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之秋》 篇首 仅以此 献给我们出梅入夏的葱茏岁月 2003。8 那个秋天过去了 故事长了翅膀岁落叶飞走了 再见了我深爱的蓝色 一切都结束了 秋天飘下最后一片落叶 绵长而多事的秋天也已经过去了 在很久很久以后 当秋风乍起时 一个神情落寞的女子踩着厚厚的落叶 徘徊在高大的法国梧桐树下 历经沧桑与平淡 感慨人世的沉浮 而爱情却是永久不变的主题 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 米拉依然会在某时某刻想起一段生命中 最初的爱 带着蓝色梦幻绵长的爱情 可惜,秋天太短,而人生太长 人的一生中,真正想要的其实不多 爱情却总是让人无法割舍 那是许久之后才明白的事了 很久很久以后,一切都淡然了 第一章 婚礼 “这些都扔了吧。”米拉拍拍手上的灰尘。 “一双旧的溜冰鞋,几块水晶玻璃碎片,旧衣服,旧相片,旧书信?” “恩,大概就这些了,都是古董了。” “ok.要迎新就要除旧么,我的新娘子。”暖洋摊了摊手。 米拉微笑的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将自己的回忆搬入垃圾桶,那一刻,她无能为力。 旧物的消逝,眼前仿佛出现了支离破碎的影像。 那是回忆吗? 那些爱过,痛过的岁月。 随着尘土的飞扬,淡然远去了…… “喂,不会吧!居然堵车耶!”暖洋怪叫。 “没事吧?晚一点又不会死人,不就结个婚么。”米拉无所谓的摊手。 “靠,不会吧,你找死啊,这大喜的日子说这么不吉利的话。”阿熏大叫。 “看,你不也带”死“了么?” “米拉,拜托,结婚可是马虎不得的,怎么能迟到呢?” “三位大姐,都到结婚这个岁数了,能不能正经点?”司机亚伦回头无奈的说。 …… “亚杰,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怎么还不来啊”亚杰的妈妈焦急的询问。 “我去看看。”亚杰跑出这家装饰的非常“中国”的宾馆。 “死猪,你开车快点啊。”暖洋狠敲亚伦的脑袋。 “喂,能不能别三句话不离那个”死“字啊,米拉今天可是大喜啊。” “就是啊,都堵成这样了,你让我飞车不是找死么?”亚伦不满的揉着脑袋。 “哎,算了,用跑的吧。关键时刻洋车也不如11号啊。”米拉一拉车门。 “哇,不会吧,穿旗袍……”阿熏还在迟疑,已经被暖洋一把拽下车。 “一红两蓝旗袍在上海街头奔跑肯定是本年度最滑稽的事。”阿熏大吼。 “在上海什么事不能发生啊,你就跑吧。”暖洋笑。 正值盛夏,城市一片新鲜绿色。到处有争奇斗艳的花朵,美不胜收。阳光灿烂外滩一片绚丽金黄,米拉远远看见一对彩蝶在她面前翩然起舞。 记忆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一个古老的印第安传说,假如你在路上遇到了一只蝴蝶为你起舞,那么它会带你找到给你幸福的那个人。 米拉的视线捕捉着那对追寻幸福的蝴蝶,在外滩人潮涌动的人头中,她看到自己熟悉的脸庞坏笑的等待着她。 “亚杰!” 他们的手紧握在一起时,欧式的大钟奏响了它厚重的歌声。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米拉微笑。 夏威夷。 “我一直都想要到夏威夷渡蜜月,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是因为它是太平洋上最寂寞的小岛吗?” “怎么这么煽情的答案你也知道?” “不是你总喜欢写些煽情的世纪末婚礼,在留有靡靡之韵的上海,穿最美丽的旗袍,用古典的方式嫁掉自己。到夏威夷渡蜜月,因为这个寂寞的孤岛可以让你享受最平静的甜蜜。” “哈哈,这就是一个喜欢穷浪漫的女孩子的梦想,那又如何?我做到了。” 第二章 第一节 我想我们是一群从盛宴走失的孩子 在那个盛产感动于伤怀,欢乐与泪水的多事之秋 只是因为,刚好 我们在相同的时间,参加了同一场宴会 于是我们相识 也许刚好是这座相同的城 燃起了一场旷日持久的烟火 刚好我们执手相看,于是我们便相爱了 仅此而已 1998年的夏天,是米拉成为高中生的第一个夏天。 那真是个奇热无比的夏天。 米拉一参加完新生入学典礼,就跑了学校教学楼的顶楼。 从小开始,顶楼一直是米拉的最爱。 或许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只有顶楼才是最接近蓝天的地方,也最靠近自然。米拉喜欢站的高,望的远,享受属于自己的孤独时间,安静的,在顶楼领略风的呼声。 顶楼并不高,六层而已。在四层时,米拉抬头看见一个身着红t恤的男孩,男孩也同时正在向下看,四目相对,米拉略有些尴尬,慌忙移开目光。 在五楼班级门口,米拉看见这抹红色一闪而过。 红色和自己是一个班?米拉思忖。 那之后的多年以后,这个男孩子在米拉的记忆中总是这年少初识的一片火红。 米拉爬上天台,刚要推门时,一抹高大的蓝色出现在她眼前。 突兀之间,米拉愣了一下。穿着蓝色衬衫的男孩匆匆略过她下楼了,但在这个女孩的心中却有了异样的感觉。 或许,蓝色总是个让人觉得亲切的颜色。在火热的夏天,会有别样清凉的触感。 还有呢?是不是有些忧郁的感觉? 谁知道?女孩米拉站在天台上,陷入了思索当中。 远处的足球场上,她能看到一个眩目的红点和一个冰凉的蓝点在位移…… 红色与蓝色都是米拉高中的同班同学。 很快她便知道了他们的名字。因为他们是体育特招生来的较晚,所以在开学典礼上并没有看到他们。 红色叫诺言,蓝色叫佳奇。 米拉用的是自创的颜色归类法。 用颜色涂抹心情,也用颜色代表一类人,米拉经常这样做。 比如,黄色代表阳光灿烂,紫色代表有心事,黑色是心情很糟糕。 红色应该是疯玩胡闹的样子,蓝色时应该是忧郁浪漫的感觉。 米拉想,当自己有天变成了透明色,该会是什么样子呢?是不是在也无法用颜色来代表心情,归属人群? 那应该是不够单纯许久之后的事情了吧? 谁知道呢? 1998年的九月,米拉在日记上划下了重重的一笔红色和重重一笔蓝色。 属于米拉五颜六色的高中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许久之后,米拉真的感受到了透支掉颜色的空洞。 她想,这就是成长的一种把? 当你无法用单色调来表现人和事,所有的一切已复杂化。 当人们学着戴起面具生活,颜色怎么能表现面具之后的真相呢? 毕竟,那是长大之后,许久许久之后的事了。 也许,就在你取鸡尾酒的那瞬间 他刚好在你身边 也将手伸向了同一杯鸡尾酒 于是,在匆忙的退出中 你们深深对望一眼 可这或许并不意味什么 毕竟,宴会还在继续 你又怎会知道 盛宴时谁会拉你一起进舞池 和所有高中生一样,米拉开始了快乐又充实的三年高中生活。 班级气氛很好,一团和气,刚一开学,就显示了团结的一面。 初中时对高中模糊的框架慢慢都变得清晰,比如,遇到什么人,交怎样的朋友,老师是谁,还有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只是,自己并没有变得很大很成熟,像自己印象中的那些高中生似的,米拉不禁失望与自己的形象。 开课两个礼拜后,一直坐在最后一位的红色位移到了米拉的斜后方。 这时她也才有机会很正面的打量这个一开学就遇到的火红男孩子。他的皮肤很黑,个子很高,样子是蛮帅的。 这之后,像所有的前后位一样,米拉和诺言逐渐熟络,经常会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起来。 就如同秋天刚来时总会有些许的凉意,故事的开头经常几近无聊。 出场后相识,谁会想到呢?谁会想到以后会发生什么,这些都不在人们的想象范围之内。 火花并不会在你生命的每个驿站口都出现 正因为与此,它才弥足珍贵 她温暖了你一个冬天 在年少贫瘠的岁月中,你们的灵魂,是彼此过河的石头 即便成长会让你们最终挥泪告别 但不要忘记感恩 也要明白与理解,生命中的无可奈何 米拉和波波是在初三时认识的。 一次偶然的班级调动,使她们相识。她们志趣相投,又是同一个星座,很快就形影不离了。 或许有更深层相同的原因,只是米拉一直逃避——她们都有很不幸的家庭背景。托尔斯泰说过,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而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 可不一样的不幸却经常造就相同的阴影。 或者幸运的孩子,终究逃离这样暗色的背景带来的心伤,也有敏感而聪明的孩子,终其一生,无力抗拒,中毒太深,越走越远。 多年后米拉想,大概所有曾经遭遇过不完满带来伤害的孩子一生之中都做过努力,试图逃离家庭阴影。 年少时,这样的孩子会寻找各种慰藉借以取暖。 因为太依赖同一种人给的温暖,反而使长大的他们不知所措,甚至害怕面对。 他们不想总是无休止的面对自己的影子,就是这样,割舍了生命中曾经很刻骨的感情,可是谁又忍心责怪呢? 这又是谁的过错呢? 幸运的孩子,一生中会遇到一个或几个“医生”。他们帮他种植阳光,相信爱,相信幸福。慢慢远离灰色的暗影。 不幸的孩子,总要走好远好远的路。去寻找,并且最终迷失于寻找的途中,忘记了初衷,在也找不到自己。他们沉迷于麻痹自己的幻觉,无法自拔。 米拉,她自己认为,是那幸福小孩中的一员。年少家庭破碎的凌厉碎片并没有很凄厉的划伤她未来的生活,又一天,她终于感觉累了想找个港湾停靠,而那里有温暖的灯火等待她。 她最爱的朋友波波呢?或许她的内心一直流离失所吧。只是米拉已无从猜起。她可以爱任何人也可以不爱,她经常需要用轰轰烈烈来掩饰内心的空白。 只有米拉知道,她们内心深处存在的孤独是相同的。年少的时候。她们曾经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们是彼此的火花,相互扶持走过一段。 可是这人生啊,有许多的无奈,语言又怎么能表达的清? 第二章 第二节 佳奇一直坐在班级的最后面。 他穿蓝色衣服,不怎么搭理人,最爱做的事情是踢球和睡觉。 有的时候他穿纯棉衬衣,面容冷漠,像极了卡通形象中以“冷”著称的流川峰。 米拉在注意这个长相清秀的男孩子,或许他也感觉到了这种关注,并好奇的回应这样的关注。 经常有四目相对的时候,彼此即装作莫不精心的错开眼睛。 一直没有交流过的蓝色,却进入了米拉的日记。 这个喜欢幻想的金牛座女孩在日记中写道: 海天相接处的蓝色是最诱人的,它最忧郁。 我一直想去看真正的大海,因为我相信它可以帮我找到真的自己。 暖阳的耳膜开始高频率的接收各种关于蓝色红色的幻想,以至于最终暖阳向她的好姐妹米拉告饶。 十几岁的时候,女孩子闺中私密的话题往往是某某男生。 微不足道的小事往往经过她们丰富想象力的加工就变成了惊涛骇浪。 内敛含蓄的女孩子,多少是用表面的风平浪静来掩饰内心的波澜。毕竟,这是最安全的,不会伤及自己与他人。 当然,这也正是年少的爱的美丽之处。 米拉在军训第一天出了大糗。 糊涂的她睡过了站,最可怕的是米拉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就这样逃之夭夭,一下午没露面。 知道悔改的她,第二天等待她的就是毒日头底下罚站军姿。 诺大的球场在喧嚣之后就剩下了米拉一个人,她的心情可想而知。 好在她的死党波波远远的陪伴着她。 明晃晃的太阳在正午最是毒辣,米拉搞不清楚自己怎么就这么丢人,居然刚开学就出糗。 被太阳晒到晕晕乎乎的时候,她突然抬头瞥见远方有个蓝色的冰点。一种夏日里的清凉迅速传遍了这个女孩的全身。 他们遥望彼此,直到米拉被解放,那个蓝点也迅速消失了。 在军训过去之后的几个星期里,波波和佳奇熟络起来。 当然这也与米拉天天在波波耳边不停的念叨这个还陌生的男孩有关。 波波属于那种活泼开朗的类型,并且她好奇。 她想要知道米拉一直念叨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让米拉这么的痴迷,对于交朋友波波向来没有米拉那么敏感和内敛,所以她才能那么容易走到性格并不外向的佳奇身边。 在秋天来临之前,波波已经和佳奇的关系很好了。 也正因为此,米拉才得以有机会和佳奇时常的寒暄几句,本来两个人都是那么内向,不会主动和不熟悉的人多说一句话的人。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淡淡的。 十六七岁,本来就是向往爱情却不适合谈论爱情的年龄。 那个时候的他们,都还只是孩子。脑子中根本没有“爱情”的具体概念,单纯的很。 米拉梳着两根羊角辫,穿着大兜的背带裤,波波穿着简单的牛仔裤,浅色休闲服。佳奇穿着蓝色的棉布衬衫,诺言是红色的大t恤。 每个人都那么的朴素,包括透明度思想也一样的简单纯净,没有过分复杂的东西。他们也不并不懂得即将开始的人生,有那么多复杂的东西,就连爱情,也不会是两情相悦就可以的了。 他们是这样普通的一群高中生,甚至混迹人群中谁也不会多注意他们一眼。 或许就是这样的“普通”,大家开始寻找故事的线索。 “一切都不在我们想象的范围之内,那时的我们还只是一群傻乎乎的孩子。”多年后,米拉带着沉静的微笑说。 秋天终于来了。 随着相处的时间的推移,大家彼此之间已经变得很熟悉了。 米拉和诺言较之于佳奇更为熟络些,因为坐前后位有很多机会接触。但不知道为什么,米拉总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些什么,说不清也道不明,走的越近反而越看不清彼此。 诺言的言行很多方面和米拉大相径庭,倒不是米拉强求一致,而是这种不同在彼此的个性里都很突出,致使很多时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出现剑拔弩张的状态。 那个时候米拉不知道她和诺言之间缺少了什么,的确,她也不需要费尽心机的去明白什么,她还只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不会有太多复杂的想头。 和佳奇的距离仍然很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上却亲近多了。 大家都是普通的高中一年级学生,顺着时间的河流向前漂泊,没有人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也没有人费心的去思考,充实的高中生活,群居团结的大家庭另大家感到快乐,这就足够了。 开始飘落叶的时候,米拉和诺言吵了一架。 与其说是吵架,倒不如说是冷战更合适些。 米拉向来也怯于与人争吵,她总是说不出自己的理由,而让对方没的可吵。 冷战的起因简直三鸡毛蒜皮,无聊至极。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诺言突然变得很三八,调查起米拉那比高中还“清汤豆腐”的初中生活来。 特别关注的是围绕在米拉身边的男孩子。 最先被问到的当然非波波莫属。一开始大大咧咧的波波没在意,但不久后也不胜其烦,于是米拉也就知道了。 米拉感到愤怒,但却说不出原因,总之诺言的做法使她反感。 偏偏这时与诺言在一个体育队的佳奇,在不经意间提到了波波与米拉,于是也不幸的成为了诺言的问询对象。 或许男生们并没有把这件事当成多大的事情,但是米拉却觉得伤及自尊。 也许她是不想在佳奇面前,突然和坐后位的诺言扯上什么关系,只是当时的她并不能很清晰的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只是生气,觉得这是诺言在粗暴的干涉她的生活,觉得不舒服。 终于这样的怨气某一日爆发。 “米拉……”诺言在某日晚自习递上一张纸。 是道选择题,米拉细细端详的,是三个人的名字,分别是自己熟识的男孩的名字。 “这是什么?”米拉问。 “你喜欢谁,在下面画勾九行了。”诺言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喜欢谁?什么喜欢谁啊?” “你喜欢的人啊!” “我喜欢的人?” “嗯。” “你是不有毛病啊?这都是我的好朋友啊,在说你是怎么知道他们的?” “你不要管啦,你写就是啦。”诺言居然表现出了很不耐烦的表情。 大概是从小米拉就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问询方式,又或者只有高中一年级的米拉对“喜欢谁谁”这种词眼病不感冒,这使得她怔在座位上,做不出任何合适的回应。 诺言诡诘的笑容突然让米拉异常愤怒——难道这就是他一直“调查”的结果吗?我的生活和他有什么关系啊? 她有种被偷窥的感觉。 米拉涨红了脸从座位“腾”的站起,将那页纸狠狠的甩在了诺言的桌子上。 “我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声音不打却威慑力很大。 “神经病,以后不要那么无聊,有时间找点正经事,别老打听别人的事。” 这时米拉感觉到佳奇透过他的红框眼镜正在死死的盯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这使她的愤怒加剧,但是含蓄的性格让她把自己的怒火压了下来。 可诺言的愤怒的程度似乎也并不低于她,在她或转过头,就听见那页可怜的纸被撕为碎片的声音,同时伴随着几本无辜的书砸在桌子上的是诺言含糊不清的嘟囔声。 米拉此时真是觉得他厌恶至极,学期初对他的好感在这一瞬间荡然无存。 休息的时候,米拉和波波坐在学校的天台上。 安静下来,米拉才感觉她和诺言之间,似乎有道鸿沟难以逾越,并且还会因为走的越近凸现余越明显。 “米拉,诺言喜欢你。”波波很直接的表明了自己的观点。 “别瞎说啊,波波。”米拉一时之间有些慌乱。 “你不相信?我就不相信你没感觉到,要不他吃饱了撑的啊调查那些干什么啊。” “可我这么普通,我看他就是吃饱了撑的。” “切。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你不知道么?他啊,我敢打保票。” “唉呀,波波,你别和他一样神经错乱好不好?”米拉掩饰不住的烦乱面对着波波似乎看破一切的精怪笑容。 “不管你了。”波波笑道。 说实在话的,诺言喜欢自己,米拉不是没感觉到过。可是却总不能相信。 诺言,一米八几的个子,体育队的风云人物,皮肤黑黑,长着一对钩了无数女生魂魄的大闪电眼。经常的,体育场就成为了他的个人秀场,米拉实在找不出这样一个男生喜欢自己的原因。 或者在米拉简单的头脑里。却事故的存在着“登队”这个词语。她总觉得诺言这样的运动型阳光男孩会喜欢很漂亮的女孩子。 但是,波波说的,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不需要吗? 需要吗? 烦人,可是这又是个多么霸道的男孩啊,米拉困惑了…… 第二章 第三节 这之后很久,米拉和诺言没有说过一句话。 前后位之间,磕磕碰碰总是要有接触,不说话,那种感觉总是怪怪的,十分的尴尬。 有好几次,米拉都因为一些事要和诺言说话了,但她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诺言似乎也是这样的,只有苦了波波,不幸成为了他们的传话筒。 总之,他们的说话接触机会都被小心的避开了。 在冷战之中,先说话的人似乎有那么点妥协的意味。从某种认知上来说,也有认错的表现。 可是谁也不想先认错,先低头,于是就持续这样的空气。 细心的人,从那时起就该看出,米拉这样死倔犟的性格,是怎么样也不会对别人妥协的。虽然那个时候的米拉头脑中没有很多清晰的条框认识自己。 这个细心的人会是谁呢? 他不会是大大咧咧的波波,不会是霸气的诺言。 …… 有意无意的,米拉和佳奇走近了。 宴会还在进行 有时你是茫然无助的 一杯酒也无法暖和你冰冷的内心 在人声鼎沸,、嘈杂的人群中 你经常会感到空白寒冷的孤独 只是因为那回头的一瞥 仅仅是那毫无意识的一瞥 你发现了 人群中有一双和你一样的眼睛 那时 你荒凉的心底才涌入了一股暖流 日子还是如流水般逝去,年少的好时光就这样不分轻重的流去。 高一的第一学期就快要结束了。 冬天快要来了,这期间诺言用每天高频率的掉笔运动打破了和米拉之间的沉默。 只是米拉的心理上已经对他有了抵触情绪,似乎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从秋入冬这一段日子,米拉,波波,佳奇已经成为了很要好的朋友。要好是个什么概念,在这群高中一年级的孩子眼里,要好就是整天的在一起。 至于这是友谊或者是其他什么感情,那有什么要紧的呢?重要的是大家在一起。 那个时候,三个人经常会逃课间操。偷偷溜出校门,就在学校附近有个很好的吃早点的地方,那是他们的聚点。 当然做这个也不是没有一点风险的,被值勤生抓到了,是要被罚值日,擦玻璃之类的体力活的。不过佳奇的人缘好,通常大家都是有惊无险。 或者他们会在晚自习前一起吃饭。还是那个饭馆,做的西红柿鸡蛋汤啊牛肉面啊,那都是三个人记忆中永远无法在重复的美味啊。 也许,没有波波短暂的缺席,大家就会把这种生活心照不宣的开开心心过下去。至于多久会发生什么至少那时是可以堂而皇之的不用去想的。 偏偏波波得了急性阑尾炎。 那个下午,波波突然捧着肚子疼的栽倒在课桌上。豆大的汗珠从她白皙的额头沁出,米拉急的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之前波波也曾经疼过,俩个人一直以为是胃疼,吃了一些止痛片治胃痛的旧胡乱的对付过去了,可是这回明显是止痛药不能解决的了。波波脸色蜡黄,手变得冰凉,米拉被她突如其来的痛楚吓的面色惨白。 佳奇背起波波在大伙的协助下把波波送到了医院,才知道她得了急性阑尾炎。 就在那天晚上,波波被送进手术室。 后来大家都散了,只留下了米拉和佳奇。给波波的父母打过电话,但他们却一直没有出现。 寂静的走廊,昏黄的灯光,米拉和佳奇一人占据走廊的一端。记忆中那个走廊静的似乎能听见两个人激烈的心跳声。 米拉大脑一片空白,或许是为了波波担心,或许是为了这寂静尴尬,虽然她知道这是个无关生命的小手术,虽然她和这个男孩子天天在一起似乎很熟识。 那个时候,米拉是多么心疼她的朋友。她在手术室,而等候在外面的只是两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 很晚的时候,安顿好波波,等到波波忙于事务的父母终于出现,米拉和佳奇才离开医院。 他们并排走在深秋的夜色中。 “我送你回家吧。”佳奇淡淡的说。 “好的。”米拉也淡淡的回应。 很奇怪,天天在一起,并且有那么多说不完话的人,突然因为少了波波,就变得不知所措,如此生分,俩个人都不知道如何打怕这样的尴尬,也不知道何以出现这样的尴尬。 秋风划过人迹稀少的街道,米拉打了个寒颤。 佳奇的手放在了外套的拉链上,可旋即放下了。 因为他看到,米拉缩起了脖子竖起了衣领。 “她看似能够很好的照顾自己,不需要别人的保护。”很多年后,佳奇想起这个发生在深秋的小细节,他对自己说。 而当时的他,对米拉根本没有那么清晰的了解。他只是顺着她的动作,不在强求给她温暖,只是自然放下拉拉链的手。 波波休息了不长但也不短的时间。 米拉和佳奇经常会在休息时去陪她,但是很奇怪,好像只要三个人在一起,就很快能回到之前轻松快乐的状态中去。 学校中的生活一切照旧,只是三个人变成两个人了,似乎也因为这样,很多活动也取消了。 在米拉和佳奇之间,出现空白的沉默,有的谈话,也是围绕着波波的。但即便没有语言,两个人似乎也早有默契,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小动作彼此也能会意。 实际上,这个时候,两个人都在没有波波的生活中感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 好像波波是他们的纽带,而纽带一旦不在了,他们的关系就变得很脆弱,需要用伪装来维持。这样的感觉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以后也依然如此。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努力维持,努力伪装,可越努力越苍白,他们什么都做不了,眼看这样的关系潜在的危机的凸现。 不久,班里就有流言出现了。 当然是围绕着米拉,佳奇和还没有出院的波波的。 他们并不知道,在之前的一段时间,大家是把波波和佳奇看成一对的。波波漂亮,佳奇同样属于体育队略逊诺言的一个人物。 十几岁的孩子,他们本来没有恶意的去揣度别人的生活。他们都用最简单的信条评判事物,谁又可以责怪呢? 一些流言有意无意的飘到米拉的耳朵里。 “还有这样的人呢,人家恋爱,她做灯泡,人家病了倒抢了人家爱男朋友……” “还和人家是好朋友呢,还有这样的朋友呢……” “这样的人怎么这么贪心啊,她自己不也有人喜欢么?” 米拉终于确定说的这个人就是她自己。本来很单纯的三个人,从来没想过这么复杂的事情。突然在别人眼里,米拉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坏女孩,她的尊严怎么会润许呢? 一时之间,已经在和佳奇,波波,诺言关系中不知所措的女孩慌了手脚,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离开就是最好的办法。离开或许就可以证明她本不是这样的女孩,还她的本来面目吧。 就这样,米拉开始刻意的疏远佳奇,尽管她眷恋这个蓝色的影子尽管她喜欢他们就算沉默也息息相通的感觉,可是这一切比起来证明自己不是个工于心计欺骗自己最好朋友的女孩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佳奇不说话,他什么也不问米拉,只是远远的在观望。米拉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自己所做的事情。 许多年后,米拉开始感谢佳奇,他是那种会给人留许多空间的人,是会用自己的感觉感情和别人对话的人,这在这喧嚣的世界里,是弥足珍贵的。 波波完全康复是一个月左右的事情了,她又风风火火的回归了这个温暖的大家庭。 不知道为什么,连心粗什么也不很在乎的她,也感觉三个人不太对劲了。似乎那个昔日的友好阵营,如果说还没有土崩瓦解,也至少是所剩无几了。 波波的身体刚有所恢复,就开始惦记学校门口餐馆的聚餐了。 米拉和佳奇什么都没说,一切似乎和从前一样。从前的人,从前的地方,甚至是一样清淡的饭菜。 可是,可是,米拉与佳奇不在说话。 三个人中间的尴尬气氛是波波始料不及并且凭她一人之力无法改善的。 “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说话?”波波问。 米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她沉默,佳奇依然保持从前的风格,不多说话,所以回应波波的,也只是沉默的空气。 “扫兴,我病了一场,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了。好像没有我,大家就不要处了似的。” 波波就是这样,她喜欢直来直往,说话不要拐弯抹角,可是不经多思考的她似乎抓住了问题的实质——“好像没有我,大家就不要处了似的”。 波波拂袖而去,剩下的米拉与佳奇,人就不说话,他们可以静默的坐在一起,而所有的交流似乎都指通过这流动的空气和暗空气中微尘。 我们也曾将年轻过,所以不要怪怨那些十几岁的孩子。其实很多时候,他们为其他敏感的孩子带来了伤害却也多是无心之举,并不是真的要伤害谁,而是孩子们天真的正义感在作祟。 紧接着,波波就听说了班里的传言。 那一刻她的心情很复杂。她知道米拉不是那样的人,可又为缺失了她而产生的变化而愤怒,具体愤怒什么她自己又说不清楚。她决心弄清楚事情的真伪。 她直接了当的找到佳奇,问“佳奇,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米拉了?” 其实在她去问佳奇而不是她最要好朋友米拉时,她就不知道自己想要一种什么样的答案。波波只是突然意识到,三个人中,有一个是异性,他们的三人组合也许从一开始就要崩溃,最终不是剩下两个人就是一人也不在有,她对这种感觉恐惧,她需要有人围绕。 佳奇没有回答她,他看着波波,沉默。 可是波波没有许多耐心,她换了种方式“你喜欢人就直接说么,看像现在这样,不清不楚的,大家多没意思。” 佳奇低下头含含糊糊的回应她,“等有机会在说吧。” 波波不知道,佳奇的“机会”是指有机会向米拉表白,还是有机会向波波解释清楚。只是她不在想追问下去了。 她跑去告诉米拉,她是知道的,如果米拉没有喜欢佳奇的话,她是不会在她面前“蓝色蓝色 “个没完的。 说实在话的,波波这么做,也不说不清楚为什么。十几岁的女孩,她害怕空白害怕孤单,她需要有人围绕。那个时候波波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也许说清楚一切大家就又可以像从前那样了。她只是想拯救三个人尴尬的气氛。 米拉低下头,高兴,或许吧。 因为她觉得这是掷地有声的回应,她喜欢这样实实在在的表白,而不是仅仅靠感觉。可惜,她得到的不过也就是波波的意会而以。 但她的直觉告诉她……有种很近在咫尺的失去的感觉。她没有告诉波波,毕竟,波波是以为会回到从前,并为此而感到欣喜的。 所以,她宁愿相信是自己的感觉出了错。 没有想到的是,玻璃纸被波波大胆的捅破之后,本来尴尬的气氛变得愈加尴尬。米拉与佳奇几乎是躲着彼此了。 这种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好像为了波波,两个人都小心的去演戏似的。班里关于三个人的流言继续持续不断,大多数的矛头都指向了米拉。 她真的有些受不了。 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还没有经历恋爱,她怎么能忍受就这样被扣上了“第三者”的帽子。其实,那些说传这些话语的孩子们,他们又真的懂的自己说的话的多少呢?很难去责怪谁,那时谁又真的懂的真实多少呢? 米拉不在和波波佳奇在一起了。 三个人一旦变成两个人,不管谁是主角,总觉得很不对劲。 晚自习。 米拉来到教室就发现身边的波波不对劲。 “波波,怎么啦?” 波波盯着米拉,她的眼眶逐渐红了。 “我生病的日子你们都在一起么?” 米拉愕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波波的泪珠滴落在课桌上,紧接着,成串的泪珠滚滚而落。 “我觉得你们好坏,他把我最好的朋友抢走了,你也是,你已经不习惯我在你们中间了对不对?” 波波理解错了,我是因为不想在被人说被人骂才离开的啊,我怎么会嫌弃的朋友波波呢?米拉心中有多少解释,却也在波波的眼泪下,哽咽在喉间。 “我生病了,你们就一直在一起。现在我回来了,你们就一起疏远我们三个人的阵营……我们……五秒以前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会这样?我现在觉得真孤单,你们就那么不习惯我们们三个人在一起吗?” 米拉明白了,原来不只她一个人在疏远,是两个人。她本想把佳奇留给波波,但没有想到的是,佳奇也远离了波波。 三个人的阵营,终归是一个虚设阿,经不起任何的质疑。 他们是不可能在回到从前无拘无束的状态了。 波波的眼泪让米拉无所适从,她似乎觉得是自己对不起这样害怕孤单的波波,可又觉得自己也做不了什么,她已经努力过了啊,不管那些流言,可是现在她已经失败了啊。 “我要挽救咱们三个人的阵营!你要帮我啊,米拉。”波波说。 “可是怎么救啊?” “我跟他说清楚,我给他写条好不好?” 米拉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但是波波的眼泪让她缄默。她说不出一句话来,说不出阻止波波的话,但她知道,波波的做法,会让这个虚设的联盟彻底的土崩瓦解,不复存在。 “佳奇,我们还像从前一样好吗?你不要有了米拉就不在理我了,我们还是好朋友啊……”米拉看不下去了,只听大脑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她把条还给了波波。 “这样写可以吗?”波波问。 “随便吧……” 米拉斜瞥收到条的佳奇。他久久未动,像是在思考。 但他没有回条。 或者他只是不想伤害任何人。 米拉想,波波的,波波努力的一切波波所拥有的一切,她本不敢去分享,又何谈独占呢? 一切顺其自然吧,只是心里有些许的绞痛。 米拉知道,波波并不喜欢佳奇,她也不会去为难米拉的“喜欢”。她并不是要故意的去破坏什么,只是害怕孤单。 可是收到条子的佳奇会这么理解吗? 没有答案。 波波不喜欢冷漠的疏离,米拉和佳奇又太敏感。 三个人,注定了是一个短暂且尴尬的组合。 快要放假了,天气也更冷了。 寒冷的尴尬也在持续,波波的条子并没有实质上的挽救什么,相反,大家那种刻意的亲热另彼此更为尴尬了。 米拉还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很冷。班级里不知道谁提议去吃火锅,正好赶上周六,下午又没有课,于是大家就紧锣密鼓的张罗起来了。 那个时候班级中已经出现了暧昧的火种,所谓的张罗,不过就是去约自己看对了的那个人而已。 这时米拉和波波的桌子上扔过来一张字条,波波拿起来很是诧异:一会大家去吃火锅,你也去吧! 没有收条人的名字也没有落款,可是米拉和波波都一眼认出那是佳奇的字。 这张条,是否说明尴尬的时代的终结呢? 这一次却是佳奇先打破的僵局,这比起波波之前所做的努力,不知道效果要好多少倍,是啊,佳奇本就是那样沉默的人,他能开口,一切也许真的会好。 但是…… 条子传给了波波,而约人的时候谁会约两个女孩呢? 走出班级时,米拉抬头看见深蓝色的羽绒服。 他站在讲台上,什么也没有对她说。 米拉匆匆一瞥,她感觉到背后的蓝色一直在目送她,但她没有回头。 没有人知道,在交错而过的一瞬间,两颗心是怎样激烈的碰撞。 各有各的矛盾,各有各的无奈。 米拉走出了他的视野,她长吁一口气,感到分外的轻松。 北方的深冬,异常的寒冷,那时,天上开始纷纷扬扬的飘洒雪花。 米拉竖起衣领,裹紧身上的黄色羽绒服,徐徐向前走去。 马路对面的音像店,适时机的放起了豁达的情歌——梁咏琪的《爱的代价》。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 像朵永不凋零的花 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看世事无常,看沧桑变化 那些为爱所付出的代价,是永远难忘的啊 所有真心的话,痴心的话,永在我心中,虽然已没有他 …… 也曾伤心流泪,也曾黯然心碎,这是爱的代价 米拉驻足路边,一直到一曲终了。 她眼里涌起一层水雾,却终于没有化为泪水。 她不是个爱哭的女孩,面对伤心和无助,她通常是不哭的。 流泪是懦弱的表现,虽然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个坚强的女孩。但她知道自己就是喜欢隐藏起真实的自己。 她不想改变,不想为任何人改变。 特别是当她第一次面对人生中除了亲情友情以外的感情时,她是无措的。 波波刚才对她说:佳奇是把我当女朋友来邀请的。 我终于要失去他们两个了。米拉抬头看天,天空空空荡荡,只有漫天的飞雪,似乎刹那间就填补了这个空荡的世界。 “我很冷……” “我的衣服,借你穿。” “不,它属于你。” “可你比我更需要它。” “不,它不属于我。” “你的眼神出卖了你,它已经是你的了。” “借来的温暖,总有一天我得把它还给你。” …… 从那时起,米拉的生命中有了一首让自己对爱情洒脱的歌。也从那天起,米拉知道自己来到了爱情的边缘,并不时的透过感情的缝隙在不时的窥视它了。 高一的第一个学期就在这样无助中仓皇的结束了。 冬天过去了,又回到熟悉的班级,似乎一切也已经波澜不惊了。 春天转瞬即至,这期间,米拉和波波都有人追了。 第一次被人追,米拉心情忐忑。虽然那个男孩子她并不喜欢,却不知道怎么表达,因为她害怕伤害一个男孩的自尊。 波波似乎就没那么苦恼了,很轻易的打发了身边出现的男孩子。 波波很漂亮,人也开朗,很早的时候就有人喜欢她。虽然她们两个人都是以爱美著称的金牛座,但是米拉的爱美之心却要比波波萌动的晚好多年。 那个时候,米拉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虽然长的很可爱,却不会打扮,在冬天经常会把自己整的臃肿不堪,而夏天从来不穿裙子。头发乱糟糟的,永远一副睡不醒的样子,也不精神。更是从来不懂谁谁喜欢谁谁的孩子。本来嘛,十几岁的孩子,还不懂爱情,追来追去的,更多的是好奇,是学习一些大孩子们。 于是不管谁追谁,就一笑置之吧。 但是也有人无法一笑置之。 波波曾经问过诺言喜欢米拉不,诺言故作神秘的说,你以后就知道了。 上个学期,为了三个人的事情,谁也没心情知道诺言的秘密了。不到到了穿t恤的时候,他又旧事重提了。 “波波,你不是以前问我,我喜欢的人是谁么?” “是谁啊?”此时的波波几乎对诺言的事情没什么兴趣了,勉强听着。 “米拉啊!” “咳,带要说的。”波波摇摇头,答案对她来说一点也不吃惊,早自预料之内。 “怎么了?” “可是米拉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啦啊。” “谁啊?” ……米拉适时机的出现了,波波吐吐舌头,回到座位上。 几分钟后,米拉便知道了谈话的内容。 “你告诉他了?” “告诉了啊,就说是佳奇。” “不会吧?你瞎说什么啊?” “你看你,又急,一说到佳奇就急了。我没告诉他,告诉他干嘛啊?我就奇怪他那会装神秘,现在怎么突然又说了,是听说咱们和佳奇的事啦?” “不知道啊,那怎么办啊?” “那还能怎么办,你不喜欢他就装不知道呗,就当我没和你说。” 这之后,诺言就一直追问那个人是谁,搞的波波不胜其烦。米拉就一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尽管知道这个答案时候还有些吃惊,但是也觉得答案合乎情理,波波一早就提醒过她的。 米拉也终于觉得喜欢上一个人是会做出些离经叛道的事情的。说离经叛道,是有点大了,可是喜欢上别人的人,总是做出些让别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啊,就比如诺言,一米八几的体育队主帅居然无聊到调查别人的初中生活啥的。比如说自己,不也好好的生给人家当了一阵子的“第三者”。 这个时候,她以为一切云淡风轻了呢。 可是诺言的一张纸条还是打破了米拉伪装的宁静。 “波波应该告诉你了,给我个答案吧!” “答案是多种多样的。”波波看完了条子居然蹦出了这么一句。 “也不知道急啥呢?总不能说我们还小,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的梦想是北大吧?” “你看你又不懂了吧?这不有人喜欢你了么?估计诺言怕你何别人好了,他跳出来让你做个选择么?……你就告诉他,你太帅了,我怕别的女生找我麻烦。” “去你的有个正形么?” “那怎么办啊?那个你还没解决呢?答案太多了,你就沉默吧。” 是啊,除了沉默,他们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可是这种沉默是绝对不会符合诺言的火爆性格的。他不能够理解米拉的空间感。也许这个时候用沉默回避是最好的办法了。米拉是不会一直逃避的,她只是想有点时间想清楚怎么办,只可惜诺言不懂。 诺言步步紧逼,他需要答案:米拉到底有没有回应他的喜欢。 终于两个人的关系也搞得不可收拾。 米拉和诺言再次吵架,她说了伤害诺言的话。 她开始讨厌诺言,讨厌他的自以为是,讨厌他的紧逼。 诺言也承受了米拉凌厉的语言,他为自己不值。他觉得米拉在亵渎自己的感情。 两个人又一次不再说话了。 那个时候,谁知道“喜欢”二字意味着什么?那不过是一种朦胧的情愫罢了,说出来,似乎也就什么都不存在了,它无关于责任,无关于未来,它只是小孩子之间好感的表达。 然而,年少的爱是不适合表达的。 从那个飘雪的日子走出来后,米拉便真正的远离了曾经三个人的阵营。 波波和佳奇似乎回到了从前,可是谁都知道,谁也回不到从前了。 十几岁,米拉并不真的懂什么是“登对”,何况这又是个充满世故的词语。但她固执的相信,佳奇的感情从一开始就属于波波,她只是中途出现的人,她曾经打扰了他们的感情,现在的远离,也许谁都不会在受到伤害了。 波波的眼泪,也让米拉彻底的心碎了。她是那样需要温暖 第三章 第一节 烟花在城市上空绽放时 盛宴开始了 你们徐徐的滑入舞池 却并不知晓 是什么原因让你们 从千万人盛大的宴会中 找到了彼此认出了彼此 把彼此的心互相交换 并且共同取暖 似乎一切都没有原因 但是 在彼此尚未变得勇敢的游离目光中 你们唯一确定的是 这场一生只开一次的青春盛大宴会中 你们共舞 一进入高二首要问题便是面临的分班。 那阵子大家谈得说的最多的就是分班,学文学理并经关系着自己未来的人生求职走向。远的并不说,就说高考,文理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米拉的选择很简单,因为喜欢文而学文,因为喜欢文学而立志投身于文字事业。 波波也选择了文科,她要考艺术院校,并且一直也在学习表演,文化课就差些。 似乎班里为学文还是学理而发愁的只有那些文理成绩差不多,而家长又对报文报理比较在华的。其他人一般就看自己在哪方面的成绩要好些就做出了决定。 迟迟未表态的人中,诺言和佳奇也是一分子。 上课两个多礼拜了,分班的事情已经白热化了,谁也不知道具体哪天这个团结积极活跃的大团体就要被拆散了,想到这些,大家心里都有些怅然的伤感。 就在这时,诺言突然宣布:他要转学了,去另一所高中重新读高一。 听说这个消息,大家都很吃惊。米拉更是,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难道他是要选择重新开始吗?忘了这已经存在的高一生活? 她的心里有着强烈而莫名的舍不得,那种滋味,很怪,很难受。 米拉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缓和一下上个学期弄的很糟的关系。她很想,但是却不知从何开口,也慑于自尊,说不出口。 只有看着诺言似乎依然是那个从前热情的红色,依旧喜欢吵闹打闹,从前的争执他似乎从没记得过。 “也许,他根本就不在乎。”米拉想。 这时,波波却按耐不住了“米拉,有没有搞错啊?人家都快走了,你也不和她说一句话。再说了,人家喜欢你也没有错,你不必要这么绝情吧?” 波波的话更是让米拉如坐针毡,波波就是急性子,把话说的不给人留余地。可是,米拉也的确需要这样不留余地的话语打破她僵硬的固执。 尽管已经非常想打破僵局,但却迟迟未有行动。 迟钝的金牛座! 那阵子,米拉总是斜瞥后方,想看看红色在做什么。在看远些的蓝色在做什么。 佳奇的生活似乎波澜不惊,分班的事情好像并没有影响他什么。他还是喜欢趴在桌子上睡觉或者趴在那里看武侠小说。 这样过了几天,佳奇突然从班委手里要过了当时班里基本的分报名单。 他坐在座位上,端详那份名单许久,像是在思考什么。 突然,他向米拉望来,米拉慌乱的收起一直注视他的目光。那一瞬间,米拉似乎懂了:佳奇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偷偷的注视着他,只是他不想让这个自尊的小女孩尴尬,或者他也本不想失去这道注视他的目光。 佳奇向米拉走来“米拉,你说我报文还是报理啊?” “啊……你哪科比较好?” “一样烂!” “那就……那就……”,“报文”二字在米拉的舌尖徘徊终于又回转身被她咽了下去。 但是这个女孩的意志又没有能够控制自己的话语,出口的话居然变成“报理吧,我觉得男生学理比较好吧?” 佳奇蹙了下眉头,一丝淡淡的失望在他的脸上如风即逝。 他爽快的回答:好啊。 于是,他在米拉的面前再报理名单上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如释重负的样子。 米拉心中一片落寞,却无法表达。她只有自己体味这自己所造成的失落。 “我不想回到三个人的尴尬中去了。” 人有的时候会给自己所做的事情找各种的借口,使想要掩饰自己内心最真实的部分。 高中生并不是蓄意的流言让这个女孩怕了,她不想为自己惹一点是非。尽管波波并不喜欢佳奇,她也不愿成为替代品。 她心疼自己的朋友波波,没有佳奇,也许两个人还可以走更远的一段。有了佳奇,友谊或者会因为对温暖的争夺而变得更为短暂。 可是十几岁的孩子米拉并不真的懂这些,这是成年之后的她会看自己的少年时期的感悟。 米拉总是这样,太过敏感,心思太重,想要保护自己的意念太过于强烈,于是不相信别人。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让现在的她和今后的她,越来越言不由衷,越来越喜欢逃避自己的内心…… 佳奇报理了。 天气开始热了。 米拉在下午课间的时候再花园中闲走,没有原因也没有人陪。 那个时候波波开始上她铺天盖地的艺术三门,经常会耽误普通的课程,也并不时常在学校了。 这个时候,一个可以成为原因的人出现了。 他迎面走来,以至于这个时候,米拉不需要去刻意的寻找机会:你……要转学了? “嗯。” “为什么不留下来了呢?”米拉心中一惊,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你不希望我走?”诺言的大眼睛似乎想要把米拉的眼底看穿。 米拉躲过他的眼睛。 “我还有些事情,我先走了啊,拜拜。”她慌乱的逃离了,但她能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炙热的眼睛在目送她的离开。 也许就因为一句话,诺言报理留下来了。 分班那天,班里大部分同学都哭的稀里哗啦。 高一那年真是最有回忆的一年,同学们之间的感情那么好,班级的气氛是那么热烈。 大家有缘聚在一起,一起经历了快乐与悲伤。所有人各有各的回忆,于是流相同的泪却为各自的缅怀。 很多年之后,米拉仍能想起大家一起唱《朋友》与《大海》的情形。 “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走,有过痛,右过泪,还记得坚持什么……” 那些日子不再有啊,真的不再有了。那尚且保留原始单纯的高一,那样的日子真的再也没有了。人生就像是一条永远向前的河流,谁也无法后退,走过了的好时光真的是一生仅有的一次。 米拉的心中有隐隐作痛的难过。一种叫“怀念”的情愫也从此在她的内心深处植根。 很多人流泪唱《大海》,从军训开始起,米拉的班级就把这首歌默认为班歌。 “在那遥远海边,慢慢消逝的你,本来模糊的脸竟然渐渐清晰,……” “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有帮它放在心底……” “茫然走在海边看那潮起潮落,徒劳无功想把每朵浪花想起,像要说声爱你,却被吹散在风里,猛然回头你在哪里……” 猛然回头你在哪里?长大后的米拉,离开了生她养她的北方,终于见到了曾经梦想多次的大海。 在海边,她想到了自己消逝的高中时代,猛然回头,却在也不见那些爱过的人。 海涨潮落,都是自然的造物,是注定的,无力更改的。 涨潮时,大海奔腾到你面前,激烈,热情。落潮时,一切又逝去了。海的夜晚是平静的宁静的,宠辱不惊的。人生也是命定的聚聚散散,就像浪花。人生也是这样,喧嚣之后是平静,没有人可以一生爱的轰轰烈烈,就像海不会永远波涛澎湃。 在大海的海纳百川中言爱,一切却被吹散在风里。 佳奇那天哭的很厉害。 在班级的时候,男生一个也没有哭。放学之后,班里同学出去吃饭,没怎么沾酒的他居然当着大家的面哭的有些歇斯底里。 米拉看着他,心里充满了不可言说的痛苦。他在告别着一些什么,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但是至少在酒精的掩护下,他是可以表达这种痛苦的。 透过佳奇的泪水,米拉才蓦然悟到:那必要割舍的过往情感不只令她一个人痛,也不仅仅能令波波一个人落泪。感情,才是真的公平,它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佳奇和米拉,本质上是一种人。 分班后,一切都重新来过。 波波不在时米拉的同桌了。一个叫亚伦的男孩成了米拉的新同桌。原班之前并没有怎么接触的女孩阿薰填补了诺言的空位,米拉的前座位是一个叫吉雅的女孩。 新的格局,新的感受,新的前后左右,大家相处还算愉快。米拉也开始努力学习了,不在作高一时以玩为主的孩子了。 很多时候,她会对身边有种幻梦的感觉。新,经常是恋旧的金牛座无法释怀的一个字语。 波波坐在最后一位,老师也不怎么管她,于是她也不经常出现。 从高一下波波就开始上考艺术院校的小三门,到高二时候,她已经经常性的不再学校了,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校外。 校外是个什么样的世界,米拉也不清楚,她唯一清楚的是,波波认识了很多人,很多和他们这些普通高中生不一样的孩子。 有种直觉,波波早晚有一天会离开自己,会选择一个不一样的生活,可是米拉不原意相信自己的直觉。 波波开始跳舞,流连夜店,和一些头发染成五彩背着吉他穿着另类的少年们走在了一起。 米拉试图劝波波至少说一点心在学校的学习和生活上,于是他们之间总会爆发一些冲突。曾经,波波拉米拉来跳舞,来唱歌,这群少年要自己组乐队,需要人来写歌。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出于对某种脱离了正常生活轨迹的生活的恐惧,米拉拒绝了波波。这之后,她们的关系已经日渐淡漠下去。 米拉不在劝波波,波波不在拉拢米拉。 很长时间,看不见波波,如果来教室,她也是趴在后面睡觉。 米拉知道老师曾经找过她的家长,可是她的家长却从没来过。 打通了电话,她的妈妈是支持自己的女儿选择自己想走的路的,而学艺术,成了波波逃课堂而皇之的借口。 很多次,她们之间出现了无话可说的尴尬。米拉乏力,她不知道强行将波波这样在血液中有着和世俗格格不入因子的女孩强行拉回到这看似正常的轨道上来,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她明白,不会有人能掌控波波,她习惯特立独行。 曾经形影不离的少年伙伴,发誓一辈子做好朋友,长大一起去远行的女孩,她们的心灵已经在慢慢的向对方关闭窗口。 有件事情,是长大之后的米拉才懂得的。从这点来说,看似大咧咧的波波更加脆弱。 友谊真的是脆弱无助的东西,什么都可能培养它,也是培养它的正可能是腐蚀它的。 认识波波的时候是她们都为各自的家庭暗自伤心的初三。她们需要彼此,也依靠彼此。高二时候的波波已经很具备独立意识了,她想要离开并不爱自己的父母去远方闯荡,可是米拉却是她的心伤。这个女孩和她一样不幸。 她并不想每天目见自己的不幸就像看见米拉。 米拉背后的生活又岂是简单?从小到大,她的生活中交织了离散被判,正因为这些阴影,她的思想中有无法治愈的顽疾。 波波需要用热辣的舞蹈需要有烈性的酒精需要走很远的路,来逃离自己的孤独。 米拉小心的掩藏自己,敏感自尊,为此而拒绝相信一切。 波波把阳光种进米拉阴暗的内心世界。 米拉将温暖与理解无偿给了波波。 曾经他们互相依靠,不管出现什么,都努力维护对方。因为,对方就是自己,自己需要保护自己。 可她们终归不是一个人啊。 有一天,她们长大了。这样辛苦而又沉重的友情就变成了一根刺。与其说逃避彼此,不如说是逃避年少的自己。 很多年后,米拉再见波波。 波波摇着琥珀色的威士忌对她说:米拉,你知道吗?我真的舍不得你。可是我要离开你,我怕面对你,就像面对自己的影子。 那个时候,他们都是一无所有的贫瘠孩子。 米拉波波渐渐成了貌合神离的朋友。她们的内心已经越走越远了。 分班之后,虽然大家还在同一个楼层上课,但是碰面的机会却少多了。 米拉还是会经常一个人在天台远望操场上的球赛。 高一的生活好像一场梦,梦里是五彩斑斓的明亮泡泡。大家在一起那么开心,生活又是那样的丰富,而眼下,却不过是升了一级,就一切不一样了。 米拉摇摇头,承认自己恋旧爱怀念,会想念,生命中不再回来的时代和那里的那些人。 与诺言佳奇似乎陌路了。偶尔能够见到,也就是微笑下擦身而过。 最亲爱的朋友波波,已经在心底里失去了。 生活经常是这样,突然给你很多,突然又全拿走。突然一段日子喧闹无比,突然就静了下来。而你,故事的主人公,别无选择,只有接受。 很多感情来不及划句号就收尾,很多故事来不及开始就结束。高中生,很多东西无法揣度。 她不知道,她离开天台的时候,球场中央的蓝点目送她。 他知道那是谁,但他不知道她望向谁。 过了一段日子,米拉和波波在校园中遇到佳奇。波波和佳奇打了个很怪的招呼,笑着走开了。 “你们怎么了?”敏感的米拉觉察到他们的怪异。 “我们和好了!”波波抿嘴笑。 “和好?”米拉不知道此话从何而来,他们并没有不好何来和好? “上个学期我们不是搞得很僵了吗?” “我们?”米拉心中一沉,原来,三个人早就成为了两个人了,只是给她装装样子,让她不要难过,好似还需要她。可是,这不正是自己一直努力想要的结果吗? “他给我写了封信……”波波继续说“他说和我道歉,还说要喝我照相呢。”波波似乎已经不在会顾及米拉的感受了。两个人的生疏关系加之和佳奇的敏感关系,让米拉无法开口在继续深究,虽然她也有好奇。 “这不挺好的么?一句话不说不也挺别扭的么。” 后来的事情米拉并不知道了。只是十几岁的女孩,容易想象,他们去照相了,或者已经开始在一起,还会和从前一样…… 她想知道,又不原意知道,米拉有自己的矛盾。 “都过去了吧?”米拉对自己说。 秋天转瞬即至。 波波已经彻底远离了米拉的生活。 那段日子是米拉高中最为灰暗的日子,家里的离婚大战正如火如荼,学校里她失去了一切可以仰仗的人,成绩也下滑的利害。 不知道为什么和佳奇连敷衍笑容她也做不出来,见面就像陌生人一样的过去了。 她说不清对佳奇的感觉,尽管不愿承认自己受骗了。毕竟,曾经佳奇说的“喜欢”是出自波波之口。 说不清楚。 和波波友谊的终结才是在学校最让她痛苦的事情。甚至当时的她想,如果可以选择,舍弃爱情也要保留友情。和波波的感情毕竟是几年经营的结果啊,在自己精神极度崩溃倍感孤单的时候,她不知道什么才能救治自己。 波波似乎很快适应了自己的新生活。也许她早就开始和旧生活说再见了。而米拉,正是这旧生活的显著标志。或许成长就是这么痛而现实吧。当一个人想要斩断旧生活的时候也要对那些曾经付出了感情的一切说再见。并不是谁的错,只是心底一伤痕不愿面对罢了。 波波先于米拉蜕变。 10月下旬,波波办了离校手续,就在没出现过,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米拉,我要走了。飞机快起飞了,我在机场给你打电话。” “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所以电话拖到现在都快离开这个城市了才打……” “起初我想写封信给你……我写了撕撕了写,我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什么也不要问我……什么也别问……我只想和你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要是没有佳奇……没有他该多好……我也就不会这么孤单……” “你要照顾好你自己……佳奇喜欢你,真的……我确信……” “你什么也别问了,我会好好的,我会考大学的……我只是转学……你别担心……” “你要好好保重,我到了,会给你打电话的。” “米拉……米拉……我要挂了,你要好好的,好好学习,考到上海去……” 电话挂机了,友情也吊线了。 米拉握住话筒,澎湃的眼泪模糊了视网膜,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出,什么也没了,心中有一种什么东西被生硬的撕裂了的痛楚感。好像全断开了,散开了……再也再也回不去了…… 当然,波波并没有打电话过来,再见到她,已经是几年之后了。 波波离开了也带走了米拉生活的一部分。那种空落落的感觉真难受。从初三起,她们就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也说过“永远”啊“一辈子”啊的天真傻话。曾经想过离家出走,去领个城市打拼,也想过考到上海去,去寻找她们各自的梦,也一起幻想过爱情,憧憬过未来。她们是少年的伙伴,曾经背叛彼此涉过青春的暗河,可是未来太遥远,现实她们又不懂,最后,骄傲而敏感的孩子们都受了伤,很重很重的伤。 起初谁也不懂,听从自己的内心的召唤,也只有隔过十几个年头的栅栏往回看才能明白。 米拉和诺言佳奇俨然成了陌路人。和吉雅、阿薰和亚伦熟络起来。她重新换了圈子,又有一帮朋友了,不再寂寞,但是仍然每天一幅灰灰的样子。 日子照旧平静过去。 第三章 第二节 一段日子过后,米拉的成绩终于稳定了,也走上了逐渐上升的正轨。 米拉对“文”敏感。也正因为此,她的触觉神经更为灵敏吧。也正是这样的一群人,读书在她们开始萌动思想的时候,痛处就显露了出来。 这样的人总是不满足于自己的现实,而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巨大落差又是自己无力调和的。她们把世界向的过于美好。把自己想象的过于完美,然而,现实的世界是客观的,多数时候并不那么美好,也就是这样,在这个世界中,她们才经常是孤立的,无助的,也是痛苦的。 对于一些生活中的变故,米拉通常是沉默的。波波走了之后,她似乎更不愿表达了。包括她最好的朋友暖阳其实都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只知道在她的生活中曾经出现过红色还有蓝色。 那时她还不懂对诺言的感情,只是观望佳奇的时候也会看诺言,放佛这两个男孩是一体似的。她甚至很在乎和诺言的陌路,但是,在一起时又总觉得压迫感太强。他总是一副很了解她的样子,不润许她有自己的表达,然而实则呢? 但那已经是高一时候的旧事了。 转瞬就到冬天了,一个学期也接近尾声了。 有天米拉倚在楼道的暖气管子在发呆。 “米拉,想什么呢?” “嗯?”米拉惊奇的发现和她说话的人是转去理科班就少有联系的诺言。 “没想什么啊,你呢?都在忙些什么啊?” “米拉,你知道吗?”诺言不看她。良久才说“我妈那时候已经给我找好学校了,那会就觉得高一过的一点意义也没有,不想在这呆了,我是因为你才不走的。” “我?” “不用说了,你不是在乎的话也不呼uwanliu对吧?” “可是……”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走,哈哈。”诺言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大笑起来。可是米拉却并不觉得好笑。 “对了,波波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听说她转学了?这半学期你可寂寞够受了吧?” “我……” “你别说了,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好吧?她走了,我还在啊。” 诺言挥了挥手离开了,被抢白一顿的米拉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高二,走向成熟,但稚气未脱,但那时,谁也意识不到自己的幼稚。 这之后,米拉和诺言的关系好转。本来红色就是热情的颜色,如果要燃烧,又岂是一件难事。 生活就像平静的海面,但却并不能否认着它的激流暗涌。看似每天重复的风平浪静,谁又能猜测得到每个人内心深处的激流澎湃呢? 米拉和诺言频繁的出现在一起,无聊的玩笑又出现在米拉的四周,只是主角更迭罢了。 自从波波走后,米拉似乎对流言由恨到淡漠了。如果起初没有那么多的流言,也许三个人现在还很好,好的像糖黏豆。 就像曾经她们一起参加环城跑,米拉跑不动的时候佳奇波波扶携,波波掉队时候米拉佳奇陪伴。虽然那次,佳奇没有取得本该有的成绩,可是他的表情说明,他是快乐而满足的。 还有冬天一起去公园,那么寒冷的天气,她们却像孩童玩疯了一样的满山奔跑。 …… 那些并非恶意也不够善意的流言啊! 如今的流言,米拉也不想去理它,她不想在乎,因为曾经她的在乎已经让她失去很多了。波波走后,米拉在没有理过佳奇,那句“如果没有佳奇该多好啊”总在她心头萦绕,尽管她知道这么想不公平。 她掩饰不了自己,就把往事放逐空中了。 而佳奇并没有追问什么,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又似乎明白一切。 米拉并不知道诺言为什么又回来找她,但至少当初,是她挽留他,现在他会拉找她,似乎也无可厚非。 诺言是为爱而爱的双鱼座,是不计较代价与时间的。双鱼座的人爱浪漫,总将爱情理想化,那么为理想付出一定的代价他们认为那也是理所应当的。并且,他们刚愎自用,认为摘要肯付出就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但是爱情毕竟不是理想,理想经过努力还有实现的可能。爱情却并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你并不能保证对方能够帮你实现你的爱情理想,不是吗? 诺言和米拉每天的话题围绕在他家的狗和体育队的种种逸事包括他新买的足球鞋上,米拉便微笑或者是言不由衷的搭腔。 他们从不触及彼此的灵魂,仿佛他们从来就是这样浅薄的人似的。 米拉曾经试图走进诺言的内心,可是诺言却也是那样的机敏,他很会转移话题,最终米拉还是选择继续倾听谁谁上课打瞌睡被老师抓住的轶事。 或者,我们不是一个世界中的人。米拉想。 但转念,她会想为什么客观的是世界只有一个,而精神的世界却千千万,有的人离你很近,却和你并不一个国度,而那些很远的人,为什么就会在一刹那的对视中,找到彼此的归属感。 她不明白,而以她的年纪她也不会明白。 “女人是用来被爱而不是被了解的。”这个莎士比亚的名句,也是诺言的爱情观。 当然这并不是诺言告诉米拉的,可见可是高中生通讯信息的发达。 “可是没有了解怎么会爱呢?”米拉在想。 尽管如此,这两个不搭调的人仍然在一起谈论些更加不搭调的话题。也许是因为寂寞吧。寂寞时找个伴,其实伴也一样寂寞,人和人的寂寞又有什么区别呢。 对对方的感情,也许就是一种寂寞的慰藉吧?那个时候的米拉却并没有任何的理论支持自己,她只知道,红色的回归,帮她抚平失去波波的痛苦,也让她淡漠对佳奇的遗憾。 诺言为什么,她不想管。 转眼过冬了,高二的上半学期也随后结束了。 假若有什么可以让我想起你 在我漠视你的岁月里 假若在我穿越匆忙的人群 驻足某个商店的巨大玻璃橱窗时 记忆中有热情的红色澎湃 那是我看起了年少的你 一个冗长而寒冷的假期,米拉整天窝在家里看闲书,听音乐,看电视剧。 快过年前,有天下了很大的雪。 银装素裹,是米拉喜欢的景色。她总觉得北方的冬天才是真正的冬天,等到春天时才会有深切的万物复苏的感觉。只是很多年后,她在也少见儿时就熟悉的北国冬天了。 诺言打电话给她“出来吧,溜冰。” 诺言简短的话语似乎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米拉穿紫色的羽绒服,诺言穿黑色的防寒服,站在纷扬的大雪中,真好像是道亮丽的风景线。 “你怎么没穿你红色羽绒服啊?”看来,诺言本身也对红色有偏爱。 “星座书上说,紫色是金牛座的幸运色,我想幸运一些呗。”看着诺言略带吃惊的眼神,米拉吐吐舌头“骗你啦,我和姐姐换衣服穿而以。” “哦。”诺言似乎若有所思,“你是金牛座的啊?” 米拉做了个“当然”的动作。她突然发现这个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的男孩,其实对自己一无所知。 以自己的方式爱一个人到底是爱别人还是爱自己呢?后来之后的许多年,米拉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并且一直无解。它的确是每个初涉爱河的女孩该自问并问他的问题,因为它与幸福有关更涉及灵魂。 诺言与米拉来到溜冰场。 冰场很大,圈住了冬日特有的清脆笑声。 “你别逞强啊,跟着我。”诺言说。 米拉只会滑旱冰,并且旱冰也是马马虎虎,她边系鞋带边对诺言说“滑水冰和滑旱冰的原理应该一样吧?” “水冰鞋用的冰刀,旱冰鞋是轮子,这就是区别。”此时,米拉也就换好了一双红色的溜冰鞋,但是却在椅子上迟迟不肯起来。诺言在一旁催促。 “好了。”米拉站起来,但是,又跌回到椅子上去了。 诺言笑了“小女孩,别逞强么,快,拉住我。” 米拉无可奈何的将手伸给了诺言,这才勉强的溜进圈子。 诺言的手很热,在冬天尤其感觉温暖。 米拉就在跌倒和爬起中度过了她的第一次水冰之旅。 冰上摔起来更疼,米拉倔强的不肯诺言搀扶。诺言有些气恼,但也无奈。 他在想,为什么这个长了一幅小鸟依人面孔女孩却并不依人。她倔强,她坚强,他不能很清楚的猜到她在想些什么,只是直觉不该了解,了解就会远离,于是他不问,也不曾触及。 诺言充满了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挫败感。那是他的第一感觉:他无法驾驭这个女孩,就如同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 他所能做的不过是以自己的方式争取,等待不可能的改变。 溜冰结束了。 米拉揉着自己摔肿了的手臂两踉踉跄跄的走出冰场,似乎自己的手脚都不灵光了哎。溜冰居然这么费力。 “啊呀呀,出来了。里面的人可真多啊。”米拉大呼。 “等我一下啊,米拉。” 米拉在外面等候许久,才看见诺言背着他红色的书包风风火火的跑出来。 诺言用单车送米拉回家。一路上,他们什么都没说,似乎都在回想刚才溜冰的时光。 “拜拜。”米拉和诺言道别。 “等等,这个,送你。”诺言从包里掏出个鞋盒。 “这是什么?……溜冰鞋?”她惊呼。 诺言笑而不语。 “干嘛啊,这个很贵的。” “没关系么,我过年时候就有压岁钱了。这个,就用来纪念我们第一次约会吧,以后你要常喝我去溜冰啊,嗯,还有,你穿红色的溜冰鞋真好看。” “拜拜。”诺言用他一贯满不在乎的表情与米拉告别。米拉却看着他走远,久久未动。 那双溜冰鞋,真的就成了纪念。 米拉在没有溜过冰。只是她在另外的城市走过体育专柜看到玻璃橱窗里摆设的漂亮的溜冰鞋时,会想起若干年前,她曾经也有过一双红色的溜冰鞋。闪亮的刀刃,绚丽的鞋身。还有,曾经有个雪天,有个眼睛黑黑的高个子少年,以及清冷冬日清脆的笑声。 只是,一年当中,她究竟能有几次机会路过陈列着溜冰鞋的橱窗呢? 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总喜欢回忆,即便过往并不美,隔过岁月的栅栏往回看,那回忆也有说不出的美好。 故事的主人公老去,而故事却永远不老…… 波波走后,米拉总是想她,她不知道,波波在她所不知道的城市会不会也这么想念她,而又会怎样的心情想起她来。 波波在做什么,有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友情是不是比爱情还脆弱?米拉不懂。 朋友可以看着你落泪陪你落泪,可恋人不能;朋友可以帮你分担内心的焦虑,而恋人多数情况是做不到的;朋友令你感到安全,安心,可是恋人多数时候会让你失去安全感。 如果说爱情是一罐过了保质期就变质的凤梨罐头,那么友情就是冬日你围在你脖子上的围巾。它可以拿起来也可以放起来,你不带着它不会冻伤,但至少是缺少了许多的温暖。 认识波波时,大家都处于身体疯长而心智滞后的阶段。 米拉感恩,幸好是那时。如果不是,也许现在的她还会沉湎于家庭的灰暗阴影久久走不出来。 那时她还不会爱别人,更不知道被爱是什么感受。 从第一次肚子疼时有人照顾,到落单的时候有人用单车载她,在到终于有人说她长的好看,就这样,一点一滴的,波波悄悄的把阳光带进这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女孩子心里。 米拉终于学着用波波的方式关心别人,也开始收获感情。最终,她发现付出爱与收获爱同样是件快乐的事情。 灰暗的初中最后一年和玩疯了的高一,毕竟她们是一起走过来的。有些人,注定了,是你死人生漫漫旅途中曾经互相取暖的旅伴,你们彼此发灵魂是对方过河的石头。 但是,注定了的,是要分离的。 但佳奇是无辜的。 而佳奇心中的那个女孩是谁又有什么意义呢?米拉不敢问,也不想知道答案。 他是内心只对自己开放心思缜密的巨蟹座。他的神秘谁也捉不住。 “波波与我的关系始终比他珍贵,不但是幼气的高中时代。就算以后也一直如此。我们是彼此疗伤的红药水,他只是我们的黑咖啡,我们推来推去,最终谁也得不到。”米拉多年后说。 万物复苏时,又一个新的学期开始了。 时间毕竟是治愈一切伤口的良药,至少它会让伤口沉睡在心底,不在作痛。 这个春天,米拉已经完成了蜕变的第一步。虽然过程有些痛苦,但毕竟因此成长了,灰暗的日子也已一去不返了。 那个女孩打开了她心的窗户,从此之后,这扇窗户便再没有关闭,米拉当时并不知道,她的未来还有更多的爱化为阳光投射到她久已潮湿的心房中来。 这时她和亚伦,阿薰,吉雅的关系要好起来。曾经灰暗的日子里,并不是有意的拒绝友谊,而是沉浸在某种伤痛的情绪中不能自拔也没有精力关注身边的人。现在也终于真的融入了新的小团体。他们都是很阳光的高中孩子,似乎随时准备帮助米拉清理阴霾的心空。 米拉渐渐快乐起来。 此时,她的心智已经快速的成长起来了,并且已经超过了她身体成长的速度。 很多人都如此,并不仅仅是米拉一个人。他们就像窝在蛹里的蝴蝶。痛苦的成长,让他们一点点的变得清醒和睿智。 当他们的身体正在缓慢的成长,一点一点努力破除身上的茧时,他们的精神已先于他们的身体一步蜕变为斑斓的蝴蝶在精神的广遨天空自由翱翔了。 第三章 第三节 亚伦有个哥哥叫亚杰,他提起他哥哥来,就如米拉提起暖阳一样平常。 米拉那时就知道了亚伦有个帅呆了酷毙了的老哥,当然她知道这是亚伦吹牛的话语,但是她知道这个人真的很厉害,高中一直在玩居然也能玩到名牌大学继续玩去了。 当然亚伦也知道了,米拉有个在另一所重点高中读书凶巴巴却心地很好的好姐妹暖阳。 课间无聊时闲聊,两个人经常像抬杠似的吹捧自己身边的人。当时他们就想啊反正也不认识,吹牛又不上税,于是就变本加厉的把所要吹捧的人经过在加工,妙口生花的海侃。 吹完亲戚吹朋友,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小,亚伦从小长大的好哥们居然是…… 佳奇?! 米拉听到,心中一沉,第一次没有继续和亚伦调笑。 这个世界难道真的小到无处躲藏吗?可也许这就是缘分。 缘分未尽的两个人一定会找其他的机会重新来过。那么,米拉在想,也许佳奇早就知道了她的新同桌是亚伦,而又会不会一些其他的事情,她本没在意的,他也已知晓? 米拉的心事太重,以至于几天中她对亚伦总觉得有那么点做作,不在随意了。 后来一切恢复正常了。听亚伦说,佳奇从小就孤僻,安静。父母非常溺爱他,以至于他有些女孩子的特性,乖巧,安静,懂事。 “不过我觉得他有些懦弱,任性,这可能和他家教太艳有关吧?但是他人真不错啊,心细又懂关心人,但是就是话太少,也不合陌生人接触。唉,之前你们一个班,我也就不好吹了。真是……” 许久之后,米拉才知道佳奇身上女性化的特征:缺乏安全感,总是有被伤害的担忧。但是那时的她不明白,尽管感觉是那么回事,可又总无法说服自己,所有的感觉没有理论支撑。 她的身边还有阿薰,吉雅。 吉雅那时有了个感情很好的男朋友。她自诩为幸福的小女人,并且相信自己看透了爱情的本质。当然,十几岁的孩子并不能看清楚爱情的无常,只是孩子是从来不肯承认自己幼稚的。 阿薰,使完全和她名字不合拍的性格。安静淑女的名字之下是“疯疯”的样子。她交很多朋友,和男生尤其要好,也是称兄道弟的样子。 阿薰那时候好像有点妄想症,总喜欢讲曾经刻骨铭心的一段爱情故事。并且每讲都有新的内容。高中的女孩子,那时候都对爱情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多数时候爱情不过是她们自编自演的童话罢了。 那时已经不流行“早恋”这一说法了。高中生恋爱似乎也并不是件众矢之的的事情了。倒是在学校流行着这样的说法:二十岁之前还没有恋爱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米拉对这种说法不以为然,不完整?那咋不就弄个空白?那么这世上将有多少孩子是空白啊,而义正词严的老师家长将承受的是将孩子扼杀于本不至于空白的人生里。 太早发生爱情并不时件好事,成年后的米拉回头看。 年少时不懂爱情,但是循着自己的心方向追去,等待成长参透爱情总不是件错事。 人生啊比爱情沉重的多。 高二的夏天来了,记忆中那是个很热的夏天,可能是因为让人焦头烂额的会考吧。 文科班那平时崭新的生物化现在成了“畅翻书”,而理科班里那块结蛛网的史政地也重新回归同学们的课桌。 十几岁的孩子,其实少有的自觉分辨能力,过早的偏科其实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件好事。米拉隐约觉得,虽然也正是这些偏科的孩子后来不乏考上名牌大学的。 米拉的成绩那时候已经很好了,忙会考那阵子,每天又闷又困,所以每天下午课间时候她还是要去天台上静静的做一会,清醒下迷糊的脑袋。 她还是会看见红色,蓝色和许多男孩在那里追逐一只黑白相间的圆球。 男孩子为什么都喜欢踢球? 也许他们曾经心底也积压了一些不悦的心事,而他们却不像女孩那样热衷于闺密倾诉,于是他们就用流汗追逐释放自己紧张的情绪。 然后坏心情就随着汗的挥发而挥发,他们就变得和从前一样,开心了,大度了,潇洒了,无所谓了? 米拉为自己傻气的推测笑了,可不管为什么,她是喜欢球场上的男孩的。那样的男孩让她觉得勇武。 …… 她的思绪很快被打断了,天台上上来了一对男女。在他俩敌视的目光中,米拉很快就落荒而逃,不知道怎么回事,又一次沦为没有眼色的“第三者”,这时候也不讲先来后到了。 “铛”一声,她身后的铁门永远为她关闭了。 后来,天台上的情侣多了起来。米拉在没去过,不久,校方发现了这一现象,天台就被永久的锁起来了。 米拉一直为此而遗憾,内心深处,怕是更多的是,对远望蓝色质点的失去而感到难过吧。 谁知道呢?每个人年少的时候,是不是都曾经有过观望某某男生/女生的经历呢? 那是甜蜜的回忆。 炎热的夏天,焦躁的心情。 “物理书哪去了?”米拉在急躁的乱翻书桌。 “糟了,物老头最厉害了,让他看见上课没带书可怎么办?”那会因为要忙会考,老师们也变得很严,特别是物理老师,上课前他必查课桌,看谁敢再他眼皮底下看文科书籍。这回可好了,连书也没带,米拉都能想象的除物理老头的抽象表情。 “啊,没带书啊?哈哈,等着死翘翘吧。”亚伦还自在调侃。 “妈呀,上次物理课赶英语作业被他发现了。这次还没带书,我看我是活不过去了……”米拉哀叹。 “你咋那么死猪脑子?借本不就得了么?是不学习好的人都必须用自己的书啊?简直没救!” “啊,对啊,你快快,帮我去借本书来。” 亚伦被米拉从教室推了出去。 借来的物理书很新,米拉瞟了一眼,心想:这也不是个学习的人的书那! 课上,依然是一阵死寂。文科生似乎都对理科科目麻木了,张大个眼睛不知道接受到了什么信号。 米拉昏昏欲睡。 “啪!”课本掉地的声音惊醒了她。 从那本书里掉落下一张照片,米拉捡起…… 她很惊异那照片中的人她在熟悉不过——那是她最好的朋友和……她自己。 阳光下,波波和米拉牵着手,毫无杂质的笑容像春天里的花朵般纯净。 “什么啊?”也在迷糊中的亚伦凑了过来。 “好小子啊,佳奇还珍藏你和波波的相片呢啊!”亚伦抬头看见米拉一脸的愕然“你们不是很好的朋友吗。?佳奇会还和我说过你们的事呢。” “我们有什么事?”米拉想问却终于没有说出口来。 亚伦继续迷糊了,可是米拉却彻底的清醒了。 看起来波波并没有和佳奇合影而是把她俩的合影送给了佳奇。 她为什么这么做?米拉想起临走前波波对她说的话一阵心疼,她已经不能因为佳奇而对波波有任何的质疑,毕竟她已经离开了。 在那节物理课上,米拉仿佛神游一般,思绪飞了很远。 照片后面有字,米拉翻过来看:如果谁走在路上遇到一只蝴蝶为他停留,那么预示着它将帮他找到那个给他带来幸福的那个人。——古老的印第安传说。 米拉思忖着,那是她所熟悉的笔迹。 物理课第一次好像过的那么快。 书,照片,传说,很快物归原主了。 但是,曾经短暂的保留过它们的那个人心情却久久不能平复。 如果谁,在路上遇见一只蝴蝶为她翩翩起舞,那么这只蝴蝶会带他找到给她幸福的那个人……印第安传说……传说中印第安真的很神奇,他们创造了巨大的精神遗产,使得许多研究的后人不得不折服于他们的智慧,还与那无人能解的咒语…… 有很长一阵子,米拉一直沉湎于对印第安传说的无限遐想中,她甚至忘了她自己,就沉浸于等待那只给幸福的蝴蝶的憧憬中了。 几乎整个高二,诺言都陪米拉身边。有的时候她也觉得很烦,好似自己的空间无端给人占据。诺言喜欢指点一二,他并不需要别人的意见,那个时候他就已经一“大男子主义”倾向的端倪了。 米拉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受不了一个人对自己生活过多品评与干涉。可那个时候,她却习惯于在诺言的侃侃而谈下沉默于微笑。 或许是自己太寂寞了?米拉自问。 每当这个时候,她会有一种利用别人的内疚感,她不知道诺言心里怎么想的,他是那种看似浅浅的男孩,可你却像隔了毛玻璃,看得见却看不清。 或者?是喜欢上了他?米拉再问。 但她的问题掷地无声。的确,在那时高中女生的眼里,诺言没有什么是不能让别人喜欢的。首先,他帅气,其次,他在学校小有名气。这样的男孩子,是很多女生暗恋的对象。是女孩多少都有些虚荣,米拉那时还不明白,她又怎能脱逃这样的诱惑呢? 但她又是太过于矛盾的女孩。她明明可以听得见内心的声音,却愿意掩耳盗铃。 快放假时,关于她和诺言的流言已经蔓延开来,她再一次选择了逃避,因为像从前一样她还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 临近放假时,体育队与高三即将离校的毕业生有场联谊赛。 米拉和阿薰吉雅他们一帮女生在看台上看球赛。 大家闹喳喳的,都在遗憾哪个帅气逼人的师哥就要离校看不见等等等等。米拉却闹中求静的,神经不知道去哪里神游了。 出神了很久,忽然偏了下头,她看到了一双注视她的眼睛和从前她再悄悄注视他的眼睛一模一样。 蓝色! 水蓝色的目光似乎温柔的蔓延了她的全身,让她不禁从心底升起一阵暖流。 她收回自己的目光,但她知道那个蓝色的点并没有动。一刹那的对视,他的眼睛里有什么?是无奈是愤怒时质疑是宽容?米拉不解。 球场上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米拉的大脑一片空白。 很快,她的眼睛适应了周围的环境,她看见一个红色的质点向她游来…… “我有事,先走了啊。”米拉说着,从半墙高的看台翻身跳了下去。 她飞快的跑,将远远观望她的男孩的目光和要向他走来的男孩一起抛在了身后。 会考终于over了。 所谓一种结束就意味着另一种开始。 很快,高考就要切肤的进入生活中了。 高二马上就要结束了,米拉从这个时候喜欢上体育运动。 电影中金城武喜欢在失恋之后去奔跑,蒸发掉多余的水分,那样就不会轻易流眼泪。 米拉也常去奔跑或者打篮球,不够专业,可是挥发掉的似乎不只水分还有坏心情和对这样繁忙生活的困倦。 新陈代谢,说的不只是身体吧,还包括精神的。 一切照旧的生活。 某天下午晚自习前,米拉照例换上运动裤来到篮球场。 远远的看见有几个人影,日头已经西斜了,傍晚了,她看不很清楚。 突然,米拉眼前一黑,只感觉眼冒金星,她本能的后退了下,倒在地上。 “啊!” “米拉?”米拉听出是亚伦的声音。 她捂着被那颗被正中靶心的篮球砸痛的地方慢慢从地上站起来。看着那个在球场中发愣的人,很显然,那颗砸向自己脑袋的篮球正出自这个人之手。 “对……对不起。”他嗫嚅着。 “哎,你是故意的吧?就这么恨我?”米拉佯怒状。 “呀,怒了怒了。佳奇,你赶快破财免灾吧,米拉发起怒来可是很吓人的啊。”亚伦还在一边调侃。 “不打了”佳奇捡起滚在地上的“祸首”,“我们去喝点东西吧?” …… “点什么?” “啤酒吧,哎,你要什么?”亚伦问米拉。 米拉似乎被砸傻了,呆呆的不语,似乎半天才反应过来问了句“啊?” “柠檬汁吧。”佳奇的语气让米拉似乎有回到三个人年代的错觉。 “砸傻了你是不?”亚伦叹口气说。 “哦。”谁也不晓得米拉是接的佳奇的话还是亚伦的话。 这场篮球场的风波,终结了米拉与佳奇的陌路时代。 只是米拉后来想,站在球场中向篮框投篮的佳奇,怎么会把篮球打出去那么远? 第三章 第四节 “换个话题好不好啊?”暖阳无奈地说。 “怎么啦?” “你不要天天佳奇佳奇的,跟个花痴似的。我就不明白了,你们明明互相喜欢来的,为什么搞得那么复杂?” “你怎么知道他就喜欢我了?” “直觉!” “直觉!直觉可靠么?” “相信自己的直觉啊,我也是巨蟹座的啊,多疑,但是第六感很强的啊,你们的事,应该是旁观者清吧?” “哦,那你说,那天在球场,他为什么那样看我啊?”米拉一点都没觉察到自己的表情,像个小怨妇似的,也只有在自己最好朋友暖阳身边她才可以把佯装的冷漠抛到一边,露出真实的自己。 “嗯,那肯定是听说你和诺言的流言了呗。再说你这人也是的,就因为你自己心里不痛快了,难受了就对人家熟视无睹的,搁谁谁受得了啊。”暖阳为佳奇而愤愤然的。 “也是。”米拉若有所思。 暖阳一直对佳奇有好感,其实他们并不认识。暖阳在另一所学校读高中,仅仅在高一时曾经在球场见过他一面。说不清楚原因,暖阳对佳奇的好感如同对诺言一直就没好感一样说不清楚缘由。 暖阳也曾经在高一见过诺言,她和米拉在一起在街上偶遇的。 第一次见面诺言给暖阳留下了很坏的印象…… “这是我的好朋友暖阳。” “哦。”诺言一幅揶揄模样。这让暖阳很不爽,米拉也同时不爽,但是逛完街她们就心照不宣的没有在提诺言。 毕竟当时大家谁也不熟悉诺言也不好过多的品评。 暖阳在心底上是瞧不起那些指高气昂的帅哥啊美女啊的。何况当时诺言留给了暖阳一个“我是帅哥我理谁?”的背影。 在之后,高二那段波波离开和佳奇彻底失去联系的日子。暖阳其实觉得诺言人还不错,毕竟子在那些日子里,他给了她的朋友许多安慰。 那她和诺言的矛盾激化也恰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段日子米拉很苦恼,她需要一个真正的朋友,而她和诺言的感情却只停留在一些大而化之的问题上。 暖阳决心帮她,于是要了诺言的网号开始和他在网上聊天,企图能透析诺言的内心。 似乎她的来意还未陈述清楚时,就看见了这样一句话“我们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暖阳好心当作驴肝肺,瞬时觉得好没意思。 “我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诺言继续。 可暖阳在也没有和他交流的心情,于是匆匆下线离开了这个自命不凡自高自大的家伙。就在前几天她还曾和诺言面对面走来,可是诺言眼中根本没有别人。暖阳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据说喜欢自己的朋友的男孩。 诺言最喜欢的用词是“应该”,是“觉得”,他很少真正的关注被人的意见。这也许和他的成长背景有关,他本来就一直是被骄纵惯了的独生子。“他对我朋友不好对我又会好到哪里?”米拉曾经这么想过。 也就是那段对诺言很失望的日子,她再次发现身后注视她的水蓝色的眼睛。 十几岁的孩子米拉她说不清楚对这个衰起弊人担忧蛮横霸道的男孩的感情,她怕回到高一他们之间的状态,可又不知道怎么改善他们随时都会剑拔弩张的关系。 “你只是寂寞了。”暖阳说。 “不。”米拉固执的不肯承认。她举的这样对谁也不公平。 “我们是朋友,朋友做久了都会有心电感应。何况是恋人?和他那样的人,你一辈子也别想整出点感应来。”暖阳摇摇头。 米拉沉默,她不得不承认。 在认识这群人两年的时间里,每当她有困难出现时,有波波有佳奇有暖阳却独独没有过诺言,一次也没有。他总是在雨过天晴之后才会出现才会关切的询问米拉。 米拉知道不是大男孩诺言不关心她不想关心她逃避关心她,而是,他们缺少心灵感应。而那些有感应的人,却总在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身边正如她会第一时间感应到他们的无助于困难一样。 “你们根本沟通不了么。简直是两个极端。”上高二的暖阳却惊世骇俗的说出这样的话语。在以后的岁月里,米拉越来越信服这句年少无知的无心之语。 如果说诺言有些男权的话,那米拉多少有些女权。他们同样是要求以自己的方式恋爱生活的人,并且还固执的不肯更改。 诺言不会成为米拉要求的那样宽容肯给予理解的人,正如米拉不会成为诺言喜欢的那样乖乖跟在男生身后长大成为相夫教子男人背后的女人的人。 米拉就是米拉,而诺言是诺言。只是他们这时候还不明白改变别人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是愚蠢的。如果自己都不想改变,怎么要求别人呢? 他们都以为爱情的力量大到可以改变一个人。 是啊,那时他们都还太年轻还不懂得爱。 高三到来前的那个暑假,大家都显得很休闲,赶快享受自己最后能拥有的轻松假期。 米拉是在那个假期开始学会上网的。 和诺言也时常打打电话,但是却再也没有单独出去过。 有人说过,如若你和一个人缘分未断,那么你们一定会找到其他方式联系起彼此丢失的联系。 “那时我真傻,每当看见水蓝色的头像跳动时就不由得心悸,而当它黯淡下去时就不由得若有所失。我却说不出为什么。”米拉后来说。 网络是一种媒介,而通过媒介的人也许都可以不那么的真实,又或者,通过媒介的人都有些许的懦弱。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米拉认识了亚杰。 “咚咚咚”有人上线敲门。 “你好,米拉。”米拉很是差异,因为她并认识这个“tom”头像的猫。 “你是?” “我知道你……”对方娓娓道来就好象是个旧朋友,但却不理会米拉的惊异并不透露自己的身份。 聊了许多次之后,又一次对方无意中说漏了其弟的名字,米拉才知道这个就是亚伦和自己海侃神吹的哥哥亚杰。 就算是认识了吧。不过尽管在一个城市里,他们却并没有见过面。 “你漂亮吗?” “不漂亮啊。” “我想象下啊,是美女学会谦虚了还是丑女学会了坦诚?” “我不知道我在别人的眼里漂亮不,可不在乎是否漂亮,这种说法是不更可靠些?” “呵呵,别自相矛盾了,你对容貌还是恨在意的啊。” “莫非你不在意?金牛座的人是个很爱臭美的星座。再说也没谁可以免了这个以貌取人的俗。” “那你会喜欢帅哥吗?” “会吧。谁不虚荣啊?” “小姑娘真诚实,那你说什么人会装作不在意别人的容貌?” “只有两种人吧,一种是长的太丑没法在意别人的了,一种是长的太好了都可以不在乎别人的了。前者大概是自卑癖,后者大概是自恋狂。” “你是吗?” “当然不,不过你应该是第二种。” ……亚杰沉默了。 亚杰曾经有过很多女朋友,但是很多的容貌,不管美丑还是平淡无奇的,他都已经没有很多印象了。 亚伦曾经说过自己的哥哥是个爱情悲观论者,他一直抱着游戏的态度对待自己的爱情。除了对夭折了的初恋念念不忘外,他就像个被溺爱的孩子不顾任何人的感受自顾自的游戏着。 他有帅气的面容有傲人的家资有优质的学历,所有这一切都能让他像个天之骄子一样备受宠爱。只是有的时候他也会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空虚感击中,他不明白自己是不是真的对一切都麻木不仁了。但那感觉如凉风掠过皮肤,转瞬即不见,无法深入骨髓。 他们的妈妈时常会劝亚杰,该收收了。 可亚杰还是依然故我的玩下去,他自己也不知道何时会结束,会因为遇到什么人或者什么事而结束,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要到什么时候。 亚杰在上海的一所名校读金融,明年毕业。高一时曾经很喜欢一个女孩子,那是他的初恋。但是那个年代是“早恋”猛于虎的年代,他们最终被家长和老师合力拆散了。两个人都是学习很好的学生,但是女孩却因为这些林林总总的事情没有考上好大学。 后来亚杰就开始频繁的换女朋友,他的青春期逆反心理开始作祟,他开始不怕任何人的干涉,总在一次被拆散后就又找到新的,到最后妈妈都累了,也不在管他了。 可是就算这样的玩,亚杰依然拿到了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听亚伦说,高中毕业后,亚杰曾经去找过自己喜欢的女孩。可是谁都知道,那个时候考大学就是他们唯一的出路,考上了家长可以原谅你的一切过错,而考不上自己又会吧一切过错都归于恋爱。两个人毕竟都是骄傲的人,时过境迁,一切也难以回头。 米拉听说这些轶事时,心里却总想一个问题:亚杰会不会感到难过,毕竟因为他很多的女孩没能把握而误前程。他会内疚吗? 亚伦的妈妈所幸的就是亚伦没有步他老哥的后尘,乖的很。他妈妈是个和蔼的中年妇女,高二时米拉去拜年的时候就见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妈妈很喜欢米拉,总是拉着问长问短的。 有一次,她甚至感叹:你们俩个娶媳妇一定要找个米拉那样的,长的就看着喜欢。 亚杰耸耸肩“老弟,妈是在鼓励你早恋哎。” “当然不能早恋。”妈妈很怕刚才的话给了亚伦可以恋爱的依据,赶快纠正。 “切,那是因为妈不知道米拉是个什么样子,她哪有装的那么乖啊。”亚伦偷偷和亚杰说,从此,在亚杰心里中下了对这个女生好奇的种子。 其实米拉倒不是故意去大人面前装乖巧,而是她对陌生人有种天生的防御本领。因为不熟液不知道怎么去沟通,就像和家长,也不晓得该和他们说些什么,于是就坐在那里,微笑的像个乖乖的小女生。 虽然米拉曾经去找过亚伦数次,亚杰也正好放假回家,但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 谁也不知道命运安排的结果。 一个假期没见诺言了,米拉只是偶尔和他通通电话。 她觉得自己不是刻意躲避,但为什么也不知道,就是各种各样的事情弄的最后好像一直也没机会见他。 在开学前一天,米拉在路上遇见了诺言。 那天米拉骑着车子路过诺言家的附近的马路,就在快到路口时,一抹红色掠过了她。 诺言!没错,米拉看见了他。 他支住车子停在离米拉两步之遥的地方,米拉想叫他却怎么样也没有开口。 25、24、23……3、2、1 红灯转绿,红色霎那间就消失在路的另一端了。 短短的25秒却让米拉思绪万千,她骑上单车继续她的路,她知道刚出现在她身边的那个男孩子不见了,他转瞬即逝。 为什么诺言从不睁开眼睛看看周遭的世界呢? 她不懂。 他所谓喜欢的女孩米拉是个什么样子的女孩,他真的知道吗? 因为他不了解真相那么就是擦肩而过他也不会自觉。因为那错肩的,使他未曾见过的真实。 诺言就是一个故我自我走自己的路的孩子。 “他只是想把别人带到他走的路上,让他所理想的,成为他的真实。”米拉多年后说。 当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一些看似不经意的做法都昭示着他们真实的想法。可能长大后,做法会有伪装会有假饰,但内心深处的东西却不会变。 诺言的确没有变,从十几岁初识到长大成人,他一直是个故我自我的人。 虽然他不在蛮横不在任性就像米拉不再表现她的敏感与多疑。 时光就是这样的在修饰青涩少年,时光就是这样的在改变一代人,而他们最初的迹象却都留在了彼此的心底。 秋天的到来,像是给焦躁的夏天降了温。 但是很快秋风飒起,落叶纷扬,人们的心情也似乎随着萧落的秋天而变得灰灰的。 秋天是真的来了。高二也就在这样的心情中结束了。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大家从新生变成老生,很快就将成为毕业生,在一瞬间,就各奔东西了。时光真是无情, 高三伊始,米拉也切肤的感受到她进入了青春期蜕变的尾声了。 从此她的人生也要以此为轨迹而发展下去了。 她的心智似乎有蜕皮的灼热痛感,是的,蜕掉这层青春的坚痂她就会变成美丽的蝴蝶了。 她将不在是那个站在顶楼观望的小女孩了,也不在会无可奈何的家庭纷争而暗自伤神了。 她的蛹变硬了,也许在过不久她的心智就会迅速脱离她的身体而跨入成年人的世界。 可是,站在十几岁尾巴上的女孩却一无所知,似乎这样单纯的岁月要无止境的持续下去一样。 第三章 盛宴 第十九节 后来…… 没结果的花 未完成的牵挂 我们学会许多说法 来掩饰不碰的伤疤 很多年以后,米拉看着电视中莫文蔚瘦削的身材沉寂在雨巷。 暗黑色的背景将岁月修饰的斑驳陆离。 她沙哑的嗓子问:你还记得吗? 是啊,多年后,我已经无法确定你是否还记得,在历经了幻化与改变后,当沧海变成桑田,一切物是人非,你还记得吗? 美丽落寞的女子眼波流离,却找不到支点。 米拉二十八岁,快结婚了。 她的眼神淡定而执著,所有曾经的闪避与迟疑消逝殆尽。 她要成家了,她说这就是自己找到的幸福,她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她说她只是寻着上帝的指示找寻生活的真谛…… 青春,如昙花,花开一季,是自然,是现实。 花开既有花败。 她回到小城,这里是她年少贫瘠灵魂的寄居地。 她带走她的旧书,也做了一次告别。 告别那个出梅入夏的好时代吧。 暖阳将一只木箱从小房深处拖出。 几年前,米拉在小城的亲人妈妈和姐姐已经相序迁出,她所有留在这里的东西便留在暖阳那。 由于年久无人挪动,木箱上铺满了灰尘。 打开箱盖的那一瞬间,米拉听见自己的心的剧烈的跳动。 那只落满尘埃的木箱,真的尘封着一个叫米拉的女孩的青春岁月吗? 她听着吱呀呀的箱动声音,仿佛在开启一扇久远沉寂的门。 门的那头,是个十六岁的女孩。 门的这面,是一个奔三的女人。 她们渐渐合二为一,她们的固执与无助,她们的梦想与憧憬,终于在打开这个满是旧物的箱子合二为一,找到了彼此。 第三章 盛宴 第二十节 选择 我终于没选择的分岔最终又是谁到达? 米拉高三了,高三是不容许有太多想法的,高三不相信眼泪。 也许正是因为高三紧迫的气氛抵制了米拉与诺言佳奇之间的紧张关系,于是大家还是可以继续做朋友。 几年以后,米拉明白了,男女之间很难有真正的友谊存在的,多数时候,男女的友谊都会夹杂一种暧昧在其中,不可言明,却分明让友情变了滋味。 米拉的世界,不是空无一人的寂寞便是三人之上的拥挤,和很多人的关系她不明白,但她也宁愿就这样糊涂下去,毕竟,高三了,前途是她恃待面对的头等问题,她马虎不得。 米拉本以为她和诺言佳奇的故事会随着这个紧张高三的到来而淡去,然而。故事。通常是不以主角的意志为转移的,到它该来时,就这样到了。 九月中旬已至秋分时节,高三有一场足球联谊赛。 那天天气阴凉,虽说刚到秋天天气说不上冷,但是这个北方小城也有了沁人骨髓的凉意,像米拉这样怕冷的女生也早就开始穿上线衣线裤了。 米拉穿这一件黄色的厚绒衣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柠檬汁坐在看台上,秋高气爽,她看见诺言穿着他喜欢的红色的队服向她挥了挥手,米拉微笑示意。 佳奇在不远处背对着米拉,她不能看清楚他的表情。 初秋的天空,似乎因为神气清爽变得高远了许多。而操场的球门似乎也扯远了许多。 微风拂过穿着单薄的队员,米拉似乎看见有人打了一个寒颤。 是佳奇! 但不容米拉多想,如火如荼的征战已经开始了。 赛场上的厮杀拼打似乎在一瞬间就远离了米拉的世界,她手中的柠檬汁氤氲的热气已经全然散尽了,她的视野脱离了球场,她在等什么?等什么人? 她不知道,好像她从一开始出现在这个球场上心思就不在比赛本身上似的,而是一种自己完全意识不到的潜意识的力量决定她出现在这里,仅此而已。 米拉的目光茫然。 眼前喧闹的景象纠缠在一起,米拉决定离开了。从高一开始就保持了的看球赛习惯其实自己并没有哪一次是在真正的看球,她看的,不过是她关注的那几抹自己挥之不去的颜色而已。而现在,高三的现实就是让她不要再对任何和考大学无关的事情痴迷。 对啊,考大学,然后去另一个城市,那里有明亮的图书馆,有长长的林荫道,有穿越城市暗夜的地铁,她的生活会不同,她会认识更多的人,新鲜的面孔,而这些,也许只存在记忆中了。米拉站起来,手中是早已冷却的柠檬汁。 就在那瞬间,她视野中的球场上卷起了一阵尘土,几乎所有人都向场中跑去。 “诺言!” 米拉向球场跑去,柠檬汁甩到看台上,溅了一片水花。 “呜……”吹哨了。 场上一片混乱,诺言膝盖受伤殷红的血液已经顺着伤口汩汩流出。米拉想去把他扶起来。可就这时,另一边,佳奇突然无缘由的腿抽筋,摔倒在场上。 那一瞬间,好像整个球场其他都不存在了,只剩下受伤的诺言和佳奇,而米拉就站在他们中间。 即便出于朋友的友谊,她也应该去扶起其中的某一个人来。 可是她该扶谁呢?是左边的诺言还是右边的佳奇? 扶起谁来是否又意味着什么呢? 事实上,那仅仅是几秒钟的迟疑;事实上,周遭的喧嚣根本没注意到她的矛盾;事实上,最后事情是什么样的她根本不知道。 她的头靠在公车的车窗上,任凭它的颠簸,任凭它带她去任何地方,任何这个城市的任何角落。 车子载着米拉在这个小城作周而复始的环城运动,已知道夜幕降下。 她在陌生的地方下了车,那是一个十字路口。 她该向左走?还是右? 米拉困惑了。 最终她没有选择左走也没有右走,向前走是她熟悉的地方,她知道她能找到回家的路。 她很想知道,左或者右是否能到达一样的目的地? 故事的结局是否会因为选择而不同?但她唯一确定的是,“如果”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那年秋天,女孩米拉没有从那个球场仓皇的奔逃的话…… “米拉,这些带走吗?”暖阳的召唤把米拉从旧事中拉回。 …… 年少的时候,她们好像都不只一次的说过,自己要独身一辈子。 那时年少轻狂,那时不懂寂寞,那时不知疲倦。 长大后才知道,自己也是需要人陪伴需要被人爱的,而命中注定的缘分,你怎么赖? 米拉眼前要被处理的垃圾,是一双火红的溜冰鞋和包在手帕中褶褶生辉的水晶玻璃碎片,一大包的书信和旧照片。 年少时,她也曾经汹涌的爱过。 那爱情是那么纯净,纯净的没一点杂质,纯净的像一个美好单纯的梦。 在岁月的积淀下,在匆忙的找寻自己的生活时,在为了现实的生活奔忙时,记忆中唯美的画面似乎淡漠了。 她很想保存自己那么美好的感情,可是在这个喧嚣的世界上缺注定没有它们的容身之所。 那年秋天,蓝天,球场,柠檬汁,颠簸的公车,十字路口…… 她选择了放弃,她曾经以为这不是选择,但多年以后,她发现这是冥冥中的定数。 而她没选择的分岔,最终又是谁到达,她已无权过问。 “扔掉吧。” 阳光下,米拉分明感到有种冰冷的液体泫然的流下来了。 它们落在冰鞋上,落在水晶玻璃上,落在旧信旧照上,炫出一个个淡黄色的光圈。 “我能带走的也就是我的旧书了。”米拉说。 旧的生活依然过去了,谁也没有岁月可回头。承载着米拉年少回忆的旧物留在她曾经的城中将继续怎样的颠簸她已无从知晓了。 成熟淡定的女子早已学会用许多说法来掩饰不碰的伤疤。 是否,某一瞬间,某一回头,一举手,一顿足,就是一个无法逆转的选择? 第三章 盛宴 第二十一节 初识亚杰 高三的生活一如既往的继续下去,繁忙而纷乱的学习已经占去了所有人的大部分空间。 谁也没有提起那场球赛,而赛场上的挣扎其实也并不为人所知。 当事人也避而不谈。 就这样,十一长假来了,高三只休息一天。 就在2000年的国庆节那天,米拉认识了亚杰,是实实在在的相识,不在是隔着一层玻璃的显示器。 国庆节的下午,米拉不想学习就去上网了。 亚伦在线,亚杰也在线。 但米拉一直等待的那个水蓝色的脑袋却没有出现。 有的时候,缘分就是这样的玄妙,无心插柳柳成荫,本来追索自己初次感情答案的网络却意外的把亚杰这个大男孩带到了米拉的世界里,也给她平淡乏味的高三生活带来了许多的快乐。 “米拉,你在哪里?”亚伦一上来就问。 米拉把自己上网的网吧告诉亚伦,当她正要和亚杰说话时,亚杰就下线了,米拉不免有些失望,便和亚伦有一搭没一搭的对损起来。 暖阳说过,米拉和亚伦只有在对损的时候才能体现他们之间友谊的真挚,也只有此时,他们才能从对方拿捞回点自尊来。当然这是笑谈,在米拉的记忆中,她和亚伦似乎很少正经的对话总是神侃互损的。 米拉那时就说,一定要亚伦来领教下暖阳的吵架神功,也许他就心服口服俯首称臣了呢。 突然,亚伦问: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此时,米拉真的感觉到自己肩膀处有一团冷气在蔓延。 她有些慌张,没有敢回头。 “什么啊,亚伦,你别吓我。” 这时,米拉身后的冷气拍了她肩膀下。 “亚杰?”,米拉猛地回头。 亚杰笑着看着她。 当他走进拥挤的网吧时便一眼认出这个穿这鹅黄色夹袄的女孩。而她也是在回头的那一瞬间便认出了他。他们放佛曾经认识,并且是老相识了。 “你怎么认出我的?” “你并不是那种掉到人堆里认不出来的女孩啊。”米拉想起曾经对自己的描述时。不仅笑了。 “你呢?你怎么认出我的?” “感觉吧?再说你和亚伦长的还真有点像呢,对了,你不是帅哥吗?我这回才相信网上人美句真话。”米拉无法解释第一眼的震撼,她笑着调侃亚杰。 亚杰也笑了。 那天晚上,米拉和亚杰亚伦两兄弟吃了顿饭。他们很随意的聊天,胡侃神聊,没有丝毫的陌生。 有人说,网上的一切切换到现实中就容易见光死,十有八九是要变质的。 但是米拉和亚杰似乎并不适用这条规律。 网络只是个虚拟的媒介,它让有缘的人通过此而取得联系,仅此而已。 熟络的对话,米拉突然抬头与亚杰的目光交错,两人心中都有了一种无法诠释的激流。 “你并不是那种掉到人堆里认不出来的女孩啊。”许久之后米拉懂得了,每个人其实都是掉到人堆里找不到的普通,但有人却认出了你的特别,你才特别起来。 那是爱人的眼睛。 第三章 盛宴 第二十二节 交错的米拉与诺言 十一长假过去了,亚杰大老远跑回家来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个假期发生的事情总算给他找到了理由。 回学校前,他曾经来学校找到过米拉两次。他们站在学校的花坛边聊天。,但是在没有单独的出去过。 高三时,谁也不想无事生非,而且米拉当时其实是并不喜欢和亚杰在一起的。他的年纪大她许多,大学快毕业,那是个离她生活圈子很远的人。 也许是因为亚伦的关系,米拉和佳奇的关系有所缓和,但仍是心有芥蒂的样子。毕竟,从右波波的三人联盟直至波波消失,佳奇,是不是欠米拉太多的解释呢? 可她也在思忖:是不是米拉也因为诺言欠佳奇的解释呢? 一切都不在重要,高三时需要平静的心态。 没有波波与佳奇的日子中,米拉清楚的知道,是诺言用红色的热情来燃烧自己灰色的世界。如果说她对他依然没有爱情的话,那至少也是有感情的。感情是个笼统的字眼,你无需确定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它可以在时间中培养也可以在时间中消亡,似乎脆弱无常。可人有时更加的脆弱,当他在时间中种下了感情的种子,也许不加抑止,那就这样的疯长起来了。并且最终会使人迷失在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里。 米拉说不清自己对诺言的感情,曾经一度她以为自己最终会爱上这个帅气的大男孩,但每一个需要他的机会他都消失不见,久而久之,那种想爱上他的感觉越来越淡,她想他们还是缺少一种默契。 或许他们还是陌生人,很熟悉的陌生人,每一次靠近都能看见彼此灵魂里的空白。 暖阳曾经问过米拉,如果有天让她选,她会选佳奇还是诺言? 诺言吧。米拉回答。 为什么? 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他更爱我。我是喜欢佳奇,可我不想为了他一次一次伤害自己卑微的自尊。 你真自私。 是的,我还很胆小,我在想我这样的女孩,是否能真正的获得爱情。 暖阳不语,那个时候她身边也兜兜转转寻找自己脆弱无常的爱情。有哪个女孩子,在年轻的时候不想多些被宠爱的感觉多些安全感?或者说,只是多一些幸福的感觉。 而就是这一点小小的幸福感,很可能让她们背离心中最原始的想法。 可他不一定真的如你想的那么爱你。隔岸观火似乎总是冷静睿智的。 …… 米拉心中有声音在说话:有些时候女孩子总以为选择被爱是安全的,是比较容易得到幸福的,但是,事与愿违的是,你和你选择的那个人,对幸福的理解不一样,这让你们从携手起就步步错乱……什么是这真爱,很多人想要参透,但他们都失败了…… 暖阳曾经在网上问过诺言为什么会喜欢米拉。 诺言的回答直接简单一如他的性格:她漂亮,可爱。 对于这样的称赞米拉是有些小得意的,可是如果这作为一个人喜欢你的理由,那毕竟是靠不住脚的。 没有内涵,没有思想一样可以漂亮。她是花瓶吗?空空荡荡的没有内涵,花瓶也只有花朵插入才可以体现其价值,而它的命运不过是为了别人的美丽而美丽,否则就只是孤独的废玻璃。 米拉对这样肤浅的理由很是气愤。它让人觉得不诚恳。 你和诺言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米拉。暖阳笑着对她说。 女人需要有独立存在的意义,否则感情只会成为她的负累。长大后的米拉懂得了。 第三章 盛宴 第二十三节 世界末佳期 高三在时光中匆忙前行,转眼已经到了2000年底了。 米拉班级也在紧锣密鼓的组织着欢送旧世纪迎接新世纪的活动。 “哇塞哇塞,哈雷彗星造访一次地球还需要76年呢,咱们能跨越新旧世纪,并且这个时候还能在一起,真是百年修来的缘份啊,谁知道咱们一百年前在哪,干什么,是什么呢。真是太激动人心了。”亚伦兴奋的手舞足蹈和身边人感叹。 “这个世纪交接的伟大时刻要和疯子一起过,才倒霉呢。”身边的人都做晕倒状。 “米拉,米拉,你别发呆了,你看看你同位的疯样子,你怎么也不管管。”阿熏摇着米拉的胳膊。 “我看她怕是得了高三综合症了,每天呆呆傻傻的。”吉雅说。 米拉似乎越来越沉默了,并且嗜睡,一天都处于不清醒的半朦胧状态中。 她知道她要离开了,离开这个充满回忆的小城。其实米拉的学籍并不在这所重点高中,她要回去县城参加高考,为了能多些适应环境,早些走对她是有好处的。 只是她越发发觉自己眷恋这里,不得不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而又那么多的人和事向不明白,她开始逃避,而她逃避的方法就是唯心主义的闭上眼睛世界就不在存在了。这个不科学的方法让米拉的眼皮越来越沉,最终逃逸到梦中轻松缤纷的世界中去了。 这致使她对她周遭的世界越来越漠不关心,每天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 这个疲惫的女孩闭上了眼睛让世界站在她的视线以外。 “有时候相聚和离别就像是安排好的,咱们这个世纪末一起过,下个世纪初就要分开了。”呆了半天的米拉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身边的喧闹结束了,大家都久久未说话。 相聚和离别时命中注定吧?相聚就预言了分离。 上个百年大家不知分散在何处,下个百年也不不知会流落到哪里。 这个世纪相聚,下个世纪分开,这已经是几世修来的缘份了。 沉默之后,大家似乎从心底更珍惜在一起的时光了。多么可爱的高中生活,人的一生中能那样单纯尽兴的活着的时光,有那样真挚淳朴的感情的时光,欢乐伤悲都那么真实的时光,到底有多少呢? 2000年12月31日如期到来。 临近午夜,漆黑的天空有绚丽的烟花点燃,焰火照亮了寂静的夜空。 小城有新年的意味,大家争相庆祝这个百年一遇的时刻。 米拉当然也没有睡。 她站在院子里等候一个新的开始。清冷的空气顺着她赤裸的脖颈刹那侵袭了她全身,那一刹那的寒冷让她有了重生的感觉。 时间上的改变在空间上并不能带来什么改变,世界末的一秒逾越到下个世界的那一刹那,生活中并未发生大的改变,除却告别一段历史,而我们其实也在每天告别历史与创造历史中。 许愿,许愿! 据说跨越世纪时许愿比新年许愿好灵验呢。 米拉双手合十。是希望要个完整的家吗?她不想为难天意;是希望考上心仪的大学吗?米拉抬知道了虚空的愿望比不上实在的努力了;是希望那个告别好久的朋友在回到自己身边吗?为什么要为难别人和自己呢,谁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啊。 还是关于佳奇诺言的?模糊的感情让她没有许愿的启口。 已经接近12点了。 焰火燃烧了夜的沉寂。 20世纪在盛大的欢送仪式下徐徐退场,21世纪的钟声敲响了。 米拉没有许愿,她被历史有序的交替衔接的美丽感动了,那瞬间的感觉多么好,如果许愿的话那就是要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家里电话开始爆响了,打给家里的每个成员。 米拉觉得很幸福,有缘和这么多她爱的人在一起走过新世纪。 “米拉,电话。” “喂,你好。” ……沉默些许“米拉,2001年快乐。” “佳奇?” “嗯。” “你也新年快乐啊。” 简短的祝福,电话放下了,米拉心里却是暖暖的。 和朋友们的祝福在午夜都互相传递完将近一点了,米拉准备睡下了,远处还有寥落的烟火孤单爆破的声音。 21世纪了,时间的指针仍然匆忙划过,而人类,不过是历史上的尘埃。米拉望着窗外在想:下个世纪末佳期我会和谁在一起携手看星空? 突然一种很深沉的寂寞击中了这个不到20岁的女孩,那种突如其来的冲击击破她脆弱的心理堤防长驱直入,她想,她并不是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 时钟敲响了1点的钟声。 “玲玲玲……”寂静的夜中,电话铃声分外的刺耳。 “喂,你好。” “喂,米拉吗?”对方压低了讲电话的声音。 “亚杰吗?”听出来对方声音米拉还是很吃惊的。 “是啊,你家里的电话一直占线唉,才打通,呵呵,小姑娘,新世纪了,你一定每天要开开心心啊。” “你也一样啊,亚杰。” “去睡吧,别太晚了,晚安。”挂电话的那刹那,米拉感觉到有温滑的液体划过面颊,她感到了温暖,无法言说的温暖。 虽然这个十几岁的孩子还不知道这滴流在新世纪之初的泪水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那个晚上,米拉失眠了,佳奇,诺言,亚杰,亚伦,波波……很多影像在她眼前重重叠叠,叠叠重重…… 第三章 盛宴 第二十四节 世纪初预言告别 那阵子,米拉的眼前会突然冒出一些人来。这些人中,甚至有刚认识不久的亚杰。她感到有些恐慌,好像自己并不能够对自己的感情专心。 可是这些人都曾经给过她感动和快乐,年少的灵魂是那么善于感恩,她想她会永远记得这些人,只是她清楚的知道,这些人有天会从她生命中消失的。 最后,能剩下谁呢?也许一个也不剩。 那年秋天,叶子舞动缤纷,米拉和所有爱浪漫幻想的小女孩一样数着漫天飞舞的落叶,似乎看到年少的好时光慢慢回旋,飞扬,散去…… 青春之花只盛开一季一如时光永远无法倒流,成长又何尝不如此,总是走着,却从没有回头。 所有人生命中都一个多事的秋天,有很多很多落叶的秋天。 它是那样美丽又是那样的短暂,你看着曼妙的枝条上飞舞的叶子,如果在秋天结束时,手中还留有一片,那就是你的造化了。 为什么那个时候却不能懂得呢? 高三的第一个学期就这样忙乱的过完了,又放假了。 毕业触手可及,那么那个世纪初的离别宴会也不远了。 三年,人生中有很多的三年,可是有几个像这样美好的三年时光呢? 2001年,米拉十八岁,似乎,真的要告别一个时代了,只是怎样的时代连她自己也不懂得。 是这个可以称之为孩子的年代吗?与所有和她一样的少年一样,青涩的成熟透着稚气。有着思想上超脱身体上的成熟,也有着思想滞后于身体的幼稚。 那时,米拉始终感觉亚杰是与她世界若即若离的人。他们并不生活在同一个生活圈子中,亚杰长米拉四岁,她高中毕业这年,他也正好大学毕业。 他早于她社会化,而那时她还是个藏在校园的小女孩。如果说米拉是一张白纸的话,那么属于亚杰的白纸已经浓墨重彩了。 尽管这样,他们聊的来,在一起仍然是无拘无束的,这就足够了。 寒假中,米拉和亚杰有了进一步的接触,他经常会在见到亚伦时见到他的哥哥。 “亚杰你知道吗?很多人是很霸道的,他们肆无忌惮的在坭的世界里来来去去,却从来不问你的感受,也不考虑你的心里有没有为他们留了位置。”有天,不知道说起什么,米拉大发感慨,不知道为什么,米拉总是能和这个比她大四岁的人说起话来又信任感。 亚杰思忖良久轻轻的问她:“你是说谁?波波还是佳奇?” 米拉震惊,这些事情……他怎么知道我生活中出现的这些人……和事?“佳奇就像我弟弟似的,亚伦认识他多久我就认识他多久了。米拉,你和他其实很像的……”迎着米拉惊奇的眼神,亚杰继续说。 “像?” “那种缺乏安全感心理上无所依托的感觉,你们都不原意真实的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孤独的小孩……” 米拉继续睁大惊愕的眼睛。 “其实我并不想知道你们的事情,但机缘巧合就知道了一些,因为好奇就又知道了一些。后来认识了你,我就自己了解了一些。米拉啊,你真的还是小呢,总是对过去念念不忘那是懦弱的行为。你想,你现在的事情已经多的做不完了,干麻还想一些没有结果的事情呢?”亚杰顿了顿说:“你那么善良,被你关心惦记的人一定会很幸福,你放心吧。” 米拉抬起头来看亚杰,她觉得这个大男生真的很神奇,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特别是什么都能看开,他真的像个传奇。 “有很多人在你的世界里来来去去,你可以这样想啊,因为他们是过客,至多是流星,为你的天空点燃一片美丽,但是他们很快会消失的。对待过客要有淡漠的忘记的感情,对流星你可以保留珍藏盒怀念的心情,但这只适合你年老时用来怀念。还有恒星呢,恒星才是可以陪你一辈子的人……” 米拉一直看向亚杰的眼底深处,她读不懂许多年之后她知道的那种永恒不变的色彩。 “放心,我是不会肆无忌惮的来来去去的,小姑娘。”亚杰拍拍米拉的脑袋,温和的说。 …… 高三那个寒假,米拉和亚杰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迎着冬日的暖阳进行着米拉似懂非懂的对话,十八岁的女孩不知道这个大男孩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送米拉回家时,亚杰的摩托车掠过一个溜冰场。 仅一年的工夫,昔日熙攘的冰场已经成为废墟一片,不知是经营不善还是其他原因,这里彻底的废弃了。米拉想起了上一个冬天和红色的男孩在这里溜冰的情形。 时光是神奇的蒙太奇,一瞬间场景就切换到如今的满目疮痍。 一年的时光就会改变这么许多,我实在不该继续沉湎于从前。米拉想到这里不禁吐了吐舌头,刚才亚杰还要我不要老怀念呢,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臂抱紧了亚杰。 而那个瞬间,亚杰的身上有种前所未有的暖流激越而过。 高中最后一个寒假就这样过去了,米拉并未感觉到有什么不同。只是有些人渐渐远离,有些人慢慢靠近,虽然她并不自知。 亚杰眼中的自己也许更接近真实。米拉想。而她和佳奇,实在是太相像了。像两只需要温暖的刺猬,靠近取暖,伤害分离。他们缺少安全感,刺就是保护自己的武器,他们时常感到寒冷可是近在咫尺的温暖却无法得到,谁都不知道救赎之路有多远,最终是否能够企及。 第三章 盛宴 第二十五节 繁乱的高三 休息了短短两个礼拜,大家又回到班级中见面了。 最后一个学期的开学似乎和从前有所不同,从前大家都会争相发现彼此的变化,胖了瘦了黑了白了,可是这回来就感觉昨天放学前刚见过似的,谁谁都没有一点变化。也许这分明是一种心理状态,高三年那种麻痹的感觉已经袭击了所有的人,那种紧张已经植根于每个人的脑细胞里了。 好像什么都淡漠了似的,这种感觉真要命。 麻木的写卷子,听课,抄笔记,满堂灌,无头无脑的强记硬背,心里却一点热情都没有。大家都几乎是表情淡漠的看着模拟考试的成绩表,好的成绩坏的成绩交替出现,好的时候窃喜,坏的时候苍白无力的安慰自己。 第一次模拟的排名,米拉排了三十几。所有的成绩无疑是史上最差的,包括语文成绩。 “哇塞,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啊?成绩快赶上我的……”亚伦看着米拉暗淡的眼神逐渐闭嘴。 “忙什么?高三生能忙什么?除了学习就是吃饭呗。”米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样。 “这样可是很危险的啊,你可是这片的希望啊。” “危险?”米拉把成绩单团吧团吧以抛物线的形式准确无误的投入了班级后面的垃圾桶中。 “也许我真的该走了,早些换个环境能让我早些安心下来吧?”2001的春天,米拉骑单车回家,她这样安慰自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深处总有个声音牵制她,让她无法离开。 第三章 盛宴 第二十六节 诺言的离开 如果说有什么,可以迫人成长,我想那就只有伤害吧。 虽然每个人感受疼痛发的方式都不一样,但是却都是在疼痛中一点点的褪壳,然后长大。 __米拉日记 如果没有这次聚会,也许米拉会像所有焦头烂额的高三生一样把这种日子麻木的过下去,不去想除了高考以外的事情,高中毕业会不会和诺言,这个守候她几乎高中三年的男孩子在一起,那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一切水到渠成,那么是否就按照诺言所说的那样生活呢?然后自己会成为什么样的?米拉没想过,但那只是也许。 人是会变的。那是不是人总需要经历些伤害,让他们不要固执的相信曾经相信的,不要相信自己的幻觉,不在作委曲求全的孩子,米拉不知道。米拉只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要永恒的驻留在她的世界里的,选择“被爱”不一定意味着没有伤害,任何时候都要努力的用自己的凡是生活。 2001年2月14日后的米拉突然就这样长大了,她本以为自己会在毕业成为红色热情的女朋友,也本以为她也一样可以变得小鸟依人,变得可以不阐述自己的观点只会微笑点头。因为要选择爱自己的人,总是需要付出些代价的,只是这代价不是伤害就行。 可是她却突然长大了,她明白了,委屈未必求全,干嘛不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呢? 日历翻到2001年的2月。 那天晚上,她糊里糊涂的走进了一家餐馆。对,是诺言叫她去的,在这之前,她对“情人节”这个概念是一无所知的。可是诺言没有说,只说是个普通的以他作为主人的聚会。 “那是一个阴谋吗?居然谋划了三年那么久,只为看我当众出丑?”,米拉不明白,只是端起酒杯喝干了里面的酒,诺言向她敬酒是端着酒杯的手在微微发抖,眼眶中晃动着晶莹。 那一定是假的,她不再相信了,什么也不会再相信了。 她的胃很疼,并且那种疼痛渐渐的缩小成一个点钉在她的体内。米拉说不出话来,她伏在桌子上,渐渐平静,可是却没有眼泪,任凭她狠命的挤就是没有。 暖阳把热褒温热了放在米拉肚子上,她心疼的看着米拉。米拉苍白的脸色让她丧失了所有的语言,她没有眼泪也不需要安慰,她只是幻觉破灭了。 “为什么高中三年来眼泪少的那么可怜,就那一次,我是拼命的想哭的,可就是没有眼泪。我在想,是不是一个人在该流泪的时候却没有了有心理残疾的危险?”米拉许多年后说。 一定有什么东西,刹那间就破碎了。它碎的很彻底,包括长久以来保护它的包袱也一并卸去。 那是米拉所相信的,是她以为不会伤害自己的,就因为自己并不成熟的感情,她错误的以为只要不爱就是安全的,这对谁都不公平。 不久诺言的生日就到了,米拉托人把之前自己精心选购的生日礼物捎给他,当然也没有出现在诺言的生日宴会上。这期间的日子,米拉一直昏天暗地的睡,拼命的睡觉,她的眼皮很沉,她需要把自己不想面对的一切挡在眼皮之外,她真的很累了。 如果不在乎,那么伤害就是虚设。 “米拉,你最近状态很差啊。” “我很困啊。”米拉有气无力的回应。 “你不想考大学了?你看你至于这样么,不就是情人节那天吃饭时诺言变戏法似的搞出来格女朋友么,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是怎么回事,虽然全年级的人都知道诺言喜欢你……但是你记住,你还有我们这些朋友,还有佳奇,我哥,你还得考大学,你这样干嘛啊?” “米拉,拜托你别睡了,真晕。” “米拉,如果你不想七月份之后夜夜都睡不着,想哭都没地方去的话,最好现在给我清醒点。”暖阳顿了顿说,“你时间真的不多了,还得高考呢,到底值不值得啊,真是,你喜欢诺言吗?为什么看见他不是你的了你就这样?” ……米拉惟有沉默,那段日子,别人有很多说法,什么诺言变了又或者是米拉先变心的,诸如此类。如果米拉不是个在意别人看法的人那么一切都好说,偏偏她像走进了死胡同样的出不来,这段日子,她心力交瘁,觉得什么都不那么可信。 米拉身边的同学几乎是小心翼翼的不去触碰她身边的复杂关系,可越是这样米拉反而疑神疑鬼起来。她觉得自己成为了别人眼里被抛弃的可怜虫。这种被人怜悯的气氛尤其让这个自尊的女孩受不了,而实质上,操纵这一切的诺言是根本没有考虑到给这个女孩所带来的伤害的。 “你们就不合适啊,可能诺言觉得你们也不会在一起还不如让别人看看他早另有所爱,只是你一个人傻而已,晕,那么就是在一起也早晚的分手,你就不能想开点?” “这样挺好的。”米拉说。 “想想高中这几年真逗,先是为了波波,后为了佳奇,现在是诺言,我老觉得别人队我好,我要感恩就找各种理由为他们开脱,我怎么老是为了别人活呢?现在也算个不相欠了,以后我就坐自己该做的事情,这不挺好么?” “我本来就不喜欢他。”米拉冷冷的补充。 暖阳惊奇的发现米拉一夜之间长大许多,似乎也冷漠许多。 晚上,米拉对着自己的日记本发呆。 二月,北方正是沙尘肆虐的季节。 而米拉,为了给诺言这个她所说的不喜欢的人选购一件特殊的生日礼物,她在这样的天气里却几乎转遍了大街小巷。 暖阳抱怨米拉:你这样这个人能知道能理解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想心里好过一点,用心一点,因为诺言曾经也为自己用了心,她不想欠谁什么,很复杂的心理状况。 就在礼物买回来的当天夜晚,她参加了一个诺言主持的让她尴尬的宴会。 是巧合吗?那天佳奇就坐在她旁边。在最难过的瞬间米拉因此而感到些许安慰,但很快她想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的难堪。 世事本无偿,只是米拉还太小了,她天真的以为只要被爱就不会受到伤害。只是他从没想过有被爱就要相应的有爱人的人,那么他真的愿意一直守候和付出吗?很多的命题都得不到最初设想好的结局,有人唱,我最深爱的人伤我最深,可是,爱情是个复杂的命题只要爱着就必然有伤害,无所谓被爱与爱人。 诺言赢了!米拉在日记上写下。 当一份感情,已经变成一场分出胜负的战斗,它就永远也无法得到它想要得到的结果。 当诺言赢走米拉可怜自尊的时候,他也输掉了米拉对他的感情。 只是米拉不懂,诺言也不懂。 日子滑到了三月。 米拉还是时常的在校园里遇到诺言,她渐渐坦然,笑笑就走开了。 诺言开始恋爱,然而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暗淡,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在大追米拉三年在最后时刻放弃她,当众宣告他选择的人不是她,给她一个玩笑的背影。 没人知道,可那不重要了,米拉已经卸下了对诺言感激的包袱,她不再畏惧,她不再在乎了。 “若无其事,原来就是最狠的报复。” 第三章 盛宴 第二十七节 离开旧的世界 告别了有诺言的世界,没有了他的东聊西侃,米拉很长时间不习惯。高中快过去了,可是为什么这个一直在身边的人却在毕业前夕失去了呢?这个世界真是荒谬,可是米拉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件事也影响了米拉的成绩,那段日子,她的成绩及其的不稳定。 但是这次事情过去后,她也成熟很多。也许她告别的不仅仅是有诺言的世界,是那个有波波又佳奇,她所需要付出与牺牲,等待遇沉默的旧的世界。也是这样,走了出来,她前所未有的轻松起来。对啊,米拉想,总是考虑着得于失,让自己的世界都倾斜了,不于别人站在平等的位置上,又能留住什么呢?为什么每一次自己总是很受伤,也许不是别人的伤害,使自己太小心翼翼,太过于敏感与自卑,才会这样。 这时的米拉才恍然大悟;也许波波也是太累了才想要离开她, 这种不平等的友情也许让彼此都不胜其累了,只可惜,懂得这些时总来的有点晚。米拉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一切都过去了,米拉好似长大了很多,那个藏着小心的自卑和太过骄傲自尊的女孩已经在伤害与被伤害中慢慢的长大了。 三月份天气回暖。 米拉开始热衷起体育活动了。2月的情人节发生的事情,她自己其实也不知道对自己有多大的改变,可是此时的她,真的开始选择更加明亮的心情排遣方式了。 每个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米拉都要穿上蓬松的运动服和亚伦跑进篮球场,在乱哄哄的人群中争抢那只小小的篮球。她变得不在谦卑躲闪,像个男孩子。后来佳奇也来了,足球场也渐渐的寂寞了。 不知道为什么,最后的时光,本来是体育生上来的佳奇,诺言先后都放弃了考体育专业。十几岁为把是上的孩子,其实,有的时候,并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对于一切都带着似懂非懂的懵懂。 每次大汗淋漓后,米拉会感觉很爽快。原来体育运动是不讲究输赢的,在每个毛孔都彻底打开放松呼吸的过程中,米拉顿悟,也许,包括高考,不过都是一场自己对自己的运动而已,她的心态渐渐平和了许多。 多年后的某个黄昏,她重新回到自己的母校,看到在黄昏中变得落寞的篮球场。它已经变得陈旧,但是每个学期还是会有曾经的“他们”在这里呼喊演绎着自己的青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曾经的“他们”年轻,站在十几岁的黄金岁月中使劲的呼喊,关于爱,关于梦,那些日子中,他们不懂什么但却那样执著于热情,而长大后,就像假期中萧落的球场,回想着青春的故事,而青春一去不来。他们依然懂得太多,却失去了太多的热情与梦想。米拉时常自问,如果成长真的就是慢慢变得漠然,失去很多很多,那么为什么年少的我们却那么盼望有朝一日的长大呢?而现实是,不管你想回到过去还是想飞速长大,时光就这样静静流淌,而人生中必经的情感,总是在每个你未曾察觉的路口等着你,什么都不会改变。 挥汗的奔跑让米拉渐渐告别曾经沉默的自己,她曾经以为自己会一辈子不原谅那些欺骗自己伤害自己的人,然后用内疚让他们后悔一辈子。这真是小孩之见,你爱的人你无法做到,不爱的人你不会在乎,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像要纪念一辈子的其实就在不知不觉中忘记了,想要狠命忘记的,却在这样狠命抛弃的过程中刻痕越深,还不如一切随遇而安。 也许,2001的那个宴会就是这样的一个启口,让这个沉默的孩子找到真实的自己。 还有几个月就毕业了,毕业之后还会有这样多的是是非非吗?也许毕业之后大家都不会再见了。暖阳这样安慰米拉,米拉渐渐的随性,不在想太多,让她和佳奇之间相处融洽多了。 这一年的3月是和值得纪念的月份,在这个月里,暖阳与亚伦相识,并且也认识了佳奇。 第三章 盛宴 第二十八节 暖阳初见亚伦 暖阳是在和米拉去蛋糕店偶遇亚伦和佳奇的。 那天微微刮着浮沉,米拉和暖阳逛街逛累了坐在一家蛋糕店休息。她们在靠窗的位子上坐下来,外面形色匆匆的各色男女尽收眼底。 亚伦和佳奇这个时候出现,亚伦恰巧装上了一根电线杆的糗事被两个女孩尽收眼底。 “哇塞,这可是方圆八百里唯一的一根电线杆,我看亚伦可以去买彩票了,哈哈……” 亚伦不看路撞到电线杆上觉得很是没面子,就四处乱看是否有熟悉的面孔。但还真的有,佳奇指着街对面蛋糕店里两个大笑的女生…… 水到渠成的相识场面。 后来也是暖阳和亚伦生命里的传奇场面。 亚伦果然吵不过暖阳,相识的第一天,亚伦已经对暖阳甘拜下风了。 佳奇静静的坐在一边,好似无限宽容的看着叽叽喳喳的男孩女孩。米拉不说话安静的将佳奇的神态默默的记在心上。 回家路上,暖阳依然为刚才的“战果”而沾沾自喜。突然她收了笑容很认真的对米拉说,你们太像了。 我?佳奇? 是啊。 米拉看着天空想起亚杰也曾经说过的相同的话。可是不知是谁说过“同一样的人只能在内心深处彼此相爱。” 多年后,米拉想起年少时的爱情,寂寞的感觉多过于温暖,孤独的感觉多过于相守。年少的感情纯净唯美,因为自己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一切都可以具有唯美的意象。 第三章 盛宴 第二十九节 貌似心如止水 三月份也在铺天盖地的卷子和目不暇接的模拟考试中度过了。 米拉已经决定了离开的日期,在学校最后的时间里她把时间全心全意的留给了高考。那段时间,她改变了很多,不仅仅是她对体育项目的态度,还有她开始喜欢亮色的衣服。米拉容光焕发的穿着亮色的衣服出现在教室时,大家都觉得她漂亮很多,她已经记不得是谁说过的:自信的女孩最美丽,如今的米拉践行着这一理论:她已经完全从灰姑娘的年代中走出了。 也许是精神面貌改观的原因,她的成绩也在稳步上升了。米拉感觉,高中三年,只有此刻她才活的最像自己。 如果说是波波曾经给封闭的女孩米拉的内心开了一扇窗户让第一缕阳光射进她的心房,那么诺言的伤害就是让米拉内心的窗户史无及料的洞开了。米拉猝不及防的接受了伤害也让她有了被伤害的勇气——原来自己曾经拼命的逃避的伤害并不能够将自己打倒,反而这样,她又了接受阳光也吸纳灰尘的勇气。 只是,她缺少的安全感依然是成长所无法释怀的。 米拉的快乐感染了身边的人,这种安然的状态像水波一样在她的周围荡漾开来,高三时刻这样充实的心态帮了大家很大的忙。其实在任何时候也是,快乐健康的心态比什么都重要,要知道愁眉苦脸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这个时候,诺言也开始了和临校叫雨的女孩的恋爱。没有人知道在高三最后时间抛却米拉开始和另一个女孩恋爱的诺言的真实心态,起初还有人好奇,但很快,高三的烟雾迷蒙了大家的视线,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课本和卷子上,在没有人过问了。 偶然会有关于诺言的消息传到米拉这里,可她似乎已经心如止水,关于诺言的一切都漠然已视了,最后,大家也就不在提了。 可是…… “如果真的可以漠然的话,也许高一时我们就成陌路了。在那个不平静的岁月中,诺言注定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分子。他总能撞击出我最激烈的感情,我觉得,我们一直都是势均力敌的对手。”多年后米拉说。 第三章 盛宴 第三十节 诺言的阴谋 四月份的换季流行性感冒袭击了米拉,她发了低烧。在历史晚自习时昏昏欲睡,勉强坚持着,却不知怎么的眼冒金星。 下课了,有人过来递给米拉一封信。 奇怪,本市的,临校的,会是谁呢? 暖阳?不会吧,天天见,有啥事非的写信啊? 米拉百般困惑的撕开信封。 厚厚的几页,翻开,赫然入目的字体是这样的熟悉的——诺言的。 可是……这信却不是写给她的…… …… 马上就要上课了,米拉把发烧的脑袋埋在臂窝里,无声的愤怒伴着烧晕的脑袋燃烧着,她强迫自己冷静,可是手中的信却迫她从座位上“呼”的坐起,她开始收拾东西。 “阿熏,帮我拿下书包,十分钟后在校门口等我。” “你不上了?” “我难受的不行了,一会儿你回来给我请个假。” “那你现在干嘛啊?” “还点东西,你先下去等我吧。” 阿熏有些不解的拿起米拉的书包走出去,米拉从不这样啊。 “米拉……”突然亚伦从座位上坐起,欲言又止,他看着米拉,仿佛要拉住她。 但此时的米拉却被一种莫名的愤怒的驱使着离开了教室,把用眼神制止她的亚伦抛在了身后。她没有考虑什么后果,原来理智的人冲动起来更冲动,米拉脑中已没有了理论。 “叫下诺言。”在诺言班级门口,米拉平静的说。 “诺言,米拉找你。” 叫的同学声音很大,也许是因为从前两个人的关系很紧密,引来好事者三三两两的伸长脖子围观。佳奇并没有出现,但米拉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愤怒,无声的燃烧着! 诺言却带着他一贯的满不在乎的笑容出现,米拉,你可真能沉得住气,这么久了,果然来要答案了,果然来要解释了,我们终究是无法互相漠视的。 “米……” 啪……清脆的声音响过诺言的耳畔,一瞬间,他还以为这似乎水晶破碎的声音与自己无关。 “你卑鄙!” 整个楼层静止了,所有的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 “你的爱情难道就是以抵毁我换来的吗?” 米拉扬起手中的信,诺言看到他熟悉的信纸和字迹在眼前分散开来…… 他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米拉已经不在了,她迅速的离开了这里,把身后的寂静和猜度都抛下。 恰在此时,上课铃声也应时响起。米拉感觉身后这平时听起来像噪音的铃声此时却掩饰了她的愤怒与尴尬给了她些许安慰。 这举动带来的惊愕于哗然她已经无暇去想,泪水似乎刹那间在心里泛滥成灾。女孩米拉很委屈,是真的委屈。她想得到释放,但却又害怕这一支索期待的释放,她怕它们会冲破自己自尊的防线,她怕脆弱的自己被别人发现。 诺言的解释,连诺言的解释她也是怕的。 米拉跑出校门,她身后的世界杯她抛却了,她终于可以一无所知了。她从阿熏手里接过书包。 但米拉苍白的脸和颤抖的身体让阿熏害怕。 “米拉,你怎么了?” “我没事,阿熏,我生病了,你回去帮我请个假吧……” “我送你回家吧,你这样我不放心啊。” “米拉,米拉……”是亚伦和佳奇,他们竟然奇迹般的出现在米拉面前。 那一刻,米拉真的感受到了温暖,是那种一个人处在孤单无助的境况中有人扶持的温暖。 “佳奇……”米拉在心底呼唤这个令她眷恋的蓝色的影子。 …… 诺言怔在原地,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呆了多久,只是觉得眼前喧闹的人影重重,如水流一般瞬间被冲刷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了他自己。他终于看清楚了这里是学校,老师已经远远的走来了,于是,他离开了这里。 离开了这里,这里是那个叫米拉的女孩质问他并且出手打了他的地方。那封信写的是什么他几乎已经忘却了,但是毫无疑问,那是他写的。 为什么写,他也应经忘却了。 是因为愤怒吗?为什么他曾经喜欢这个女孩子三年之久却得不到她的心,他们也曾经很接近,但是却差那么一点点,诺言不知道和她的爱情一个是什么样子的。可是为什么他离开后她并没有难过,难道她对他真的没有一点感情吗? 他和雨的恋情觉得不是一次游戏,更不是一个要挟米拉击败米拉的游戏。 所有才有了这封信。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确定是否在利用另一个人另一段感情来赢回什么,所有他在雨要求承诺下写了这封信。似乎要把话说的够狠才能表明自己立场与决心。忘记了以什么心态来写的,甚至忘记了内容。当他重新翻阅时,他眼前却绝不是那个叫米拉的女孩。 一时愤怒的言语,早就被真实的感情给冲淡了,可是信纸上的字字句句却成为了感情误解的证据。 雨为什么要将这封被他遗忘的信辗转到了米拉手里? 事情已经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下去了,诺言感到有些颓然,他不知道该如何收拾这个局面。 可是,诺言,这信毕竟是你写的,你是赖不掉的。他对自己说。 诺言跑了出去,外面风很大。 第三章 盛宴 第三十一节 夜风中的他们 诺言随便选了个方向跑了下去,他不知道米拉从那个方向走了。此刻他不知道能否找到米拉,也许内心深处是不想找到米拉的,因为连他自己也无法面对这个被他用恶毒语言抵毁的女孩。 她会哭吗?还是只是愤怒而以? 诺言从来没见过米拉哭泣,即便是全班几乎都落泪的分班也没有看到她的眼泪。 她是自尊与骄傲的,似乎从来就没有脆弱要表达。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我表达脆弱的方式和所有的女孩其实是一样的。只是多年来对商海id惧怕压抑了它们的出口,某一天无助等候的一滴泪,它就滋润了我的心田,才使我之后有了痛苦排泄的出口。很遗憾,年少时,我的脆弱未曾让谁目见。”米拉后来说。 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小,它小的有时让人无处躲藏。 米拉?! 昏黄的街灯下站了三个人,佳奇扶着米拉,亚伦拿着她的书包。诺言想要避开时已经来不及了。 米拉开始跑了,已经被低烧和愤怒侵蚀的没有一点力气的身体居然又爱不知名的力量下被拖出去了几十米。 “听我解释。”几个单薄的字眼顺着风传了过来,更加的脆弱不堪。不知所措的诺言站在离她很远的地方。 “佳奇……”米拉被追过来的佳奇拽到怀中。四月份的夜晚还是有些寒意的,但那一刻,一个温暖的怀抱让米拉忍了许久的泪水冲破堤防。她背对着诺言,他什么也看不到。此刻,好像米拉所有的自尊全都藏在佳奇水蓝色的大衣领下。 “对不起,对不起……”诺言语无伦次,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咱们走吧,咱们回去吧。”亚伦冷冷的队诺言说。 “佳奇一会儿会把米拉送回去的。她感冒了,现在正在发低烧,你看她不想见到你你说啥也没用。”亚伦压低声音继续说“我虽然不知道那封信写了些什么,但是现在不是解释的时机,阿熏已经回去给米拉请假了,我们也不能无故旷课,麻烦你回去给佳奇请个假。” 诺言走了,夜凉如水。 诺言静默的走,但他没有回学校,他需要静静。他甚至怀疑这几十分钟发生的事情是不是在做梦。这一切似乎都不属于这个静谧的校园,更不应该发生在这帮焦头烂额的高三生。他真的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原来他曾经以为自己是个容易冲动的人,但是其实那些理智的人冲动起来,他们所有的冲动度变得乏力,不堪一击了…… “我送米拉去暖阳那。”佳奇说。 “不好让在让暖阳知道了。”亚伦看了下表“还有十几分钟,你把她直接送回家吧,我会学校了。” 米拉感激的看了亚伦一眼,那时他和他哥哥真像,都是会承担的男子,那种静默的成熟,只有在最脆弱时才会感受。 佳奇在冷冷的夜风中陪伴着生病的米拉。他突然想起两年前他们走在送波波去医院回来的路上,此时彼刻,场景相似,心情却截然不同了。 晚风吹来,佳奇握住了米拉的手。尽管她在发梢,可是那只手却很冷,那冷似乎是从心底传递上来的。 “诺言。”佳奇想到了他。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2月14日到这封信他一直在猜测。虽然他心思缜密,但他依然没有真实的答案。他应该相信自己,但是此刻却因为心里那种酸酸的感觉无法相信自己。 诺言对于米拉一定很重要吧! 那一刻突然很静,没有了波波没有了诺言,只有佳奇和米拉。 他们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把手放入对方手心取暖。 那一刻他们什么都不用想,只需知道这样静默的温暖是弥足珍贵的了。佳奇才发现,米拉并不是那个进退自如洒脱的女孩,可是为什么当初她会那么决绝的抛弃他呢? 他靠近她,抱紧她。冷风袭来,但米拉感觉,那个水蓝色的怀抱终于属于她了。 那个时候他想和她说很多,但是每一句每个字眼却都僵在风中,无法流动。 他想告诉她:让我来照顾你吧,因为只有我了解你的脆弱。他想把从高一到现在三年的感情帮她理个清楚,他想对她说,他没有欺骗谁,他和她一样都是那一年善良的孩子,他不想伤害谁,他只是懦弱。 可惜这一切都僵持在佳奇的嘴角,米拉那颗尽管敏感的心,也还是没有听到。 眼前的女孩,正在为另一个男孩伤心,这个时刻对佳奇来说太尴尬了,他表达不出来,因为他害怕米拉不但不会感动甚至还会鄙视自己,他明白她不喜欢别人的同情。 如果不是这样,那么他们还有多少时间给这段感情呢?高考在即,米拉是学习成绩优异的女孩,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前途,而懦弱的佳奇,他不想背负耽误这个女孩前途的罪名。 “我们真是太相像了,连对待感情,都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和理智。我和佳奇,无疑是同一种人。”米拉很久后说。 那一刻,米拉在靠近佳奇的心脏,你感受到了那颗柔软的心的挣扎了吗? 她不知道,即便她知道也会找各种理由要自己不相信。 理智,是这两个孩子的通病,他们害怕伤害,他们的冷静与其找各种理由,不如说是他们的脆弱。 多年后,想起这段感情,米拉和佳奇都将为此疑惑:他们到底是爱着对方,还是爱着自己?在这样的爱情中,他们还有自己吗? 亚杰说:敏感的孩子都自恋,与其说他们爱彼此不如说他们爱自己,因为他们不好意思明目张胆的爱自己,心疼自己,只好找个相似的人来爱。 太相似的爱,已经没有了互补的可能。 在那个纯真的年代,人们以爱情自危,可是爱却不顾人们世俗的眼光,它想要出现就出现了。爱情就是不分时间和地点的。 咫尺天涯的爱情,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却永远对爱望而却步,但是在年少的岁月里,它依然是人们心底最美的。 第三章 盛宴 第三十二节 拖上舞台的角色的独白 亚伦在回学校的路上,感觉内心汹涌,很多感情交织在一起风起云涌,他几乎承受不了。 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角色出现在米拉的世界里的意义,但终于让他在自己的舞台做主角时他释怀了自己尴尬的角色。 “亚伦,我想问你,你喜欢米拉吗?” “哥,你别逗了好不好,我干吗喜欢她啊,疯疯癫癫的,谁会喜欢她啊?” “我会。” …… 惊愕,除了惊愕还是惊愕…… “没问题吧?老弟,怎么不可以吗?” “可以……可是……” “可是什么?” “不可思议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亚伦对亚杰发了一大通火,他不明白为什么甚至在事后自问是否喜欢上了米拉,但是似乎又不是,就像今晚,他不明白为什么可就是和这个女孩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是那么令人轻松高兴的关系。 “你不要害她好不好?她比你小那么多,看在她十你弟弟的朋友分上,你能不能高抬贵手?” “我没有害她,喜欢一个人就是害她?” “她你了解多少?她和你不是一个类型的人。” “我没说她和我是同一个类型的人。” “你是花花公子,她还没谈过恋爱呢。” “我没打算做什么。” “那你和我说这些干嘛?在说她也不喜欢你这样的。” “我知道,我只是看看老弟站在哪边,现在知道了。” …… 那是2001的冬天,亚杰和米拉认识不到1年。亚伦在想,自己的哥哥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喜欢和自己对立咋咋呼呼的丫头的呢?他知不知道米拉那面冷静和理智?知不知道她并不是他时常看到的那样的爱说爱笑的女孩,相反,她是个很容易就陷入灰暗心情的女孩。 “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米拉的吗?” “不知道,可能是一见面。” “你觉得我能相信你会对一个女孩子一见钟情吗?” “随便你,等你也遇到自己觉得自己想要和她过一辈子的女孩,你就会明白了。” “我不是你,我不是情圣。” 亚伦看着哥哥,亚杰注视着弟弟,他们都明白对话不可以进行下去了。 亚伦是冷静亚杰的,他这决不是在征求意见,而只是简单的宣告,如果这不是对亚伦自己的宣告那么就是对他的好朋友佳奇的间接宣告。当然,亚伦却并没有将哥哥的话传达给他的朋友,他觉得没有必要。亚杰就是这样的一种人,他简单直接的办事,他是个自己想要什么要做什么都很明确的人,这样的直接明确也表现在追求女孩身上,这使得这些年来他一直刚愎自负,但他有理由这样的自信,因为他很少失手过。 可是这样一次,亚伦发现自己的哥哥好像犹豫了。他竟然没有所作为而是静静的等待。 亚伦想也许亚杰真的是认真了。他是象征强大的狮子座,他是不会在乎谁还爱着他爱着的女孩的,他在乎的是这个女孩还爱着谁,他没把握的。 但亚伦想,哥哥亚杰也许都不屑于佳奇会成为自己的对手,可是,爱情不就是这样不讲道理吗?不管你多么强大都有可能会输。 亚伦为自己所有的亲密的人都和一个女孩联系起来头疼不已,他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是要他怎么装? 顺其自然吧?谁把握的了那么许多? 第三章 盛宴 第三十三节 米拉的痛苦 不平静的一天就这样的过去了,在高三这个如平淡死水般的日子里,这些算不算是精彩呢?可是没人愿意多花些时间去了解。 当第二天的闹钟把米拉从昏昏噩噩的梦境中拉出时,她眼前似乎还凸现着昨晚的种种,就像个梦。 当然她也更愿意相信这是个梦,这样她就不需要面对冲动后的后果了。 这一天,这个叫米拉的女孩的世界中拥塞了太多令她窒息的情感,她想要逃,逃进一个温暖的水蓝色的怀抱,这样令她觉得安全。 她那这些懦弱的念头甩甩甩出去,去了学校。 第二天的校园恢复了平静,出乎很多人的意料,米拉和诺言都出现在自己的班级里。 米拉的感冒好像加重了,裹的厚厚的。从她浮肿的脸和胀红的眼睛上能看出,低烧似乎还少的很厉害。诺言没有什么变化,昨晚的打人事件好像没留下一点痕迹。 “米拉,你在家休息吧。”吉雅关切的说。 “是啊,米拉,你还不如不来呢,这种情况你来学……”阿熏的话被桌子底下伸过来的一只脚给踢了回去。 昨晚一夜的发烧加上那么多讨厌的事情吧米拉折磨的够呛,她皮肤干燥,脸和眼睛出奇的红肿。亚伦看着米拉,不禁为哥哥生出许多的感慨,他不知道亚杰知道他所宣称的喜欢的女孩这个样子会作何感想。 恋爱故事在校园是不鲜见的,但是能把故事弄得像故事并且发生在大家命运攸关的时间里,这也是故事的主人公的不平凡。有些人还是小心翼翼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偷偷窥视着这暗潮汹涌的平静,但是遗憾的是,故事当时是故事,过去了就仅仅是生活,没一点精彩的痕迹。 正所谓狭路相逢,本来并不狭窄的校园在米拉和诺言同时出现时便变得狭窄的就剩下一条过道了。课间,阿熏陪米拉去厕所,迎面而来的正是诺言。 米拉不经意的抬头,恰巧遇诺言若有所思的目光撞在一起。四目相对似有刹那的战栗快速的传遍双方全身,但是短暂的一秒之后,他们冷冷的错肩而过。 诺言不想伪装冷漠,可是他已经没有语言;米拉没有了语言自然变得冷漠。 米拉这才发现狂怒之后的冷静不是愤怒,是空白,她大脑一片空白好像关于诺言的一切都遗失了。 十八岁的女孩米拉仅仅是聪明还不够睿智。她对别人目光的在乎远远胜过诺言对她诋毁的痛苦。她是那么看重自己,看重她所不能决定的别人关于自己的目光。 亚杰后来曾说过米拉就是不够自信不洒脱,不能明白为了别人的目光活着是件很累的事情。但那时她不懂,米拉满脑子都是梦幻,她想要一个和她理想世界一样完美的世界,她希望她别人的眼中永远是她所想要表现的那样完美,所以,她才能那么理智的左许多根本不值得做的事情。 想爱一个男孩却怕人们说自己抢别人的男朋友不光彩,想不爱却怕别人说自己玩弄别人的感情。米拉真是个复杂的小女孩,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理想的世界是终其一生也无法到达的胜境。 第三章 盛宴 第三十四节 一些琐事 米拉想她该走了,并且这一次是不如许她做更多思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高考的脚步愈发的近了。 几乎整整一个月,我们的女孩米拉,陷在上述的种种痛苦琐事中不能自拔,可是高考却并没有理会她诸多的心思,还是会如期的到来。她是需要平静下,去面对她人生中第一个契口,她需要冷静。 诺言到底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米拉不知道,如今她也不想知道了。她唯一知道的,他不是对她无所谓的人。 亚杰来过几次电话,东拉西扯的表达了一个主题,无非是让她想开点,凡事以高考为重。米拉猜测他已经从亚伦娜里知道了发生的事情。这个时候她真希望每人关注这件事情,这件她想忘记的事情。 这事情像绵长的感冒,虽然米拉知道,让人无所适从的感冒经常会拖拖拉拉,可是它同样也会在你无视它之后自动溜走。 这样,时间的指针就划到当年的5月。5月时,亚杰回来了。2001年,米拉高中毕业也是亚杰大学毕业。要是有人相信混大学的话,那么亚杰绝对是个典型的例子。亚杰的大学时代终日无所事事,和好多不谙世事的高中生一样,他甚至觉得的自己的人生人无从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开始就结束了。高考的教育体制深深的在那一代人心里打上了烙印——不上大学的人生就是没有希望的。可是上了大学呢?很多人的目标也就达到了,反而迷茫了,因为目标也就达到,而自己的人生中从来还没想到过还有什么比高考还要高远的目标。毕业前夕,亚杰的爸爸已经在本市为他找好了工作单位,直等他已毕业就杀回家乡了。虽然很多人包括他的弟弟亚伦都不能理解一个离开家乡小城在大城市上过名校的人怎么会甘心回家来,但是他的哥哥的确在别人毕业忙的焦头烂额之际回来了。 高三的五一只放了三天假, 米拉在家收拾课本,6月初她必须离开学校回县城贮备考试了。 走之前,总想做一件事,完结自己和这个学校,和这个学校自己放不下某些人有关的事情。 第三章 盛宴 第三十五节 显示屏后 五一那天刮大风,约好和姐姐上网,但她临时有事没来,却在网上遇到了亚杰兄弟俩还有暖阳。 “嘿,你现在怎么样?”亚杰一见面就问。 “很好啊,大风吹的快傻了。” “好了么。” “什么好了?” “小姑娘,你记得,在乎别人的眼睛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你在说什么啊?为什么我不明白呢?”米拉何尝不明白,她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那封信到底怎么回事?” “你那么好奇哪天我借回来给你看好不好?真无聊,谁那么缺德啊好事不说坏事到市传的快。” “还能有谁肯定是我缺德了吧?”亚伦也出来闪来闪去。 “你们兄弟俩都是神经病,好像我就没个帮手似的。” 一会儿,米拉强制打qq游戏的暖阳退了游戏加了亚伦的qq,后面事情她就不清楚了,因为亚伦就这样安静了,在没出来和她聊天了。 “诺言是个强尽的对手,对你也是一样的。”亚杰的话让米拉思考很久。 也许,真如这个比他大四岁的大男孩所说。恋爱也是一场男女的战争呢,谁也不想输,谁都想对方更爱自己,谁都不想付出的一切掷地无声。 那么,对佳奇呢?难道输得注定是我?米拉自问。 后来,米拉就走了,去另一个网吧找暖阳一起回家,却看到暖阳和亚伦正聊的火热。 “哎,你是帮我收拾我同位呢么?” “当然了,他已经和我承认错误了,你放心,以后你的事他不会乱说了。” “我看也就你能治他了。” “是啊,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怎么说你胖你就喘啊?” “是么?以后亚伦那厮就交给我吧。” 米拉抬头看着暖阳怎么兴奋的那么不可理解呢? 第三章 盛宴 第三十六节 表白 第二天,从没主动要求米拉陪上网的暖阳居然让米拉陪她去网吧。米拉约好姐姐和她聊完,一偏头,看见暖阳又聊的火热,很显然,是和她的同位,亚伦。 晕,这俩人还真碰到了一起了。 百无聊赖,米拉看心理测试。 冰凉的雨天,一个女孩在雨中等一个男孩,男孩向她跑来,最先会去触碰她哪里呢? a:额头 b:手 c:胳膊 d:脸 手吧?米拉设想了一下这个场景,却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海里浮现了那天她从小元仓皇出逃后佳奇跑向她的场景——他先触碰的是她的手。 b:心思缜密的巨蟹座和沉稳平和的金牛座…… 米拉甩了甩了脑袋,想把这些想法记忆都甩出去,它们占的内存太大了。 “咚咚咚”突然有人上线了。 米拉没有理会,继续看测试结果:触摸手是一种对爱情不自信的表现。他们习惯被动的等待被爱而不善于主动去爱。好像是这样,心理测试就是用些似是而非的论断来引导人相信。可是,她却也不得不掉进这个似是而非的结论中——如果两个人都是这样的不自信都是在等待被爱,你们爱情该如何开始,如何继续?是不是连结束的机会都没有呢? “嘿。米拉。” 冰蓝的头像又晃动了,米拉在某个瞬间突然很晕眩,有句话,她知道蓝色是不可能说的,可是,那时她突然很怕错过一个划上句点的机会,自己的高中生涯就要像张白纸一样留有太多的空白和遗憾。 “佳奇,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那句话发过去时,米拉顿感轻松,似乎高中时代自己所有爱恋的句点也在那一刻划上。 消息发出后,等待米拉的便是一片沉寂,蓝色的头像像浮在冰兰海面上的冰点,渐渐的在米拉的视线中模糊一片。 过了一分钟或者更久,那个蓝色的头像变灰了。米拉心底有灰色的失望在沉积,意料之中,可是,作为一个如此自尊骄傲的女孩,她仍免不了难过——那个你爱的人甚至都没勇气面对你的爱,没有接受连拒绝也不肯给,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讲,这又是怎样的尴尬啊。 离开网吧时,米拉看见头顶上的石英钟指向差一刻十一点钟。 “暖阳,我告诉他了。” “他怎么说?” “没有任何回应,很可笑吧?” “……米拉,你恨他吗?” “不,我有些轻松!” 米拉拉开窗帘,阳光倾泻在她稚嫩的脸庞上,这个十几岁的孩子其实还不懂爱情。“暖阳,我要毕业了,毕业一切都会结束对吗?” 暖阳不语,她也不知道开始和结束会在何时到来。哪些他们以为的开始真的就是开始,哪些以为的离开就真的是结束吗? 十几岁的孩子怎么能真正的明白? 第三章 盛宴 第三十七节 交错而过 那天,佳奇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表白震惊到怔在电脑前。 冥冥之中有种力量牵引他那天那个时间来到网上,隔着冰冷的电脑屏幕,人们才可以真实一点,而他却不知道怎样应对这种屏蔽了懦弱以后的表白。 他喜欢计划之内的事情按照计划的发生着,因为他会有计划去应对。这是他计划的表白缺突然被米拉打乱,他措手不及。 真的是米拉吗?他了解的米拉真的会队自己表白吗?她真的变了,是诺言给的难堪改变了她吗?几秒钟的时间,佳奇的脑子很乱,各种念头交织着挤兑着,瞬间的思考告诉他,这个时候不在应该是理智的时候了,什么学业高考,也不管诺言和波波,他的手指迅速在键盘上敲击回应…… 几次重新拨号不成,佳奇只好疯狂的奔向附近的另一所网吧。 现实中波光陆离的交交错错,那一刻在网络上演绎传奇。谁让这些孩子都这样柔软这样无助呢,以为隔着什么就能保护好自己对于爱情那颗稚嫩的心灵,但最后却也只能是模糊的,无法走进的,没有真相。 当水蓝色的头像重新浮现海面时,时钟的指针指向了十点四十五分。那时,米拉正离开她表达真实感情的面具,她永远记得那一刻,她的表白凝结在了她抬头看表的瞬间。 几秒钟,承诺于预言交错而过了。 第二天,佳奇于米拉又偶遇在学校的楼梯上,米拉漠然的对他笑笑走开了,她的下衣摆仔上楼时擦到了佳奇的肩头,佳奇坚信,他听到了两种物什瞬间碰撞所发出的破碎声。 擦肩而过,大概就是如此吧。 那一瞬间,佳奇感觉自己残忍。三年的时间,他一直是无措的。因为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于是干脆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乱七八糟的感触一起涌来,佳奇不愿在想,亦不愿做过多解释,好像什么都是多余的。 混沌的头脑中,佳奇还是能清晰的看到波波,她的影像重重叠叠,佳奇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是否自己的感情总要和另一个人纠缠才是真实的? 那天,佳奇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生活越来越戏剧化像出刚刚启幕的戏,可是年少的他并不知道自己怎么把这出戏唱下去,唱好。 第三章 盛宴 第三十八节 迟到的表白 爱情需要遗忘或接受,否则只有离开。 ——米拉日记 接近六月份,天气逐渐变热。有人预言那一定是个炎热的夏天,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在米拉的记忆中,那个夏天真的是让人热的焦躁不安。 米拉所有的东西已经打包完毕,她已经定好了离开学校的日期。 回小镇,一个月左右,休息加适应,用最好的状态去迎接高考。其他的一切纷杂事件就放置一边吧。 那段日子,除了埋头苦学和继续体育活动,米拉的生活是波澜不惊的。虽然很多人把高三的生活形容成为炼狱,但是在那段日子里,米拉的确是因为充实而快乐的。脑袋中几乎所有的空间都被接踵而来的考试测试所填满,不停的找漏洞,不停的填补。这个时候,女孩米拉那些小小的敏感似乎也消失不见了,她不在感触感情,抓耳挠腮与各种琐碎事端,那个时候高三发生的事情已经隐藏在她的大脑皮层之下了,她没有时间体会,她在体会着与命运做搏奋斗的快乐,也正是因为此,她的成绩在高三最后的时间里开始突飞猛进飚进大榜前十名。 某天,当米拉走过操场时,突然抬头看了下天。一种奇妙的感觉传遍她的全身,她已经很久没有观察过自己周遭的环境了。她看到了天台,那里已经没有了自由与高远的风,它已经被锁起来很久了。米拉突然感觉,自己真的是改变了很多,她好似忘记了从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了。 三年的时光犹如白驹过隙,仿佛自己还没来得及体会个中滋味,一切就要结束。米拉突然不舍,她知道生命中不会在有这样的三年了,单纯的,透明的,青春的……高中生活,它是人生中的巧克力糖,你并不知道它的真正的滋味,但你却永远怀念那异样的甘甜。 成长是缓慢的却极具有穿透力,米拉已经习惯了长大的自己,可是回头去看却惊异于这样迅速的成长。 十年后的米拉在没有这样的少女情怀,变得淡然的女子已经学会了掩饰自己的感情,对于离别也终于不像高中生那样伤情感怀了,但在不经意的某个瞬间,长大的她还是会怀念那个看起来傻傻的高中时代,那个无法回来的青葱岁月。 一只手搭在了米拉的肩上由此打断了她的遐想。 “亚伦?干嘛啊?” “找你啊。” “干嘛?” “嘿嘿,有好东西给你啊。” “好,那拿来。”米拉不客气的伸手出来。 “哈哈,还真不会客气啊,晚自习的啊,晚上你可一定的打扮的美些哦。” “难道本姑娘现在不美吗?” “得了得了,一点都不会谦虚啊你,记住啦啊,晚上的。” …… 米拉看着亚伦神神秘秘的跑开了,想着自己要走的事情是不是已经被同学知道了,她本想悄悄的离开这里的。 晚自修。 亚伦神秘低语米拉“米拉,跟我来吧。” “嘛事?有礼物你就快点啊。” “那你得跟我走啊。” “你们……是咋知道的?”米拉在试探亚伦,她几乎都可以肯定大家知道她要离开这里了。 “咳,你还以为掩藏的挺好啊,大家其实早就看出来了,笨蛋。” 米拉心情一阵低落,离别,还是那么快来了,本想悄悄离开,现在又免不了一顿伤感。 就这样,米拉跟着亚伦来到后操场。 有一个人影在篮球场晃动,没有走近,米拉没有看清楚。 球场上昏黄的灯光把那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时值五月末,夜晚还微有凉意,那个人踱来踱去手中似乎还拿着什么。 翻过看台,米拉看清楚了:佳奇! “干嘛呢?你们俩?”米拉疑惑。 灯光下的佳奇笑容有些怪怪,呈现出他从来没有的无所适从,似乎还有些尴尬。就在这时,佳奇拿出来了背在身后的东西。 玫瑰,居然是一束玫瑰花! “啊?”米拉本能的后退。 什么告别晚会,什么离别礼物,这太过突然了,米拉怔在原地。 这好像是个梦,和刚才自己所设想的伤感气氛不合,也没有了和亚伦的调侃氛围,这是浪漫的温馨的感觉吗?为什么那么怪? “米拉,我其实也喜欢你,你做我女朋友吧?” 迟来的表白,女孩米拉不知所措,明天,她就要离开学校。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两个人僵持的表情也似乎保持了很久。 佳奇并没有看到他本以为的米拉的表情,他不知道,米拉的表情反映的是什么样的心情,快乐的?悲伤的?好像都不是。 那是怎样的一种表情啊?疑惑?无助?无奈?伤心?多种复杂的情感交织在米拉略显单薄的脸上,月光流到了她的眼睛中,佳奇看到了闪动的泪花,仅仅是闪动在,这个令他无措的女孩的眼睛里。 “可是晚了。”米拉喃喃道。 “佳奇,你知道吗?从一开始到现在,我一直在等待,等待你关于波波给我个说法,等待着,等到现在我也不知道等什么了,你却说你喜欢我,已经太晚了,让你开口为什么那么难,为什么我说喜欢你的时候你要逃避?已经结束了,我不想再喜欢你了。” 佳奇呆呆的望着米拉,这些话在他脑中回响,他以为他理智的计算出的结果却并不理智。或者这和波波没有关系,他们只是两只需要温暖的刺猬,渴望的温暖却总是得不到,只得在若即若离彼趋彼退中寻找平衡点。 是的,看起来一切都晚了,好像这份感情从一开始也总是晚一步的。 佳奇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他的语言是空白无力的,不管哪一种解释都说服不了自己更何况是别人呢? 玫瑰花瓣散落一地,米拉转身离开了。这种浪漫的方式其实不适合佳奇,她明白,还是孩子的佳奇也同样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感情,就像她需要找显示屏,他需要找陪伴物。 佳奇看着米拉遁入夜色中,他本能的又陷入了波波和米拉之间了,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自己的感情了。 他没有追米拉,一种无力握住幸福的颓败感油然而生,他感觉,波波也离远了,好像波波和米拉本就是一体的。曾经他们也有机会跨越障碍,但谁都没做到,现在也许是真的晚了。 强烈的预感告诉佳奇,米拉似乎是要离开了。 第三章 盛宴 第三十九节 空缺的座位 第二天,米拉没有来学校。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米拉的座位始终空了下去。 命运有时候就是阴差阳错,佳奇并不知道米拉已经要离开学校了。 离开并不总是逃避的办法,米拉面对的是,改变一生的第一个岔路口,她无暇顾及其他。 第三章 盛宴 第四十节 毕业 七月七日的高考如期而至,那天小镇下起了毛毛雨,米拉撑伞走进考场,心中默默为自己和朋友们祈福。三年的时光匆匆就过去了,人生的第一个契机依然在眼前,直到好多年以后,其实每个走过高考独木桥的孩子才真正的意识到,人生中的这第一次大考是怎样决定着他们今后的人生的。 1998年,有两个女孩在他们相识的中学的花坛上畅谈未来。 我喜欢上海,我真的特别想去哪里。想想黑暗中穿行的城市的心脏那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我也喜欢那里啊,那我们大学就考上海的吧。想想,我们到了上海还可以继续在一起,咱们上一所大学,去一个城市…… 那个时候,她们知道她们会爱同一个人,或者会被捅一个人同时的爱着吗? 米拉不确定,那一刻她只确定她的上海情结在萌动。 民国初年,摇着香扇的神韵女子,她们起起伏伏的传奇故事…… 玲响了,米拉回到现实中来。 当铃声再次响起时,分别也奏响了它的乐符。 高考结束了,米拉随着蜂拥的人群离开了考场。高中生涯就此落下帷幕。 一场在所难免的聚散,谁主沉浮?一阵唏嘘感慨后,青春留给孩子们什么? 真正毕业到来的那天,一切都和过去一样,没人哭也没人笑,淡淡的告别了。 报完志愿,一切都结束后,大家麻痹的神经才微微有些痛楚:明天真的就不用在来了吗?日日相对的同窗在也不会在这里见面了吗?恍若隔世的感觉,但是离别已然到来了。 青春盛大欢场的宴会徐徐落幕了,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夕阳中孤寂的校园没了往日的欢声笑语,但它看惯了来来去去稚气的脸,在这所学校里,青春永远是不变的。 米拉算不算中途退场?她并没有回来参加任何毕业所组织的活动,高中就这样过去了。 第四章 散场 那天的烟火很美吗?真的很美啊 那天的香槟酒醇吗?真的很醇啊 那天的我们够炫吗?真的很炫啊 这美丽的烟火宣告这场盛宴的结束 这香醇的酒水意味着我们举杯告别 够炫的我们 舞落了最美好年华中一季的叶子 长大为我们安插了矫健的翅膀 我们必须要飞走了 第四章 散场 第一节 小镇生活 网络,电话都并不普及,米拉在这样静谧的几乎被人遗忘的小镇度过了几日高考过去后焦灼的几日,看着人们为了生活琐碎奔忙,她会想到自己,感情真的又那么重要吗? 老家的人都是日落而息,日升而做,他们的梦想又是什么?他们曾经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恋吗? 还是孩子的米拉当然不懂。 那天,她走出候车室看见了等候她的蓝色,自然而然的,那只手帮她拎起了包。 第四章 散场 第二节 初恋 毕业了,米拉和佳奇终于走到了一起。 暖阳把接站的任务分派给了亚伦,亚伦又将它传递给佳奇。 米拉和佳奇的初恋,暖暖的,也是淡淡的。他们都在小心的掩饰着自己,不去触碰高中生活中的任何事情,只是彼此之间好像再也回不到波波还在时的肆意开怀了。 也许两人都隐隐感觉欠对方解释,但却又不知从何启口,于是也就一直缄默。他们心照不宣的淡然恋爱,很平静却似乎总缺少些什么。 毕业好像另许多模糊的关系变得侵袭,而清晰的关系,多半解体了。 诺言也是在那个时候和雨分手的。米拉也是在过了一段时间后听说的,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时,她并非预期的漠然甚至是快意恩仇的感觉,反而,心里有些淡淡的疼痛,她有些心疼诺言吗,在这场恋爱中曾经伤害过她的人? 不熟悉米拉佳奇的人甚至会很奇怪,为什么最后两个似乎并不很亲近的人走到了一起,但看上去,米拉和佳奇似乎比他们的意愿更为合适。 同时,亚伦也见证了两个人的失恋形态。老哥什么也没说,找兄弟去喝酒了,偶遇诺言,还没有谈起米拉,他的眼中流露出的失落已久泄露了心底的疼痛。 米拉高考回来之后开始在电台做业余dj,分还没有下,录取还没有开始,和所有高三毕业生一样,她也在焦灼的等待成绩中。和佳奇在一起后基本是每天见一面。有时米拉会感慨,整整的三年活在有佳奇的童话中,那么,当童话成真时,自己却为何是如此的平静? 以后会怎么样?未来是个沉重的话题,十几岁的孩子,即便是恋爱也活在当下,他们不知道。但是至少,在一起的现在,他们是相爱的。 第四章 散场 第三节 想起诺言 “其实我还是挺喜欢秋天的。” “为什么啊,秋天的风很大的。” “可是有落叶啊,挺漂亮的,天也特别的远。” 夏天太热了,米拉和佳奇不知道怎么就谈到了季节这个话题。突然,米拉话锋一转“哟一个印地安蝴蝶的传说……” 佳奇一怔,他想起他曾经写在一张照片后面摘抄写来的那段文字。他并不知道亚伦把书借给了米拉,这让他又想起了第一次见波波时的情景。 那也是秋天中的一日,他还刚转去米拉的班级。停完自行车走出车棚就遇见了一支斑斓的褐色蝴蝶,佳奇的视线追着它,然后他看见了开怀而笑的波波,那时她是那样明灿的女孩,他一下就被这样的快乐感染了。紧接着他看到了淡淡的米拉,隐隐感觉这是什么的预兆,三年来却一直无法确定那预兆是什么。 “我记得有人说过,每一只蝴蝶都是从前一朵花的鬼魂,要回来寻找它自己,而花儿是幸福的使者,蝴蝶就是要找到这个幸福的。”米拉看着佳奇说。 “嗯?这个不会也是传说吧?” “谁知道了?不知道我的蝴蝶在哪里。” 佳奇看着米拉,不说话,米拉意识到自己失言,慌忙看向别处。 “米拉……” “嗯?” 佳奇嗫嚅:“我今天见到诺言了。” 米拉沉默。 “你真的还怪他吗?” 米拉不说话。 “你从没告诉过我信里写了什么……”佳奇声音似乎很轻,米拉似乎也没有听见。 交谈到此结束,佳奇送米拉回家。每天米拉下班佳奇都会来接她例行每日的约会,波澜不惊好似他们已经在一起多年而也将继续这样的在一起下去。 米拉知道,其实内心深处,她早已不再怪诺言了。诺言的出口重伤,其实自己也是有责任的。难道自己就未曾摇摆过,未曾彷徨过,未曾怀疑过?难道三年里佳奇一直是自己世界的主角未曾动摇过?那么那些孤单日子里红色的热情难道真的是假的吗?米拉是喜欢那样绚丽的笑容的,虽然直到和佳奇在一起了也未曾明白自己对笑容的主人到底是怎样的感情,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她所有的气恼已经过去了。毕业的到来,也让人们变得更宽容了。 “诺言……”米拉在心底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