人去探查了一番对方的底细，只能说底子很干净。” 杨秋点头道： “跟秘卫查到的一样。” 莫维犹豫了一下感叹道： “不过倒是有一点挺有意思，这个姑娘的祖上可不简单，不光有人在大沁朝廷做过官，还有一个在江湖上挺有名的祖辈，当时被人称为青莲箭仙，这个箭是弓箭的箭，倒也是新奇。” 莫维完全没有注意到杨秋惊诧的表情，直到杨秋不可思议的开口问询道： “你刚才说什么？青莲箭仙？” 莫维诧异道： “对，青莲箭仙，弓箭的箭。” 杨秋起身直接走到幕帘前，掀起帘子一角看向还在无聊着抠手指的莫知秋，低声道： “这个青莲箭仙叫什么？” 莫维虽然不解，但还是努力的想了半天，不确定的开口道： “好像叫做莫少蓝。” 杨秋凝视着莫知秋缓缓道： “莫韶兰。” 莫维好奇道： “陛下听说过？” 杨秋没有开口回答，只是看着那个叫做莫知秋的少女不知道在想什么，王老二眉头紧皱的看着杨秋的背影，他这个大哥秘密好像有点多，而且怎么全是跟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有关联，而能让王老二将这些东西关联到一起的便是白鹤老人。 肯定是这个老家伙跟杨秋提过什么，而且八成与音离有关，不然杨秋不会露出这种表情，震惊，不解，还有一些惊喜。 “莫维，你做的很好，我想请你再帮一个忙。” 莫维急忙恭敬道： “陛下请吩咐。” “帮我找一件东西，但是我不知道这件东西还在不在中原，而且我不确定这件东西现在是不是还叫这个名字。” 杨秋扭过头看着莫维说道： “它之前叫做‘藏梦’。” 第384章 高手过招 莫维站在望京楼最顶端的望台上看着下面街道上缓缓离去的三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他的管家凑到他身边说道： “主人，消息已经放出去了，但是陛下只说了一个名字，可能会有些难度。” 莫维轻笑道： “你真当秘卫没有时间去帮咱们这位陛下去找东西，而且看起来还很重要的东西，他只不过是给了我一个由头，一个可以举着皇帝名义办事的名头，从今以后虽然莫家商号名义上不属于皇商，但实际上已经属于皇家了。” 管家闻言大喜道： “恭喜主人，终于得愿以偿了。” 莫维轻轻摇头道： “没那么简单，扛着夏朝皇帝的名头做生意，在夏朝和西域确实畅通无阻，但咱们在大隋的生意就要经历一番波折了，挂上皇商的名义说到底只是为皇室服务的商人，将来真有什么变故，影响并不大，可若是私下里为皇帝办事，那么性质就完全不同，咱们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直接成了皇帝的亲信。 这么做算是彻底跟皇家绑在了一起，将来就算夏朝面临覆灭，莫家便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只能跟皇室共进退， 杨秋这个人还跟以前一样，逼着你不得不做选择，若是今天我没露面说不定还能混下去，但既然主动露面了，杨秋自然不会放过莫家商号这么一大块肥肉。” 管家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勾心斗角，担忧的问道： “若是主人拒绝？” “呵，拒绝，你知道在楼下陛下跟我说了一句什么话吗？商人逐利，虽然是开玩笑似的说出口，但老夫明白他是在敲打我，商人逐利，无所不用其极，他也怕我这个夏朝首富临阵倒戈，所以才直接出口堵死我所有的后路， 算了，既然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那么咱们也就别想那么多，而且谁敢保证夏朝将来会是输的那一个，万一赢了，莫家就永远都是莫家了。” 离开翡翠街后，马车上的王老二不解的询问杨秋莫维是什么意思，而杨秋不在意的说管他什么意思，只要不触碰夏朝的利益，不跟大隋眉来眼去，那么留着这个能下蛋的公鸡也无伤大雅，若是真有一天莫维起了小心思，正好可以充盈国库左右不吃亏。 之后王老二又询问了一下杨秋让人找的那件东西，然后杨秋才正色的解释了一下这个‘藏梦’到底是什么， 传言此物乃是一种植物，产出的果子将死之人服下可以将本世的记忆留下，待到来世之人服下这枚还有前世记忆的果实便能想起上辈子的事，总之是玄之又玄的东西， 王老二和林柏宏听完后嗤之以鼻，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他们宁愿相信世上有神。 之后林柏宏语重心长的劝解杨秋，说他八成是因为太过忧虑音离，才会将这种神鬼异事当真，但杨秋接下来的话堵了二人的嘴。 杨秋问：白鹤老人和顾剑升还算人吗？凭借自身之力一剑斩千军岂是常人所能及的，就像是吕芩洁当初最常跟杨秋说的一句话便是要相信科学，虽然杨秋不知道科学是个什么玩意，但现在西苑工坊里出现的一件件跨时代的物件，还是让杨秋不得不惊叹科学的神奇。 但是吕芩洁后来不再说这些话了，是因为她亲眼见识到了音离那堪比鬼神之力的本事，见识过方回和顾剑升比剑时可扛天地的伟力。 后来吕芩洁跟杨秋说，若是放在以前，作为新时代坚定的唯物主义青年，就算穿越了也只认为是量子纠缠的原因，但是直到她看到了一些人做到了人本不该做到的事情之后，才相信一点，那就是她来的方式似乎跟科学无关。 杨秋比谁都相信这一点，因为他不懂什么是科学，只知道流传于民间的诡怪异事，他见过太多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既然有另一个世界，谁敢说这天上没有住着神仙，谁敢说这地下没有千万幽魂。 所以藏梦他必须要找，莫知秋的先祖莫韶蓝便是传言中最后一个拥有藏梦种子的人。 在到达皇城之前，王老二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就算找到了藏梦，什么时候能够找到音离的转世之身，就算能找到也不知道是百年还是千年以后，又有谁能来唤醒音离的记忆。 杨秋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藏梦不是用来记录音离本世记忆的。” 至于是用来干什么的，杨秋没来得及说，因为秘卫给他们送来了大隋最新的军情，五万大隋精锐出兵北伐，准备对陵州义军动兵了。 杨秋将密报递给王老二后说道： “看来小皇帝学聪明了，他这是要拿陵州义军练兵啊。” 王老二皱着眉头道： “这事咱们要不要插手，有了前年牧州一战，再加上莫维对陵州的粮草支援，五万大军虽然吃不下陵州义军，但也会让其元气大伤。” 杨秋摇头道： “没必要，起义军想要起势靠的便是那他们那种想要掀翻天地的心气，若是咱们直接出兵援助，会让这些无路可退的义军产生侥幸，原本十成的士气也就只能剩下四五成，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就让朱高顺跟齐元贞两个年轻人玩玩吧，等到陵州军撑不住的时候，再帮他们牵制一下。” “若是陵州军直接输了呢？” “你还不了解齐元贞那个小娃娃？他不会让陵州军这么早就输的，大隋这些年从咱们身上学了不少军制和战术，还有火器的配合，如果不经历几场实战便跟咱们正面对垒，这些优势他们也就不存在了，所以齐元贞肯定是先要把军队和火器搭配磨合起来，才会跟咱们真刀真枪的干上一仗。 等着吧，过不了几天大隋就会派人来跟咱们示好，齐元贞现在比咱们更想拖延时间。” 林柏宏了然的感叹道： “怪不得你前些日子故意让秘卫放出一些火器研制的新进展给大隋，他们拿到这些新的技术，必然要花时间去改造火炮，到头来不想开战的便成了大隋一方，这招真损啊。” “这踏马叫高。” 第385章 我选的是皇妃不是花魁 在大选的头一天，去金舵港口迎接西洋商队的吕无急匆匆的回来了， 冲进皇城后便对杨秋发了一顿牢骚，全因选妃这么大的事应该通知他，让他来全权负责， “选秀啊，这个没人比我更熟悉了，我以前天天看这些选秀节目， 上来先弄一个海选，咱们也不能光看脸，吹拉弹唱这是最低标准，接着在各个城池拉出一片场地，弄几个评委，然后让佳丽们依次上台表演，评委根据节目给出评分，然后再让百姓投出他们喜欢的选手晋级复赛。 复赛的时候，咱们再拉上几个士族豪绅做赞助，百姓们也可以买鲜花或者其他东西给自己喜欢的女子投票，这样咱们不仅能挣士族豪绅的钱还能挣看热闹的百姓一笔钱， 最后统计出哪个佳丽的人气最高，然后搞个黑幕故意将其淘汰，支持她们的百姓自然不能愿意，咱们再顺从民意搞个复活赛，只要能拉来投票最多的佳丽便复活，简直是赚得盆满钵满啊。” 兴奋的吕无完全没注意到杨秋和王老二看他的眼神，等到他口干舌燥的端起茶杯润嗓子的时候，杨秋才有机会插口道： “大爷，我是要选妃立后，不是他娘的给妓院选花魁。” 被杨秋和王老二两个人嘲笑着训斥了一番的吕无开心的离开了皇城，皆因他从杨秋手里要来了几个能够拉回自己府里做禁脔的佳丽名额。 “老大，吕无这小子现在看来是彻底融入了。” 杨秋放下茶杯，抿了抿嘴唇道： “那你就小看吕芩洁这个儿子了，他虽然手底下的本事不如吕芩洁，但这小子能忍啊，如果不是朱高顺将他在陵州义军中做过的事派人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他居然有那么大的野心。” 王老二好奇的问道： “他这个样子能有什么野心？” 杨秋摇头道： “咱们在战场厮杀为的不就是搏一个富贵，但这个小子居然在传教，知道什么是传教吗？” “跟大隋那群光头和尚一样？” “没错，虽然这小子传的教义跟那群秃驴大致相符，但还是比和尚们不要脸多了，和尚顶多告诉你信佛，死后会去极乐世界，这小子居然到处跟人说信主得永生，真踏马能扯淡。” “嘿，怎么会有傻子信这话。” “你还别说，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傻子，朱高顺说吕无离开陵州之前已经发展了数十个教众，而且在吕无离开后，这些教众居然还自发的为吕无宣传教义，拉拢新人，若不是朱高顺暗中派人将这群被洗脑的傻子给砍了，说不定还真能让吕无在陵州搞起来。” “老子不懂他这么做的意义。” “对于一群连饭都吃不饱的穷人来说，朝廷的威严，军队的可怕其实都比不上这种虚无缥缈的希望，一但人有了信仰，当他们慢慢的汇聚成河的时候，这种信仰有时候可以掀翻一个帝国，所以不要小瞧任何一个宗教，尤其是他们这种只玩弄人心的宗教，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真要是起了头散播出去，再想熄灭可就难了。” “那要不要敲打一下他？” “不必，陵州的那点苗头已经被掐灭，他也没敢在这里乱搞，姑且当他是一时兴起，而且知道陵州的事情之后，他心中应该也是有数的，真要是再犯忌讳便不用留了。” “行吧。” 临近年关没几日的时候，大选终于开始了。 一辆辆马车从翡翠街出发朝着皇城而去，路上挤满了冻得瑟瑟发抖还要看热闹的百姓，无数达官贵人坐立不安的等待最后的结果，一些赌坊甚至开盘了此次最有希望入选的佳丽。 来自烛州的佳丽安洛薇当之无愧的成为赌坊最热门的佳丽，接着便是来自洞州的温玉瑶，接着往下便是一些身后有大员扶持的女子，而来自郴州的悍妇莫知秋甚至没有盘口，有人好奇的问了一句，赌场才将其放了出来，但下注者寥寥无几。 只有一个年轻书生和一个喝得找不到北的醉汉押给了这位毫无希望的悍妇。 四百位佳丽今日打扮的花枝招展，浓妆艳抹，期盼能够在皇帝面前留下最美的一面，安洛薇远远的站在众人身后，并没有刻意的装扮，一个女子美貌到她这种程度，浓妆只会遮盖她本身的美。 莫知秋则是不屑于这些东西，她本身的肌肤偏黑，脸上抹上煞白的胭脂粉底会有些不伦不类，而且还不顾劝阻，选了一套贴身劲装，看起来也有那么几分英姿飒爽。 当这些佳丽随着太监宫女的指引进入巍峨的皇城后，不需提醒便沉寂了下来，先不说皇家威严不许众人聒噪，便是这份紧张就无人有心思嬉闹。 大红的地毯从宫门一直铺到了正殿的台阶之下，龙椅高高的摆放在台阶之上，等着它的主人前来决定这四百佳丽的命运。 而此事的主角杨秋正在接见从陵州赶回的如念，自从大隋有了动兵的念头，如念的身份便不适合留在陵州，而且杨秋也担忧出现什么变故，才提前将其从陵州召回，果然没多久就收到了大隋起兵北伐的消息。 “怎么样，在陵州这段时日受苦了吧。” 杨秋笑吟吟的走到如念身边将其扶起问道， 如念拱手行礼道： “陛下，这点苦算不得什么。” 杨秋苦笑摇头道： “我知道你心中不满，但是一个国家是不能无后的，如果有的选择我也不想纳妃，你心中不满也好，替你义母不值也罢，总之今日你是跑不了，就当是替你义母把把关。” “末将遵旨。” 看着如念这么生分的回答，杨秋知道一时半会小姑娘还过不去这个气，杨秋自然不会不满，毕竟如念是替音离生的气，生气才是对的。 杨秋摇了摇头也不再劝说，率先朝着殿外走去，吕韦看了杨秋一眼凑到如念身前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的公主殿下，您就别闹脾气了，其实陛下比谁心里都苦，陛下和那位膝下无子，而公主您又是她的义女，所以陛下其实是把您当成她的亲生女儿看待，整个天下除了公主殿下您以外，谁还敢在陛下面前闹脾气，就连恭亲王殿下也不敢在陛下面前这般， 但咱们陛下却从未对公主有过任何不满，老奴跟在陛下身边看的最清楚，他是心疼公主您的。” 如念眼眶有些微红，低头执礼道： “多谢公公，如念心中明白的，我就是有些不开心。” 吕韦叹了口气道： “老奴清楚，换了谁心中都不会开心的，但唯独陛下不能不开心。” 已经走出大殿的杨秋迟迟不见吕韦和如念出来，他总不能一个人干巴巴的出现在众佳丽面前吧，这样显得有些呆而且毫无威严，于是后退两步，后仰着身子伸头道： “干啥呢，还不跟上。” 第386章 你家祖坟在哪? “参见陛下！” 爽，怪不得别人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能够打败英雄的便是温柔乡， 杨秋以前面对的都是一群持枪拿剑的糙汉子，几千几万人的呼声固然让人意气风发，但几百位千娇百媚的佳人在自己面前争取自己的恩赐时也能让任何都男人欲罢不能。 “起来吧。” “谢陛下！” 在杨秋的默许下，礼部的官员出列上前一步道： “启。” 随着礼部官员话音落下，第一位佳丽缓缓移步而出，走到众人中间上前行礼，开始介绍自己的出身。 若是按照正常的流程，杨秋是不应该此时就出面，而是由后宫的皇妃先进行甄选，选出合适的女子再上报内务府，由内务府安排御医对这些通过的女子身体状况进行检查，再行面圣进行最后的定夺。 可惜偌大的皇城内只有如念这一位公主，所以流程被大大简化，这些女子在自我介绍时先由如念批红，过了如念这一关才能更上一步被皇帝近观。 “民女裴玲玲，郴州巴郡良城人氏，今年一十六岁，家中尚有老父与胞弟。” 随着一位位姑娘的介绍，杨秋皱着眉头扭头问吕韦道： “这个如念啥情况，我咋看她都没动红笔，她不会是想一个都不给过吧？” 吕韦斟酌的说道： “公主殿下还是明事理的，可能是前面这些人没有能够入公主的眼，殿下她眼光高着呢。” 杨秋不放心的说道： “你待会下去看看，别让她把人都给老子划了，要不然这选妃不成了儿戏了。” “遵旨。” 吕韦刚刚跑到半道就听到礼部官员高声道： “洞州朗县温氏，入。” 听到终于有人通过后，吕韦回头看向杨秋，杨秋给他摆了摆手吕韦又赶忙跑了回去，片刻后通过如念批红的温玉瑶缓步走上台阶，缓缓跪倒在地。 “民女温玉瑶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杨秋万万没想到第一个被放上来的居然是温玉瑶，按照他的想法，如念肯定不会让这么狐媚的女子入选，顶多了给自己选几个普通一点的，这就有些出乎意料了。 不知道因何事来晚的王老二此时也悄默声的出现了杨秋的身后，让太监给自己搬了个小凳子之后，便坐在杨秋的身边一言不发。 杨秋瞥了他一眼也没多问，回过头对温玉瑶说道： “起来吧。” “多谢陛下。” 缓缓起身的温玉瑶双眉微低不敢直视杨秋的眼睛，在没有正式成为皇妃前，像他们这种平民是不允许直视龙颜的， “抬起头来，看着朕。” 温玉瑶闻言露出一个正常的微笑，并没有敢在杨秋的面前露出妩媚的姿态，杨秋和王老二同时盯着温玉瑶的眼睛，然后杨秋开口道： “你和邱笑笑是什么关系？” 温玉瑶微微一愣，脸上全都是疑惑，虽然不解但还是行礼道： “回陛下，民女不知陛下所问何人。” 杨秋和王老二对视一眼，他们两个人从此女的眼中看到的确实只有迷茫，两个老狐狸自认识人无数，一般人的小心思是瞒不过他们的眼睛的，何况王老二这个秘卫头子，杨秋无趣的摆了摆手道： “无妨。” 场面冷却了下来后，吕韦看着低头沉思的杨秋小心翼翼的问道： “陛下，留与不留？” 杨秋被打断思绪，抬起头看了一眼温玉瑶说道： “留。” 温玉瑶大喜，急忙跪地道： “多谢陛下圣恩！” 吕韦上前道： “姑娘请起吧。” 温玉瑶被小太监直接带走，下一步便是去内务府检查身体。 趁着这个时间，杨秋凑近王老二道： “你怎么才来？” 不过还未等王老二开口，便被下面的礼官喊话打断道： “洞州兹留伂县王氏，入。” 在此女到达之前，吕韦从龙案上找出此女的信息交到了杨秋的手中，杨秋看完往龙案上一丢对着王老二道： “齐家选中的人，你怎么看？” 王老二摇头道： “齐家势大。” 杨秋点头。 “没错，那就不留了。” 这位原本心中兴奋的佳丽爬上台阶后，便被一盘冷水浇到了头上，杨秋从始至终都懒得开口，直接让吕韦将其请走，直到被小太监带到宫门口，这位佳丽才明白自己落选的事实。 “烛州武县严氏，入。” “洞州。。。” “洞州。。。” “郴州。。” 随着一位位佳丽登阶，然后被一位位送走，杨秋终于等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看看这个，西京户政司主溥的姨妹。” 王老二接过去看了一眼道： “一个主溥自然参与不进来这场争斗，也算是他运气好吧，有这么一个亲戚，留？” “那就留下吧，总要给朝中的官员们一点希望，不然显得咱们太不近人情，将来谁还会尽心尽力为咱们卖命。” “民女莫知秋，郴州屯留人士，自小随父亲在山中打猎，家中还有老父和两个胞妹，没读过书。” 如念看了一眼有些与众不同的莫知秋又看了看手中对此女的详细介绍，包括她出手殴打佳丽的细节统统都记录的一清二楚。 “杀过人吗？” 如念突然无头无尾的问了这么一句，莫知秋皱着眉头答道： “小女子是遵纪守法的小民，打猎也只不过是为了养家糊口，怎会杀人。” 如念看着手中记录此女曾经在来西京的路上随秘卫追杀刺客的详情，对这个莫知秋的话保持了怀疑的态度，让此女入选肯定会给杨秋找麻烦，不过如念就喜欢这种能够给杨秋找麻烦的女子，只有这样才能让杨秋天天想起义母的好。 随着红笔落下，礼官的再次高呼让王老二和杨秋同时兴奋了起来，他们要等的正主之一来了。 “民女莫知秋参见陛下。” “快快请起。” 莫知秋毫不避讳的起身抬头看向龙椅上两眼放光的杨秋，心道传言都说恭亲王是个色中饿鬼，陛下不近女色，怎么看起来不怎么像，然而接来下杨秋的一句话直接让旁边的王老二差点喷出来。 “姑娘，你家的祖坟在哪？” 第387章 落选 震惊，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侧头看向了他们这位陛下， 什么样的人才能一开口就问人家的祖坟在哪，就连王老二都捂住脸不想承认自己跟他有瓜葛，终于察觉到不妥的杨秋尴尬的轻咳两声道： “姑娘不要误会，朕只是关心你的祖籍，一时说错了话而已。” 莫知秋虽然不拘小节，但面对一国之君心中依旧是敬畏的，天地亲君师的理念一直在根深蒂固，再无理的人面对皇帝也会紧张。 所以莫知秋也没敢多想，杨秋又与莫知秋闲聊了半天旁敲侧击她对先祖的事情知晓多少后，才让吕韦安排人带着去了内务府。 杨秋有些懊恼的拍了拍额头道： “老子刚才是不是有点心急了？” 王老二强忍着笑意说道： “玛德，知道的你在选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刨人家祖坟呢。” “哎呀，丢人了，丢人了。” 杨秋尴尬的自语着，而且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佳丽通过，杨秋也没有找到台阶下，只能跟对方瞎扯缓解尴尬，此时伸头望去，杨秋突然震惊的喊道： “卧槽，老子的安洛薇那？” 王老二闻言急忙起身向下看去，同样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什么玩意，如念不会把她给划了吧？” 吕韦小声的说道： “回陛下，安姑娘排在莫姑娘的后两位，您刚才与莫姑娘闲聊时，安姑娘就已经被公主划掉折返了，想必现在已经到快皇城外了。” “我踏马，你还愣着干啥，赶紧把人给我追回来。” 吕韦点头急忙小跑着去追人，其实论起震惊来比杨秋更甚的是下面这些佳丽，她们万万没想到安洛薇会落选，当时安洛薇刚刚自报家门结束，那位决定着她们前途的公主殿下一句话都没问，直接就将其名字给划了，属实震撼到了众人，礼官犹豫了好久还是没敢开口阻止。 如念之所以划掉安洛薇想法也很简单，这姑娘太漂亮也太温顺了，而且身上还没有任何疑点，看起来不像是能给杨秋找麻烦，若是这种女子成了皇妃，说不定真能得到杨秋恩宠，万一杨秋深陷温柔乡，岂不是对不起义母，所以她才毫不犹豫的将其划掉。 安洛薇也是有些迷茫的，一路上所有人都说她百分之百会入选成为皇妃，慢慢的连她自己都对此事深信不疑，但随着那位公主轻轻一划，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成了笑话，跟她一同离去的佳丽甚至因此心情大好，连安洛薇都落选了，她们也就没有那么失落。 皇城门口已经等待了许多达官贵人，一部分是等待自己押注的姑娘，一部分则是等待那些没有扶持的姑娘，若是达官贵人押宝的女子没有出来，他们固然高兴，即使没有中选也不至于太过失落，毕竟有安洛薇和温玉瑶这样的佳丽在，她们的竞争力要小上许多， 而且落选的女子也可以收入房中或者赠送与人，所以是不亏的。 所以这些被势力扶持落选的女子出皇城后很快便上了马车离去，而那些没有势力扶持的女子，则被西京的公子哥和富商们团团围住，递上名帖想要邀请姑娘们饮宴，其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然而这等热闹的场面在某一刻突然寂静了下来，当安洛薇出现在皇城门口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的看向了她，有人不解的向身边的人询问她为何出来了，面对这种窃窃私语，同安洛薇一道出来的女子幸灾乐祸的说道： “没想到咱们安仙子也会落选，真是可惜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无数家丁疯狂的推开众人准备向自己的主子报信，而给其他女子递名帖的公子哥们纷纷涌向了安洛薇，这等场面吓坏了安洛薇，站在原处不知措施。 出声嘲讽的女子被众人挤到了一旁，她原本是想让其难看，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场面。 正当安洛薇缩着身子躲避眼前这些纷舞的名帖时，终于有人替她解了围，守卫军直接拔出刀剑，将众人逼退。 “皇城重地，岂容尔等在此喧嚣，刚才不管你们，你们还上瘾了是吧，再敢喧哗统统给老子进诏狱清醒清醒。” 无论你多大的官员，在皇城守卫军面前都得低三分，皇城守卫军只听从陛下的调遣，不归军部，兵部，管辖，所以连军中的一些大佬都不会给面子，得罪了皇城守卫军只能去杨秋面前求情。 看着纷纷退回去的众人，守将走到安洛薇身边说道： “姑娘，莫要害怕，他们也没有恶意，其实留在西京找户好人家确实比回到原籍强的多，你看看与你同来的那些女子，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 同样，本将只是提醒一下，若是姑娘不愿，也可回到住所，到时候礼部会给姑娘送去返乡的盘缠，如何抉择姑娘自行斟酌，若是需要，本将可派人送姑娘回去。” 安洛薇听到守将的话，行礼感谢道： “多谢将军，劳烦将军了。” 听到安洛薇的话，守将便明白了她的选择，叹了口气挥手让一名士兵护送安洛薇回翡翠街，但是守将明白，这个姑娘是回不去了，无论大选之前朝廷对她们多么重视，等真正落了选，便也没有人在意她们的死活。 像安洛薇这样的女子，说不定刚离开西京就会被这群豺狼虎豹给生吞活剥下去，运气好可能会成为某个大人物的禁脔，运气不好说不定会被某些强人掳走，下场可比成为大人物禁脔凄惨的多，就看到时候是谁先得手了。 安洛薇落选的消息如同浪潮一般迅速席卷了西京，当然这还惊动不了那些稳如泰山的大人物，对于他们来说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这也不过是一件小事，但是对于一些年轻人来说，将这样的万众瞩目的女子按在自己的床上才是最刺激的事。 因为有皇城军士兵随行，一路上跟着的人不少，却没人敢上前打扰这位仙子，等到了翡翠街，官府的守卫已经没有那么严苛，到时候塞点银子进去送个名帖还是不成问题的。 当莫维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惊诧不已，他很了解杨秋和王老二，这种女子就算杨秋真的没有兴趣，也不可能逃过王老二的魔掌，此时落选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主人，听说那个安洛薇回来了，要不晚上我派人将其送到主人房间？” 面对亲信的好意，莫维冷哼了一声道： “你是想害我吗？” “小人不敢。” “先不说现在有多少贵公子哥盯着这个女人，光是陛下没有选中此女就不正常，真要是现在就把她办了，老夫以后在西京少不了麻烦，先等等再说。” 莫维说完这些话后，一名小厮急匆匆的进来送上了一个帖子，莫维打开后看了看，然后轻笑道： “怎么样，安洛薇还没到翡翠街，这些大人物的帖子就已经到了，此女有人预定了。” 亲信接过帖子看了一眼道： “这也太心急了吧，那咱们需要把人送过去吗？” 莫维摇头道： “不用，到时候装作不知就得了，至于他们是偷还是抢，都与莫家商号无关。” 第388章 你大哥回来了 莫维似乎小瞧了西京这些富公子哥们的热情，西京做为夏朝最大的权贵子弟聚集地，争风吃醋打架斗殴是常有的事情，毕竟夏朝刚刚立国真正的权贵全都是武将出身，他们家里的子弟什么脾性可想而知。 虽然夏朝未建立之前杨秋一直督促这些武将把子弟送进书院，但效果只能说是一般， 这群浪荡子原本随着父辈分布在安西各地，随着夏朝建立定都西京，这些权贵们自然也来西京这种代表身份的地方定居，所以也就造成了走在大街上不是遇到这个将军的子侄，便是那个侯爵的孙子， 平时在地方上已经作威作福惯了，来了西京之后自然谁也不服，好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西京贵公子哥的圈子终于有了明确的阶层之分，比如振威将军府的徐奔便是西京四大公子哥之首， 而他也是最早来到翡翠街的一个，其他公子哥看到徐奔出现后便知道自己没了希望，而是在一旁为徐奔加油打气， 其实也不怪徐奔这么猴急，自从上次在王府别苑被杨秋吓了一次之后，徐奔已经很久没敢去别苑潇洒，平常的青坊早已玩腻没了新鲜感，得知安洛薇落选后，徐奔心急火燎的便带着随从冲到了翡翠街。 按照正常流程，佳丽们刚刚回到翡翠街的首日依旧是不允许外人相见，需户部先派人给这些佳丽发放完盘缠第二日才会解禁，但是面对徐奔这位爷，守军很无奈的选择了放行，因为这些士兵原本就是老将徐腾的部下。 酒楼内的安洛薇刚刚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正坐在窗前有些迷茫的看着外面繁华的西京城，她不知道这次回去父亲会有多失望，从得知皇帝选妃那一刻开始，他的父亲就不停的在她耳边说着成为皇妃的重要，甚至她的父亲都惦记上了那国母之位。 街道上嘈杂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安洛薇皱着眉头看向窗外朝着此处而来的公子哥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片刻后就听到一个放荡的声音大喊道： “我的小美人，你在哪？本公子来接你了。” 莫家商号的小厮本来还想拦一下，但是直接被徐奔的仆从给打倒在地，徐奔一路小跑着爬上了楼梯，正准备离开找地方躲藏的安洛薇慌乱的走出房间正好与徐奔迎面相撞，徐奔兴奋的伸手抱向安洛薇淫笑道： “我的小宝贝在这呀，快来让本公子疼疼你。” 安洛薇大叫一声躲开徐奔，朝着反方向跑去嘴上还喊着救命，可如今半个翡翠街都是空的，其他佳丽要么被人接走，要么被缠住一时回不来，只要莫家商号的人不出面，谁也救不了她。 被逼到角落无路可逃的安洛薇从头上拔下钗子，双手颤抖的举起对着淫笑着靠近的徐奔哀求道： “求求你不要过来，你再往前我会伤了你。” “好啊好啊，小宝贝快来伤我，哥哥等不及了。” 徐奔什么样的贞洁烈女没有玩过，安洛薇这种行为在他眼里跟小孩子差不多，毫不在意的搓着手一边调笑一边靠前，彻底被吓到的安洛薇猛的将钗子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哭喊道： “你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徐奔微微一愣，瞬间兴奋的连连抬手道： “快快快，我还没玩过快死的娘们，赶紧插下去，本公子想想都兴奋，快啊。” 徐奔说完这些话就开始扯自己的裤腰带，安洛薇彻底被对方的无耻给震惊到了，呆在那里连眼泪都忘了流。 在安洛薇羞怒的目光中，徐奔终于脱下了他的长裤，正准备脱下亵裤，安洛薇咬着牙忍不住要将头钗插进自己脖子时，被一道慵懒的声音打断。 “徐公子，这里是莫家商号的产业，死了人以后传出去莫某没办法做生意啊。” 徐奔皱着眉头看向出现在另一边的莫维，停下自己猥琐的动作不屑道： “老莫啊，本公子在你酒楼玩个女人咋啦，大不了本公子把你这酒楼买下来，不要耽误我的好事。” 商人，士农工商，中原最低等的阶层，虽然安西大力扶持商贸，但根深蒂固的思想还是会让人瞧不起这些商人，无论莫维生意做的再大，在徐奔这种权贵子弟眼中，也不过是个下等人，若不是对方跟朝廷和他们振威将军府也有生意，徐奔甚至懒得跟莫维说话。 “徐公子说笑了，莫某前来不是为了打扰公子的兴致，而是传个话， 徐哲将军回西京了，听说正在寻公子。” “放你娘的屁，我大哥率军镇守边境，怎么可能现在回来。” 徐奔在听到徐哲的名字后，虽然心中不信，但还是本能的开始提裤子，整个徐家要说谁最恐怖，不是徐腾这位家主，而是他的这位大哥。 徐哲是什么人，从小在安西书院长大，跟当朝安平公主是同窗，虽然早年在书院时关系平平，但自从徐哲和安平公主一同参军后，两人的关系便愈发的好了起来，安西经历了几场大战，武将世家出身的书院同窗如今只剩下他们二人还活着，这份关系自然显得更加亲近。 再加上徐哲这些年确实立下了累累战功，将衔直逼朝中的老将，深得陛下的器重，所以不仅徐奔怕他，连他们的老子徐腾都有些杵自己这个大儿子，主要是这个大儿子六亲不认，家里人谁要是犯错直接用军法惩戒。 提好裤子整理好衣衫的徐奔阴沉着脸看了一眼松了口气的安洛薇，冷笑道： “把她给我带回去。” 仆从应声上前直接去抓安洛薇，原本以为逃出生天的安洛薇算是彻底被搞得心力憔悴，手中的钗子被打落在地，哭喊着被仆从们从莫维的身边拉走， “帮帮我。” 面对安洛薇的哀求，莫维头也没抬，只是在众人离去后才叹了口气道： “我就是在帮你啊！” 而此时的翡翠街外，吕韦骑着马也终于赶到，刚刚下马就看到徐奔和他身后被架着的安洛薇。 第389章 活着比死了好 徐奔看到吕韦的时候也懵了，他还在担忧徐哲回来会不会抓住自己之前犯的错惩戒他的时候，皇帝身边的这位大宦官愣了一愣之后，满脸笑容的上前拱手道： “徐公子，您是听说陛下要见安姑娘才专门来请安姑娘的吗？” 徐奔听到是陛下要见安洛薇吓得浑身一抖，但接着瞬间明白了吕韦的意思，连忙点头道： “没错，吕公公，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来请安姑娘回皇城的，就是这样。” 说完扭头对着还抓着安洛薇的仆从就是两脚，破口大骂道： “谁让你们这么请人的，还不赶紧放开。” 两名仆从低着头一言不发的不敢吱声，吕韦看着这一幕笑呵呵的说道： “公子有心了，既然杂家已经到了，便不劳烦徐公子了。” 徐奔连忙执礼道： “不麻烦，不麻烦。” 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就往吕韦的怀里塞，吕韦推脱了一番无奈将其收入怀中，接着对身后的小太监说道： “还不请安姑娘上车。” 安洛薇有些心悸的路过吕韦时想要说些什么，而吕韦则直接开口道： “姑娘还是先上车吧，别让陛下等着急了。” 与徐奔道别后，吕韦直接坐在了马夫旁，然后朝着皇城缓缓驶去，期间安洛薇一直想要掀开车帘说些什么，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而吕韦在马车快要到达皇城前主动开口道： “安姑娘，这个徐公子是徐腾老将军的爱子，徐腾老将军跟陛下出生入死几十年了。” 吕韦的话已经说的很直接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明白其中的意思，凭借徐腾跟陛下的关系，只要对方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所有事情都是小事，哪怕是做了，真正倒霉的还是她这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 到时候皇帝顶多惩戒一番对方，而她便再也没有希望进入皇城，所以吕韦是在帮她，这件事她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个皇妃是不允许有污点的，所以吕韦才会在众人面前说徐奔是去请她的，虽然在场的公子哥们知道实情，但只要没人敢说，百姓也就只能这么认为，那么安洛薇成为皇妃也就没什么了。 至于以后安洛薇是不是要报复徐奔，那就得看她能不能成为皇后，或者恩宠无边了，一般的皇妃可扳不过振威将军的手腕。 至于徐奔，离开翡翠街后便被人请到了一辆马车上，此时正忐忑的低头等待着自己这位大哥的训话，自从徐奔上车后，徐哲便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反而越是这样，徐奔便心中越不安。 “回去我会跟父亲说，年后你随我回军营。” 徐奔不可思议的抬起头，如果说徐哲要打他一顿或者操练一番他也不是不能接受，但让他跟大哥去参军，比要了他的命还惨。 “大哥，你不能这样，我哪会打仗啊，你这是要让我去送死，父亲不会同意的。” 徐哲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这个不争气的弟弟，叹气道： “放心，父亲这次一定会同意，留你在西京早晚会给家里招来大祸。” “我不，我绝不去，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去，你要是害怕，就让我回老家，我不留在西京还不行吗？” “不行。” “凭什么？” 徐奔吼出这句话后便后悔了，因为徐哲此时正用冰冷的眼神盯着自己，那种眼神让他汗毛直立，如入冰窖，徐哲想杀他，没错，自己的大哥真的想杀自己，徐奔双腿开始微微颤抖，虽然以前大哥会经常惩戒他，但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对他流露过杀气。 许久之后，看着脸色苍白的弟弟，徐哲杀气一散叹了口气道： “老四，天要变了，你和你的那群狐朋狗友以为陛下念着和咱们父辈的恩情，对你们做的事情不会深究，其实这些事情陛下和秘卫都一桩桩一件件的给你们记着，若是朝局一直如此也没什么，但是终究是要打仗的， 一场举国之战要的除了粮草，军备，士气以外，最重要的还要老百姓凝聚力，只有百姓和朝廷一心才能支撑一个国家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而举国之战用来祭旗的没有比你们这些横行霸道，鱼肉乡里的纨绔子更合适了，到时候陛下会用你的人头来告诉夏朝的百姓，看看，朝廷打仗不会为了给你们这群王八蛋打的，士兵在前面拼命，任由你们这群蛀虫鱼肉乡里，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徐奔脸色苍白的连连摇头道： “怎么可能，就算陛下不顾及我们，他也得顾忌父亲和那些为了夏朝出生入死的叔叔伯伯们，若是出征前杀了我们，后方岂不是。” 说道这里的徐奔突然停下话语，不可思议的抬起望向徐哲的眼睛，他终于明白徐哲为何会出现杀意了，陛下他是想把这些功勋权贵全部拿来祭旗，光杀几个权贵子弟没有任何意义，只有这些真正的大人物下台，才能让百姓兴奋。 “可是这样，军中的将士怎么办，军心会散的。” 徐奔依旧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着，徐哲看着动脑子的弟弟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所以我才让你随我去参军，陛下不可能杀光所有的功勋老将，只会挑选一些这些年做事无所顾忌的，想来秘卫早就准备好了他们的罪证，这些罪证就算拿到军中，八成也只会让将士们愤怒不已， 而偏偏你又是西京近年来最跋扈的一个，你说如果你不跟我去参军，陛下怎么会放过你？怎么会放过徐家，振威将军府多大的名头，如果不用来杀鸡儆猴岂不是可惜，所以，除非你死了或者你洗心革面进入军中开始为朝廷卖命，不然全家都要跟着你陪葬，明白了吗？” 徐奔点头道： “明白了，大哥刚才想杀我便是这个原因吧。” 徐哲闭上眼睛没有否认。 “去了军中我不会把你带在身边，我会把你安排进公主殿下的队伍。” 徐奔瞪大双眼脸皮抽搐道： “大哥，你这跟直接杀了我有什么区别？” 安平公主，夏朝军队治军最严厉的一位，无论你是什么出身，进了她的左翼军便只能从小兵做起，衣食住行统统与士兵一样，就算你死在战场上，也会跟其他士兵一样如同烂泥一样丢进尸坑，换在其他队伍，将门子弟最起码多多少少会受到照顾，就算真的战死沙场，也会有专门的人从尸体堆中将其拼凑在一起送回家中，好歹能有一座坟。 “跟着我就算进入军中也无法避嫌，总会让人以为我是为了故意包庇你，但是跟着公主，就没人能够挑出不是，陛下也不会轻易动左翼护卫军内的将士，这是最好的选择。” “呵，若是我能死在战场上就更好了，到时候陛下对徐家更不好动手了，是吧，我的大哥。” 徐哲沉默了良久，无奈道： “若是你早点开窍就好了，放心，只要进入公主麾下，活下来总比死了好。” “呵，明白了。” 第390章 我变了吗 皇城， 杨秋和王老二两个人并没有因为刚刚收纳一群美女而感到兴奋， 王老二之所以来晚，是临时收到了两封军报， 第一封来自西域，丁兴平率领的两万铁骑和北原十万大军，在折损了三分之二的兵力后终于打到了圣庭国境线，而然现实比他们想象的更糟，凭借四万铁骑想要拿下整个圣庭不是做不到，而是没办法统治。 圣庭不仅幅员辽阔，而且城镇之间距离太远，远征军前脚拿下这片土地，后脚就会被推翻，这么远的距离更不要指望大军支援和运送粮草，圣庭的军队一路向东，全靠劫掠的方式前进，沿途经历了四次洗劫的国家已经哀鸿遍野，支撑不了夏朝军队不断往返圣庭。 第二封来自大隋，跟杨秋猜测的没有错，大隋皇帝齐元贞向夏朝伸出了友谊的小手，为了能够消化从夏朝得来的火器技术和北伐陵州，齐元贞愿与夏朝签订兄弟之盟，百年内不互相侵犯的条约。 第一条消息还好说，杨秋本来对这个远在西边的国度便没有很大的兴趣，现在夏朝国力确实不支持他们远赴西洋，掌控西域也全靠丁兴平自己，若是哪天丁兴平自己要做西域王，杨秋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夏朝现在可不敢分兵西进。 所以面对这种情况，杨秋跟王老二一致决定，让丁兴平放弃西进，只要掌控好西域这个地方也足够夏朝消化几十甚至上百年了。 第二种情况就有些难办了，和谈签契约这些事情杨秋并不抵触，推延时间本就是他想要的，但是大隋现在北伐陵州，杨秋既不想让陵州损失太大，还不想让大隋练兵，若是签了契约夏朝想要从中作梗就失了名分。 而且签订契约大隋要求夏朝派遣使者前往上安城签订，说白了，就是要个面子，不然大家在边境随便找个地方这事都能办妥，大隋无非就是想给治下百姓一个态度，表明他们还是以上国的姿态来做这件事， 杨秋和王老二当然不在乎这个面子问题，他们在乎的是让谁去上安城，身份太低了肯定不行，太高了又怕对方临时反水，将其扣作人质。 “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 王老二笑吟吟的说道，而杨秋摇了摇头反驳。 “不，你去我不放心。” “这有啥不放心的，大隋想要推延时间是必然的，所以他们肯定不会现在逼你发疯，所以没有人比我更合适，而且我也该去的。” 杨秋抬起头看了王老二一眼，沉默了许久道： “我会让白鹤老头跟你同行。” 王老二哈哈大笑道：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了，白鹤老头就算跟我去了也绝对进不去上安城，大隋岂会放心将这么他带到皇帝面前，所以啊他去不去没什么区别的，别忘了，我还有这宝贝。” 王老二拍了拍自己的腰间，那里别着一把放在现在堪称神器的手枪。 面对王老二的执着，杨秋没再坚持下去，大隋确实不会这个时候跟夏朝开战，所有人都知道王老二死了，杨秋肯定会暴怒，所以大隋只会保护王老二安然无恙。 “那立后的事情，就等你回来再说吧，说说吧看上哪个了？” 听到杨秋松口，王老二松了一口气道： “无所谓了，这几个姑娘大部分都是朝中一些无权无势的官员亲属，谁做皇后都一个样子，你自己看着办， 不过，我觉得你还是要警惕莫知秋和安洛薇，她们太干净了， 尤其是安洛薇，无论从哪方面看她都没有任何问题，但越是这样我越不放心，你小心一点。” 杨秋不可察觉的嘴角一扯道： “我晓得，莫知秋你不用担心她没问题，安洛薇嘛，倒也不是什么大麻烦。” 王老二眉头微微一皱，虽然不明白杨秋为何如此自信，而且似乎知道了些什么，但王老二还是没有问，他起身说道： “那就先这样吧，我也准备准备出发了，大隋那边催的紧，你确定不见大隋的使臣了？” 杨秋摇头： “不见了，只有这样才能让大隋朝野上下清楚你在我心中的重要性，当你说的话就代表我说的话一样后，大隋就真的不敢对你动手了。” 王老二离去不久后，吕韦匆匆回到了杨秋身边，低身将期间发生事情叙述了一遍后，从怀中将徐奔塞给他的银票摆到了杨秋的面前，杨秋冷笑着看着眼前的银票，用手捏了捏道： “出手还真是大方啊。” “回陛下，总共三千两。” 杨秋深吸一口气有些疲惫的说道： “吕韦，你说光是一个纨绔子弟就能随身带着三千两银票出门，那他们家里得有多少银子啊，若是全都充归国库想必国库得扩建一倍吧，若是发给百姓，想必能让夏朝百姓一年内不饿肚子，若是放在军中，说不定重骑能够破万， 可惜了，这些银子朕只能看着，想动都不敢动，真踏马可笑。” 吕韦低着头没敢说话，杨秋自嘲的摇了摇头继续道： “知道嘛，当初我还不是靖王的时候，面对那些门阀士族真是想杀就杀，想抢就抢，因为上面有个皇帝给我撑着，做这些事情什么都不需要考虑， 后来我瞧不上宣宗皇帝的子孙，觉得他们窝囊，做了皇帝还要被一群权贵腐官左右，事事不敢为也不敢做，直到我自己做了皇帝才明白，当初宣宗帝肩上扛了多大的担子，才明白北明亡国并不全怪皇室无能，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做了皇帝也变成了这个样子，吕韦你说朕是不是越老越怂了？” 吕韦急忙跪地道： “陛下是心系百姓，心系天下。” 杨秋无奈的呵呵笑了半晌道： “扯淡，老子才不会管这天下人的死活。” 杨秋沉默了片刻后问道： “安洛薇安置好了？” “回陛下，已经安排妥当。” “嗯，那晚上让她来侍寝吧。” 吕韦闻言微微一愣，抬头道： “陛下，安姑娘还没有名分。” 杨秋无所谓的摇头道： “名分她用不上了。” “是。” 第391章 大礼 夏朝要出使大隋签订契约的消息苏文弑第一时间便收到了，对于朝廷和永贞帝为何这么做，苏文弑一点都不惊讶， 周言用了十几年的时间都没能从安西搞来火器的配方和技术，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泄露了一部分核心机密，而温玉瑶又及其顺利的进入了皇城，无论让何人来选择，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跟夏朝开战，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总好过生死相搏。 至于这里面有没有诈，当然有，杨秋这是赤裸裸的阳谋，但大隋还不能不接，不接就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同样这也是大隋皇帝和臣子们的自信，既然杨秋给他们玩阳的，那么大隋就大大方方的接下来，这就是大国底气。 “前段时间我见过你提的那个人了。” 苏文弑给周言沏了一壶茶说道，周言点头道谢想了想说道： “苏先生觉得此人可用？” “用是能用，但还是要小心为上，毕竟此子心怀大恨，如果心智不坚坏了咱们的事还好说，怕就怕他误打误撞真干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到时候半个天下都得为了他这点私仇陪葬。” “那苏先生为何还敢拉拢此人？” “下棋嘛，既要稳扎稳打，也要兵行险着，而且实在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了，如果有的选我也不愿跟他扯上瓜葛。” “先生可有后手？” “没有，事情顺利天下皆安，若是出了变故，什么样的后手都得在大势之下碾为粉碎，阴谋诡计在绝对实力面前比处女膜还脆弱。” 周言凝视着眼前的苏文弑，突然感觉有些心惊肉跳，苏文弑刚才的话虽然说得没错，但周言总觉得苏文弑内心是想要发生点什么变故的，联想到苏文弑曾经跟他聊过的变法之事，当时苏文弑提过一句，现在的天下格局，不将一切打碎，变法就是一句空话。 安洛薇要被临幸了，这个消息很快在诸位佳人身边传开，此次皇帝总共留下了七位佳丽，虽然安洛薇出现了一些小波折，最终还是回到了皇城，而且当晚陛下就要临幸这位佳人。 羡慕也有，嫉恨同样不少，虽然现在大家都没有名分，但能够第一个被临幸也代表着此人会比她们更早获得陛下的恩宠和封赏。 被带到杨秋寝宫的安洛薇局促不安的站在大殿中央不敢移动，白天刚刚经历了几番波折，没想到晚上就要面对这种情况，让这个性格本就柔弱的女子失了方寸。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秋从殿外走来，路过安洛薇的时候在其身后深深的嗅了一口，陶醉的说道： “熟悉的味道。” 安洛薇被吓了一跳，急忙俯身便拜，杨秋摆了摆手说道： “免礼，夏朝没有那么多规矩，这跪拜之礼就免了吧。” 安洛薇忐忑的起身柔声道： “多谢陛下。” 杨秋坐在床榻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过了许久才说道： “找我找的很辛苦吧！” 安洛薇迷茫的抬起头，不解的看向杨秋，而杨秋轻笑一声道： “不好意思，忘了你还没开窍，不过也无妨，我来帮帮你。” 说完杨秋拍手大喊道： “老家伙给你个好东西。” 随着声音落下，白鹤老人突然出现在了大殿内，疑惑的看了一眼安洛薇又看向杨秋，没等白鹤老人发问，杨秋指着不明所以的安洛薇说道： “看看吧，这个礼物喜欢吗？” 安洛薇脸色大变，她没想到皇帝陛下居然要将她赏赐给眼前的这个老头子，急的直接哭了出来，而白鹤老人皱眉道： “这女娃虽然长的不错，但老夫也不是色中饿鬼，小子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杨秋眉头一挑轻声道： “老家伙，你不是自认天下第一吗，怎么越老越糊涂了，你再仔细瞧瞧。” 白鹤老人闻言眉头紧皱，凑近慌张的安洛薇身前突然心神狂跳，不停的在其周围嗅着什么，直到把安洛薇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白鹤老人突然爆笑了起来，然而没有笑几声便戛然而止，眼中精光爆闪扭头看向杨秋。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就算是顾剑升也不会知晓这等秘密，杨秋，你还知道些什么？” 面对白鹤老人毫不掩饰的杀意，杨秋起身摊手道： “老仙人，咱们两个是生意关系，这份礼物可比我当初答应你的十万精壮贵重多了，怎么，你觉得我不够诚意吗？” 白鹤老人脸色转变了几次，气息一松轻笑道： “好好好，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既然你这么有诚意，老夫就收下这份礼物了。” 说着不再搭理杨秋，迫不及待的一挥袖卷起安洛薇直接离开了寝宫， 片刻之后，顾剑升的声音从寝宫内响起道： “如果真让他消化了这份大礼，老家伙可就入斩身境了，你确定有把握？” 杨秋冷笑着回道： “那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这段时间你将他盯死了，若是老家伙运气好入了斩身境也就不用管他了，若是侥幸没死，你就帮帮他。” 顾剑升的声音沉默了片刻，过了一会才问道： “王老二那边真不用我去吗？” 杨秋顿了顿说道： “不用，大隋不敢杀老二的，而且我会让萧起同行，有他在一般情况足以应付。” 大殿再次沉寂了下来，过了许久吕韦才小心翼翼的推开殿门走了进来，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安洛薇的身影后，小心翼翼的上前执礼道： “陛下，已经安排妥当了。” 杨秋点了点头道： “老二那边怎么样了？” 吕韦恭敬道： “恭亲王殿下已经出城了，公主亲自去相送。” 西京城外，王老二和如念并排骑行着。 “大侄女，二叔这一趟远门没个四五个月是回不来了，边防那边一时半会打不起来，你呀就留在皇城多陪陪大哥。” 如念点头道： “知道了二叔。” 王老二沉默了片刻低声道： “去看过你义母了吗？” 如念摇头，王老二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脑袋道： “你也不用自责，当初你做的是最正确的选择，留下来纵使能救下大姐，安西铁骑也就完了，没有人会怪你，大姐也不会，所以去看看她吧，那地方挺冷也挺孤单的。” 如念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抽泣道： “知道了二叔。” 王老二收回肥嘟嘟的手掌，扬起马鞭策马而去，如念立在道旁看着越行越远的车队将脸上的泪痕一抹，扭头看向了东北方向，那个方向有一座桃山，桃山中躺着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两个人，只不过其中一个早已成为一堆枯骨。 第392章 驱赶 夏朝靖安二年春， 丁兴平接到军令开始班师回朝，北原的残留远征军开始稳固这条费尽千辛万苦打下来的西行通道，北原女帝亲赴西地犒劳北原勇士， 同一年，吕无率领夏朝水师开始了真正的西洋之旅，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圣庭还未触及到了南西洋，二十余艘宝船满载中原的奇珍异宝准备向西洋人展示上国的风采。 新年过后，靖安帝杨秋册立皇妃，共有五位佳丽得偿所愿，让所有人诧异由理所当然的安洛薇和莫知秋不在此列。 对于莫知秋，无论是权贵还是百姓心中早就有数，这么一个野蛮的泼妇怎么可能入的了皇帝的眼，没有被砍头分尸已经算是一件好事，怎会成为皇妃， 而安洛薇便让所有人疑惑不解，先是大选之日被赶出皇城，接着靖安帝杨秋的近人大宦官吕韦亲自出皇城相迎，靖安帝当夜便下旨安洛薇侍寝，但是一连数日，安洛薇就如同人间蒸发再无消息，直到最后也没有出现就让人难免多想。 甚至有流言相传安洛薇早就不是处子之身，侍寝当日被靖安帝发现，于是下令将其投井，还有人说安洛薇是大隋派来的奸细，目的就是为了接近皇帝行刺杀之事，暴露之后被五马分尸，总之各种千奇百怪的流言在西京不断发酵。 远在烛州的安家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一夜之间举家搬迁不知所踪，就连秘卫都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安家是大隋奸细的传言似乎便被坐实。 洞州，一座巍峨的雪山上孤孤单单的矗立着一座道观，这是白鹤老人早年定居之所，自从搬到桃山之后，这地方已经被荒废了几十年，而就在这日，沉寂了几十年的道观不断传出怒吼和搅动天地的气息， 无数的积雪被这种气息带来的振动席卷下山峰，一场世间罕见的雪崩轰然而下，幸亏此地贫瘠山中并无狩猎的猎户，周边村落稀少，不然这场雪崩带来的灾难可想而知， 这种天地带来的压迫感本该由世人共同目睹，但可惜，整个天地间只有一个青衫剑客见证了这壮观的一幕， 顾剑升知道自己与白鹤老人相差甚远，但是他没想到两个人能够差到这种程度， 斩身，斩身，所有触摸到这个层次的高手都说过了这道关，便是人间谪仙人，直到亲眼所见，顾剑升才明白这两个字代表的含义，这天似乎都要破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两个时辰或者过去了一整天，整个山峰肉眼可见的下沉了三丈之高的高度后，这种振动终于停息了下来。 一道染血的身影从山腰中破石而出，顾剑升低头看向狼狈不堪的白鹤老人，嘴角微微一扯，永远都一副仙风道骨模样的白鹤老人此时如同一个乞丐，连口中的门牙都少了两颗。 白鹤老人没有去看胆敢俯视他的顾剑升，而是朝着西京的方向咆哮怒吼道： “杨秋，老夫与你势不两立。” 顾剑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他知道自己赌对了，结果跟杨秋说的一样，白鹤老人渡斩身关失败了， 安洛薇，一个怎么看怎么柔弱的女子，居然真的将天下第一高手搞成了这样，若是换成顾剑升说不定现在走出石壁的便是那个女子。 “老神仙，陛下让我带句话。” 顾剑升的声音响起，白鹤老人猛然抬头看向半空中顾剑升冷声道： “顾小子，虽然老夫被杨秋摆了一道，但你真的有自信能够拦住老夫？” 顾剑升摇头道： “晚辈自然没有轻狂到这种程度，我只是个带话的，陛下让我告诉老神仙一声，就算老神仙入了斩身境也成不了仙更称霸不了这天下，陛下奉劝老神仙还是得过且过多活几年才是。” “呸，杨秋的话老夫半个字都不相信，顾小子赶紧让路，不然别怪老夫不客气。” 顾剑升闻言单手扶住腰间的剑柄，凝声道： “顾剑升问剑老神仙，还请赐教。” “哈哈哈，既然你找死，老夫就成全你。” 冲天的气势朝着顾剑升席卷而来，面对这种压迫感，顾剑升提动身形，凝神拔剑准备抵御白鹤老人狂风骤雨般的进攻，然而接下来白鹤老人的动作让顾剑升微微一愣，对方居然跑了，一道身影在山峰间不断跳动越来越远。 顾剑升站直腰身皱眉看向不断远去的白鹤老人，杨秋又说对了，白鹤老人刚才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安洛薇确实让他受了重伤，完全不敢跟顾剑升以命相搏。 但摆在顾剑升面前的路很难抉择，杨秋告诉他，追上去白鹤老人必死，但这种级别的高手临死反扑，说不定能换顾剑升半条命， 而不追，将来他们便要面临一个天下第一高手时时刻刻的威胁，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追还是不追，这是个问题， 最终顾剑升还是叹了口气，朝着白鹤老人疯狂的追了上去，追不代表自己就要跟白鹤老人玩命，只要盯住他，不让他有时间去疗伤，不让他趁机杀进西京干掉杨秋就足够了。 于是两道身影在雪白的天地间化成两道白芒不停的追逐，这一日，从夏朝洞州到大隋胤州，再横穿牧州后两人一头扎进了中州境内，期间无数高手感应到这两道恐怖的气息抬头眺望，接着目瞪口呆的发现生死竞速的居然是夏朝的白鹤老人和顾剑升。 夏朝的两位最顶尖的高手内讧了？ 这个消息瞬间传遍了江湖，当锦吾卫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数十年没有踏足上安城的慧生大师主动出现在了上安皇城的城头，眺望从西北而来的两位不速之客。 齐元贞甚至没有来得及登上城头，便被慧生老和尚喝退了回去，这等高手的交战，拼命起来能扫平小半个皇城，齐元贞待在这里太危险，面对顾剑升和白鹤老人，慧生老和尚也没有把握能够护住齐元贞。 在所有人都在等待两人到来的时候，大隋太后用罕见的强硬态度请求齐元贞留在自己的身边，理由是就算敌人是来杀他的，她这个做母亲的终归是要死在儿子前面的。 第393章 二虎 胤州，夏朝使臣队伍， 就在不久前，两道白芒从他们的头顶疾驰而过，让这个使臣队伍如临大敌做好了防御准备， 而萧起则皱着眉头找到王老二说过去的人是顾剑升和白鹤老人，听到这话的王老二脸色变了变，沉声道：“老大那边出变故了？” 萧起解释道： “白鹤老人受了伤，就算没有受伤单拼速度白鹤老人也不是顾剑升的对手，所以看起来顾剑升不是想杀白鹤老人，而是在驱赶。” 王老二人皱着眉头想了片刻道： “我想请你帮个忙。” “你说。” “回一趟西京，看看老大那边有没有出什么问题。” 萧起听到这话沉默了片刻说道： “陛下的旨意是让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你的身边。” 王老二摇头道： “老大就是被大姐的事情吓怕了，顾剑升和白鹤老人出了问题，这里面肯定有老大的事，萧起你应该知道我跟陛下谁更重要，何况现在大雪封路，一时半会也动不了，在你回来之前，我保证不挪动队伍一直保持防御如何。” 萧起低头想了想道： “你一定要等我回来，千万不要放松警惕，顾剑升和白鹤老人都能出状况，现在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王老二咧嘴一笑道： “放心吧，如果说整个天下谁最怕死，老子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我还没活腻歪，不会干没脑子的事。” 萧起离去后，王老二站在营帐前抬头望着缓缓飘落的雪花，有些惆怅的想到，无论是信鸽还是战马对于信息传递还是太过局限了，这种天气除了派萧起这种宗师境的高手来回传信，其他手段太过不便，若是能早一点做出来吕芩洁小本本上记录的千里耳就好了， 那玩意叫什么来着，什么话好像，想到这里的王老二自嘲的摇了摇头，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存在，接着扯着嗓子喊道： “传令，全军原地驻扎，全军戒备轮流值守不可疏忽。” 待副将接令下去安排后，王老二扭头看向帐内摆弄炉火的二虎说道： “行了，添这么多炭火，你是想烤死老子不成。” 二虎听到这话抬起头憨厚一笑，准备担起炭火离开去给其他官员的营帐添加炉火，二虎是安西军王老二麾下某个老兵的儿子，听说他的父亲死在了战场上，如今家中只剩下他一个人，所以王老二对待这个憨厚的小子平时便照顾有加， 连带着其他将领士兵对他也是喜欢，这小子虽然参军时间不是很长，没有参加过什么大的战役，但夏朝军队的氛围与大隋还是不同的， 大隋在无战事的时候，士兵要么开垦耕种军田，要么便回家照顾自家的私田，而夏朝军队虽然也会屯田，但还是以训练为主，目的就是培养士兵的纪律性，让其不会产生懈怠。 自古冷兵器战争只要战损超过一成到两成，便会出现士气崩溃的情况，就算是一些精锐的军队，这个数字达到三成以上的时候也会被崩溃的士兵裹挟而散，但是从来没有那个朝代能跟五国争霸时一样连续不断的打了五百年的战争， 高强度的作战让士兵的韧性大大提高，往往战损超过四成以上才会出现溃败的情况，而安西又是借鉴了这一点，不断的凝练士兵的纪律性和服从性，在大型战役的战场上，安西往往都是靠着士兵这种坚韧不拔的精神硬生生的磨掉了敌人的士气。 所以安西的新兵会很快融入到军队中，二虎便是新兵营中最出类拔萃的新兵之一，二虎进入新兵营只接受了两个月的训练，便被投入到了南蛮之地进行实战。 南蛮不比中原，新兵在这地方很容易便建立起信心，一个士兵的信心无非就是让其在战场上更勇猛一点，但是几千几万个士兵组建起来的信心便叫士气，一往无前的士气才是战场上最可怕的东西。 从南蛮之地回来，到进入王老二的使臣队，在其他人看来二虎可谓是运气好的冲天，可在二虎心中却明白，这些是他拼了命换来的，在南蛮的时候，二虎为了能够得到上头的青睐，往往是冲的最猛的一个，甚至有的时候敢一个人追着十几个南蛮人砍。 事实证明，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如今不仅成了王老二麾下的士兵，还能随意进入主帐，虽然只是个添火的活计，但这是许多士兵梦寐以求的，能够经常在恭亲王眼皮子底下转，以后的前途自然可想而知。 添完炭火的二虎疲惫的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其他士兵已经安然入睡，二虎站在帐中发了一会呆，转身走出了营帐，他抬起头看向天空，雪花不停的落在他的脸上然后融化， 这种鬼天气，这种鬼地方，虽然有军令让士兵们加强警戒，但没有人会觉得这个时候会出现变故，包括主帐内的将领官员们，在跟王老二告辞后匆匆忙忙的往自己的营帐赶，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钻进营帐烤着暖洋洋的炭火入睡。 随着时间的流逝，坐在营帐门口的二虎缓缓起身走向了存放炭火的营房，这个时辰要给各个营帐的炉子中添加炭火了，虽然不加也没有什么影响，但二虎还是一直都坚持着每日顶着寒风准时为所有人添加炭火。 将营地中的炭火加的差不多的时候，二虎颠了颠背篓扭头看了一眼，剩下的这些干燥些的炭火是要给恭亲王营帐送去的，踏上台阶的时候，一个声音从暗处响起： “又来给二爷加炭了。” 二虎知道这是王老二身边的秘卫，憨厚的点头道： “是的呢，我特意留的干燥些的木炭。” 暗中的声音回道： “懂事，进去记得小心点，别吵醒了二爷。” 二虎挠着头憨笑道： “明白。” 二虎走进营帐后，小心翼翼的摘下背篓，靠近火炉听着王老二的呼噜声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拿起木夹开始往炉子中加炭，直到最后一枚木炭被放入炉中，二虎起身看向床上的王老二，然后咧嘴一笑，不过这笑不再是人们天天见到的憨厚，而是刺骨的阴冷，在他身旁的背篓底部躺着一把寒光凛凛的短剑。 第394章 慧生救我 中州上安 浩浩荡荡的剑气从天空疾驰而来，慧生老和尚双手合十诵念经文，无数盘坐在上安城各处的僧尼同时回应，佛光拔地而起，在剑气到达上安城之前彻底合拢。 白鹤老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暗骂慧生老和尚的无耻，若是放在之前，白鹤老人没有受重伤的情况下，想要打破秃驴们组成的护寺大阵并不困难，但现在身受重伤而且后面还有一个气势汹汹的顾剑升，哪有时间去破阵。 更何况白鹤老人来此的目的就是想借助大隋和慧生的力量来阻挡顾剑升，虽然慧生老和尚太过警惕，提前布阵断了白鹤老人入城的念头，不过白鹤老人活了那么多年，肚子里全都是坏水，瞬间想到了别的主意。 在靠近大阵之前，白鹤老人用慌张的语气大喊道： “慧生救我。” 震荡天地的求救声让慧生老和尚和齐元贞愣了一愣，慧生不明白的是自己什么时候和白鹤老头关系这么好了，齐元贞不明白的同样是慧生和白鹤老人私下有联系？ 倒是顾剑升被这一声求救给惊住了，他停下疾驰的身形立在不远处，如果白鹤老人和慧生联手，自己一头扎进对方的埋伏可谓是十死无生。 看到停下的顾剑升，白鹤老人冷笑一声从防御大阵侧面一闪而过消失在顾剑升的视线中，知道自己已经追不上的顾剑升将目光看向慧生老和尚，不悦道： “慧生大师，不是说大隋要和夏朝建立兄弟之盟了吗？为何今日却要帮助夏朝的敌人？” 慧生现在也是一个头三个大，从感知到两人出现在大隋境内到他们赶到上安城，只用了一日的时间，就算沿途的锦吾卫知道他们是在互相追杀，但上安城不知道啊，这么快的速度锦吾卫也是拍马不及，谁知道你们两个是来上安城杀人的还是旅游的。 做出防御大阵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合情合理，于是慧生老和尚躬身道： “阿弥陀佛，顾施主说笑了，大隋和白鹤并无关系。” 顾剑升听到这话暗中松了一口气，无论两个人是不是在互相追杀，大隋朝廷做出反应是应该的，顾剑升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要对方不是和白鹤老人暗中有勾结就一切好说。 “既然如此，顾某就不打扰了，白鹤老人现在已经是我们夏朝的敌人，若是大隋一方发现其踪迹，还请告知。” 慧生眉头一皱，回礼道： “此事老衲定会转告陛下。” 顾剑升不再多言，看了一眼白鹤老人消失的方向转身朝着西北而去，他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若是白鹤老人趁此掉头回西京刺杀杨秋，此时西京城内无人可挡。 待到顾剑升离去后，慧生老和尚松了口气撤去大阵，然后缓缓降落在皇城之内， 齐元贞在太后的陪同下，兴奋的跑到慧生老和尚身前问道： “大师，顾剑升所言是真是假？白鹤老人真的跟杨秋闹翻了？” 慧生老和尚此时心中也是拿捏不定，按理说此事不应该，夏朝宗师高手稀薄，明面上也只有白鹤老人，顾剑升和萧起三人，先不说杨秋为何要对白鹤老人出手，单单是能够将其打成这副模样，而顾剑升则毫发无损就有些让人不解了。 “陛下，此事真假难辨，还需仔细推敲。” 齐元贞点头道： “没错，万一这是杨秋的诡计，故意将这么一位大高手放到朕这边来确实麻烦。” 说完齐元贞急忙执礼道： “多谢大师出手。” 慧生老和尚连忙回礼： “这是老衲和护国寺应做之事。” 此时太后脸上带着笑容也从远处缓缓而来，慧生老和尚看到太后眉头轻皱，急忙向齐元贞告辞，太后看到这一幕笑容一僵，很快恢复了正常。 齐元贞送别慧生之后，扭头看向自己的母亲笑道： “母后，朕就说你多虑了吧。” 太后轻笑摇头道： “陛下，小心点总是好的，而且哀家觉得这倒是陛下的机会。” 齐元贞不解道： “母后此言何解？” “陛下，如果杨秋真的想要派人杀陛下，你觉得凭借慧生大师能够挡得住顾剑升和白鹤老人联手吗？ 而且白鹤老人这种身份的高手，岂会做奸细这种下作的事情，所以哀家觉得，白鹤老人与杨秋之间肯定是出了问题，白鹤老人身上的伤可做不了假，他这个级别的高手受这么重的伤可不是很容易恢复的。” 齐元贞低着头听完太后的话，突然好奇道： “母后是怎么知道白鹤老人受伤的，而且伤势极重。” 太后一愣，随即道： “刚才远远的听到慧生大师提到此话。” 齐元贞了然的点头道： “原来如此，既然母后这么说了，朕会派人寻一寻这个白鹤老人，若是真如母后所言，想来对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母子二人闲聊了片刻后就此分开，事后齐元贞将锦吾卫的宗师高手尚将军叫到了身前。 “我母后说她是听到慧生大师的话才知道白鹤老人受伤的事情，你信吗？” 尚将军闻言急忙跪地道： “陛下，臣不敢妄自揣测。” 齐元贞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 “哎，这是朕问的你，怎么能叫妄自揣测，这样吧，朕换一个问法，我母后当时的位置，普通人能够听到慧生大师和朕的对话吗？” 尚将军抬起头脸色变幻不停，最后咬牙道： “若是换做臣，不动用境界，也是听不到的。” 齐元贞闻言深吸一口气笑了起来，怪不得慧生大师刚刚赶到皇城，自己的母后就已经得知了有强敌朝着上安城来的消息，还让自己一直都待在她的身边，看来自己的这位母亲好像也是个了不得的高手啊，不过就是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天奉皇帝知不知道这件事。 “尚将军，你给朕说实话，太后到底是不是高手。” 尚将军毫不迟疑道： “回陛下，臣感觉不出来。” “什么意思？” “只有两种情况，第一种太后确实是普通人，第二种，太后境界要比臣高出不少而且极擅隐藏之术。” “那你说有没有可能太后身边藏着朕不知道的宗师高手？” “臣不敢胡乱猜测。” “行了，朕知道了。” 第395章 渤州军 顾剑升赶回西京的时候，萧起才刚刚离开， 在从杨秋那里确认了白鹤老人是怎么一回事，而且杨秋表示对方绝不会回西京报复之后，萧起便又匆匆启程回去报信。 顾剑升将上安城的事情说完后，杨秋倒也没有表示太过担忧，白鹤老人身上的伤凭借他自己没个十年八年的别想复原，就算是投靠大隋，齐元贞也不敢真拿十几万精壮给白鹤老人进补。 现在杨秋最关心的还是陵州战事，自从大隋出兵北伐以后，双方已经进行了三次交锋， 虽然陵州一方在节节败退，但从战场的情况上来看，陵州义军并没有太大的损失，相反跟大隋相比，真正吃亏的是大隋一方。 毕竟大隋无论是从装备还是粮草补给上都要远远的超过陵州义军，只要战损不达到五比一其实输的就算是大隋，好在大隋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练兵，并没有因为这种小失利便恼羞成怒的直接扫平陵州。 而且根据朱高顺的回复，他的目的也是为了锤炼陵州义军对游击战的熟练性，大隋练兵也好，动真格的也好，摆在陵州起义军面前最好的进攻方式，便是吕无提出边打边退的游击战术，只要夏朝对陵州的补给不断，朱高顺有信心在陵州牵制住大隋二十万兵力。 二十万，听起来很多，能够给夏朝分担很多压力， 其实这个数字对于大隋和夏朝的兵力对比起到的作用并不是太大，曾经安西将领就对大隋的动员兵力的上限有过推测，大隋真要全境动员，绝不会低于百万这个数字。 安西和大隋打了那么多年的仗，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渤州军，或者说一直都在跟渤州军打。 大隋真正的卫国之本并不是中州军，而是从未与安西正面交过手的渤州军。 渤州军的组成是由大隋各军中的老兵精锐组成，他们平时会分散进大隋各州军队中参与实战，然后将经验带回渤州军汇总，演练，研究敌人的弱点。 大隋军中有一句话，渤州无新兵。 只有上过战场见过血，亲手砍下过敌人头颅的士兵才有资格进入渤州军，这支军队也是杨秋和夏朝最警惕的军队。 当初北原十万铁骑通过陵州突袭中州边境，其中之一的目的，便是杨秋想要试试能不能逼渤州军出手，双方打了几十年的仗，到现在夏朝还不知道这支军队的底细和作战风格，岂不是让人寝食难安。 从安西时期一直到现在，杨秋不停的往渤州安插奸细，也有许多混进了渤州军，但是反馈回来的情报，便只有训练训练训练，然后会不定期的从渤州军中抽调士兵混进其他军队参战，也有其他州军被抽调进渤州军。 总之，想要看到渤州军正儿八经的出手，除非夏朝现在就跟大隋打一场灭国之战，不死不休的那种，不然凭借这么点情报想要了解渤州军，无异于痴人说梦。 最最让杨秋的头疼的是，这支军队披甲率为百分之百，而且武器装备之精良连释无双的亲兵都比不上，如果不是这支军队只保持在十万人的编制，杨秋早就让顾剑升和白鹤老人去这支军中捣乱暗杀将领了。 这次杨秋也特别叮嘱了朱高顺，一定要时刻观察这次北伐军中是否有比较特殊的队伍，要将其所有的情况准确的汇报。 在得到杨秋这个消息后，朱高顺便将此事吩咐了下去，而且很快就收到了下面的回复。 大隋军中确实有一支三百人的队伍让他们头疼不已，原本他们还以为这三百人的队伍属于释无双的亲军，不然不可能在同等数量下，以碾压的姿态横扫陵州义军。 陵州义军经过牧州之战与这么长时间的洗脑训练，已经算是一支精兵，最初跟大隋北伐军作战也丝毫不落下风，战损率一直都保持在一比二和一比一之间，但自从这支军队出现，陵州义军在小规模的冲突中战损率开始直线上升。 朱高顺也试图让将士布下包围圈，准备动用优势兵力将其一网打尽，但他们还是低估了这支军队的警惕性，不，应该叫无耻性。 按理说这么强悍的军队应该有着自己的骄傲，但偏偏他们只要对陵州军生起一点异心，就会毫不犹豫的放弃唾手可得的战功迅速撤退，甚至有一次朱高顺命令陵州义军中的真正精锐，近千人佯装失败受降来迷惑对方。 但人家根本就不上套，对方的将领甚至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只是看了一眼连武器都丢掉的陵州兵，迅速离开山道撤退。 这让朱高顺有力却使不上，后来在几次大规模的对战中，这支军队还曾经大摇大摆的突袭过朱高顺的主帐，在折损了数十人，距离朱高顺的主帐不过百步的距离时，朱高顺都已经开始考虑撤退的事情，谁知道对方居然先一步选择了撤退。 后来朱高顺才心有余悸的想明白，对方一方面是不想太早的斩杀他这个叛军首领，不然陵州军心一散，他们没地方去练兵，另一方面，纵使杀了朱高顺，他们这三百人也会折损在这里， 朱高顺甚至严重怀疑，敌人撤退的主要目的是因为第二个原因，因为他们之前的表现太过谨慎和怕死了，但冲阵的时候偏偏又勇猛的吓人，三百人就差点击溃了朱高顺的五千护卫军。 这还只是三百人，若是他们来自渤州军，而渤州军都像他们一样，拥有十万之众的渤州军岂不是无人可挡，但是这种担忧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渤州军同样都是步兵，而夏朝有天下最强悍的铁骑，纵使渤州军再无敌，面对铁骑的冲锋也只能避其锋芒。 陵州战事还在持续发酵，大隋似乎准备用这种方式将陵州叛军一点一点的给磨干净，而杨秋则每天开始学着处理各种政事，处理后宫皇妃们为了后位争斗的琐事。 大隋齐元贞在这日上朝的时候心情极度愉悦，就在前天锦吾卫终于联系到了不知是不是故意暴露的白鹤老人，双方初步达成了合作的意向。 但这种好心情在散朝之前，突然被一条紧急军报打断。 “报，陛下，出大事了。” 齐元贞皱着眉头看向下面的锦吾卫，这还是锦吾卫建立以来第一次毫无方寸的直接冲到朝会上，齐元贞不满的挥手让宦官将其密报接了过来。 打开密报看了一眼之后，齐元贞猛的从龙椅上站起，不知是气的还是密报太过惊人，齐元贞双手开始微微颤抖。 “军部，兵部，户部，内阁，司礼监，各军将领，军政殿议事，通知释无双即刻回上安。” 齐元贞在沉默了片刻后，咬牙道： “通知渤州军全军归营， 备战。” 第396章 小老鼠 历史有时候就是这么充满戏剧性，当大隋和夏朝已经准备握手言和的时候，命运狠狠的向中原百姓头顶砍了一刀。 一道狼狈的身影在雪地中狼狈逃窜，虽然身上已经满是伤痕，但依旧死死的护着手中的背篓，数千骑兵放弃雪地之中行动不便的战马拼了命的追击此人， 从胤州一直到中州边境，年轻人数次死里逃生终于遇到了第一支中州边防军，但现实和他想象的并不一样，中州边防军看过他背篓中的头颅中，虽然有欣喜但更多的是担忧， 最后，在年轻人期盼的目光中，边防军将领告诉他，没有得到上安城的命令之前他们不会接收这颗头颅，也不会阻拦安西的追兵，能不能活着撑到上安城收到消息，全看少年的造化。 少年不理解，当初大隋为了围杀王老二和音离，不惜与安西决一死战，为何自己砍掉了对方的头颅，大隋一方居然表现的那么平淡，甚至担忧。 他叫二虎，原名栾相杰，他的父亲叫做栾伟，四岁那年亲眼目睹了王老二当着所有人的面前不仅侵犯了自己的母亲，还砍杀了栾家数十口人，这些年在父亲军中老友的暗中照顾下，少年隐姓埋名躲避秘卫的监视，终于混到了王老二的身边， 就在离开西京之前，有一个姓苏的书生找到自己，告诉他说这是最好的机会，王老二身处大隋境内，大隋一直都想要王老二的脑袋，只要自己获取对方的信任，砍下其头颅，定然能获得大隋的庇佑。 于是少年做了，事情顺利的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从自己出手到一刀一刀割下对方的脑袋，王老二就如同一个死人一样毫无反应，而让世人胆寒的秘卫居然对帐中的异样毫无所觉，直到少年背着头颅远远的逃离营区，整个使臣队伍才如同烧热的油锅猛然沸腾了起来。 少年不停的朝着上安城的方向逃窜，虽然大隋中州军表示不会阻拦夏朝的追兵，但终究还是帮他延缓了敌人追击速度，这里毕竟是中州境内，一些还未收到消息的大隋城池守军看到夏朝军队，第一反应还是出城阻拦，这给栾相杰留出了大量的逃亡时间。 在距离上安城不过三十里的时候，栾相杰终于被拦了下来，上安皇城司一万大军阻拦在他一人身前，还没等栾相杰放松心神，便发现大隋军队居然不是帮他来阻挡夏朝追兵的。 一副由金丝楠木打造的棺椁被大隋士兵抬到了栾相杰身前，从茫然的栾相杰手中接过背篓后，大隋士兵将王老二的头颅小心翼翼的放置在棺椁之中，然后便将其关押，等待安西追兵的到来。 夏朝靖安二年三月初一。 远在西京的杨秋见到了面色苍白的李甫林，然后听到了那个他最不愿意相信的消息。 同日，安西全境动员，集结三十万精锐和二十万守备军朝着边境开拔，而各州还在不停的动员兵力，预备役甚至一度达到了四十万之众， 大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谁都明白，若是按照这个动员方式进行下去，夏朝所有的青壮都会被杨秋拉到战场上，而面对这种釜底抽薪的动员方式，大隋也不得不开始全境动员。 若是真的就这么动员下去，双方的士兵数字可能超过两百万之众，这可是两百万青壮，先不说粮草补给能不能跟上，就算跟的上，这场战争只要开始，无论谁赢，大半个中原都将成为一片废土，上百年也别想恢复元气。 所以齐元贞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才会被气的发抖，原本是王老二和栾相杰的私人恩怨，可如今被这个小子搞得大隋骑虎难下，人是在大隋死的，正主还不停的向大隋请求庇护，就算大隋将其拒绝，谁知道杨秋会不会失心疯拿大隋出气，从夏朝动员新兵的力度来看，这个担忧似乎要成真了。 夏朝靖安二年三月初五， 顾剑升和萧起同时出现在了大隋皇城军面前，大隋不仅将装着王老二头颅的棺椁送上，还将想不明白的栾相杰一同交给了对方。 同年四月，夏朝和大隋在边境屯兵百万，这个数字还在持续增加中，所有人都在等王老二的尸首送到杨秋的面前，谁也不知道杨秋最终会做出什么决定。 至于杨秋，从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便离开了西京，所有的军令和政务全都交给军部和丞相府处理，他在桃山底下见到了如念。 当如念看到杨秋的时候微微一愣，那是她从未在杨秋脸上看到过的表情，如果非要形容，只能用择人而噬这个四个字。 在如念离开地底之前，杨秋坐在音离身边声音沙哑的说道： “老二死了。” 如念顿在原地，泪水夺眶而出，她狠狠的咬住手背不让自己哭出声，过了好久才深吸一口气问道： “谁干的？” “正在回来的路上，你去边境吧，要打仗了。” “知道了。” 顾剑升抬着王老二的棺椁出现在西京皇城的时候微微一怔，大半个皇城的建筑此时成了一片废墟，就像是被人一拳轰碎，就算是白鹤老人也绝对做不到这个程度，联想到自己离开西京之前出现的异象，顾剑升终于明白杨秋从来没有骗过自己。 就在杨秋得知这个消息，让顾剑升去大隋把刺客和王老二带回来之后，西京皇城中传出了一声携带天地之威的咆哮，大半个皇城也在这声咆哮中化为废墟，同时整个天下所有的宗师高手同时心悸的望向了天空。 似乎在遥远的深空中有一双眼睛缓缓睁开，看向了中原大地，这种感觉让所有能够感知到的高手本能的产生恐惧，但这种心悸来的快去的也快，甚至大部分都人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心魔。 可他们不知道，也听不到这双眼睛主人的自言自语。 “咦，果然是他，躲藏了上千年的小老鼠，终于忍不住出来蹦跶了，呵呵。” 第397章 我要活剐了他 “对不起，我以为这一世我能保住你们，但我错了， 我躲躲藏藏的找了你们一千多年，但一个人的力量太过弱了，茫茫人海中想要找到两朵相似的花何其艰难，所以我啊就想着这一世成为天下共主，便能借助权势让天下人来寻找你们， 可惜造化弄人，我这一世直接出现在了老二的身边一直生活在一起，甚至不久后便遇到了你，若是我能够早点找到臧梦，那个时候我肯定不会带着你们继续走下去，咱们就找个地方好好的生活，不参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知道我在哪里找到自己的藏梦吗？ 就在桃山上，是给你挖这个洞穴时发现的，你说好笑不好笑，一切就像是都已经安排好的一样，我一直以为自己摆脱了那群王八蛋的摆布，可回头想想，命运就像是某些存在手里的一根线，怎么走自己根本就说了不算。” 杨秋躺在音离的身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心事，直到顾剑升带着王老二的棺椁出现在此处，杨秋才坐起身来，他看了一眼装着王老二尸体的棺椁问道： “人哪？” 顾剑升道： “被萧起带去了西京。” 看着顾剑升欲言又止的样子，杨秋并没有给他解释的心情沉声道： “我知道你心中疑惑，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一切等尘埃落定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 夏朝靖安二年六月。 靖安帝杨秋在审问了刺杀王老二的刺客栾相杰后勃然大怒，夏朝五十万大军对大隋边境悍然发动了进攻，同时，北原铁骑放弃西进开始通过平西走廊向牧州发动了进攻。 牧，胤，南，中，陵，五州之地同时陷入战火之中，无数百姓拖家带口开始朝着中州逃难，才刚刚休养了三年的中原再次被击破，数千万人卷入了这场战争之中。 夏朝四州百万户，再也找不出一个青壮，面对靖安帝近乎疯狂的举动，连一些权贵士绅的子弟都不敢再上街，为了逃避兵役，这些权贵士绅开始主动向朝廷捐献钱粮，秘卫会根据对方的家底做统计，若是捐献数额和他们的家境不成对比，那么不好意思，差多少就要用多少青壮来补。 有人认命也有人想要反抗，但是夏朝和大隋不一样，夏朝的军队一直都掌控在杨秋和王老二的手里，就连夏朝现在的大部分权贵都是杨秋和王老二亲自带出来的老兄弟，王老二被杀，这些人比其他士兵更加悲愤，老迈残疾的振威将军刘腾甚至亲自披甲上阵，带着刘家所有儿郎赶赴边境。 有了这些老家伙的带头，谁还敢有一个不字，战争的车轮已经开始滚滚转动，谁若是敢阻挡只能被车轮碾成粉碎。 面对夏朝这种近乎无理的全面开战，齐元贞和大隋朝臣一开始也是懵的，直到密探从夏朝传来了杨秋审问栾相杰的结果，齐元贞才气的差一点没背过气去。 栾相杰在供词中描述，此次行为全都是大隋安插在西京的某个姓苏的细作指使，而且这个姓苏的细作身份极高，所以很有可能是大隋朝廷指使的这次刺杀。 事后齐元贞召见了李正，近乎用咆哮的语气质问这位监正大人是怎么回事， 李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比齐元贞还要震惊，他突然明白杨剪为何要给他推荐这个书生了，也突然明白苏文弑曾经说，变法之事很容易也很困难是何意思了，他是想要让整个天下重新洗牌。 一个近乎破碎的中原，想要抛弃旧法使用新法便再也没有阻拦，何止是容易啊，甚至都称不上变法，只不过重新建立国家秩序而已。 “他人在哪？被杨秋剁了吗？” 齐元贞拍着桌子对锦吾卫尚将军咆哮道。 尚将军连忙执礼道： “回陛下，苏文弑在夏朝使臣队伍离开西京后，也离开了夏朝境内，并未主动联系锦吾卫，想必是逃了。” “找到他，给朕找到他，我要亲手活剐了他，我去他妈的，李正这就是你给朕推荐的人才，他一句话，把中原数万万百姓推入了火坑，你和他都是罪人，而朕也要跟你们一起被死死的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齐元贞的咆哮响彻整个议事殿，不知何时出现在殿外的太后叹了口气停下脚步，她扭头看向西北方向，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报，陛下，南州送来急报。” 一名锦吾卫冲进议事殿打断了齐元贞的怒骂，尚将军急忙从锦吾卫手中接过密信呈到齐元贞面前，齐元贞打开密报看了一眼脸色极其精彩。 “我踏马。。。” 齐元贞已经想不出来应该用什么样的脏话来问候苏文弑了，将手里的密信丢向李正后一屁股坐在了龙椅上，李正从地上捡起密报，打开了看了一眼，接着脸色跟齐元贞同样精彩了起来，尚将军好奇的伸头瞟了一眼密信上的内容，脸皮抽了抽。 ‘陛下，子立幸不辱命，变法之事已成，臣先行恭喜陛下。’ 尚将军不知道这个书生是不是故意的，如果对方真的是个傻子，不可能连杨剪和李正一起骗过，更何况陛下也曾接见过此人，但这从南州送来的密信，完全有点杀人诛心的意思，好嘛，你把事干了，然后往皇帝头上一推，还舔着脸送信来邀功，这也就是他人不在这里，不然齐元贞真的能亲自动手剐了他。 “他人在南州？” 齐元贞说不出什么情绪的问出这句话，前来送信的锦吾卫也察觉出了气氛不对，小心翼翼的说道： “回陛下，根据南州情报司发来的消息，苏文弑现在已经启程朝着上安而来了，想必半旬之后就能到达上安。”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齐元贞震惊道： “他还敢回来？他怎么敢回来的？” 锦吾卫自然不敢回答这个问题，齐元贞想了片刻后道： “尚将军，你亲自去一趟南州，半旬太久了，朕要七天内见到他，朕要见活的。” 商将军犹豫了片刻道： “陛下的安全？” “你无须担忧，我会去请慧生大师，而且朕还要确认一件事。” 尚将军眉头一挑，想到了什么执礼道： “末将领命。” 第398章 抉择 夏朝和大隋的战争开始后，对于陵州起义军来说是一件好事， 释无双率领着精兵撤出了陵州，留在这里的大隋军队都是一些刚刚招募的新兵，面对这些前来历练的新兵，陵州起义军有十成的把握能够扫平他们。 但也是因为这一点，起义军高层出现了分歧。 杨秋摆出了玉石俱焚的姿态要跟大隋决一死战，同时也向陵州发出了转守为攻的命令，面对这个命令陵州起义军高层是抵触的， 反正现在夏朝和大隋谁都没有时间管他们，只要抓住这个时机，说不定陵州能够借此壮大，但也有人认为，应当配合夏朝一起进攻大隋，夏朝国力本就不比大隋，若是夏朝败亡，大隋也就没有心情跟他们玩游戏，下一步将直接横推陵州，到时候绝不是他们能够挡住的。 朱高顺一直都没有发表意见，他也在纠结，这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运气好说不定陵州起义军可以将牧州也一并吞下，北原铁骑现在已经通过平西走廊开始横推牧州，不用一个月的时间，北原铁骑就能将战线推到中州边境。 但朱高顺同样怕，这个时候的杨秋是不讲道理的，以朱高顺这么多年对杨秋的了解，杨秋这个人从来不在乎什么民族大义，不在乎天下黎民，杨秋现在是想让整个天下给王老二陪葬，若是陵州军和自己现在推诿，说不定正在进攻牧州的北原铁骑会直接调转马头进攻陵州。 其实朱高顺现在并不怕北原铁骑，现在的陵州跟北明时期的陵州不一样，北明尚在之时，陵州便是朱家皇室的私人物品，自然不舍得随意让人践踏，而现在的朱高顺光脚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带着起义军往山林里一藏，北原铁骑也对他们无可奈何。 但同样会进入到一个循环，那就是陵州起义军不仅没机会借此时机发展壮大，还有可能得罪杨秋，将来无论大隋和夏朝谁能得到天下，陵州起义军便没有了退路，除非。 除非现在归降大隋，想来这个时候的大隋朝廷是绝对不会拒绝，然而陵州军肯定是要做为炮灰冲在最前面以表忠心。 归降大隋属于锦上添花，听从杨秋命令发动进攻便是雪中送炭，两种选择直接关系到陵州军的将来，前提是中原经过此战之后还有将来。 “唐公，无论如何咱们陵州军都不可能置身事外，大隋也好，夏朝也罢，他们绝不会放任陵州军做大，如今两国投入了近百万的兵力，任何一方随便动动身子都能碾碎咱们，还是要早做打算啊。” 面对年过半百的起义军将领的担忧，另一名年轻将领不屑道： “哼，怕他们作甚，百万大军说的挺吓人，真正能打仗的精锐又有多少，大部分不还是刚刚征召还未训练就被拉上战场的新兵， 要我看，不管大隋还是夏朝，他们都不会派精兵来打陵州，来的顶多就是一些新兵蛋子，咱们正好趁此机会，击溃这些新兵然后招降他们，陵州军也能借此壮大，等他们两败俱伤，唐公便能带着陵州军渔翁得利岂不更好。” “想的简单，咱们现在的军备粮草靠的还是夏朝的支援，若不是莫家商号这几年一直给我们输送粮草，咱们早就饿死了， 若是夏朝给咱们断了粮草，别说招降败兵，就是咱们自己这些兵都得饿肚子。” “那就去抢，大隋和夏朝打仗需要上百万人的粮草，随便抢一点就够咱们填饱肚子的，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抢？如果只是在双方之间推诿扯皮，人家当然不会把陵州军当回事，咱们还有安稳的时间，但若是断了他们的粮草，你试试他们派来的还是新兵吗！” “你就是年纪越大越怕死，富贵险中求，若是连这点魄力都没有，你造什么反？” “黄口小儿，这种战争岂是你能看透的。” 眼看两人脸红脖子粗的就要动真火，朱高顺敲了敲桌面说道： “好了，这件事我已有决定。” 听到朱高顺这么说，在座的将领纷纷把目光看向朱高顺，过了片刻后。 “诸位，打肯定是要打的，咱们的粮草不多，夏朝现在可谓是釜底抽薪，如今夏朝境内青壮十不存一，全都被拉上了战场，他们所需的粮草可想而知，但夏朝并没有断了咱们的供给，所以无论如何这个仗咱们也要打。” 年轻将领刚要出声反驳，朱高顺便抬手打断他继续道： “当然 ，打也不要真的打，咱们陵州军就这么点家底，打没了就真的没了， 在开战之前给大隋朝廷去信，就说陵州军有意归顺， 总之一个字拖，拖到这场战争胜负出现眉目，到时候再选择站队也不迟， 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齐声拱手道： “一切听从唐公安排！” 待到众人商议完接下来的安排离去之后，唐渊看着揉着额头发愁的朱高顺问道： “你真是这么想的？” 朱高顺嗤笑一声道： “我当然是这么想的，可惜啊，却不能这么做。” “为何？” “还能为何，杨秋不是傻子，咱们陵州军中不知道有多少秘卫安插的眼线，真要是这么干，到时候顾剑升也保不住我。” “下面这些人？” “没办法，我也只能骗他们了，若是不这么说不用开打，人心就得散一半，先让他们有希望，等正式开战之后，把那些顽固的家伙派到最危险的战场上去，总之，内部不能先乱，哪怕死三分之二的人，只要把剩下的人稳固在身边就足够了。” “大隋那边派人去信？” “嗯，无论真假，这一步都要走，先放松他们的警惕，到时候咬的才会疼，杨秋那边不用担心，我会去跟他谈。” 唐渊点了点头，想了片刻后疑惑道： “你觉得杨秋是真的疯了吗？” 朱高顺眼中精光一闪道： “当初杨秋还不是靖王的时候，因为死了一个同乡就能破坏四国联盟，甚至连屠数座城池，这倒是像他的风格，但我总觉得不对劲。” “怎么说？” “就算杨秋再疯他也不会不留余地的把整个夏朝的根基连根拔起与大隋打这一仗，我感觉他甚至不在乎输赢，他这么干倒是有点像故意要把整个天下打碎。” “这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如果是因为王老二的死发疯，杨秋的目的肯定是要灭掉大隋报仇雪恨，可我没看出来他有想赢的心思。” 第399章 狠 胤州与郴州边境，整个中原战场战况最激烈的地方， 双方近百万大军在这个地方开始了最凶残的碰撞，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双方在这里留下了十几万具尸体，而这些尸体中有三分之一是死在自己一方督战队手里的， 百万人的碰撞，已经超出了大部分将领能够统御的能力，他们只能进行最原始的列阵对冲，无数新兵被这种血腥的场面给吓得四窜而逃，有时候两军刚刚接触便瞬间溃散，然后被后面的督军队砍杀，聚拢。 战争进行到现在，依旧还是新兵之间的互相消耗，这些新兵被拉上战场，然后踢进队列，冲上去砍人，溃散，被聚拢，只需要参与一次冲阵，他们便会被归于老兵，然后看着后面还未上过战场的新兵冲上去，重复他们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双方的精锐就站在这些新兵的身后，他们手中的武器在砍向敌人之前，已经亲自砍下了数万具同胞的头颅， 所有人都清楚，这是一场灭国之战，谁心软谁死。 双方用最原始最残暴也最简单的方式给这些新兵上了一堂生动的战争课，对冲结束后，双方很默契的开始罢兵，然后各自派遣新兵走上战场，将那些碍事的尸体和残肢断臂清理出来， 战术和计谋在这片战场上已经失去了意义，大家就是冲上去对砍，谁崩溃谁就先死。 当然也有很多将领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将这些兵力分散说不定能够打出更多的战略胜利，但命令就是命令，他们无从反驳，而大隋也因夏朝这种不讲理的进攻方式只能随波逐流。 杨秋摆明了家都不要了，就是要跟大隋拼命，大隋若是此时分兵作战，面对夏朝大规模集团军推进，谁也没有自信能够挡住。 若是被对方推到了上安城下，到时候大隋才会真的陷入两难的境地。 好在大隋地域辽阔，兵源充足，就算跟夏朝进行一比一的互换，顶多了就是伤筋动骨， 大隋怕的还是北原那几十万铁骑，如今中州边境借助杨剪当初布下的防线苦苦抵挡北原的进攻。 若是灭掉夏朝之前不把北原铁骑搞死，到时候大隋怕是无力抵挡北原的南下劫掠。 大隋上安城议事殿。 “陛下，夏朝如今在胤州边境共屯兵七十余万，我方五十余万， 经过半个月的交战到如今，双方共损失了十七万人， 而在南州与烛州边境，敌我双方共屯兵四十余万，伤亡已经超过了五万余， 牧州的北原蛮子如今问题还不算很大，只要守住防线，敌人一时半会不能南下， 至于陵州，听说那边有归顺的意思。” 听完军部大臣的分析，齐元贞皱着眉头说道： “杨秋这是要把中原变成一个血肉磨盘啊，这么打下去，中原的青壮就要被打断层了。” 秦斯摇头道： “陛下，不止是断层，夏朝如今从十二岁的娃娃到五十岁的老汉都开始动员了，杨秋这是想要打没整个中原的男人。” “他想干什么？” 齐元贞十分不解的自语道，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杨秋是因为王老二之死才兴兵报复，但随着战争的延续，和杨秋一些列釜底抽薪的命令，现在任谁都不会觉得杨秋仅仅只是为了报复。 先不说夏朝这场战争能不能打赢，就算打的赢，夏朝也彻底废了。 “你刚才说陵州那边有归顺的意思？” “对，听陵州那边的回信说，陵州叛军曾经接触过咱们在陵州的军队，他们确实有归降的意思。” 齐元贞摸着下巴想了想道： “你们觉得此事可信吗？” “回陛下，臣觉得不可信，陵州叛军一直都是夏朝暗中扶持的势力，如今夏朝疯了一样跟咱们打正面对决，岂会放过陵州叛军。” “那他们会不会因为杨秋的这种疯狂的举动才选择归顺？” “不是没有可能，但臣还是倾向于对方是诈降。” 齐元贞想了想道： “那就给陵州去信，说朝廷同意他们归降，让他们从背后夹击牧州的北原铁骑。” 面对这种送死的要求，连军部的大臣们都愣了一愣，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归降，从牧州偷袭北原铁骑都是纯纯送死的行为，就算对方原本想降现在也不可能降了啊。 知道众人疑惑的齐元贞笑着说道： “道理其实很简单，如果对方答应了这个条件，那么他们百分之百就是诈降，到时候他们肯定会佯装偷袭北原蛮人，然后双方下套让边境守军往里钻， 若是他们不同意，才有可能会是真降，毕竟这种送死的行为肯定不会被任何人接受，若是如此，那就招了他们也无妨。” 听完齐元贞的解释，众臣齐声高呼： “陛下圣明。” 离开议事殿后的齐元贞穿过大半个皇城，来到了大隋钦天监。 挥退众人之后，齐元贞独自来到钦天监的大殿之内，刚刚跨过殿门一个女人的凄惨嚎叫便传进了齐元贞的耳朵里，齐元贞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过了片刻后，女人的凄惨嚎叫渐渐衰弱消失，白鹤老人的话才响了起来。 “陛下，今日怎么有空来看老夫？” 齐元贞收起脸上的不悦，微笑道： “今日无事，所以前来看看老仙人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等到齐元贞的话音落下，白鹤老人才从后殿缓缓的走了出来，跟当初被顾剑升追杀时狼狈模样相比，如今的白鹤老人又恢复了那副仙风道骨的样子，他捋了捋胡须道： “陛下无需担忧，只要每日能够准时给老夫供应十位处子，最多五年老夫就能恢复巅峰。” 齐元贞脸皮一抽道： “老神仙，怕是没有五年的时间了。” 白鹤老人眉头一皱道： “什么意思？” “杨秋疯了，在老神仙闭关的时候，杨秋的兄弟王老二被杀，于是他便集结了近百万大军，已经开始进攻大隋边境。” 白鹤老人听完这句话后并没有因为王老二的死幸灾乐祸，而是皱着眉头不停的来回踱步思考什么，许久之后白鹤老人才抬起头感叹道： “狠，真他娘的狠，为了一个女人，他居然真的敢做出这种挑衅天道的事情。” 第400章 你姓王 对于白鹤老人口中所谓的为了一个女人而挑衅天道这句话，齐元贞是极感兴趣的。 世人皆言白鹤老人是天下第一高手，原本齐元贞以为所谓的第一高手只是比其他宗师高手强上一些，自从见过慧生大师出手，齐元贞才明白原来高手和高手之间是不同的。 皇帝贵为九五之尊，乃是天子，若世间真的有仙，头上真的有天道，那么为何这天下黎民还会遭受灾祸之苦，面对齐元贞如此强烈的求知欲，白鹤老人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些事杨秋没有告诉你？” 齐元贞微微一愣，不解道： “朕从未见过那杨秋，他怎么告知我此事？” 这下轮到白鹤老人愣在原地，脸色阴沉不定的思考了片刻后，白鹤老人有些兴奋的说道： “原来你不知道，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哈哈哈，杨秋啊杨秋，输给你老夫是一点都不冤，有意思，真他娘的有意思。” 这老头被顾剑升打傻了，在这发什么神经，齐元贞对白鹤老人的印象急转直下，感觉对方多少有点毛病，怪不得杨秋要弄他。 白鹤老人笑了好一会之后才看着齐元贞正色道： “陛下，这场战争陛下不用担忧，杨秋没有跟你争天下的意思，他只是想杀人，等他把人杀够了，这个天下还是陛下的。” 齐元贞眉头一挑，惊异道： “为何？” “嘿嘿，因为这个主意是老夫给他出的，靖王妃音离被你们大隋的宗师高手围攻，骨头和筋脉被绞的粉碎，如果不是宗师境的血气支撑，她早就死了， 如今音离正躺在桃山底下靠着老夫布的阵法每天吸取精血维持生机，不过这种办法只能维持她不死，想要修复重塑骨骼筋脉必须用海量的精血支撑，最起码也需要献祭百万人，若是放在以前，杨秋害怕这么做会连累了王老二，现在王老二一死，杨秋就再也没有顾忌，他就是想要拿这百万人的精血来救音离，哈哈哈，真是可笑。” 齐元贞眉头皱了起来，为了救一个女人，就要拿百万人的性命来换，这杨秋还真是该死，齐元贞抬起头道： “若是按照老神仙所言，朕是不是要在边境配合杨秋打完这一场仗，最起码能够避免战祸波及整个中原。” 白鹤老人歪了歪脑袋看着齐元贞眯着眼笑道： “老夫骗他的。” “什么？” “我骗他的，一个必死之人，她之所以还活着全是因为顾剑升的那一颗回元丹，跟老夫的血阵毫无关系，杨秋每天献祭的精血其实都被老夫汲取为突破斩身关积蓄力量。” “那老神仙为何还要编造百万精血之事？” “你以为斩身关是那么好过的，按照老夫的推演，破斩身关最少需要十万青壮的精血才能保底，但老夫依旧不放心，所以才告诉杨秋需要百万精血，但是老夫太贪心了，没想到杨秋居然找了个仙仆坑了老夫一把，不然这场百万人的盛宴将是老夫斩身最稳妥的保障，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老夫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还想让你帮我给杨秋求个情，好继续回到桃山偷偷汲取精血，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这事就难办了，如果老夫偷偷赶往战场，说不定就中了顾剑升的埋伏，麻烦，真是麻烦。” 齐元贞的眉头越皱越深，他刚才还觉得杨秋该死，现在突然觉得更该死的是这个老家伙，齐元贞暂时抛下对白鹤老人的不适，问出心中的疑惑： “老神仙，朕到底不知道什么，还请老神仙告知。” 白鹤老人意味深长的看着齐元贞，心中不断思量自己应不应该告诉他真相，而这个时候大殿被人推开，太后缓步走进殿中开口道： “陛下，你原来在这，让哀家好找。” 齐元贞回头执礼道： “母后，何事寻朕。” 没等太后开口，白鹤老人似乎想通了什么，看着太后说道： “陛下，既然你想知道，不如让太后娘娘告诉你如何。” 齐元贞和太后同时皱起了眉头，太后更是冷下脸来说道： “白鹤，这里是大隋，光是皇城之中便有三位宗师境，你真的以为自己能够为所欲为吗？” 白鹤老人摇头道： “当然不，不过老夫觉得陛下对此事肯定很有兴趣，绝不会阻拦老夫，你说呢，大隋的太后娘娘或是妖女邱笑笑。” “你。” 太后听闻此言后，愤怒的想要开口阻止，但是齐元贞先一步挡在太后身前冷声道： “母后，朕想知道。” 太后脸色一变，她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什么样的人，有些事情一但开了头，那么在想关上就没了任何希望，没等太后开口解释，白鹤老人继续道： “你把杨秋坑的这么惨，而且音离的事跟你也拖不了干系，如果不是看在咱们陛下的面子上，你早就死了八百遍了，所以，老夫尊称你一声太后是因为老夫也得罪了杨秋，既然咱们绑在了一条船上，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瞒着陛下为好，这样对你，对我，对天下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看着太后犹犹豫豫的表情，白鹤老人失去了耐心，直接道： “陛下，你们大隋锦吾卫可曾知道王老二有一子？” 齐元贞点头道： “知道，锦吾卫查了十几年一直都没有眉目，这里面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白鹤老人呵呵笑道： “当然，就算锦吾卫在夏朝查一百年也不会查出什么，因为王老二的儿子就在这上安城，在这皇城之中。” “你说什么？” 齐元贞面色大变，惊惧的喊道。 “人在何处？” 白鹤老人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看向了太后，齐元贞顺着白鹤老人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母后时，太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齐元贞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煞白，踉踉跄跄的后退两步差点摔倒，摇着头自语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 白鹤老人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老夫之前就说了， 杨秋其实没有跟陛下争天下的意思，因为这个天下在十几年前陛下继位的时候就已经姓王了。” “你放屁，朕姓齐，是齐氏血脉，王老二的儿子跟朕有什么关系。” “那陛下为何不亲口问问太后娘娘呢？” 第401章 大伯 齐元贞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钦天监，他信奉了十几年的东西在那座大殿中被人一句话给打的支离破碎。 这么多年，齐元贞被大隋官员和百姓奉为圣君，他们常说大隋连出两位圣主，无论是齐正初还是齐元贞父子二人将会带领大隋一统天下，开创一个辉煌的盛世。 可今天有人告诉他，那个一直被自己视为榜样，敬佩了十几年的父亲不过是个外人，而他的亲生父亲是自己一直讨厌，甚至心心念念想要砍其头颅的敌人，而且这个父亲的脑袋就在不久前刚被人砍了下来，这种打击对齐元贞来说何其沉重。 走在大隋皇城的青板路上，齐元贞对这熟悉的环境突然感觉有些陌生，原来这个地方并不属于他，回到寝宫的齐元贞挥退了所有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愣愣的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个时辰后，太后邱笑笑走进寝宫，蹲下身子揉了揉齐元贞的脑袋，将他揽进了怀里。 齐元贞从内心是抗拒自己这个母亲的，因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说到底还是她，但齐元贞拒绝不了这个怀抱，偌大的皇城，现在能够让他依靠的似乎也只有他这个母亲了。 “母后，为什么。” 听着齐元贞带着哭腔的话语，邱笑笑有些心疼的说道： “对不起，都是母后的错，当初母后没得选择，我不过是杨秋手底下的一条狗，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 当初我离开安西来到上安城外也曾犹豫过，但是我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你，杨秋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无论将来我肚子里的孩子姓什么，都是我的骨肉，只要我装作不知道，你早晚都是这个天下的主人， 所以啊，母后杀了一个叫怜儿的可怜女子，然后按照杨秋的安排一步一步的接近你的父皇。” “他不是我的父皇。” 齐元贞在邱笑笑的怀中流着泪否认道，邱笑笑紧紧的抱住齐元贞的脑袋坚定道： “不，他就是你的父皇，你姓齐，你永远都姓齐，你是大隋的皇帝，是这天下未来的共主。” 齐元贞没有再挣扎，他明白母后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要他自己不承认，那么他还是大隋的皇帝，还是齐家的血脉，但有些事不是自己不承认就可以的，至少杨秋是知道这件事的，还有一个白鹤老人。 “杨秋。” “杨秋你不用担心，虽然他和你那个父亲都是王八蛋，但有一点母亲能够确认，他们不在乎这天下到底姓什么，只要你是他的血脉就够了，这也是为什么音离被伏，杨秋也从未派白鹤老人和顾剑升来皇城杀你报复的原因， 但白鹤老人必须死，整个天下如今知道这个秘密的除了你我母子二人，便只有杨秋和白鹤老人，杨秋和王老二废了那么大的劲就是要让你坐稳这天下，自然不会主动刺破这层窗户纸，但白鹤老人不一样，能够被杨秋这种恶人警惕的老家伙，做事肯定无所顾忌。” 齐元贞听着太后的话，慢慢恢复了平静，心智到了他这个程度，其实有些事情不用说的很明白他自己就能想通，说到底齐元贞跟杨秋和王老二是没有感情的，如果让齐元贞选择夏朝还是大隋，齐元贞绝对毫不犹豫的选择大隋。 “白鹤老人不好杀。” 看着恢复正常的齐元贞，邱笑笑欣慰的说道： “好杀的，老家伙受的伤是极重的，他之所以要接近你还把这种辛密说出，无非就是想让你在杨秋面前保他一下，如果不是这样，凭借老家伙的本事，何必如此委屈求全。” “母后的意思是？” “给杨秋写信，让杨秋知道你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世，然后告知他白鹤老人在上安的事情，顾剑升绝对会赶来，到时候加上慧生大师和皇城中这些宗师高手，杀了他并不难。” 齐元贞没有回答，从邱笑笑怀中站起，脸上有些阴沉不定，邱笑笑叹了口气起身道： “我知道陛下在想什么，让你承认和杨秋的关系会让你有种认贼作父的感觉，但说到底王二和终究是你亲生父亲，如果不是杨秋没有生育能力，你应该姓杨的， 母后自然不是要劝你和杨秋恢复关系，而是要告诉你，一个君王为了天下，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做的，就算你不是王二和的儿子，如果有这种假扮他亲人然后布局的机会，你会放过吗？ 你就当是下棋，有了这层关系之后，杨秋便不会跟以前一样，到时候陛下想要杀他能有很多种办法，他对陛下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警惕心，毕竟你是他兄弟在这世间唯一的血脉。” 齐元贞听完这些话，有些好奇的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母亲问道： “母后是他们放在大隋的棋子，为何要反？” 邱笑笑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脑海中王二和曾经践踏蹂躏过她的画面不断闪过，想到这些画面，邱笑笑身子甚至本能的有些发疼，最后叹了口气道： “因为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想杀了你的亲生父亲，但是既然他已经死了，那么之前的种种便也只有一笔勾销了。” 夏朝靖安二年秋， 两国边境的战场已经倒下了二十多万具尸体，无论是将领还是士兵都已经有些麻木，谁也不知道军心什么时候会彻底崩溃，几十万人的军队一旦全面崩溃，任谁也无力回天。 于是杨秋在士气低到临界点的时候，御驾亲征亲临战场，让夏朝一方隐隐涣散的军心重新凝聚了起来。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双方的精锐正式登场，火炮声响彻云霄，遮天蔽日的箭雨一排排收割着人命，铁骑的碰撞将无数骑兵抛上天空，然后狠狠的落下被战马不断踩踏最终化为一摊肉泥。 就在这种硬拼底蕴的战争不断持续的五日后，一道从上安皇城由齐元贞亲自写给杨秋的信件交到了他的手里。 杨秋打开信件后瞳孔微微一缩，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大伯， 血阵之事为假， 白鹤老人身在上安。’ 第402章 平息 双方边境的战争并没有因为齐元贞的一封信结束，厮杀依旧在继续，无数大好儿郎为了某个虚无缥缈的目标不断的葬送着性命。 顾剑升再次东行朝着上安城而去，慧生大师送别齐元贞后，看着西边那遮天蔽日的血气无奈的叹了口气，白鹤老人依旧躲在上安皇城钦天监内汲取皇帝每日送来的处子纯阴。 夏朝靖安三年春， 双方在边境共丢下了三十万尸体后，夏朝突然放弃了近乎疯狂的进攻，然后双方默契的开始退兵，但是战争并没有结束，小规模的冲突还在不断持续， 所有人都认为杨秋是发泄完了心中的怒火，开始考虑国本的问题，但只有杨秋自己清楚，他需要的精血已经足够了。 三十万，去除浪费掉的，十几万精壮的血气足够让音离再安稳的沉睡数百上千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杨秋去找到能够让她醒过来的方法。 大隋和夏朝的突然罢兵最难受的莫过于陵州起义军，朱高顺已经宣布了归顺大隋的消息，但是现在双方突然毫无征兆的不打了，而且听说夏朝征召的新兵已经被遣返回原籍，只留下精锐和大隋做周旋，搞得夏朝境内百姓是怨声载道。 所以陵州起义军现在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起义军士兵自然不知道他们是假归降，很多人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毕竟陵州起义军说白了就是叛军，能够得到朝廷的招安很多人心中还是愿意的。 杨秋可以出尔反尔，拿着夏朝上千万百姓耍着玩，毕竟他的威信和安西那么多年的底蕴在哪摆着，但陵州起义军起势不过几年的时间，朱高顺要是学杨秋搞这种东西，陵州军心八成就会散。 到最后还是从夏朝的来的一封杨秋亲笔书信给朱高顺做了选择，先行归降大隋，伺机而动。 虽然杨秋没有在信中说明他为何突然撤军的原因，朱高顺也没有深究的意思，毕竟陵州军现在没有太多的选择，要么宣布归顺夏朝，那么大隋肯定要搞死他们，要么就跟杨秋说的一样，假装归顺大隋。 牧州的北原铁骑并没有撤军，他们开始在牧州和中州边境构筑防线，北原帮夏朝做了这么多事，如果一点好处都不给，想来以后北原也不会跟现在一样无条件的支持夏朝，而牧州便是最好的选择。 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如今比陵州还烂的民情，牧州这个地方在没有战局彻底明了之前，大隋八成是要放弃的，这地方连接平西走廊，只要平西走廊还在夏朝手里，那么北原铁骑可以随时进出牧州。 面对这个结果，大隋朝廷自然群情激奋誓要夺回祖宗们留下的土地，但齐元贞力排众议，然后跟释无双分析了现在牧州的利弊之后，朝中才算暂时接受了这个憋屈的事实，但这不能阻止百姓对此事的不了解。 百姓们只知道朝廷把世世代代都属于大隋的牧州给丢了，虽然天奉帝时代，大隋拿下了胤州，南州，陵州，但是现在陵州被起义军占领，胤州处于大隋和夏朝的战争缓冲地带，早就荒无人烟，如今只剩下一个南州还在大隋的掌控之中，这么算起来，大隋并没有多什么。 所以百姓才会认为是永贞帝无能，把天奉帝给打下来的领土又给丢了。 面对这种传言，齐元贞并没有太过愤怒，百姓愚昧，这种事情是避免不了的，就算自己跑出皇城给他们挨个解释其中的利害，这些人也听不懂，甚至不想听，他们只知道是你齐元贞丢掉了国土。 “陛下，陵州叛军那边如何安置还要早做打算，臣以为不如直接派他们去往胤州，和夏朝军队进行周旋。” 军议殿中，齐元贞揉着脑袋听完军部大臣的建议眼皮都没抬的说道： “让渤州军去接收对方的归顺，至于给对方匪首的封个什么名头你们商议好之后呈报上来即可，至于陵州叛军全部打散，不要让他们聚在一起搞事情，若是不服从，那就让渤州军直接将他们灭掉好了，朕没心情跟这群跳梁小丑掰扯。” “是，陛下还有一事，胤州边境的战事虽然不断，但已经没了大规模的冲突，但是南州战场情况依旧在恶化，如今双方伤亡已经过半了，但夏朝似乎没有任何表示。” 齐元贞听完这话睁开眼冷笑一声，心中暗骂，夏朝已经在胤州战场主动退缩，算是给了大隋一个面子，如今南州战场对方肯定不能再主动示弱，不然杨秋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威望，这一次就要消减大半，杨秋这是等着大隋主动撤军呢。 “传令南州军，全军后撤驻防。” 齐元贞当然也不想主动示弱，但是现在他和杨秋的关系已经放到了明面上，既然杨秋真的给他这个大侄子面子，那么就算是演戏，齐元贞也得配合杨秋把这场戏演下去，能够兵不血刃的拿下夏朝，才是齐元贞最想要的结果。 但是齐元贞知道，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杨秋虽然撤军但还是一直派遣小规模部队进行骚扰，说白了也是知道战争不可能结束。 因为就算杨秋想要将夏朝拱手让给齐元贞，先不说夏朝的文臣武将同不同意，便是夏朝那千万百姓也不能同意，所以这个仗还是要打的，不过怎么打就得看杨秋和齐元贞两个人怎么配合，既不能波及太深让中原伤筋动骨，还不能赢得太简单，不然夏朝内部绝不会轻易低头。 这些时日齐元贞一直都在忙着军政的事情，倒是把苏文弑给忘了，如果不是苏文弑搞的这么一出，说不定现在齐元贞还被蒙在鼓里，大隋和夏朝的争斗还不知道要持续多少年， 说起来这次王老二出使大隋肯定会见到齐元贞，也算是父子二人第一次相见，没想到就这么被破坏，齐元贞不知道自己是该恨苏文弑还是应该感谢他。 若是王老二还活着，齐元贞得知了自己的身世，肯定比现在要难抉择的多。 第403章 唯此而已 “罪人苏文弑拜见陛下。” 在天牢中见到这个想要毁掉整个中原的书生时，苏文弑正在墙上用石子写写画画着什么，齐元贞看着墙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文字，皱眉道： “你在写什么？” 苏文弑跪在地上头也没抬的回道： “陛下，罪人只是将心中对于将来变法之事记录一下。” 齐元贞冷笑的将目光移到苏文弑身上开口道：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战争停止了。” 苏文弑大惑不解的抬起头看向齐元贞犹豫道： “大隋赢了？” 这个速度要比他想象的快的多，就算杨秋因为王老二的死得了失心疯，胡乱指挥军队，凭借夏朝军队的强悍也不至于输的这么快，没有让他多想，齐元贞摇头道： “没有，双方算是暂且罢兵了，不知道这个结果在不在你的预料之中。” 苏文弑重新低下头颅，心中不断推演从杨秋得知王老二死讯之后会做出的一系列反应，就算夏朝突然罢兵，那么夏朝国内肯定也会民生积怨，官员武将心生不满，只要大隋这个时候抓住时机全力进攻夏朝，说不定能够一举奠定胜局。 而听齐元贞的意思，大隋并没有趁势追击的意思，若是让杨秋有足够的时间去安抚夏朝百姓和官员，大隋将来面对依旧是一个条凶猛的恶虎，这个道理齐元贞不应该不明白啊。 “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惑，但是朕心中也有一个疑惑，不知道你能不能先给朕解答一下？” 苏文弑收起心中杂乱，抬起头回道： “陛下请讲。” “你觉得这个天下必须要重新打碎才能建立新法吗？” “唯此而已。” “好一个唯此而已。” 齐元贞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起身从椅子上站起，上前看着苏文弑说了一句： “虽然朕很想杀你，但有人比朕更想杀你，收拾收拾准备启程去夏朝吧。” 说完这句话的齐元贞转身离去，跪在地上的苏文弑心头狂跳，齐元贞的意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他要将自己交给杨秋，难道这就是杨秋退兵的理由？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苏文弑狠狠的丢到了一旁，依照他对杨秋的了解，对方绝不可能为了亲手杀他而放弃这么大规模的进攻，这里面绝对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离开天牢后，尚将军走到齐元贞的身边低声道： “陛下，一切准备就绪。” 齐元贞眼中精光一闪，点头道： “确定不会出差错？” “陛下放心，除了慧生大师和顾剑升之外，再加上末将和其他七位宗师高手，就算对方是全盛时期也别想逃走。” “七位？” 如今掌控在大隋朝廷手中的宗师高手算上尚将军也只有五位，这多出来的三位让齐元贞有些不解，尚将军急忙执礼道： “陛下，剩下的三位来自落雨楼。” 齐元贞眉头微微一皱，不解道： “落雨楼，不是说他们自从先帝期间和朝廷闹掰后就销声匿迹了吗？为何现在突然出现，还主动参与进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中。” “回陛下，落雨楼的说书人似乎和杨秋有关系，而且他们不是自己来的，而是被顾剑升寻来。” “呵呵，又是杨秋，真是有意思，你可知落雨楼隐藏了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听说他们在找一件东西。” “哦？” “末将无能，具体是何物一直都没有查出，不过听说这东西叫藏梦，而且与三百年前的某位闻名天下的高手有关，名叫莫韶蓝，巧的是，杨秋选妃之时正好有一个叫做莫知秋的姑娘是这个莫韶蓝的后世子孙，听说杨秋并没有封其名号，只是养在了皇城之中，末将以为，应该与这个藏梦有关。” 听到这些话的齐元贞笑了起来，并没有责怪锦吾卫的办事不力，因为他知道，过不了多久杨秋肯定会请他帮忙一起寻找这件叫做臧梦的东西，到时候想要知道此物是什么也就简单多了。 “吩咐下去，注意一下这个叫臧梦的东西， 对了，落雨楼不是号称江湖第一情报组织吗？这么多年就一点眉目都没有？” “说来也怪，落雨楼这些年其实一直都在挖坟掘墓，应该就是想要找这件东西，所以末将觉得，这件东西应该被莫韶蓝做了陪葬品，而莫家子孙似乎也不知道他们这个先祖埋在了何处，所以杨秋和落雨楼才大费周章的寻找此物。” “无妨，这件事与咱们无关，就让杨秋去头疼吧，什么时候能动手？” “回陛下，随时。” 上安皇城钦天监，女人的凄惨叫声已经持续了一整天，为了用最快的速度恢复实力，白鹤老人将原本每日十位处子的标准提升到了十五位，如果不是齐元贞将钦天监所有下人遣散，钦天监有饿鬼的消息早就传出去了。 慧生大师来到钦天监之外的时候，远远的便看到了顾剑升，两人并没有多言只是互相点头示意。 接着落雨楼的高手和大隋朝廷的人开始朝着钦天监汇聚，齐元贞在太后邱笑笑的陪同下，远远的站在皇城最高宫殿之上看着此处。 数百位僧尼盘膝坐在早已布下的大阵之中，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在整个皇城之上。 白鹤老人虽然受了伤，但对危险的警觉性还是有的，吸食完最后一名女子之后，白鹤老人毫无征兆的突然冲破大殿的屋顶想要夺路而逃。 奔腾如海的剑芒同时从云霄倾泻而下，将白鹤老人硬生生的逼回大殿之中，而剑气并未停歇，朝着大殿碾压而去，剑气将整座大殿连同地基搅了个粉碎，白鹤老人位于中间双手结阵挡下了这一击，不过还未等他破口大骂。 四周升腾而起的佛光再次朝着白鹤老人拍了下来，白鹤老人怒吼一声，凝聚精气一掌推出将佛光挡在了数丈之外。 “齐元贞，你个小王八蛋，没想到你跟杨秋和你那个老子是一路货色，今日你若杀不了老夫，来日我定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谁的杂种。” 第404章 你要跟杨秋争吗 白鹤老人口中的话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白鹤老人说的是齐正初，毕竟齐正初之前跟夏朝是敌人，白鹤老人这么说也无可厚非。 但齐元贞和邱笑笑明白，不能再让这老家伙继续说下去了，纵然众人当场不会说些什么，可疑虑的种子才是最可怕的。 在齐元贞的命令下，尚将军带着大隋宗师高手不再配合顾剑升和慧生大师消耗白鹤老人的实力，而是冲上去开始以命搏命。 慧生大师和顾剑升微微皱眉，按照他们的计划这么多人只需要围困老家伙，将其慢慢消耗说不定不用死人就能耗死他，齐元贞这么做让他们也不能袖手旁观，于是两人同时欺身而下，开始围攻白鹤老人。 如果仅是普通宗师的围攻，白鹤老人还不至于捉襟见肘，但顾剑升和慧生大师同时下场，开始将白鹤老人屡屡逼入绝境。 一掌击退大隋的宗师高手之后，白鹤老人突然汗毛直立猛然拔地而起，随后一道剑芒从白鹤老人原本立足之地突然出现，半空中的白鹤心有余悸的看着被剑气斩开的地面，万万没想到顾剑升居然可以操纵剑气到这种程度。 将剑气打入地下，然后操纵这缕剑气突破土壤突然出现，白鹤老人自认自己对灵力的掌控也到不了这种程度，如果顾剑升可以一直这么做，那么白鹤老人万万不敢在落回地面，可天空现在又是慧生老和尚的主场， 金灿灿的佛光笼罩在他们的头顶，现在白鹤老人是上下两难，只能凭借雄厚的灵力在半空与众人周旋， 眼看自己陷入了绝境，白鹤老人突然凝聚精气将周身的敌人狠狠逼退，这才有时间开口道： “齐元贞，既然你想让老夫死，那大家就都别活了，所有人听着，你们的大隋皇帝是王。” 远处的齐元贞听到这话开口的时候，心头一紧，白鹤老人自知求生无望，用尽精气将自己的声音传遍了上安城，若是这等辛密传出去，先不说有没有人信，这份疑虑绝对会产生不小的麻烦。 然而白鹤老人的最后几个字还未说出口，突然戛然而止，身穿大红凤袍的邱笑笑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突然出现在了白鹤老人的身后，一只洁白的手掌未染丝血的穿透了白鹤老人的胸膛。 皇城外的百姓初听到这震天动地的声音时还挺恐惧，但听到后半截都有些莫名其妙，皇帝是王这还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的宣传吗？ 而钦天监内，不说齐元贞和大隋宗师高手的震惊，单单是顾剑升都惊得连退数步，做出了警惕之状。 大隋宗师高手自然是震惊太后是一位顶级宗师高手，而顾剑升则是惊的邱笑笑的这诡异的身法，如果说在场的人除了白鹤老人以外，顾剑升应该是最了解邱笑笑的，毕竟邱笑笑的宗师境靠的就是他风雪十三堂的回元丹硬生生顶上去的。 但邱笑笑以前绝对没有这么诡异的手段能够瞒过他和白鹤老人的感知，突然出现在数位宗师高手中间，她更不可能比顾剑升和白鹤老人的实力强，不然也不用他们出手，邱笑笑自己就可以干掉老家伙。 邱笑笑脸色苍白的从白鹤老人的胸膛之中抽出手臂，踉踉跄跄的后退两步半跪在地上喘着粗气，然后在顾剑升和慧生大师的感知中，邱笑笑的境界在迅速下滑，很快便退出了宗师境，如今顶多只能算是一个二流高手。 邱笑笑回头看了顾剑升一眼咧嘴一笑，顾剑升瞬间明白了什么， 杨秋，这种拼着一个大境界施展的身法肯定是杨秋教给她的，不然没办法解释这种匪夷所思的进攻方式，而确定了这一点后，顾剑升心中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如果这是邱笑笑的保命秘法，大隋还有这么多宗师高手，若是对方教给这些宗师高手此等秘密，然后拼着命不要来暗杀自己和杨秋，顾剑升是真的没有把握能够挡住这种手段，既然此事和杨秋有关便无妨了。 在场的唯有慧生大师似乎早有所料，全程保持沉默只是诵念了一声佛号。 躺在地上的白鹤老人至死都不明白，邱笑笑进入宗师境后，明明所有的心法都是杨秋求着自己教给她的，期间白鹤老人也将邱笑笑底细摸的一清二楚，为何对方还有这种诡异的进攻手段。 随着白鹤老人的生机开始消散，顾剑升有些肉疼的脸皮抽搐了两下，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打开木盒后，一枚圆滚滚的丹药躺在木盒之中，慧生大师和其他宗师高手同时眼神一缩，邱笑笑更是震惊道： “回元丹。” 顾剑升苦笑摇头道： “回元丹早让杨秋给浪费干净了，这一枚是杨秋收集了十几年珍贵材料炼制的伪回元丹，即救不了人，也吊不了命，这丹药唯一的作用，是让白鹤老人这一身的精血不会流逝太快。” 听完顾剑升的解释，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他们好不容易干掉这个老家伙，顾剑升拿出丹药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杨秋要卖白鹤老人一个救命之恩，到时候就把他们给坑苦了，既然对方只是想要白鹤老人这一身精血，那也就无妨了。 唯独慧生大师皱眉道： “顾施主，吸食精血提高境界乃邪修所为，老衲还是要奉劝施主莫要走上白鹤的老路，到时候怕是难有善终。” 顾剑升呵呵一笑道： “大师误会了，顾某修的剑意乃是浩然正气，这种法子自然是不适合顾某的，但靖安帝有令，这具尸体顾某是要带回去的。” 慧生听到这话不再多言，倒是邱笑笑看着被塞进丹药停止精气流逝的白鹤尸体露出了贪婪的神色，她曾经入过宗师境，自然知晓如何吸食一位宗师高手的精血来提高实力，如今她掉到了二流高手之列，只要吃掉白鹤老人的这一身精气，说不定有希望回到宗师境，更何况邱笑笑本来就是个邪修，自然没有什么顾忌。 似乎看透了邱笑笑的心思，顾剑升冷笑的看着邱笑笑说道： “太后娘娘，你是要跟靖安帝争一争这具尸体吗？” 邱笑笑听到这话脸上的贪婪瞬间消失殆尽，自己已经坑了杨秋好几次，对方早就嫉恨上了自己，如果她不是齐元贞的生母，自己的脑袋说不定很久以前就已经放在杨秋的桌案之上，更何况自己现在没了境界，更抢不过对方。 第405章 挖，挖他个天翻地覆 齐元贞来到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钦天监时，邱笑笑已经恢复了正常神色，顾剑升跟落雨楼的几位宗师交谈了几句，向他们表达了靖安帝杨秋的谢意，虽然没有人死，但轻伤总是难免的，顾剑升告诉他们，随时可以让说书人去夏朝找他拿这次的报酬。 “大师为何不劝劝顾某回头是岸？” 不知为何，顾剑升突然把矛头对准了慧生大师，老和尚微微一愣之后，便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当初白鹤老人和顾剑升一同陪杨秋来过上安。 后来听说老和尚被杨秋吓的连退数步，事后还说杨秋身上煞气太重，罪孽滔天，奉劝白鹤老人不要跟杨秋牵扯太深。 之后顾剑升也见了慧生大师几次，对方却从未劝过自己，实在是让顾剑升有些纳闷，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慧生老和尚也没有隐瞒，直言不讳道： “老衲也不过是一介凡人，能够看到的东西不过是这天地一角，白鹤老人身上的劫难早就显现，而且今日也确实应证了这一点，所以老衲当初才会劝诫白鹤。 至于顾施主，老衲只从施主身上看到了福报，想来顾施主是福缘深厚之人，老衲又该如何劝得。” 顾剑升听到这话歪了歪脑袋，有些好奇道： “顾某倒是挺好奇大师从杨秋身上除了看到漫天煞气还有什么？” 慧生大师愣了一愣，双手合十低身道： “非是老衲不肯说，而是有些东西看到了也不一定能够形容的出来，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杨秋此人不该活着，他早就应该死了，老衲言尽于此，顾施主还请自行斟酌。” 顾剑升没有再跟慧生老和尚继续掰扯，听到他后面的话，顾剑升就知道这老和尚又开始犯秃驴们习惯性的毛病，打起机锋来了。 齐元贞先是问候了邱笑笑是否无恙之后，才走到顾剑升和慧生大师身前拱手道谢： “多谢二位高人出手相助，不然朕的这钦天监就成了这老家伙的后花园了。” 慧生大师回礼道： “陛下言重了，寺中还有一些琐事需要处理，贫僧先行告辞了。” 齐元贞自然知道老和尚着急离去是为何，无非就是不想掺和进朝廷和夏朝的事情中来，齐元贞表示之后会去效国寺还愿添一些香油钱后，亲自将老和尚送出了钦天监的院门，之后挥退尚将军和一众高手后，整个钦天监废墟只留下了顾剑升和邱笑笑他们三人。 “顾先生，你对杨秋和王二和了解多少？” 顾剑升微微一愣，有些好奇的看着齐元贞没有说话，没有等到回复的齐元贞笑了笑说道： “顾先生不要误会，朕也只是想知道顾先生和杨秋的关系如何，没有别的意思。” 还没有别的意思，你这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要撬墙角的意思，顾剑升又不是傻子，岂能不明白对方到底在想什么，于是干脆道： “陛下，杨秋能给我的东西你给不了。” 齐元贞闻言倒也不失望，毕竟他心中有数的，如果杨秋手里没有一些让宗师高手心动的东西，白鹤老人和顾剑升也不会一直跟在杨秋身边，本来齐元贞也没抱什么希望，反正试探一下也不损失什么。 “不过朕还是要谢谢顾先生的，听说我母后的宗师境是依赖回元丹的神效才能踏入此境界，不知顾先生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朕一定竭尽所能满足先生。” 顾剑升嘴角微微一翘，玛德，这杨秋脑子到底是怎么长得，他是怎么猜出来齐元贞会说一些什么话，顾剑升轻咳了一声道： “到还真有一件事想请陛下帮忙。” “哦，顾先生请说。” “顾某想请陛下帮我寻一颗叫做臧梦的果实。” “臧梦？” 齐元贞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心中却赞叹果然来了。 “对，此果通身为墨绿色，最高生长不到四寸，长有三叶，结一果，核桃大小，若是陛下有留意，还请通知顾某。” “这是自然，朕稍后便会吩咐锦吾卫替先生注意此物，不知这东西生长在何处？” “此物多是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峡谷或者终年不见天日的深林之中，找起来确实有些费劲，顾某也不过是想碰碰机缘，若是遇到最好，寻不到也无妨。” 事后齐元贞又和顾剑升说了几句闲话，便目送顾剑升带着白鹤老人尸体腾空而去，齐元贞低下头摸着下巴自语道： “不对啊，杨秋要寻的臧梦不是说被人陪葬了吗，但顾剑升所说的却是一枚果实，什么果实能够在棺材中不腐不烂。” 一直没有打扰齐元贞和顾剑升交谈的邱笑笑突然开口道： “陛下，入魂果不就是不腐不烂嘛。” 齐元贞扭过头不解道： “入魂果？” “对啊，接手皇库的时候，哀家曾经统计过皇库中的珍宝，其中就有一枚入魂果，听说是两百年前齐氏先祖天圣帝当年为了筹备军资，在各地挖坟掘墓搜集珍宝时从一个墓穴中带出来的，因为不知道这东西有何作用，便一直放在了皇库之中，考虑到这是陪葬品又不腐不烂，于是便给起了个入魂果的名字。” 齐元贞听完这话心头开始狂跳，兴奋的拉住邱笑笑的手开心道： “母后，你真是帮了儿子一个大忙，快，快带我去看看这枚臧梦，杨秋心心念念想得到的东西，没想到就在朕的身边，真是天助我也。” 夏朝平西郡以北，桃山。 顾剑升将白鹤老人的尸体带回桃山时，杨秋已经在此等候多时，当初白鹤老人布下凝聚血气的大阵，如今已经被彻底填满，整个桃山底部充斥着让人作呕的血腥之气。 白鹤老人说的没错，他确实是骗杨秋布阵法给自己用的，但不代表这阵法对于音离来说便没用，十几万人的精血放在这里滋养一具肉身，就算养不成一个完好无损的音离，总能养出一个魔了吧，杨秋要的是音离醒过来，至于是人是魔他不在乎。 如今加上白鹤老人这身半步斩身的精血，足够让音离重塑筋骨，至于需要多长时间苏醒，那就得看什么时候能够找到臧梦了。 “跟齐元贞说啦。” “恩，说了。” “那就多等一段时间吧，没有臧梦，就不着急斩身。” “我倒是不着急，就是不知道属于王妃的臧梦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让徐腾带人去挖坟了，从夏朝四州开始挖，一直挖到渤州，我就不信莫韶蓝能把自己葬大海里去。” “对了，邱笑笑的身法是你教的？” “你想学？” 第406章 朕打扰你了吗 从白鹤老人的尸体被带到桃山之后，整个桃山便被杨秋给清空，此地已经不再适合活人居住，吸食精血的阵法一旦运转起来，以阵法为中心方圆五里内所有的活物都将被吸食殆尽。 这种丧尽天良的阵法顾剑升以前别说见，就是听都没有听过，他绝不相信这阵法是白鹤老人之前布下的。 一场报复性的战争瞬起瞬灭，说起来很简单，但对于一个国家的损伤是不可估量的，十几万精壮死在了胤州边境，这些将士的家眷需要安抚，补偿，那些被匆匆征召进军队，又被赶回家的士兵，不知道是应该庆幸还是失望，好在朝廷并没有亏待他们，在返乡前给足了盘缠和补偿。 虽然民间对靖安帝此次所为有些怨声载道，好在还没有出什么大乱子，真正让李甫林头发一夜花白的是夏朝的高层动荡，杨秋在亲征之前，连续抄了三十多个权贵大族的家，理由自然不需要找，这些权贵大族多多少少会沾染一些不正当的勾当。 前方战士们与敌人杀的血流成河，杨秋则在后方杀的人人胆寒，只要被秘卫挂上名的权贵，都没有逃脱满门抄斩的命运，这么血腥的手段自然也引起了不小的反弹，夏朝立国不过数年，权贵家中圈养护院死士也属正常，朝廷并没有对此有过制止。 期间有数个大族联合起来，准备趁着夏朝空虚兵力都在前线，这些大族便聚集在一起准备反抗秘卫的抄家，趁机脱离夏朝，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来的不是秘卫而是西京守备军和皇城近卫军。 谁敢想到杨秋居然敢放开西京和皇城的大门，直接将夏朝最精锐的两支军团给派了出来，两支军团以摧枯拉朽的方式横推了所有胆敢反抗的家族，杀的人远远超过了万数，就连看热闹的百姓从一开始的振奋到最后都有些胆颤了起来。 大大小小的产业金银加起来，朝廷共收缴了价值数亿两白银的资产，不然凭借夏朝国库那点银子凭什么补偿几十万人的军饷粮草，但后续带来的麻烦依旧不小，一些与这些家族功勋交好的老将从前线回来后看到这种结果，不免有些兔死狗烹的担忧。 靖安帝至今无后，这才是压在所有人头上的一座大山，如果杨秋身后有子嗣，无论他杀多少人，其他功勋世家还能将希望寄托在将来的帝王是个明君之上，哪怕王老二活着，逼这位恭亲王搞出一个孩子，来接手皇位也行啊。 但世事弄人，无后这两个字从安西时期就一直困扰着众人，没想到会延续到现在，于是夏朝之内突然开始泛起了一丝波浪，有些人提议直接逼杨秋的立那位义子吕无为太子，也有人支持拥护公主如念为帝，虽然这个提议反对者众多，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吕无什么德行众臣还算了解。 这小子虽然现在出使西洋，但说到底没有什么可以称赞的地方，将夏朝交到他手里众臣并不放心，而如念则不同，自从她接过靖王妃音离的衣钵之后，带领着左翼护卫军屡立战功，在军中的威望如今仅次于一些已经退隐的老将，而且有了北原女帝在前，夏朝又不是那种死板的王朝，立一位女帝也不是不能接受。 甚至有人将目光盯上了林柏宏的儿孙，如今跟杨秋从头爬起来的老人只剩下了林柏宏一人，王老二不死自然轮不到林柏宏身上，可王老二一死，林柏宏的位置就显得尤为重要起来。 整个夏朝朝廷很快便分成了四派，支持吕无者一派，支持如念者一派，支持林柏宏儿孙者一派，还有保持沉默并未表示站队任何一方的宰相府一派。 党争，历朝历代都不能免俗的政治斗争终于开始在夏朝初现端倪，凡是涉及到党争之中，谁也别想全身而退，所以李甫林才会选择了沉默，他从跟着杨秋一步一步爬到了现在的位置，最初李甫林只是想着能够在杨秋的手底下保一条命，他这个人其实心中没有太大的抱负，从心里便想着做好份内的事情即可。 可谁能想到，一直没有太大野心的李甫林就这么被杨秋一路捧上了相位，李甫林做了宰相并没有像其他人想象的那么开心，从杨秋做了平西王到靖王，安西大大小小的政事基本上都是他在处理，宰相这个名头有跟没有其实没什么区别。 以前从未想象过的富贵与权势李甫林已经享受尽了，老家伙甚至敢说，就连杨秋都没有享受过自己享受过的东西，李甫林当然不是什么清廉无私的好官，别人送的礼老家伙从来不会拒绝，该要的要，事办不办得看是什么事，反正也没人敢来跟他讨债。 如今天气已经开始转寒，显得有些老态龙钟的李甫林被两个年轻娇美的侍女从便桶上搀起，早已准备好的另一位侍女拿着南锦织成的帕子蹲下为其擦拭污秽，单单是这一张帕子就能让普通百姓一家人数月不愁吃穿，而在李甫林这里，成了一次性的屁股锦。 至于事后侍女是将其丢掉还是强忍着恶心清洗干净拿去卖钱李甫林也不在意，来到床榻后，四位早就脱得一干二净的处子已经把被窝暖热，老家伙上床之后，四位侍女便开始用身子为李甫林暖手暖脚。 一旁的主事看着宰相闭上眼睛入睡，轻轻招呼房内其他伺候的侍女离开房间，这只是李甫林奢靡生活的一部分，而这种日子他已经享受了十多年，无论有没有人在杨秋耳边嚼过舌根，最起码杨秋从未与老家伙提过此事，那么李甫林便明白他们的那位陛下是不在乎的，谁让自己有功于这朝廷，有功必赏是杨秋的做事风格，那么李甫林自然也就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些。 然而今晚的惬意很突兀的被人打断，听着房门被推开，冷风从脸上吹过，李甫林不满的睁开眼喊道： “老陈，我不是说过无论何事，入被之后皆不处理的吗！” “哦，看来是打扰李相的清梦了，要不朕明日再来？” 第407章 天大的黑锅 听到这声音的李甫林身子瞬间紧绷，原本还需要侍女搀扶的老家伙此刻敏捷的如同一个小伙子，直接推开两旁还抱着他手臂的侍女掀开棉被就要下床参拜。 而杨秋此时已经到了床前，伸手拦住李甫林道： “李相不要多礼了，朕这么晚来就是想找你说说话。” 李甫林满头冷汗的伏跪在床上小声道： “老臣不知陛下驾到，罪该万死。” 此时床上的侍女们那还能不知道来人是谁，纷纷起身伏跪在了李甫林身旁，杨秋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一个发须皆白的老头和四个光溜溜的侍女，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冻得，四个侍女身子不断发抖，一排圆球晃悠悠的属实有趣。 杨秋被逗的轻笑一声挥了挥手，秘卫将房门带上之后房内才稍显暖和了一点，杨秋往床沿上一坐道： “行了，大冷天的你这身子别再冻坏了，你们几个还不赶紧抱着李相帮李相取暖。” 听到这话的李甫林和侍女同时身子一颤，侍女们并不敢有任何动作，杨秋眉头一挑调侃道： “啧啧，看来这几位小姑娘更听李相的话啊。” 李甫林脸色巨变猛的直起身子，一边一个大耳光抽在两位侍女的背上咆哮道： “你们聋了吗？听不到陛下的圣音吗？” 四个侍女这才吓得急忙起身团团抱住李甫林，眼前的一幕更加滑稽了起来，尤其是中间的李甫林脸上还露出一个难看的讨好笑容，杨秋笑的捂着肚子好一会才直起身子摇手道： “行了，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你们先出去吧，朕有话跟李相谈。” 四位侍女这次没敢再迟疑，连衣服都没敢穿，顶着寒风便跑出了屋子，待到房间内只剩他们二人后，李甫林有些窘迫的请求道： “陛下，还请容许老臣穿上衣服，这副样子面对陛下太没体统了。” 杨秋无所谓的摇头道： “无妨，朕找你是私事，咱们就是聊聊天，你裹上棉被坐在床上跟朕聊就行。” 李甫林脸皮抽了抽终究没敢拒绝，扯过被子将自己包进去之后开口道： “陛下，要不让臣下去听陛下教诲？” “都说了就是聊聊天，你别搞得那么有压力，老李啊，你跟了我也快三十年了吧。” 李甫林听着杨秋自称的改变，心中松了口气连忙点头道： “回陛下，快了。” “是啊，快三十年了，我也老了，我记得你比我大不了几岁，但你可比我显老的多。” “陛下说笑了，老臣这副孱弱的身子怎么能跟陛下的万金之躯相比，陛下本来便是马上定乾坤的君王，身体自然是要比其他人健壮的。” 杨秋摇头道： “这种恭维的话便不用说了，你这些年为安西为夏朝出的力比朕要多得多，我是看在眼里的。” “陛下。。。” 杨秋打断了李甫林要说出口的诚惶诚恐的话，继续道： “夏朝的老人不多了，你跟林柏宏是最早跟着我的一批人了，老兄弟们如今死的死，亡的亡，能跟我聊聊从前的也只有你们两个了。” 李甫林听到这话犹豫道： “陛下言重了，徐腾几位将军尚在，陛下并非没有近人。” “徐腾支持如念。” 杨秋此言一出，李甫林紧紧地闭上了嘴巴，其实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李甫林已经猜出杨秋找他是何事了，既然说到了正点，李甫林自然不会多言。 “如念，林柏宏的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其实我早就想到会有人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但我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想要支持吕无，老李啊，你说说朕应该选谁？” 李甫林闻言吓得趴回床上颤声道： “陛下，无论诸位朝臣作何选择，也都是为了夏朝的社稷着想，但他们也不过是自娱自乐罢了，最终要选谁，一切还是陛下定夺，而且陛下春秋鼎盛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你看看老李，你自己心里其实也认为我要选出一个人来的。” 李甫林刚刚抬起的头颅便在杨秋的挥手之下低了回去，杨秋继续道： “不光你这么想，整个夏朝所有人都在这么想，我理解的，我今日前来就是想听听你这个最了解夏朝的老家伙的看法，有什么话便直言不讳，我不会怪罪你。” 李甫林趴在床上沉默了片刻，沉声道： “陛下，老臣从未想过。” 杨秋听到这话笑了起来，拍了拍李甫林的肩头说道： “我信的，不然今日我也不会半夜造访，既然你没有想法，不如听听我的想法可好？” 李甫林急忙道： “臣万死不辞。” “呵呵，我还没说呢，你着什么急， 你觉得把夏朝交给大隋如何？” 李甫林感觉自己的呼吸突然一顿，震惊的抬起头直视着杨秋的眼睛咽了咽口水，杨秋要降，这怎么可能，李甫林是跟着杨秋一步一步爬到现在的老人，没有人比李甫林更了解杨秋是个什么人，退一万步说就算夏朝真的会输，杨秋也绝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在战败之前他绝对会拉着半个中原陪葬，但现在杨秋却告诉他归降大隋，这比半夜突然出现在他床头更让李甫林颤瑟。 “知道你不信，不过我要给你说个秘密，这秘密你不能告诉别人，只能咱们两个知道如何。” 李甫林艰难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 “陛下能不说吗？” 杨秋不理被吓得真心话都说出来的老家伙凑到他的耳边，悄悄的开口道： “齐元贞姓王。” 李甫林感觉整个天地突然倒转了一下，本来便跪在床上的身子差点瘫了下去，看着杨秋认真的眼神，李甫林狠狠的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喘着粗气什么都没说，因为他突然明白杨秋为何半夜来访，又为何突然告诉他这个惊天的秘密。 杨秋是要让他背上一个背主叛国的千古骂名，齐元贞就算真的是王老二的子嗣，杨秋也不可能亲手将夏朝交到齐元贞的手里，夏朝的百官不愿意，夏朝的百姓更不愿意，只有夏朝出一个有着足够分量的卖国贼，才能名正言顺而不其筋骨的让大隋将整个夏朝吞下去。 可是这样，杨秋会死的，杨秋不死就算是出一百个卖国贼，又怎么能让夏朝的百姓和军心彻底崩溃。 第408章 麻将 杨秋和李甫林两个人在房间内密谈了两个时辰，事后李甫林的管家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跪在地上讨罪道： “相爷，小人该死，还请相爷治罪。” 李甫林抬起阴沉似水的老脸问道： “你何罪之有啊？” 管事磕头道： “陛下突然造反，小人未来得及通报，自然该死。” 李甫林闻言脸色稍转轻笑摆手道： “起来吧，陛下他想见谁，想什么时候见，岂是你我能够防得住的，你真当陛下不知道这西京上千官员每日都在做什么？这都是小事错不在你，麟儿现在何处？” 管事听到自家主人这么说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最起码他能够听出来陛下不在乎相爷这么奢靡的生活，于是起身道： “回相爷，大公子他前些时日去烛州赴任了，想来现在已经到了。” “让他回来吧。” “什么？” “让李家在外的所有儿孙全部回来，我有事要交代。” “是。” 西京这些时日暗地里风起云涌，一些官员开始拉拢亲近之人，旁敲侧击的想要将其拉入自己的阵营，而一些品级不够的官员也嗅到了风声，开始主动选择站队。 如今吕无还在金舵接待远道而来的西洋商人，自己还不知道他已经成了西京某个派系的关键人物，而如念这一边被军方牢牢把控，外人根本就插不进去手，徐腾这些日子更是极力劝说自己的长子徐哲休妻，他会亲自向陛下请求赐婚徐哲和如念。 但徐哲与如念更多的是同窗之情和战友之情，其他的念头并未有过，但面对自己老子厚颜无耻的哀求，徐哲只是表示先要问过如念的意思，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做就不能做的，徐哲如今身居高位自然明白朝中争斗的凶险，迎娶如念他自然也没有意见，但徐哲也明白如念的性格若是强求，以后八成连最后的同窗之情都要淡了。 最热闹的莫过于林柏宏这一派了，自从之前被杨秋点了一次之后，林柏宏便致士举家搬进了靖王府，后来杨秋立国，林柏宏又带着全家去了平西郡做侯爷，然而王老二一死，做为杨秋剩下的最亲近的兄弟，林柏宏又带着全家搬来了西京，谁知道这一来惹来了一大堆麻烦。 这些时日不断有官员登门造访，虽然有些话没有直说可林柏宏是什么人，自然明白众人的意思，有了前车之鉴的林柏宏是绝对不想掺和进这摊浑水，可架不住底下的儿孙心比天高，暗中与这些官员联系颇深。 至于最清净的相府，也被此事连带着不怎么平静，一些李甫林的弟子门下这些时日小心思也是不停的转动，虽然李甫林从不参与朝廷争斗，可谁都知道，李甫林是夏朝除了杨秋以外最大的一座靠山，夏朝的政事基本上都是这位大宰相一手处理，李甫林的手令大部分时候就相当于圣旨。 可所有人也都清楚，李甫林的权势是建立在杨秋尚在的时候，若是有一天帝位更替，李家不站队，很有可能是新帝登基后第一个被清洗的权臣，所以依附在相府的门下弟子也难耐住不提早站队的孤寂。 一开始这种站队还只是试探性的偷偷进行，毕竟谁也不知道靖安帝会对此有什么反应，万一惹得皇位上的这位不开心，这位陛下下手可从不会手软。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众臣发现他们的陛下对此毫无反应，甚至连朝会也全靠心情，大大小小的政务都丢给了李甫林，杨秋整日在皇城之中不知道在搞什么。 林柏宏已经求见了好几次，但每次都被杨秋给拒了，锲而不舍的林柏宏终于在坚持了十日后得到了杨秋的召见，走在皇城的路上，林柏宏心里还是很忐忑的，他担忧杨秋是不满自己又掺和进党派之争才不愿见自己。 见到杨秋的时候，林柏宏呆了半晌，吕韦喊了好几声才将这位侯爷给叫回了神，此时杨秋和三位皇妃围在一个桌子上，各个如同山野村夫一样撸着袖子大呼小叫。 “别动，碰，东风。” “哈，点炮胡。” “不不不，打错了，我不打这张。” “陛下，不许耍赖，都说了多少次了。” “朕怎么是耍赖，我刚才眼花了。” 杨秋一巴掌打掉皇妃手中的东风，放回自己牌面中，其他三位皇妃不满的齐齐声讨杨秋，这些时日皇妃早就摸清了这位陛下的性情，纷纷撸着袖子要让杨秋赔钱，正好看到林柏宏的杨秋摸了摸鼻子道： “朕都说看错了，都怪你老林，如果不是你突然跑来，老子怎么会分心。” 莫名其妙背了个黑锅的林柏宏张着嘴巴不知道该怎么辩解，其他三位皇妃看到有外人在，自然不能跟刚才一样，纷纷整理衣装行礼，如果不是林柏宏看到她们刚才的样子，说不定还真的以为诸位皇妃是一群贤良淑德的淑女。 杨秋挥手让皇妃们退去后，拍了拍桌子让林柏宏坐在了对面，林柏宏好奇的拿起桌面上四四方方的刻着字的木牌问道： “陛下这是何物？” “麻将。” “马，将？” “嗯，娱乐消遣之物，之前吕无教给我的，后来一直没时间玩，这不闲下来了就捡起来耍了两把，谁知道越玩越上瘾，有时间我教教你，正好你回去教教你家那群老娘们，省得整天闲着没事只知道争风吃醋。” “这倒是不着急。” 看着林柏宏欲言又止的样子，杨秋搓着手里的木牌笑道： “我知道你今日前来所谓何事，下面那些人七搞八搞的你不用太上心，只要看好你家那几个小子别给老子惹什么大麻烦就行。” 林柏宏听到杨秋直接将他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也干脆道： “老大，朝中的官员这么搞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党派斗争有时候比外敌带来的危害更严重，若是任由他们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杨秋将手里的木牌往桌子上一丢无所谓的笑道： “那就斗嘛，斗的越厉害越好，老子还在想怎么给他们加把火。” 第409章 好坏消息 林柏宏虽然之前做过杨秋的参军，但朝中的政治斗争林柏宏很少参与，尤其是安西彻底站稳，有李甫林这个老家伙全力操持之后，杨秋身边的老兄弟便很少过问政事，整日吃喝玩乐。 杨秋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在林柏宏心中认为他是想搞权衡，任何一个开国帝王最不怕的便是派系争斗，帝王权术这个四个字是帝王应有的能力，所以林柏宏便也没有往深处想。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还在不断战斗的边境，莫知秋便被吕韦给带了进来。 看到莫知秋后，杨秋脸上笑开了花，待到莫知秋给杨秋和林柏宏行礼后，杨秋才开口道： “此去辛苦了，不知道有没有给朕带来什么好消息。” 莫知秋点了点头道： “陛下交代的事情我回去告诉了父亲，父亲便回了一趟旧籍所在，确实有些眉目。” 杨秋听到这话兴奋的起身道： “快说来听听。” “莫家其实有两处祖坟，一处想必陛下早已知晓，就在郴州境内，还有一处是在渤州。” 杨秋听到这话微微一愣，莫家他通过莫韶蓝多多少少的了解一些，但从未听说莫家在渤州还有一处祖坟。 “具体什么情况我父亲也不知道，族中的老人差不多都已经过世，这些信息还是父亲在秘卫的帮助下将全族翻了个遍，才从一份快要腐朽的竹简上看到，至于是不是陛下要找的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杨秋听完这话并不失望，他敲着手背强忍着激动问道： “知道具体位置吗？” “只知道大概。” “那就够了，剩下的交给秘卫去处理就好，这次你辛苦了，想要什么赏赐？” 莫知秋歪着脑袋想了想道： “你确定不纳我为妃吗？” 杨秋微微一愣，尴尬的摸着鼻子道： “朕之前就跟你说过，不是你不够好，而是咱俩属实不适合有这层关系，你也不要多想，如果你愿意朕可以封你个公主，你若不想要封你父亲个爵位也不成问题，你看如何。” 莫知秋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当初进入皇城杨秋就单独见过她，虽然聊得话题有些莫名其妙，但莫知秋能够看出来杨秋对她并没有别的意思，于是莫知秋直言道： “那就请陛下兑现一下当初选妃时许诺的条件吧。” “额，什么条件？” 这次没等莫知秋开口，吕韦就上前附耳在杨秋旁边将当初屯留太守许诺的条件说了一遍，杨秋有些纳闷的看着莫知秋问道： “这些条件跟公主和爵位相比要差的远了，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谁知道莫知秋摇头道： “陛下，民女没有误会，我只想拿到我应得的，多的也不想要。” 杨秋歪着脑袋看了莫知秋一会后说道： “好，朕允了，事后户部会将这件事处理。” “谢过陛下。” 待到莫知秋离去后，林柏宏才开口道： “这姑娘是真的淡泊名利还是故意这么做？” 杨秋冷笑道： “不重要，反正她已经给我带来了我想要的消息，其他的随便吧。” “跟大姐有关？” “嗯，当初莫韶蓝将东西带进了坟墓，我一直都在找他墓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死渤州去了。吕韦你通知秘卫，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将墓穴给老子找出来。” “是，陛下。” 夏朝的风风雨雨影响不了杨秋搓麻将的心情，自从得知莫韶蓝的坟墓有消息之后，杨秋在几位皇妃之间可谓是大杀四方，其意风发。 但这种好心情在半旬之后被一条从渤州传回来的密信给打断，莫家在渤州的祖坟被挖了，不仅莫家的被挖了，只要有年头的大墓都被挖了，如果仅仅是被挖，有秘卫和落雨楼的帮忙，想要找出这伙盗墓贼其实算不上太过困难，但两百年前的盗墓贼去哪里找。 后来落雨楼开始探听两百年前的此地发生过什么，然后便很快联想到了大隋天圣帝曾经干过的事，当初大隋势大惹得四国联合讨伐，天圣帝为了扩充军备便下令挖坟掘墓搜集金银倒卖古器。 杨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气的破口大骂，当初大隋天圣帝挖了几千座坟，搜刮的金银财宝可谓是堆积如山，这些宝物全都被天圣帝换成了粮草和铁器，谁知道臧梦在不在这里面，如果真的是被天圣帝给挖出来的，这东西如今会出现在什么地方都不出奇，毕竟当初天圣帝为了粮草可是来着不拒，不仅私下里跟四国商人交易，连穷的揭不开锅的北原天圣帝都没放过。 “陛下，无论这宝物最终落到了什么地方，凭借落雨楼的情报系统，不可能一直都没有此物的任何消息，所以老奴以为，要么这宝物被人当成了废品随意丢弃，要么就是不了解它的人给换了个名字。” 接手秘卫的吕韦小心翼翼的给愤怒的杨秋分析可能出现的情况，听完吕韦的话杨秋平复了一下心情道： “你这话确实提醒我了，待会朕将此物的详细特征一一写下，你让秘卫将信交给落雨楼，老子还真就不信了，天圣帝那王八蛋还真能将这宝贝给当成石头疙瘩给丢了。” 事后杨秋将臧梦的特征描写完交给了吕韦，然后有些犹豫的说道：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东西还在大隋皇室的手里，臧梦看起来确实有些像石头，而且这果子不腐不烂，奇硬无比，没有特殊的法门完全化解不开，万一这东西没人要，被天圣帝给留在了皇库之中也不无可能。” 吕韦想了想说道： “陛下圣明，但是现在大隋和咱们的关系，直接张口讨要此物怕是不妥吧。” 杨秋想了想说道： “去把顾剑升给朕叫来，让他跑一趟上安城去要，如果对方不肯放开皇库让他去找，那就去偷，偷不来就抢，抢不到老子大不了再来一次举国之战，等大军兵临上安城，我就不信齐元贞这小子真敢跟老子翻脸。” “陛下，顾先生闭关了。” “闭关？这个时候他闭什么关？” “顾先生说，他要研习陛下教给他的法门，所以才闭关，要不要让萧教头去一趟？” “算了吧，萧起的面子可没顾剑升的大，反正也不急于一时，先让秘卫和落雨楼按照我的描述去找，等顾剑升出关之后再说。” “陛下，还有一事，温玉瑶招了。” 第410章 战场变故 杨秋在秘卫私牢中见到温玉瑶的时候，此女身上再也看不到当初妖媚的样子，如同一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虚弱的向杨秋发出哀求。 秘卫的手段很简单，甚至没有给温玉瑶上任何酷刑，而是将温玉瑶往皇城司和近卫军营中一丢便是一天，如果不是此女受过严格的训练，还有武学的底子，早就在进入军营第一天的时候便会被折磨死。 有时候秘卫的那些骇人听闻的手段，其实对于一些心志坚定的细作来说作用并不是很明显，可对付女人，没有比军中那些兵痞更拿手的，不过来回折磨了四五日，这群兵痞便将秘卫没有做到的事情给出色完成。 “你看看，朕就说你顶不住，连你的主子邱笑笑当初都没能抗住老二的照顾，你应该庆幸老二死在了胤州，不然你连第二天都坚持不到，想通了吗？” 温玉瑶抬起头虚弱的回道： “陛下，妾身真的不知道谁是邱笑笑，我从小便被师尊养大，师尊教我魅惑之术如何取悦男人，我师父姓肖不姓邱。” 杨秋无所谓的拍了拍她的脑袋道： “真是可怜人，到现在连自己的师尊到底是谁都不清楚，反正也不重要了，你还是跟我说说你这个师尊到底都让你做些是什么吧。” 杨秋起身让秘卫给自己和温玉瑶搬了两张椅子，待对方坐好之后，温玉瑶才开口道： “师尊原本培养的我意思，是让我魅惑大隋朝中一些不安分的大臣，但是后来事情出了差错，我被锦吾卫给盯上然后便成了锦吾卫的暗子，跟我一起被带进锦吾卫的女子有几百人，最后活下来的只有十人，而我也因为精通魅惑之术被选中来夏朝魅惑陛下。” 杨秋皱着眉头问道： “你师尊为何不把你从锦吾卫里给捞出来？” 温玉瑶诧异道： “师尊只是个江湖人，怎敢与锦吾卫作对。” 杨秋被此话噎的一愣，突然有些搞不明白邱笑笑培养这个弟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像温玉瑶所说最初的目的是控制大臣，那么邱笑笑为何要背着齐元贞，难道她也想学梁靖楠一样杀子夺位，不过杨秋很快摇了摇脑袋将这个念头给丢掉。 齐元贞和邱笑笑的母子之情一直浓厚，邱笑笑绝对干不出弑子的事情，这里面绝对还有温玉瑶和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 “你认识苏文弑吗？” “不认识。” “那你来了夏朝后，想要联络大隋通过何人？” “妾身没有权利主动联系任何人，得到的命令便是等待其他人联系我。” “那你来这的目的除了成为皇妃还有没有其他命令。” “有，勾引恭亲王挑拨你们兄弟感情。” 杨秋听到这话沉默了片刻，他能够确定温玉瑶有一件事没有说谎，那就是邱笑笑完全没有干扰她在锦吾卫中的任何行动，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邱笑笑更明白王老二是什么人，连她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温玉瑶更不可能。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回到皇城继续做你的皇妃，等待大隋一方主动联系你，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些事情， 第二，继续留在这里，每日去军营享受欢愉，告诉朕你的答案。” 温玉瑶听到杨秋的第二个选择，浑身一颤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急切道： “我不选第二个，但是陛下，我已经被关了那么久，就算出去了锦吾卫也不会相信妾身了。” 杨秋起身道： “无妨，这里包括军营里的人都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而且从你进来之前，朕就已经给了你一个贵妃的名号，如今所有人还都以为你在晴岚殿受宠，尽快把身子养好，多出皇城走走给大隋的探子们接触你的机会。” 温玉瑶听到这话认命的伏跪下去道： “多谢陛下圣恩。” 夏朝靖安四年， 原本只是一些小规模冲突的边境，突然又变得紧张了起来，事情起因是如念旗下一位偏将率领数百骑兵巡视边境时，被大隋埋伏围困。 这种事情按理来说在边境时常发生，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偏偏这次发生的位置很让人意外，这数百位夏朝将士是在双方边境以西二十里处被围的，这个距离已经不属于双方的交战区，算是夏朝境内领土。 一支数千人的敌军队伍，偷偷的出现在自己家里埋伏自己人，听到这个消息的夏朝军方直接就炸了，极短的时间内便调动了数万铁骑前去解围。 如念更是将巡查队的将领叫来一顿鞭笞，几千人大摇大摆的突破己方的防线，而他们居然毫无所觉，若是来的不是几千而是几万几十万，如果还都是骑兵，说不定人家现在已经朝着西京去了。 后来各军将领开始分析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虽然双方的边境线很长，可发生埋伏的地点依旧在双方交战范围之内，敌人完全就是无视夏朝的防御大摇大摆的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越过了防线。 虽然所有人都不说，但大家心中还是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敌人难道在夏朝军中有内应，不然怎么会搞清楚夏朝的布防情况。 但这种事情是绝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毕竟这种话对军心的影响甚大，就算真的确认了敌人在军中有内应，这种事情也得私下里偷偷进行处理。 秘卫不能插手军中之事，所以查找内奸之事还要军部自己的军情司来解决，现在如念最怕的不是军中有细作，毕竟双方交战这种事情是难免的，夏朝在大隋军中也安插了不少人，大规模冲突之中细作起的作用并不是很大。 如念最怕的还是朝中内部出了问题，如果这件事是自己人干的才最可怕，朝中拥护太子之争的事情如念已经听说了，在这种党派之争里，只要能够排除异己，这些官员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如果这是别的派系故意打压军方，那么将来夏朝军队面临的困境要比现在还要可怕，于是如念将自己的想法写出，派人紧急送往了西京。 第411章 它们 自从给杨秋去了信件后，如念便压下军中将领们不安的躁动，但谁知道这一等便是十数天没有等到回信，这种不安甚至让如念心中产生了杨秋是不是被架空了的念头，但很快她便丢掉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架空杨秋，军队现在还在杨秋的手中，就算是李甫林联合夏朝所有的文官，也做不到这种事情，可如念的信迟迟收不到回复始终让她不安，于是安排完军中的事务后，如念便亲自起身赶回西京。 而此时的西京中，深受皇宠的温贵妃终于离开了她的晴岚殿出面示人，她也是第一个被皇帝允许随意进出皇城游玩的妃子，这等恩宠羡煞旁人。 所以在温玉瑶离开皇城后，便不断有朝中大臣的妻妾偶遇这位贵妃，想要拉拢一些关系，温贵妃自然也是来者不拒，在西京名流贵圈中留下了美名，而且温贵妃对待这些贵妇和平常百姓也不无两样，遇到乞丐有时也会亲自上前施舍一些银两。 夏朝因为杨秋不喜僧人的缘故，所以寺庙极少，道观却是繁多，至于杨秋为何不喜和尚，不知道有没有当初在效国寺被慧生厌恶的原因。 这一日温贵妃在守皇观烧香祈愿之后，便匆匆回到了皇城。 “陛下，这是守皇观一位小道士偷偷塞进妾身手中的。” 杨秋从温玉瑶手中接过纸条，打开看了一眼眉头一挑心情愉悦的说道： “很好，对方让你探听臧梦的消息。” 温玉瑶想了一下道： “妾身该如何回复？” “告诉他们，就说你对此物不甚了解，需要他们提供臧梦的一些详细特征，这样才能旁敲侧击的问出此为何物。” “是，陛下。” 原本温玉瑶是准备第二日便去守皇观回信但是被杨秋拒绝，因为太过着急怕对方产生疑心，先让温玉瑶晾他们几天，才能让对方着急。 接下来杨秋要见的人才是重中之重，苏文弑到了，这也算是大隋表示王老二之事与他们无关的一种态度，通过大隋的反应杨秋应该能够猜出来大隋对刺杀之事确实一无所知，所以这个苏文弑有趣了起来。 皇城天牢内，苏文弑并没有受到任何酷刑折磨，从得知自己将被送往夏朝的那一刻，苏文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来到夏朝之后，对方不仅没有严刑逼供自己，还好吃好喝的生怕自己死了。 一直没想通关节的苏文弑终于等到了答案，这一日杨秋挥退了天牢中的所有人，包括身边的秘卫，就这么坐在苏文弑的牢房外与其沉默对视。 苏文弑比杨秋想象的要淡定的多，一个二十多岁的书生，居然想要搅动整个天下，这份气魄属实有些惊人。 “听说你要变法。” “是。” “变得什么法？” “此事与你无关。” “可是朕很感兴趣。” “呵。” “这样吧，朕换个说法，大隋现在春秋鼎盛，国力丰厚，如果不是夏朝对格物研究的比较深厚，说不定连跟大隋扳手腕的能力都没有，这样的一个王朝朕想不出为何还要变法。” 苏文弑有些好奇的盯着杨秋看了许久，其实他对这个差点颠覆整个中原的土鳖皇帝是极有兴趣的，而且苏文弑一直认为，如果自己早生二十年跟随了杨秋，说不定早就能够通过夏朝完成自己心中的抱负。 但有些事没有如果，于是苏文弑坐直身子道： “整个中原两千五百年的历史中，真正变法成功的只有两次，一次是乱国时期，当时中原王国足有百数之多，先人皆以一城为一国，后来郑阳君开始了第一次变法之路，将原本固有的思想统统打破，开始了第一次合纵连横，郑国仅仅用了一百三十年的时间，便将整个中原收入囊中，建立了天下第一个大一统王朝。 第二次便是中原历史上最强盛的王朝大周，大周开国帝君不仅废弃了种姓制，阶级治，还做出了还田于民的仁政，这才让中原人口急速攀升，不到八百年的时间，中原人口的数量就超过了之前的总和。 而这两次变法，都是建立在中原秩序崩坏，人无礼信，需要重新构架整个社会体系的情况下， 大隋看似强盛，但也无可避免的走向了中原王朝老路，这颗参天大树已经开始从根上开始慢慢腐朽，不出百年的时间，只要被外力轻轻一推，这颗参天大树说不定就会从内部轰然倒塌。” 杨秋不解的问道：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苏文弑收起慷慨激昂的演说，身子往椅子上一摊道： “没关系。” “呵，看来你也不是那种为了所谓的信仰就冥顽不灵的迂腐之人，为何要做出这种事？” 苏文弑听到这话摇头道： “王老二是必死的，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别人来做这件事。” 杨秋眼睛一亮舔了舔嘴唇道： “所以你是知道了？” 苏文弑将目光看向杨秋，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所以，它们说的是真的？” “它们是谁？” “你知道的，不然它们不会找到我让我来做这件事。” “如果我说是真的你信吗？” 苏文弑这次沉默了很久，嘶哑的声音中透露着一丝兴奋道： “原来是真的，居然是真的。” 接着苏文弑突然从椅子上暴起，抓着牢房的木栏有些狂热的看着杨秋激动道： “两千三百年前，传说已经飞升成仙，被称为古往今来第一人的武道大师，是不是你？ 两千年前为郑国打下半个中原被尊为武圣的人，是不是你？ 一千七百年前，一人一剑为中原挡住色目十万大军的青衫剑仙，是不是你？ 一千三百年前，带着大周八百骑，将北原人十几万人赶到北海，令其数百年不敢南下的镇北侯，是不是你？ 八百年前，在大周皇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大周昏君乾帝连扇十个大嘴巴子的假半仙，是不是你？ 五百年前，不去争霸天下却一直追着儒家杀的周彦，是不是你？ 哈哈哈，杨秋啊杨秋，你到底是人是妖，居然被一群仙人给惦记上了，能够得此辛密，死而无憾，死而无憾啊！” 杨秋歪着脑袋看着快要失心疯的苏文弑淡然道： “我骗你的。” 苏文弑的笑声戛然而止，茫然的看着杨秋问道： “什么？” “我刚才说是真的，其实是骗你的，所以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它们‘’是谁？” 第412章 质问 天牢内寂静了良久，苏文弑现在有些分不清杨秋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杨秋真的是一个活了两千多年的老妖怪，自己还真的没有办法分辨他话中的真假。 “你杀了我吧。” 苏文弑有些颓废的返身一屁股瘫在椅子上，而杨秋则颇有兴趣的问道： “我为何要杀你？” 苏文弑呵呵一笑道： “王二和因我而死，你恨不得将我抽筋剥皮挫骨扬灰，杀我还需要其他理由吗。” 杨秋摇头笑了笑起身道： “好好待着吧，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你。” 之后便不再搭理苏文弑，直接转身离开了天牢，而苏文弑则有些莫名的起身看着杨秋离去的背影，一个念头从苏文弑的心头蹦起，杨秋不敢杀我，它们说的是真的，他真的不敢杀我。 确认了这一点的苏文弑整个人突然放松了下来，有些话双方虽然都没说，其实两人已经心知肚明，就算让苏文弑现在就死，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靖安帝杨秋这些时日性情突然大变，偶尔来了兴致便突然召开朝会，有时候某位官员说的话不顺杨秋的心意，便被当场砍了头颅，就连一些求情的官员也不免遭受连累，被打庭杖罚取俸禄都是小事，过分的是有些官员甚至因此被罢官免职。 整个朝堂如今被闹得是人心惶惶，众臣都在暗中推测，八成是陛下不满众人结党，才故意找理由打压他们，可杨秋接下来做的事情，彻底让朝中众臣失了方寸。 五月初五这一天，靖安帝杨秋突然造访礼部尚书府邸，这本来应该算是一件大喜事，但谁知道杨秋突然色心大发，看上了礼部尚书的长孙女，要将其带回皇城为妃，礼部尚书大喜过望，没想到当初所有人都没有做成的事情，居然落到了他的头上。 然而接下来杨秋不仅要带走礼部尚书的长孙女，还要带走他的儿媳，说是母女同被才最有趣，当时礼部尚书连拒绝的话都没敢说，只是陪着笑脸将杨秋和自己的儿媳孙女一同送出了府门，直到杨秋的车辇远去，礼部尚书才脸色难看下来。 礼部尚书的儿子如今在军中任职，还在边境跟大隋作战，可当今陛下居然跑到他的家里把为国效力的将士妻女带走淫乐，岂不是荒唐至极。 这如果放在五年之前，不，甚至一年之前，谁能相信把士兵看的极重的杨秋会做出这种事，若是此事传入军中，产生的动荡可想而知。 如果仅仅如此，大臣们自然也不敢多有怨言，毕竟都是私底下进行的事情，大家都装作不知道也就算了，可谁知杨秋居然在某一日的朝会上，当众将户部尚书的家眷请到了大殿之上，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户部尚书的妻女奸淫了一遍，户部尚书更是当场撞死在大殿之上。 噤若寒蝉的夏朝官员偷偷的将目光放在一直闭目不言的李甫林身上，希望这位当朝最得宠信的宰相能够劝阻一下陛下，可大殿之上除了户部尚书家眷的哀嚎声，大殿之下寂静一片。 散朝后，大臣们之间的走动愈加频繁了起来，谁也不知道他们聚在一起在商议什么，而杨秋则在皇城中面对如念的质问。 边境之事迟迟得不到回复，如念还以为杨秋是因为其他事分身乏术顾不上边境，可谁知道刚回到西京，便被一群面露苦涩官员给团团围住，他们把这些时日杨秋做过的事情一一道出，期盼公主殿下能够劝阻一下陛下。 “陛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满眼怒火的如念盯着眼前搓着麻将大呼小叫的杨秋质问道，三位皇妃在这种氛围下噤若寒蝉甚至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而杨秋则头也不抬的摆弄手中的麻将说道： “朕想做什么，难道还需要向你汇报。” 如念咬了咬嘴唇道： “末将不敢，但前线几十万将士和夏朝数万万百姓想要知道。” “哦，那就让他们自己来问啊。” 如念皱眉上前一步喝道： “陛下，杀害二叔的人为何现在还不惩戒。” 杨秋微微一顿，抬起头阴沉脸说道： “朕自然有朕的想法，苏文弑是个人才，留着有大用。” 如念无语的摇头一笑道： “好一个人才，什么样的人才能够让你连兄弟之仇都不在乎了，你现在是不是连我义母都快给忘了。” “放肆。” 看着出现火气的两人，吕韦冷汗直冒的给三位皇妃使了个眼色，皇妃们急忙起身匆匆行礼快步离去，然后吕韦上前安抚道： “我的公主殿下，陛下这么做自然有他的苦衷。” “吕公公，上次我就信了你的话，你觉得现在我还会信你的话吗？”接着如念将目光重新放回杨秋身上道： “如果苏文弑不死，怎么给夏朝几十万将士一个交代，姓苏的杀的不仅仅是你自己一个人的兄弟，他杀的还是夏朝几十万士兵心中的一根支柱，你可以不顾私仇，但二叔的死不仅仅是私仇，近百万大军为此奔赴战场，十几万人永远留在了边境，但是现在人到了，你说不杀了，你自己亲自去前线问问，问问那些还在浴血奋战的战士们同不同意！” “够了。” 杨秋愤怒的拍的桌子差点跳起来，猛然起身道：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敢在这对朕指手画脚，如果不是看在音离的面子上，今日这番话足够让你死十次， 现在要么给我滚去桃山给你义母守陵，什么时候朕召你什么时候回来，要么就接替丁兴平原本的任务，带着大军什么时候征服圣庭什么时候回来，不然就脱下这身盔甲老老实实的给老子回封地一辈子也不要回西京。” 差点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如念紧紧握着腰间佩剑的剑柄，嘴唇抖动的嘶哑道： “我会给义母守一辈子的陵。” 说完扭头就走，吕韦着急的将目光看向杨秋，得到杨秋的默许示意后急忙追了上去。 第413章 威胁你的不是我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等等老奴。” 紧赶慢赶的吕韦追上如念后拦在其身前气喘吁吁的说道： “公主殿下你就别耍脾气了，陛下这段时间性情确实有些变化，谁也劝不住， 如果公主殿下一气之下去守了陵，这夏朝就真的没有人能够劝住陛下了，您就听老奴一句劝，真要选，也不能选这一条路。” 如念听完吕韦的话，不解的看着他问道： “吕公公何意？” “公主殿下，带着大军去西边吧，这样不管将来夏朝有什么变化，只要公主殿下手里还有一支大军在，那么陛下和夏朝就还有一条退路。” “他自己做事情为何不想想退路。”如念愤怒的大声质问道。 吕韦着急的拍着大腿道： “哎吆，我的祖宗哎，现在陛下使性子，您也使性子，这将来可如何是好，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是将来陛下真的做了什么错事，殿下手里有军队便还有挽回的余地，算是老奴求您了，带着大军西征吧。” 如念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然后恢复平静道： “这是他的意思吧，无非就是想将我支的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好，那我就遂了他的愿。” 看着愤然离去的如念，吕韦无奈的叹了口气。 回到杨秋身边后，杨秋正在接见温玉瑶，看完温玉瑶带来的密信，杨秋脸色有些好转的说道： “看来老子猜的没错，大隋果然知道臧梦，就算东西不在他们手里，他们也绝对见过。” 温玉瑶施礼道： “要不要妾身再继续问下去？” “不必了，再问下去对方就要起疑了，剩下的事情你先不用管，一切照旧即可。” “是。” 待温玉瑶离去后，杨秋看着吕韦叹气道： “我是不是有些着急了。” 吕韦微微一顿，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道： “老奴斗胆，确实有些急了，别说公主殿下一时接受不了，就连老奴到现在都有些接受不了。” “呵，委屈你们了，去把顾剑升叫出来，事情要有眉目了。” 大隋，上安城。 齐元贞看着手中的密信，有些不可置信的与邱笑笑说道： “母后看看吧，这杨秋还真是果断，甚至没用朕配合，居然自己就把夏朝内的水给搅浑了，母后觉得他真的能够将这个天下拱手让给朕？” 邱笑笑看完手里的密信道： “按照我对杨秋了解，这像是他做的出来的事情，杨秋膝下无子，王老二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他们两个从一开始就准备将天下送给你的。” 齐元贞还是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难道这杨秋就没有一点点想要君临天下的私心？就算他没有子嗣，可若是能够一统天下，将来在史书上会万古留名，谁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呵呵，陛下，杨秋与大部分人是不一样的，陛下你是读着圣贤书长大的，心中自然对名留青史极其重视，可杨秋是山野猎户出身，这样的人从来不在乎什么名声，全看自己的喜怒，如果不是杨秋想要给夏朝那些人找一个安稳的出路，说不定他还真的会对统一天下感兴趣。” “杨秋还有在乎的人？王老二不是死了吗？” “陛下，有些人虽然看起来冷血无情，但人非草木，岂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先不说林柏宏这种几十年的老兄弟，就说那替杨秋担起大半个夏朝的李甫林，杨秋终究会觉得亏欠此人，还有那些为了夏朝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他们跟着杨秋打了半辈子的仗，甚至有的人连儿孙都为了杨秋死在了战场上成了绝户，杨秋岂能真的不管他们死活。 可若是杨秋一心想要称霸天下，等他百年之后，没有正统皇室血脉的人来接替杨秋的皇位，到时候无论杨秋把皇位传给谁，你觉得夏朝之后会怎么样？” 齐元贞眼睛一亮道： “内乱。” “没错，夏朝军中全都是能征善战的虎将，朝中还有一群早已隐退的功勋老将，只要不是杨秋的儿子，将来无论谁接手杨秋的皇位都不会服众，内乱是必然的， 而一起奋战了几十年的兄弟们手足相残，绝不是杨秋想要看到的结果，所以无论怎么选，把这个天下让给你这个大侄子，对夏朝这群人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可杨秋又怎能保证朕不会秋后算账，就算朕不动夏朝这群老人，下面的官员也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杨秋又如何能够应对。” “那就不知道了，想来杨秋早就已经想好了对策，不然他不会动手那么快。” 正当母子二人还在探讨杨秋接下来会做何安排的时候，突然听到殿外慧生大师的声音： “顾施主，突然造访不知何事？” 齐元贞和邱笑笑对视一眼，皱着眉头走出了大殿，抬起头看到半空中正在对峙的两位高人。 顾剑升没有搭理慧生大师，而是对着走出殿外的齐元贞半空执礼道： “顾剑升见过陛下，不知顾某可否与陛下单独聊聊。” 慧生大师和邱笑笑听到这话同时皱眉，齐元贞沉默了片刻后倒是没有拒绝，微笑道： “当然，顾先生请。” 给了邱笑笑一个无碍的眼神后，齐元贞率先走进了殿中，顾剑升在慧生大师和刚刚赶来的大隋宗师高手警惕的目光中坦然的走进了大殿。 “不知顾先生想要与朕聊些什么？” “奉靖安帝之命，想向陛下讨一样东西。” “哦，何物？” “臧梦。” “顾先生真是说笑了，还是上次听先生提起朕才知晓此物，至今还未寻到。” 顾剑升微微一笑道： “温玉瑶。” 齐元贞瞳孔一缩，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朕不知道顾先生在说什么。” “既然如此，那么顾某还带来了一句话，杨秋说，他会亲自带着大军来讨，请陛下早做准备。” “你在威胁朕？” “陛下误会了，威胁陛下的是杨秋，顾某只是个传话的。” 事后顾剑升离开皇城在上安找了个客栈便住了下来，因为杨秋给了齐元贞三日考虑的时间，顾剑升只在上安等三日，三日后若是拿不到臧梦，夏朝边境的几十万大军便会再次开拔。 皇城内齐元贞脸色有些难看的向慧生大师开口道： “大师，若是用上次围困白鹤老人的办法袭杀顾剑升可有把握。” 然而慧生大师的回答让齐元贞微微一愣。 “回陛下，没有。” “为何？不是说顾剑升的实力还在大师之下吗？” 慧生叹了口气道： “陛下，有些事情也是老衲刚刚知晓，此次顾剑升来上安并未掩饰气息，如果老衲感知没有出差错，顾剑升现在已经半只脚踏入了斩身境，与当初全盛时期的白鹤相比也不堪多让，老衲自知不敌，实在惭愧！” “短短数月的时间，顾剑升实力增加了这么多？” 齐元贞不可思议的疑惑道，而慧生大师摇了摇头。 “陛下，顾剑升上次来皇城的时候便很有可能隐藏了实力，说不定当时仅凭他自己一人就能将白鹤斩于剑下，若是当时此人心怀不轨。” 慧生大师没有再说下去，但他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白，若是顾剑升心怀不轨，趁着众人将注意力放在白鹤老人身上而袭杀齐元贞，届时谁也救不了他，在联想到刚刚的独处，虽然杨秋说要带大军打到上安城，但也没有让顾剑升用个人武力威胁，所以齐元贞对杨秋到底在想什么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第414章 结尾一 大隋永贞二十一年春， 原本所有人都认为夏朝会休养生息数年之后才会再次挑起战争，包括夏朝的文官武将，但是就在这一天，靖安帝杨秋突然下令进攻大隋。 没有理由，是的，无论之前仗怎么打，大隋或是夏朝都会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这一次夏朝没有给大隋任何理由，便发动了全面战争。 三十万精锐击溃了毫无防备的胤州大隋守军，然后朝着中州疾驰而去。 把内部矛盾转化成外部矛盾，夏朝官员对于杨秋的突然起兵是这么推测的，毕竟如今夏朝境内因为帝位之选搞出了大大小小的派系和矛盾，只有外部战争才能让所有人团结一致共抗外敌。 大隋永贞二十一年，夏朝靖安六年。 最后的大一统之争开始了，这场战争刚刚开启前没有人会认为这是最后的决战，毕竟连上次数百万人的战争都虎头蛇尾的以闹剧结束，何况现在不过是夏朝的常规力量。 但是战争的激烈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一路摧枯拉朽的夏朝精锐打到中州边境的时候，终于被延缓了速度，十万铁骑绕过中州防线开始朝着上安城突进，十日之内兵临上安城，这是杨秋给夏朝铁骑下的死命令，无论他们死多少人，无论他们到了上安还能剩多少人，总之，十日之内必须兵临上安城。 而这一次，夏朝的盟友北原，开始了作壁上观，因为夏朝并没有告知他们开战的原因，也没有请求北原的帮助，甚至警告北原不要参与此事，北原女帝沉默，身为一个帝王，从杨秋的态度和夏朝军队的疯狂中她能够看出，杨秋疯了。 大隋永贞二十一年秋， 谁也没能想到夏朝居然强悍到这种程度，以往的战争夏朝多以火炮和超出大隋数百年的先进战争方式与大隋周旋，可这一次，夏朝没有依赖火炮和火枪，而是用最原始的战争方式对大隋发动了进攻。 三十万人，中州边境集结了三十万大军，连五日的时间都没有到，便被夏朝击溃，释无双是在赶往中州边境的路上收到的这个消息。 夏朝疯了，杨秋疯了，夏朝士兵也疯了，从逃回来的溃兵口中听到的消息仅有这些，释无双无奈下令后撤，准备构筑防线抵抗夏朝的东进，也是这段时间让释无双林林总总的收集了杨秋和夏朝此次进攻的所有情况。 身先士卒，没错，一国之君不仅御驾亲征，而且策马扬鞭冲在了战场的第一线，这样的皇帝怎能不让士兵疯狂，他们跟随着杨秋脚步用狂热的士气冲垮了大隋一层又一层的防线。 大隋上安城中，齐元贞在朝会上沉默着看着手里的战报，他没想到杨秋会疯狂到这种程度，十日之内兵临上安，似乎不是一句大话，因为夏朝的十万铁骑已经绕过了释无双匆忙组建的防线朝着上安而来。 “所以，你真的是斩身境？” 这是杨秋出征之前顾剑升问出的话。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斩身并不能让人成神，这个境界说白了就是一种伪长生，斩身便是斩却自己这一世的腐朽之身，然后用这一世积累的真灵之气重新凝聚一具肉身，从婴儿到衰老其实与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唯一不同的是，这具新的身体会比普通人的肉身更加纯粹，修炼也会更加迅速， 普通人修炼到宗师境需要时间，机遇，功法，心得，可斩身后的再世身需要的只是时间，甚至只要你能够摸到窍门，在斩身之前便可以在新肉身潜意识中留下烙印，提醒自己这一世需要做的事情， 知道我为何要找臧梦吗？有了藏梦，斩身境就相当于真正的永生，它会让你记起前世所有的记忆。” 顾剑升听完杨秋的解释有些失望，如果斩身境仅仅只是如此的话，和自我轮回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忘记这一世的记忆，对于一些对这个世界不怎么留恋的人来说，记忆这个东西还不如不留。 “我不明白。” 面对顾剑升的疑问，杨秋笑道： “我知道你不明白我找到了臧梦为何不回到宗师境，如果我告诉你，在咱们的头顶真的有人或者有东西盯着我们，你信不信。” 顾剑升眉头一皱道： “你是说神？” 杨秋摇头。 “我不知道，也许是神，也许是天道，不过我更倾向于神，因为他们已经找了我上千年了。” “为何？” “吕无，吕芩洁，西奥多他们来自另一个世界对吧，如果不是我，现在吕芩洁带领的势力应该正在和西奥多的圣庭争斗，他们不过是头顶上那群人送到这个世界的玩具，这个世界不过是他们的一个赌斗场，而我们不过是这群玩具的筹码。 几千年来，他们往这个世界送来了无数人，两百年前的曹南风，三百年前的莫韶蓝，五百年前的周彦，还有大周时期的儒家圣人礼长征，还有那个什么诗圣等等乱七八糟的一堆人，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 “我更不明白了，你为何要杀他们。” “我当然要杀他们，自从两千三百年前老子斩身成功，天上便有个家伙让我成为他的仆从，你说扯不扯淡，老子一个天骄历史上第一位斩身成功的天才，岂能屈居人下，而且对方连面都没露，一点诚意没有， 接下来这王八蛋就从天上伸下一根手指，当着我的面碾死了我的女人和兄弟，但是他想杀我的时候被阻止了，因为有另一个王八蛋说要把我当成他们互赌游戏中的彩头，哪个穿越者能够杀死我便能获胜，我去他妈的，既然他们想杀我，我当然要杀他们， 后来他们发现不仅没能杀了我，还让我把他们的玩具都给毁了，笑死我了，这群王八蛋恼羞成怒的想要亲自出手杀了我，于是我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天下所有的高手斩杀殆尽，毁掉所有的功法秘籍，我要让这天下再也没人能够到达斩身境给他们做仆从，接着我就跟条狗一样躲躲藏藏了上千年， 在这期间只要被他们发现，这群王八蛋就会杀光我身边所有的亲人，包括这一次，音离和王老二的死我都怀疑是他们出手了，他们不确定我是不是我，所以才会杀我身边的人来确认，可惜这次我找到臧梦太晚，露出了端倪才被他们给盯上。” 第415章 结尾二 “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 “这就是我为什么更倾向于对方是神而不是天道的原因，这个问题解释起来太过麻烦，对于这片天地来说，他们终归还是外人，不过是将此处当做了一个互赌的棋盘，他们可以落子但是不能干扰天道的正常运行，而斩身境是这片天地自我衍生的一种境界，也许是这个境界太过稀少，所以天地规则不允许外力来破坏它建立的规则。” “所以说，如果不是两千多年前你直接斩断了这个世界通往斩身关的路，说不定现在这个世界已经不是这个模样了对吧。” “也许吧，没有发生的事情谁能知道。” “你为何知晓这么多？” “呵，两千三百多年，最长的一世我活了三百多年，最短的一世我只活了十几年，总共斩身十七次，在斩身的之后我看到过你们不可想象的世界， 顾剑升，相信我，斩身境并不与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美好，等你到了这个境界的时候只有两条路给你选，要么成为他们的仆从，要么如同葬家之犬一样躲躲藏藏。” 再往后顾剑升没有问，杨秋也没有说，斩身，斩身，既然是斩去过去身那么也就没什么好了解的了，毕竟顾剑升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一颗刚刚结果的臧梦，那么斩身路在他面前似乎只有一个选择。 大隋天奉二十二年春， 被十万铁骑围困的上安城终于迎来了它最后的决战，杨秋率军亲自击溃了释无双组建的临时防线，三十万大军与十万铁骑聚首在上安城下。 而齐元贞则力排众议，亲自登上城头看着旌旗招展的夏朝军营，五百多年了，这是第一次有外敌打到了上安城外。 杨秋想要什么齐元贞自然一清二楚，臧梦，齐元贞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将藏梦交出去，此事与其他无关，仅仅是大隋的尊严，如果只是这样便把臧梦交出去，那么齐元贞和大隋便真的不被杨秋给放在眼里了。 于是最惨烈的战争开始了，夏朝没有攻城，因为大隋选择了开城正面迎敌，这是双方的尊严之战，大隋军方绝不允许将来史书上记载的是他们被迫守城。 大军交战战损超过一成而动摇，超过两成而溃散，超过三成必败。 可上安城外的这一战，是大隋和夏朝精锐之间最直接的硬碰硬，战马的嘶吼和士兵的哀嚎响彻在上安城外，城内的百姓从未像现在这么紧迫过，他们已经安逸了五百多年，从来没有想象过有一天会被敌人打到家门开口。 各地的勤王之师不断的向上安城汇聚，然后被夏朝铁骑击溃，汇拢，再被击溃，再次汇拢。 无论夏朝还是大隋，军中的将领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战争，纯粹的硬碰硬，十几万精锐猛然撞在一起，没有撤退的号角，也没有人逃跑，阵亡者的尸体被清理完丢进了上安城的护城河，鲜血已经将西面的河道彻底染红，无数漂浮的尸体填满了整个河道。 “真正的强大人永远不属于那些天生便聪慧过人，体魄强悍的人，而是属于那些明知不可为，也要不惜一切达成目的的人，杨秋便是这种人。” 齐元贞看着城墙下疯狂的战场有些唏嘘的说道，而释无双有些不解的问道： “杨秋到底要什么？” 齐元贞微微一笑，从身后内侍手中接过一个盒子，然后缓缓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青褐色的果子，这玩意叫做入魂，而杨秋把他叫做臧梦。 齐元贞并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可通过杨秋这种宁愿玉石俱焚也要得到这件东西的疯狂下，齐元贞便越不想将此物随意交给杨秋。 于是越来越激烈的碰撞在上安城外展开，这种程度的战斗已经不是普通军队能够参与进去的，除了真正的精锐，谁冲进这样的战场都会被碾碎。 双方几十万精锐开始肉眼可见的减少，护城河中已经漂浮了十几万具尸体。 谁也没有想到，夏朝在别人的国土内打到这种程度，居然还没有军心溃散，到现在大隋朝廷内的官员和百姓还不知道杨秋真正的目的。 而这种僵局，终于在双方战损过半的时候被顾剑升打断，一人一剑矗立在几十万大军头上的顾剑升浩荡的声音响彻整个上安城。 “陛下，你真的为了一件无用的东西而忍心数十万人为此丧命吗？ 交出臧梦，夏朝即刻退兵，决不食言。” 此言一出，无论是在交战的士兵还是城中的百姓官员全场哗然，原本他们还以为夏朝是为了大一统之争发兵上安，可现在对方却说他们仅仅为了一件东西而来，这让所有人都有些不能接受，因为一件东西，十几万人倒在了上安城外。 十几万人便代表着十几万个家庭，而且这十几万人是双方精锐中的精锐，若是这么打下去，就算夏朝必输，可大隋将来拿什么去抵御外敌。 城头的齐元贞皱着眉头问道： “渤州军还有多久会到？” 释无双执礼道： “最快五日，而且陛下，虽然渤州军是精锐中的精锐，可要放进这样的战场之中，想要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也有些困难。” 齐元贞转动着手里的臧梦无所谓的道： “那就试试，想让朕就这么低头，也得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大隋永贞二十二年四月初， 上安城外原本还在激烈碰撞的双方突然被一支远道而来的大军从中间一分为二，渤州军，大隋精锐中的精锐，杨秋一直都想摸清底细的队伍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可杨秋不仅没有任何担忧，还兴奋的下令风字营和铁器一同向这支大军发动了进攻，最猛烈的碰撞终于开始了，战争打到现在，夏朝余下的士兵不足二十万，而大隋一方的援军则越聚越多。 但无论夏朝还是大隋都已经吃不消了，双方消耗的是真正的精锐，人数再多也弥补不了这种差距。 第416章 结尾三 （玛德要命了，昨天喝断片了，我把留着后面用来结尾的章节段落给发上来了，昨个我自个写了个啥都不知道，一觉睡醒甚至不记得自己发过新章节，番茄还不允许把章节往后面调，只能按现在的章节顺序发，后面不知道咋写了，再写就他娘的完结了。） 血与肉的激烈碰撞让夏隋双方都有些吃不消，夏朝铁骑不仅要凭借机动性阻击敌人的支援，还要维护夏朝后勤补给通道的稳定，但是他们现在深处中州境内，以上安城为中心向外辐射，如今已经有近百万勤王之师朝着上安城汇聚。 如果再这么打下去，不需要大隋主动击溃夏朝军队，光是外围的这些勤王之师便能将夏朝的后勤补给线给彻底阻断。 双方如今在城下汇聚了双方最精锐的四十万大军，这是整个中原的底蕴，若是此战全部消耗在此处，给未来的中原会带来多大的危害可想而知。 百万人，而且是在大隋腹地皇城脚下，却被夏朝十万铁骑给打的寸步难行，若是将来没有了能够做为中坚力量的精锐做支撑，中原想要凭借这些普通士兵抵挡北原的几十万铁骑困难可想而知。 所以最先顶不住的不是杨秋和渤州军加入后战损率成倍递升的夏朝大军，而是被上安城中门阀士族，皇室外戚，官员大儒逼宫的齐元贞，顾剑升那一日说的很明白，杨秋想要的不过是一枚果实，何必为了这一枚小小的果实便将大隋的精锐无意义的消耗在此处。 当然这些人并不是想要让齐元贞低头交出果实放任夏朝离开，对方都已经打到家门口了，如果就这么让对方安然离去，大隋朝廷在天下人心中也就威严尽失，所以这些人要求很简单，把大隋的精锐撤回皇城拒城以战，把损失降到最低。 齐元贞是不愿的，释无双同样不愿，二人都是那种心高气傲的骄傲之人，在他们心中，既然杨秋敢光明正大的用最原始的方式硬碰硬，如果在自己家门口还不敢正面迎战需要退守城池，那么对于他们来说便已经输了。 战争还在持续，双方已经在城外的这片战场上各自丢下了近二十万具尸体，现在城中的居民已经不敢在饮用河中之水，只能排着队在深井中打水，而且天气正在渐渐转暖，如果这些尸体不及时清理，说不定还未等双方分出胜负，瘟疫便会席卷整个上安城，那才是滔天的灾难。 于是在双方难得空闲没有交战的时候，上安城中的使者趁着夜色悄悄的赶往了夏朝军营，使者带来了杨秋想要的东西。 至此，夏朝大军趁着夜色突然撤军，周围的勤王之师面对这种情况迟疑了一下，因为他们不知道城中的陛下是什么意思，是放夏朝离开上安城附近，还是将他们困死在这。 好在齐元贞没有让众将多等，大隋飞将军释无双率领着大隋的精锐全军出击，朝着夏朝大军的尾巴便狠狠的撞了上去，而周围早就严阵以待的勤王之师如同一张巨大的口袋也朝着夏朝军队猛然合拢。 八万火器营的士兵被留在了最后，他们朝着追击而来的大隋精锐狠狠的宣泄着已经为数不多的炮弹，然后和大隋冒死冲击进炮阵的骑兵缠斗在一起，失去了最大依仗的火器营士兵拿起身边的武器，朝着敌人凶猛的迎了上去，八万人，只为撤离的夏朝大军阻挡了敌人八个时辰。 而这八个时辰，已经让夏朝铁骑在敌人的布袋上狠狠的撕开了一个口子，夏朝军队从这个口子中蜂拥而出，朝着胤州狂奔而去。 按照夏朝的布置，当大军撤出中州之后，将由夏朝境内的一些老将率领夏朝守备军和乡勇组成的大军进入胤州迎接杨秋，只要夏朝铁骑能够护送杨秋回到夏朝境内就已经足够。 然而杨秋和他身边的这十几万大军不知道，夏朝边境确实聚集了几十万大军，但他们并没有在收到杨秋的传书后进入胤州，而是静静的守在边境不断巩固着防线，率领这些军队的也不那些曾经跟着杨秋一起出生入死的老兄弟，而是一些刚刚被提拔上来的新锐，他们没有经历过安西大军所向披靡的无敌时代，也没有见过女武神的风采，他们更没办法感触到杨秋和王老二是怎么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到现在，他们只知道，若是此事能成，他们将是未来新君的左膀右臂。 随着时间的流逝，汇聚在杨秋身边的夏朝将士越来越少，在释无双率领的精锐再次追上之前，残存的风字营留了下来，然后是右翼军，到最后留在杨秋身边的便只有已经战损过半不足七万的夏朝铁骑。 在距离郴州边境不足三百里的地方，杨秋突然下令放弃了撤离，他将顾剑升叫到了身前把臧梦交给了他，顾剑升有些不解的问道： “为什么不走了，就算铁骑跑不出去我也可以带你离开。” 杨秋扯了扯乱糟糟的头发摇头道： “离开了又能怎么样，夏朝完了，除了我身边的这几万铁骑，夏朝的精锐全都躺在了咱们的身后，你觉得凭借现在的夏朝还有能力阻挡大隋的西进吗？” “大隋此战精锐也差不多消耗殆尽，如果回到夏朝重新整备大军未尝不可一战。” “呵呵，别傻了大哥，你看看咱们现在距离郴州不到三百里的路程，就算夏朝境内的守备军和乡勇都是一群瘸了腿的废物，五天前便能够与咱们汇合了，可人哪？” 顾剑升虽然心中早就不安，可听到杨秋这么说不由的皱起眉头道： “怎么会，虽然你前些时日有些荒唐，可夏朝境内还有李甫林和徐腾这一众老将，哪怕是林柏宏登高一呼，也能召集一部分旧部，何人敢造反。” 顾剑升说完这些话看着杨秋沉默不语的样子，突然醒悟道： “你什么意思？造反的是李甫林和林柏宏，不然夏朝境内无人能够做成这件事，他们为什么？” 第417章 结尾四 顾剑升凝视了杨秋许久，就在刚刚杨秋告诉他齐元贞是王老二的儿子，这个消息顾剑升消化了良久，才叹了口气道： “不愧是一个活了两千多年的怪物，这天下人在你的眼里都不过是一捧粪土吧，你们这么做难道心中就没有一丝丝的愧疚，你们怎么对得起夏朝这近千万百姓，怎么对得起为了你们抛头颅洒热血的儿郎。 拿着几百上千万人的性命做棋盘，自己玩够了一挥手便将千万人的性命随意丢给别人。” 杨秋看着义愤填膺的顾剑升呲牙道： “如果我真的什么都不在乎，造反的便不是李甫林了，老顾，咱们这关系多的就别说了，音离的臧梦留在你手里，如果我这次不死，将来会找你来要。” 顾剑升看了看手中的臧梦道： “你怎么确定我不会用这一颗臧梦突破斩身关。” 杨秋呵呵一笑道： “因为在烛州万丛山脉中还有一颗差不多刚刚长成的臧梦，有新的谁会用旧的啊。” 顾剑升瞳孔一缩，有些生气的说道： “你踏马是真不要脸，你早就知道那地方有臧梦，一直不告诉我就怕我直接斩身？” “嘿嘿，你还这么年轻，我也是为了你好，这么早斩身对你将来没什么好处，还是多留恋一番这个时代比较好，毕竟陵州还有一个小家伙需要你照顾，你看看我想的多周到，不用谢我。” 顾剑升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这次没有骗我？” “放心，这颗种子是我五百年前亲自种下的，算时间刚刚好。” 顾剑升闻言没有再多说什么，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杨秋便再也没有欺骗自己的意义，他看了看周围疲惫不堪的夏朝铁骑和远处敌军围困而来带起的尘烟道： “想好了？” 杨秋没再说话，而是转身上马身上的气息突然疯狂暴涨，很快便到达了宗师境巅峰，若是让顾剑升现在和杨秋交手，那么死的肯定是他。 已经明白什么的顾剑升微微点头冲天而起，朝着西方疾驰而去，而杨秋则激荡自己的气息开口道： “兄弟们，顾剑升已经去边境求援，在离开夏朝前，我便已经让徐腾大将军率领五十万守备军和乡勇等待在边境，三日，只要跟老子坚持三日，援军一到，便能将这群跟疯狗一样追着咱们的狗崽子们干死，告诉老子，你们还能不能提起手里的刀。” “能。” “能。” “能。” “好，那就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当初咱们还是安西铁骑的时候，便能砍得这群废物哭爹喊娘，如今有了更好的装备，更优良的战马，岂能让他们给追的如同丧家之犬一样，列阵，准备反击。” 七万铁骑在杨秋的激励下全部翻身上马，开始以杨秋为中心列阵，静静的等待着大隋追兵的到来。 释无双率领的五万骑兵率先赶到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杨秋被顾剑升带着跑，夏朝铁骑被留下断后了，可当眼尖的大隋宗师看到阵前的杨秋后，有些不可思议的对释无双说道： “玛德，邪门了，顾剑升不在，杨秋居然到宗师境了。” 释无双有些诧异的问道： “你没看错？” “不会，顾剑升的气息我太熟悉了，杨秋我也见过，做不了假。” 还没等释无双分析出杨秋到底想要干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对面爆发出一阵惊天怒吼： “安西。” “风起。” 随着这声熟悉而又陌生的军号，接着在大隋士兵震惊的目光中，七万夏朝铁骑在杨秋的带领下，朝着大隋追兵冲击而来，头皮发麻的释无双没有别的选择，此时掉头逃跑只有一种结果，那便是被已经冲击起来的夏朝铁骑屠杀，五万骑兵只能硬着头皮朝着天下最精锐的七万骑兵迎面而上，这一刻释无双只能期盼后面的渤州军和其他大军能够尽快追上，不然大隋这五万骑兵危已。 最直接也最猛烈的骑兵碰撞让双方的阵营瞬间混乱，骑兵们交错而过不断的挥动着自己手里的武器，他们不需要选择敌人，因为奔腾的战马会将他们带进敌人阵中的最深处，他们只需要挥动武器朝着所有能够看到的人影砍上去。 手持一杆长枪的杨秋用最简单的方式挥动武器，砸开所有想到挡路的大隋骑兵，他的目标是释无双，大隋军中如今的精神支柱，让音离躺在桃山下昏迷不醒的罪魁祸首，于公于私杨秋都要杀了他，只有他死了，大隋朝廷才会考虑将夏朝能打的武将安抚收用，尤其是如念，释无双不死，凭借他的本事和年纪，如念和夏朝的武将们这辈子也别想出头，只能任由大隋朝廷宰割。 四位大隋宗师紧紧贴着释无双，但是当杨秋一杆长枪朝着他们当头劈下的时候，四位宗师才知道什么叫做半步斩身境。 率先承受杨秋这一枪的大隋宗师甚至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抽的血脉尽断，瞪目而亡。 剩下的三位宗师和释无双同时汗毛直立，第一反应便想要避其锋芒，然而下一刻，杨秋突然好像如遭重击，差点从战马跌落，这让大隋宗师和释无双同时迟疑的呆立当场。 杨秋嘴角淌血艰难的抬起头看着昏暗的天空，似乎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的按在了他的身上，这就是杨秋不到生命的最后时刻，从不敢入斩身境的原因，只要自己一只脚踏进斩身境，那么上面的那群家伙就能发现他。 但杨秋有一点赌对了，数年前边境的一场百万人的大战，让整个中原被血气和怨念笼罩，如果自己不释放斩身境的气息，被血气和怨念阻挡视线的他们便找不到自己，就像刚才对方也只是试探性的朝着他点了一指头便松手而去，甚至没有影响到杨秋胯下的战马。 杨秋大笑着从马背上直起身子指着释无双和三位大隋宗师咆哮道： “再来。” 暗自后悔刚才为何不撤退的三位宗师只能硬着头皮护送释无双后退，他们怀疑杨秋是用了秘法催动才能到达这个境界，不然没理由杀了一个人之后自己先吐一口血。 第418章 结尾五 连杀三位宗师后，杨秋也彻底惹恼了天上的某些人，被乌云笼罩的天空如同被一只大手搅动在战场的上空破开一个口子，阳光直射而下似乎在战场上寻找着什么。 而杨秋没有再提升自己的气息，他死死的盯着有些狼狈逃窜的释无双，用最普通的宗师境实力跃过无数敌人朝着释无双扑去。 释无双这一生的目标便是能够追上当初不过十七岁便将北原蛮子赶到北海的大周武圣，从他率军攻入安西先登营的那一刻，释无双便觉得自己一定能够完成这个所有武将的终极目标，可现实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大嘴巴子，身后这个追着自己不放的蛮子太难杀了。 自己不仅没有一次率军攻入过北原，甚至连夏朝的土地都没有踏上去过，所有人都说他是大隋的未来，所有人都说他是天之骄子，可一个永远只能困在自己家里的天才能算的上什么天才，而这位天才今日似乎也要陨落了。 释无双胯下正在狂奔的战马突然感觉自己身上一轻，通过余光这匹良驹看到自己的主人升到了半空，而他还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胸口突然多出来的一截枪头。 释无双咳出两口鲜血，有些无奈和悲泣的想到，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吧，反正也完不成自己的追求了，那就下辈子再来。 从半空中落下的释无双在闭上眼睛的时候看到了不远处出现的军旗，那是渤州军和陛下的龙旗，他虽然死了，但杨秋也得跟着他一起陪葬。 出现在远处的齐元贞有些愤怒的看向战场中持枪厮杀的杨秋，就在刚才慧生大师亲口承认刚才被杨秋挑杀的便是释无双，齐元贞不理解，既然你杨秋想要把整个天下交给我，为何还要杀了自己最喜欢的武将。 脸皮有些抽搐的齐元贞冷漠的下令道： “让火器营准备。” 齐元贞身边的将领同时愣住，如今夏朝铁骑和大隋骑兵还在混战，一时半会根本便分不开，这个时候准备火器，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 可看着齐元贞布满寒霜的脸庞，将士们没敢多说什么，而是下令火器营将火炮前移。 杨秋已经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如果不入斩身境，就算是半步宗师也会累，随着身边夏朝士兵越来越少，敌人越来越多，杨秋终于可以放心使用大范围杀敌手段时，熟悉的火炮声突然响起。 夏朝铁骑七万对大隋五万，优势自然在夏朝一方，而杨秋因为追杀释无双，也为了能够放心大胆的施展杀招，才故意冲进了敌人扎堆的地方，在其他地方还是以夏朝士兵为多，也是因此，当火炮落下来的时候，被炸上半空的士兵也多是夏朝铁骑。 近乎不停歇的炮火不断的洗礼着整个战场，战马的嘶吼和士兵的哀嚎被火炮声彻底掩盖，炮火持续了整整一刻钟，甚至有人怀疑齐元贞一次将大隋所有的炮弹都倾泻在了这里，好不容易逃离火炮覆盖区的夏朝士兵接着便被周围的大隋士兵射杀，直到炮声停止，原本还熙熙攘攘的战场已经成了一片被烂肉覆盖的炼狱。 杨秋死了吗？应该死了吧！ 所有人都在这么想，可那战场中央一块突兀的尸堆突然蠕动了起来，灰头土脸衣袍破碎的杨秋扒开尸体从中站了起来，有些茫然的看着脚下被炸成烂肉的夏朝士兵，这种程度的火炮袭击自然杀不了杨秋，可就在刚刚火炮落下双方大乱的时候，无数看到杨秋的夏朝铁骑疯狂的向他涌了过来，然后一个两个无数个夏朝士兵扑到了杨秋的身上，他很想推开他们，但杨秋就这么沉默的被夏朝士兵死死的压在了身下。 杨秋抬起满是鲜血的手掌有些惨然的笑了笑，然后从尸体堆中抽出一把破烂的大刀，在本就满是血污臂弯处一抹，朝着齐元贞的龙旗便狂奔而来。 大隋将领们看着这一幕疯狂的下令挥动军旗，六万渤州军和十万皇城近卫军朝着战场中只身而来的敌人迎面冲去。 齐元贞看着被淹没在人海之中还在不断前行的杨秋有些不解道： “他为什么还要冲，就这么死了不就好了。”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有那一柄意图斩破十万大军的断刀不断飞舞，一丈，两丈，十丈，百丈，然后便是百丈，五十丈，三十丈，十丈。 已经被吓破胆的大隋武将官员极力劝齐元贞后退，但齐元贞就如同一根顽石，纹丝不动的矗立在原处看着越来越近的杨秋，几十万大军，数位宗师高手，如果还能被一个杨秋冲到他身前砍下自己的头颅，那么齐元贞认了。 慧生大师叹了一口气，带着七位面露苦涩的宗师高手站在了齐元贞身前，而就在此时杨秋突然停下了脚步，在他的身后已经留下了数千具还淌着温血的尸体。 “小子，等你成了天下共主，你可以抹平这世上的一切，但你永远改变不了你身体里流淌的鲜血。” 杨秋突然而来的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所有人都皱眉不解，唯独齐元贞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而就在此时，杨秋突然丢掉了手中的破刀，扬天长啸道： “来啊，战啊！” 然后在所有人恐惧的目光中，杨秋带着更加狂暴的气息突然冲天而起朝着那束阳光撞了上去，而在这一刻那束阳光似乎也找到了目标，将光芒汇聚在了那只意图挑战天威的蝼蚁。 慧生大师震惊的看着天空，突然有些癫狂的大笑起来： “是真的，真的，我看到了，斩身境，这就是斩身境。” 周围的人被慧生的癫狂给吸引了目光，然后慧生突然双目崩裂直直的栽倒在地，所有人都知道慧生大师能够看到一些东西，但他们不知道慧生大师这次看到了什么才能被反噬成这样。 此时没人去关心慧生大师的死活，包括齐元贞，他们急忙将目光重新放回天空，可那个地方早已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留下，连那束突破云层的阳光也消失不见，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那个胆敢逆天的蝼蚁，也许在这束阳光下也化为灰飞，消失的无声无息毫无意义。 齐元贞有些茫然的抬头看着天空，如果杨秋刚才不是冲天而去，刚才自己已经死了吧，那样的威势已经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了，别说一个慧生大师，便是十个慧生大师在前，这样杨秋也能抬手灭了他，可也是这样的杨秋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 齐元贞突然想到了诗圣的一句千古名句，有些感叹的自语道： “此去黄泉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第419章 完结章 大隋永贞二十二年，靖安帝杨秋被斩于胤州境内，夏朝近四十万精锐死伤殆尽，大隋同样付出了相差无几的代价。 而大隋并没有因此罢兵，胤州的近百万大军在永贞帝齐元贞的率领下，直逼夏朝边境。 夏朝靖安七年，在边境阻挡了大隋不到半月的夏朝大军全面崩溃，溃逃进夏朝境内，大隋王师时隔三十年再次踏上了这片土地。 同年四月，夏朝宰相李甫林率领百官开城献降，夏朝都城易主。 同年七月，郴州，洞州，全面沦陷，在李甫林和林柏宏的号召下，两州境内超过七成城池主动献降。 同年十月，大隋军队从南州直奔金舵港口，联合胤州大隋军队彻底占领了夏朝全境，除了一些零星的反抗者武装深入山区做最后的挣扎，夏朝已经彻底名存实亡。 正在海上的吕无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沉默了许久，然后将信件随手丢给海风之后，下令掉头朝着西洋而去。 已经打到圣庭王都的如念半年后见到了风尘仆仆差点死在半路上的吕韦，当看完杨秋写给她的信，这个已经成熟的女人哭的撕心裂肺。 大隋永贞二十三年，已经彻底消化了夏朝四州的齐元贞，并没有清理夏朝余孽，而是将安西有声望的权贵老人全部接进上安城，名为封赏，实为软禁，但这样的结果已经超出了许多人的预期。 顾剑升不见了，如今这位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彻底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无论是锦吾卫还是落雨楼没有找到他任何一点行踪。 终结了中原五百年战乱的齐元贞声望达到了空前的地步，更是被百姓奉为天圣帝。 于是大隋朝廷在这一年，改年号为天圣。 当所有人都以为天下将会这么平静的朝着繁华强盛前进的时候，西边的平西郡突然传来了一个丑闻。 世人皆知杨秋以前一直都居住在桃山，所以有传言杨秋在桃山埋了大量的金银财宝，毕竟当初灭四国后，杨秋从各个皇城中没少搜刮宝贝，于是被临时任命为四州统军的将领心生贪念。 率领五万大军进驻桃山，想要找到杨秋埋在桃山的宝贝，而就在这一日，整个桃山在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之中轰然倒塌，三万将士被掩埋在了碎石之中。 而大隋军方的这一行为也引发了四州境内百姓的不满，夏朝输是输了，杨秋死也死了，我们降也降了，但是桃山上还埋着曾经为四州百姓战死的英烈，大隋军方就这么冲进桃山便太过羞辱人了，如果不是桃山突然坍塌埋了大隋三万多人，说不定四州境内就会因此爆发民乱。 大隋朝廷也及时做出了补救，大隋四州统军被军法处置砍了头颅，大隋天圣帝亲自为桃山亡魂祈愿，而且特地给远在圣庭征战的如念下旨，天圣帝愿与如念执姐弟之礼，封如念为大隋长公主，赐夏朝旧地郴洞两州为封地，统帅夏朝旧部共抵外敌。 大隋天圣五年， 陵州叛军在北原人不断掠边和大隋常年练兵的双重压力下终于归降，而叛军首领唐治（朱高顺）和唐渊下落不明，已经蓄起胡须的齐元贞看着一封突然出现在他床头的密信，有些后怕又无奈的对锦吾卫说道： “让他们两个走吧，不然下次出现在朕枕边的可能就是顾剑升本人了。” 天下似乎又回到了它本来的样子，虽然中原一统，但是之前的那一战让中原几十万精锐损伤殆尽，面对趁火打劫的北原，大隋只能效仿先朝驻边不出，而替大隋镇守边疆的便是夏朝旧部和大隋长公主如念，至于北原有没有跟杨秋达成什么协议才会跟如念的边军一直保持的不温不火的战斗状态，大隋朝廷现在的实力暂时也没有办法跟如念撕破脸皮，不然北原南下中原百姓便又要遭受一遍劫难。 几十年的风雨飘摇，几十年的传奇人生，也许再过上几十年便没有人会记得桃山下还躺着一位绝世佳人，也许再有人提起杨秋，也不过是史书上的那寥寥几笔。 时间这个东西可以抹平一切痕迹，无论你的人生多么波澜壮阔，可在后人眼里，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