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人之雪神的赠礼》 前奏 那个雨天， 黄昏的角落里， 你被人抛弃。 你哭着问天， 为什么他们不要你！ 天回答说， 因为你太过真实。 当天都戴上了一具假面真实怎允许再次出现！ 天要你选择， 你抛弃自己，抑或天抛弃你！ 你低下头， 看见地上水洼里孤独的自己， 这样孤单的脸不要也罢！ 于是，你戴上了天给与的假面 回到了村子， 没人认出是你， 你永远面带微笑； 没人看到那笑背后永远无法抛弃的孤寂， 孤寂的心中最脆弱的东西用笑埋葬， 压抑在心里直至溃烂、变质 ——依然没人发现！ 就像同样没人发现 你深藏在内心的那份燃烧着的最热烈的情感 ——你对他笑，明明恨他； ——你对他视而不见，明明他是你的全部…… 第一章 5点52的闹表再一次无情地响起来了。 现在已经是四月份了，清晨的天色也不像十一二月份那么黑压压的让人想永远赖在床上了，但郭筱晓仍然困难地稍稍抬了抬脑袋。 不行，我起不来，昨晚学到那么晚……再睡一会儿，等爸爸来叫我了……想着还有爸爸这个“双重闹表”郭筱晓脑袋又栽到枕头里睡死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感觉有人像拽死猪一样拉着郭筱晓的一只胳膊，叫着：“闺女，起了起了！晓晓！六点了，再不起上学就晚了！快听话！起来！”说着便掀了晓晓的被子，硬把她拉了起来。 她闭着眼睛抓了几抓，没摸着被子，稍稍清醒了些，不满地把眼睛睁开了一小条缝。 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不想起床了，一听到“学校”这个词她就犯怵。她不想去学校，更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同学。但她也清楚再不久就中考了，以自己现在的成绩，想摆脱上路北学校高中部的命运是不可能的，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只寄托在这些剩下的时间了，她要比别人更加倍的付出，中考再来个一鸣惊人，到那时候她就可以离开这个学校，可以不再见这个班里的任何人，可以在一个新的高中重新开始她的生活了。想到这儿晓晓身体里就注入了不小的力量，以豹的速度从床上窜了起来。 她很快地吃光了爸爸精心准备的早饭，满意地冲他拍了拍肚子。郭筱晓背起书包笑着轻声跟爸爸说了声“再见”，轻轻关了门走了，不想吵醒还在熟睡的妈妈。 一直以来她都很欣慰，不管平时在学校里受了什么委屈，但只要回到家，跟爸爸说会儿话，再吃一顿妈妈做的美味佳肴就有足够战胜一切的勇气了。的确，她拥有一个让很多孩子都羡慕的家庭，在这方面她无疑是个幸运儿了。 郭筱晓慢着步子在上学的路上走着，有时候她真希望这段路永远也走不完。但这个愿望从来没实现过。 终于，她还是站在了自己的教室门前。 门里门外的世界对郭筱晓来说是那么的不一样，踏入了这一道门就无疑是从天堂的幸福中瞬间落入了炼狱的梦魇，之后，自己就必须那样在无间世界中痛苦地游走，却要笑着来承受这一切的煎熬。 郭筱晓在门前驻步，闭上了眼睛，她不懂为什么明知道是地狱还非得进去，但父母替自己打气的样子突然就涌进了她的脑子。 对，不能放弃！就算是地狱也得进！我是爸爸的女儿有什么困难能把我难倒！郭筱晓深吸了一口气，又亮出了个一贯的笑容。 就算里面有个魔王冯宇浩……我是郭筱晓，我怕谁！想着这些，郭筱晓伸手就要推门进去，哪料到手碰到的却不是门，而是软软的正好开门冲出来的冯宇浩的脸。 “我靠！”冯宇浩见是郭筱晓，捂着脸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扫兴地转身大步走回了自己的座位，扯大了嗓门对同桌喊道：“他奶奶的，哥们儿，我中毒了！倒霉啊！出门就踩了狗屎！” 郭筱晓平静地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脸上仍然带着笑昂首阔步地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过道两旁的课桌被它的主人们拼命往两边拉，好像她郭筱晓身上有什么传染病，稍稍粘上一点就要毙命。教室里顿时充满了刺耳的奸笑声和挪动桌子的“哗哗”响。 她强忍着心里的委屈，装着高兴的样子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同桌马珊珊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主动打招呼说：“晓晓，来得挺早的～” 郭筱晓扭头冲着马珊珊笑了笑，答话道：“嗯！……对了，珊珊，你知道吗，昨天……” 见有了机会，郭筱晓就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每每在这种情况，只要有人能跟她说一句话她就会表现出有天大的兴趣来继续对话的样子，想方设法让谈话变成笑话。她知道在这个班里，有很多人想看她出丑，想让她不自在，但她偏要告诉那些人她比谁心情都好，那些人的冷嘲热讽她全不在乎！这通常都让以冯宇浩为首的那些想方设法看她出丑的人很恼火。 这就是郭筱晓。 和马珊珊聊了一会儿她自己并不感兴趣的话题之后郭筱晓装着劲头十足的样子低头开始读书了。 她知道自己只要再坚持95天，那之后她会想办法离开这个学校，决不再上路北高中了。 郭筱晓所在的学校是唐山市有名的路北高中的附属中学，在这儿的学生一般都被直接升入北高，因此没有多少人真正的拿中考当回事。大概在郭筱晓的班里面真正在意这次中考的也只有她自己，她的目标是考入与路北高中齐名的明途高中。班里那些中考能考好的尖子们十有八九的都声称为了能和哥们姐们的继续待在一块儿会留在路北高中，而那些中考考不上更好的学校的人也决不会有机会考上明途高中。想到这儿郭筱晓就满心欢喜地埋头苦读起来，只要能考上途高就可以和路北学校说“bye bye”了，也就不会再有那些整天拿她找乐的人了！尤其是冯宇浩。 八月的酷暑烤焦了人们平和的心态，也烧干了思维中每一粒能让人兴奋粒子。中考结束后那种1949年的感觉渐渐淡了，初中毕业生们也都开始为渐进的离别挂上了一抹感伤，只是这种事情发生在路北初中似乎还是件稀罕事。 “喂，宇浩，真的不在北高上了吗？再考虑考虑吧！”张泽强拿着酒杯似乎在研究着什么。 “废话！我志愿也报了，途高的录取通知书也来了，还考虑个屁呀！”冯宇浩不耐烦地答道。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脑袋进水了，怎么就突然想到上途高了！北高不是一样强！”刘海鹏满脸的不满和疑惑，觉得自己的语气似乎还不够强烈，激动地紧接着添了一句，“你是不是看哥几个不爽呀！” 冯宇浩见刘海鹏有些激动，忙解释道：“你说的这是哪跟哪呀！我都说了有原因才去那的！再说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两地相隔的，都在一个城市有的是机会再见呢！干嘛这么婆婆妈妈的！” “能有什么原因呀……”刘海鹏心里不痛快，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可是……你不在了路北高中就没帅的了……”马珊珊满脸的不愉快。 张泽强听了这话开玩笑地不平道：“哎，别这么说好不，你把我们当什么了！” “是！帅的还一大群呢，就是没这么搞笑的了！”董雪略带讽刺的插了句。 马珊珊似乎无意跟别人多说，恳求着跟冯宇浩：“不走不行吗？只要你开口，学校肯定马上……” “嘿嘿，怎么，舍不得我了？那咱俩一块走得了。”冯宇浩带着坏笑打断她的话。 “就是舍不得了！”马珊珊硬生生地说，但马上就有些许的不自在，便补充道，“我还想着要是你继续呆在路北那肯定有一堆小女生抢着送好东西，那我们还可以分点……哎哟～王煜，你干什么呀！” “就知道吃！你就不怕自己变郭筱晓！”王煜拽了拽她的辫子，在说郭筱晓时故意带着怪调。 马珊珊听了这话，有些替郭筱晓不平，反驳道：“郭筱晓……其实她也挺可爱的，和她接触得越多就会越知道她的好。也就你们……” 话还没说完，就听冯宇浩在一旁重重地放下了酒杯，吓得马珊珊没敢再说下去。 “瞎说！宇浩跟郭筱晓在一块同桌那么久，结果呢？人不可貌相！懂不懂，看她一副装可爱的样子，看了就让人恶心！要不是宇浩，咱们还都被她的外表蒙在鼓里呢！你呀太单纯了！”刘海鹏没察觉冯宇浩脸色有些变了，接碴儿说道。 王煜瞄了一眼，看他脸色似乎更难看了，忙圆场地说了一句：“宇浩，你不会是因为不想跟郭筱晓一个学校才……” “哦，对呀！”刘海鹏恍然大悟，打断王煜的话，但转念又说道，“不过宇浩你也不用大费周章地转学吧！你不至于再背到跟她一个班的，她郭筱晓可进不了奥赛班……” “别说了！你们烦不烦！”冯宇浩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地站了起来。这让在座的人都有些吃惊，他们没想到平时一直都是嬉皮笑脸的冯宇浩会发脾气。 但很快，冯宇浩又恢复了常态，坐下来喝光了杯子中剩下的酒，低头看着杯子老半天没再吭声，直到一个电话打过来，冯宇浩接了电话，扔下一句话：“以后你们可以放心了，郭筱晓不在北高上了。”之后冲四座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 “唉！刘海鹏呀！”董雪看冯宇浩走远了才狠狠地掐了刘海鹏一下。 刘海鹏满脸雾水地看着董雪。董雪无奈地一字一顿解释道，“郭、筱、晓、也、考、上、了、途、高！” 众人听了都一下子明白过来，不再说话了，最后还是董雪打破了持续了半分钟的沉默，叹了口气说：“可怜的宇浩～只希望他不要跟郭筱晓一个班才好啊……” 马珊珊看了看董雪，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但她还清楚地记得在填报志愿之前明明白白地跟宇浩提起过晓晓要考途高，她也清楚地记得当时宇浩脸上吃惊的表情…… 第二章 途高，我终于来了！郭筱晓站在途高的操场上，大口地吸吮着那里的空气。回忆起当初自己收到途高的录取通知书时那种心情，恐怕也只有当年美国内战中被解放了的黑奴能体会得到了。 爸爸看女儿呆呆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笑着走到她跟前说道：“闺女，高兴吗？好好看看，这是你要学习三年的地方！” 郭筱晓冲爸爸认真地点了点头，爷俩就那样像两根木桩子一样站着。妈妈远远地望见在人来人往的操场上两个相对静止的“活物”，皱了皱眉头，攥着录取通知书走了过来，劈头盖脸地便开始了对爷儿俩的轰炸：“还在这儿愣着干什么，做事情就是这么没紧没慢的！晓晓，今后你就住宿了，总这么肉看你行不行！自理能力这么差，你看看像你这么大的孩子有哪个还……” 郭筱晓听妈妈念着“紧箍咒”，自己的思想又开始慢慢游离了，幻想着今后将会没人打扰地过活三年就兴奋得不得了。等她再回过神来，正看见妈妈晃着录取通知书愤愤地说：“……以后事情都要学着自己去做！现在你就去办第一件事，自己到高一（22）班报到！” 郭筱晓夺过妈妈手里的录取通知书，做了个鬼脸：“太小看我了，报个到算哪门子锻炼呀！”说完便转身走了。 虽然自己嘴上说得这么轻松，但郭筱晓心里也明白，她确实像妈妈说的，从小就被家人捧在手心里，什么都不会，什么事情都是靠着父母帮忙完成，连受了委屈都是靠着那样温暖的家庭气氛勉强撑过去的。但想到从现在开始，要孤身一个人面对一个自己完全不熟悉的地方，她就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以后受了什么委屈恐怕也不能靠感受着家里的温暖支撑了，她要住宿了，从今往后她有的也只能是以前在家里面的回忆。不知道那将会是怎样的一个班，班里会有怎样的班主任。但不管怎么说她都不能再重蹈初中时候的覆辙了。 高一（22）班……郭筱晓走走停停地寻着自己的教室。 终于在楼道的尽头“高一（22）”班的牌子从门框上伸了出来，门外两个人正站着谈话。其中一个卷头发的中年女人扭过头正看到走过来的郭筱晓，马上上前做出很和蔼的样子，问道：“来报道的吧？” “嗯……”郭筱晓有些拘谨地点了点头，让卷发老师笑得更夸张了，转身对身后的人说：“那你们俩都跟我进来吧。”说完便进了教室。 郭筱晓这才留意到刚刚站在卷发老师旁边的那个男生，他面对她的方向站着，眼睛却看着很远的地方，脸上平静得像无风的湖面，这种平静让郭筱晓从心底感到一股寒气，高挺的鼻子上面一双眼睛却特别的漂亮。 被那么一双眼睛看着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郭筱晓头一次这么一动不动的看着一个人发呆，但很快就回过神来，自嘲地一笑，奇怪自己怎么也变得这么花痴了，却又情不自禁地瞄了他一眼。那男生似乎有所察觉，原本望着远处的视线稍稍收回了些，正好跟郭筱晓的视线相撞，这次她终于亲身尝到电眼的威力了，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他冲她有礼貌地点头笑了笑，说了声“进去吧。”便转身进了教室。 郭筱晓试着用最快的速度恢复常态，也跟了进去，但刚刚和那男生目光的接触让她的心还在加速的跳着。她慢慢回想着刚才那人对自己笑着说话的样子，不知道怎么，感觉他更像是在对着空气说话，眼里全没有她郭筱晓的影子。 那样一张冷俊的脸让人看了实在有些发寒，但又总是忍不住想再多看上两眼。他背后藏着怎样的真相呢？郭筱晓用余光瞥着身旁那个神秘的男生不禁想到。 通过和卷发班主任李老师的谈话，才知道原来他叫韩逸，但郭筱晓最初听到这个名字想到的却是“寒意”这两个字。 李老师拿过两张表单让郭筱晓和韩逸签了字便跟两个人扯谈起来了，其实她是很少搭理郭筱晓的，基本上都在跟韩逸东拉西扯着，郭筱晓就这么着在短短的报到期间第二次被当成了空气。但那个叫韩逸的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有一句没一句地答应着李老师的问话，但仍不失礼貌，还不时地笑笑，可眼睛里却找不到一丝快乐——至少郭筱晓是这么感觉的。 空旷的教室似乎只充斥着李老师令人发毛的笑声。这时候突然门口一个尖音喊了声“报告”打乱了李老师有节奏的笑。三个人同时转身向门口看，一个女生径直走到李老师跟前，好像不用喘气，上来便说：“老师好我来报到的！”几个字虽然简短，但语速之快，让人感觉她像在说什么国家的方言一样。 那女孩名叫马菲，大大咧咧的样子看起来很能干。马菲很健谈，郭筱晓脑子的反应速度完全跟不上她的语速，最后只能用“光速”看着她两片薄唇上下碰撞。尖音在郭筱晓的左耳朵进去又从右耳朵漏了出来，让她想起最初听英语听力时的那种感觉——只能零零散散地捕捉到一些词句。 不行，再看我该晕了！郭筱晓努力把视线从马菲的嘴上挪开，但头脑还是昏昏沉沉的，东西全在眼前打转。 郭筱晓这些细小的举动却似乎被韩逸察觉了，看了看她，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马菲听了，也扭过头，看了看郭筱晓，拍了拍她说：“喂你没事吧？” 郭筱晓忙笑着摇了摇头。李老师原本听马菲说话也有些挺不住了，见终于来了机会可以抽身，忙又做出可亲的样子，说：“可能是屋里太热中暑了吧。我看咱们今天就先说到这儿吧，你们三个先回去，整理整理自己的东西，看看宿舍，好吧？” “那行！”还没等郭筱晓和韩逸张嘴，马菲就抢先答应了。 三个人出了教室郭筱晓才感觉舒服了些许，刚刚那个闷热的空气不流通的教室让她透不过气来。下楼的一路马菲仍然不停地扇动着她那两片薄唇，好像他们是多年不见的故交，要不是有韩逸在旁边应对，郭筱晓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郭筱晓真没想到韩逸竟是这么厉害的一个人。马菲提的问题都那样刁钻，但他却能清楚明白地说出道理来，而且自始至终面带微笑，那种不惮其烦的耐性郭筱晓一辈子都不会有，但那笑仍没法让郭筱晓感觉到他的快乐。 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明明不在乎别人却还是能敏锐地察觉出每一个人的感情变化。明明一副冰冷的外表却又是个那样体贴入微。郭筱晓想起刚才在教室里他那样轻松地就看出她不舒服来，而且还那么关心地询问她。 他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刚来这个学校就……郭筱晓立刻又处于白日做梦状态，脸上又是一阵发烫。 “韩逸！”突然耳朵里传来一个熟悉又令她讨厌的声音，把她飞到半空的美梦狠狠地击回了地面。郭筱晓满脸惊恐地四处寻着声音的来源，远远就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冲他们这边走了过来，当郭筱晓看清那人的脸之后心里头格登一下，像一块石头砸碎了她的整个世界，刚刚建筑起来的快乐也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是冯宇浩！ 他一走过来眼睛一下子就盯住了郭筱晓，这种眼神让她浑身不自在。她的心开始咚咚地加速跳起来了，生怕从那张让她讨厌的嘴里面蹦出她郭筱晓的名字来。 “你怎么来了？”身旁的韩逸走上前去答话。 冯宇浩这才把视线从郭筱晓身上移开，对韩逸笑了笑说：“我怎么就不能来？我不但来了还要在这儿呆三年呢。对了你在哪班呀？我在22班。” 郭筱晓听了他最后一句话感觉鼻子一阵发酸，眼前的人耳边的话都混混沌沌的，到最后只能模糊的辨出马菲的尖音里混杂着冯宇浩低沉的声音，两个人说的大致都是些打情骂俏的话。 “你还好吧，怎么脸色越来越差？”又是韩逸第一个发现郭筱晓的不对。她忙抬起头刚想说“没事”，不料韩逸竟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还问：“你没发烧吧，怎么脸这么红？” 他的举动实在让郭筱晓有些受宠若惊，已经太久没有哪个同学这么关心自己了，更何况韩逸那么帅，竟然还对自己那么好。郭筱晓忙用力摇了摇头，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儿。现在的环境太特殊了，讨厌的人和喜欢的人都同时出现在自己面前，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现在她真想马上逃离这种状况，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捋捋思绪，终于她紧张地说道：“我爸爸妈妈还在外面等着我呢，我先走了……” “什么？你爸爸妈妈都来了？”马菲很吃惊地打断了郭筱晓的话。 她那样滑稽的表情让郭筱晓稍稍放松了些，她不好意思地答道：“嗯……我自理能力差所以就……” “天哪，小晓晓，你太幸福了吧！”马菲又打断了她，双手摊开夸张地仰着头喊道。 郭筱晓不愿意再让自己成为谈话的中心了，她时刻都能感觉到冯宇浩那双恶魔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看着，忙笑着跟马菲、韩逸挥了挥手说：“我真得走了，再见了。”说完便绕过冯宇浩快步离开了。 冯宇浩目不转睛地看着郭筱晓的身影渐渐的和来往的人群混淆了，脸上的笑意也随着她远去的背影消失了。 马菲看他望着远处发呆，便推了推他，问道：“唉，看什么呢？” 冯宇浩这才收了视线，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刚刚那种跟马菲说话的热情，看也没看她，转身笑着问韩逸：“那女孩是谁呀，挺可爱的。” 第三章 转眼已经10月底了。天转凉的很突然。枝上的叶子有些犹豫地摇了几摇，最终还是随风去了，不知道是因为风的追求还是枝的不挽留，能看到的也只不过是不再完美的枯枝和不再招摇的败叶。他们在离别之前是否想到失去了彼此的结果呢，如果知道那竟付出了失去自我存在的代价，那竟是让彼此都失了生存的意念，那他们还会分离吗。叶离了枝便不再翠绿，所以风将她遗弃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枝离了叶也不再强壮，因为叶没再回来过。 今年的天凉得好早呀。恐怕冬天就要来了吧……郭筱晓望着窗外纷纷下落的败叶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很糟很乱，放眼望去整个世界就这样失去了颜色，只留下空空的一片枯黄。 “晓晓！你干什么呢！”马菲又尖又亮的声音一下子闯进了郭筱晓的思想，她冲马菲笑了笑，还没张口说话，马菲便又被23班的曹倩叫出去了。她虽不喜欢别人这样打断她的思考，但马菲却是一个对自己来说非常特殊的人，不光因为她是自己的舍友，更主要的是郭筱晓一直在担心着报到那天，她走之后冯宇浩是否跟马菲和韩逸说了什么她初中的事情。即使那天没说，但看冯宇浩跟韩逸的关系那么不一般，就担心起韩逸早晚会知道她以前的那些丑事。 其实郭筱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随便的喜欢上了一个人。但她就是时常情不自禁的跟着韩逸的身影移动自己的眼球，时常回忆起报到那天韩逸对自己关心的几句话，想起韩逸的手碰触到她的额头时那种温暖的感觉，想起他那不刻意流露出的冰冷的眼神，想到他浑身透着的神秘的气息，他一切的一切都让郭筱晓那样着迷，就这样他将她的心越套越牢。 但开学以后，自打郭筱晓试着主动跟他说了一次话，却被他简短又有礼貌的几句话打发了之后，她就再没有勇气靠近他了。初中时候的遭遇让她总是自卑的认为韩逸之所以这样和她说话是因为他并不喜欢自己，她害怕自己再被别人讨厌，再也不想受到初中时候的待遇了，于是她总是躲得远远的，看着班里一群又一群的女生围着他问问题，自知自己在这个有“美女帅哥班”之称的高一（22）班什么都不算。另外，自己的舍友谷梦雨是韩逸从小学到现在一直的同学，又是班里的第一号美女，光漂亮不说还很带人缘，从来不在同学面前摆美女的臭架子，成绩也超好，是班里的副班长，虽然郭筱晓始终靠着谷梦雨的否认坚信着韩逸他们两个人之间没有什么特殊关系，但有时候看见两个人亲密的样子还是会让她一阵阵的难受。这种种的情况让她怎么也没办法说服自己韩逸会在乎她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的存在。 冯宇浩的大笑声让郭筱晓猛地回过神来，她的神经本能地绷紧了，抬头把眼睛睁得老大，屏着呼吸盯着冯宇浩看，见他和几个人手里拿着一本漫画书在那狂笑才松了口气。说来她好像真的很倒霉，她的舍友一个是跟冯宇浩称兄道弟的马菲，一个是跟他同桌的蓝素，这两个人就像定时炸弹一样绑在郭筱晓身上，爆不爆炸就只等着冯宇浩的一句话。 再这么折腾下去我非得让他弄成神经病！郭筱晓没精打采的趴到了桌子上，难道自己幻想中的新生活就要这样被那个魔王断送掉了吗？ 但仔细想想冯宇浩这两个多月来，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拉帮结派，也不曾取笑过她，两个人平时在外面遇见了也像陌生人一样，从来没说过一句话。这对郭筱晓来说可以算是冯宇浩莫大的仁慈了。于是渐渐的，郭筱晓也不再像从前那样一心想着把他撕掉了。 “晓晓有人找！”马菲从门外探进头来冲教室里喊了一嗓子便又消失了。 郭筱晓不耐烦地起身走到了教室门口，毫无悬念的，门外一个女生正探头往教室里望着。 其实郭筱晓有时候很佩服这些女生的勇气，至少她们不像她，她们敢于把自己的感情告诉别人。郭筱晓走过来，但那女孩却仍一动不动的望着教室里，看郭筱晓过来了便指着韩逸说：“他来了？那不就是……” 郭筱晓忙笑着摇了摇头打断她的话说：“不是！他没来，那是韩逸！有什么东西要我转交的吗？”说完便伸手接过了那女孩递过的信，郭筱晓看着那厚厚的一封信，信封是精心挑选的可爱的粉红色，上面米奇老鼠和他的女朋友坐在一起，那样有说有笑，信封上用很精致的彩纸折了两只纸鹤，不用问也知道这女孩是花了不少心思的，这让郭筱晓有些同情地加了一句，“算上你的已经是第93封了，你……还要送吗……” 那女孩似乎很有信心的点头冲郭筱晓笑了笑，说道：“我知道竞争对手多，但是……嗯……麻烦你把我的放在最上面可以吗？拜托了！” 她笑着点头答应了她，这个女孩子身上的自信心是她所没有的。那女孩便连声道谢地走掉了。郭筱晓看着手里的信封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想进教室，就听见马菲在她背后喊道：“晓晓留步！” 郭筱晓有些好奇地回过头，正看见她和曹倩像冲锋陷阵一样手里抱着个纸盒向着她的方向就跑了过来。 “天哪，菲菲，你干什么！”郭筱晓吃惊地看着盒子里满满的装着的全是信。 马菲笑了笑，一把将盒子塞到了郭筱晓手里，喘着粗气说道：“累死我了！……先让我喘喘气……没办法呀谁叫认识我和小倩的人那么多呢！” “是，你和小倩是大交际花，交友广泛！”说着郭筱晓便揶揄地冲她们撇了撇嘴，又低头看着满盒子的信，感慨道，“这里不会都是情书吧！这人们是不是都疯了啊！” “聪明！咱们这届恐怕是美女帅哥泛滥的一届了，今后疯狂的事肯定多着呢。”马菲对将来似乎充满憧憬。 曹倩也迎合道：“嗯，你都不知道，那天你是生病了没来，那天那场面才叫疯狂呢！他来了之后先是你们班，然后是整个三层，再后来是整个年级，最后是整个学校，全都沸沸扬扬的，几十号的人趴着你们班后门窗户往里看呢！” “有那么夸张吗？让你说的，要不是你们两个广播站到处宣传再添油加醋的，也不至于有那样的影响力吧！”郭筱晓怎么也不能说服自己去相信曹倩的这种话，在她的印象里这样的场面似乎也只会在电视剧里才能出现。 曹倩对郭筱晓的不信任有些着急，严肃地举起三根手指，一本正经地说：“我对灯发誓那全是真的，要是有半点虚假就烂掉舌头！” 听曹倩发了这么一个毒誓，让郭筱晓听了不禁在一旁坏坏地窃笑，心中暗想，也许她烂了舌头也是件好事。 马菲看郭筱晓怀疑的神情，便也迎合着自己的拍档说：“光看他来过一次的影响你就应该相信曹倩说的不假。” 郭筱晓似信非信地低头看了看纸盒，但转念又想起了什么，马上不满地抬起头说道：“是呀，是呀，后果就是我成了给她们送信的红娘！那人我连面都没见过，就把这堆破烂儿都交给我了！那些小花痴们还真放得下心！就不怕我偷看！” 马菲看郭筱晓有些不满，马上奉承道：“唉，我和曹倩早就向她们保证过你的人品了！现在大家都知道郭筱晓是个绝对可靠的——媒人～” “我呸！还‘媒人’！谢谢马大小姐嘴上基德，倒没管我叫媒婆哈！” “晓晓你就知足吧，多亏了他那大帅哥你才那么出名。现在全校女生没有几个不认识你了，都知道给他送情书就找郭筱晓！”曹倩像是在向郭筱晓邀功一样，在一边敲着边鼓。 郭筱晓原本因为这件事烦了好几天，她根本不想那么引人注目，她真的很害怕再遭到冯宇浩的攻击。平时郭筱晓总是穿最平常的衣服，梳最平常的马尾辫，只希望能够平平静静地过三年，现在马菲和曹倩却又不知死活地跟自己说起这桩烦心事来，再加上这结果全是她们“两嘴”造成的，心里就来气，马上向她俩挥着拳头威胁道：“你还敢说！都是因为你们，我还不想这么出名呢！” “嘿嘿，晓晓，没办法呀，谁叫你做他旁边呢！所谓的近水楼台嘛，他来了这些东西只有你交出去最合适，你就勉为其难吧！”马菲像当年毛主席安抚小红军那样拍了拍郭筱晓的肩。 郭筱晓一把甩开了她的手，白了她一眼，抱怨着说：“真不明白。这么严明纪律的一个学校怎么会允许一个人在两个多月里只上一天课呢！” “不是为了上课，是为了领准考证，他考试那两天也来了，只不过你们不在一个考场也就没看见！”马菲纠正道，“再说了，像这种全门满分的天才不上学都能考清华。校领导可逮着了这么个宝贝，要知道那能为学校增加多少生源呀，不放纵他才怪呢！” “对了，你们还不知道吧？我也是昨天才听校长的女儿苏静子说的。他就是‘upstairs’公司的楚国锋董事长的侄子，实际上在那大公司里已经全然是个总经理的角色了。前些日子新闻上不是报道了说upstairs前任总经理被撤职了吗？所以啊，他是暂时留在美国总部帮忙处理事务，才没能赶回来上学！我估计等总经理的人选确定了他也就该回来了！” “啊！原来是upstairs的公子啊！难怪！唉，像这样的世家总是出些帅气多金的贵公子来！”马菲听了脸上马上绽开了些羡慕的神情，但像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但是好好的不在美国呆着跑到这个地狱的高中来上学干什么！” “我当初也是这样问的啊！后来才听说他是想整顿一下upstairs唐山分部的规章，也顺便回家乡看看，说什么这里有好些他童年的回忆……真是个热爱祖国热爱家乡的好人～”曹倩好像被自己脑中的画面陶醉了一样。 郭筱晓听她们两个人讲的话云里雾里的，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她从来就对那些乱七八糟的什么公司没感觉，也不屑去打听，对于她来说那些世界知名的大公司跟她是全无关系的，更何况她自从上了途高以后已经听得太多像是学校里谁谁谁是什么大公司的孩子，谁谁谁是留学博士生的孩子，谁谁谁又是从哪个政界人士的家里跑来这里上学的，毕竟唐山市的高中教育在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更何况途高又是在唐山市数一数二的学校，自然那些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父母将子女送到这儿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她反感地听着对面两个人的议论，不禁感觉自己也好八卦，终于没耐性地打断她们的谈话，愤愤地插嘴说：“什么跟什么啊！听不懂！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既然有这样的脑子这样的家世还上高中干什么，干脆直接上哈佛得了或者直接去当他的总经理！就只来过一次还只为了参加回期中考试？这人是不是有病呀！我看脑子肯定坏掉了！要不就是长了三头六臂的怪物，思维非常人所能理解！” 曹倩笑道：“要是长了三头六臂就怕你手里拿着的不是情书而是中科院的‘邀请函’了！” 说完这话她便自己在那笑了起来，弄得郭筱晓和马菲也不得不配合地跟着笑了笑。 这时候，一个女生悄悄朝这边走了过来，红着脸难为情的小声问站在门口的三个人：“麻烦你们，请问一下楚阳在吗？……或者……郭筱晓也行……啊！你就是郭筱晓！”那女孩看见郭筱晓一下子像见了救世主一样。 郭筱晓狠狠地瞪了一眼躲到一旁窃笑的马菲跟曹倩，像背台词一样又说了一遍：“楚阳没来，有什么东西让我转交吗？” 第四章 终于熬到了午休时间，谷梦雨老早就吃完了午饭，回到宿舍拿出一本书认真地看了起来。没一会儿蓝素也开门走进来了，谷梦雨看见忙笑着说道：“素素，回来了！” “啊。”蓝素并没看她，只是应了一声，便倒了一杯水走到了阳台。 天上见不着成朵的云彩，却也不是那种万里无云的湛蓝，那感觉倒像是烈日融了全部的云，又将液态的云水泼在了蓝色的底布上。 看样子是要下雪了吧！你总是跟着雪一起的。蓝素抿了一小口还在冒着热气的水，又想起刚才接到的电话，不由得心跳得好快。 “你给我shut up！谁愿意送谁送去，反正我不管！” “唉呀～晓晓你听我说嘛！这个只有你送最合适，我又跟他不熟……” “我还没见过他呢！……你大交际花，一回生二回熟啊！” “不不不，这样的机会我还是留给你吧，你看我这形象也没你好呀，没准他见了你就～嘿嘿……” “嘿嘿……嘿你个大头鬼！” 远远地就听见走廊里马菲和郭筱晓叽叽喳喳的声音。谷梦雨无奈地笑了笑，起身为她们打开了房门。 没过几秒钟就见郭筱晓气冲冲地抱着个纸盒走了进来，见谷梦雨开着门站在旁边，忙把纸盒扔到桌子上，搂住她甜甜地笑着说：“小雨～还是你好！如果刚才你能把马菲关在外面我会更感激的！” 马菲听了马上跳了过来，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尖音因为想努力压低而变得有些像鸭子叫了：“喂，晓晓！你也太黑了吧！” “谁叫你跟曹倩净给我添乱！”郭筱晓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像两个人这样的吵架无论是在宿舍里还是在班上都已经算不得是什么稀罕事了，倒是那个被郭筱晓扔在了桌子上的盒子引起了谷梦雨的注意。 她走到盒子跟前仔细地看了看，指着它问道：“晓晓，这是什么？包裹吗？” “你问她！”郭筱晓满脸埋怨地瞪着马菲。 马菲忙趁机避开了郭筱晓冒火的眼睛，一脸得意地走到盒子面前，嘴上还叨咕着：“唉呀，晓晓的妈妈昨天才来看过一回女儿怎么可能又从家寄东西过来呢是吧！”说着撸了撸衣袖，那架势倒是与魔术大师有几分相似，她像展示奇迹一样打开了纸盒，里面满满的情书便露了出来。 “这么多！”谷梦雨吃惊地看了看，感叹着，“以前一天也就几封，怎么今天……” 马菲正想兴致盎然地跟她说这堆信的来历，但从郭筱晓的位置射出来的两道凶光实在让她没办法忽略，便马上住了嘴，只能在那儿冲着谷梦雨干笑。 蓝素听见几个人的谈话也从阳台上走了进来，看了看那盒子，冷冷地说道：“马菲，劝你别再乱来了，等明天楚阳来了查出这些事是你鼓动的绝对饶不了你。” 马菲刚想反驳，但突然琢磨过来了什么，忙拉过两把椅子，陪着笑脸说：“坐下坐下！素素快坐下说！你说怎么回事？你说楚阳明天会来？你怎么知道的？你和他认识？他真的是upstairs董事长的侄子？” 蓝素并没坐下，只是不耐烦地看了看大眼瞪小眼的舍友：“对，他就是upstairs未来的董事长，我爸爸和他叔叔是老朋友了，我认识他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吧。不过他的脾气秉性我也清楚一点，你们坚持要去碰钉子我无权干涉，只是给你们一个提醒，省的你们到时候弄得那么难堪。”说完便转身走出了宿舍。 蓝素走了之后宿舍里就再没有声音了。谷梦雨看了看郭筱晓，两个人就算心照不宣了。在这个宿舍中平时最神秘的也就是蓝素了，其实与其说神秘倒不如说更孤僻的清楚。蓝素从来不像郭筱晓那样经常讲一些趣事，或者乐于介绍自己的家，虽然人很漂亮却也不像谷梦雨那样经常成为大家的焦点。她从不说起自己的家庭，也从不掺和别人的闲事，她总是独来独往，平时很少说笑，也不招惹别人反感，她似乎在努力隐藏着自己的光芒一样，一直充当着一个近乎透明的角色，没人会留意到她的存在，也没人会注意到有一天她不在了。 马菲的头脑中此刻还为蓝素的话打转，现在她真想马上跑到学校广播站里抢过主持人的话筒。以最快的语速把这件事公布给全校，最后她终于回过神来一字一句地说：“天哪，咱们宿舍可真要出名了，途高的‘四大天王’咱们这儿抢去了一半！” 郭筱晓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马菲，问道：“什么意思啊？” 马菲刚想回答，谷梦雨马上抢过话来说：“别听菲菲在那儿胡说！” “我怎么胡说了！楚阳跟素素，一对儿了吧！韩逸跟你——一个班长，一个副班长!你们两对儿都是青梅竹马的帅哥美女组合，在一起时间长了不就有感情了吗～”说着马菲便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盒感冒胶囊来，得意地冲着谷梦雨晃了晃，“小雨～看看这是什么？可是你的韩小逸让我给他的谷小雨的！‘多喝点水，多休息，别学得太晚了～’” 谷梦雨好像让马菲抓住了把柄一样，一把抢过感冒胶囊便跟马菲闹了起来。 郭筱晓听了刚才马菲的话，愣愣地站在一旁，发呆地看着两个人，像是刚刚有人在她耳边用铜锣狠命地敲了一下，整个人都被弄得昏昏沉沉的，耳朵里还一直嗡嗡地叫着。 原来小雨和韩逸真的是天生的一对，只有自己在那自欺欺人，像是傻瓜一样…… 想着这些，郭筱晓感觉心里面好难受。 整个下午，郭筱晓就那样迷迷糊糊地过着，对经过自己的每一个人微笑，跟着马菲和曹倩楼上楼下地窜着，认识了许多以前不认识的人。她看起来是那么高兴，但她的思想却停在中午的那一刻没再往前走过半步。 ＊＊＊＊＊＊＊＊＊＊＊＊＊ 明途高中对自己的学生一向很严格，刚建新校区时就做出决定，要求学生们晚自习至少要上到11点，但老师们却都不太满意学校的这项政策，理由是学生学到那个时候是天经地义，但要老师们每天都陪到那时就未免太过苛刻了。所以学校最后作出的妥协是建一些能乘二百来人的自习室，让几个班的学生合班一起上自习，这样老师们也就可以轮班休息了。但一般情况，值自习的老师们也只是来教室露两三次面，没有谁真正愿意闷在这么多人的大教室里不断去维持着不时嗡嗡低语的学生们的纪律。 吃过晚饭，郭筱晓老早就到了自习室，坐在她平时习惯靠边的位子一本正经地看起书来，但书里说的是什么内容她根本看不出来，脑袋里还一直响着马菲中午的那几句尖音。终于，她索性合上了书，趴在了桌子上没精打采地看着前面发愣。 过了一会儿，上自习的人零零散散的来了，冯宇浩和韩逸也来了自习室。 冯宇浩一眼就扫到了郭筱晓，大步走到她旁边的一排稍靠后的位置坐下了。韩逸看了看冯宇浩，意味深长地一笑也跟了过去，在走过郭筱晓旁边时冲她有礼貌地点了点头，但这次郭筱晓没理他，而是很厌恶的瞪了他一眼，低下头拿起一本书便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自打中午听了马菲说出他对谷梦雨大献殷勤的话之后郭筱晓总是希望让韩逸知道自己有多讨厌他，至少丝毫没有像其他女生那样喜欢他的意思。 从上晚自习开始郭筱晓基本上都在和坐在她前面的一个下午新认识的男生扯谈着，她像醉了一样，发疯地笑，发疯地玩、闹，好像有说不完的新鲜话题。 “晓晓今天是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吧！”马菲隔着老远就听见了郭筱晓和那人的说话声。 谷梦雨看了一眼后门的窗户，又看了看前门：“幸好老师不在这儿，要不然晓晓就死定了！” 冯宇浩从那个男生和郭筱晓说第一句话开始就不时地向那儿投去几眼不满的目光，努力压着怒火堵上耳朵，低头死死盯着“高中物理第一册”几个字。终于，还是忍不住“啪”地将书摔到了一边。 韩逸这才停下笔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试探着问道：“宇浩……你对郭筱晓……” 冯宇浩听到有人说了“郭筱晓”这三个字，怒火涨了老高，气急败坏地把笔甩到地上大声说：“别跟我提这么恶心的名字！” 教室里一下子静了许多，一些人回过头好奇地看了看冯宇浩。韩逸忙帮他捡起笔来示意他小声一点。但这似乎起到了相反的作用，冯宇浩用高了八度的声音喊道：“韩逸，你知道吗？她初中可是‘恐龙派掌门人’！” 整个教室里的人一下子都停下自己的话题，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冯宇浩和韩逸身上。只有郭筱晓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韩逸看了眼郭筱晓，皱了皱眉头，有些生气地责怪道：“小声点！你这是怎么了，说什么呢！” 冯宇浩恶狠狠地笑着，盯着郭筱晓的背影更大声地说道：“说什么？说她郭、筱、晓！那德行的还赶出门——” 郭筱晓听着冯宇浩竟然一点颜面不留地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再也没法装作对这些视而不见了，猛地站了起来，眼睛里烧着的全是愤怒，但还是努力的控制着自己扑过去扇他的冲动，冲他喊道：“冯宇浩！你别得寸进尺了！” 听了这话冯宇浩似乎来了兴致，优哉地站起身来，不怀好意地笑着走到郭筱晓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就是得寸进尺了，怎、么、样！丑——八——怪——” 看着郭筱晓越来越发怒的样子他似乎有了一种满足感，又走到刚刚和郭筱晓说话的人面前用拳头用力推了推他的肩膀,竖起大拇指，脸上虽然笑着可语气里却全是威胁：“兄弟，你真有勇气！有种！” 郭筱晓只感觉自己头脑中的血管像马上要爆裂了一样，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冯宇浩，她不明白为什么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是对自己不依不饶，她不懂为什么非要她在众人面前出丑他才高兴，现在的她只感觉好委屈好无助，她能听见教室里喧哗的议论声，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此时这种被人用异样眼光看着的感觉是那么熟悉又那么让她害怕，只是这次不同，这次她无论如何都无法装作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因为这次韩逸也在，那个她最在意的人也正用同样的目光注视着她。 她浑身颤抖着，眼睛已经发红了，她不能容忍冯宇浩让她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被侮辱！ 眼前的一切像梦一样，全部都是那么模糊，那么虚幻。她看着一旁用挑衅的目光不屑地瞥着她的冯宇浩，头脑中一个念头不断地跟她说着“他不是人！他是个十足的败类！”她的身体像中了魔一样，受着那个声音的鼓动。突然疯了一样从桌子上拿起一只铅笔刀，冲着冯宇浩戳了过去，她现在只想把他杀死！ 可她没想到自己的手被另一股力量止在了空中，刀子也因突然失去了掌控它的力量掉在了地上，她转过头像是被惹火了的狮子一样恶狠狠地想看清那个扼住自己手腕的人的脸，但表情却凝固在了愤怒、惊恐与绝望之间。 是韩逸！那个人竟然是韩逸！她死死地盯着韩逸，竟说不出一句话来。有人忙从她脚下捡走了刀子。她就这样被几个人拉到了一边。 郭筱晓隐隐感觉自己周围的人三言两语的对她说着什么，刚刚被韩逸攥着的地方还在一阵阵得发痛，血液也因激动在体内沸腾着，她现在感觉是那样的无助，眼泪终于忍不住，不争气地掉了出来。 她像疯了一样推开周围的人大喊着：“为什么你们全都帮他说话！你们给我滚！滚开！”那喊叫声是那样的绝望，倾刻间似乎所有人都成了她的敌人。 原来她一直都在孤军奋战，从没有人和她站在一起过。 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也许同样是这样，不会有人和她站在一起！ 她死死地盯着韩逸，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怨恨，用尽身上最后的力气猛地甩给他一个响亮的耳光：“你给我记着！我恨你一辈子！” 郭筱晓这样的举动让整个教室的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连冯宇浩的脸上也挂着难以掩饰的惊讶。他紧锁着眉头，想着刚才郭筱晓拿着刀子冲他戳过来的样子和她现在的神情，和曾经的那次让他们决裂的争吵又那样相似，但这次的她似乎更愤怒，从认识她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郭筱晓，她似乎是将长久以来压抑在内心的所有怨恨全都发泄出来了一样。 马菲和蓝素见状，刚想起身去劝郭筱晓却被谷梦雨拦住了：“别去了，今天是咱们班主任值自习，现在班里这么乱班主任肯定一会儿就来……” 她的话音刚落，教室的门就被一脚踹开了，22班班主任瞪着眼睛怒视着已经乱成一团的教室，几根卷发似乎都因怒火而立了起来。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大步走到郭筱晓和冯宇浩面前，踩得高跟鞋嗒嗒作响。 “除了他们两个，别人都给我回座！”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让人听了浑身发寒。顿时，劝架的人和看热闹的人全都乖乖地坐回了原处，教室里重归为一片寂静。 班主任看了眼已是满脸泪痕的郭筱晓，又看了眼将头扭向一边的冯宇浩，说道：“你们两个给我出去站着！”说完就走到了别处。 冯宇浩什么也没说，马上转身走了出去，郭筱晓忙擦了眼泪也后脚跟着出去了。 教室里一下子变得安静得吓人。每个人都低头看着自己的书。李老师绕着教室转了两圈便走到谷梦雨跟前，趴在她的桌子上用低得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做得很好，有什么事及时通知我。刚才都谁说话着？”谷梦雨忙把一串长长的人名单递给了班主任，两人又低语了几句，李老师才离开了。 李老师走到自习室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出了门，接着就听见教室外面传来了李老师歇斯底里的咆哮声，这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议论开了。 大约过了20分钟，吼声才消失了，教室里的议论声也立刻跟着消失了。 没过一会，她推门进来劈头便吼道：“多大了你们，还打架？敢动刀子了是不是？这是上自习的地方不是打架的地方！以后谁想打架就给我上家里打去！打死了我也管不着！22班的！你们真会给我丢人啊！今天晚上22班还有谁说话着明天都主动来找我！别等着我找你们！”说完这些话她便转身离开了教室再没回来过。 第五章 楼道里郭筱晓和冯宇浩隔着很远站着。 郭筱晓现在平静了许多，心中也没了怒火，只是感觉一阵阵的委屈。此时的她好希望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但决不是在这儿，在冯宇浩这个人渣面前。虽然两个人隔得很远，但郭筱晓还是感觉到他厌恶的气息。 郭筱晓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韩逸攥过的地方还火辣辣地疼着，她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韩逸发生了这样的冲突。想到今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让她的心里好乱，韩逸和谷梦雨的事让她这一天都过得那么糟糕，偏偏冯宇浩还要当着二百多个人还有韩逸的面当众羞辱她，班主任竟又不问青红皂白地把她臭骂了一顿，她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叫出来罚站。 冯宇浩骂她的话，刚刚的殴斗，韩逸的阻拦……那一切好像都那么不真实，她真希望所有的事情都是梦，当她醒来时只发现自己枕边湿了一大片。但手腕上的疼痛却那么无情的提醒着她这一切的一切全都那么真实，包括刚刚她打在韩逸脸上的耳光。他会是怎样的心情呢？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打了他，而且是在那么多人面前。她当时是那么恨他，恨他站在冯宇浩一边，恨他那样用力地攥住自己，更恨他喜欢谷梦雨，但她从来没想过会打他，她知道他现在一定也恨死她了，也许从今以后他会和冯宇浩一起来对付她。今晚她得罪了好多人，竟然还对自己的同学说“滚”。想到这些她心里好怕，也许过了今晚所有人都不会再理睬她了，马上，她会像初中时候一样，每个人都躲着她，每个人都在她背后指指点点，以后就又只剩下她孤单一人了。 她现在是那么无助，她不知道究竟怎样才能拯救自己。 她努力让眼泪挂在眼眶不让它流出，她实在不想再让冯宇浩看自己的笑话了！想到这里，郭筱晓终于转身跑下楼去了。 当冯宇浩慢慢从之前的冲动中冷静下来的时候，楼道里已只剩他自己一个人了。他东张西望了老半天，稍稍皱了皱眉头，终于也逛荡着走出了教学楼。 ＊＊＊＊＊＊＊＊＊＊＊＊＊＊＊＊＊ 郭筱晓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着，很长一段时间，她只是那样单纯地走路，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直到走得双脚有些发麻了，她才慢慢地恢复了一点意识，抬起头环顾着四周，那样陌生的地方，陌生的街道，陌生的树木，陌生的零零星星的车辆，她不知道这里是哪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到学校。她慌张地四处寻着，想找个人问路，昏黄的路灯下却没有半个人的影子。 她再也迈不动步子了，终于无助地笑了起来，自言自语地说：“看来连天都不要我了，没人喜欢我，他们都想把我丢掉……爸爸……妈妈……” 想到爸爸妈妈郭筱晓感觉自己好难过，突然一种思想冲进她的头脑中：如果自己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那他们是不是也不会喜欢她呢？ “肯定是这样的！没有人喜欢你！丑——八——怪——”冥冥中自己耳边出现了一个声音，坚定地回答了她的疑问。 天气那样寒冷，她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那样无助，那样单薄。她似乎连伤心的力气也失去了，像孤魂野鬼一样，漫无目的地移动着。她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似乎在寻着哪怕是一小块肯挽留她的地方。 终于，一个幽暗的地方似乎宽容的肯于被她寻见，那里面弯弯曲曲的小道围着深不见底的湖池延伸到了很远的地方。 郭筱晓似乎被这样一个安静的地方吸引了一样，对她来说那里足够的黑暗，暗到足以把她吞噬，足以让她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她擦了擦眼泪，眼神迷离地感觉着小道延伸的方向，艰难地挪动着步子。 突然一点冰凉的东西落在了她的脸颊上，像是一下子惊醒了正在做梦的孩子。她缓缓回过神来，抬起头四处望了望，恍惚的，几片晶莹的东西在甬道的路灯下闪了几闪。 郭筱晓好奇的从袖子中伸出已经冻得发麻了的手来，借着路灯微弱的光晕，看到夜空中雪花轻舞着步子飞扬而至。 那雪多美，她们像穿着白色纱裙的天使，拿着魔法棒降临了人间。 “雪神每年第一次降临人间，都会满足第一个发现她的人一个愿望……”那个小时候听过的童话又回响在郭筱晓耳边了。 她仰起头，望着夜空，那里是那样空洞那样神秘，而在那神秘的黑洞里，似乎深藏着一双美丽的眼睛，正慈爱地注视着她，等待着她说出自己的心愿…… 她望着那双眼睛，那是一双能够包容一切，能够让所有人消除苦闷的眼睛。这双眼睛似乎让她得到了些许的安慰。于是，她慢慢地闭上眼睛，小声念着：“如果我是第一个发现你的人，那么请帮帮我，请你实现我的这个愿望，赐给我一个能够拯救我的王子……”说着她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站在雪中，站了良久，似乎在等待着自己的王子的出现。 当她有些失望地将目光从夜空中移开时，她竟奇迹般地发现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他披着长长的披风，头戴着王冠，手扶着跨在腰间的宝剑，样子是那样威武。 她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努力冲他甜甜的一笑。她知道他就是自己的王子，她现在只想走到他跟前，慢慢地说出自己心中的苦楚，跟他道出这些年来一直深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全部的痛。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终于走到了他的脚下：“也许别人只当你是一座假山，不过没关系啊，我和你差不多，也没人拿我当人……我也只不过是个没人喜欢的怪物……” 说着这些，她心里又是一阵苦涩，慢慢地低下头，一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化在已经落了些许雪花的地面。 她抬起头，努力冲他一笑：“但是你是我的王子啊……你不会烦我，我也可以和你说会儿话，对吗？” 她慢慢地靠着山角坐下，长久以来内心的压抑似乎此时此刻全要冲决而出了一样。 她就那样靠在冰冷的石头上，慢慢开始说起自己的故事：“这些话我从没告诉过别人……甚至是我的家人……现在我只说给你听……” 她一点一滴地诉说着初中时候的事情，从初中说到高中，说他和韩逸的初见，说因冯宇浩造成的那些担惊受怕的日子，一直说到今天的事情…… “……今天我真的很不争气，竟然当着他们的面掉眼泪，我曾经告诫过自己，不会让那些想看我笑话的人看见我难过，我要永远都笑着面对他们，可是今天……我输了，输得好惨，连韩逸也一起输掉了……原来，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孤单一个……所有的委屈都要自己一个人笑着扛下来，我好累……真的好累……初中的那些日子里没有谁扶过我，哪怕一次……”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笑着仰起头看着他：“不过，我还是很幸福啊，因为我有那样一个美满的家，每次看到爸爸妈妈对我笑我就会觉得自己好幸福——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孩子！那个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不能太贪心，既然有这么幸福的家庭，在别的地方失去一些……是上天对每个人的公平……但是……我就是那么贪心……有时候我还是会羡慕小雨，平时总是那么多人围着她，不管到哪，她总能交到那么多朋友，谁都喜欢她，不像我……” 说到这儿，她自嘲地一笑，那笑容是那么苦涩：“傻瓜才会喜欢我！……冯宇浩说的对，我是个丑八怪，是个没人要的丑八怪！没人喜欢我，所以，今天和冯宇浩吵架，大家也都站在他那边……本来就是，他在学校里那么受欢迎，那么帅……我呢？谁会为一个丑八怪站出来说话！韩逸……他更不会，他一定老早就讨厌死我了……所以，今天连他也帮着他……” 她眼前又浮现出今晚发生在自习室的画面，轻轻摸了摸还在阵阵发痛的手腕，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了：“他弄得我好疼……像要把我碾碎了一样……所有人都那么讨厌我，所有人都帮着冯宇浩……我知道明天就要回到初中的日子了，我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他们全都不喜欢我，明天也不会再有人理睬我了……只有你，肯让我靠，肯听我讲话……” 她重复着最后几句话，缩在假山脚下，带着眼泪，慢慢地睡着了…… ＊＊＊＊＊＊＊＊＊＊＊＊＊＊ 晚上11点的铃声终于响了，马菲、蓝素、谷梦雨还有韩逸全都老早地收拾好了书包，课铃一响便出了教室。谷梦雨看见韩逸脸上被郭筱晓打过的地方已经发红了，忙走到他身旁心疼地看了看他的脸说：“疼吗？晓晓那时太冲动了，把你弄成这个样子……明天肯定会肿起来的……” 韩逸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没关系，当时是我不好。可能是我把她弄疼了……” “这也不能怪你啊，那个时候不阻止她行吗！”谷梦雨掏出一张湿手帕来刚想帮韩逸擦，却被他一把接了过去，报之一笑。 马菲站在一旁冲蓝素撇了撇嘴，没好说什么。 韩逸看了看表，对三个人说：“刚刚宇浩发来信息说郭筱晓不见了，你们都知道了吧。” 谷梦雨点了点头，说：“我看还是跟老师说说这事吧，万一……” 马菲听了这话，忙阻止了谷梦雨：“唉唉唉～小雨！不行！晓晓已经够惨了，你再跟老师告一状那她就完了！” 马菲说“再”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这让谷梦雨有些不自在，她不太满意地看了她一眼，刚想说什么，却被在一旁的蓝素打断了：“也许她回家了吧，她有那么好的父母……” 马菲听了忙点头说：“对对对啊！这个时候受伤了，所以就回到她那个温暖的小窝疗伤，躲在妈妈怀里大哭一场……” “果然永远也长不大！”谷梦雨一下子打断了马菲的话，有些生气地说，“看来我们是没必要找了，还是打她家的电话‘慰问’一下吧！” 说着就要拨郭筱晓家的电话号码。这时，老远传来了冯宇浩的声音：“那个白痴根本不认路，更不知道从这儿到她家怎么走……” 随着声音就看见冯宇浩冲这边走来，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却还强装着轻松地冲他们一笑，但眼神又立刻暗淡下去了：“身上没有钱，也没有电话……她拿什么回家啊！你打电话也只能让她父母担心！” 谷梦雨今晚的心情似乎很差，听了冯宇浩的话就只皱着眉头杵在那儿不再说话了。 韩逸看了看她，叹了口气，终于慢慢开口说：“也许现在她已经回宿舍了……小雨，你还在感冒，还是回宿舍等吧，别和我们出去找了，要是郭筱晓回去了你就通知我们。” 谷梦雨听了韩逸的话才露出了些笑容，温顺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 马菲看了看谷梦雨的背影，不满地白了她一眼：“我看她早就想走了……” 韩逸似乎有意要转移话题，有些不耐烦地打断马菲说：“别说没用的了，咱们还是分头去找吧，实在找不到了再通知老师和她的家人。” 几个人商量好了之后蓝素和马菲便分头行动去了。 韩逸见她们走远了才扭过头，看了一眼旁边已经面容疲惫的冯宇浩，拍了拍他的肩说：“别太自责了，她也不小了，不会有事的……” 冯宇浩听了，一把甩开韩逸的手，愤怒的瞪着他说：“你懂什么！” 可话到这儿又软了下来，像丢了魂一样低下了头：“那个笨蛋……是个大路痴，又从没带钱的习惯……她能去哪呢！学校附近都找遍了……怎么找都找不到……” 韩逸看着眼前的冯宇浩，让他感觉有些许的陌生。两个人从认识以来，冯宇浩一直都是个调皮倒蛋的典型，曾经无数次地惹祸，可在他的印象里冯宇浩从没因为什么事像现在这样。韩逸没再说话，靠在一旁，看着楼道里的人三三两两地走出教室，直到大都走光了。 韩逸慢慢地走到窗前，不知什么时候窗外雪花已经缓缓飘落了。他微微叹了口气，才慢慢地张嘴：“宇浩，有件事我必须要知道……你早就认识郭筱晓了吧？” 冯宇浩听了韩逸这话，自嘲地一笑，一下子坐到了冰冷的台阶上：“初中报道。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当时她像是公主一样漂亮，可不像现在这么……土……那时候她看起来……知道她有多可爱吗？像洋娃娃一样，笑起来那么好看，让人看了从心底里跟着快乐。后来，我们成了同桌，我当时就想，这是上天赐给我的机会，让我和她接近的机会……她总是那样倔强地做事，像个小牛犊，但又让人心疼，情不自禁地想去保护。从没有什么事让她灰心过，也从没有什么事让她脸上的笑容消失过，和她在一起就像永远都活在春天里一样……可是……”说到这儿，冯宇浩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韩逸站在窗前向外望着。这场雪很美，但黑夜却蒙蔽了人们的眼睛，他们不会知道在他们身旁落下的雪花竟是那么漂亮，只有纷纷下落的一部分，不小心闯入了灯光底下，那时候人们才看清，原来它是那么耀眼。 “后来，怎么了……”韩逸看着窗外淡淡地说。 “后来……学校里不少男生都开始注意她了，平时在班里也总有不少人想着怎么向她献殷勤。偏偏那个笨蛋是个感情白痴，全当那些人是自己的朋友。看到他们平时跟她打情骂俏的样子真的让我很生气！所以，我就利用自己班长的身份开始不断地维持着她的纪律……只要她上课说一句话我就……找她的麻烦……” “因为得不到，所以就想毁掉——你一贯的作风！”韩逸仍然望着窗外，但语气里却有些许的厌恶。 “不是的！我从没想过……至少……很少这样想……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她……当初只是想开玩笑，开始她也不生气……但是，有一天她却突然很生气地……就在自习课上，和今天很像…… 后来我们谁也没再理睬过谁。但是我心里面一直都好难受……可她却还是那么快乐，我在她心里也许什么都算不上……但我一直都想着，她有一天会和我道歉……我想让她知难而退……所以，就用我在学校的影响，让别人孤立她……直到，班里都拿她当扫把星……我以为这样她就能像我屈服……真他妈的幼稚！当时我是怎么想的！……情况就这样被我越弄越糟，我能感觉到，她离我越来越远。后来有人跟我说她不再上北高了，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时间了……但她还是那么快乐……这是我第一次那么讨厌看见她笑，哪怕她对我的攻击皱一下眉头，我也会想办法退步……可那个白痴，从没正眼瞧过我……” 韩逸静静地听着冯宇浩陈述这一切,目光一直没离开过灯光下纷飞的雪花，此时他感觉郭筱晓和一个人是那样相似，一个他一直牵挂的人——他们都同样坚强，同样的，越是在敌人面前光芒越大，而此时的冯宇浩在她的光芒下又是那么渺小，像他在那个人面前一样的渺小。 他深深地舒了口气，像是在努力调节自己的心态，转身看着坐在石阶上双眼已经微红的冯宇浩，淡淡地说：“你从小都是这样，那么好面子……也许对你来说，和女孩子道歉永远都是件不光彩的事，但是你也没必要这样伤害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吧！你难道真的想毁了她才肯罢休吗！” “我没想要毁她！我是真心喜欢她！所以我考途高，想在高中补偿她！我……”冯宇浩努力地辩解着抬起头，正看到韩逸冷冷地看着他的眼神，一下子话卡在了喉头说不出来了。 “也许你看到的她一直都是一副开心的样子，那你知不知道在她的心里面已经留下很深的疤痕了——拜你所赐的疤痕！”韩逸说话时语气依然平静，但让冯宇浩听起来这些话语却像刀子一样锋利。 冯宇浩抬头盯着韩逸，想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但韩逸却有意避开他的目光，转过身去仿佛在自言自语一样：“郭筱晓……她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笑出来的……那样的笑真的很难受……不想笑还要笑的感觉我也……” 他没再说下去，也再没去看冯宇浩，只是快步走过他身边：“我要去找她了，这个时候，她自己太孤单了……” ＊＊＊＊＊＊＊＊＊＊＊＊＊＊＊ 郭筱晓蜷缩着靠在假山旁沉沉地睡着。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推了推她，轻声说：“喂，醒醒！在这儿睡会着凉的……” 那声音很好听，又那样亲切。郭筱晓在潜意识中感觉到一个人把衣服盖在了她的身上。她微微地睁开眼睛，模糊地看了看眼前的人，含糊地说了句“韩逸……”便又闭上了眼睛进入了半睡眠状态。 但在她的意识里还留着那个人的影子。那个人长着韩逸的鼻子，韩逸的嘴，偏偏眼睛比韩逸的还要漂亮，声音也比韩逸的还要好听。 难道他不是韩逸吗？那他是谁？也许他就是雪神送来拯救她的王子吧……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谁很小心地抱了起来，朦胧中她又睁开眼睛，看到一片晶莹的小雪花在她眼前晃着，它是那么精制那么可爱，和天上真正的雪花那样相似，但它却不像它们一样会融化掉，它美丽永远不会消失，它被乖乖地挂在了它主人的脖子上不是轻轻摆动一下，仿佛正冲她微笑。 那是来自雪国的标志吗？他真的是雪神的礼物吧……想着这些，郭筱晓舒舒服服的把头靠在了那个人的身上，一股很好闻的味道让她感觉自己现在是那么安全，那么温暖。于是，慢慢的她又睡了过去。 第六章 清早，郭筱晓懒懒地挣了睁眼睛，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突然她意识到周围的环境那么不对劲，她躺着的床很软，屋子里还有阵阵的茉莉花香。她猛地惊起，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可还是认不出这个陌生的房间。 这个时候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郭筱晓紧张地挺直了身子，随时准备着下床逃跑。 迎面走进来一个年龄和她相仿的男孩子。 他朝她瞥了一眼，冷淡地一笑：“你醒了？再不起来上学可真要迟到了。” 她有些迷盲地看着对面站着的人，回忆起昨天的一点一滴。想到自己在假山前面迷迷糊糊地哭着睡着了……然后……遇到了一个人，一个挂着雪花项坠的人……想到这里她本能地往那人脖子上撇了一眼。 对了，就是那个项坠！眼前的这个人难道真的是雪神的赠礼吗！ 郭筱晓吃惊地看着站在对面的人，心中一阵狂跳。 那人见郭筱晓愣在那儿盯着自己，眼睛里满是嘲讽的意味。 他的这种眼神让郭筱晓感到了些许的不自在，但还是礼貌地冲他笑了笑，忙把眼睛移到别处，有些拘谨地说：“请问……” “这里是宾馆！”那人并没等郭筱晓慢条斯理地说出后半句来，便抢先回答了。 他戴着几分不耐烦，看了看在一旁吃惊地张着嘴的郭筱晓，讥诮地笑了笑说：“昨天我见你睡在外面就把你捡回来了——还有问题吗——没问题就赶快洗脸去吃饭，然后上学。” 他并没等郭筱晓再说什么，便关上门走了。 郭筱晓坐在床上，眨着眼睛拼命想弄清这是怎么一回事，突然想起刚刚那人临走时那种让她有些厌恶的表情，又想到他把对自己的收留竟说成是“捡”心中就觉得一阵可笑，大声冲着房门叫道：“哼，什么叫‘捡’啊！小鬼，你搞搞清楚啊！姐姐我又不是破烂！”说着就攥起拳头展示着自己的二头肌冲房门做了个威胁的姿势，但没想到动作刚做到一半房门又被推开了，吓得郭筱晓忙从床上窜了起来，又羞又恼地看着眼前去而复返的人。 那人看了看她，讥嘲地一笑，说道：“哈，原来大婶你不是破烂啊！那穿成这样……是要加入丐帮吗？” 郭筱晓听着这话，稍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因为昨天和假山的亲密接触，再加上大雪，自己的衣服已经变得脏兮兮的了。 那人在一旁冷冷地一笑，将一身新衣服扔在了床上：“换上它吧，我可不想被人看到和这么脏的一个人在一块儿，我在地下一层餐厅，把自己收拾好了就下来！” 说完又要转身离开，但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转过身一把将郭筱晓头上的辫绳撸了下来：“别扎这么土的头型，难看死了！” 面对那个人一连串的攻击郭筱晓竟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她刚想把衣服退还给那个人却见他已经跨出了房间，将房门甩在了身后。 郭筱晓盯着已经关上的房门，又气又羞，眼睛瞪了老半天，才伸手拿起被他仍在床上的衣服看了看，却不禁转怒为喜地赞叹着：“好漂亮呀！” 这种样式正是她所喜欢的。衣服是一个纯白色的娃娃服，袖口和衣扣都是用粉红色的丝带梆成的，两颗扭扣周围滚着蕾丝花边，处处都显得那样可爱；裤子是肥大的款式，有些许布艺的装饰。 她看着这身衣服，动了想要穿上去的念头，便自我开脱着说：“既然人家是我的恩人我就不该让他丢脸嘛！还是换上这件吧，大不了把钱给他！”说着这些她才满意地进了盥洗室。待洗漱完毕，马上换上了那身新衣服，在镜子前照了几照，有些得意地笑了笑，又看了看散在肩上的头发。的确不应该再梳和这身衣服格格不入的低低的马尾辫了，她想起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梳过的公主头，冲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慢慢地梳了起来。 待一切完毕之后，她又对着镜子前后照着，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镜中的自己说：“嗯，真是个可人儿啊～你这么漂亮为什么他们都看不出来呢？那个该死的冯宇浩是不是眼睛有问题，审美畸形啊！” 说到冯宇浩，她突然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下子失去自我欣赏的兴趣，她不敢想象今天她的同学们对她会是怎样的态度，也许她就这么着回到了初中也说不定。 看着镜中愁眉不展的自己，她暗暗做了个有生以来最重大的决定——穿成这样子到学校也无非是招摇，不如今天她就回家休息一天吧，天塌下来也是明天的事了！想到这些，她又冲镜子里的自己肯定地点了点头，抱起换下的衣服出门去了地下一层的餐厅。 终于，在服务小姐的带领下，她才走到餐厅，一眼就看到了她的恩人靠着窗子坐着。她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很帅，这样一个人即使被放到人堆里也不难找到。她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穿着别人给的衣服让她有些不自在，但想到自己也许会得到那么一个帅哥的赏识便又高兴了起来。 她快步走到那个人的跟前，站着冲他笑了笑说：“谢谢你的衣服，我现在没钱，但是你告诉我你的电话，以后我会还给你的……” 那个人好像才发现她的到来，慢慢抬起头，不耐烦地示意她坐下，脸上并没有她期望看到的赏识的目光：“还给我？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和你这么麻烦的人打太多交道……” 说到这儿他又稍稍皱起眉看了看郭筱晓手里抱着的旧衣服，显得些许的无奈：“要是你真的觉得白穿别人的衣服过意不去的话——” 说着勾了勾食指，示意她过来些：“就拿你的跟我换吧！”他并没等郭筱晓同意，一把从她手上夺过了那件脏兮兮的衣服。 郭筱晓看他拿着衣服站起来，忙不知所措地说：“唉……不行啊！我妈妈会骂我的……好吧，如果你真的想要的话……”郭筱晓实在承受不起眼前这个人犀利的目光，便又退步说。 她看着那个人走到餐厅门口和服务小姐说了什么便把衣服交给了她，她知道他肯定是叫那位小姐把衣服扔掉了。 等他又走回到座位坐下时，看了看坐在对面有几分不快地看着他的郭筱晓，慢慢地喝了口咖啡说：“大婶，你换身衣服已经用去很长时间了，还要这么愣着吗？上学可真的要晚了！” 郭筱晓听他那样叫她心里又是一阵恼怒：“拜托你能不能懂点礼貌！谁是大婶啊！” 那人见郭筱晓真的有些生气了便笑了笑说：“开个玩笑嘛，不喜欢就不叫喽——“ 他嘴上虽这么说但那副样子根本就没有让人消火的意思。 郭筱晓强压下怒火，但还是露出些不满，站起身说：“谢谢你提前为我选的餐，但是我不喜欢吃甜食，我想再去拿些别的！”说完也没等那人开口，就走到自助选餐的地方挑了几样拿了回来。 那人看了看郭筱晓拿回来的的盘子，里面全是肉食，眉毛稍稍扬了扬，坏坏的一笑，意味深长地说：“我还以为你不吃甜食是因为怕胖呢……不过好像是我搞错了——“ 郭筱晓并没理会他嘲讽的眼神，坐下来很淑女地吃了片火腿说：“我就是不喜欢吃甜食，相对来说还是香的东西比较吸引我。”这话郭筱晓是带着些开玩笑的意味说出来的，因为她真的不想和这么帅的一个人吵架。 打从娘胎生下来，这是郭筱晓头一回和帅哥面对面地吃饭，她能感觉到旁边座位上两个女人不时向她投来的羡慕的目光。那人真的很帅，无论是脸型还是眉毛、眼睛、鼻子、嘴都是挑了最漂亮的长在了最恰当的位置上，又彼此搭配得那么完美，让她稍稍瞄上一眼就心跳很长时间，偏偏项上那个雪花型的项坠又和那张脸相互辉映，光芒虽然已经称得若隐若现了却全然增加了它主人身上的一丝叛逆。 郭筱晓看着面前这个人，一堆的疑问全到了嘴边。终于她又鼓了鼓勇气，抬起头笑着对他说：“对了，昨天的事还没跟你说谢谢呢。” 那人喝了口咖啡，才将一直望着窗外的眼睛转回到郭筱晓的身上，盯了她片刻才说：“不用谢我，要不是你，恐怕昨晚在那儿睡一夜的就是我了。” 郭筱晓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睛看着他。 他慢慢放下杯子，那种讥诮的眼神又从眉宇间流露出来了。他鄙夷地一笑，像讲故事一样慢慢说道：“昨天啊，我在南湖公园的假山旁不小心睡着了，你猜后来我是怎么醒的？” 郭筱晓听了心中一振，想起昨天她和假山说的话脸上就是一阵发烫，心里面默默祈祷着。那人越是那样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她越是心虚，怕真相会是自己最不愿听到的答案。终于，她还是笑着做出一脸迷茫的样子摇了摇头，马上低下头摆弄起自己盘子里的牛肉来。 过了一会儿，只听到对面一声冷笑，一字一句地说：“我听到有人说话，所以就醒了——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听了这句话，郭筱晓此时此刻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先绕着假山转一圈确定没人了再说话。她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对面人的脸，但她还是能感觉到对面投过来的讥讽的目光。 终于，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从哪句开始……被我吵醒的……”但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又看到了那种让她反感的嘲讽的神情。 那人饶有兴趣地盯了郭筱晓老长时间，才故作思索地回答说：“嗯……我想想……好像是……是从什么假山什么王子的那句吧——” “哦。”郭筱晓听了这话脸已经红得有一定水准了。她低头用力咬了一口牛肉，之后便没再说过话，心里只思忖着怎么从这儿离开，在这个人面前马上消失，哪怕是突然的人间蒸发都好过此时在帅哥面前露出这样的丑态。 “拜托你能不能吃快点，我可不想上学迟到。”对面有些不耐烦地看着郭筱晓小口吃菜小口喝奶，便催促道。 “那你先走吧，我们又不在一个学校……”这是她求之不得的一句话，一来她根本还没有回学校的勇气，二来还能摆脱继续在这个人面前出丑的状态。 但说到一半，突然恐俱地一个念头挤进了她的思想，忙试探着问道：“你……该不会和我一个学校吧……” 那人冷冷地一笑，又盯住了郭筱晓的眼睛，这次郭筱晓反应够快，没再和他进行长时间的对视。那个人的眼睛虽然好看可那种眼神却足够让她讨厌了。她低着头，只听到对面戴着讥嘲的语调扔过来几句话说：“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不但跟你一个学校，似乎还和你在一个班——如果你和你爱的——韩逸同班的话——” 郭筱晓每听他说一句话就像自己被活生生地扒掉一件衣服一样，和他说话总是让她又羞又恼。她的秘密他一字不漏地全都听去了，她难以想象以后怎么面对这样一个同班同学。 等等，同班同学？他是我们班的？我怎么从没见过！难道他是—— “楚阳！”郭筱晓因为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了，眼睛睁得老大看着自己对面的人。 那个人轻蔑地一笑，对她喊出自己的名字似乎并不吃惊：“看来我们真的是同班同学了——” “就算这样，”说着他看了看表，起身示意郭筱晓起来，“还是边走边说吧，听你昨天说了那么多，我对咱们那个可爱的班集体似乎有些兴趣了，我想如果上学迟到恐怕会被那个办主任咬得很惨吧……” “我不去！”郭筱晓忙起身打断他的话说。 但她马上看到楚阳脸上讥诮的笑容，又掩饰说：“我穿成这样没法去啊……” 楚阳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收了嘲讽的目光，捋了捋她的头发：“这只不过是平常人的平常打扮——你怎么就不能穿。只不过你穿上这身衣服比别人更合适罢了。” 郭筱晓得到了楚阳这样的赞赏心里终于高兴了许多，但还是后退了几步连连摇头说：“不行不行！别人穿这样也许很正常，但我穿成这样就太招摇了……再说，我怕我们班同学又说我装可爱……那个冯宇浩……” 楚阳听了冷笑一声，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道：“说来说去还是怕去学校面对现实啊……早知道你是个这么没种的人我当初就该让你在雪地里冻死！” 郭筱晓听了这话怒火又涨了上来，抬起头正看到他讥讽的眼神，终于有些生气，但又强压着自己的火气，故做有礼貌地对他笑了笑，但眼睛里却有种不屑一顾：“我想这次您是猜错了。谢谢您的早餐，我吃得很好，不过我要去学校了，没时间在这儿废话——你慢慢回忆昨天吧！” 说完便要转身离开，但还是觉得说得不过瘾，便又转过头补充道：“对了，忘说了，希望你不要迟到！学校见！” 郭筱晓放下这话扭头就走了，一踏出宾馆的大门她就做出了个胜利的笑容，但这种得意没能持续几秒却又很快地陷入了绝望。从小就没独自出过门的她从来没看出过唐山市的几条街道究竟长得哪儿不一样，她发了会儿愣，刚想叫辆计程车但又很快意识到自己从没带钱的好习惯。 就在这时，一辆计程车停在了郭筱晓面前，楚阳从她身后走过来，打开车门一把将郭筱晓塞了进去，自己也坐到她旁边，冲司机说了声“明途高中”，转头冲郭筱晓不屑地一笑，把头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慢条斯理地说：“你身上有钱吗？猪小姐。要不是知道你穷得就剩那件破衣服了我才不会等你到现在。” 郭筱晓红着脸死死地盯着他，她真不懂自己为什么非要跟这么帅的一个人吵架，而且他怎么说也是自己的恩人，但他的每句话每个眼神总是让她很光火。 郭筱晓不懂这个楚阳为什么总是那样对她说话，她有些害怕他会是第二个冯宇浩，但她清楚眼前这个人在学校里是什么样的分量，她深信这个人要是想跟她做对，那影响力恐怕会比冯宇浩大得多。考虑到自己的将来，她还是把到了嗓子眼的话咽了回去，怒气冲冲地冲车窗子上楚阳的影子示威地挥了挥拳头。 哪料玻璃上的楚阳慢慢张开眼睛看了看玻璃上的郭筱晓，鄙薄地一笑：“怎么，怕我像那个叫什么……‘疯耗子’的一样对付你？你放心，我才没他那么无聊。再说了，你也不用怕他成这样吧。” 郭筱晓听了一愣，她没想到楚阳竟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听他把“冯宇浩”说成了“疯耗子”还是让她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转过头看着闭目养神的楚阳，他跟她说不用怕冯宇浩结果现在她就真的不觉得冯宇浩有什么可怕了。好像只要和这个楚阳在一块就会很安全，根本就不用担心什么。 想到这些，她不禁看着他甜甜的笑了起来。 楚阳似乎有所察觉地睁开眼睛，淡淡地开口说：“我又不是外星人，你研究什么呢？” 郭筱晓被楚阳的话吓了一跳，忙吞吞吐吐地回答：“没什么……只是……你昨天晚上也是在宾馆过的夜？” 楚阳饶有兴趣地转头盯着郭筱晓，坏坏地一笑，说：“怎么，后怕了？” 说着又把头重新靠在了座位上，闭上眼睛不屑地说道：“你放心——我对你没兴趣。” 郭筱晓听了这话，又气又羞，忙解释道：“不是！我是说你父母不担心吗？” 楚阳仍然闭着眼睛，沉默了很久，最后终于开口，缓缓地说道：“他们都死了……爸爸死了之后，在唐山也就没有我的家了……” 郭筱晓听到这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一阵阵地发痛，好像这个人的心情她全都感受到了一样。她明白在每个人心中都有些不愿被别人提起的秘密，而她刚刚亲身体验了这些心底深处的秘密被人挖出来的滋味，虽然楚阳这么说让她有些好奇，但她还是没再追问下去，即使这个人就是害她尝了那种滋味的人。 她想着怎么转移到一个更轻松的话题上，便说：“对了，你说昨天那个地方是南湖公园？” 这次楚阳脸上终于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讶，他带着比之前更加不屑的语气说：“你是唐山人吗？怎么还不如我呢！” 郭筱晓对这句话早已经麻木了，她都没算过有多少人问过她这句话，便反驳了一句道：“我本来就不认路！——也没去过南湖公园！” 楚阳缓缓地扭过头，像研究什么出土文物一样死死地盯着郭筱晓，好像要看透她的构造，这让她心中又是一阵脸红，终于小心地斟酌着自己的词句说道：“看什么，我又不是古董……唉呦！” 楚阳没等郭筱晓说完便用手指弹了一下她的脑袋，一本正经地研究着：“别动！我看看……嗯……这种脑袋怎么会长在这儿——这种脑袋，明明是给猪的嘛！” ＊＊＊＊＊＊＊＊＊＊＊＊＊＊＊ 早晨六点半，马菲的手机又一次响了，她不耐烦地接了电话，对面又是冯宇浩的声音：“马菲，晓晓回来了吗？” 马菲终于生气地冲电话喊道：“老大，这一宿你隔十分钟就来一个电话不让人睡觉了呀！蓝素不都说了，那个楚阳打电话来说郭筱晓在他那儿吗……” 冯宇浩没等马菲把话说完就气急败坏的挂断了电话，从身旁拿起一本杂志来看了半天，终于又将它扔回了桌上。 韩逸看了他一眼，沉默了很久还是问道：“楚阳今天也会来吧。” 冯宇浩好些好奇地冲他点了点头，从第一次提到楚阳的名字开始韩逸就不时地向他打听这个人。 他叹了口气，没去理会冯宇浩不解的目光，自言自语地说：“终于还是来了……”然后拍了拍冯宇浩以示安慰，便拎起书包走了。 等韩逸到教室没多久冯宇浩就来了。他放下自己的书包便到韩逸旁边坐下，从韩逸桌子上随便拿起一本书，似乎很感兴趣地看了起来。 韩逸慢慢抬起头来盯着冯宇浩看了老半天才说：“有什么事就说，没必要这样吧。” 说着他慢慢地从冯宇浩手里拿过自己的书，像是想让冯宇浩看清他做的每一个动作一样将书转了180度才又递还给他。 冯宇浩恍惚地眼球跟着韩逸的动作走，慢慢将注意力回转到那本书上，硬生生地笑了笑：“呵……呵呵……难怪，刚才看着那些字长得那么难看，拿倒了……”但笑到一半，看到韩逸脸上那种不配合的平静，便把书丢回到韩逸的桌子上，叹了口气，问道：“那什么……你认识楚阳吧，他……这人怎么样？” 韩逸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慢慢开口说：“他是个了不起的人……和郭筱晓有些相像，说来真是太巧合了，竟然让那么相似的两个人相遇了……他们都比我强……” “我不是问这个！”冯宇浩打断了韩逸的回忆，说“我是说他跟晓晓……他们两个昨天……” “这个你还是去问蓝素吧——她们来了。”韩逸望着门口，谷梦雨、蓝素和马菲正走进了教室。 冯宇浩见了忙起身笑着说：“算了吧，你的小雨来了，我让位！”说着转身便要离开，却被韩逸一把拽住，还没等冯宇浩反应，韩逸便把三个人叫到了他们面前，故作神秘地说：“蓝素，你同桌有话问你！” 蓝素看了眼冯宇浩，会意地一笑，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啊！”冯宇浩故作轻松地说道，但眼前的四个人的笑让他有些心虚，忙警惕地看着他们说：“你们干嘛笑得那么阴险……” 马菲听了，冲冯宇浩坏坏地一笑，指着自己的红眼睛说：“你还敢说！你昨天可把我们宿舍折腾苦了！打那么多骚扰电话很有趣吗！” 冯宇浩忙赔笑着刚避开马菲的眼睛又撞见了谷梦雨布满血丝的大眼睛，吓得他连连后退：“姐……姐姐，大白天的你不要装鬼好不好！” 谷梦雨听了这话，上来就是一脚：“我变鬼也是你害的！就算你不在乎那点电话费也不用这样吧！有钱没处花了啊！真是的，你既然那么喜欢晓晓干嘛当初还那样对人家！” “谁喜欢她了！”冯宇浩见真相被人看穿马上气极败坏地说道。 “噢，原来你不喜欢她啊，那看来是我们想歪了，我还以为你想问郭筱晓和楚阳的事呢……”蓝素听了故意表现得有些失望。 冯宇浩听蓝素一针见血地说穿了自己的想法心里急着想问下去，但碍于面子又别扭地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谁担心她了，我只是怕自己担责任……”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韩逸在一旁冷冷的一笑，冯宇浩忙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韩逸却毫不在意地笑着转向蓝素说：“蓝素，你就快告诉他吧，说说楚阳是怎样的人，要不然今天晚上我也别想睡觉了。” 蓝素听了有些很生气地冲韩逸瞥了一眼，冷冷地说道：“楚阳是个怎么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吗？” 韩逸听了先是一愣，之后才有些愧疚地摇了摇头说：“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蓝素似乎在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转头没再看韩逸，对冯宇浩笑笑，说道：“楚阳嘛……虽说有时候会不甘寂寞，但他不会真的对谁动情，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会和你抢郭筱晓，至少他昨晚不会闹到让郭筱晓怀孕的地步，他不会被任何人抓住把柄。” 韩逸听了稍稍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安，但一旁的冯宇浩更是浑身颤抖地从牙缝里挤出句话来：“要是那家伙敢对晓晓……” “啊，忘了说了，他在14岁的时候就拿到全国武术冠军了……”蓝素故意装成不经意地打断了冯宇浩。 冯宇浩听了，双手抱臂，冲蓝素坏坏一笑，说：“正好，我也是14岁拿的全国抬拳道冠军，可以切磋一下吧……” “那不是楚阳吗？旁边的女生是谁！”班里一个女生突然喊道。 “让我看看……真的是楚阳！旁边的不是郭筱晓吗！她那样打扮好可爱呀！” “真的是他们！他们怎么会在一起的！” 教室里的人顿时都围到了窗户旁往外望着。冯宇浩话到一半，听了这些也忙挤到窗前，正看见郭筱晓和楚阳两个人在操场并排走着。 操场上，郭筱晓用余光看了看在他们旁边经过的上学的人群，才意识到她和楚阳已经成了众人的焦点了，别人嫉妒的眼神让她从心底生出一阵优越感来。她偷瞄了一眼旁边的楚阳，感觉和他在一起是那么高贵。但当她再次抬头时正望见自己班的窗户，刚刚忘记的恐惧又重新站了上风，脚步不由得越来越慢，直到自己落在楚阳身后一大截。 楚阳不耐烦地回过头，走到郭筱晓跟前看着她，像看透了郭筱晓的心思一样，冲她鄙夷地一笑：“怎么——又害怕了？” 郭筱晓低下头，那个教室的窗子似乎像个面目可憎的的魔鬼一样让她失去了所有的勇气，她现在已经承受不住楚阳那种嘲讽的眼神了，在她心里是多想底气十足地抬起头告诉他她不怕，但一想起昨天的事情，竟让她连说谎的勇气也没有了。 终于，郭筱晓深吸了一口气，也顾不得许多了，抬起头看着楚阳说：“我就是——害怕了！我不去学校了，再见！”说着转身便要逃跑，不料竟被楚阳一把拽住，拉起她的手就向教学楼走去。 郭筱晓无助的挣扎着，眼看着自己被人一步一步地往地狱里拖，都有些带着哭腔地哀求道：“求求你了，我不去，你放过我吧……” 楚阳听了，只能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郭筱晓，带着轻蔑的语调叹声道：“唉，算了，原来——你爸爸就生出这么一个女儿来呀！昨天你说你爸爸如此这般的，我还以为有多了不起呢，现在看到他女儿的样子也不难想象——” 郭筱晓听了这话，让她打心眼里冒火，被人怎么说她她都可以忍受，但她决不允许任何人说她 第七章 远处冯宇浩看着楚阳和郭筱晓在那儿有说有笑，心里又是一阵恼火，但他知道，无论怎样生晓晓的气都不能再像昨晚那样失去理智了。 昨晚在楼道里他想了许多，他警告自己，从今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保护她，让她永远开心地笑，不会饶过任何一个伤害她的人，包括他自己。 这是他对她一辈子的承诺。 旁边，蓝素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楚阳，似乎是在找寻着某种能使她稍稍宽慰的神态。在她的记忆中楚阳那样真诚的笑只给过一个人，那是他一直敬仰的爸爸，他是他的支柱，是楚阳生存的动力，而此时此刻他竟以同样的笑容看着郭筱晓，这让她有种幻觉：似乎他们才是天生一对儿！蓝素像要否认一个不争的事实一样，忙不安的转回头，却正看见旁边冯宇浩焦躁地玩弄着手中的笔，不禁一愣，此时他和她的心情似乎是同样的。 蓝素见了此情此景不禁有些自嘲，装着镇定的样子安慰道：“你放心好了，即使他们现在真的有什么也不会太久……楚阳不会被任何女人羁绊住——我用生命做保票。” 冯宇浩听了，有些吃惊地看着蓝素，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身旁这个人是那么冰冷，让他丝毫感觉不到她的思想。 下早读的铃声一响郭筱晓的心跳便不由自主得加快了，这是班里同学的自由时间，也是她最有可能被攻击得尸骨无存的时间。 想到这些，她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 那这时她该怎么做呢？ 上厕所？不行！在楼道里遇见外班人岂不是死得更难看？！ 看书？不行！太假了，很有可能遭到更猛烈的攻击！ 她想着这些，感觉头脑都快要胀开了。因为昨晚没睡好，今天又被楚阳那么早就叫了起来，让她好想什么都不去想，只要美美的睡上一觉…… 对啊，可以睡觉！趴在这儿就完全可以装作不省人事，也不必理会任何人的任何话，还可以闭目养神——虽然她知道她根本睡不着。 铃声刚想完，郭筱晓便做出了很困倦的样子，张哈流泪地趴到桌子上，把脸完全埋在了自己的臂弯里，可是耳朵却竖得老高，仔细听着班里的风吹草动，寻着那个让她厌恶的声音。 但她趴下还没有三分钟，就感觉旁边楚阳从桌下用脚重重的踹了她一下，她马上愤怒地抬起头，但表情却僵在介乎恼怒与惊恐之间。 不知什么时候她和楚阳的桌子已经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她及不情愿地看了看一直盯着她的人群，心里埋怨着楚阳为什么非要叫她抬头。 郭筱晓有些担心，但更多的是困惑，在那些人脸上似乎并没见着她惮于看见的神情，反而大多都是些沉重的脸孔。 郭筱晓扫视了一圈，忙冲她们甜甜地一笑：“你们……怎么了？” 其中一个女生看郭筱晓笑了，好像放心了许多，忙说：“晓晓，你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哭了……” 另一个人忙抢过话来：“就是啊，你没事吧？” 郭筱晓知道她们所指，但还是装出一脸迷茫的样子笑着问道：“啊？什么事？你们说什么呢？” “昨天啊～你昨天把我们吓坏了，我们真担心你出事！” “昨天？”郭筱晓像是在很努力地回忆着什么一样，突然恍然大悟地冲她们灿烂地一笑，轻松地说，“哦，你们说昨天晚自习啊，那能有什么事！我没事了，谢谢你们。” 那些人听了这话，似乎像听到什么天大的喜讯一样，有的拉起郭筱晓的手，有的捋着她的头发，赞叹着她的打扮，又和她东拉西扯了许多。 其实郭筱晓也知道她们醉翁之意全不在她这瓶搀了水的二锅头上，现在站在这里的大多数都是平时碰了面打打招呼的寒暄朋友，她们无非是想要通过这次机会给她身边的楚阳一个关心同学的印象。但郭筱晓还是很高兴，毕竟因为楚阳的关系总算让她逃过一劫。可她能感觉到从楚阳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射出来的两道审视的目光，他手拖着腮，似乎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那神情倒像看大象演杂技一样，眼睛一直盯着她，却没再看过第二个人。 直到打上课铃，她身边的人才退去。郭筱晓这才稍稍透了口气，揉了揉笑得有些僵硬的脸蛋，又感觉到身边那种让她不舒服了整整十分钟的眼神，忙转过头去，挑衅地瞪着楚阳。 楚阳看着她有些微红的脸，鄙夷地一笑：“你的演技真差啊……不过她们比你更差。” 还没等郭筱晓反驳，楚阳又稍稍扬了扬眉毛，饶有兴趣地开口说：“原来……你叫‘小小’啊，这名字跟人也差太多了吧，是长度‘小’呢还是——宽度‘小’啊……哦，知道了！你指的是心眼儿对吧——” 郭筱晓听着楚阳一连串的攻击，气得脸又是一阵阵的发烫，没好气地瞪着他，从他桌子上拿过数学书来毫不客气地将自己的名字大大地写了上去，仍回给他说：“看清楚了，这是我的名字！” “郭筱晓……哦，我说不应该是‘小小’嘛，不然也——太讽刺了吧……筱晓……哎，你的字还真够难看的……” “请加‘郭’！谢谢！”郭筱晓很想在这个人面前能够潇洒一点，但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她，眼前这个人注定要牵制她一辈子！ 上午的四节课对郭筱晓来说无疑是在受炼狱之苦，楚阳经常性让她摸不着头脑的笑总是使郭筱晓有气没处发，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他面前似乎总像小丑一样。后来她才慢慢意识到一个可怕的现实：如果说冯宇浩是魔王，那么这个人就毫无疑问的可以算是魔王的祖宗了。 在距第四节课下课还有两分钟时班上就开始沸腾起来了，该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该穿衣服的穿衣服，已经没有什么人真正在听前面地理老师在那儿喋喋不休了，只有郭筱晓耳膜还在反映着老师的话，皮肤还在承受着一旁楚阳奚落的目光。 终于，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班里人也鱼贯似的涌出了教室，班上顿时也不剩几个人了。 “晓晓！”郭筱晓听见谷梦雨叫她，便抬起头，正看见自己的舍友和韩逸走了过来。 因为昨晚的关系，现在的她根本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来面对韩逸，所以她干脆不去看他，笑咪咪地看着舍友们走到自己身边。 马菲用胳膊肘碰了碰她，神秘地笑着问：“哎，晓晓，真有你的！敢彻夜不归了！” 郭筱晓实在不想再提昨天的事了，没理会马菲的言外之意，只是敷衍着说：“呵呵，对不起嘛，让你们担心了！” 谷梦雨听了忙接过话，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郭筱晓的额头：“你这个鬼丫头，就那么偷偷跑出去了，你知道我们找你到什么时候吗？要不是你身边这位恩人通知我们……噢，对了”说着谷梦雨以示友好地将手伸向正在一旁收拾东西的楚阳，“谢谢你了，你叫楚阳吧！” 楚阳对谷梦雨伸过来的手并没理会，也没抬头，只是继续收拾他的东西，轻描淡写地说道：“不用，只是你们以后看好这个‘麻烦’就好了。”说完，瞥了眼韩逸，冲他冷冷地一笑，转身便要离开，却听见韩逸从身后叫住他： “等一下！吃完午饭在男生宿舍楼前等我，我安排你的宿舍。” 楚阳稍稍回了些头，用讽刺的眼神看了看韩逸，冷冷地说道：“随便你。”之后便拎起书包跨出了教室。 郭筱晓看楚阳刚刚那种不屑的目光，不知为什么让她感觉和之前对她的那么不一样，是一种让她从心底里真正厌恶的神态，但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便问谷梦雨道：“小雨，你刚刚说什么？楚阳昨天通知你们什么？” 谷梦雨冲她笑了笑，说：“要不是他打电话给蓝素，问咱们班是不是跑出来一个同学，我们还不知道要跟个没头苍蝇似的找你到什么时候呢！” 郭筱晓听了满心的愧疚：“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谷梦雨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开玩笑地说：“这样才对嘛，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不过楚阳是怎么知道素素认识你的？你昨天和他说的吗？” 郭筱晓听了忙心虚地笑着冲她摇了摇头，一想起昨晚她和假山后的楚阳抖出了她十六年来所有的秘密，脸上就又是一阵火辣辣的感觉。 马菲见郭筱晓脸上带了微微的红晕，又不怀好意地拍了拍她说：“晓晓～昨晚怎么样啊？” 郭筱晓听了忙推了马菲一下，威胁地看着她说：“去死！你成天就会和23班的曹倩散布谣言！你要是敢对外说什么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你要不要试试和他同桌的滋味？简直可以把人逼疯！“ “那我和你换座吧！“蓝素从楚阳走了之后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教室门口，刚才听郭筱晓说这话，突然转回头，脸上依然平静，但从语气里听到了些许的迫切和严肃。 郭筱晓听了先是一愣，马上装出生气的样子说道：“素素你也太过分了，明知道我和那个人渣‘疯耗子’势不两立还要让我和他一座！” 蓝素有些失望，但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冲郭筱晓笑了笑。 一直在一旁沉默着的韩逸听了这话对郭筱晓笑了笑，说：“‘疯耗子’？其实宇浩他一直……” “死马菲，看什么！”郭筱晓好像并没听见韩逸说话，似乎在这里根本就不存在他这个人。 马菲赔笑着说：“哎哎哎，怎么了，你漂亮还不许人看哪！” 说着忙用手指了指韩逸：“人家刚才跟你说话呢。” 郭筱晓为马菲的不配合很是恼火，她别扭地将头扭到韩逸的方向，但眼睛却看向了他的身后。 韩逸看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但还是笑着说：“昨天是我和宇浩不好，我向你道歉。” 郭筱晓听了给了他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算是回应，很快又将头转向谷梦雨：“小雨，感冒好点了吗？” 谷梦雨笑着说：“好些了，你呀，要是知道心疼人就别让我们操心了。韩逸也挺不容易的，昨天帮着我们找了你挺长时间呢，直到楚阳打电话来才回去……” 韩逸无奈地笑了笑，装着很严肃的样子对郭筱晓说：“郭筱晓我可和你道歉了……” “知道了！没关系！”郭筱晓别扭地说。 韩逸听了带着些许揶揄地扬了扬眉毛，这个细微的动作却让郭筱晓看到了些楚阳的影子，她终于好奇地转过头盯着他看着。 韩逸装着生气的样子说：“什么‘没关系’？有大关系了！那你呢，是不是也该和我道歉啊。” 说着韩逸故意摸了摸自己的脸，像是回忆着什么，自言自语地说：“昨天你那巴掌还真疼呢……” 郭筱晓听了这话，才收了在韩逸身上寻找楚阳影子的举动，有些愧疚地看了眼韩逸，她没想到他竟然挑破了这层窗户纸，毫不忌讳地和她说出这件事来，毕竟昨天打他的确让她很后悔，但她对韩逸这样要求她道歉还是心里很不甘，甚至有些委屈。 韩逸看郭筱晓似乎有些许的不自在，便露出笑来：“算了，我们算是扯平了——握手言和吧！”说着便拉过郭筱晓的手握了握。 郭筱晓对韩逸的举动吃了一惊，她低头看了看握在一起的两个手，又抬头看了看韩逸，他对自己笑着，所以她竟也情不自禁地冲他笑了起来，似乎韩逸的笑就是能那么轻易地将她左右，似乎这次握手并不仅仅代表着友谊，她努力抑制着，让她的脸不要太红，但心里还是不由得小鹿乱跳—— 此时她真切地感觉到在她和他握着的手之间存在着那样一个细小的东西，它带着韩逸的心情传到她的手心——那是他趁机塞给他的纸球。 ＊＊＊＊＊＊＊＊＊＊＊＊ 午饭过后，男生宿舍楼前韩逸看见楚阳漫步似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楚阳走到他面前，讥诮地一笑，说道：“果然是班长，还真负责任——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啊。” 韩逸看着他稍稍皱了皱眉，慢慢对他说：“难道，我们之间非要在这种气氛下说话吗……” “那好啊，你说要我怎么样对待你这个——”楚阳有意拉长了话语，收了嘲谑的神态，严肃地看着他，终于缓缓的补充道，“班长……” “阳阳，你能不能……” “别叫那么亲切，让我恶心！”楚阳带着几分厌恶地打断韩逸，很快又将讥讽的神情表露在脸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同性恋呢，我对男人实在没兴趣，所以你还是死了心吧——” 韩逸没再说什么，只是苦涩地笑了笑，看着只带着一个书包的楚阳问道：“你的行李呢？” “一会儿有人会给我送来——不用你操心。”楚阳像是在打发他一样。 “谁？”韩逸并没理会楚阳不耐烦的语气，关切地追问道。 楚阳看着他嘲讽地一笑：“总之不是你想要见的人……是upstairs唐山分公司的经理，蓝素的爸爸。怎么，这事儿班长也要管吗？” 韩逸对楚阳这样的态度似乎很有耐心，只是迎合着楚阳的神态也自嘲地一笑：“啊，不是……”但马上眼神又黯淡下去了，“蓝素也知道我们的事吧……” “也许吧，如果我叔叔和她爸爸提起过的话。”楚阳故意加重了些语气，转而又轻蔑地看着韩逸，“怎么，对你的名誉会造成什么影响吗？噢，忘了问了，刚刚在教室里那个站在你旁边的人就是谷家的千金吧，看来你爸爸已经决定牺牲你把谷家的财力也统一到‘韩动力’旗下了。” 说着，楚阳鄙夷的一笑：“还真是个孝顺儿子，真是‘父让子死子不敢不死’啊，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让儿子跟谁结婚儿子就马上开始和谁亲近了——” 韩逸听了这话，终于生气地说道：“他培养我到这么大，我很敬佩他，拜托你也尊重他！” 楚阳冷冷一笑，眼睛紧紧盯着韩逸，平静的一字一句地说：“对，就是这样把一只老虎培养成了一只猫咪吗？” 韩逸攥了攥拳头，但终于还是只长长出了一口气，将目光移向了别处：“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托你的福，还没死。” 韩逸听了这话，像针扎了一样，难过地看了楚阳很长时间，才慢慢开口说：“我对不起你……算了，知道你不会听，还是带你去宿舍吧。” 说着便转身进了宿舍楼。楚阳看着韩逸的背影，一丝阴影片刻间掠过他的眼睛，他在身后随着他，看着这个背影。 这个背影曾站在小小的他的前面保护他，帮他低档过无数次的毒打，这个背影也曾将他无情地甩在身后，留他一个人孤单的在陌生的地方哭泣。 韩逸领他到四层的一扇门前，便回过头正看到楚阳默默看着他的眼睛，他忙对楚阳一笑，平和地看着他，并没说话。 楚阳却马上不自在地把头扭向一边，谈谈地说：“别那么深情地看着我，越来越像同性恋。” 韩逸听了微微一笑，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意味深长地说道：“一点都没变……不管在别人面前怎么样，但在我这儿永远都是个倔强的小狮子……” “别说废话了，我不是来叙家常的！”楚阳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他厌恶韩逸像这样提起过去。 楚阳看了眼面前的门，说：“这就是我的宿舍吧，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说着，伸手便要推门进去，却被韩逸上前挡住了：“等等，男生宿舍四人一间，这是最后一间，其它的都已经住满了，这间也住了两个人……” “行了，你还真罗唆！”楚阳反感的打断韩逸的话，现在他自己也隐约意识到在韩逸面前似乎一直都在一反常态地说话，早就失掉了自我，回到了那个总是喜欢在韩逸面前逞强的小不点儿，自己似乎真的像个孩子一样不断地跟韩逸闹着别扭。他有些自嘲，也许真的是他们太久没见了，所以在韩逸面前自己只保存着儿时的记忆，只能这样用儿时的态度来面对着他。其实当他再次见到他时心情是那样烦乱，毕竟眼前这个人是他一度崇拜着的人，也是曾经真正伤透他的心的人。 韩逸对楚阳这样的态度并不生气，他明白是他当初丢下了和楚阳的承诺，他对楚阳的伤害比冯宇浩对郭筱晓更甚，他那样狠心地在完全没有能力承受太大打击的小楚阳心上划了一道永远没法愈合的口子。 韩逸慢慢回过神来，耐心地接着说：“那两个人是我和冯宇浩……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想和我一起的话我可以调一下……” 楚阳听了这话，微微皱了下眉，但马上调节了自己的心态，回到了现实，转而嘲谑地一笑：“干嘛换？这才有意思。”说着便推门进了宿舍。 宿舍里冯宇浩正为郭筱晓的事伤脑筋，以为韩逸进来了，忙又拿起一本杂志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直到韩逸叫他他才抬起头，却立马现出了一脸的愤怒。 楚阳走近宿舍，只是轻描淡写地扫了冯宇浩一眼，似乎他冯宇浩和这个宿舍里的每一件摆设一样，并没任何区别。 冯宇浩看着楚阳扫视的目光，它透出来的信息是：他冯宇浩在他眼里还不能算是一个能引起他注意的活物。 楚阳这样的狂妄让冯宇浩打心眼里冒火。 韩逸看冯宇浩似乎要发作了，忙上前跟他介绍道：“宇浩，这是楚阳，咱们的新舍友。” 冯宇浩责备地看了韩逸一眼，怪韩逸怎么竟让这个冤家和他住一起了，但毕竟现实是这样了，眼前的是要一起生活的人，他明白不好伤了和气，更何况冯宇浩还是很看重兄弟情谊的，便压下心中的不满，冲楚阳笑了笑：“好啊，以后都是兄弟了。” 楚阳正收拾着自己的写字台，把书包里的东西一样样往上摆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转过头，懒懒地看了眼冯宇浩，问道：“你在跟我说话吗？” ＊＊＊＊＊＊＊＊＊＊ 女生宿舍楼里郭筱晓并没去食堂吃饭，直接回了宿舍，她激动地从兜里掏出了那个韩逸给她的小纸球： 周六上午8点，陡河公园，不见不散。 郭筱晓拿着这张纸条，整颗心都因为激动而不断加速跳着：“星期六，那不就是明天！他要约我干什么呢？表白吗？通过这次事件突然意识到他喜欢我，所以昨天他也去找我了……还找了那么久……” 郭筱晓想着这些，激动地在宿舍里转着圈蹦着，突然一脸严肃地粗着嗓子说：“晓晓，其实我早就喜欢你了……哈哈哈哈哈！” 想到这儿郭筱晓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谷梦雨几个人吃了饭，刚开门到一半，听着宿舍里晓晓的笑声不禁有些迷茫地互相看了看，三个人便那样将门开着一小条缝一动不动地看着门内正冲她们大笑的郭筱晓。 郭筱晓一下子跳到了谷梦雨跟前，帮她们开了门，抱住谷梦雨就亲了一口，谷梦雨见疯了似的郭筱晓，捂着自己的脸，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谨慎地问：“晓晓……你……你没事吧……疯了吗？” 郭筱晓笑着又亲了蓝素，正到处捉着四处逃窜的马菲，听小雨问她话便停下来，转头笑得更厉害了，她笑着摇了摇手说：“不是不是，我没事啊！只是知道你们这么关心我，所以我太感动了！小雨～素素～菲菲～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们！”说完又朝三个人扑了过去，三个人忙迅速闪开，可郭筱晓却来不及停下了，一下子将头撞在了门把手上。 第八章 周六的六点半，天还是黑压压的一片，虽不像深夜那样伸手不见五指，却也见不到曙光突破黑暗带过来一缕希望。 郭筱晓马上关了刚刚奏出一个音符的闹表，躺在床上看着房顶。 其实她早就醒了，只是等着这个音符来提醒她周六来了。 她碰了碰自己颧骨的部位，稍一碰触，那里便会火辣辣地疼起来。 看样子睡了一觉也没好多少啊。 郭筱晓失望地稍稍坐起，发了会儿愣之后便轻轻下了床。 借着台灯射出来的幽暗的光亮，郭筱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竟像鬼一样，左脸因昨天的撞击而变得紫青了，眼睛周围也因一整夜都处在睡睡醒醒的恍惚中而布上了一圈暗黑。 在发生了那种事情之后她唯一感到庆幸的就是昨天下午是大扫除，所以宿舍人才能为她告了病假。她本期望着自己的脸能够在那些有限的时间恢复正常，可镜中的自己却告诉她那块紫青的淤血比昨晚更明显了。 她努力用头发盖住自己脸上紫青的地带，叹了口气，不禁鼻子有些发酸了。现在她才深刻体会到什么才叫“乐极生悲”。 曾经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她耳边说：“还是不要去了吧……”她也曾因那个声音而犹豫了好长时间。但她还是不能不去，不能错过这次机会！更何况“不见不散”那四个字似乎是一种承诺驱使她一定要去。 郭筱晓对着镜子拨了拨两侧的头发，让它们尽量盖在脸颊上，可无论怎么掩盖，那块紫青色的东西总是捣乱地分开她的头发让自己露在外面招摇。 “怎么办啊……”郭筱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着急地摆弄着自己的头发。 算了，死就死了！ 她终于没耐性地拆了头上的辫绳，放弃了试着让头发待在脸上的计划。 ＊＊＊＊＊＊＊＊＊＊＊＊＊＊＊＊ 男生宿舍里楚阳老早就去了公司。 韩逸看了看表，已经七点十五分了，便从床上起来走下去到了冯宇浩的床下，拍了拍还在熟睡的他。 “宇浩，起来了。” 冯宇浩应了一声便翻了个身又睡下了。 韩逸又拍了拍他叫他起床，这样的工程持续了五分钟，冯宇浩才懒懒地坐起，低头看着底下的韩逸，半睁着眼睛说：“干什么啊……扰人清梦……” 韩逸冲他淡淡一笑，从冯宇浩的衣柜里拿出件衣服，便扔给了他：“快穿衣服，八点去陡河公园赴约。” 冯宇浩一边换着衣服，一边迷茫的看着韩逸，又打了个哈欠，问道：“干什么？赴约？赴谁的约？” 韩逸并没停下手中的事，像是在理所当然地跟他说一个事实一样陈述着：“啊，我帮你约了郭筱晓，是时候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冯宇浩听了，忙从床上跳了下来，蓬着头也顾不得穿鞋了，追着韩逸说：“什么啊！你想害死我吗？我不能去！” 韩逸洗漱完毕终于停下手中的事情，看着冯宇浩问：“为什么不能去？” “因为……因为我今天有约了……对了！我差点忘了，今天初中同学聚会！好兄弟，多亏你提醒！”冯宇浩像抓住了救生圈一样欣慰地笑了，忙穿上鞋朝他竖起了大拇指以示赞扬，之后便进了盥洗室。 韩逸站在盥洗室门口看了一会儿冯宇浩，转身到自己的桌子上拿起钥匙，平静地说：“我已经约她出来了，‘周六八点，陡河公园，不见不散’……去不去由你。”说着便向宿舍门口走去。 冯宇浩从镜子里看着韩逸的背影，严肃的对韩逸答道：“我不去。” 韩逸在门前驻步了片刻，没说什么，开门走了。 冯宇浩看着韩逸关上的房门，整个宿舍一下子变得那么安静，只能听到水流哗哗地从龙头里流出。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着韩逸刚刚说过的话，终于气极败坏地一把关了水龙头，简单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珠，拿起手机拨了电话：“珊珊，今天我突然有事，告诉他们我不去了。” ＊＊＊＊＊＊＊＊＊＊＊＊＊＊＊＊ 还不到八点，郭筱晓便已经到了陡河公园，她很庆幸韩逸没约她到远点的地方去，这个沿着陡河建起的带状公园贯穿着唐山市，也只在途高旁边。 她即激动又焦虑地四处走着，寻着韩逸的影子，不时将头发向前拨拨，努力想盖住那块左脸上的淤血。 郭筱晓正漫无目的地四处寻着，突然听到河堤的方向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算什么！一句有事就算完了？想见就见、想不见就不见？他当咱们是什么！你们谁都别拦着我，我必须要去看看他到底能有什么事！我看那小子就是越来越不拿咱们当回事了！” 那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熟悉，又那么令她恐惧。 初中时除了冯宇浩，最喜欢寻她开心的人就是那个声音的主人，他是打架的祖宗，他打起架来不论男女，在他那个简单的大脑中似乎只有“打”这一个概念，他是冯宇浩的左膀右臂，他是和她作对的先锋力量，他就是刘梓辛。 郭筱晓忙向河边望着，开始一步步地倒退，她不敢想象如果被刘梓辛看见现在像鬼一样披头散发，面带淤血，眼圈青黑的她会遭到怎样的攻击。她不断地朝与河堤相反的方向倒退着，想着即使没看到刘梓辛的人也要离那个发声源远远的。 她正后退着，突然感觉一只手抵住了她倒退的步子，并大叫了一声：“别退了！” 郭筱晓听了这声音心中一惊，忙转过头——那却是她有生以来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是刘梓辛！ 在郭筱晓面带着惊恐的看到他的同时刘梓辛也带着同样的表情看到了她，只是他比郭筱晓更夸张的向后跳了几下，用力将刚刚扶住她的那只手在身上蹭了蹭，身边正站着冯宇浩初中的死党马珊珊、董雪、王煜和顾袭炎，还有几个郭筱晓并不认识的女生。 郭筱晓看着刘梓辛那样夸张的在一旁擦着手，也厌恶的拍了拍自己刚刚被刘梓辛碰到的地方，白了他们一眼转身便要离开，却被马珊珊一把拉住了。 郭筱晓困惑地看着马珊珊，要说在初中真的曾有谁和善的跟自己说过话，那只有她最后的同桌马珊珊了，至少她从没当面取笑过她，而且对于马珊珊，郭筱晓是一直心存感激的，她清楚要不是高考前有马珊珊这样厉害的人帮她复习功课她再努力也不会考上明途高中的。 可她现在为什么不让她离开？难道她也要取笑她一番吗？ 马珊珊看着郭筱晓脸上似乎有些许厌恶的神情，忙解释说：“晓晓，我知道你不想和我们说话……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不然以宇浩的性格他死都不肯先开口……” 旁边的刘梓辛并没等马珊珊把话说完，一把将她和郭筱晓分开，故意大声说道：“马珊珊你干嘛跟这种人这么亲近！” 说着转身厌恶的看着郭筱晓。刘梓辛正为冯宇浩的爽约不痛快，生了一肚子气没处撒，不想这郭筱晓竟主动送上门来了。他用极度厌恶的神情上下打量着她，马上像发现什么秘密一样，一把拨开她的头发，爆发出了一阵大笑：“靠！真寒碜！这副德行也敢出来！唉，王煜，你看见了吗？她肯定在途高被人打了，这德行的就欠扁！”说着又是一阵大笑。 旁边王煜见了郭筱晓的样子也大笑起来，转身对他面前的女生们说：“看见了吗，这个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初中的那个‘恐龙派掌门人’！你们还说我胡说，现在看见了吧！” 几个女生听了，上下打量着郭筱晓，在一旁窃窃低语，捂着嘴偷偷笑着。 郭筱晓看着眼前这一切，那样飘忽不定，听着耳边的奸笑，又像是梦呓一般。 这一切都是梦吗？为什么非要这么真实！ 她想努力让自己从这梦魇中清醒过来，可不管怎样从心里面挣扎都无济于事，恶梦还在继续着，她还是在不断地承受着眼前的这一切。 她努力堵上耳朵让自己不去听那些刺耳的讥笑，努力闭上眼睛让自己不去看眼前那一双双讥嘲的眼睛。 她任一双双手将她推搡着，不去听也不去看，只是在心里呼喊着：快点醒过来！快点醒过来！ 她的头脑中不断浮现出一张张大笑着的嘴，耳边还能听到从那些嘴里发出的邪笑，其中还混杂着马珊珊地哭泣声，不断地劝着她的同学。 郭筱晓终于无法承受地低下头蹲在了地上，用力堵住耳朵，强忍着泪水，告诫着自己： 不能哭！绝对不能哭！ 就在这时，远处有人很大声地喊了刘梓辛的名字，刘梓辛大笑着向那声音的方向望去，正看到冯宇浩迎面走了过来。 见是冯宇浩，刘梓辛心情好了许多，笑着叫他过来：“你小子终于舍得来了？不过正赶上好戏！”说着指着郭筱晓又是一阵大笑。 冯宇浩看了看刘梓辛，努力想冲他笑笑，可愤怒的神态已经足够掩盖那一丝强装出来的笑意了。 他厌恶的推开围在郭筱晓身边的人，这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吃惊地停下笑来，害怕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冯宇浩走到郭筱晓跟前，蹲下身想看看她，可她却始终低着头，散发遮住了她的脸颊，她在他面前，似乎在努力地将自己缩得更小，身体在微微的发抖。 他看着她，心里一阵阵的难受，他真的很想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好好的揍一顿，但是他又有什么理由呢，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他慢慢起身，压着火气说：“你们先离开吧……” 刘梓辛没想到冯宇浩会是这样的反应，他的笑声也因为冯宇浩冰冷的命令戛然而止，他刚想发怒，却被一直在一旁沉默着的顾袭炎拦住了。 待那群人知趣地走开之后，冯宇浩将头扭向一边，他并没勇气去看她，慢慢开口叫了她一声：“喂……” 郭筱晓听见那个令她厌恶的声音，那个她憎恨的声音，此刻她是多么想将他杀死，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冯宇浩指使的！ 她抹了眼泪迅速地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看着冯宇浩，从牙缝里挤出句话说：“你是个十足的人渣！败类！” 冯宇浩听了像触电一样，痛苦地转回过头，但当他看到她的脸时却似乎一切都顾不得了。 他死死盯着郭筱晓脸上的淤血，它和她白皙的皮肤那样格格不入，他把眼睛瞪得老大，希望看清她的脸，希望这一切都是幻觉。 他微微颤抖着伸出手想摸摸她的伤口，问她是不是很疼，却被郭筱晓一巴掌将他的手打开了，反过来给了他一记耳光，眼睛里充斥着血丝，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怎么，说你这些你不满意？” 冯宇浩看着她对自己的目光，感到心里那样煎熬，但这些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了，他看着她脸上的淤血，急切地问着：“你的脸……是谁？是被刘梓辛打的吗？ 郭筱晓用一种冰冷得让人害怕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让她屈辱了三年的人：“看到这个样子的我你很高兴吧——那好啊，你是不是很遗憾没亲自打我啊！那你接着来吧，你再来打我啊！” 冯宇浩没去理会郭筱晓的话，只是紧紧地看着她追问着：“是谁？是刘梓辛还是王煜！真他妈的……顾袭炎为什么像木头一样！” 郭筱晓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只觉得他像是在心底里面暗暗地嘲笑着她，她那样恨他，恨他盯着自己的眼神，终于她难以自控的用力狠狠地将他向后推了一把，两只眼睛因为愤怒瞪得老大：“冯宇浩，今天咱们就来做个了断！” 冯宇浩努力承受着她充斥着杀意的目光，终于一把攥住她的手，任她挣扎，他看着她的眼睛，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堵塞一样，沙哑地开口说：“你很恨我吗……恨我到想杀了我吗……” 郭筱晓眼里透着冰冷，像要把眼前这个人一点点磨成灰一样，可她并没有对他大喊大叫，声音很轻，轻的像是在跟情人耳语，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杀了你太便宜了，我想让你生不如死！” 冯宇浩苦涩地看着眼前的像是冰一样寒冷的女孩，那是他一直默默喜欢了三年的人，而她却是那样恨了他三年，她眼中射出的每一道憎恨的光芒都像刀子一样硬生生地插在了他的身上。他终于慢慢松开了她的手，努力冲她笑了笑，他希望她也冲他笑笑，然后对他说她在开玩笑，可是她仍然冰冷，冷地让他难以承受。 他努力让自己站稳，看了她许久，慢慢转身离开了她，走向刘梓辛他们的方向。 但郭筱晓冰冷的眼神在他头脑中却挥之不去，他的身体里像有一把锋利的刀子，一点一点的切割着他的五脏六腑，一直切到他的心脏，将它划得面目全非。 他的耳边又回想起了郭筱晓刚刚的话，苦涩地一笑，自言自语地说：“让我生不如死吗……你做到了……” 郭筱晓恶狠狠地盯着冯宇浩的背影，在他身后大喊着：“冯宇浩！你给我记着，以后我绝不会像初中那样任你们欺负了！”她并不知道冯宇浩是否听到了她最后一句话，因为冯宇浩并没有回过头来嘲笑她，她只是看着他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才稍稍平静下来。 现在她多想大哭一场，但是她怕韩逸会来，她不希望让他看到这样狼狈的自己。 她努力调节着心态，努力摆出笑容，努力想着韩逸来了之后的事，努力忘记刚刚那一切。 她看了看表，已经八点半了，为什么韩逸还没有来！ 突然间一个念头闪过她的头脑，为什么刘梓辛会来这里？为什么冯宇浩会来？为什么偏偏是今天他们出现在这儿？又为什么偏偏是八点？为什么和韩逸约她的地点一样，时间也一样？为什么一切都那么凑巧！ 郭筱晓想着那天韩逸笑着塞给自己纸条的样子，难道这一切全是骗局，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和冯宇浩设计好了来取笑她的骗局吗？ 想着这些，郭筱晓心里是那么委屈，眼泪因在眼睛里饱和而使得前面的路看起来都不再清晰。 她努力摇头否认着，全世界的人都可以骗她，都可以拿她开心，只是韩逸不行，因为她是那么喜欢他…… 但当她再次惊恐地四处望了之后却并没见到那个她想着要见的人，终于，绝望的笑了。 还是回去吧，傻瓜！别人拿你当猴耍你竟然还这么开心…… 她摸了摸颧骨处紫青的淤血，用力揉了揉眼睛，告诉自己不要再哭了，绝对不能再哭了，她浪费在这上面的眼泪已经太多了！ 她又擦了擦流出来的眼泪，转身想要离开，正撞到一个人身上，她忙想道歉的抬起头，但当她看到是他时，却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眼泪不听话地流出了眼眶。 “韩逸，你怎么才来啊！”郭筱晓努力不让自己再去想刚刚的事，努力试着给眼前的韩逸一个微笑，当她看到韩逸时心里是那样欣慰，因为她知道原来韩逸并没有戏弄她，他来赴约了，来赴这个不见不散之约。 韩逸看着郭筱晓。她不会知道不久前的他就站在不远处，亲眼目睹着刚才那一幕，亲眼看到刚刚的郭筱晓那样无助的被人奚落。但刚刚还那样无助的女孩现在竟强忍着泪水努力冲他笑着，她太勇敢，又太倔强了，她那么不愿被人看到这张笑容背后藏着的那颗千疮百孔的心灵。 他知道对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她不会对自己吐露半个字，所以他也装作不知道，笑着面对着眼前这个用找不到他作为借口而哭泣着的女孩，心疼地一把抱住她说：“怪我不好……把地点定得太模糊，让你着急了……” 他慢慢地帮她擦了擦眼泪，他现在竟是那样希望自己当初站出来帮她，但当他看到离自己不远处的冯宇浩时他却犹豫了，他知道这个时候该站出来的是冯宇浩，不是他！他没办法给她任何承诺…… 可现在他站在这里又能干什么呢？冯宇浩走了，留下她一个人，那样孤单那样无助的一个人，他又能帮她什么呢！ 也许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微笑着帮她拭去泪水，只有陪着她，在她身边不让她孤独。 郭筱晓被韩逸搂在怀里，看着韩逸对着她的笑，那种感觉是那样亲切，又是那样安逸，她真希望永远这样被他紧紧地抱着，永远都这样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里，这种感觉告诉她，原来她真的不是孤单一个，原来她还有韩逸。 韩逸静静地搂着郭筱晓，等着她一点一点的平静。 他们谁也不会知道，不远处，从不同的地点，两双红红的眼睛正悄悄地看着这一幕。 第九章 清早，楚阳坐在教室里看着窗外陆陆续续上学来的学生稍稍皱了皱眉。 上个周末他去upstairs见了蓝素的爸爸，并且一直留在公司里帮忙打理事物，可他竟意外发现整个公司上下有那么多沉员，而在产品生产技术上也完全不是和美国总部配套的方案，生产过程处处都存在着技术漏洞。 楚阳心里面也明白，蓝海秋的确缺少做upstairs经理的能力，但如果当初不是靠他的援手拉了upstairs一把，也许这个名字已经成为历史了，而决不会像现在这样成为全球顶级企业之一，也是因此，在蓝海秋的企业面临破产的危险时upstairs以高价收购了它，并且请蓝海秋担任了upstairs唐山分公司的经理，但楚阳万万没想到他竟将这个公司运作成这副样子。 “唉，看来是要换人喽。”楚阳望着窗外懒懒的伸了伸懒腰，眼睛看向了遥远的天际，马上严肃起来，“爸爸，换掉蓝叔叔你不会怪我吧……” 他正望着远处沉思着，突然听到有人用东西在自己桌子上砸了一下。 楚阳不耐烦地慢慢转过头，但当他看到眼前的人时却马上露出了嘲谑的目光。 他看着左脸红肿的郭筱晓漫不经心地说：“你糊涂了吧，万圣节已经过了，猪小姐。” 郭筱晓听了，瞪了他一会儿，但最终也只是单单的白了他一眼没去反驳。她实在是不会打架，对楚阳这样的话也不知道还口说什么才算赢了他，似乎她无论说什么，在他眼里都能变成自掘坟墓的一句话，即使她真的想到了对付他这句话的语言出来，他还是会潜移默化地将它逐渐转为指向她的矛头。虽然他们两个人还没认识几天，但郭筱晓总是觉得他很熟悉，她的头脑中一个声音告戒她，如果因为他这样的讽刺就动怒的话，恐怕她早晚都得归西。 郭筱晓指着刚刚扔在他桌子上的一个皮制的带着密码锁的盒子说：“这个给你的，作为感激你这个‘恩人’的礼物！” 这是她提前演习了好几遍的一句话。由于蓝素曾经告戒过她们，楚阳并不喜欢这样麻烦的事情，而另一方面马菲又苦苦相逼，非要她将那成山的情书送出去不可，无奈之下她想到了这样一句话，还暗暗为自己的智商高兴了老半天。她认为这句话不无道理，给了他那么多情书就约等于送了他那么多美女，说什么也是她的孝心，他怎么说都不能怪罪下来吧。 说完这话，她紧张地笑着在自己的位子坐下了，将盒子移到自己的桌子上便开始拨动密码锁。 楚阳饶有兴致地看着郭筱晓问道：“还真没看出你是个这么有良心的人……什么啊，还这么神秘。” 郭筱晓现在的心思九成半都用在了那个盒子上，她来回转动着密码锁，又时不时地皱皱眉，只是耳朵似乎感觉到楚阳的问话，便简单地脱口而出说：“情书。” “噢？”楚阳扬了扬眉毛，眼里透着几分轻佻。 郭筱晓这才反应过自己似乎说错话了，忙红着脸抬起头不满地看着楚阳解释说：“不是我的！是一群小花痴！见了你一眼就喜欢得这样了……” 说到这儿，她的心里突然感觉有几分别扭，便违心地补充说：“她们审美是不是有问题啊！”说着又摆弄起眼前的盒子来，可放在盒子上的心思不知怎么着却被楚阳夺去了许多。 楚阳听了，饶有兴致地一笑，稍稍凑近她一些，手杵着下巴看着她来回摆弄着那个密码锁，挑了挑眉，装着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说：“是啊，肯定是审美不正常——这么没用的一个人怎么就见了一眼就喜欢上了呢，还因为这没出息的直掉眼泪——” 郭筱晓似懂非懂地稍稍转过头看着楚阳，隐约想到了韩逸。 楚阳看郭筱晓既迷惑又惊慌的样子不屑地一笑，说：“怎么，不明白？你非要我挑破了说出你爱的……” 郭筱晓听到这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下子用手捂住了楚阳的嘴，用余光看了看韩逸的方向，威胁地看着楚阳，脸上已经起了微微的红晕。 她知道楚阳指的不是上周六，但她却一下子想起了那天的事情，心突然跳得好快。 周六之后她和韩逸还没说过话呢！ 马菲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楚阳和晓晓在那里有说有笑，也会心地笑了，转头对谷梦雨说：“哎呀，晓晓就是晓晓！我说什么来着，由她送出那些东西最合适！看吧，楚阳也没像蓝素说的那样生气吧！” 谷梦雨笑着抬起头，正看到郭筱晓不自在地将手从楚阳嘴上挪开。 她马上很开心地叫韩逸道：“看啊，韩逸！你觉得他们两个怎么样？我感觉晓晓和楚阳关系不一般啊……” 韩逸听了，朝谷梦雨指的方向看了看，楚阳正在郭筱晓耳边说着什么，就见郭筱晓满脸通红的连连打了他好几下。看到这一幕，韩逸心里感觉酸酸的，他向谷梦雨敷衍地笑了笑，淡淡地回答说：“也许吧。” 谷梦雨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痛快，但因为马菲在场，一些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气死我了！”郭筱晓终于没耐性地将盒子推到了一边，撅着嘴在那里生气。 楚阳看郭筱晓弄得满头大汗，便把那盒子拿了过来，看了看上面的密码锁，带着几分讥讽的语调说：“就几封破烂情书，谁让你用这么高精密的锁锁它，你没脑子啊，你懂不懂什么叫合理利用啊！” 郭筱晓转过头，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说：“这些可都是人家的隐私！人家当初是信任我才把这些东西交给我的，我当然得帮人家保管好了！你没脑子啊，你懂不懂什么叫信誉啊！” 楚阳看郭筱晓学着自己说话不觉好笑，慢慢说道：“小丫头，还会学舌了……也奇怪了，她们怎么就把东西交给你这么个笨蛋了……” “谁叫我是你同桌！你也不来上学，只来了一回就给我找了一堆麻烦！现在没有哪个女生不知道我是你的媒婆了！……什么近水楼台的！我呸！就这么着把这堆破烂儿全塞给我了！”郭筱晓一提这件事就来气，终于愤愤地说道。 楚阳看郭筱晓那样抱怨着，只是不屑得一笑，将盒子扔回到郭筱晓的桌子上，说：“行了，你的任务完成了，拿回去吧！” 郭筱晓疑惑地睁大眼睛，看着楚阳问道：“为什么！你还没看过……” “都说了让你拿回去，你听不懂啊！”楚阳不耐烦地回答说。 郭筱晓听了，终于也来气地叫阵说：“不行！我答应她们一定要送到你手上！” “你已经送到了。” “送到个屁！你还没看里面的内容呢！” “那是我的事！” “看不看是你的事，给不给是我的事！” 楚阳听了，转头瞪着郭筱晓，郭筱晓似乎更来劲了，也回瞪着他。但并没过几秒钟，郭筱晓突然撇着嘴冲楚阳曲了曲鼻子，便忙着避开了他的眼睛。 楚阳实在太帅了，她怕再多看几秒自己的心就要跳出来了。 这时候，楚阳拍了拍她的肩膀，郭筱晓倔强地将头扭向他，正看见楚阳对她做了一个和她刚才完全相同的表情，郭筱晓看着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在心中暗暗佩服着眼前这个人，无论什么样的表情，似乎只要是在他的脸上就会变得那么好看，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表情，都丝毫影响不到他的帅气，刚刚那样难看的一个表情，他做起来竟也显得那么可爱。 难怪那些小女生迷他成这样，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那么帅。 郭筱晓不得不承认他和韩逸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笑着白了他一眼，又把盒子摆到自己身边，正想继续研究，却被楚阳一把夺过了。 他带着几分玩弄似的颠着手中的盒子，平淡地说：“你是不是把密码忘了。”“我……这你都知道！” “傻子才看不出来呢！” “我明明记得密码就是……哎呀算了，你就给我吧，再让我看看，这破东西不好用！”说着郭筱晓便要伸手抱过楚阳不断地玩耍着的盒子。 楚阳稍稍一躲，将盒子让到了一旁，讥讽地说：“等着你这样从第一个数开始慢慢试完恐怕铁树都开花了——” 说着，便将盒子摆到自己的桌子上，示意郭筱晓闭嘴。 楚阳将耳朵帖到了盒子上，似乎在听着什么异样的动静，手开始慢慢转动起密码锁来。 郭筱晓在一旁好奇地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楚阳那样熟练的动作。 马菲远远地看着他们，着急地拍了一下桌子说：“哎呀！这个笨蛋晓晓，不会把密码忘了吧！说了不让她改密码，我不看就是了！真不听话！” 谷梦雨笑着问道：“楚阳在干什么呢？” “开锁。”韩逸双手交叉着杵在桌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微微向上扬了扬，“还是在他小的时侯就可以算做是开锁的专家了，从小就这样来调皮捣蛋……” “太厉害了吧！”郭筱晓看着楚阳打开了盒子，此时的她真的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像是这样的情景她也只在电影里看过罢了，不想今天竟然真的让她亲眼瞧见了。她坚信如果楚阳是个女生的话，她一定已经抱住她好好地亲上几口了。 郭筱晓第一次知道，原来老天也会偏心，竟然肯造出这样一个完美的人出来，现在她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眼前这个人似乎是无所不能的。 但楚阳脸上并没有为解开一个高精密的密码锁而沾沾自喜的样子，他只是从盒子里抱起一大摞情书站了起来，看了眼满脸崇拜地望着自己的郭筱晓不耐烦地说：“喂，愣着干什么？帮忙啊！” 郭筱晓这才从对楚阳的景仰中回过神来，第一次这样顺从的点头抱起了盒子里剩下的情书也站了起来，跟着楚阳出了教室。 这个时候，班里的人都已经陆陆续续的来了教室，看到这一幕都停下自己的话题，看着楚阳和郭筱晓手里抱着大摞大摞的情书走了出去，女生们都忙关切地跑到门口紧张的向外望着她们各自情书的去向。 楚阳走到楼道的垃圾口，一把将手上的东西倒了进去，转身看着张着嘴在一旁发愣的郭筱晓，用头点了点垃圾口的方向，不耐烦的说：“还愣着干什么，扔啊。” “啊？……真……真扔啊……” 楚阳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接过她怀中抱着的信，毫不犹豫地塞进了垃圾口。 郭筱晓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只听到那些东西“哗哗”下落的声音，头脑中想象着它们磕磕绊绊地顺着通道往一层滑着。 她突然想到了这些日子以来来这儿找她送信的人，她们都抱着同样的期望，而现在她们的期望竟然顷刻间全部进了垃圾箱！ 有种想法顷刻间闯进了她的思维：没喜欢他是她的幸福，至少韩逸决不会这样对待别人的期望！如果喜欢上了楚阳那将会是多倒霉的一件事呢！这时候她突然想到了蓝素…… 楚阳似乎是刚干完什么脏活一样拍了拍手，双手插到裤兜里转身回了教室，留郭筱晓一个人在原地愣愣的发呆。 当她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竟看到原来这全部的一切都在被人注视着，各班门口都伸出些脑袋来，还有些背着书包的人也驻步看着，她们小声议论着，多半是在抱怨，不满地看着郭筱晓。 她们以为什么？不会以为是她鼓动楚阳这么做的吧！ 想着这些郭筱晓有些害怕地大步往教室走去，正看到冯宇浩从不远处盯着她，样子有些疲惫。 郭筱晓努力用自己所能表现出的最厌恶的眼神瞪了他一眼，转身进了教室。 楚阳见郭筱晓怒气冲冲地坐了下来，便讥讽地说道：“对恩人不是这样报答的，猪小姐。” 郭筱晓挑衅地看向他，大声问道：“那你要我怎么报答你这个‘救命恩人’啊！我看还是干脆把我命拿去算了！” 说着便没好气地把头扭向别处，小声嘀咕着：“照这么个折腾法我迟早让你害死……” 楚阳冷冷地一笑，说道：“现在我还没想好，等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找到你。” ＊＊＊＊＊＊＊＊＊＊＊＊＊＊＊＊ 今年11月,天气如一个暴虐的君主般，狂妄地掠夺着人间的一切，世界就这样一点点失了颜色，连9、10月里的枯黄都不见了踪影。这个冬天里，似乎唯一值得期盼的也只剩下雪花了，雪作为冬季里唯一可爱的东西似乎是最吸引人的精灵，他们可以覆盖此时这样丑陋的大地，用冰雪装点过的世界总是让人不禁有种身处童话国度的奇妙，但当雪消冰融时，丑陋终究还是暴露了出来，人们终究还是忘却了雪神的恩惠，开始抱怨起冬日的无情。 远远的，他看到了她，冲她点了点头，淡淡一笑：“你的脸好些了吧，前天的事实在对不起了。” 在她的眼里，他的微笑仍然孤独，他的行为仍然有礼，他的话语仍然温馨，只是他的那句“对不起”却将他和恋人的概念划清，单单地将他们定位在朋友甚至同学之上。 她也冲他点头，灿烂地一笑：“不，没关系。” 依旧，她不愿让他发觉她一直默默地喜欢着他，一直因为他默默地掉着眼泪。 这样也好，就这样悄悄的看着他，悄悄的为他微笑为他哭泣，这样远远的看着他渡过三年，直到上了大学各奔东西，再悄悄的把他忘记。 她这样想着，心中却有一丝不安。 能忘记吗？他的每个眼神、每个动作，她真的能忘记吗？ 谷梦雨从远处叫了声韩逸，走到他身边冲他甜甜地一笑，又转过头对郭筱晓说：“晓晓也这么乖啊，这么早就来上晚自习？一起进去吧。” “嗯！”晓晓乖巧地笑着，跟在两个人身后。 眼前的两个人是那么相配，完全像是上天安排好的一样，不管是学习、相貌还是性格，两个人似乎都是那么默契那么协调，让人远远的看着都是一种享受。没有多少人嫉妒，也没有多少人自不量力地来和这个女孩争夺她身边的伴侣，就像同样没有多少人想着比下这个男孩来引起他身边的女孩的注意。 他们太般配了，让她感觉跟在他们身后像是一只他们豢养的宠物，为的只是更加突显两个人在一起的幸福。想着这些一滴泪水偷偷的顺着她心口上的千百道创痕流淌开来。 她低着头在他们身后跟着，突然感觉一只手牵上了她的手，她吃惊地抬起头，小雨正冲自己微笑，她的笑总是让她感觉那样亲切。 “小傻瓜，干嘛总在后面走啊！” 郭筱晓难为情地冲谷梦雨一笑。每次都是这样，每当她和她同行时总会出现一些人，围在谷梦雨身边，但从没有谁在和谷梦雨搭讪的时候肯多看她一眼，就像人们在观赏鲜花时一样，没有谁曾用心留意一下叶子的形状。可每到那个时候，就在她感觉到自己的孤独的刹那，谷梦雨却总是这样牵起她的手，像是在告诉她还有她在关心她，即使在和别人说话，但她还是在乎着她。 这就是陡河公园之后郭筱晓和韩逸的初见，什么都没有改变，一切还是那样真实，真实的让她感到残酷，感到煎熬。 “晓晓咱们坐这儿吧。”他们走到中间的一排，谷梦雨在韩逸旁边坐下，示意郭筱晓坐在她的另一边。 郭筱晓强迫自己做出了个神秘的笑容，开玩笑的说：“让我当电灯泡啊，我才不！我去那边坐！”说着便走到自己经常坐的位子上，回头冲韩逸和谷梦雨调皮地一笑，便坐了下来。 今天的晚自习由24班班主任监管，她是郭筱晓班里的英语老师，总是面带微笑地对同学们说话，可那笑里却总是隐藏着无数把锋利的飞刀，被她瞄准的目标非死即残，因而马菲送了她一个绰号叫“笑面狐狸”，于是这个名字便这样在几个班里传颂开了。“笑面狐狸”对自己的工作从来都是尽心尽责，每每到她值自习时总是会拿着一本厚厚的人名单将二百来人数点清楚。 “冯宇浩！冯宇浩？……没来吗？……楚阳！楚阳也没来吗……” 这个时候，韩逸突然站起身来回答说：“他们发烧了，和我请了假……” “笑面狐狸”听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但其中却还不乏几分关怀：“他们严不严重，如果严重一定要去医院，千万不能撑着。” 一旁马菲和郭筱晓看着“笑面狐狸”的样子，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 郭筱晓用手来回摩挲着自己的胳膊说：“假死了，要是女生她才不会这样呢！鸡皮疙瘩掉一地了！” 马菲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但又想到了什么，马上满脸神秘地看着郭筱晓说：“哎，晓晓，楚阳怎么了？” 郭筱晓听了不满地斥责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蓝素！” 马菲坏坏地一笑，说：“别装了，人家为你情书都不要了，你不知道谁知道啊！” 郭筱晓听了这话，立刻激动地反驳道：“什么为了我！你个死马菲！你哪只耳朵听到的！” 马菲将食指立在嘴前示意她小声点，而后便不以为奇地说道：“大家都亲眼看到你和他一起有说有笑地就那么扔了情书，难道不是因为你跟他说了什么吗！” 郭筱晓欲哭无泪地用力摇着头，但突然停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一样小心地问道：“你们……不会全都以为是我让他这么做的吧……” “是啊。”马菲有些不理解晓晓脸上的神情但还是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郭筱晓听了，一下子着起急来，马上解释说：“不是！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菲菲你要替我向她们解释清楚！你就跟她们说是那个缺德带冒烟的楚阳自己要扔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的命就在你手里了，你一定要帮我解释，听到……” “那两个同学，别说话了。”“笑面狐狸”看着郭筱晓和马菲的方向微笑着说。 郭筱晓和马菲一听，忙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课本。 “完了，‘笑面狐狸’发刀了，让你别这么大声！”马菲动了动舌头说。 “那我们被打中了吗？”郭筱晓故意翻了一页书，牵了牵嘴角问道。 “废话，百发百中！” “可我没感觉啊……” 马菲也翻了一页书，声音更轻了，几乎看不到嘴唇在动，似乎在想象着什么场景，意味深长地答道：“明天就有感觉了……” ＊＊＊＊＊＊＊＊＊＊＊＊＊＊＊＊ 晚上11点15。韩逸开门进了宿舍，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正悠闲地拿着报纸看着的楚阳，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阳阳，你怎么不去上自习啊……” 对面没有回应。韩逸微微皱了皱眉，走到了楚阳床下，伸手拔掉了塞在楚阳耳中的耳机，又说了一遍：“你怎么不去上自习啊？” 楚阳稍稍移开报纸，懒懒地转过头说：“上自习？你以为我时间多得像你一样没处用吗？” “你来上高中就是在浪费时间！”韩逸对楚阳这样的回答着实有些生气。 楚阳听了，讥嘲地一笑，眼睛并没离开报纸，慢慢说道：“那你来上高中就不是在浪费时间吗？我知道——” 楚阳看韩逸似乎是要向他解释，忙抢先补充说：“是你爸爸让你来的嘛——多孝顺的儿子啊，连自己的人生都是任从别人安排，决不反对。来这儿为的是执行任务吧，毕竟那个谷梦雨还得上高中不是，机会难得啊——哦，对了，听说你老爸从小学开始就安排你们腻在一个班——这么久了也不嫌烦，怎么说也该换换口味了吧……” 说到这儿，楚阳故意放低了些声音，似乎在玩味着自己的话一样，但仍然眼睛盯着报纸，没去看韩逸：“喂，换郭筱晓玩玩怎么样……” 韩逸听到这句话，努力压着怒火打断他说：“你不要再说了行不行，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你急什么，又不是让你不听爸爸的话不再做乖儿子了——你可以和郭筱晓玩玩，不用认真的，玩完再换回来——”楚阳并不在乎韩逸的威胁，反而更有兴致地接着说，“你不用担心那个叫谷梦雨的不肯原谅你，女人经不起花言巧语，说两句好话就又乖乖地回来了，更何况像她那样的女人……” “你不要再侮辱郭筱晓了！而且我对小雨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韩逸终于带着些怒火愤愤地反驳道，但马上又平静了下来，坐到自己的写字台前看着楚阳，说，“你在有意想激怒我是吗？……阳阳，咱们……” “说了多少次了，别这么叫我，我有姓，我姓楚！”楚阳听到他又这样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就又是一阵不悦，话里面透着几分不耐烦地打断了对面的话。 韩逸听了稍稍愣了愣，小声念着：“楚……楚吗……” 过去的画面像电影一样，一点点的在他头脑中回放着，他苦涩地一笑，慢慢说道：“看来你并不肯原谅我是吗……阳……楚阳，咱们能不能像小时候一样，吵了架就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谈……” “你还真罗嗦。”楚阳不耐烦地拔掉耳机，将报纸扔到了一边，倚着枕头坐起冷冷地说道，“行了，我现在心很平，气很和——也坐着，有什么话快说。” 韩逸看着楚阳不耐烦的样子，无奈地一笑，说道：“算了……现在说什么你能听进去啊……” “既然这样——”正说着，楚阳突然用手一撑床边的护栏，跳到了地上，讥诮地说道，“那就说说这次的期末考试吧——希望你不要再像期中那样故意不答了。说实话吧，我来这儿的目的也只不过是想证实一下你的实力，没别的，所以你用不着那样紧张，我不是来挑衅的——我只是想看看这些年来老虎的牙齿是不是真的全都被人拔掉了……上次我费心跑来参加期中考试就是想告诉你，我还是我，我也希望在这次考试中你不要让我对你彻底失望——” 韩逸听了这话，刚想说什么，突然间房门被一把推开了，只见冯宇浩红着脸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 他看了看屋子里的两个人，嬉皮笑脸地伸手向他们打了个招呼，舌头像是短了一截一样：“同志们好！” 他的话音刚落，脚下像被石头绊到一样跌了过来，韩逸忙上前扶住他问道：“你又去喝酒了？” 冯宇浩听了这话，一把推开了韩逸，缓缓开口说：“前两天……你怪我醉熏熏的回来……怎么，今天我又没醉，你没话说了，就又怪我喝酒？我又没醉……你干嘛还不满意！” 韩逸扶住不断东歪西倒的冯宇浩，有些生气地说：“宇浩，你这些天是怎么了，因为郭筱晓吗……” “郭筱晓……”冯宇浩听到这个名字，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了一样，挣开韩逸的搀扶，一字一句地说，“不关你的事。” 从冯宇浩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来，让韩逸有些难以置信，他死死地盯着他，像是眼前这个人是一个他从没见过的怪人一样。 韩逸尽量调节着自己的情绪，慢慢说道：“你是在怪我多管闲事吗……你的意思是，即使你醉死在外面我也不必理会，是吗？” 冯宇浩听了这些话，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对！你是个关心同学的好班长！你关心我！多谢了！” 看着冯宇浩这样的态度，韩逸也有些激动了：“因为我拿你当兄弟才会问你这些！别人醉死在我家门口我都不会多管闲事！” 冯宇浩听了这话似乎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喜讯一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过了好一阵才停下笑，看着韩逸说：“终于肯说实话了……你这么关心同学，怎么 第十章 楚阳的到来对郭筱晓来说不知是福还是祸。一方面，郭筱晓每天都会用幽灵一样的眼睛监督马菲去向别人解释她和楚阳的关系，另一方面，无论走到哪里，楚阳总会老远的就叫出她的名字，然后毫不留情地赏给她一个爆栗，讥嘲她两句之后像是看朽木一样摇头叹气地离开，留下的便是一群花痴的怒视。 郭筱晓几乎每天都苦着脸不知所措，终于慢慢明白了一个道理——即使他很帅，即使他身材超好，即使他完美无暇，她也要反抗！慢慢，两个人的相遇之处总会发生一场激战，结束的画面全部一样——郭筱晓脸色铁青，楚阳悠哉游哉。 再后来，郭筱晓在马菲的开导下终于决定放下架子，改变了策略，开始对楚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所以，学校的天台便成了两个人谈判的场所。 第一次的谈判。郭筱晓鼓了很大的勇气才红着脸塞给刚刚从桌子上起来，睡眼惺忪的楚阳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放学来学校天台，我有话说！！！！！！！！！！！！！！” 所谓高处不胜寒，冬天风更烈，几乎没有学生会到那上面去吃尘土，这也是郭筱晓费了很多脑细胞才想到的黄金场所——唯一不会被人知道她和楚阳在一起的场所。 当时楚阳看到纸条后嘲谑的表情郭筱晓一辈子也忘不了，于是，她只是为了逃避他的冷嘲热讽，便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壮着胆子点着他的胸口装着恶狠狠地样子威胁说：“不来你就死定了！”之后甩头便走了。 其实楚阳不来她什么办法也没有。 那天的谈话是郭筱晓对楚阳态度开始缓和的起点。 那一天的傍晚出奇的暖和，天台上只有微微的冷风，却丝毫冻不到人的身体，郭筱晓努力心平气和地对楚阳微笑着开口说：“其实不用我说什么，我过去的事情你比谁都要清楚不是吗？” 楚阳欣赏着天边的火烧云，带着几分轻佻的语调回答说：“好像有点印象。” 郭筱晓瞪着楚阳的背影始终不去看他的脸，有几分恼怒了：“所以你行行好吧，我真的不想再被别人讨厌了！别总是当众对我……对我……那样了……” 楚阳听了这话，慢慢回过头，仍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笑容说：“我对你——怎样了——” “你！……”被楚阳这样一问郭筱晓竟无话可说了，想想他真的没对她怎样过，只是平日里他从不和其他同学多说一句废话，偏偏见了她又是讥嘲又是挖苦，看上去好像很熟的样子，这些已足够让其他女生活活嫉妒死了。 “你和我太招摇了……！”郭筱晓低着头避开楚阳的眼睛，此时她真的很想转身逃掉，毕竟被这么帅的一个人盯着看，让她的心里很不安，甚至害怕楚阳突然大笑着说她“好丑”。 郭筱晓并不知道楚阳究竟在用怎样的神情盯着自己，她只是默默的低着头，直到对面终于又传来了声音： “好，我可以答应你，以后不再当众和你这样‘招摇’了，不过——”楚阳看着郭筱晓左躲右闪的眼睛嘲谑地笑着，走到她身前抬起她的下巴，慢慢贴近她说，“有一个条件。” 郭筱晓看着楚阳，脸立刻涨得通红了，心里“咚咚”地打着鼓，心中一个声音快速的重复着：“雪神的赠礼！雪神的赠礼！” 她的眼睛马上瞥到了别处，吞吞吐吐地说：“什……什么条件……” “条件就是——”说着，楚阳不屑地一笑，另一只手一把将她贴到了他的身上，一字一句地说，“每天来这里给我做‘思想汇报’。” “什么？！”郭筱晓听了楚阳这样一句话突然头顶上长出了一大串的问号，心中却生出了一点点莫名的失落。 楚阳饶有兴趣地追逐着她躲闪的目光，紧紧盯着她说：“第一条就是说话时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如果这一条你做不到的话‘思想汇报’的事就不要谈了。” 郭筱晓艰难地看向楚阳的脸，但马上又将视线滑向了另一边，她根本做不到，看着这样一张面孔恐怕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郭、筱、晓！看着我！”楚阳紧紧将她按在自己身前，命令地说道，“不是要你眼睛在我脸上滑来滑去！”楚阳突然加重了捏着她下巴的手的力道，又命令说，“也不是向下45度！” 郭筱晓怯生生地看着楚阳，自己的眼睛都有些颤抖了。这究竟是一张什么样的面孔呢？为什么那样令人生畏，又为什么那样令人眷恋，似乎看不见时就会朝思暮想，但一旦见了又不敢再抬头多看一眼，这样的面孔令她的心悸动。这张脸上的邪恶的微笑，那透着玩世不恭的眸子，一切的一切都让她透不过气，似乎整个身体都因这种压抑感开始了激烈的燃灭，那双锐利的眼睛似能将她一点点磨碎，磨成粉末，让她随风消逝…… “很好。”持续了近30分钟的斗争，楚阳终于满意地松开了郭筱晓，自己靠在一边轻佻的笑了笑，像是在欣赏一幅自己的成功之作。 郭筱晓一被楚阳松开马上像被人抽去骨头一样瘫了下去，夕阳的余晖照在她的脸上，染得通红。她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自己刚去鬼门关兜了一圈，也许楚阳再不放手她就要窒息而死了！ 不知为什么，看着楚阳的时候，却总是在头脑中闪现出韩逸的影子。 完全是两种不同类型的人，却总是让她情不自禁地将两张面孔合而为一，仿佛刚刚的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韩逸。 楚阳看着郭筱晓有些狼狈的样子不屑地笑了笑：“那么就这么决定了，‘思想汇报’从明天开始。”说完他便转身朝楼口走了过去。 “等等！”郭筱晓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样猛地站起，跑过去拽住了楚阳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郭筱晓这样死死地瞪着自己的眼睛，楚阳不禁笑了出来：“看来今天的训练很有效果啊，不但会看着我说话了，而且还会瞪人了——” “少废话！你究竟是什么意思！”郭筱晓的确不再害怕迎向楚阳的眼睛了，似乎经过那么长时间的对视之后她的自信心突然就涨了一大截。 楚阳慢慢转正身体，慢慢低头到她的耳边，轻轻说道：“我的意思是——”说着他慢慢吻了一下她已经火烫的脸颊，直起身说，“以后你要把每天所做的事说给我听，把每天自己的感受全讲出来——别想着蒙混过关，因为你在我面前就像没穿衣服一样。”楚阳看郭筱晓像石像一样僵硬地站着，冷冷地笑了一声，便转身走了。 从那以后，楚阳果然不故意在公共场合拿她开心了，平时见面也只是谈谈一笑，但笑中的不怀好意只有郭筱晓看在了眼里。 从那以后，每天放学郭筱晓总会怀着沉重的心情蹬上天台，起初总是及不情愿的像白开水一样没感情地说：“今天早上6点半起床，刷牙洗脸，然后上学，遇到了张三李四和王五，第一节课是数学，老师提问了一次没答上来，课间去了厕所，遇到了路人甲，第二节课是英语……” 不过几个爆栗之后她便乖乖地认真起来了，开始还是及不情愿将自己的心里话说给别人听，但楚阳总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出她闷在心中的话来，后来时间长了，郭筱晓也不再对楚阳怀有敌意了，她发现楚阳听她说心事从不带出平日里讨人厌的嘲讽，只是静静的听着，很认真地告诉她这种事情该怎样解决，再后来天台便不是他们唯一的谈判地点了，往往郭筱晓只要挨了哪个老师的批评就会拽起楚阳瞪他一眼，楚阳便会知道她又要发威了。 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他总会放下手中的事，静静的听她抱怨完一天鸡毛蒜皮的小事，听她诅咒谁谁是猪，直到无话可说了，然后他便会清清嗓子讥嘲的一笑，对她说，别开玩笑了，猪可比他有用多了。 之后，就大大的转为对她的嘲谑，但话中却从不带出伤害她的语气。再后来，她连每天和韩逸的接触都说给他听了，他仍静静地听着，不去发表任何意见，似乎他清楚，她需要的只是一个聆听者。 渐渐的，郭筱晓开始不去在乎其他女生向她投过来的妒火，反而有点引以为荣了。有时候她常常会想，也许楚阳喜欢她，但这件事她还是不太愿意多想，一直想着顺其自然就好，毕竟楚阳实在太优秀，对他她可不敢奢望什么。 有时候郭筱晓会不经意地瞥见蓝素看向她和楚阳的眼神，有些吓人。之后蓝素便会趁楚阳不在跑过来警告她，不要太认真，楚阳没有感情！ 虽然蓝素的话里带着浓烈的醋味，但郭筱晓还是牢牢地记着她的警告。 她实在不敢以身试法，有时候她真的感觉楚阳像凶残的君主一样，似乎在他的身上她只能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无论对什么样的人或物，他从不屑一顾，但只要是他到过的地方，那里的一切便像着了魔一样心甘情愿臣服于他的脚下，即使他从不爱惜，即使他从不屑多看一眼，他们仍心甘情愿地尾随于他的身后。 ＊＊＊＊＊＊＊＊＊＊＊＊＊＊＊＊＊＊＊ 1月对于学生来说似乎永远都是焦头烂额的开始，要忙着准备即在眼前的期末考试，还要再忙里偷闲的畅想一下短得像场午睡一样的寒假。于是，渐渐地，自习室少了许多说话声，讲台前排了不少问问题的人，就连马菲和曹倩似乎也暂时隐退了“江湖”，终于这个“江湖”能够平静些时日了。但世界上永远都有例外，像楚阳和韩逸这样的例外。 郭筱晓从语文老师的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刚刚默写完的《离骚》，终于放松了许多，微微舒了口气，摇头感慨道：“常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唉，太不容易了……”说到这儿眼里竟真的闪出了些辛酸的泪水。 虽然费了两节课时间来记住这堆“兮”辞，但比起那些仍苦苦在《离骚》中挣扎的大多数人来说她无疑已经解放了——不管怎么说这次补考总算通过了。 她就是一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既然屈原不再让她受苦，她自然也不像当初那样憎恨他了。只是现在却转而对楚阳产生了一点点的妒意。 郭筱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像发神经一样去嫉妒男生，按常理来说如果一个异性过于优秀的话应该产生的不是爱慕吗！可她就是看不惯自己背了两节课的东西楚阳却只读了两遍就记住了，凭什么自己上课那样认真的听讲却还是不及那每天睡得像死猪一样的楚阳。 虽然同样身为女孩子，郭筱晓永远也没办法理解那些楚阳的追求者们，似乎他越是对别人冷淡，喜欢他的人就越发多起来。于是，在马菲传出了那次开锁事件之后，楚阳便得了个代号叫“楚留香”，从此以后，总能听到一群小女生叽叽喳喳的议论着“楚留香”怎样怎样，尤其是郭筱晓所到之处，她们的议论声就更大起来，似乎是在向她示威，每当那个时候郭筱晓的心里面就总有一种莫名的不痛快，就会想着向楚阳告上一状，希望那些花痴再没有机会得到楚阳的眷顾。 我是怎么了，心肠好像黑了点吧……郭筱晓瞪了那些从她身边走过的女生一眼，心中却有些愧疚。 “哎呦～”突然的，郭筱晓感觉后脑勺被人重重的弹了一下，让她立刻回到了现实。 其实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似乎这个世界上只有那个整天都睡得不省人事的笨蛋楚阳才总是用这种方式来打招呼。 郭筱晓一边捂着头转过身，一边忿忿地说道：“楚阳！你想死啊……” 但当她完全转回身，看到楚阳的刹那，却再也说不出话了。眼前的楚阳正用一个她到死也想不到的表情注视着她。 他的眼里充满了爱怜，那样柔和，那样温馨，没有丝毫的嘲讽，只有深情的注视，他微笑着，笑里融着的似乎就是传说中的爱意，那种感觉就像一道阳光静静的泻在草丛里，为带给山谷中潺潺的流水。 楚阳看着杵在原地惊得一动不动的郭筱晓，温柔的拨弄了一下她的头发，轻声问道：“小傻瓜，弄疼你了？” 郭筱晓微张着嘴，听着他在她耳边的低语，他是那样温柔，语气中满是疼惜。 她的心不由跳得好快。自从他和她达成协议之后楚阳就再没在公众场合对她做过什么太过张扬的举动，但今天他却突然重操旧业，这让郭筱晓一时糊涂了。她知道，他们的协议履行得很好，而且也很开心，但是楚阳今天为什么…… 难道他喜欢上自己了吗？！ 楚阳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不然又是为什么他会对她这样好，平时看得出公司让他忙得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但他还是会挤出放学时间来听她说话。 也许这就是雪神的力量，让这样傲慢的一个楚阳竟然乐于和她交际，是雪神的力量让这样自卑的她竟然肯将自己的全部心里话讲出来给他听…… 郭筱晓红着脸看着眼前这个人，看着看着，自己的眼睛开始慢慢出现错觉了，眼前这个人，他的笑容，他的眼神，他的语气，现在他一切的一切在她的眼里都不是楚阳——而是韩逸，那个让她哭过笑过，那个一举一动都牵扯着她的心的人！ 韩逸……此时她久久对韩逸搁置的感情似乎突然爆发了出来，让她那样焦躁，有那样心痛。 她没有忘记韩逸，始终没有忘记……这份感情只不过随着她向楚阳的宣泄而越发深沉起来了。 陡河公园之后她的确和韩逸更近了些，平时遇见了也会多说几句话，平时感冒咳嗽他也会关切地问上几句，但她从不幻想什么，看到他身边的谷梦雨她也没有什么幻想了。 其实这些日子郭筱晓很感激楚阳，韩逸越是对她关心她越是难受，越难以忘记他，但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楚阳，她心中的苦闷就立刻消失了，韩逸的影子也抛到脑后了。 但现在…… 她看着他，看到的却是…… 韩逸身上那种特殊的温柔，韩逸眼里那种特有的不易察觉到的快乐的冷漠，甚至连他们两个人的模样都是那样相似，相似到令她难以辨认！ 难道从一开始这个人就是韩逸，开始她就辨认错了吗！ 不对，他不是韩逸，无论怎样相似她还是能感觉到楚阳身上难以隐藏的傲气，那种韩逸从没有过的傲气！ 就在郭筱晓突然回过神来的一瞬，楚阳一把将她的身子转了过去，从后面环住了她，这样的举动真的让郭筱晓有些受宠若惊了。 但楚阳似乎并没在意她的反应，只是对着他们面前的空气笑着说道：“出来吧。” 郭筱晓听了这话，心中一惊，但并不用她来动用多少脑细胞去思考，在眼前走廊的拐角处出现的一双双冒火的眼睛已经足够让她明白事情的一切真相了。 他要用她来当挡箭牌，让眼前的人们误会他们的关系吗？这算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郭筱晓像一个活生生的靶子一样被楚阳紧紧地束缚着，只能那样无助的承受着一支支带着妒火的快箭，射穿她的身体。 她能感觉到在身后抱住她的楚阳稍稍低下头到她的耳边，小声耳语道：“报答恩人的时候到了，好好表现。” 郭筱晓听了这话，突然感觉眼前的天空一下子阴了下来。 报答恩人？这种时候吗？用这种方式报答吗？！ 这又算什么报答法，他是真的想把她的命一齐送出去吗！ 想来好不容易平息了一阵的谣言似乎此时此刻就这样毫无先兆的突然掀起了高潮，也许这些日子来马菲做的所有的努力、所有的辩解全都被楚阳当众的一个拥抱化成了泡影！ 郭筱晓一想到这些，心中就有一阵说不出的气愤，说不出的惊恐。 她不能再这样被人误解，不能再让自己成为众人攻击的对象了！她可是刚刚找回了一点点的自信啊！ 她想努力挣开楚阳的束缚，只是自己在他面前似乎永远都是那样无力，只能无助的听着耳边楚阳随意的对面前的人群说话：“对不起了，她就是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 这句话似乎让一切都结束了，似乎有一只法律的大锤在桌上重重一凿，如此判了她的死刑！恐怕以后即使跳进黄河里也再无法洗净她的冤屈了！ 郭筱晓不明白楚阳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突如其来的跟自己开这种玩笑，她只知道这是一个一点也不好笑的玩笑，这完全是一个可以让她倾刻间丧失一切，倾刻成为全校公敌的玩笑。 她只感觉天和地正着急的在眼前打转。她怎么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怎么能让自己因为一件根本不存在的谎言而变成全校的袭击点呢！ 郭筱晓看着面前想把自己活活烧死的一双双嫉妒的眼睛，忙不顾一切的解释说：“不是……” 只是想说的话并没说出口，似乎有什么堵住了她的嘴，控制住了她的舌头，让她只能看到楚阳闭着的双眼和长长的睫毛，只能回忆起刚刚自己被他紧紧地抱着转向他的方向…… 之后，头脑就成了一片空白！ 那样奇怪的感觉…… 他的唇好冷…… 她任他紧紧地抱着，深深地吻着，似乎是因为惊讶而忘记了挣扎，只能这样紧紧的屏住呼吸，眼睛睁得老大。 不知过了多久，楚阳慢慢停下亲吻，离开了她的唇，她仍然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之后，慢慢的回过神来，脸上慢慢的由惊讶转为愤怒，眼里慢慢的浸出泪水…… 她死死地盯着他，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眼里的泪水越积越多，终于有一滴被无情的挤出了眼眶。 楚阳正微笑的看着她，突然眼里闪过一丝机警，忙笑着温柔的将她的头埋在了自己的胸前。 于是，就是这样，眼前的人只看了两个人你浓我浓的暧昧，没有人会知道郭筱晓那一滴屈辱的眼泪被楚阳神不知鬼不觉地扼杀在了他的衣服上。 郭筱晓心中好气，似乎有说不出的委屈，现在她已经顾不得去在乎楚阳对那些人说过的话了，现在她唯一想到的就是那个吻，那个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的亲吻，那个她曾发誓要留给自己最爱的人第一次！ ——而现在，它却这样儿戏的被眼前这个魔鬼一样的人夺走了！ 此时谁也不会知道她多想挣开这个恶魔，但是自己的头被楚阳紧紧地按在胸前，身体也被牢牢的把控着，只能听到楚阳的声音仍悠闲地对着已在小声议论的人群说：“不好意思了，各位，我和晓晓早就开始交往了，今天叫你们来也只是想证实这一点，希望你们今后不要再找我女朋友的麻烦了，这样我会很为难。不过，如果今后再让我听到一些攻击她的言论就不要怪我不客气！”说完这话，楚阳便搂住郭筱晓转身朝楼上走去，留一群人在身后唏嘘不已。 “郭筱晓胆子怎么这么大啊，竟然在学校里当众亲楚阳！真不要脸！” “还搂搂抱抱的，真的疯了！这事要是让德育老师知道了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在别人看来，他们之间的一举一动都那样的甜蜜，甜蜜的令人嫉妒！但只有郭筱晓自己知道楚阳那只在她肩膀上的手臂正牢牢地将她控制着，此时她头脑中竟一片空白，只不过还隐隐能感觉到刚刚楚阳亲吻的温度，心中竟不禁一阵阵狂跳起来。 她只是乖乖的被带着来到了天台。 楚阳一到天台便稍稍舒了口气，放开郭筱晓自言自语地说道：“好危险，差点演砸了……” 可话没说完，只感觉身后有股力量朝他扑了过来。 楚阳忙闪身到一边，回过头正看见郭筱晓冒火的眼睛里还闪着几点晶莹的东西。 郭筱晓攥着拳头像疯了一样又朝楚阳扑了过来，嘴里大叫着：“你这个魔鬼！太过分了！你去死吧！有没有人性啊！” 楚阳看着眼前走火入魔的郭筱晓，像在玩一场游戏一样突然兴趣十足的开始躲闪起她的拳头来。 已经过了老半天了，可郭筱晓却一直只是那样徒劳的在和空气搏击着，楚阳似乎只站在她伸手便能触及的地方，可她就是无法捉到，似乎他们是两块磁铁的同一级，只要稍一靠近，他便自然而然的闪到一边。 郭筱晓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对面兴趣盎然地准备着躲开她接下去的拳头的楚阳。 楚阳像是在挑逗小狗一样摊开双手，似乎是对她这样的表情很是满足，拍着巴掌看着她说：“来啊，继续！” 郭筱晓听着这话，恨得牙根痒痒，她气急败坏地从地上捡起石头狠命地向楚阳的方向砸了过去，嘴里大喊着：“继续！我让你继续！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大色狼！你拿我当什么！” 楚阳一边闪开飞过来的石头，拉开了和郭筱晓之间的距离，一边笑着回答说：“说什么呢，可是你说要报答我的！不会忘记吧——怎么，又后悔了？对自己的话太不负责任了吧——”说着，他突然停下来，一动不动地看着飞向两边的石子，似乎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必要去躲闪什么。 郭筱晓看着偏离轨道的石头，气急败坏的一把将手里的石头全都砸了过去，忿忿地喊道：“报答？！谁说过要这样报答了！” 楚阳看着落在自己身前的石头，冷冷一笑，手插在兜里悠闲地看着郭筱晓，嘲讽地说道：“怎样报答不由你决定。” 郭筱晓听着这话心中一阵阵窝火，她现在是多么希望能够逮到楚阳把他按在地上狠命地踩上两脚，但她心里清楚，她根本碰不到他的身体。 终于，她气冲冲地走到天台的护栏前面，狠狠地朝护栏踢了两脚，似乎眼前这些铁棍就是楚阳的化身，脚踹在上面发出的鸣响就是楚阳在哇哇的嚎叫。 这时，楚阳突然在身后传来了一阵大笑，似乎是世界上最搞笑的事情发生了。 郭筱晓恶狠狠地甩过头瞪着他，楚阳大笑着走到她身边，不断地拍打着她的肩膀，似乎是在赞扬她身上的幽默细胞，更似乎是在让她和他一起分享这份乐趣。 郭筱晓死死盯着他，已经气得满脸通红了，她不知道对眼前这样的人说什么话才能对得起自己，在这个魔鬼眼里，现在的她似乎像小丑一样搞笑。 楚阳看郭筱晓严肃的盯着自己，费了好大一份力量才止住笑，讥诮地看着他说：“你打算用什么恶毒的话来诅咒我呢，说出来听听啊——阿q小姐……”说着他又忍不住喷笑出来。 郭筱晓听着这些话，此时是那样气他恨他。她气他对自己的怒火视而不见，又恨他总是能那样轻而易举地看出她的想法。如果可以把眼前这个人活活瞪死的话，那么她即使瞪到眼睛流泪也绝不眨一下！ 郭筱晓看着他不断拍打着她的肩膀的手，瞬间一道凶光在她的眼前闪过。 终于，她抓住时机，趁其不备地一把抓起他的手来，放在嘴里狠狠地咬了下去。 对面的笑声嘎然而止，楚阳第一次露出些惊恐，他看着眼前的郭筱晓，似乎是看到了一个从疯人院里跑出来的疯子，声音因为疼痛而有些吞吞吐吐了：“你……你干什么……啊！” 郭筱晓像是护食的小狗一样叼着他的手，满足地看着他，一点一点的加重牙齿上的力度，享受着楚阳拼命想从自己嘴中抽出手来的痛苦。 终于，过了半分钟，郭筱晓才慢慢松开口，楚阳忙从她的嘴里抽出手来看了看被她咬到的地方，抬起头忿忿地说道：“出血了啊！……女人怎么都是这副狠毒的嘴脸哪！现在我对‘最毒妇人心’这个词语体会越来越深了！” 郭筱晓稍感满足地看了他一眼，故作厌恶地在地上吐了两口，抱怨着说道：“呸！呸！真脏！恶心！” 楚阳擦了擦从她留下的牙印里浸出来的 第十一章 突然，下课的铃声在郭筱晓耳边猛地响起，她惊恐地擦了眼泪，努力支撑着站了起来，试着将按在胃部的手拿开，试着在脸上出现一点微笑。 她怎么能就这样向天低头，怎么能让即将到来的敌人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各班的教室门被陆续打开了，三三两两的人从各班门口相继走了出去，有的不经意间瞥到了站在走廊尽头的郭筱晓便忙满脸厌恶的移开了视线。 看来事情已经传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根本不屑于去向这些和自己毫无瓜葛的陌生人浪费口舌了，现在她只觉得好累、好难受，似乎唯一的愿望就是有人早点打开这扇门，打开这扇一直向她紧闭着的大门。 正想着这些，远远的一个身影正朝这边走了过来。 是谁？ 现在她的眼前是那样模糊，什么也看不清。直到那个身影越走越近，于是，冯宇浩那张带着些许惊讶和愤怒的脸才逐渐在她眼睛里清晰起来。 冯宇浩！为什么又是冯宇浩！ 她厌恶这个人，每次都是在自己已经遍体鳞伤时他便会跑出来，他永远乐于在她的伤口上再大大的撒上一把盐。 在郭筱晓看清这个人的脸的刹那马上将视线看向了他的身后，此时她心里多希望能表现得更加不屑一顾，只是身体已经不允许她再有任何大的情绪波动了。 只在不久前，冯宇浩听到了关于郭筱晓和楚阳当众接吻的传言，心中一阵阵的难受，正想着中午回宿舍向楚阳当面对质，却没想到在这之前竟见到了郭筱晓。他看着她满脸幸福的样子心里有说不出的愤怒，可是他曾发过誓，曾向那个初雪的夜晚许诺——决不再伤害她，要一直守护在她身边！ 冯宇浩努力压下怒火，只能静静地注视着她，毕竟已经有太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的看过她了，现在看来，她已经变得比初中更加让人怜爱了。 是什么原因呢？因为得到了那个楚阳的爱吗？ 那种倔强的眼神，那张带着微微红晕的脸颊都那样让他牵挂。只是看的时间久了就会发现，这张脸上似乎正在勉强地承受着什么痛苦。 她怎么了……生病了吗？ 冯宇浩心疼的看着这张倔强的强装出轻松的脸，所有的愤怒一下子全被抛到九霄云外了，他只想知道她是不是健康，正想着怎样开口询问，可是郭筱晓却厌恶地转过身去看向了窗外。 冯宇浩看着她的背影，心中隐隐作痛。 她还在恨他吧，又怎能不恨呢…… 此时他竟有种感觉，似乎他只能像现在这样追逐着她的背影，永远都看不到她对他的微笑了。 他默默的站在那儿，直到身后有人叫他，他才忙着回过神来，掏出钥匙打开了教室门，同几个人说笑着进了教室。 郭筱晓站在外面，一直等他们走进去良久，直到疼痛又一次恣意着她的身体，她才慢慢支撑着身子，随着三三两两的人混进了教室。她能感觉到别人在发现她的刹那流露出的异样的神情。 她并没去理睬他们的眼神，而且她也再没能力追在别人身后苦着脸喋喋不休了。现在，她身上余下的唯一一点力气只够用来支撑她沉重的脚步了。 郭筱晓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看了看楚阳的位置，他还没回来。 “正好，我也不想见他……”这些话似乎完全是为了对自己肯定什么才说的。 上课的铃声已经响完了，可她仍然感觉旁边空空一片。 最好别回来，我还可以坐这儿，挨着暖气…… 想着这些，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是一阵苦涩。她慢慢移到楚阳的位子上，趴在了他的桌子上，身体紧紧贴着暖气，可这似乎并没让她体内的寒意减退多少，只是觉得被暖气这样烤着身体真的很不舒服。 楚阳也总是趴在这里睡觉…… 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他每天都会睡觉了，一直忙着公司的事情本来就已经很乏了吧，又被暖气这样烤着……一定很不舒服吧…… 以后该怎样去面对他呢？没来上课是因为不想见面吧…… 突然，郭筱晓感觉那样奇怪，奇怪自己为什么不恨他，奇怪自己为什么那样想见到他。她好恨这样的自己，又好怕，怕会像蓝素一样对他不能憎恨。 明明今天他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为什么到头来自己心中却只剩下了不舍呢？心里一个声音一直在后悔的叹气，怪自己当初那样冲动的从他面前跑掉！ 即使被他利用又能怎么样呢？ “郭筱晓，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会有这样没出息的念头！”想到这儿，她在心中狠狠的骂了自己一通，试着转移注意力到别处。 “郭筱晓！”班主任突然的叫唤让郭筱晓本能地站了起来，头和胃因她突然的懈怠而不满地撕绞着她的身体，郭筱晓马上抵住窗台才不至于让自己栽倒。虽然眼前的东西都那样飘忽不定，但班主任今天特殊糟糕的心情她还是隐约察觉到了。 班主任瞪着她，突然像发现什么重大机密一样大步走了过来，敲了敲她旁边的桌子问道：“这是谁啊，人呢？” 郭筱晓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小声回答道：“楚阳。” 她能感觉到在她说完楚阳的名字之后全班人一齐投过来的异样的眼神，好像是她亲口证实了一切谣言的真实性一样。 班主任听班上小声议论开了，突然转头看向了班里，顿时班上又恢复了平静。 她在郭筱晓身前站了片刻，对她说道：“刚才睡得挺香呀，现在就站一会儿清醒清醒吧。” 说完这些话，她便掏出手机出了教室。 “楚阳？你在哪呢……噢，在公司里呢……公司有急事……啊，知道了……呵呵，没事没事，就是记得下次和老师说一声，都挺担心你的……啊、啊……行、行……” 郭筱晓没去理会班里人听到外面的电话而向她投来的目光，只是认真的竖着耳朵听着楼道里传来的声音，心情莫名的轻松了许多。 他是去公司了所以才没追上来，也没来上课，不是因为不想见她！ 郭筱晓突然回想起她从天台跑开时身后传出的那阵音乐。 就是那个电话把他叫走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他会追上来和她解释清楚吧…… 他会吗？ 郭筱晓，你别再自作多情了！你在他心中什么都算不上！ 想到这里，她的鼻子又是一阵阵的发酸，心中的委屈也凑热闹一样的跑了出来。 这时候班主任回了教室，只对班上说了句“接着上课”便开始继续讲她的课了，没再去理会郭筱晓。 郭筱晓努力让注意力集中在老师的笔尖上，想努力站直，免遭批评，但胃和头的疼痛此时似乎形成了某种共鸣，一心想着要齐心协力的毁掉她。 不能就这样死了，还有太多事情没有去做，不能就这样输掉…… 只是似乎越是这样想她的身体就越发沉重起来了。 终于，课铃及不情愿地响起来了，郭筱晓一下子跌坐在了椅子上，她相信时间再走慢一点她就要支撑不住了，但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便又撑起身体做出轻松的样子走到了蓝素桌前。 蓝素正低头整理着课上的笔记，但耳朵里却不时地传出体育课上听来的谈话。 “吻？什么吻？”当时一个女生听了另一个女生的耳语之后惊得叫了出来。 那女生示意她小声点，极度气愤的说道：“就是这样啊！我亲眼看见的，气死人了！” “不会吧，当着你们那么多人的面？这事要是传到德育老师耳朵里还了得！” 那女生愤愤的点头说：“就是啊，郭筱晓要是害我们‘楚留香’一起受牵连就太不要脸了！” “王子和灰姑娘吗？现实中真的发生了～不过那也太乱来了吧……”“死呀！她郭筱晓也配？！哎，你站在哪一方啊！要是换成你们家韩逸看你还会不会这样说！” 刚想到这里，蓝素突然意识到有人走到了自己身边，心里虽然很烦躁但还是想着努力给这个人一个微笑，只是当她抬起头时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她看了眼郭筱晓，便又迅速地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 蓝素努力让自己平静地开口说：“怎么了？” 郭筱晓稍稍一愣，蓝素的反应比她想象的要好很多，在她眼里看不出蓝素的恨意，这让她稍稍宽心了些，慢慢开口告诉蓝素那个她想了许久的决定：“素素，你不是说过想和我换座吗？” 蓝素听了猛地将头抬了起来，等着郭筱晓接下来要说的话。 郭筱晓看蓝素这样的反应，冲她笑了笑，继续说：“那个传言……你都知道了吧。我现在实在没力气和你解释什么了，恐怕也没人会相信……那我们就换座好了，这样……” “好，我这就去和班主任说。”蓝素听了心中一阵欣喜，怕郭筱晓突然反悔，便忙着打断她，站了起来。 郭筱晓看着蓝素头也不回的出了教室，感觉自己现在竟是这么孤单，突然意识到原来蓝素从来没拿她当过朋友。 不是早就知道了……没人喜欢你…… 她带着几分辛酸的转身刚想回座，正看到马菲在一旁盯着自己。 想来这么久马菲似乎只关心过她和谁闹出的什么传言，也许自己对她来说也只不过是个工具吧…… 她现在真的很希望能避开马菲的眼睛，离她的尖音远远的，只是现实就是马菲仍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询问着她和楚阳，郭筱晓只能边往自己的座位上走着边不耐烦的说着“不知道”，但突然，她只觉骨头一下子松软下来，眼前一黑，瘫了下去。 不远处韩逸正心不在焉的为谷梦雨解答着问题，心里的焦点正看到郭筱晓晕倒过去，让他紧张地站了起来，直到见马菲将她从旁边搀起才稍稍松了口气，慢慢坐了下来，视线仍有些不放心的缓缓离开了郭筱晓。 谷梦雨向韩逸盯着的地方看了看，心中有几分不快。她感觉自从那次陡河公园的会面之后韩逸对郭筱晓似乎关心了许多。她真的很后悔，还清楚地记得那次在陡河公园意外的撞见了他们在一起的场景，只是当时自己没有站出来阻止，而是哭着跑掉了。 谷梦雨笑着对韩逸说：“我有点饿了，咱们还是先去吃饭吧。” 韩逸听到谷梦雨的话，又不放心的看了看郭筱晓才收了视线，刚想说话，却突然听到对面马菲大喊了一声：“晓晓，你怎么这么烫！你发烧了！” 郭筱晓强挤出一个笑容，对马菲说道：“唔，我没事，我想在这儿待一会儿，你先走吧……” 马菲怀疑的看了看她，扶着她回到了座位：“还是回宿舍休息吧。” “不用，我还不想回去，你不用管我了……”突然郭筱晓胃里又是一阵难耐的疼痛，让她再没力气把话说完了。 马菲看着脸色苍白的郭筱晓，心中却还是惦念着一直想要问的事情，终于耐不住好奇的试探着说：“要不叫楚阳来……” “我和他没关系你听不懂吗！别再烦我……”郭筱晓听马菲在这个时候竟还不忘打探消息，心中一阵阵的难受，终于对她大喊出来，只是话还没说完，胃突然狠狠的在身体里扭动了一下，让她感觉一阵阵的恶心。 她忙推开马菲，捂着嘴跑出了教室。 “韩逸！”谷梦雨看韩逸紧张的看着郭筱晓的样子终于有些生气的拍了拍他。 这次韩逸并没因谷梦雨的叫唤而收回视线，只是盯着门口，慢慢说道：“晓晓好像生病了吧……” 谷梦雨看着眼前韩逸从没有过的心不在焉的样子，心中一阵阵恼怒，但还是强压着怒火回答说：“看样子是，回宿舍我看看她吧……” 说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忙对韩逸补充说：“其实也用不到咱们关心啦……我是说，她和楚阳的事，你都听说了吧……” 韩逸似乎并不想继续听下去了，只是对她一笑，拿起桌子上的一摞表单站了起来。 “你去送表格？这个时候？”谷梦雨不等韩逸说话，也站起身带着几分愠色问道。 韩逸并没理会谷梦雨脸上不易察觉的怒气，只是淡淡一笑，答道：“对。你饿了吧，那你就先……” “我和你一起去！”谷梦雨知道他想打发了她，知道他现在心里惦记着郭筱晓，但她决不允许上次那样的事情发生了，她不会再放任韩逸，她要分分秒秒都看在他身边。 韩逸听了这话，只是冲她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温和地问道：“你不饿了吗？……好吧，那就一块儿去吧。”说完便出了教室。 等郭筱晓回来时，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了，她用力抵住胃部，昏昏沉沉的坐回了楚阳的位子。 为什么不会宿舍呢？ 为什么非要待在这里呢？ 我也想回宿舍，也想盖上暖暖的被子好好的躺在床上睡上一觉，只是…… 她不清楚答案，现在头脑中似乎只知道这是楚阳一定会出现的地方。 难道是在等他吗？等到又有什么用呢！郭筱晓趴在桌子上，感觉胃和头交替着疼痛，身体忽冷忽热，现在她只知道自己实在太难过，也许就这样死掉了也说不定。 如果死了他会后悔吗？ “讨厌！我不要再想他！不要再想到他了！”郭筱晓突然捂住耳朵不断地叫着警告自己。 她的头像要马上就炸开了一样，疼得她连坐都坐不稳了：“怎么办……真的好难受……快要死了怎么办……还没见到他……为什么你还不回来……不想就这样死掉！不想死……” 想着这些，她终于无助的趴在桌子上放声哭了起来，连同心中的委屈、孤独一并哭了出来。 这时候教室门被轻轻推开了，郭筱晓听见声音，忙抑制住了哭声，将头埋在臂弯里，另一只手用力捂着不断小声啜泣的嘴。 她并没去看来人是谁，只知道那不是楚阳。 “晓晓……” 郭筱晓听到这个声音，心中一阵惊恐，她不敢抬头，那个声音对她来说是那样熟悉，他似乎永远都是那样温柔，那样亲切，也许这个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发出了，只是现在她不想见他，不想让他看到这样狼狈的自己。 “来，起来吃点东西……”那个声音又柔声说道，似乎生怕再大一点会吓到她。 郭筱晓仍然埋着头，不去看他也不去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对面沉默了片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坐到了她的身边。他轻轻的将她的胳膊拿开，温柔的抬起她的头，慢慢的擦了她脸上的泪水，只是在他触摸到她的瞬间稍稍停顿了片刻，有些不安的试了试她的额头。 “韩逸，我没事。”郭筱晓忙着擦了脸上的眼泪，倔强的避开了他的手。 韩逸还是坚持摸了摸她的额头，微微皱了皱眉。 一样的感觉，和开学时候的第一次一样，当初他也是这样试过她的额头，只是这次似乎更小心，让她感觉更亲切。 韩逸每次都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像这样给她关怀。 只是……他为什么对她这样好呢？还是他像楚阳，像马菲，像蓝素，像任何人一样，对她只是表面现象！ 那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呢？连韩逸对她也是有目的的吗？ 楚阳刚刚的话又回响在了她的耳边：“你不要韩逸误会吗？可是我偏要韩逸误会我们，而且要误会的很深才行——你懂吗？” 楚阳和韩逸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恩怨呢？又为什么非要牵扯进她不可呢！ 想到这里，郭筱晓忙打开了他的手，哭着喊道：“你走开！我什么都没有！求求你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了！求求你！” 韩逸看着郭筱晓失控的叫喊着，忙稳定住她，心疼的说着：“晓晓，你怎么了，冷静点，别说胡话了……不行，你太烫了，这样下去非把自己烧坏不可！来，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郭筱晓听了，忙用力挣开他，害怕的缩到暖气边上，哭着喊道：“不去！我不去医院！我不去！他们要把我害死！我不去！” 韩逸看着这样的郭筱晓，心中一阵阵的难受，终于抱住不断说着胡话的她，耐心的等待着她稍稍安定下来，嘴里安慰着：“好好好，不去医院，不去医院，哪儿也不去好不好……别闹别闹，这样只能越来越严重……别着急，没人让你死，只不过是发烧，不会死人啊，不怕，勇敢一点……” 郭筱晓被韩逸搂着，总有种很安逸的感觉。 终于，她慢慢的冷静下来，只是小声的抽泣着：“韩逸……你讨厌我吗？是不是你们都讨厌我？没人喜欢我是不是？你们都希望我死掉是不是？” 说着她忙从韩逸怀里起来，勉强冲他笑了笑，擦了擦眼泪，说道：“没关系，你怎样想我就说出来啊……只要别再这样对我了，我太傻，不懂你们带着笑脸是在讨厌我，你还是把真实想法告诉我，这样我就不会打扰你们，只要你们讨厌我，我一定会走得远远的，没必要再这样对我了……我……我快要受不了了……这样真的很难受……” 韩逸听着郭筱晓的话，心里像刀绞一样疼着，他不知道究竟自己该说什么才能治好在她内心里的伤疤，他只能默默地擦着她眼里不断流出来的泪水，声音早就被喉咙中的什么东西堵塞了。 郭筱晓看着韩逸一言不发的样子，似乎是得到了答案一样，忙拿开韩逸的手，强忍着泪水对他笑了笑：“没关系，我知道了……谢谢你这些日子来对我这样照顾……和忍耐，小雨对我真好，是她要你照顾我的吧……她讨厌我吗？是不是也不喜欢我？没关系，以后不用管我这个累赘了……不过，韩逸你还是对我最好的一个，至少你肯告诉我你不喜欢我……” 说着，她冲他摆了摆手，又趴到了桌子上，笑着对韩逸说：“行了，不用管我了，太浪费时间了……你走吧，我再在这儿趴一会儿就好了……”说着便又将头埋在了胳膊里。 韩逸听着郭筱晓这一席话，心中那样难过，他实在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他唯一能看出的只是郭筱晓已经不单单是在承受着身体上的痛苦了。 他真的不忍再让她这样难过了，只是现在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慢慢开口对她解释说：“晓晓，我从来没讨厌过你……” “我知道了！你走吧，求你！”郭筱晓趴在桌上，不想再听任何人的谎言了。她只知道如果韩逸真的不讨厌她的话一定早早的就回答出来了，而不是直到现在才迟疑的说出。也许他感觉愧疚了吧，毕竟韩逸就是一个天使一样的人物，他总是乐于把关怀带给别人，宁愿自己孤单。 只是现在他的同情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韩逸看着郭筱晓的样子，突然感觉离她似乎很远，即使再说什么都没有办法再靠近她孤寂的心半步了。 于是他慢慢起身，心疼地看着她小心问道：“回宿舍不好吗？” 郭筱晓忙又摇了摇头。 “我把吃的放这儿，一会儿饿了就吃一点……刚刚把肚子里的东西全吐出去了吧……”说着，他脱下外衣，小心的盖在了她身上，轻轻拍了拍她，“不舒服了就告诉我，把电话放这儿了，知道吗？” 郭筱晓实在不愿再听下去了，她不懂为什么韩逸还会对她这样体贴，也许就是因为他是韩逸吧。 她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又趴回了桌子上。 韩逸站在一旁仍有些不放心地看着郭筱晓，突然她调皮的露出一只眼，像在告诉他，她知道他还没走。 于是，他冲她那只调皮的眼睛温柔的笑了笑，转身走出了教室。 只是他并没走远，只到了后门的地方，便坐了下去，安静的听着教室里的呜咽。 他现在能做什么呢？除了听她的话，似乎什么忙都帮不了！ “倔强的小牛犊吗……明明那么难受干嘛还这样勉强的笑给别人看……晓晓，我就不能代你来受这一切吗……”韩逸静静的靠在门边，心中却一阵阵的作痛。 第十二章 冯宇浩无精打采地打开了房门，却意外发现宿舍里早已回来了一个人。 楚阳静静的站在窗前出神的望着窗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冯宇浩一见是楚阳，堆积了一上午的怒气终于又重新难以自控的燃烧了起来。 他狠狠地甩上了房门，对着眼前的人厉声说道：“你回来了正好！我有话要和你说！” 楚阳听着身后的怒喊慢慢转过身来，见是冯宇浩又很是失望地回过身去，只是应了一声：“哦。” “你这是什么态度！不要以为有韩逸护着就可以这么嚣张！”冯宇浩每次看到楚阳这种目中无人的样子心中就生起一团爆火来，现在这种情况似乎让这团火焰越来越旺了。 他怒气冲冲地走到楚阳身前，大声质问着：“你究竟对晓晓做了什么！” 楚阳听到“晓晓”这两个字稍稍一愣，终于转回身有些质疑的看着冯宇浩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冯宇浩看楚阳因为“晓晓”这两个字竟前所未有的将态度认真起来了就更加愤怒了，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激动地大声质问着：“别在这儿给我装蒜！你们的事都已经在全校传开了！你究竟对晓晓做没做过……做没做过……” “接吻吗？”楚阳听了这话，突然满脸讥嘲地一把将他的手从自己衣领上拿开，很是厌恶地掸了掸刚刚冯宇浩揪过的地方，“是又怎么样——即使找我算账也轮不到你吧，韩逸呢？没用！” “你说什么！”楚阳的话句句让冯宇浩光火，他努力按耐着自己的拳头，满脸威胁地看着他。 楚阳并没在乎冯宇浩越来越强烈的杀气，似乎是在玩味着自己的话：“韩逸躲到哪里去了，看到自己喜欢的人玩在别人手里也不在乎吗——没想到你比他还强些，可惜——” “嗙！” 一声巨响让楚阳撞到了窗户上。 冯宇浩用拳头狠狠地打断了楚阳的话，此时的他对楚阳只有无限的杀意，他像一只狂暴的野兽一样将楚阳抵在了窗户玻璃上怒吼着：“快点把你刚才的话收回！你再敢碰晓晓一根汗毛就试试看！我不管你跟韩逸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但我决不允许你拿她当报复工具！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碰晓晓——” “冯宇浩，你最好给我闭嘴！”楚阳突然也有些愤怒了，一把将冯宇浩推到了一边，用手擦了擦被打破的嘴角，厌恶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眼神突然冷得让人发寒，“我的忍耐很有限度，别再让我看到你这么滑稽的样子了，不然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对你容忍多久！” “你说什么！”冯宇浩瞪着楚阳，听着这些似乎理直气壮的话，胸中的怒气一下子充斥到了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楚阳也以同样的愤怒看着冯宇浩，终于有些失控地冲他大声指责道：“你又算什么！一只蟑螂罢了！又有什么资格来说这些话？告诉你，这一拳算做是我歉她的，但是这些话你——不配说！”楚阳突然看向他，转而冷然一笑，“真可笑，你不会失忆了吧——以为是谁在伤害她，让她自卑成这样的人，让她连和别人说话的勇气都没有的人——”他轻轻将头探到冯宇浩耳边，似乎是在耳语一般，一字一句地说道，“是你——一切事情的罪魁祸首！” 说到这儿，楚阳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向了窗外，冷冷开口说：“别再做你的春秋大梦了——你早就失去爱她的资格了！所以——”说着，他又转过身来冷冷地盯着他，“离她远点，别再让她因为你过去所做的蠢事‘旧病复发’了！you have no right to swear at me like that! stupid bloody idiot（你没权力那样咒骂我，该死的蠢货）！” 冯宇浩听着楚阳这一席话，突然像失了声音一样竟不知该怎样去反驳了，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处，像是突然被人从一个混沌的境遇中揪了出来，顿时发现原来现实是这个样子。 楚阳看着冯宇浩突然灵魂出窍的样子，只是不屑的一笑，没再去说什么，又望向了窗外。整个宿舍顿时平静的可怕，两个人全都静止地站着，甚至连空气都凝固在了一点，不去活动。 ＊＊＊＊＊＊＊＊＊＊＊＊＊＊＊＊＊＊＊＊＊＊＊8 医院的病房里，韩逸看郭筱晓似乎从噩梦里平静了许多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轻轻带上房门走了出去，站在了走廊里。韩逸思索了片刻才慢慢掏出了手机，迟疑之后终于还是拨叫了电话。 一阵欢快的铃音打破了宿舍里的沉寂，楚阳深吸口气，稍稍调节了心态才接了电话：“怎么了。” “公司的事办完了吧。”对面传来了韩逸平静的声音。 “嗯。” “来医院吧。” “医院？” “现在晓晓烧得厉害，你……” “那和我无关。”楚阳不耐烦地打断他。 对面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说了句“随便你”便挂断了电话。 楚阳烦燥地将手机扔在了桌上，靠在窗前站了许久。 “笨蛋，什么时候能让人省点心呢。”楚阳自语了一句，终于还是拿起手机穿上了外衣，突然瞥见冯宇浩失魂落魄的站着，不觉一阵好笑，他走到他面前冷冷说道：“她生病了，现在在医院。” “谁？”冯宇浩听了这话，突然从自己的思维中冲了出来，紧张地问道。 楚阳并没理会他的问题，只是走到门口，扔下一句话说：“要走就快点。”之后打开房门便走了出去。 ＊＊＊＊＊＊＊＊＊＊ 韩逸坐在郭筱晓身边，听着她不断喊着楚阳的名字，不觉有些心酸。 “晓晓，你和楚阳真的会幸福吗……我没有把握，他到底是真心对你还是因为在和我怄气呢……真的不想你再受伤了……把他叫来你身边真的正确吗……不管怎样，我只给他一次机会。” 韩逸在送郭筱晓来的一路上听着她不停地喊着楚阳的名字，似乎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也许她喜欢楚阳。 刚想到这里，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韩逸向门口看去，正见到冯宇浩喘着粗气走了进来，一会儿楚阳也慢慢出现在了门口。 冯宇浩一眼就看见郭筱晓躺在病床上，眼睛却紧闭着，打着点滴，心中一阵担忧，忙转过身看着韩逸迫切地问道：“她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住院了！” 韩逸勉强笑了笑，安慰道：“啊，医生说是肠胃感冒，没什么大碍。”说完便又转回头去一脸严肃的看向了楚阳。 楚阳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慢慢将视线从郭筱晓身上收回，一直皱着的眉头也立刻舒展开了，转而用讥诮的目光看了看韩逸，便转身出了房间。 韩逸随着楚阳来了走廊，看到他淤红的嘴角，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是宇浩逼你来的吗？” “没人能逼我。”楚阳不屑的说道。 “那么，你是真的在关心她吗？楚阳，我不希望你拿她开玩笑。” 楚阳听了这话，更加不屑了：“如果我非要这样做呢？没错，你喜欢她我就偏要先得到，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还有没有本事和我较量！” “你！”韩逸刚要发火，但看到楚阳鄙夷的样子又很快平息下来，冷冷的说，“楚阳，你最好不要做这种傻事，不然，即便是你我也不会原谅。晓晓不是你用来较量的工具，我不会和你挣什么，不过我同样也不会让你这样伤害她。”韩逸看楚阳仍是一副不屑的态度，心中不免有些气愤，但他还是很快的平静了下来，慢慢开口说，“如果你真的想要继续这样玩下去的话，我会把她带走！” 楚阳听了稍稍一怔，但马上露出了些嘲谑的神情，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好啊，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从我手中把她夺过去了。不过——你说不想和我挣，那就对不起了，怎样玩她是我的事，毕竟没人管得着两厢情愿吧——” 韩逸有些不屑的避开他的目光，慢慢开口说：“关于你们的传言，我也听说了，你不提醒我就忘记说了，这里不是美国，像你和她今天上午的行为在这里的学校也不被允许，以后不要再因为这种事给她带来困扰了。还有，那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不能确定，不过我猜想是你抓了她什么把柄强迫她这样做的吧。”韩逸并没去看楚阳，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看来我猜对了。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我太了解你了。” “了解我？”楚阳用鼻子做了一声回答，冷傲的神情中带着对眼前这个人无限的鄙夷，“你凭什么这么说——” “就凭我是你哥哥！”韩逸终于迎向他的目光，以同样的语速慢慢说出了这些话。 接下去就是沉默。 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看着彼此，像是在照镜子。 突然，楚阳像是听了世界上最荒谬的事情一样，冰冷的笑了笑，走到了窗前，带着满腔的轻蔑说：“哥哥？真是奇怪，是什么时候我又冒出一个哥哥来！我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谁说过只要我踏出韩家的大门就再也和你们没有关系了吧……是谁来着？啊，对了，好像应该是你妈——” “别你妈你妈的！楚阳你怎样恨我都可以，只是别这样说她！你永远别忘记那也是你的妈妈！是你怎样赖都赖不掉的亲生母亲！”韩逸看着楚阳，语气终于透出了些不耐烦。 楚阳听了，更是不屑了，他一动不动的盯着韩逸，脸上确是异常的的平静，停顿了片刻才慢慢开口说：“不，她不是，你也不是——妈妈和哥哥在我的记忆里……他们早就死了。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我不是她亲生的。” “楚阳……”楚阳这一番话，让韩逸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妈妈她只是为了保护你，你清楚的，我们在那个家里……”下面的话韩逸没法再说出口了，他只是叹了口气，稍稍缓和了语气说，“你走了之后她总是一个人坐在你的房间里哭，这些年她一直在关心着你……你也许不知道，她每个月都会打电话给叔叔，询问你的近况……” “我知道！那又怎么样，一切都晚了！总之……我们没关系了。”楚阳靠在窗台上，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像是机器一样慢慢说出了这些话，“还有，我姓楚，你姓韩，楚国锋是我叔叔，不是你们韩家人的亲戚……” 韩逸看着楚阳，心中不禁一阵阵苦涩。但仍旧的，他对他笑了笑，慢慢开口说：“不是这样，我知道。不要再装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了，别再对我掩饰自己心里面的孤独了，对你……我太清楚了，也许在别人看来你足够坚强，只是在我这里，我知道你……算了，不管怎么说我们是心灵相通的亲兄弟……” “那是曾经！但是现在，你早不是我哥了！你以为还能了解我多少！”楚阳烦闷的打断韩逸的话，似乎不愿再听下去了。 韩逸看着楚阳，突然愣住了，他的话说到一半，不再知道自己还想说什么了。 接下来的又是一阵沉默。 但最后，韩逸还是笑了笑，看着楚阳缓缓说着：“我知道，我还了解你，而且了解你很多，因为我还是你哥哥，你也还是我弟弟，我也知道，你也一直是这样想的……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在你来的第三天晚上，叫过我一声哥哥，当时我就知道对这里你从没放下过……” 楚阳听到这些话，稍稍迟疑了片刻，继而眼睛里又现出了几分嘲谑：“是吗？我叫过吗？也许吧……”楚阳回忆着那天晚上的情形，慢慢陈述着，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因为那天在冯宇浩的话里看到了自己哥哥的影子，但是那也只不过是一个影子罢了，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觉，真正的原型站在我面前，我知道，他不是他！” 说着这些，楚阳似乎激动起来了，眼睛里出现了些许绝望：“我的哥哥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是个无所不能的天才，即使最后他没有跟我一起离开，即使他中途还是背弃我回了那个家庭，我还是没法恨他，因为我知道他有他的想法，也坚信他有他的道理——虽然这个他所谓的理由到现在我还是不能接受，但只要他还是我哥哥我就没有办法不去崇拜他！但是当我迫不及待地回了这里却发现他已经死了，只剩下了一个空壳！他已经变成了一个被韩伟林磨光牙齿的温顺的家猫了！” 楚阳走近韩逸，死死盯住他的眼睛，自己的眼睛却有些发红了：“你是不是一直都以为我在恨你？告诉你好了，我从没恨过你！别自以为是了，你根本就没真正了解过我！”说着他苦涩的笑了笑，眼神突然阴郁下来，连喘息都有些困难了，“知道吗，直到现在我仍然不能恨你——就因为你是我哥！你说你还了解我，那我问你，知道我为什么总要用话激你吗？因为我不愿你就这样失去自我！不愿意你这样被韩伟林摆布，我真的很希望有一天你能听了我的话后回到真正的自己！可是……”说着，楚阳突然激动的攥住他的胳膊，“哥，你究竟明不明白我的心情！为什么你从不在乎我的话呢！为什么不管我多努力还是不能得到你的认可，还是被你这样对待呢！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希望你能够很认真地去想我的话！你到底明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变这么多！你真的变了！变得我完全不认识了！” 慢慢的，楚阳看着韩逸平静下来，一拳砸在了墙上，痛苦地说道：“我们彻底完了，我彻底变成孤儿了……” “楚阳……”韩逸看着楚阳慢慢的说着，“哥哥，从没背弃过你……这些年来你伤心也好，孤独也好我都同样有感觉，就像你也会莫名的烦燥，突然感觉无聊一样，我们还能感受到彼此……还是……兄弟……” “只是这种感觉越来越淡了。”楚阳接过话来冷冷地加了一句。 楚阳这句话让韩逸再一次语塞了。 第三次沉默——仍然，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注视着彼此，没人说话。 良久之后，楚阳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轻松地笑了笑，说：“这种眼神的交流到此为止吧，在你眼中我已经看不出更多的东西了……算了——毕竟你我都已经尽过力了，只可惜最终得出的结论证明我们没有心灵感应了。” 说着，楚阳便走到了病房前推开了房门，只是开门到一半却突然发现冯宇浩从门口紧张地一下子跳到了一边。 冯宇浩有些不自在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勉强笑了笑，很知趣的走出病房关好了房门，才吞吞吐吐地开口说：“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有意偷听的，实在是你们声音有点大——当然，楼道也太安静了……呃，你……你们是双胞胎吗？亲的？！……呃，看我，好像是废话……哈哈哈……” 韩逸和楚阳都为冯宇浩的突然出现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们互看了一眼，一同走到了一边似乎都很不耐烦地想将他打发掉。 冯宇浩观察着两个人似乎没什么愠色，才走到他们面前，惊讶地上下打量着，不断对比着，嘴里开始小声嘀咕开了：“真没想到啊……我怎么这么笨，早就应该看出来了，怎么说也和你们一起住了这么久……” 韩逸无奈的笑了笑，说：“你早就看出来了，通常在你醉酒之后或是早起还没清醒之前就会把我们混在一起。” 楚阳在一边不屑的哼了一声，突然感觉一阵好笑。 冯宇浩看着楚阳的冷嘲和韩逸的热讽只能陪笑着说：“哈哈，这样啊……真是越看越像了，除了眼睛有些差别之外，其它地方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这……这叫怎么个说法呢——”冯宇浩故意卖乖的看着韩逸，装着几分不满的说，“哎，韩逸，楚阳不说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这样啊！还算不算朋友……不过，你们应该算异卵双胞胎吧，不是很容易让别人发现你们隐藏的相似性啊，哈哈……不过楚阳你的眼睛长得真的很像韩逸那个漂亮妈唉——如果他妈是男的就应该是这种眼睛……啊，不对，错了错了，是你们的妈！唉，真乱啊，到底算怎么回事呀……等等我想想……同母异父？不对呀，那应该生不出双胞胎……哈哈……玩笑玩笑……”说着冯宇浩嬉皮笑脸的拍了拍两个人，但他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两个人仍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便马上又开玩笑的说，“看看看看，严肃起来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嘛，真是的，那叫什么——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哈哈哈哈……咳，那什么，我知道你们的事我外人不好多嘴，不过也因为晓晓的关系，所以咱们算是有共同追求了吧。”说着，他又笑着拍了拍楚阳说，“算了算了，既然你是韩逸的亲弟弟那你人也不能太坏吧，以后晓晓咱们大家一起追，到时候归谁再说啦！” 其实听到这么个天大的秘密冯宇浩最不知所措，这一番话根本连他自己都不懂，只是脑中突然一片空白，似乎也想不出更高明的话来打破这种尴尬气氛了。 楚阳厌恶的走得离他远远的，打开房门轻蔑地对韩逸说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无知了，劝你以后交友还是慎重点，这种白痴会传染。”说完又冲冯宇浩相当有礼貌的点头笑了笑，便走进了病房。 冯宇浩的笑凝固在脸上，看着楚阳在身后关了房门突然很是愤怒的转向韩逸说：“喂！他真是你弟弟吗？！看他那副狂妄的样子很欠扁唉！从头到脚没一处像你的！怎么兄弟的差距会这么大啊”说着又转回身，对着房门喊道，“你以为我很愿意和你说话吗？要不是看在韩逸的份上晓晓的账我还要好好和你算算清楚呢！以后你再敢利用她试试看！我和韩逸都不会原谅你！你以为你多能打啊，韩逸在13岁就获得全国武术冠军了！连我的拳头都躲不开，还敢这么狂！” 韩逸听了这话，冷冷地抬起头，拍了拍冯宇浩的肩膀说：“宇浩，不要再说了，楚阳没还手是你的万幸了。” “什么？”冯宇浩听了这话，突然感觉一阵阵羞愧，又对着门口加了一句，“小子，你有种再和我担挑！少瞧不起人！” 韩逸看着冯宇浩，稍稍皱了皱眉，说：“行了，他不是瞧不起你，别再喊了，这样真的很幼稚。”他看冯宇浩突然愤怒的想说什么，便也像楚阳刚刚一样，对冯宇浩有礼貌的笑了笑，“宇浩，谢谢你，不过我和他的事你还是不要管了吧。”说完这话，韩逸以示安慰地笑着拍了拍他也进了病房，留冯宇浩一个人目瞪口呆的站在门外。 认识这么久，冯宇浩第一次看懂了韩逸礼貌微笑的真正含义，他相信如果不是楚阳也许他一辈子都只会单纯的认为那是韩逸的礼仪之道，现在看来，似乎这笑更代表了他对别人些许的烦燥，甚至这更像楚阳经常表露出的不屑一顾。 他被两个人冷在这里，不由更加光火了，马上满脸通红的对着房门大喊道：“我说你们两个真是一个德行啊！我怎么到现在才知道自己多悲哀……” 话刚说到这儿，突然感觉一只手从后面拍了拍他，冯宇浩心中正愤怒着，便猛地扭回头：“干什么！……呃，爷爷您好，呵呵……” 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医师操着口外地口音和蔼的点头对他笑了笑，说：“年轻人火气就是这么大啊，不过这样对身体可是相当有害呀，小伙子。”说着他伸手指了指挂在房顶上的牌子，“医院里得保持安静，我看你还是出去透透气，平静平静吧，过来，咱爷俩聊聊。”说到这儿，他拽起冯宇浩便向外面走了出去，嘴上还不断开导着，“家人有病你着急，这心情我知道，不过有些事还得看开点……” 第十三章 病房里楚阳走到郭筱晓床前，俯下身试了试她的额头，心中有些不安：“怎么烧成这样子？” 韩逸看着楚阳的举动，笑了笑说：“现在好多了，送她来的时候都已经糊涂了。” 楚阳微微皱起了眉。 他慢慢起身，看向韩逸问道：“为什么要我来？你不怕我继续伤害她吗？” “不是我要你来，是她在叫你，她……现在需要你。”韩逸及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楚阳看着他，略带嘲讽的说：“实话告诉你好了，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上午的事情全是我逼她做的。” “……” 韩逸听了这话，并没流露出多少愠色，仍平静的站在那里，勉强对他笑了笑。 楚阳瞥了一眼韩逸，也淡淡一笑：“比我想象的要平静，果然牙齿全被他磨光滑了——” “在听到传言的那一刻我就想到事情的真相了，气也早就生过了，所以现在才能足够平静的面对你。”韩逸仍心平气和地说着，“不管上午的行为是出于什么目的，我现在只想确定一件事——你对她究竟是怎样的态度。” 楚阳听了，冷然一笑，慢慢答道：“你最担心的那种。” “不是真话。”韩逸淡淡一笑。 “信不信由你。”楚阳收了笑意，严肃的看向他。 “信不信要用接下来的事去证明。”说着，韩逸走到床前俯身擦了郭筱晓脸上的泪痕，看着她不免有些心疼，“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留在这里照看她，等她醒过来和她说清楚你该去解释的话——不要奇怪，从她的胡言乱语中不难听出你伤害了她。” 楚阳看着他，冷冷一笑：“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也不屑去解释什么——得了吧，你也不希望照顾她的人是我吧，不想我再有机会利用她就别给我机会接近她啊，你们两个人在这里顺便培养一下感情不是很好吗。” “我在很认真的和你说话！”韩逸看着楚阳懒散的答话，终于有些失去耐心了。 “别那样瞪着我，我也不是胡说，她可是一直对你心存好感，喜欢的要命呢——这件事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你心里对我也并没把握不是吗？那我给你答案好了，公司的事情我还没处理干净，没功夫把时间浪费在这里——”说着，楚阳便向门口走了两步，却被韩逸抢先打开了房门。 韩逸背对着他，语气中带出了些怒火：“我不管你去哪，但是为了晓晓我还是会给你这次机会——唯一一次机会，你要怎样处理自便，过了明天7点就全清楚了，如果结果是那样，不用你说这些冷血的话，恐怕那时我也没办法相信你不是在利用她了，”说着，韩逸转过身看着楚阳郑重地说，“到那个时候我自然会把她带走，让你永远没有机会再伤害她！” 说完这些，韩逸又看了看郭筱晓，带着些许威胁的瞥了一眼楚阳，便走了出去。 楚阳看着关上的房门良久，才像突然被抽去了精力一样，一下子疲惫的坐到了郭筱晓身边。 他扭过头慢慢看了看她，刚刚的烦闷似乎是因为这一暼而一下子全都消失了：“笨蛋，还哭什么，这么多人在乎你……真希望对你少爱一点，那样事情就好办多了……为什么非要我在那天晚上遇到你呢？” 楚阳慢慢擦了她脸上的泪痕，像回忆着什么一样说道：“如果他喜欢的不是你该多好……为什么非要是你……双胞胎连喜欢的人都要一样吗……你知道吗？我哥太厉害了，真的不想让他那样轻松的看透我，所以刚刚说了很多违心的话……但是因为你的关系，我还是失控说了一句最蠢的实话，你到底听到没有啊，小猪，就知道睡！我替你向他表白了，实在不想看你这样每天和我念叨了，耳朵都起茧了……是不是很蠢，没办法啊，看来白痴真的会传染，和你待久了脑袋里也只剩下一根筋了……真悲哀，一遇到有关你的事情就没办法做我自己了，也不能装酷了——”楚阳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温柔的笑了笑，但又很快认真起来了，“算了，当一回白痴好了，只这一回——我好像也没的选择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这种状态下做回自己，也许永远都不能了吧……晓晓我爱你，真的好爱好爱你……我该怎么办呢？告诉我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呢？你真的那么喜欢我哥吗，如果真的是那样，我会离你们远远的……只要你能从心里面开心起来……这是我现在唯一的心愿，让我最心爱的女孩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开心的人，”楚阳慢慢擦掉她脸上的泪痕，忧郁地看着她，笑了笑“永远都开开心心的笑好不好，永远也不要再哭了……” 之后，良久的沉默带着楚阳回到了不久前初雪的夜晚，也许是命中注定要他在转到假山另一面时就会爱上这个和他惊人相似的女孩，只是命运会怎样安排谁也不会知晓，也许他只是个过客，为了见证她和韩逸之间的缘分。 “楚阳！楚阳！”这时候郭筱晓又像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着急的叫了起来，楚阳忙哄着她安静了下来：“好了好了，我在这儿。” “楚阳……骗子……大骗子……”郭筱晓仍小声抽泣着说。 楚阳听了，不禁笑着用手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笑着说：“我说怎么满嘴叫的都是我，小东西，做梦都不忘了骂我吗？……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在你心里我还是有个位置坐吧……” 楼道里，韩逸仍站在郭筱晓的病房门前，久久不愿离开，他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在知道了晓晓喜欢自己之后还是要把她交给楚阳，只是能隐约感觉到晓晓现在需要的并不是他。 晓晓只要你开心…… 韩逸对着房门笑了笑，只是那笑中略带着些不舍。 冯宇浩被老医师强迫叫去外面兜了一圈刚刚回来，正看到韩逸微笑地看着房门，不禁心底又拱出了一阵怒火。他走到他身边带着些嘲笑的说：“喂，怎么了，你也被赶出来了？这就是溺爱弟弟的结果吗？连幸福都让出去了？你和楚阳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着他的火气更旺盛了，“你对晓晓又是怎样想的！如果你和楚阳一样儿戏的话——如果你只是为了和楚阳较量的话——那我绝不会把晓晓交到你们这对兄弟手里折磨！……喂，韩逸！” 韩逸被冯宇浩推了推才将视线从房门上移开，看了看冯宇浩说：“嗯？你刚刚说什么？” “靠！现在有谁跟我说你们不是亲兄弟我就宰了他！真是一副臭德行！” 韩逸并没在意冯宇浩说什么，只是伸出一根手指示意他小声点。冯宇浩看着此时韩逸身上楚阳的影子心中顿时生起一阵愤恨，气冲冲的拽着他朝楼外走了出去。 直到出了医院很远，冯宇浩才甩开他忿忿的问道；“离医院够远了，我可以说话了吗！” “宇浩，你这是怎么了。”韩逸看着冯宇浩怒发冲冠的样子不禁更加烦闷了。 冯宇浩听了这话，更来气了，大声斥责道：“怎么了？你说我怎么了！我想问问你到底是怎么了！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我根本没办法明白！也对！连亲弟弟都没有办法看透你了，何况我这个局外人呢！” 韩逸听着冯宇浩像绕口令一样的言语不禁笑了起来。 “还笑？！你还笑得出来吗？你到底喜不喜欢晓晓，如果喜欢……” 韩逸听到这儿突然严肃了起来了：“不，我想那不是喜欢……” “韩逸，你究竟还要欺骗自己到什么时候，你……” “那种感情在喜欢之上……应该是爱吧。” 冯宇浩听了韩逸的前半句便气愤的接茬说道，但话到一半似乎反应过了他后半句的内容，一下子震惊起来，只是呆呆地看了他良久才吞吞吐吐地说，“哦……这样啊……” 冯宇浩听韩逸亲口承认了他对郭筱晓的感情心中不免有些不自在，此时似乎头脑中有两种思维在打架一样，让他突然感觉很乱。 良久之后，冯宇浩终于还是得出了结论，长长舒了一口气，看着韩逸心不在焉的样子，也郑重起来了，说：“韩逸，晓晓……你一定要给她幸福，我相信你能办到……你别说话，先听我说完，我也不知道以后和她会怎么样，命运就是这样愚弄人……明明是我，但现在主角换人了……说实话，虽然很不服气，但你的确比我优秀，比我成熟，比我更能给她幸福……对，我喜欢她，但是今天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你说……我曾经那样伤害她，现在……还有资格再去爱她吗？” 冬日里的寒气总有种穿透似的威摄力，似乎它能冻结一切，让世界都停止活动，此时甚至连时间都已被拴住了脚步，只是静静地待在一处，也只有表盘里秒针的滴答声肯出来证明原来世界还在运动，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变化。 楚阳守在郭筱晓身边，看着墙上表盘里的秒针渐渐的迫近“12”，准备着和时针、分针的再次相遇——这是新一天开始的第一次相遇。 他慢慢拾起郭筱晓仍在发烫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心里，心中默默的祈祷着。 似乎随着夜的逐渐深入她的身体也越来越热了。 “晓晓，现在很难受吗？什么时候烧起来的呢？是在天台就已经不舒服了吗，为什么不说出来？告诉你多少次了别在我面前带着假面……都怪我不好，那个时候只知道乱吃醋，连你身体不舒服都没有察觉到……你知道吗，当时看到你一心想着哥哥的样子真的很生气，所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了……”说到这里，郭筱晓突然因为疼痛开始小声抽泣起来。 “肠胃感冒……胃也会疼吧……我该怎么办，千万不要有事，知道吗……”说着，楚阳又试了试她的额头，她似乎越来越烫了，这让楚阳不由着急起来，“什么医院，给人输的是液还是水……怎么都不退烧！不要再烧了，为什么越来越烫呢？不要再吓我了，爸爸已经离开了，我不想连你也这样从我身边走掉，你知不知道，爸爸走了之后我的心也跟着睡着了，是你唤醒我的，都把我唤醒了又为什么自己病倒了呢？晓晓勇敢点，我知道你能办到，我知道……因为我们是一类人，我知道晓晓足够勇敢……拥有足够的勇气……战胜一切的勇气……” 但看着郭筱晓越来越痛苦的样子楚阳还是慌张起来了，突然冲出房门开始四处寻着护士。终于，在值班室里他强行拽来了一个睡眼惺忪的女医生，那医生看了看熟睡的郭筱晓有些生气地转向了楚阳说：“你耍我吗？什么叫‘病得厉害’！这不好好的躺着睡呢吗？” “你们这算什么医院！输的是什么液啊，为什么她的烧非但没退反倒越来越烫了！你们到底还有没有责任心！值班是让你来睡觉的吗！快点好好给她看！”说着楚阳一把将她推到了床边。 女医生被他这样重重地甩了出去很是不满，要不是看楚阳长了一张让人生不起气来的脸，也许一场争吵是难免的了，终于，她压了火气说：“发烧的人晚上体温会上升是正常现象，这药很管用，你放心好了，明天就会好起来，还没听说过肠胃感冒死人的呢！要是病人难受就给她吃点药，上午不是开好药了吗？”说着她便转身离开了，临走前又抱怨了一句，“这么大个人了连这点事都不懂！发烧吓成这样，有病！” 楚阳听了这话怔了怔，突然自嘲地笑了笑，慢慢地揉了揉睛明穴，走到窗前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这是怎么了……” 不知什么时候，雪花飘然而至。情形和他们初见的那晚竟如此相似。 楚阳看着窗外静静飘落的雪花良久，才又慢慢坐回她身边，轻轻的摸着她的头，说： “那天……知道是什么日子吗？初次见到你的那天晚上，是爸爸的忌日……那个公园……爸爸就死在那里……当时明明跟我说只睡一会的，却再没有醒来过……爸爸的忌日那天，我很希望在那里能够看到妈妈还有哥哥，很希望知道他们还记着爸爸，可是晓晓你知道吗？他们全都忘了，我在那里等了很久，可他们却没来……知道结果是什么吗？那天我一直没有等到想要见的人，却遇到了一个大麻烦……也许是要牵扯我一辈子的大麻烦……”他疼惜的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了笑，“竟然遇到了你这只打乱了我全部人生计划的小猪……” “为什么偏偏要出现在那个时候呢？为什么偏偏出现在我最孤独的时候？知道吗，我一直以为自己被遗弃了，被世界遗弃了……可是，就在我认为自己已经没有同类的时候，你却是这样哭着闯进了我的世界，跑来告诉我……你和我一样……”楚阳紧紧将她的手攥在自己的手心里，放在嘴边轻轻吻着，似乎在用一切力量减轻她身体上的痛苦，“每次看着你和我谈自己的心事我都会问自己，你会不会是爸爸在天上的安排呢？他去世之后我再没有可以牵挂的人了，所以爸爸在天上看到了，所以他安排你过来，所以他安排了我们的相遇……但是现在我却不能确定了，你究竟是爸爸安排给哥哥的，还是给我的呢……晓晓，你的心里究竟是怎样想的，真的好希望有一天你不再和我用那种心情提到‘韩逸’了，那样我也会吃醋啊，笨蛋……今天和你说了很多谎话，多得连我都恨自己了，伤到你了吧，一定伤得很重吧，这次是我伤到你了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平时听你说起哥哥还能够控制自己，虽然心会很痛，但只要不让我开口我还是能努力平静地把它听完的啊，可是当时……晓晓，事情不是我当时说的那样，我从没想过要去利用你什么，我怎么忍心让我的小猪受伤呢？逼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逼你说出心里话全是希望你能够快点恢复自信，找回了自信才会快乐起来不是吗？虽然方法粗暴了点，但是不这样做你永远都不敢配合我，这个我清楚……知道吗，当时看到你哭着跑开的样子我的心痛得快要死掉了。我真的没用，竟然在那个时候还要吃醋，竟然伤了这个世上我最珍惜的天使的心……我还有机会吗？还能继续守护你吗？晓晓，好起来，快点好起来啊，只要你好起来我什么都答应你，可以吗？晓晓，现在只想为你活着，只想为你笑，只想让你开心，不要再哭了，永远不要……你伤心我的心就会跟着痛起来……从没这样痛过，痛到快要死掉了，你知道吗……” 秒针有节奏的嘀嗒响着，一直到这时月亮仍没有出来值夜班，只是庸懒的躲在云中偷睡，于是雪花成了今夜的主角。 郭筱晓能感觉到耳边一个声音在轻轻的对自己诉说着，那声音很柔，也很好听，只是无论她怎样去努力倾听都无法听清楚那里面的内容。但光那声音就已经足够让她身体上的痛苦减轻许多了，似乎有一个人走到了内心里孤独的她的身边，牵着她的手静静的陪在她身边，让她再没有孤寂，让她那样安心。 是谁呢？韩逸吗，还是……也许就是韩逸吧…… 为什么每次都是你，每次都是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你就会出现？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让我总有期待？为什么不给我机会忘记你？ 韩逸，真的好喜欢你……忘不掉你怎么办…… 她能感觉一只手轻轻拭去了她刚刚流出的眼泪。 她努力的试着睁开眼睛，努力的试着让自己清醒过来，只是似乎身体已经不再归属于她了，一切器官都不再听从她的命令了。 这时候，郭筱晓突然感觉胃里一阵翻腾，让她本能的翻过身吐了出来。 “怎么了？很难受是不是？……还想吐吗？”朦胧中一个声音拍着她的背，扶着她的身子等着她吐完，可她却没有能力开口，更没法睁开眼睛看清这个人的样子，只是恍惚中，一点晶莹的光亮射进了她努力眯缝开的眼睛里，那光亮对她来说那样熟悉，让她突然感觉那样亲切，那样温暖——在那个飘雪的夜里，它曾对她微笑，为她跳越，曾悄悄告诉她雪神的礼物来了，告诉她以后它的主人会陪着她。 楚阳，会是你吗？真的是你吗？还是幻觉？ 耳边那温柔的声音似乎又说了什么，稍稍抬起她的头，将一片苦涩的东西送进了她的嘴里，马上喂她喝了口水——水的温度正合胃的需要。 隐约的，在他靠近时，她闻道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她最喜欢的味道，只有楚阳身上才有的味道，雪一样清心的味道。 只是味道转瞬即逝，她的手也突然被松开了，这让她顿时慌张起来，哭着摸索着身边，着急的想去叫唤，可到了嘴边只剩了很小的追寻：“别走……别走……呜呜……我难受，好害怕……” 楚阳正清理着她刚刚吐过的地方，听到郭筱晓的哭声忙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回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轻轻安抚着…… “晓晓乖，不哭，我一直都在啊，一直都陪着你……” ＊＊＊＊＊＊＊＊＊＊＊＊＊＊＊ 韩逸躺在床上望着窗外雪花洋洋洒洒地飘下，慢慢陷入了回忆。他还清楚地记得和这一夜那样相似的夜晚，像是有神明的暗示一样，一场异常美丽的飘雪让他发现了一份宝藏，郭筱晓就这样突然的被冯宇浩领进了他的世界，突然占据了他心中的绝大部分空间，突然坐到了他心中空置以久的第一位，从此让他开始了对她无止境的牵挂，情不自禁地随着她运动自己的心情。 晓晓，现在还难受吗？楚阳在你身边吗？ “喂，你睡着了吗？”对面冯宇浩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韩逸朝冯宇浩的床看了看，黑夜太过浓重让他无法看清冯宇浩的脸。韩逸又将手垫回自己头下，扭回头重新看向了窗外：“你也没睡吗？还是醒了？” 对面床上突然坐了起来，一会儿便下了床打开了房间的灯。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韩逸有些睁不开眼，良久他才看清了站在地上仰头看着自己的冯宇浩。 “韩逸！别在这里徘徊了！去那看看吧，我根本不相信楚阳在乎她！你光看看他对晓晓漠不关心的样子就知道了！没准晓晓现在正自己在那受苦呢！” 韩逸带着几分疲惫的看着窗外，慢慢开口问道：“宇浩，现在几点？” “几点有关系吗！……3点25！真不明白你究竟都在想什么！快去看看晓晓啊……如果你真不想去，那我去好了！” “宇浩，等一下！”韩逸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冯宇浩慢慢说，“楚阳正在那呢……我能感觉到……” 冯宇浩听了这话突然愤怒起来：“感觉？！算了吧，韩逸！就算你们是亲兄弟，就算你们有心灵感应也会出错不是吗？单凭感觉能干什么！连楚阳自己都说了你们的这种感应不好用了！我感应不到别的，但我唯一能感应到的就是晓晓现在很难受！” 说着冯宇浩的神情突然黯淡下去了：“韩逸，我不想再让她受苦了……真的不想让她再受一点伤害了。但是……我没资格……所以……请你连同我的爱一起带给她……韩逸，还是把晓晓从楚阳身边夺回来吧，晓晓在他身边太危险了，不知道怎么搞的，我就是感觉楚阳像魔鬼一样，他只能带给她伤害。韩逸……从今往后我来保护她……你来爱她吧！” ＊＊＊＊＊＊＊＊＊＊＊＊＊＊＊＊＊ 病房里楚阳的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这已经是今晚的第十几次了。楚阳终于不耐烦的接了电话说道：“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吧，不要再打过来了，这里有人需要休息，现在我没时间！……什么？企划案被盗！蓝叔叔我不是说要你小心处理这件事吗……算了，你先想办法吧，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不行，现在不行……”楚阳看了看正熟睡着的郭筱晓很坚定地说，“总之是很重要的事——和爸爸的公司一样重要。蓝叔叔对不起，这件事情还是由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楚阳便烦闷的挂断了电话，看着郭筱晓熟睡的样子，稍稍叹了口气。 这时候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来了，楚阳终于没耐心的接了电话对着听筒那头命令地说：“说了没时间……什么！蓝叔叔你！你真是……好了，我马上过去！” 楚阳挂了电话，一下子靠在了床头上。他轻轻握起郭筱晓的手，又小心的试了试她的额头才放下心来。 楚阳慢慢起身穿上外衣走到了门边，但还是不放心的走了回来，看了看正平静的睡着的郭筱晓，慢慢将雪花项坠摘下来放在了她的枕边。 楚阳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又用手轻轻弹了一下说：“自己可以吗？现在温度降下来了，可是还是放心不下……到明天睁眼的时候一定要笑啊，不许再哭了……你和爸爸的公司都是我最重要的宝物，所以原谅我不能遵守诺言了……这个项坠会代我来守护你……等事情办完就回来，很快。”说着，他又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便转身跑出了病房。 半小时后，已是凌晨四点多了。 韩逸轻轻地开了房门，但当他看到病房里只有郭筱晓一个人孤独的躺着的时候，心中顿时生出一阵怒火来，他没想到楚阳竟真的丢下她不知了去向。 这次韩逸真的生气了，马上拿出手机拨叫了楚阳的电话——“对不起，您拨叫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候再拨。sorry……”韩逸气愤的挂了电话，正瞥到了熟睡着的郭筱晓，不由得一阵阵心疼。他慢慢坐到了她身边小心的摸了摸她的额头，终于松了口气：“对不起，一开始我就不该这样拿你冒险，这一夜一定很难受吧。” 韩逸看着甜甜睡着的郭筱晓，在她雪白的脸颊上透出了些许红晕，让他不禁爱怜的轻轻捏了捏，温柔的笑着说：“晓晓，以后让我来爱你。” ＊＊＊＊＊＊＊＊＊＊＊＊＊＊＊ 一直，这个寂静的夜晚有人在身旁细心的呵护，这似乎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相伴相守，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不再孤单…… 楚阳，知道，那是你，对吗…… 到最后还是来了…… 好高兴…… 你一定不知道，认识你真的感觉好幸福，从没有一个人像你一样了解我…… 为什么……竟然有这么神奇的人…… 谢谢，雪神…… 你的赠礼…… 楚阳…… 标志…… 那个…… 雪花项坠…… 特征…… 帅…… 呵呵…… 第十四章 因为一些原因，所以对前面章节的部分人名做了改动 张泽强——顾袭炎 刘海鹏——刘梓辛 ＊＊＊＊＊＊＊＊＊＊＊＊＊ 黑夜向白昼的过渡对于一些人来说永远都是渐进的过程，他们亲眼看着阳光一点点着重她的色彩，将黑幕变成世界，而对另一些人来说，黑与白的转换只在一眨眼的激变，等到他们再次睁开眼睛时天依然明亮，雪后的清晨永远都像谜一样来得突然，世界的每一处都用世上最纯净的白色祭奠过，仿佛人从未在世间出现，没有足迹，除了白色便不曾沾染半点污泥，唯有一片自然与和谐。 一只手温柔的抚着她的脸，像是正唤她从睡梦中清醒。 于是，她听话地睁开眼睛，于是，楚阳的轮廓逐渐在视线里清晰。 心中，郭筱晓给了自己一个胜利的微笑，但脸上她将眉头紧紧蹙起，极度厌恶地将那只手打到了一边，一把用被子盖住头，赌气地喊了一声：“离我远一点！” 郭筱晓这样的举动让对面的手稍迟疑了片刻，但马上轻笑声便随之传入了她的耳朵。他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头说：“刚一睁开眼睛就这么凶吗？看来病是全好了。” “好不好不用你管！你走开！”郭筱晓蒙着被子更来劲地顶了一句，事实上昨晚那样细心的呵护让郭筱晓的怨气早就跑光了，这样叫阵也只是走走形式罢了，现在他欠她的只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连眼睛都不睁，醒了就赶人啊。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 “听了就讨厌的声音！让人反胃！楚阳你少自恋了！告诉你，你的声音是世界上最难听的！我告诉你，昨天的事还没完呢！少假惺惺了！我讨厌你！你走开，快点……咳咳……”郭筱晓正蒙着头叫阵得起劲，不想却被自己的吐沫呛了一下，立刻接二连三地咳了起来，只是越咳嗓子越痒，越痒就越想继续咳一下。 “快出来，听话！在被子里蒙着头多不舒服。”对面听着她的咳嗽有些着急了，拽了拽她的被子。 只是郭筱晓仍死死地攥着被子不放手，光在里面得意地使着性子喊：“舒不舒服也不关你的事！我知道你就是想利用我！你走啊！我死都不关你的事！咳咳咳……” “好好，别着急，看看你，又咳嗽了……我道歉，你先出来啊，乖，听话。” “为什么道歉啊！你又没……咳咳……又没错！错得是我！我是笨蛋才会上当受骗！才会和你这种人交朋友！你走！咳咳……走开！快……快走开！”郭筱晓别扭地用身子拱了一下他的手，为他这样敷衍的道歉很是不悦，她又故意用力咳嗽着，催他赶快说出一个她满意的理由，毕竟从被里面闷着真的快要让她透不过气了。 “好好，我错了，知道错了，我不该说那些伤人的话，以后再也不说了好不好，快出来吧，在被子里会把自己闷坏的！” 郭筱晓听了这话更生气了，他的道歉一点都不诚恳！根本就没说到关键！ 他到底是不是诚心忏悔的！为什么总是对她这样敷衍了事！难道他真的不在乎吗？难道他真的是在利用她吗？ 想着这些，郭筱晓的鼻子开始发酸了，决心闷死自己也不出来，光在被子里喊着：“你滚！少用这些话再利用我做事！我告诉你我不会帮你一起对付韩逸！我永远不会帮你！你对我做的一切，说的一切话我会永远记着！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对面听了这话突然笑了笑，轻轻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头说：“用你对付韩逸……傻瓜，知道一辈子去恨一个人多难吗，除非你对他用了太多感情，而他却深深伤害了你。晓晓，这次伤得很重吗？用得感情那么深吗——” “少做梦了！谁对你——对你用感情了！鬼才喜欢你这种人渣！败类！自恋狂！大变态！”郭筱晓听了那些话突然更来气了，搜肠刮肚地思索着最难听的污言秽语来骂他，终于又赌气地加上一句，“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夺走我的初吻就能变成我最喜欢的人了吗！告诉你，我只喜欢韩逸一个人！一辈子都只喜欢他一个人！即使初吻没了我也还是只喜欢他一个人！他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 对面仍轻笑地安抚着她，哄着她从被子里出来，说：“晓晓听话，别再赌气了，快出来吧，你该在被子里缺氧了。” “你滚！你滚！你滚！咳咳咳咳……”郭筱晓听着楚阳对自己的咒骂丝毫不生气，自己倒气得脸一阵白一阵红了，她最恨别人这样无视她的怒火。 “好了，我滚，你先出来我就滚，可以了吧。”但郭筱晓仍没有要出来的意思，这让对面的声音有些着急了，“你说，要怎样你才能消气？不要这样闹别扭了，病才刚好哪经得起这么折腾……” “少在这里装好人！我说过，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更不会相信你！”说着这些话郭筱晓真的有些缺氧了，终于一把将被子掀开，边起身边大叫着，“更不会帮你去算计我喜欢的——”但话和动作在她看到眼前的人时全都僵住了，脸上的怒气消到一半迅速地化为了尴尬。 郭筱晓死死盯着这个人的脸，瞳孔一下子变得老大，突然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又剧烈地咳了起来。 韩逸听着郭筱晓的咳嗽又是一阵心疼，忙起身倒了杯水拿到郭筱晓面前：“看看你，才刚好一点……来，喝口水。” 郭筱晓难为情的咳着接过杯子喝了口水，马上又将杯子递回给韩逸，便低着头没再去说话了，只是头脑里仍回荡着自己刚刚和“楚阳”赌气地话语。 “告诉你，我只喜欢韩逸一个人！一辈子都只喜欢他一个人！即使初吻没了我也还是只喜欢他一个人！他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 完了完了！怎么办，丢死人了！郭筱晓越想那些话脸上越烫，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和韩逸说话好了。 韩逸看着郭筱晓突然低头不语了，也不自在地笑着推了推鼻梁，微笑着看向了别处。 房间里顿时少了郭筱晓高分贝的叫声，突然显得那样安静。她用力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被子，感觉像是身处在一个五六十度的高炉里一样，全身灼烫。 梦！是梦！求求你了！让这一切都是梦吧！郭筱晓用力咬着嘴唇祈祷着。 “咳……”韩逸终于打破了沉默，又低头笑着推了推鼻梁，看着郭筱晓说，“还有吗？” “嗯？”郭筱晓马上抓住这次救命的机会，希望韩逸能成功转移到其它话题上，希望他们可以当这一切全没发生过。 “我还没听够啊，再说两句吧。”说这话时，韩逸的眼神有些奇怪，笑容也有些诡异。 “说什么啊？”郭筱晓能感觉自己的脸烫得马上要焦掉了，但为了掩饰心虚还是勉强看着韩逸笑了笑。 想来韩逸也有些过分，为什么要装楚阳骗她呢！ “说喜欢我啊，”说着，韩逸稍稍凑近了她，笑容里带出了几分轻佻，“接着刚才的话说啊。” “你——！”郭筱晓顿时感到一阵羞愧，马上恼羞成怒地推开了韩逸，避开了他的目光，大声喊道，“韩逸你太过分了！为什么要装楚阳骗我！还套我的话！” “我什么时候装楚阳了？又怎样套你的话了？”韩逸故做摸不到头脑的样子笑了笑。 “你还敢说你没装！你明明……”郭筱晓的脸现在正滚烫，实在受不住韩逸这样复杂的目光了，此时的韩逸竟又和楚阳出奇地相似，让她再一次将两个人的形象合并在了一起。 “明明什么？我说过我是楚阳吗？是你自己一直这样胡乱猜的，不关我的事。” “我……” “我还很冤呢，费了那么大力气才把你抱到医院，等你醒了非但没有感谢，反倒无缘无故的挨了一顿骂——还有啊，”韩逸看着郭筱晓不知所措的样子，似乎更来了兴致了，故意盯着她不放，“你知道你多重吗？看着也没那么多份量啊，抱起来怎么会那么吃力，究竟重量都长到哪了？” “唔……对不起……”郭筱晓听着这些话，刚漏出了些头角的锐气又一下子缩了回去，此时她只希望能有个地缝钻进去，只希望立刻在韩逸面前消失。 “这些也就算了，刚刚的话更过分啊——”看着她一直往下低头，脑袋似乎也马上要和前胸贴在一起了，两侧的头发垂落下来，隐隐盖住了她涨红的侧脸，韩逸不由笑了笑，说，“那些话对我造成困扰了怎么办呢？” “对不起……”郭筱晓一点点蹭着身子，坐得离韩逸尽量远些，此时她连上吊的心思都有了，她知道她和韩逸彻底完了，以后恐怕连朋友都做不成了，现在后悔又能怎么样呢？一切都晚了…… 想到以后和韩逸连话都很难说了，她的眼泪又挤到了眼眶，努力才将它遏制在了眼角，恐怕再有轻微的振颤就又会滑落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就可以了……以后我……我也不会死缠着你……” “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吗？”韩逸见郭筱晓的眼里涨了浓浓一层雾气笑意也跟着她眼中的泪光收敛了，伸手慢慢擦掉她紧紧含着的泪水，轻轻开口说，“可是我不舍得怎么办呢？” 这句话一出，郭筱晓的心马上跟着剧烈地振动了一下，甚至牵连到她整个人都有些颤抖了。 她小心地笑了笑，很小声地问道：“什……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不懂吗？”韩逸静静看着她，良久，然后轻轻将她一侧的散发掖到了耳后，慢慢捋顺着她颈部内侧的头发，“晓晓，你……不喜欢楚阳吧……那你喜欢我吗？” 郭筱晓紧紧盯着韩逸衣服的拉环，头脑中有些慌乱，她咬了咬嘴唇，狠下心刚想说话，却被韩逸一把揽在了怀里： “晓晓，我喜欢你，知道吗？我真得好喜欢你，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不想让晓晓因为楚阳或者宇浩伤心了，那样……我会很嫉妒，心也会很痛……刚刚你不是说喜欢我吗？那些是真话吧，所以你不喜欢楚阳，所以你是真的在讨厌楚阳对吗？” “韩逸？……”郭筱晓整个人被韩逸紧紧抱住，脑子顿时变得空空一片。 他……究竟在说什么……他在说他喜欢她吗？！ 不！不可能！ 她的心跳突然变得好快，心情和昨天的此时又神奇的重合到了一块，当时楚阳也是说了像眼前韩逸一样的话，她的心也和昨天一样疯狂地跳动，只是后来的结果却是…… 也许楚阳和韩逸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连系，他们似乎是进行着一场旁人无法参透的较量，而她只不过单单是他们拿来较量的工具，不知道为什么会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用她来进行这场比试，但唯一明了的是他们只不过在无情的践踏她的感情，只不过在凶残的对她进行利用。 “不要……不要再利用我了……我好累……”郭筱晓想着自己的那些猜测，不由缓缓说出这些话来。 韩逸听了这话稍稍一怔，低头正看到郭筱晓的眼泪已不自觉地顺着脸庞滑下。他轻轻将她的头靠在了自己胸前，良久终于慢慢开口：“是楚阳把你伤得这么重吧……晓晓，以后让我保护你吧，不要再受伤了，让我给你快乐，可以吗？” 韩逸的话慢慢反映到她的头脑，她慢慢看向他，慢慢对他的话做出回应，昨天楚阳冰冷的压迫又猛地袭上了她的周身。 “给我快乐……那等你不要我了，利用完我了，是不是我就没有快乐了……”郭筱晓愣愣的注视着窗外反问道，她没有想到自己会问出这样的话，更没想到自己的语气竟然这样平静，她只知道自己的思绪已被自己的这种呆滞的目光羁绊住了。 窗外树梢上蒙着厚厚的积雪，她这才意识到，她似乎错过了什么：“昨晚下雪了吧？一定很大很漂亮……可惜，我没看到，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吗，我很喜欢雪，每次只要一看到雪就会兴奋得不得了，就会把所有的烦恼全都抛到脑后，单单看到雪我就会很快乐，你一定会说我的这份快乐来得太容易了吧，对啊，我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也不想让它复杂……但是如果把快乐交给你呢？还会那么容易吗？” 郭筱晓愣愣地望着窗外，昨天楚阳在天台的话又猛地挤进了她已杂乱不堪的思绪： “我每天都要抽时间听你废话，你真的以为我是闲得没事情做了吗？培养了你这么些日子，交学费的时候该到了吧——说白了好了，我一直都在有意接近你，这点你不会不知道吧—— …… “不要以为我很愿意搭理你，如果不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我一眼也不屑看你，知道吗？” 楚阳的笑容永远不屑一顾，楚阳的讽刺永远无情冷漠…… 不要想了！不要再想了！ 她的眼前突然化为一片灰雾。 楚阳在利用她，韩逸也同样可以利用她啊，不要再像傻瓜一样心甘情愿地跳进陷阱了！再也不要了！！ 韩逸，你…… 在骗我，对吗？ “你在骗我，对吗？”郭筱晓呆滞地望着窗外问道。 韩逸听着她的话，心中隐隐的不安中夹杂着剧烈的疼痛，恐怕郭筱晓的伤口比他想象得还要严重。 晓晓，是楚阳吗…… 韩逸又低头看了看郭筱晓，此时她的脸色那样苍白，也许她在努力用楚阳的伤害刺伤自己，她想让自己清醒，她不想再相信任何人了。 “够了，晓晓！别再去看那些雪了！”韩逸突然紧紧扶起她的胳膊，强行让她看到他，但当看到她的眼里充斥着的疑惑时，他的心却又是不禁一阵剧烈的绞痛。 韩逸忧郁的望着郭筱晓冷滞的目光，声音突然变得无力：“郭筱晓，你记住，我是韩逸，不是楚阳，韩逸说的话不是玩笑。”说着他又用力攥了攥她的手臂，“晓晓，记住我的话，除非我死了，否则绝对不会放弃你……即使你先放开我，我也不会放手……” 郭筱晓猛地抬起头，正迎到了韩逸坚定的目光。 她仍有些呆滞，但一阵温暖的热流却不自觉地从眼膜传至她的心脏。 她稍稍僵化的心灵开始慢慢解冻，她呆滞的神情开始慢慢变得活泛。 她困惑地看着他，慢慢清醒了过来，慢慢意识到眼前的人原来是她一直默默喜欢着的韩逸，而这个人现在就在她身边，并且刚刚给了她一辈子的承诺。 刚刚平静下的心跳开始迅速加快了它跳动的节奏。 可是…… 郭筱晓不禁又扭头看了看被白雪点缀了的树枝。 好可惜，这么大的雪竟然没有看到…… 她不会知道，自己的一切举动全被韩逸默默的看着。终于，他还是轻声问道：“晓晓，那么喜欢雪吗？那什么是雪神的赠礼？” 听了韩逸的话，郭筱晓稍稍怔了怔。 韩逸微微笑了笑，但笑中带着些苦涩：“你说梦话了，知道吗？楚阳是雪神的赠礼，是吗？雪神的赠礼是什么意思？她的赠礼是恩泽给你的吗？晓晓，楚阳是雪神给你的赠礼吗？所以那天才会下雪，所以你们才会在雪中相遇吗？可是……我也是那个时候喜欢上你的怎么办？也是在那个晚上发现你的，那天晚上，宇浩告诉了我好多你的事情，那是我真正认识你的第一天……那样我算不算雪神的赠礼呢？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找了你多久？那天，是爸爸的忌日，我却没去看他，妈妈一直在家等我，给我打了一夜的电话……甚至因为等我，妈妈也错过了见爸爸的机会，你知道吗？妈妈她……很苦，平时甚至都不敢在我的继父面前提起爸爸，只有爸爸的忌日，她才有机会见他一面……可是，因为我，她却错过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天究竟是怎么了，只是……心里好担心你，似乎是有一种力量在牵扯着我，让我没办法丢下你，晓晓，那会不会就是你说的雪神？你有没有想过，也许雪神的赠礼不单单只有楚阳……你还不知道吧，我和楚阳……”说道这儿，韩逸突然止住了，他稍稍迟疑了片刻，又对她笑了笑，开口说，“也许雪神给了你双份的礼物呢？如果我和楚阳全是雪神的赠礼，你会选谁？如果我和他全是雪神的赠礼，那你肯不肯放下这个条件，接纳我呢？” 韩逸的言语那样恳切，那样凄迷，似乎像一个孩子一样，生怕她摇头反对。 郭筱晓愣愣地听着韩逸的话，竟呆住了，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 他说的话让郭筱晓有些难以反映，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眼前的这跟人会是平日里那个含着冷漠的韩逸，不敢相信他在那个时候就开始注意她了，更不敢相信韩逸竟然在说努力和雪神寻找着关系……可是如果是雪神的赠礼的话…… 这个世界真的会有那样神奇的事吗？韩逸会留意到这么不起眼的她，全是因为她那晚许下的心愿吗？ 昨晚守了我一夜的是你对吗？每次都会出现在我最难过的时候，只因为你是才是雪神的赠礼是吗？韩逸，可是雪神的赠礼……似乎还需要一个条件啊…… 郭筱晓带着些忧郁，眼睛不由看向了韩逸的脖颈…… 只是，在她看到他的一瞬，她笑了，笑得眼中积满了眼泪…… 他颈上晶莹的闪光与昨晚那道明亮那样相似，虽然一大半已经隐藏在了他的毛衫里，但不慎露出的头角已足以让她想象到它的全貌。 她知道了，她全知道了！ 原来韩逸一直和雪神有着连系，他同样来自雪神的国度。 上天是那样捉弄人啊！ 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用力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只是这些永远没法瞒过雪国天使的眼睛，所以，韩逸发现了。 他慌张地帮她试着眼泪，那样不知所措，这样的韩逸她还是第一次见。 她哭着望着他，原来他那么在乎她，原来他也一直默默喜欢着她…… 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她突然又笑了起来，慢慢伸手碰了碰他颈上的雪花项坠，流着眼泪傻傻地笑着，傻傻地重复着一句话：“韩逸，你是傻瓜吗？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啊……一直是你，自始至终都是你……” 她好笨，为什么从没发现过韩逸身上也有这个项坠！原来韩逸的来临是一种命中注定，所以在她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了，所以他才会每次都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出现！ 韩逸慢慢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雪花项坠，突然冷然一笑：“原来是这个……他也有，你见过是吗……”说着，韩逸轻轻拭了她脸上的泪水，终于还是说出了这些话，“没错啊，她的确送了你双份的礼物啊……因为是双胞胎，所以干脆当作一份送给你了……” 听了这句话，郭筱晓的身体稍稍振颤了一下，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仿佛连眼泪都挂在了脸上不会流动，她只能这样一动不动地望着韩逸，几次想说话却还是不能发声。 韩逸看着郭筱晓，苦涩的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慢慢开口说：“小傻瓜，你没听错啊，我和楚阳是双胞胎，真正的双胞胎……”说着他又指了指脖子上的雪花项坠说，“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这个项坠的名字……叫作‘snow deity’，‘雪神’，她是爸爸专门为我们的8岁生日设计的礼物，世界上只有两个，一个在这里，一个在我的亲生弟弟楚阳那里……原来我们都带着这个和雪神有关系的东西……我们果然全都是给你的礼物啊……”韩逸像个得到了什么恩泽的孩子一样对郭筱晓欣慰地笑着，只是笑得那样可怜，笑得让她心疼。 郭筱晓看着韩逸的笑容，感觉到了一点点痛楚。 “所以，晓晓你不能这样偏心啊，同样是一起送来的礼物，不能只看到了其中的一份吧？你知不知道，另一份礼物已经等你很久了，他一直想让你打开他，一直想让你注意到他，这些你都知道吗？”韩逸的话语里带出的竟是那样强烈的苦涩。 他在说什么？！他以为她根本都没有注意过他吗？！他以为她喜欢楚阳吗？！ 郭筱晓似乎才意识到了什么，忙慌张着说：“韩逸，你误会了！我不喜欢楚阳，从来……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讨厌他！……讨厌他不拿别人当人看，讨厌他……讨厌他……他……” 说到这儿郭筱晓慢慢低下了头，脸突然又染了一层红色，她抬眼看了看韩逸，终于大胆说道：“你根本不明白，楚阳……楚阳他……他抢走了我的……我的……” 韩逸看着郭筱晓涨红的脸颊，慢慢接过她的话：“抢走了你的初吻吗？所以，你才不喜欢楚阳，才那样讨厌他是吗？”韩逸看着郭筱晓稍稍泰然的样子终于如释重负地笑了笑，“晓晓，你知道吗？初吻要自己心甘情愿才算术。因为不喜欢，所以和楚阳的那个作废了……” 说着，他缓缓将她揽到自己身前，像蜻蜓点水一样微微碰触了一下她有些干裂的嘴唇，仿佛在试探什么，仿佛怕稍重一点就会伤害到她一样，但紧接着的就是对她热烈的亲吻。 郭筱晓想努力睁大眼睛，努力看清一切，可眼前却只是模糊一片，头脑中除了嗡嗡的鸣响便只剩下了空白的定格。 她僵了片刻，心脏剧烈的翻腾告知她自己还没有死去，于是，很快，她也闭上了眼睛，开始笨拙地回应他的热情。 清晨，凉风带着雪的气息恣意漫游，沁入人的心脾，淡淡的雪意混合着阳光的香气，清新，舒畅。只是，它似乎永远无法介入这个封闭的房间，似乎房内满满充斥着两颗心相撞的爱意，已再没有它的容身之地，房内的两个人嗅不到雪溢出的香气，它只能静静地看着屋内的一切，静静地看着两个人将世界和他们分割开来。 “嗙！”一声巨响。 房门被人重重地甩上了。 床上枕边，一粒晶莹的雪花终于支撑不住，随着关门的振颤顺着已经严重偏离床位的被单默默地滑下，眼泪一样闪出几点哀怨，知趣地砸到了床边的纸篓。 房内的两个人听到关门的巨响同时松开了彼此，一同看了看紧闭着的房门，又互看了一眼。 郭筱晓羞怯地看了看韩逸，脸上的红晕带出几分娇美。对面韩逸微微低下头，手指在鼻梁上来回滑弄着，带着淡淡的笑意。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从他身后折射在脸上，似乎一切都化为柔美，小小一圈金黄撒在他的周身，与他的微笑那样和谐，交相辉映。 他就坐在她身边，牵着她的手。 这是她第一次感觉他们之间不再有距离，也许是她已经升华为了天使，但更像是他心甘情愿堕落到了人间。 她静静看着他，他微笑不语。 为什么上天肯不吝到创造出这样一个人出来呢？他又要用这样一个完人做什么呢？ 似乎韩逸的出现只为了告知那些自以为是的狂徒，什么才叫真正的 唯美。 “你……” “你……” 良久之后，两个人同时开口，似乎成了一种默契。 “什么？”韩逸笑着等她先说。 郭筱晓羞涩地摇了摇头，小声说：“没事，你说吧。” 韩逸微笑，虽然笑意很淡，眼中却写着真挚的快乐，不再像从前，不再带着冷漠。他轻轻抚着她微红的脸颊，疼惜地看着：“知不知道，晓晓这样笑起来很好看？以后都要这样笑知不知道？” 郭筱晓看着韩逸，脸上又是一阵灼烫，马上羞涩地点了点头。 “咕噜～咕噜～”这时，从郭筱晓的肚子里发出了一阵只有滚烫的岩浆才能发出的叫声，打乱了房内的气氛。她有些难为情地揉着肚子看了看韩逸。 韩逸看着郭筱 第十五章 是梦吗？是梦，没错的，一定是梦！所有的一切全都是梦！ 只是……它那样真实…… 身边的韩逸也同样真实…… 郭筱晓能感觉到韩逸的体温，温暖的感觉通过他的手传到她的手上，让人很亲切。 对面的就是明途高中了！ 郭筱晓站在人行道上，看着红色的倒计时牌慢慢跳向零，看着绿灯亮起将马路一面的人潮涌向另一面。回到学校会发生什么事呢？她不知道，只是韩逸的陪伴让这个对面的马蹄形建筑不再那样可怕。 也许这只是一场梦，也许一觉醒来会发现她原来躺在自己的床上或是医院的病房，但决不是在这里，决不是像现在这样和韩逸站在一起。 “怎么了？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医生说你肠胃不好，以后要多注意点知不知道。”韩逸如此的关切让郭筱晓又是一阵感动。 她怔怔地看着他，越来越觉得此情此景有点虚幻，的确，直到现在她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韩逸真的喜欢她。 “怎么了？”韩逸笑着问。 郭筱晓这才回过神来，忙将视线从韩逸身上移开，支支吾吾地回答：“呃……没……”停顿了片刻又改口说，“韩逸……我……” 韩逸看着她，耐心地等待，不去催促，只是微笑，不知是什么原因，此时一种感觉让他不安，似乎等她就是他注定的宿命，他似乎永远都得这样守着，等着，一直等到她说出她自己的真心话，仿佛眼前的郭筱晓只是一个幻影，一些泡沫，任一丝轻微的颤动都会破灭。他有些不解，不解为什么每次看见她那双澄亮的眼睛都会心痛，的确，这双眼睛实在太清澈，以致可以让他毫不费力地看穿她嘴中精心营造的理直气壮的谎话，他不敢想象看着这双眼睛听谎话是一种什么样的折磨，但似乎这样残忍的惩罚离他不很遥远，只是现在的他似乎已经无能为力，即使他早早就知道待在晓晓身边将是一种痛苦却也制止不住去继续喜欢。只是她真的喜欢他吗？现在面前的这双眼睛那样稚气，似乎根本无力解读“爱”的涵义。 “按现在的情况看，好像是我一厢情愿吧……”韩逸自嘲地笑着看了看对面的明途高中，又看了看郭筱晓，“不过，就算这样，我还是不想放弃你……”想着这些，他不觉仰望天空淡淡微笑，“韩逸啊，这次你遇到麻烦了吧……” 韩逸的笑容中有一种包容，有一种温暖，郭筱晓看着他，红着脸低下了头，小声问道：“你……真的要和我在一起吗？还是因为……” “还是因为什么？你觉得这一切都很不真实吧？我就这么不能让郭筱晓信任吗？”韩逸笑着反问，接着说，“不过也许是我太心急了吧，因为对手太强悍了，不先下手恐怕就输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郭筱晓对韩逸的话突然变得那么敏感，她看了看他，又低下了头笑着重复着：“怕输了吗……果然是这个原因啊……”说着这话，郭筱晓不由开始为自己觉得委屈了，声音变得囔囔的，“我是你和楚阳的猎物吧？这就是你们的目的吗？” 韩逸先愣了愣，紧接着便不屑地笑了，没有回答。他看着郭筱晓，笑容艰难地坚持在嘴角，心突然像被人狠狠践踏了一脚，疼得有些透不过气，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隐约意识到她对他是多大的威胁，原来她已经可以这么轻易地改变他的心情，甚至轻易地把他摧毁，良久韩逸才自言自语地问着：“‘目的’吗……晓晓你说我的‘目的’是什么……” 郭筱晓突然感觉到韩逸话里的一点冰冷，猛地抬起头，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慌张地看着韩逸，韩逸却不再看她了，在他的眼中她找不到焦点，当然她不知道韩逸的思绪已经退回到昨天下午了…… ＊＊＊＊＊＊＊＊＊＊＊＊＊＊＊＊＊＊ 前一天的下午。 第八节课的下课铃声一响，班里人便都陆续去吃晚饭了。韩逸扶在教室的窗前望着东北方向，大概那个方位就是晓晓住的医院了，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已经退烧了，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人好好照料。 “楚阳，你最好待在那里。”韩逸微微眯起眼睛，望着那个方向。 “郭筱晓怀孕？真的假的？小溪！你没听错吧？这话可不是乱说的！……不过最近关于她的谣言也太多了点吧……”隔着几扇窗子传来了班里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韩逸扭头看了看那边，微微蹙眉，不禁留意起那两个人的谈话。 “你不会还不知道吧，别拿历史当新闻了！你随便跟别人打听打听，这事早就在学校里传开了。露露你还记得有一次咱们看见楚阳和她一起来上学吧？听说郭筱晓就是那次那个了……”说到这儿，那个叫小溪的女孩子有意将声音压低了一些，“具说他们两个已经同居了，郭筱晓现在几乎不回宿舍住了，而且今天上午有人还看见她吐得可厉害了……真是……唉，没法说了……” “啊？不会吧，她和楚阳——！难怪今天下午他们两个人都没来……难道是……”被叫做露露的女孩子略感新鲜地问道。 很显然，那个小溪对同伴的反应深感满足，不住地点头，心领神会地说：“嗯、嗯！具说是去堕胎了……” “啊？！真是……” “震惊吧，我当时听见这些话都替郭筱晓脸红！怎么说她也够给咱们班丢脸的！”小溪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真没想到郭筱晓是这样的人！难怪咱们班冯宇浩那么讨厌她……不过楚阳也真可怜，怎么就被她抓住把柄了！” “平时看她总笑嘻嘻的，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疯，真是有点没脸！”露露深思着点头附和。 这些话随着风经过韩逸，不知怎么回事，今天的风似乎刮得特别厉害，灌进耳朵里有一种刺痛感。韩逸有些不耐烦地将头别向了另一边，长长呼出一口气，调节心态让自己尽量心平气和，不去理会旁边的话。他望着东北方向，又收了视线看着食堂，从这看来那地方像蚁穴一样，不断的人流从四面八方涌入，让人看了总感觉心烦意乱。韩逸只是静静地注视那几个小小的入口，慢慢在嘴角勾起微笑，与风的冷冽达成共鸣，仿佛他是冰雪轮回的主宰，正用最冷漠的微笑看着被蒙上了面纱的世界，然后又用最平静的思维在头脑中默默反映出只言片语的华光：“原来人都可以变得像蚂蚁一样渺小的。” 突然教室里传来两声尖叫，打破了韩逸和西北风共同构造的异样美。韩逸微微蹙起眉梢，他的反应太轻微，以致这样的表情变动根本不会被人察觉，这种细小的感情波动是他烦燥的征兆，总有许多事他是带着这种眉梢去做的，因为总有许多他不愿多管却又不得不管的闲事。韩逸慢慢直起身子漫不经心地朝声音的方向看了看，刚刚谈话的两个女生浑身都已经湿透，正有些狼狈地在原地手忙脚乱地打转，对面站着的冯宇浩拿着一个空桶，抓着头嬉皮笑脸地对着那两个人点头哈腰地陪着不是：“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抱歉啊美女们……呃……你们……没事吧？” “没事？冯宇浩你没长眼吗！没看见这有人？！”那个叫露露的女生愤愤地冲他喊道，但语调听起来怪怪的，感觉有点情侣争吵的意味，却又怎么听怎么别扭。 冯宇浩赔笑着摸了摸脸，一副愧疚的样子还带着点惊讶：“呦，我还真就没看见……衣服都是了这可怎么办，脸也渐上水了？！乔水溪你没事吧？”说着，冯宇浩走到那个叫小溪的女生跟前用自己的的衣袖蹭着她脸上的水渍。 他这样的举动明显让乔水溪有些招架不住了，毕竟怎么说一个漂亮的外表往往能化解很多不必要的争端。终于，她闭了嘴，眉头也稍稍舒展开了，脸上的青色已不知不觉地变了颜色，微微透着红晕，她轻声嗔怪说：“你怎么回事啊？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的，脑袋里都想些什么呢？” “他心不在焉你怎么这么清楚啊！”一边，她的同伴突然来了一句，“乔水溪，你也太露骨了吧！冯宇浩又不是你的，干什么总看着人家啊！” 乔水溪一听，看了一眼正满脸堆笑的冯宇浩，马上尴尬地对着露露叫道：“到底谁露骨啊，你说清楚！不知道是谁总缠着陆杰干着干那的，结果一看见某个人（冯宇浩）又开始犯贱了！” 教室里马上笼罩了一层乌云，争吵一触即发。冯宇浩后退了两步，站在局外满意地靠着课桌漫不经心地将空桶丢在一边，看着眼前两个女生的争吵幸灾乐祸地笑着，他无意地抬头环视了一下教室，目光一下子定在了教室角落的玻璃窗前，马上鄙夷地看了一眼韩逸，提起空桶悻悻地出了教室。 韩逸看了看冯宇浩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眼前已经吵得浑然忘我的两个女生，绕到后门也离开了。 冯宇浩前脚刚一踏进水房，马上像一颗爆发的炸弹一样猛地将手中的空桶摔到了地上，嘴里咒骂了一声，抬头正和韩逸的目光相撞。韩逸微笑地靠在门口欣赏着这一切，明显的，他“看戏”的神情让冯宇浩本来就呕火的心更沸腾了，他走到韩逸面前不满地说：“看什么，我就是故意的怎么样！你有意见？我可不像你那么能沉得住气，我就是讨厌那些三八在背后议论她！” 韩逸看着冯宇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让他平静一些才说：“所以她们遭到惩罚了？” 冯宇浩不服气地盯着韩逸，叫阵地说：“没错啊。” 韩逸突然会意地笑了笑，他的这种反应让冯宇浩打心里不舒服，仿佛在他韩逸的眼里所有事情都是那么无所谓，所有事情都像笑话一样可笑，但他这样的态度又实在没法让冯宇浩生气，终于，为了制止住韩逸这种不可一世的微笑冯宇浩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很闲吗，不用管她们吗？” “谁啊？” “废话，那两个三八！” 韩逸“哦”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回答说：“可能已经开始动手了。” 听韩逸这样满不在乎地回答冯宇浩有些惊讶，他不屑地笑着看向了一旁说：“真没想到我们22班的班长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真不像你的作风啊。” 韩逸仍然戴着微笑，慢条斯理地说：“她们现在这副模样应该不太喜欢被别人发现，这个时候出来劝架也只能让她们感觉更丢人，所以还是躲开好一点。”韩逸看了看表情更加不屑的冯宇浩仍不紧不慢地问道，“倒是你，做事也太冲动了点吧。” “对，这就是我！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韩逸听冯宇浩这样说，冷笑了一声：“还以为你真的改了……”说着，他收敛了一点嘴角上扬的弧度，“你的脾气已经伤过一次人了，还想继续吗？” “你知道什么！”冯宇浩不耐烦地回敬了一句，终于忍无可忍地发起火来，“我和晓晓的事你到底了解多少？凭什么教训我！再说我就是喜欢这样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难道你在乎她吗？”说着，他冷冷地嘲笑了一声，“反正我没看出来。” “你是在说刚才？你就是因为这样才和我赌气吗？”韩逸似乎轻松了许多。 冯宇浩嘲笑着说：“和你赌气？我干嘛要和你赌气？我只是在反省，我在反省自己怎么糊涂到要把晓晓交给你！像你这种冷血动物怎么适合让人亲近啊？你的内心简直跟冰洞没什么两样，那种越是深入就越感觉寒冷的冰洞！你知道我现在在这个洞穴的什么地方吗？真‘荣幸’，我不小心闯进来了，但我宁愿自己一辈子没有——你根本不知道现在的我所处的位置让我恐惧，不是因为洞穴深处的寒气，而是因为这里太陌生，陌生得让我难过，这里根本就对不是他妈的人类住的地方！韩逸，你让我不舒服！这样的你去接近晓晓，会让她舒服吗，真难以想象如果不是你爸你会是怎样一块冰，也许你会把别人冻死，不过即使别人因为你痛苦地死去你仍会面无表情吧！真不简单，毕竟你爸教会了你怎么去笑，可惜你还是一块冰，一块会笑的冰，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什么叫眼泪，永远不知道痛是什么感觉！所以你才可怕，你用假笑掩盖你的真心，让别人接近你，然后再残忍地把所有靠近你的人一个一个地伤害干净，但自己还是面无表情！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你有多让人心寒——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有什么资格要我不伤害别人！——把你的假笑收起来好不好！这样的你连我看了都寒心！” 韩逸听着冯宇浩的叱责，声音在空旷的水房里不断撞击墙壁，不断回应给他的耳膜，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忘记微笑的，有那么几分钟，他似乎回到了过去，忘了养父的叮嘱，忘了礼仪，也忘了机械地用嘴角勾出笑容，这样的韩逸冯宇浩看到了，仿佛他又被强迫往山洞的深处走了一步，使他震惊之余多了慌张，慌张之余又生出了恐惧。韩逸冷漠地看着他，冷漠地问话，没有一丝情感，像行尸走肉一般：“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是该给你一拳去还是该破口大骂。”他的语调平淡，仿佛这些话是替别人问的，是在例行公事，与他自己没有丝毫关系。 冯宇浩避开了眼前这副阴冷的面孔，缓和了一下情绪才说：“你和楚阳是亲兄弟吧？现在才知道相比之下你更让人不爽！算了，你要怎么样都不关我的事，但是如果跟晓晓撤上关系我就一定要管！韩逸，我不和你吵架，我只再问你一句话，我要你认真回答我。” 韩逸又是不自觉地像一种惯性一样慢慢恢复了笑容，收敛了眼中的冷漠：“请说。” 冯宇浩听着韩逸这些不入耳的敬辞，努力压着火气问道：“你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喜欢郭筱晓的？” 韩逸不解地笑了笑。 “不懂我的意思？你和楚阳不是亲兄弟吗？为什么你们没有住在一起？又为什么会闹得这么僵？为什么全都不约而同地朝郭筱晓进攻？你们是在比赛吗？不好意思，我在医院听到了些不该听到的话，好像楚阳来途高的目的就是向你挑战吧，那晓晓是什么？战利品吗？是谁定的规矩？是哪个混蛋先提出拿郭筱晓开玩笑的！”说着说着冯宇浩又不自觉地激动地喊了起来。 韩逸盯着冯宇浩，仍保持着原来沉着的语速：“这件事……我和楚阳的事，你没有必要知道。”他微笑，只是言语中已经透出了一丝寒意，像他的名字一样的寒意，“但是宇浩，我可以告诉你，对晓晓我是认真的，她不是什么战利品，她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得了吧！”冯宇浩坚定地打断他，“冷血动物不需要什么‘重要的人’！”说着，他又看了看他，更坚定地补充了一句，“冷血动物也没有真心。” “韩逸，对不起，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郭筱晓看着韩逸持久的愣神心里越来越慌乱了，终于她拽了拽他的衣袖不安地道歉。 韩逸的眼睛慢慢聚焦成一点，焦点处又重新出现了郭筱晓的影子，他温柔地笑了笑，慢慢环住她问：“晓晓冷吗？是不是很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因为我让你不舒服了吗，对不起……” “韩逸……”郭筱晓看着韩逸，心中有种不安的感觉，眼前这个韩逸似乎让她有些陌生，但他的话她却一句也听不懂，只能又愧疚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别这样吓我啊，我害怕……” 韩逸抱紧她，声音中有一丝苦涩：“害怕……你害怕我吗？晓晓，别躲着我，陪着我好吗？陪着我……其实我……也会冷啊……你相信我可以吗？我真的很需要你，真的很喜欢你……” 他的话让她有些心痛，虽然她根本不明白这些话的含意，但它其中透出的苦涩和孤单她全部收到了，那种滋味她自己尝过…… 郭筱晓慢慢搂住韩逸的腰，像在安慰一个受惊的孩子一样点头允诺：“我知道，我知道，刚刚是我不对，我不该怀疑你，不该说那种话，”说着，郭筱晓强打起精神笑着，“你给过我一生的承诺，现在郭筱晓也还你一个……韩逸，我承诺，只要你不放开我，不讨厌我，我永远陪着你，永远也不放开你。” 韩逸低头亲吻她的额头，淡淡的微笑依然和她过去见到的不同，他的笑里带着真意，带着幸福：“傻瓜，这种承诺不像嘴上说得那么容易，一生的承诺……要坚守住该有多难呢……” “那你会坚守吗？你会我就会！”郭筱晓有些难为情地说，“我知道自己浑身上下都是缺点，但是就有一点，是得我老爹真传啊，就是说话算话，我承诺给别人的话就一定会兑现，不像你们，说完就后悔！” 韩逸笑着捏了捏她微红的脸颊：“小笨蛋，你知不知道说这话就等于把自己卖了？因为我会坚守我的诺言，坚守一辈子，所以你逃不掉了。” 阳光刺透云层拨开一片光芒，地上的白雪像一面镜子，反射着强烈的阳光，拒绝了他的心意，其实没人想到平时看似那样纯洁柔软的白雪反抗的力量竟那样强烈，她将太阳的给予用力搏回，这股力量甚至刺痛了人们的眼睛；表层上的雪沫原本就在等待风的到来，她被微风轻轻扬起，本以为可以飞得很远，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原来这样星星点点的微风根本无法带着她远走高飞，其实她很傻，她不知道太阳能将她变得轻盈，太阳能让她飞向碧空，太阳才是她真正要等待的幸福，但是她错过了，所以她仍在地表滚爬着挣扎，挣扎，愿雪神能够怜悯这个可爱的错误，愿她早日升华拥向碧空，或者，也许风也能带走她的衣裙吧，谁又知道呢…… 风灌进了郭筱晓的衣领，不由打了个寒战，一道光芒从她脑中闪过，那是一个背影，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对了，你说你冷了？”说着便拉起他往学校的方向走了过去，“刚下完雪是有点冷，到教室就暖和一点了。” 郭筱晓拉着韩逸往前走着，抬头看了看眼前的马蹄形建筑，默默在心里补充道：“到了教室就知道早晨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你了，楚阳。” ＊＊＊＊＊＊＊＊＊＊＊ 真的很长时间没有更新过了，这里心至对不起大家，大上个星期演出结束了，所以才有时间轻松一下，用了两星期时间也只打出了这些，感觉现在有些力不从心，因为是学生的都该清楚期末考试临近了，这一个学期都在忙着准备节目，几乎天天都要顶着太阳排练，所以基本上一个学期除了听课也没再多余光顾一下课本，但是考试挂科……想想就有些恐怖，所以估计在放假前继续更新的可能性很小了，这个也希望大家能够谅解。今天看了一下底下的评论，才知道激起民愤了，呼呼～心至在这里给大家一个准确的更新日期，免得大家每次打开这个网页都要失望，7月15号，考完试以后一定恢复更新，虽然有些久远……但还是老话，希望大家谅解，这里心至也祝愿大家期末考试取得一个好成绩啦～ 第十六章 “等等。”韩逸突然拉住郭筱晓，他隔着铁栅栏看了看校门里来来往往的学生，又看了看表，9点55分，这时候大概正是20分钟的大课间时间，操场上来来往往的学生像排着长队的蚂蚁一样，似乎永远没有消失的一刻。韩逸沉默了片刻，然后无奈地笑着拍了拍好奇地看着自己的郭筱晓说，“我们赶的时间还真不巧啊。”说着拉起她转身便往回走了。 “韩……韩逸！”郭筱晓摸不着头脑地被他拉着，从后面问，“去哪啊！” 韩逸突然停下步子，回头笑了笑说：“走后门啊，你没看到吗，现在学校里有一两千口‘喷泉’正喷水呢。” 郭筱晓好奇地朝学校里看了看：“哪呢？我怎么没看到……” 韩逸转回她的脑袋，笑容里带着几分挖苦的味道：“看见就晚了，非得被浇成落汤鸡不可吗？” 郭筱晓看着眼前的韩逸有点愣住了，心中刚刚那一点点兴奋也随着烟消云散一样，她知道韩逸和楚阳是亲兄弟，但像那样从韩逸身上看到楚阳的影子还是让她心中有些不舒服。 “你不要韩逸误会吗？可是我偏要韩逸误会我们，而且要误会的很深才行——懂吗？”楚阳昨天在天台说的话又浮现在了她的耳畔。 想到那些话，她心里紧了一下，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楚阳……是在报复！为什么……兄弟之间真的有这种深仇大恨吗…… “是啊，肯定是审美不正常——这么没用的一个人怎么就见了一眼就喜欢上了呢……”她还记得楚阳当初奚落她时连带着骂韩逸的话，郭筱晓看着韩逸皱了一下眉，现在她心里有些烦躁，没想到走近他之后竟让这个她一直暗恋的男孩子变得更陌生了，她的确不知道韩逸和楚阳的身上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这是在韩逸带她绕到后门，绕到极少有学生经过的小路上时她想到的关于楚阳的最后一件事，随后她马上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教学楼门口，又渐渐意识到韩逸似乎是在带着她躲避什么。 郭筱晓看了看韩逸，刚刚在想楚阳时的压抑心情还没有完全调整过来，因此对韩逸这样偷偷摸摸的举动有些不高兴，现在的她真的很想找人大吵一架才解恨。 “郭筱晓！”远远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尖音传了过来，是马菲。 韩逸微微蹙了蹙眉，看着马菲和谷梦雨朝这边走过来稍稍有些不安。 郭筱晓冲马菲笑着招了招手，但在她留意到马菲身旁的谷梦雨时笑意立刻消散了，好像现在她稍稍露出一点笑容就是在向谷梦雨示威一样。毕竟她和韩逸一起出现在谷梦雨面前让她有些心虚，心中也平添了几分负罪感。郭筱晓看着谷梦雨渐渐走过来，努力提醒着自己把握好脸上的表情，不能一副苦瓜脸的样子，更不能笑得太过火。 “菲菲……小雨。”等到她们走到她跟前，郭筱晓马上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谷梦雨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韩逸，目光在他们牵在一起的手上停留了片刻又移开了。郭筱晓捕捉着谷梦雨的目光，谷梦雨面无表情的样子比生起气来似乎还要令她害怕，她本能地将自己的手从韩逸手中抽了。 “晓晓！你和韩逸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但马菲终究还是没头没脑地问了出来，带着点起哄的语调。但这种没头没脑的表情却是她斟酌酝酿再三才露出来的，毕竟挖掘这些像调味剂一样的新闻是她的乐趣。 郭筱晓听到这话立刻慌乱起来，她瞥了一眼谷梦雨，满脸通红地吞吞吐吐着开口：“我……” “就像你们看见的，”韩逸看着马菲，重新牵起郭筱晓的手举到她面前，“晓晓和我就是这种关系，很吃惊吗？” 韩逸的神情明显有些不悦，好像对眼前的马菲厌恶透了似的。郭筱晓头一次看到这么严肃的韩逸。 韩逸生气了？为什么？ 郭筱晓还正疑惑着，韩逸就已经将郭筱晓揽在怀里，似乎是有意给面前的两个人看的。 效果也的确达到了，马菲大张着嘴平时的两片薄唇现在竟说什么都碰不到一起了，而谷梦雨去仍是一成不变的表情，一成不变的平静，只是似乎平静中有点暴风雨来临前的阴沉。但这两个人受惊吓的程度却明显没有郭筱晓厉害。 韩逸脸上仍然保持着天使一样的微笑接着说：“这件事你可以告诉别人，可以到处宣传，但是像一些无中生有的消息你今后还是少说吧。” 郭筱晓吃惊地瞪着韩逸，现在的韩逸有些反常，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对她的行为似乎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但她也能感觉到韩逸有些生气，所以最终她没有反抗，只能不知所措地时不时用余光瞥瞥谷梦雨。 马菲听着韩逸的话有些不高兴了：“我说什么了！喂，韩逸你小子什么意思啊！”接着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更生气地填了一句，“说晓晓的人不是我！”说着她瞥了一眼身旁的谷梦雨，还想说什么却被韩逸打断了： “行了，那件事我不想再提了。” 郭筱晓像是找到机会一样从韩逸怀里挣出来，看了看马菲，又看了看韩逸，问：“什么事啊？” 韩逸笑着拍了拍郭筱晓的头，温柔地说：“没事。” 这样明显的隐瞒让郭筱晓有些生气，她不喜欢别人偷偷摸摸的在她面前说秘密，这样总让她觉得那些人是在排斥她，而且她心里明白从马菲嘴里说出去的事情全是荒唐地不着边际的主观臆断，所以她有些担心这次马菲是真的把她扯进她的“马菲日报”里了。郭筱晓又转头看了看马菲，怀疑似的逼问：“菲菲？” 听郭筱晓这样问，马菲才意识到她原来还什么都不知道，原本被冤枉了心里赌着气，但还是神秘地笑着摇头用高分贝的声音叫了一句：“啊～没事！” 马菲这样的回答让郭筱晓更生气了，她赌气似的跺了跺脚，追问说：“你们背着我说什么了！快说！” 一直这样被郭筱晓闹着，马菲渐渐开始失去耐心了，终于厌恶地拿掉郭筱晓抓着自己衣服的手，嗔怪着说：“别拽我了，我不知道！” 郭筱晓被这样当着韩逸的面拨了面子，也开始动了点肝火一样地立起眉毛，也顾不得在韩逸面前丢不丢形象了，只是顶了一句说：“你别总胡说八道行不行！整天只会说三道四吗？” 马菲听了也来气了，但脸上却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像是对郭筱晓的怒火不屑一顾，充耳不闻似的没有理会，眼睛往旁边一瞥便笑着融入小路对面的两个人中：“奇奇～林子轩又贿赂我们奇奇啊！”就这样说笑着走远了。 看着马菲这样爱搭不理地走了，郭筱晓的暴脾气终于不安稳了，转身对着韩逸就是劈头盖脸地不满：“又是怎么回事啊！别总拿我当傻瓜行不行！全世界都知道的事为什么就瞒着我一个人！” 韩逸刚想说话，一直在一旁沉默着的谷梦雨却插话进来，一脸阴沉地说：“告诉你好了……” “小雨！”韩逸突然打断她。 谷梦雨看了韩逸一眼，脸色更阴沉了：“你能护她到什么时候，像这种事早晚也会传到她耳朵里，还不如早点告诉她，让她检点一点……”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郭筱晓回来后和谷梦雨说的第一句话。 “晓晓，这件事我待会跟你说，先回教室……” 郭筱晓一把甩开韩逸的手，知道他是在维护自己，因此脾气也软了些：“没关系，什么事你说吧，只不过是谣言，又不能把我怎么样。” 谷梦雨笑了笑，看着韩逸说：“听见了吗？她的脸皮撑得过去！韩逸，你的担心多此一举——” 谷梦雨话说到这儿突然停住了，笑容在她美丽的脸上凝固。韩逸仍然微笑，但笑容冷得却像冰山一样，眼中的威胁若隐若现，他像一个折翼的天使，但毕竟他已经折翼，因此他不能再被叫做天使，因此他像地狱里的群魔一样，让人毛骨悚然，那份曾经深藏在眼底的冷厉现在竟也这样突然又毫无保留地展露出来，谷梦雨没想到韩逸会用这种神情看自己，心突然凉了一大半，但身体却因愤怒而颤抖起来。的确，从认识韩逸到现在，谷梦雨从没被这样对待过，她委屈地看着韩逸，又瞪向郭筱晓，眼中燃着积蓄已久的憎恨，声音却保持着最平静的状态，对韩逸说：“既然你这么不想让她知道我不说就是了，反正是早晚的事情……不过学生会的事情你总得去处理一下吧。” 韩逸听了这话，稍稍放松了些，看了看在一旁生闷气的郭筱晓，又对谷梦雨说：“学生会的事等一会儿再说吧，你先去，我还要送晓晓回教室。” “我自己有脚，也不是白痴，不用你送。”郭筱晓一把打开韩逸的手，转身便走了。 韩逸刚想跟上去却被谷梦雨拉住了：“让她自己回去会死吗！遇到郭筱晓之后你就变成傻瓜了吗！不管是什么，只要是有关她的事你就这样失去理智，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第十七章 “晓晓！”郭筱晓前脚刚迈进教学楼里，紧跟着就听见身后一个声音鬼鬼祟祟地叫她，回头才发现曹倩躲在教学楼的拐角鬼头鬼脑地叫住了她。 因为平时曹倩和马菲的关系，使得郭筱晓现在实在有够反感这个人的，但还是勉强笑着走过去问：“你怎么待在这儿啊？” 曹倩像是有什么急事一样，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我？”郭筱晓隐约猜到曹倩接下来要说的话了，但还是装作不知所云的样子，“我怎么了？” “你不知道？！”曹倩为郭筱晓这样的无知有些震惊。 郭筱晓一头雾水的摇了摇头。 “学校里传你和楚阳的事都传成那样了你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听到楚阳的名字，郭筱晓的胸口又本能似的一阵发闷，脸上却异常镇定地说：“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别人爱怎么说就让她说去吧，反正我自己怎么样我清楚。”说着转身就要离开，却又被曹倩拽住了： “说你怀孕你也不在乎？” 听到这样不着边的一句话，郭筱晓猛然转回头，神情中流露着对自己耳朵一万分的不信任，紧接着脸上就盖上了一层粉红，像涂了胭脂似的。 曹倩没有对郭筱晓这样的反应吃惊，似乎这样的反应才正常一样，反而开口更平静了：“学校里都穿疯了。昨天上午你和楚阳在公共场合接吻了吧？中午吐了，下午两个人就全不见了，知道她们说什么吗？说你去做堕胎手术了。先别那么激动啊，等我把话说完！”曹倩看了眼面前已经面红耳赤的郭筱晓，接着说，“其实你和楚阳之间的事从你们第一次一起踏进这个学校大门的时候就开始了，这你也知道吧？不管你和他之间的事是真是假，你也该注意点啊，怎么能那么乱来啊，像在这样传下去，早晚得传到德育老师或者任何一个老师耳朵里，到那个时候你们怎么办啊？非要遭处分才甘心吗？” “我们怎么样了？！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到底是谁这么无聊啊，说这种话！”郭筱晓真的有点急了，最后一句话她是冲着马菲和曹倩来的，现在她本能想到的造谣者就是这两个广播站了。 “是谷梦雨。”曹倩这样冷不丁的一句答话让郭筱晓吃了一惊，曹倩微微叹了口气，看着郭筱晓问，“是，我们两个是喜欢说点小报消息，但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我们不做，更何况是针对晓晓你。其实我也不太相信像谷梦雨这样平时里和和气气，让人看了就很舒服的女孩子能说出这种话，当初……” “肯定是谷梦雨没错！”马菲肯定地说，“中午的时候看见晓晓晕倒又知道晓晓吐了的人就只有我、韩逸和她！” 曹倩看了她一眼，继续喝自己的果汁：“行了吧，你又主观臆断了，跟你说吧，就算当时教室里只剩她一个人我也不会相信这话是她说的！” 曹倩看了看郭筱晓：“当时我真的是那样想的，哪怕说是韩逸传的这件事可信度都比谷梦雨高，但是……那天下午在厕所里我亲耳听到她这么暗示几个女生……切，真阴！她就这么暗示人家，结果也不会有人说是她散播的谣言！晓晓，我现在才知道，是因为韩逸吧，所以她才那么害你！她的最终目的就是想让你和楚阳来一个处分吧！要是严重的要开除学籍呢！” 曹倩越想越生气，她看着郭筱晓呆滞的眼神，又晃了晃她，叫道：“晓晓？郭筱晓！你听没听我说话啊！” ＊＊＊＊＊＊＊＊＊＊＊＊＊＊＊＊＊＊＊＊＊＊＊＊ “看来你也学会撒谎了。”韩逸靠在长廊的柱子上平静地看着谷梦雨，“想要单独谈就说单独谈，干嘛要学生会作幌子。” 谷梦雨笑了笑，她的笑容永远都是那样妩媚：“我是担心晓晓误会啊，毕竟以前那么多人传咱们的事。刚刚你是不是很担心我和马菲会说出什么？我什么时候不听你这个‘哥哥’的话了？‘哥哥’我很听话对吧，你让我闭嘴我马上就不说了，不过这种传言……她迟早也会知道，‘哥哥’得事先为她打好防御针才行。” 韩逸也跟着笑了笑，只是笑中带着点讽刺：“‘哥哥’？……突然对我这么有礼貌还真不太习惯呢。” “是吗？我有那么没礼貌吗？” 韩逸笑着抬头装着很认真思考的样子说：“呃……谷梦雨，谷氏的千金，骄傲而又自信，聪慧机谨，因为父母只注重她的物质需求而忽视了对她的关怀使得她又变得有些极端，占有欲相当强，尤其看不惯那些整天被家长捧在手心里的孩子，”说到这儿，韩逸稍微顿了顿，“比如郭筱晓。总是希望将自己身上失去的亲情用友情来填补，所以在外边又是个相当受欢迎的公主，而在亲近的人面前却是个刁蛮得可以的大小姐。”说着，韩逸拍了拍她的肩，揶揄地看着她，“所以，你也看见了，方圆百里也只有我们两个人就放轻松点吧，都不要装得那么累，说实话每次你这样我都感觉没好事呢。” 谷梦雨没去看他，她望着远方慢慢问着：“我在‘哥哥’眼里就真的那么差劲吗？又会说谎又没礼貌，自私又任性，总是无理取闹似的，而且还很大嘴巴，是吗？”她的语气有些急促，似乎在努力抑制着什么，但嘴角依然挂着那丝迷人的微笑，像在极力掩饰自己的内心一样，“也对，认识了郭筱晓之后我在‘哥哥’眼里就一天不如一天了，那郭筱晓还真有本事呢，竟然能让你这种石头动情！” “语气开始不对了哦，小雨……教了你这么多年‘喜怒不形于色’要前功尽弃了啊。”韩逸看了看谷梦雨，俯身从廊凳上捏起一捻雪沫，看着它慢慢在指间融化，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不用一口一个‘哥哥’地叫着来讽刺我，说实话，这种称呼从你嘴里叫出来有些吓人。” “是你说要把我当妹妹的！”谷梦雨终于火山爆发似的怒视着韩逸喊道，“你让我把你当哥哥，我就叫你哥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谷梦雨突然的爆发吓了韩逸一跳，他抬头看着她，谷梦雨眼中慢慢积累了少许泪光：“谁在和你说笑！少用这种表情敷衍我！” 韩逸露出了往常一样温柔的微笑说：“这样的小雨还真是久违啊……干嘛突然变得那么凶，淑女形象可全毁了啊。” 谷梦雨气乎乎地甩开了韩逸的手，横了他一眼：“少把我当小孩子哄！我警告你韩逸，我不是你妹妹！以后我再也不要你把我当小孩子糊弄！你给我记清楚！你……你给我……”话没说完，眼泪马上取代了一切言语，谷梦雨蹲在地上呜咽着，今天的韩逸真的有点冷漠，这对她来说还是第一次，也许就是一时赌气，所以才用眼泪来软化韩逸的冷漠。这是多年以来她屡试不爽的一招，因为这招她认识的韩逸，也因为这招才让韩逸像是怕了她一样一直对她百依百顺，但是她不会想到今天的韩逸会这么不一样，他没有像以前那样，没有像她所期待的一样俯下身为她擦眼泪，然后露出温柔的微笑说作为赔礼道歉买巧克力给她。这次的韩逸仍然冷漠地靠在廊柱上，冷漠地看着远处一动不动。 几分钟的等待变得像几个小时那样漫长。谷梦雨再也哭不出来了，再也撑不下去了，所以她抬起了头，猛地站起身：“骗子！” 一声扇响与喧闹的校园分离，似乎周围突然变得寂静，一切全部静止下来，只有韩逸在动，只有他重新慢慢扭过头，左脸慢慢泛出几道血红的手印。 谷梦雨似乎也吓到了，她的右手扬在自己身前，似乎才意识到——她打了他！韩逸冷漠的样子又一次逐渐在她眼中模糊，隔着厚厚的水雾，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不知道他是否在生气，一瞬间仿佛世界都停止了运动，就那一秒钟，她仿佛不再知道以后的人生究竟是什么样，仿佛她已经失去了未来，仿佛在这一刻，她被判了死刑…… 韩逸没有生气。他像往常一样微笑着，那笑容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他轻轻拭着她的眼泪，声音永远那样让人感觉安心：“真那你没办法。这样心里舒服点了吗？”他轻轻拍着她安慰，“你已经忍很久了吧？算了，今天一其发泄出来吧。” 听着韩逸的声音，谷梦雨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嘤嘤啜泣着：“对不起……韩逸……对……对不起……我不喜欢郭筱晓……一点……一点也不喜欢……” 韩逸的笑容表露出包容，他慢慢拭着她的眼泪，点头说：“我知道，小雨，我全知道……所以，我不怪你……” 谷梦雨听到韩逸这样的话似乎更委屈了，泪水也在脸上越积越多，声音也更哽咽了：“我讨厌……讨厌她……凭……凭什么她就能有那么多……多的爱……凭……凭什么……” “她有很多爱吗……”韩逸自语地冷笑了一声，刚刚一直在擦泪的那只手不由插到了裤兜里，“其实，她拥有的也只剩那么一点你一直向往的亲情了，除了这个她还有什么？你不能连这样的她也去嫉妒啊，你根本不知道以前的日子她是怎么过来的……小雨，你看不到自己究竟获得了多少爱吧，虽然你不像她那样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虽然你的父母为了赚钱顾不上你的感受……但是在友情上你已经补回来了，晓晓的亲情只有那么多，但你却可以不断地结识新朋友，不断地获得更多的友情，这样还不够吗？其实晓晓……也一直都很羡慕你，所以，小雨，上天很公平，甚至他更偏爱你啊。”韩逸温柔地笑着说，心里却不由得一阵刺痛，的确，上天不是很公平，因为现在的晓晓已经离开那个充满爱的氛围了，就这样孤零零地在这里奋战着。韩逸仔细回想着从认识晓晓到现在的每一件事，这才意识到，根本没有什么可笑的事情负荷得起她那样开朗的笑容，但她永远挂在脸上的微笑又来自哪里呢…… 全是骗人的吧……晓晓，这样不累吗…… “那又怎么样！现在呢！现在她又得到你了，这样还不够吗！”谷梦雨看着韩逸，突然紧紧抱住他，哭着说，“韩逸，我喜欢你！如果那样的话我宁愿用全部的友情唤来你的爱，因为……因为我真的……好喜欢你！” 第十八章 郭筱晓硬着头往教室的方向走着，曹倩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边，变得难得的安静。旁边时不时投来些异样的眼光，其中还夹杂着几句带着不可思议意味的小声惊叹：“这不是郭筱晓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郭筱晓努力让自己不去在乎那些话，只是脸已经烫得让她有些冒汗了。 很快，郭筱晓到了自己教室门前，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原本还是沸沸扬扬的教室在看到她的一刹那渐渐安静了下来。班里的人互相提醒着看向门口，开始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也许是对这样的情景产生抗体，郭筱晓再熟悉不过地扬起了嘴角昂首挺胸地朝教室里走着，忘了和担心的站在门口守望着她的曹倩告别，也没有听到曹倩小声地从身后传来的提醒：“晓晓，这边走！” 郭筱晓只是走到她一贯的座位前，楚阳望着窗外似乎并没有发现身边有人走近了。 郭筱晓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重新燃起了一股怨气，此刻她真想揪起他狠狠揍一顿，。也许这一切都在楚阳的计划之中，像他这样的人才不会在乎这些流言蜚语，也许这不过是他和谷梦雨一起串通好的，即使最后真的闹到学校，但像他这样的天才生也不会怎么样，到头来一切的罪过和恶名全都得要她一个人承担着。 郭筱晓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深知教室里的一双双眼睛正全盯着她，终于，郭筱晓还是尽量安静地坐到了楚阳身边，随意拿起一本书装模作样地看着，身体的每一处感知细胞却都在留意着教室里偷偷盯着她和楚阳的一双双眼睛。 “回来了吗？事情办得怎么样？”突然楚阳望着窗外扔过这些话来。 他的声音似乎是久违了一样，不知怎么竟让郭筱晓的心跳得厉害：这代表什么呢？代表他要和我和好吗？ 突如其来的激动让郭筱晓轻松了许多，但她仍倔强的白了楚阳一眼没去理会，向楚阳这样连道歉都没有的“讨好”方式还远远不能让她放下架子接受。 郭筱晓继续赌气一样地拿着手里的书看着，因为心不在焉，她并不知道书上写的是什么，也因为心不在焉，她没有发现那根本不是她的书。 “算了算了，这年头托人办事真是越来越——”身边良久的沉默让楚阳不耐烦地摆摆手转回了头，但转过身看到的却不是他认为的那个蓝素，让他有些意外，马上他又转而嘲讽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郭筱晓，那神情就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新奇生物一样，只是最让她不舒服的还是楚阳眼里毫不掩饰的鄙夷。 郭筱晓心里本就不痛快，哪经得起楚阳这样的挑衅！楚阳这种持久奚落的目光加上持久的沉默终于还是将郭筱晓惹恼了，她一把将书砸到了楚阳身上，猛地站起来，也顾不得全班关注的眼睛了，冲着楚阳大喊道：“你有病啊！离我远点！” 班里又是一片宁静，紧接着三三两两地人汇合到了他们附近，随时准备着将两个人拉开。 “这个笨蛋！”马菲心里还存着对郭筱晓的怨气，但眼前她这种举动还是让马菲感觉着有点尴尬，但表面上她也只瞥了那里一眼，打了个嗝接着研究着自己的课本。 楚阳又重新打量了郭筱晓一番，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没再讽刺，无奈地叹了口气，便又回过头欣赏着窗外，仿佛相比之下还是外面的景致比较不错。 楚阳不气也不恼的反应更让郭筱晓感觉从始至终全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一样，而她心中更大的不安是因为楚阳似乎根本无意和她搭讪，这让郭筱晓从心底里又想哭的冲动。班里人见“戏”似乎就这样结束了不免有些失望地“慰问”她两句之后就各自散去了，只有郭筱晓仍瞪着眼前这个人，气他目中无人的样子，更气他直到现在都不肯对昨天的事向她作出解释，却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仿佛全是她一个人的错一样。她开始怀疑今早在医院里看到的人究竟是不是他，这样对她不屑一顾的人怎么会跑去看她呢！也许连她生病的事，他都还不知道吧！ 郭筱晓强忍着眼泪慢慢坐了下来，她尽量平静着自己的心态，尽量让自己不再去感觉身旁楚阳的存在，直到蓝素朝这边走过来，这正是郭筱晓需要的情景。 蓝素对郭筱晓来说是一个机会，一个告诉全班同学，特别是告诉楚阳，她一点都不在乎他的机会，因此她笑冲着走过来的蓝素微笑，即使蓝素的表情有些无奈，但也还是应着她的话寒暄着，以一种亲密的口吻询问她的病情，这也是给郭筱晓看的。但假情毕竟是假的，亲近的话只说了两三句就再没有共同语言了，于是蓝素淡淡地笑着坐到了郭筱晓刚刚站起的座位上说：“该上课了，等回宿舍咱们再说，你还是先回座吧。” “啊、啊？”郭筱晓没头没脑地应着，看着蓝素稳稳地坐在了“她的座位”上，仍然以为她在和她讲着什么冷笑话。 蓝素似乎明白了什么，用极大的耐心笑着提醒郭筱晓说：“晓晓你不会忘记咱们已经换座了吧？” 听了这话郭筱晓像突然遭了雷击一样，心中猛地一震，昨天的记忆全都鱼贯一样涌回了她的头脑。顿时她的脸一阵阵发烫，她瞥了一眼楚阳，突然又窘又羞地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通，也许这就是她和楚阳之间的缘分，老天拿她开的玩笑，注定她在这个人面前总是一副丢人的样子。 楚阳说得没错，她是猪吗？为什么连这种事都能忘记啊！现在她真的好后悔，后悔自己当初烧糊涂了，竟然做出了这么错误的决定！这种突然性地记起让郭筱晓有些尴尬，不管当初的决定是一时冲动也好，是一时糊涂也罢，但这次她和楚阳真的彻底完了，以后还有机会和好吗？郭筱晓强装着坦然的笑了笑，刚要回答什么却听到楚阳突然插话过来： “还真慢啊，和你老爸说好了吗？”他仍然望着窗外，郭筱晓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蓝素的反应她看得一清二楚，原来楚阳的一句话就能让平时冷若冰霜的蓝素满脸通红，这样的蓝素郭筱晓还是第一次见。蓝素出神地望着楚阳的背影，带着些歉疚地说：“对不起，我爸爸他没在公司……但是等下午我一定……” “算了。”楚阳打断她的话，转回身看着蓝素，嘴角勾出了几分笑意，眼中流露着和韩逸一样的温柔，“本来这样就很为难你了，还是我去谈吧，害你前面的课都没上，放学我帮你补一下吧。” 楚阳眼中疼惜的神情让站在一边旁观的郭筱晓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心脏像缺氧一样，她努力探寻着他的眼睛，在他的眼里为什么除了蓝素的影子再没有任何东西了！他们在谈什么事她一点都听不懂，好像那也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语言，这里没有她的位子…… 她想挪动自己的脚步，想马上逃离这个地方，但一种羁绊却牢牢拴住她的身体，让她动弹不得，好像有个声音在说：“现在离开了以后就再没机会和好了！”这是另一个声音又反驳道：“即使现在傻乎乎站着也没有用！别在这里丢人了！郭筱晓，你有点出息好不好！” 是啊，她在干什么！她不懂已经被当成空气的自己为什么还要像傻瓜一样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互相凝视的微笑，她不懂楚阳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让她那么希望他昨天一切的话全是谎言。 郭筱晓，你在干什么呢！要是平时的你……要是平时的你知道别人对你只有利用，你早就把他踹飞来了，可为什么……为什么对面前这个人会有这种不舍！你就不能在他面前潇洒一点吗！ 郭筱晓不断地在心中漫骂着自己的无能，突然眼中快速涌出的一股热流像迅速解冻了她僵化的双脚一样。她马上转身努力想给自己一个微笑，从容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回了新的座位跟前。冯宇浩抬头看了看她，她没有在意，她从容地从书桌里掏出水杯，又从容地出了教室，从容而又急迫地想在这个喧嚣的校园里寻到一块没有人的净土，从容地转到学校的长廊前，隐约的，在她模糊的视线里看到长廊里的一男一女，于是，她又从容而茫然地转身想要离开。 “韩逸，我喜欢你！”突然传入她耳膜的声音让她猛地又转回了头，于是，那两个人的样子在她已经模糊的视线里逐渐变得清晰，谷梦雨娇媚的身形依偎在韩逸怀里，韩逸那样温柔的抚慰着她。就这样，眼前的事物像导火索一样，使那长久被她囚禁于眼中的热流终于疯狂地涌出了眼眶，她慌乱地跑到已经失去了叶子的灌木丛后，用力堵住自己的嘴不让一种斯心裂肺的疼痛发出声音，也许雪地是冰冷的，但她身体里透出的寒意却让身下的雪都变得相对温暖。她怔怔地坐在雪地上，头脑中笼罩着一种绝望，一种被全世界唾弃的绝望。 什么一生的承诺！全是骗人的！全都是骗子！ 原来，她真的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原来，她一直都像傻瓜一样被一群带着微笑面具的人耍得团团转！也许他们一直都在窃笑，他们一定在指着她的后背嘲笑：“看看那个笨蛋！她真以为我们喜欢她呢！她被耍得团团转啊！”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韩逸温柔的声音一直在源源不断地流入她的耳朵，但那美妙的声音却不是说给她听的，耳中的轰鸣声也根本不允许她听清他说话的内容。 之后，又过了好像很久，韩逸和谷梦雨的脚步声朝这边走了过来，郭筱晓惶恐地将自己缩成一团，惶恐地躲在被白雪覆盖了的灌木丛后，直到他们走过，她才小心地探出头，韩逸拉着谷梦雨，像是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一样，渐渐地消失在了教学楼的拐角。 郭筱晓慢慢从灌木丛后探出头，看着他们两个人消失的方向，慢慢擦干了眼泪，掸掉身上的雪渍，又一步一步提着空瓶子走回了教室。她慢慢地往上走着，以为自己走得足够慢了却还是在三楼的拐角赶上了韩逸。郭筱晓匆忙加快了脚步从他们身边走过，没有看他们也没有说话，只是径直走进了教室。习惯让她又不自觉地朝靠窗的一排走了两步，但马上她便又往回走到了靠墙的一边，走到冯宇浩旁边座了下去，冯宇浩毫不掩饰地盯着她看，她仍没有理会，一节课似乎过得很快，郭筱晓好像还没调整好状态就已经下课了，她的头里面昏昏的，耳中下课的嘈杂变成了一种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噪音，眼前的人来来往往仿佛离她很远，仿佛她生活在另一个空间。 “嗙”的一声，冯宇浩狠狠将一本书摔到了桌上，郭筱晓被吓了一跳，她用余光瞥了旁边一眼，马上又精神恍惚地转移了注意力，她知道冯宇浩现在也一定气死了，但是似乎那都不重要了，在她眼里再多一个人讨厌她也已经无所谓了。 “你想吓死人啊！”坐在前面的乔水溪突然转过头不满地对冯宇浩说。 冯宇浩脸色很差，像是在赌气一样没有说话。 乔水溪看了看冯宇浩，又看了看郭筱晓，一脸理解加同情地说：“别这样，你忍忍吧。”说着又笑着问郭筱晓，“郭筱晓要不要和我换座？” 郭筱晓抬起头张了张嘴，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她，不知道该怎样答复这样明显的排斥。这时一个男生走了过来，瞥了眼郭筱晓马上开玩笑似地说：“哎，至于这样吗？你俩吵架多久了？开学到现在这么长时间还不和好？”说着，他笑着趴到郭筱晓桌子前，“郭筱晓要不你和我一桌吧！”郭筱晓看了看眼前的人，听着他像讽刺一样的话，终于没能笑出来，用力推了他一下，起身跑出了教室。 那男生莫名其妙地看着郭筱晓离去的背影，面子好像有点挂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冯宇浩旁边小声咒骂了一句，说：“靠，怎么那么狂？！” 冯宇浩看了看他，想到刚刚的一节课郭筱晓都在偷偷的擦眼泪，心里又是一阵恼火，终于猛然站了起来说：“闷死我了，我出去转转。” 乔水溪一听也忙站了起来，从后面跟着冯宇浩说：“正好，和我去打水吧！” 郭筱晓拼命似的跑到教学楼对面的水房里，将手伸到水龙头下面，用手心感受着冷水刺股的冰度，她呆呆地凝视着水流，不自觉得流出了眼泪。 冯宇浩被乔水溪拉着到了水房，突然看着眼前愣住了。乔水溪也好奇地看了看里面已经泣不成声的郭筱晓，慢慢走过去问：“你怎么了？是宇浩他们惹你不高兴了？别理他们，他们就这样。” 郭筱晓听到这话，马上忍住了哭泣，拨开乔水溪的手说：“我没事，你别管我了。” “你到底怎么了？”说着，乔水溪抬头朝呆站在水房门口的冯宇浩叫了一声，“宇浩，过来和晓晓道个歉吧……” “谁用他道歉！我才不稀罕！”郭筱晓听到这儿猛地推开乔水溪，叫道，“我才不会因为他掉半滴眼泪！”说着就冲冯宇浩大喊着，“你滚！滚开！” 乔水溪被郭筱晓推着后退了好几步，也有些生气了，马上走到热水房接好了谁就走到门口对冯宇浩说：“算了，咱么快走。” 响彻整个校园的铃声吞噬了一片喧哗，取而代之的只有水房里郭筱晓孤独的哭泣和她留下的回声。 冯宇浩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郭筱晓，被乔水溪拉出了水房几步，突然甩开她说：“别拉我！要回去你自己回去！” “不会去干什么？要上课了。哎呀，别跟那种人生气啦，回去吧。” 冯宇浩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反问道：“我回不回去跟你没关系吧。” 他这样的态度并没让乔水溪生气，她呵呵地笑了，说：“我说过了，我从要追你，就算像年糕一样缠也要把你缠住！”之后，她便拉起冯宇浩，开心地说，“快打课铃了，快上去吧。” “你先回去，我还有事。”冯宇浩似乎根本没在意乔水溪的话，粗暴地甩开她的手走开了。乔水溪有些没趣地嘟囔了一句，转身走了。 之后，响彻整个校园的铃声吞噬了一片喧哗，取而代之的只有水房里郭筱晓孤独的哭泣和她留下的回声。 冯宇慢慢在教学楼门口来回走着，五分钟，十分钟……他终于失去耐性地又返回了水房。水房里空洞洞的，似乎只有水流的哗哗声，他朝里面望了望，郭筱晓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一个小小的角落，她的脸上只有永远也流不尽的泪痕，现在的她好像已经哭不出声来了。他怔怔地站在拐角看着她，心里一阵刺痛，终于忍不住叫道：“你在这干什么，不用上课了吗！” 郭筱晓听到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身体一振，马上抬起头，冯宇浩的脸在她的视线里逐渐清晰，她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眼前黑了片刻，太阳穴紧跟着跳了几下，她呆立着等待自己再次看见光线，慢慢一点光线再次显现，光线前面的冯宇浩不知是什么样的表情。 郭筱晓不想看到这个人，也在没有精力去和他吵架了，她用力推开他，刚想跑掉，却被冯宇浩一把拉住了，他用力攥着她的手腕，任凭她挣扎叫喊，直到耗干她的力气，才大声责骂：“哭什么！你除了哭就不会别的了吗！每天都哭每次都哭，你高中这几个月流的眼泪比初中三年加起来的都多！对！我不配让你流泪楚阳就配！楚阳有什么了不起！你说啊！和他吵架就真的这么难过吗！没有他你会死吗！你就这点出息吗！你喜欢上那个混蛋了是不是！别做梦了！你以为楚阳当你是什么！他只不过在利用你！你给我醒醒吧！” 郭筱晓瞪着他，眼泪簌簌地顺着脸庞滑落，她浑身颤抖着竟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有眼中燃烧着的仇恨的怒火能表达她的态度。 冯宇浩用力攥着她的手腕，瞪着她的眼睛，怒火后面的心脏一阵剧烈的疼痛，终于，他无法再承受她仇恨的目光，拉起她转身往教学楼里拖，嘴里大声命令着：“你给我回去上课！不是费尽心机才考进这里的吗！来这儿就是为了逃课吗！” “你放开我！放开！”郭筱晓用力挣着他紧紧攥着她手腕的手，愤怒地叫着。 突然，冯宇浩一把甩开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按在了墙上，紧逼着她的脸恶狠狠地小声命令：“给我安静会儿，你不上课别人还上呢！把眼泪给我擦干净，”说着他突然像一头饥饿的猛兽一样大喊了一声，“你他妈听见没有！！”他的声音很大，大得让郭筱晓的耳膜刺痛，大得仿佛天空都有了回声，似乎冯宇浩的声音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重复了好几遍。 今天的冯宇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让她害怕，这次郭筱晓真的被吓住了，竟然不敢再叫一声，内心一种强烈的恐惧和孤单倾刻间压倒了一切，似乎她的精神已经走到了近乎崩溃的边缘，她从没有这么希望能够有人站出来帮她，也从没有这么绝望地告诉自己根本不会有谁出现在她面前。 她怯生生地看着冯宇浩，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一样。冯宇浩死死盯着郭筱晓，脸上阴沉地似乎蒙上了一层阴影，这样的她让他闷在胸中的怒火更加旺盛，他愤怒，愤怒得近乎绝望，他不明白为什么郭筱晓总要用这样的神态看他，他在她眼里似乎连一个陌路人都比不上。 他看着她的眼睛，露出一丝邪笑：“不会为我流一滴眼泪？现在呢！就算是绝望的眼泪也好，这总该是因为我流的吧！” 郭筱晓浑身颤抖着，她狠狠瞪着他，用最微弱又饱含仇恨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人渣！” 冯宇浩愤怒地看着她，恶狠狠地反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人渣！败类！你是世界上最无耻最可悲的……” 突然冯宇浩紧紧将她按在墙上吻了上去，他的心脏针扎一样阵阵疼痛，郭筱晓越是挣扎他越不放松，他像报复一样摆布她。突然嘴中一点血腥味，他像被惊醒一样慢慢离开她的唇，他看着她，按着她的手臂开始慢慢松驰，只有嘴唇上留下了一点微小的血痕，但他的嘴角是上扬的，只是笑得有些吃力：“你真的那么恨我吗？无论我怎么努力……” “你们在干什么！”冯宇浩的声音和韩逸的声音同时传到郭筱晓的耳中，一个近在咫尺，另一个却好像相隔很远，只是语调都是一样的。韩逸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看着冯宇浩，表情异常的冰冷。 郭筱晓转头看了看韩逸，忙推开了冯宇浩，跑出了水房。再经过韩逸时，她又像报复一样用力推了他一把，即使他根本没有挡路。 韩逸靠在门旁望着郭筱晓跑开的方向，又转头看着冯宇浩从自己身边走过，两个人没有再说一句话。 冯宇浩蹭了蹭嘴唇上刚刚被郭筱晓咬破的血迹，望着郭筱晓跑进教学楼，转身朝宿舍的方向走了。 韩逸仍靠在门旁，低头像是正思索着什么，只是仍然看不出一丝表情。 第十九章 “晓晓。”韩逸追出教学楼从后面叫道。 曹倩回头看了看，碰碰郭筱晓的胳膊说：“韩逸叫你呢。” “不用管他。”郭筱晓拉着曹倩继续往食堂走，丝毫不理会身后的韩逸。 谷梦雨跟在韩逸身边，沉着脸说：“她又怎么了！不会还在为你瞒着她那件事生气吧？怎么说也是为她好，怎么这么不知好赖啊，真是被家里面宠惯了，以为到了外面谁还会这样迁就她！” 韩逸看了眼谷梦雨，为难地笑了笑说：“看样子她真的生气了，小雨还得拜托你帮我劝劝啊。” 谷梦雨仍沉着脸，没作声。 曹倩看着郭筱晓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郭筱晓在食堂的几个窗口来回转着，知道曹倩心里有话也装成什么都没察觉一样问：“你想吃什么？我请你怎么样？” 曹倩摆了摆饭卡，犹犹豫豫地说：“晓晓，你和菲菲吵架了？” 郭筱晓不耐烦地回答：“知道了，知道了！我中午和她道歉还不行啊。” “你和楚阳也吵架了？” 郭筱晓不满地转过头，意思是警告她闭嘴。 “还有你和韩逸是不是也……” “曹倩！”郭筱晓威胁似的打断她说，“快说你吃什么！” “晓晓……”韩逸的声音尾随而至。 郭筱晓没耐性地转过头，一眼就看见了韩逸旁边的谷梦雨，二话没说，马上转身要走，不料被谷梦雨拉住了。 郭筱晓努力耐着性子说：“小雨，你干什么？” “晓晓，上午的事韩逸瞒你也是为你好，你别再和他闹别扭了……”谷梦雨柔声细语一样的说劝还没演义完毕，郭筱晓就沉着脸走开了，此时此刻她真的感觉有些委屈了，看来韩逸根本就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韩逸当然不会想到郭筱晓那么不凑巧地看到了她和谷梦雨的那一幕。 “是我错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韩逸好声好色地跟过去道歉。 郭筱晓马上打了饭卡对着食堂师傅说：“两份这个菜还有两份米饭。”之后拉着曹倩饶过韩逸就走了，根本没注意曹倩在后面一直嚷嚷着说不吃喜欢吃米饭。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偏偏事情总那么凑巧地往一起赶。郭筱晓刚往前走了两步就看见楚阳和蓝素坐在一起正有说有笑，她心里又是一阵说不出的难受，脸上却立刻露出了些轻松的样子，沉着的脸也稍稍缓和了，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担心被楚阳看到自己因为他而难过。 郭筱晓不想被楚阳发现似的，刚要转身离开，正碰上谷梦雨，手里的菜三分之一全倒在了她的衣服上，另三分之二也撒在了地上。 谷梦雨突然叫了一声，委屈地看了看韩逸说：“晓晓，你……” 理所当然地谷梦雨的叫声引来了几个人的注意，楚阳也漫不经心地朝这边瞥了一眼，只是一发现郭筱晓便突然来了兴致地拖着腮，看着不远处站着的三个人，悠闲地喝了口果汁，眼中带着些嘲弄的意味对蓝素说：“今天中午有好戏看了。” 韩逸叹了口气，像带着些无奈似的帮谷梦雨擦了擦被弄脏的地方，始终没看郭筱晓：“先回去换件衣服吧。” 韩逸这种态度明显让郭筱晓感到震惊，她没想到刚刚还低声下气地追着她道歉的那个人现在竟然连看都不看她，更不用说出来帮她说话了。郭筱晓在心中暗自嘲笑自己：本来就是啊，你是什么人？小雨又是什么人！ 郭筱晓努力挤出一个歉意的微笑：“对不起，对不起，小雨你没事吧？” 谷梦雨皱了皱眉头，抬眼看了看郭筱晓，没理她。旁边的韩逸仍没有看郭筱晓，拍了拍谷梦雨露出温柔的笑容说：“算了，我再买一件给你怎么样？” 谷梦雨这才慢慢舒展眉头，冲韩逸调皮地笑了笑。 郭筱晓真想马上转身离开，她看着眼前这两个人，打心底生出一种厌恶，但谷梦雨没有发话她又无论如何都不好走开，只能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似的道歉说：“对不起小雨，我不是故意的，这衣服……我再给你买件新的吧。” 韩逸这才看了看她，笑着说：“算了晓晓，你先回去吧。” 郭筱晓根本就没听见韩逸说话似的，又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谷梦雨，谷梦雨仍然一言不发，似乎根本不屑去看她似的，郭筱晓心中有怨又没理由发泄，她强忍着这股怒气，转身刚要离开，突然听见韩逸又叫住了她：“晓晓！” 郭筱晓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一次次地欺骗终于让她的怒火突破了极限。她一下子把餐盘摔到地上，终于忍无可忍地说：“你们又想干什么！我告诉你，”说着，她怒冲冲地看着韩逸指着楚阳坐的地方，“你和你那个混蛋弟弟和我没有关系！别总把我掺进去！以后再这样缠着我，我就不是泼菜汤的事了！” 食堂里一大半的人被郭筱晓的喊声振住了，有一部分是看热闹的，另外很大一部分人因为郭筱晓说的“你和你那个混蛋弟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曹倩也怔了一下，反应更激烈地问道：“晓晓，你说什么？楚阳和韩逸他们是什么关系？亲兄弟吗？” 郭筱晓火气越来越大，恶狠狠地瞪着韩逸说：“都是一个德行，你看不出来吗！……” 曹倩实在听不下去了，红着脸堵住了郭筱晓的嘴说：“行了，晓晓别说了……” 这时几声像是因呛住了的咳嗽夹杂着断断续续的笑声传到郭筱晓耳朵里。其实她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谁在笑，她怒视着楚阳坐的地方，看他即使用手遮掩也仍无法掩饰的笑意，看着蓝素在旁边哭笑不得的接过楚阳手里的饮料，似乎突然清醒过来似的，她瞥了瞥周围人的目光才意识到自己又丢人了，终于转身快速逃离了现场，眼前却仍不断浮现出楚阳恶魔一样充斥着讽刺意味的笑容。 谷梦雨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却还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韩逸，算了吧，现在恐怕和她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韩逸没有留意谷梦雨的话，他看着郭筱晓离开的方向微微蹙了蹙眉头问曹倩说：“晓晓到底为什么生气，你知道吗？” 谷梦雨一听，终于有些急了，说：“听她刚才说的话，难听死了。不就是因为……” “如果你向她道歉之后她比以前更生气就证明你道歉的内容和她生气的原因对不上。”楚阳慢慢走过韩逸，他的声音刚刚压过谷梦雨的抱怨声。 楚阳嘲讽地看了哥哥一眼，像得出结论似的说：“这个时候就该换个道歉的理由了。” 韩逸看了看楚阳，说：“看来你对她还真了解呢。” 楚阳扬了扬眉毛，揶揄地说：“啊，算是比较清楚吧——不过我还以为身为男朋友的你会更了解她一点——” 楚阳冷笑了一声，小声嘀咕了一句：“还真是差劲，真够让人操心的。” 韩逸皱了皱眉，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我和晓晓的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今天早晨你去医院了？” 楚阳慢慢停下脚步，转回身漫不经心地说：“既然我说不会留在那儿就一定不会，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着便离开了。 蓝素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怔了一下，她看了看楚阳，又回头看了看韩逸，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跟在楚阳身后离开了。 韩逸稍稍愣了愣，像是自己问自己一样，声音很小：“是吗……” “为什么说谎？”蓝素跟在楚阳身后进了学校的超市才追问。 “什么？”楚阳仍然一副懒散的样子。 “你去过医院！” 楚阳停下脚步转身审视地盯着她。 蓝素用力咬了咬下唇，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你去过医院！” 楚阳静静地审视着她，突然一笑，继续往前走着，懒散地回答：“那又怎么样。”“怎么样？”蓝素不知道她该怎样开口，她缓和了一点语气说，“你难道不奇怪吗？为什么我会知道……” “你知不知道和我没有关系，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问。” 蓝素原本已经伸到衣兜里的手听到这话又拿了出来，她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冷着脸说：“好，这件事以后再说，在这里的确不太合适……但是你打算怎么办？刚刚郭筱晓把你和韩逸的事说出来了……应该是韩逸之前告诉她的吧。” “那又怎么样。”楚阳漫不经心地回答，走到面包的货架旁随便看着。 “这样一来，你们的关系就被公开了。”蓝素跟在楚阳后面。 楚阳拿起一个肉松面包满不在乎地说：“反正我无所谓，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不过不知道那姓韩的老头子怎么想了。” 蓝素跟着楚阳出了超市，突然站住说：“刚才为什么和韩逸说那些话？” “没为什么。”说着，楚阳将面包递给蓝素，“你们宿舍的那只猪中午一定会赌气不吃饭吧？把这个带给她吧。” 蓝素木讷地接过面包，却死死盯着楚阳说不出一句话来。 楚阳没有回头，自己往前走着说：“别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我就那么不可救药吗？怎么说是以前的同座，偶尔关心一下同学也把你吓成这样——” “关心……同学？”蓝素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面包。 “你有意讨好郭筱晓也是为了报复韩逸吧！”蓝素没等楚阳回答，马上便笑着说，“本来这次回来就是想报复他，所以……一定是这样吧。”说着，她默默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楚阳看着蓝素跑远的身影，自嘲地笑了笑。 他慢慢靠到一棵树旁，像在回忆着什么似的，良久才不屑地笑了一声：“报复韩逸？要是真能这样顺利就好喽——为了报复他我干嘛还蠢到说那些话帮他们和解？”楚阳看着前方，慢慢收敛了脸上的嘲笑，“为什么偏偏是你啊，郭筱晓……算了，连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果然遇到你是我一大劫难啊！那个笨蛋，这么折腾一会儿就饿了吧，知道自己胃不好还逞什么能，真不让人省心啊！”楚阳看了看女生宿舍楼，有些无奈地笑了。 郭筱晓一踏进宿舍就倒在床上放开嗓子哭了，直到哭累了才停下来，看着枕头，眼睛里不由地浮现出了楚阳和韩逸的样子，马上举起枕头狠狠朝门口砸了过去，怒气冲冲地喊道：“去死吧！” 一会儿马菲和蓝素便开门进来了，马菲低头看了看脚前的枕头，又抬头看了看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发愣的郭筱晓，朝蓝素使了个眼色，无奈地叹了口气，捡起枕头拍了拍递到晓晓的床上问：“吃饭了吗？” 郭筱晓心里暗自好笑，马菲总是这样，爱惹别人生气也同样热衷于三分钟后马上和那个人和好。 直到经马菲提醒郭筱晓才意识到自己真的饿了，但还是死撑着面子说：“我不想吃。” 马菲爬到郭筱晓的床上，看了看她说：“哎呀，有什么好生气的……蓝素，你不是说那面包你不想吃了吗？给晓晓吧。” 蓝素答应了一声把面包扔给了郭筱晓说：“我吃饱了，你把这个吃了吧。别难过了，还是吃点东西吧。”她机械地说完这些话，便坐到自己写字台前拿起一本看了起来。 郭筱晓看了看手里的肉松面包，上面撒着厚厚一层肉松，里面混合着沙拉酱的甜香透过包装袋溢了出来。郭筱晓偷偷咽了口口水，但还是推给马菲说：“我真的不想吃……” 其实郭筱晓一直在感谢上苍，因为有马菲在旁边给她台阶下才使她填饱了肚子。中午一觉醒来后，她就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又活了起来。 谷梦雨一中午没回宿舍，下午再看见她时，身上已经换了一身新衣服了。郭筱晓知道中午她连带着小雨一起得罪了，其实她根本不恨小雨，只是被自己基因里易怒的成份惹得失去理智了。 直到快上课冯宇浩才来教室，郭筱晓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一生不吭地看着自己的书。 下午似乎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去了，没有什么人再找她麻烦，因为没有什么人跟她说过话。韩逸也没再来找她道歉，不知是中午的事让他难堪，因此生气了，还是自知“阴谋”败露，也就没必要理睬她了；另一边楚阳又没来上课，好像又跑去公司处理事情了，这些郭筱晓都已经习惯了，她跟自己说：“算了，他们和你再也没有关系了。” 郭筱晓用力摇了摇头，警告自己不要再想那两个人。中午楚阳的笑足够说明一切了——他根本不在乎她，也根本没拿那次争吵当回事！ ＊＊＊＊＊＊＊＊＊＊＊＊＊＊＊＊＊＊＊＊ 晚自习后，郭筱晓一个人用最慢的速度往宿舍楼走着，她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谷梦雨才好。 郭筱晓站在宿舍门前良久，终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做出一个轻松的微笑，伸手滑动了门的把手，同时，门内同样一股力量与她同时用力，门被打开了。 于是，郭筱晓与谷梦雨还是不可避免地面对面站在了一块，只是，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 第二十章 让大家久等了，因为感觉这几章联系比较紧密，所以才决定一口气写完再传上来的，闲话少叙，看内容吧：） ************************ 突然，耳中嗡鸣了几秒，随后郭筱晓才感觉到自己的左脸一阵火辣辣地疼痛。 她怔怔地抬起头，惊愕地望着谷梦雨，感觉自己像是做梦一样。事实上，没有等郭筱晓接受这个事实，紧接着谷梦雨扬手又是一记耳光，仿佛整个楼层都传出了回音。 郭筱晓向旁边踉跄了几步，重心不稳摔倒在了地上。郭筱晓怔怔地用舌头舔了舔嘴角，有些发涩地疼痛，带着一点铁锈的味道，她这才知道是自己的嘴唇破了。 谷梦雨慢慢走到她身前，冷冷地俯视着她，没有说一句话，但那种仇恨的目光已经明白地告诉了郭筱晓她对她的怨恨。 蓝素和马菲也跑了出来。蓝素将谷梦雨拦到了一边，责怪她说：“你这是干什么！冷静一点！” 谷梦雨冷笑了一声，鄙夷似的看着蓝素反问：“不光韩逸，她不是连楚阳都不放过吗？昨天还和楚阳缠缠绵绵的，今天就又来勾引韩逸，像这种没皮没脸的人你难道不生气吗！你心里比我还要讨厌她吧，既然这样就别拦着我！” 谷梦雨一把甩开蓝素，冲到郭筱晓面前。郭筱晓似乎是被谷梦雨刚刚那重重的一巴掌吓到了，一直向后退步，眼泪不知不觉地溢出了眼眶，她真的不明白谷梦雨为什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谷梦雨推开了旁边的马菲，抓起郭筱晓的胳膊就往楼下拖，一直拖到学校的长廊里，才松手。 郭筱晓真的从来没见过这样吓人的谷梦雨，在她的记忆里谷梦雨一直都是那样体贴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而像现在这样扭曲的面孔，郭筱晓做梦都不曾见过。 “小雨，你怎么了……”郭筱晓强忍着泪水，小心问道。 “怎么了？”谷梦雨冷冷地反问，一步一步逼近她。 附近静得可怕，仿佛一切事物全被谷梦雨的威严所振一样。 “小雨，对不起，我……” “对不起？”谷梦雨突然发出一声奸笑，与她美丽的外表那样格格不入，“你有对不起我吗？你郭筱晓是多了不起的人，眼睛长在头顶上，你会对不起谁！应该是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你吧！不是说韩逸再缠着你就不是往我身上泼菜汤那么简单了吗？好啊，现在我就站在这儿，这附近也没人，你想干什么就尽管冲着我来啊！来啊！” “对不起，小雨！”郭筱晓连忙解释说，“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当时失控了，说的话难听我也知道……可是我不是冲你……” “啪！”一记耳光。 “冲谁你都不配！”说着，谷梦雨突然冷不防地一把将郭筱晓按到了地上，眼睛里充斥着愤怒的血丝，曾经美丽的脸庞因仇恨而变得扭曲。 “你以为你是谁！” 郭筱晓被死死按在了地上，脸颊贴着冰冷的雪地，在谷梦雨面前她竟会变得这样弱小，她没想到平时里看起来那样柔弱的女孩竟然也会有这种蛮力。 “郭筱晓，你知不知道害臊！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要韩逸那么低声下气地和你道歉！你拽什么拽！你有什么资本在韩逸面前拽！有什么资本让你这么傲气！”说着，谷梦雨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把她的头拉了起来。 模糊的视线中隐约能看到谷梦雨在冷冽的月光下冰冷的笑容，那种近乎预示着死亡逼近一样微笑已经完全将她麻痹了。 “郭筱晓，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你知道韩逸有多讨厌你吗？你知不知道在这个班里大家都怎么看你吗？实话告诉你好了，从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讨厌你！我瞧不起你！瞧不起你这种一辈子只能依靠别人的废物！” 谷梦雨瞪着眼前这个已经麻木了的女孩，仿佛魂魄已经散去了一半。谷梦雨稍感满意似的，扭曲的脸慢慢恢复，原有的美丽随着她绝艳的笑容也复归到她的脸上，她慢慢将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耳语一样，像是平日里的家常话：“郭筱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废物啊，离开家里就什么也不会做了，结果——就要连累别人。即使韩逸讨厌你还是要照顾。你知道吗？韩逸不知有多少次从背后和我抱怨你这个累赘了，只是他心太好了，有那么有责任心，他是希望22班的所有同学都能积极一点，但你偏偏就是那种拖后腿的，无论干什么都不行，无论什么活动都不愿意参加，韩逸不得不用这种方法拖你拽你，但是你知不知道韩逸这样做很累？你知道吗？他只不过是在同情你这个麻烦！你说，你还有脸活着吗？”说到这儿，谷梦雨突然又将她按到地上，大叫声问，“你还有脸这样拖累他吗！你还有脸对他耍脾气！你脾气不是很大吗！你倒是耍啊！有什么脾气冲我来好了！” 郭筱晓像一个玩偶一样被谷梦雨随意摇晃着，没有任何反抗，也不再多说一个字，只有两道泪痕，冲淡了被地上的积雪弄脏的两颊。 似乎郭筱晓这样的反应让谷梦雨更恼怒了，她用力将郭筱晓搡回了地上，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厌恶地站了起来，用脚狠命踹着躺在地上的郭筱晓咒骂着：“不要脸！废物！你还有脸连累别人吗！你还是死吧！我要是你早就死一千次了！以后给我离韩逸远一点！废物！你听见没有！听见没有！别再拖累别人了！你算什么！你身上有什么好让他那么在意的！你去死吧！” 谷梦雨用力踹她，打她，不甘心地哭着诅咒她。也许她一辈子也不能明白，究竟为什么，究竟她有什么地方比不上眼前这个再平凡不过的女孩。 ＊＊＊＊＊＊＊＊＊＊＊＊＊＊＊＊＊＊ “我穿这件好看吗？”谷梦雨在镜子前照了照，笑着转身问坐在一边的韩逸。 韩逸摆弄着自己的手机，眼睛盯着前面出神，似乎没有听见谷梦雨的话。 “韩逸？”谷梦雨又叫了一声，“在想什么呢？” 韩逸看了看谷梦雨，温柔地笑了笑说：“没有，没什么……喜欢这件吗……”说着这些话，他的眼中又慢慢失去了焦点，仿佛消失在梦中一样。 谷梦雨又站在镜子前照了照，又问了一次：“你说呢？我穿这件好看吗？……韩逸！” “嗯？”韩逸出神地盯着眼前的一个杯子，机械地答应了一声。 谷梦雨沉下脸，转身进了试衣间，出来把衣服扔给了服务生，转身便走了。 韩逸这才下意识地追了过去，拉住她问：“怎么突然走了？那件衣服不是很好吗？” 谷梦雨盯着他，委屈地说：“是你说陪人家出来买衣服的，结果又这样……这算什么！” 韩逸为难地笑了笑，问：“我怎么了？又做错事了吗？” 谷梦雨撒娇似的横了他一眼，吃味地说：“怎么了，我看你是人在曹营心在汉吧！在想郭筱晓是不是？” 韩逸一听到这个名字眼神马上又黯淡下去，心事重重地说：“晓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事，她为什么突然生这么大的气……” 谷梦雨一听这话立刻又来了气，故意讽刺地说：“既然这么想着她打电话问她不就好了！” 韩逸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谷梦雨满是醋味的语调，他摇了摇头，说：“我打了好多个，可是她都不接……小雨你帮……” “那你干脆回去好了，还待在我这儿算什么！”谷梦雨打断韩逸的话，生气地说。 韩逸无奈地笑着说：“你又撤到哪去了，都说了今天中午为我最喜欢的小妹妹服务了，”说着，他拉起谷梦雨饶有兴致地四处转着，问，“老妹，喜欢哪件啊？” 谷梦雨低头跟着他，终于忍不住说：“不用这样提醒我，我知道你把我当妹妹看了，那也不用像这样一直戳人心口吧！” 韩逸停下来，回头看了看她，叹了口气。 谷梦雨顿了顿，接着说：“韩逸，我也是人，也有感情，不管你拿我当妹妹看还是什么也好，那全是你自己的想法，可我还是喜欢你，即使知道你不喜欢我，我还是喜欢你，如果我能改变心意的话早在五年前就改了，可这种事不是我自己能控制得了的，更不是你一句‘妹妹’能打发得了的。你不喜欢我，但没办法阻止我喜欢你，所以别再说什么妹妹之类的话戳我的心口了，这样……我真的很难受。希望你有时候也站在我的立场上想想，就算是心疼这个‘妹妹’好了，别再说这些话了可以吗？要当妹妹你就自己在心里面这样看我好了，只是别再说出来，以后我继续喜欢你，你继续当你的‘哥哥’，我们谁也不要干预谁，这样总可以吧？” “不可以。”韩逸坚定地回答，“小雨，我不想让你因为我蒙住眼睛，在你身边有很多优秀的男孩子，就是因为你一味追随着我才忽视了他们的存在，他们中有很多比我更优秀的人你也全部视而不见，你这样盲从，我没办法，但是我不能再这样对你了，不能再对你不明不白的……” “是因为郭筱晓吗？自从郭筱晓出现之后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和晓晓没有关系，我本来早就已经决定和你说清楚咱们之间的感情了，只是因为晓晓才找到了这个机会。” “晓晓、晓晓，张口闭口全是晓晓！她有什么好，值得让你这样！有什么好，值得让你把连我都不知道的秘密告诉她！” “什么？”韩逸不解地问。 谷梦雨擦了擦眼泪，说：“就算是当作妹妹也好，你和我认识多久了，为什么这么久的感情都比不上一个认识还不到半年的郭筱晓！为什么楚阳和你是亲兄弟的事你对我从来都没有提过！为什么只告诉郭筱晓！这件事是你告诉的吧！还是楚阳？即使是楚阳说的，你又为什么瞒着我！我甚至……我甚至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听你提起过你还有个弟弟！” 韩逸又一次陷入了梦境中，低声应了一句：“是啊，这么多年了，一直没和别人提起过……像心里面的禁区一样……”说着，他自嘲地笑了笑，“说了又有什么用，反正……你也看到了，现在见面还不是像仇人一样……” 谷梦雨疑惑地看着他，还想开口问什么，却被韩逸堵了回去：“那些事……至少现在我还不想提，等以后，如果有一天我想说了会主动告诉你，把事情的原委，一切我的过去全都告诉你，可以吧？” “那个时候也会告诉郭筱晓吧！” 韩逸笑了笑，没有回答。他走进一家店里，拿起一件衣服，转身问道：“小雨，这件怎么样？我这可是在贿赂你啊，还要拜托你帮我在晓晓面前求情，我究竟说错什么了呢……实在不想这样死得不明不白的。” 第二十一章 冷冷的月光泻在莹莹白雪上，树梢拖着点点雪白，北风掠过，树梢开始不停地摇摆，上面的积雪似乎已经到了极限，再也坚持不住似的，重重砸到了地上，成了破碎一片。 郭筱晓蜷缩在长廊旁边，谷梦雨已经尽兴地离开了。 郭筱晓的耳朵仍嗡嗡响着，谷梦雨的话像录音般一遍遍在她耳中回放：“郭筱晓，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你知道韩逸有多讨厌你吗？你知不知道在这个班里大家都怎么看你吗？实话告诉你好了，从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讨厌你！我瞧不起你！瞧不起你这种一辈子只能依靠别人的废物！” “别说了！”郭筱晓惊慌地堵住耳朵，身体不由地瑟瑟发抖。 “……所以即使韩逸讨厌你还是要照顾。你知道吗？韩逸不知有多少次从背后和我抱怨你这个累赘了，他心太好了！你知道吗？他只不过是在同情你这个麻烦！你说，你还有脸活着吗？” “别再说了！”她大叫着。 “废物！”“废物！”“讨厌你！” “闭嘴！闭嘴！”郭筱晓突然站了起来，像疯了一样拼命向前跑着。 “你还有脸连累别人吗！我要是你早就死一千次了！” “别说了！别再说了！”郭筱晓不停地跑着，突然脚下一滑，跌在了雪地里。 冰冷的积雪浸润着她的身体，谷梦雨殴打时的疼痛慢慢在全身蔓延开。她无助地从地上坐起，紧紧抱住双臂，努力控制着不断发抖的自己…… 好冷，好难受……谁来帮帮我啊……哪怕把我从这个世界带走……只是，求你帮帮我…… “我瞧不起你！瞧不起你这种一辈子只能依靠别人的废物！” “丑八怪！”突然冯宇浩的声音在她耳中大叫了一声。 “别再说了……求求你们……”她慢慢将自己缩得更紧了。 “不要以为我很愿意搭理你，如果不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我一眼也不屑看你，知道吗？”是楚阳的声音，楚阳鄙夷的眼神，还有嘲讽的笑容，一段挨着一段地浮现在郭筱晓脑海中。 楚阳…… 突然，她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两道泪痕：“没错，你们说的没错，我就是这种多余的废物……我是……废物……” 这个夜晚的风很大，吹散了空中的云，像是强行带出了那弯月牙。月亮那样洁净的光辉肆意地撒在雪中，顿时将夜空映得透亮，天与地映着和谐的银波，天上的星与地上的泪光共鸣，除了风的哀鸣再没有其它的声音。 月光泻下，松树投下的影子里一个人远远望着那个单薄的身体，他忧郁的神态深深隐藏在月影之下。 楚阳远远地看着，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住了。 这时候过去……会被讨厌吧…… 突然，他又自嘲地笑了笑：“楚阳，没想到吧，因为一个女孩子你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楚阳慢慢绕到她的身后，掏出一枚一元硬币朝郭筱晓在的地方弹了过去。硬币带着一道弧线在夜空中舞出完美的回旋，金属的鸣响拖着银色的尾翼砸到了郭筱晓的头上。 她的眼泪突然留在了脸颊，呆呆地怔了片刻。 郭筱晓慢慢摸了摸自己的头，慢慢低头，慢慢拾起了那枚硬币，像是突然记起什么一样猛地站起身四处张望。 楚阳！是楚阳！ ——这是她心中第一个想到的人。 不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硬币打到头的时候就像楚阳以前的爆栗一样——从来疼的感觉只有一瞬，从来不会真的让她感到疼痛。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小声问着：“谁？是谁？……你……你在哪……” 想到楚阳就在身边，不知不觉委屈的泪水便又泉涌出来了，只是她看不到他。 寻觅，长久的寻觅，像两个人之间注定的缘分，儿时无数次那样擦肩而过，换来的却只是将来彼此间艰难地寻觅。 寻觅，现在，是他寻着她，将来，却是她在寻他…… 终于，她寻得累了，再没有力气了，手中紧紧攥着那枚硬币仿佛是唯一能够给她安慰的东西，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不知道为什么楚阳这样一次次地带给她伤害，她却还是这样对他抱着希望，还是不能对他产生一丝一毫的怨恨。 “知道了，这次也是，一样的……又在戏弄我了，对吧……”郭筱晓无助地靠在电话亭旁，慢慢瘫坐在地下，默默流着眼泪。 果然，冯宇浩说得果然很对……她为什么总是要因为楚阳掉眼泪……而且总是掉那么多眼泪…… “本来……以为真的有人了解我了……结果还是被你讨厌了……”郭筱晓自言自语地慢慢道出自己的真心话，“为什么我总是被别人讨厌……为什么即使不说话也会被人讨厌……为什么你就不能做我真正的朋友……为什么对我的感情只有利用……我……好想有一个知心朋友……好想像以前一样把这些天的事全都说给你听……好想让你听我说话……我……真的很没用……总是这样依赖别人……” 隔着这个冰冷的铁皮，楚阳默默靠在电话亭的另一侧，静静守护在她身边，静静聆听着，抬头仰望着夜空中的月亮，弯弯的样子，像一个人的笑容。他淡淡叹了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慢慢走到电话亭的另一侧。只是在他看到郭筱晓时又不禁笑了出来：“真是猪吗？这样也能睡着……” 命运的齿轮奇迹一样使现在与过去的某刻奏出了相同的旋律，两幅画面重叠在一起 ——楚阳脱下自己的外衣轻轻盖在了她的身上，郭筱晓潜意识中睁了睁眼，模糊地叫着“楚阳……”重新睡了过去。 借着明朗的月光，他看到她的左脸有些红肿，她的身体在微微打着寒战。他疼惜地轻轻将自己的手盖在了她的手上，放在嘴前轻轻呼出暖气。 “笨蛋，怎么弄成这样子，和谁打架了吗？”楚阳看了看她手上破了的伤口，似乎是被人抓伤的。 郭筱晓一只手仍是紧紧攥着的，他轻轻扒开她的拳头，里面一枚一元的硬币闪着微弱的银光。 楚阳轻轻摸着她的脸颊，笑着：“说你是猪你就真做猪吗？都冻成这样了还死撑着，干嘛不打电话？叫谁都可以啊……” “不是……我不是……！”泪水顺着脸颊流下，郭筱晓似乎是正在梦里挣扎一样，“我不是废物……不是……求求你们别讨厌我……求求你们……” 楚阳看着她，心疼地慢慢让她躺进自己怀里，拍着她轻轻安慰着：“郭筱晓，你记着，即使全世界的人都讨厌你，我还是会爱你，保护你……” 夜空下，放眼望去世界都被圣洁的银白色披盖，仿佛此刻只有楚阳温柔的声音，很轻很轻，好像生怕再大一点会惊醒那个熟睡的女孩一样…… 第二十二章 朦胧中，郭筱晓感觉有人正和自己说话，像昨晚一样，同样温柔的声音…… 真的是楚阳吗……还是只是梦…… 只是当郭筱晓再醒过来时，看到的却是蓝素待在她身旁叫她：“你终于醒了，真没想到你睡觉这么死，一睡过去就怎么叫也叫不醒了。快回去睡觉吧，睡在这里如果再敢冒怎么办。” 蓝素说这些话的时候仍然面无表情，但郭筱晓还是从心底生出一份感激来。 “蓝素，谢谢你。”郭筱晓跟在蓝素身后，红着脸终于鼓起勇气道谢说。 蓝素偷偷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问道：“谢我什么？” 郭筱晓难为情地支吾了半天，似乎是鼓了很大勇气一样，尽量让自己语调轻松：“没想到到头来最关心我的人是素素……本来我还以为素素是最讨厌我的，而小雨……我以前以为小雨一直以来都是对我最好的一个，但是今天我才明白……” “你不要误会。”蓝素无情地打断了郭筱晓的话，“其实你没有错，我的确很不喜欢你，只不过我不像谷梦雨那样，喜欢或者讨厌一个人我会全摆在脸上，我讨厌你也不怕你知道，就是这么回事。” 郭筱晓跟着蓝素，怔怔地看着她冰冷的面孔，没有任何表情，她慢慢低下头，若有所失地说：“是吗……我真是……既然这样为什么还来找我，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来叫我回去？” 蓝素继续往前走着，带着郭筱晓走上楼，走到宿舍门前，突然停下，转身看了看郭筱晓，郭筱晓会意地走到她前面伸手想要开门进去，这时蓝素突然又叫住她：“郭筱晓。” 郭筱晓忙像受了惊吓的孩子似的将手从门把上缩了回来，转身等着蓝素的“命令”。 蓝素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看透一样，一直过了很长时间才开口说话：“你刚才问我为什么出来找你是吗？你别误会，我说过我很讨厌你，如果是依我自己的想法，我绝对不会这么晚起来出去找你，我接你回来只因为一个人，那个人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他让我这样做我也只能照办。” “楚阳……”郭筱晓马上脱口而出。 蓝素嘲讽地笑了笑说：“看来你也不傻，没错，就是这么回事，所有的事都是楚阳让我做的。” “楚阳？”郭筱晓有些激动，现在她比什么时候都要紧张，比什么时候都迫切想要知道真相，但她又比任何时候都要害怕，想到昨天楚阳犀利的言语，现在想来仍让她心中一阵阵发闷，“他为什么这么做……他又想干什么啊……” 郭筱晓看着蓝素，她脸上的表情让她费解，不知为什么，好像在蓝素面前她总能很轻松地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也许这就是蓝素的魅力吧……郭筱晓这样想着，又问道：“既然你那么……那么不喜欢我，完全可以拒绝楚阳啊，为什么……” “第一，我并不是‘那么’讨厌你；”蓝素若有所思地低下头，“第二……楚阳的要求不是我想拒绝就拒绝得了的……在他面前我永远也没有能力说不……也没有办法坐视他自己承受痛苦……”说着，她又抬起头，看着郭筱晓的眼睛，“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楚阳这个人总是心口不一的，他的内心远没有表面上那么潇洒……其实这件事，这也是我遇见你之后才知道的，我从没见过他这么在乎一个人……” 郭筱晓下意识地将手伸到衣兜里摸了摸那枚一元的硬币，心突然跳得好快，但另一方面她又真的很难相信这不是楚阳和蓝素串通好的上演给她的又一出戏。 郭筱晓在头脑中思索了很久，才问：“你说这些，究竟想告诉我什么呢？” 蓝素冷然一笑，说：“我知道，你很奇怪我为什么和你讲这些对吧，其实理由很简单。第一，我喜欢楚阳，看着他为你默默做了那么多事都得不到回报，但还这样继续做傻事，我的心里很不舒服；第二，我不像谷梦雨，我做事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不然即使赢了我也不会觉得光彩，有些事也会让自己后悔一辈子。恋爱也一样，如果像谷梦雨那样对付自己的对手，那样我即使得到什么也不会安心，因为我会觉得对不起他，就像现在我做的傻事一样，如果我不把我所知道的事告诉你，那我觉得自己就是在做对不起楚阳的事，更何况中午我已经试过一回了，结果良心上真的很不安，心里面也很煎熬，但是还有一些事我实在不想告诉你，如果我再告诉你什么那我自己就真的是一个十足的傻瓜了。”说着，她将一只手搭在了郭筱晓肩上，“所以，你说我该怎么解决自己这种良心上的谴责？”她看了看茫然地望着自己的郭筱晓，笑了笑，“我想提前和你打过招呼就应该好过一点吧，从今以后不管楚阳偷偷为你做什么事我都不想再告诉你了，这就算作是我的自私也好，那就让我自私一点吧，因为我实在当不了一个无私的天使，如果你有能力的话你可以自己去发现楚阳的优点，但是我想应该没有这个兴趣吧，因为你喜欢韩逸，一个韩逸已经完全蒙蔽你的眼睛了……怎么了？我知道这件事你很奇怪吗？像你这么明显，不善于伪装的人应该不难发现吧？”蓝素指了指宿舍门，接着说，“你喜欢他的事这屋子里的人可都是老早就知道了啊！但是，虽然你现在喜欢的是韩逸，可我还是不想告诉你关于楚阳更多的事情，因为我怕，怕你了解他后也会喜欢他……” “楚阳……”郭筱晓沉默了很久之后终于忍不住问道，“楚阳他……喜欢……我是说他究竟是怎样看我的？他……不是很讨厌我的吗，那样为什么还要让你……” 蓝素冷笑了一声，转身走到楼梯口说：“这个要你自己去想了，我说过，我不想再告诉你任何关于他的事情了，这是最后一次。”说着她转身往楼下走去。 “素素！” “你先进去吧，我还有事。” “可是舍管老师不是已经关门了……” 蓝素停下来，转身对她说：“这个不用你操心，我有办法让你进来就有办法出去。” 郭筱晓怔怔地站在门口，很长时间。现在她的心里两股力量正兵戈相向，在她看来，蓝素的话仿佛根本没有可能性似的，但她真的很愿意去相信，很愿意相信楚阳真的默默为她做了很多事，很愿意相信楚阳昨天中午说的全是气话。 她就这样呆呆站在门口，直到确定蓝素真的不再回来了才轻轻打开了房门。 她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宿舍里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马菲的鼾声。郭筱晓看了看床上的马菲，偷偷笑了笑。这时，突然一个人影站到了郭筱晓面前，郭筱晓本能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有叫出声来。明朗的月光投到这间房中，一个冰冷的面庞正凝视着眼前的郭筱晓。 郭筱晓向后推了两步：“小雨……！” 蓝素慢慢松从一开始就紧紧攥着的拳头，她拿起那个晶莹的项坠看着，白雪的映衬下，它与盈盈月光融合在一起，雪花的每一个片花瓣里仿佛都是一个美妙的秘境。 “只有在这种夜里才能看到snow deity的真面目，很漂亮吧？”楚阳站在不远的地方，倚着一棵树对蓝诉说，“只是我有一个问题——它怎么会在你这里？” 蓝素忙走过去，将项链交给楚阳：“今天早晨我去过医院，本来是想去那里找你，但是到那的时候连郭筱晓都已经走了，只留下了这个……” 话到这里，蓝素突然不再说下去了，她怔怔看着楚阳的侧脸，月光下那张面孔竟显得那样夺目，仿佛那种柔和的月色就是用来衬托这张轮廓分明的脸的，他的一切在这月下都越发完美，甚至连眼中那一丝冷漠都与今晚的那样月意惊人地相似。 这个时候的楚阳与平时真的不太一样，如果说往日他耀眼得让人退避三舍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却是再柔和不过，没有平日里的锋芒，反而平添了几分沧桑，他仿佛构成了一幅忧伤的风景画，让人看一眼都会心碎。 “是吗，原来是你捡到的——真要谢谢你了……”楚阳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项坠，突然紧紧攥住了它，似乎想要将它碾碎一样。 “楚阳！你干什么！”蓝素被楚阳这样的举动吓坏了，努力想掰开他的拳头，泪水慢慢迎上她的眼眶，她哭着哀求楚阳，“别这样啊，楚阳！这可是你最珍稀的东西！你要干什么！松手啊！” 蓝素第一次那样不知所措，第一次那样害怕，楚阳虽然近在眼前，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楚阳似乎在望着很远的地方，过了很长时间才松开拳头，雪神慢慢从他手中滑落，拖着一道尾翼，项链环在他修长的中指上，于是晶莹的雪花像正在接受刑罚一样被吊在了半空，雪瓣上沾染了些绯红的血迹，但在若隐若现的月影下变得黯淡起来。 蓝素的视线定格在项坠的几点暗红上，泪水仿佛也凝滞在了两颊。 她呆呆地望着楚阳，声音有些发颤了：“楚阳……你的手……” 楚阳似乎没有听到蓝素的话，他的食指缠着雪神的项链，慢慢将它送到自己眼前，突然自嘲地笑了笑说：“真结实啊，这样捏都捏不碎吗？不过，既然是被丢弃的东西……你还要捡回来做什么呢，蓝素？” 蓝素盯着楚阳受伤的右手，已经惊得再也说不出半句话了。 楚阳抬头仰望着星空，突然举起攥着雪神的手臂，用尽全力将它向夜幕掷了出去，周围一片寂静，除了蓝素最后的喊叫。 蓝素眼睁睁地看着雪神被眼前那片黑暗吞噬，突然也朝那个方向跑了过去，却被楚阳从身后拉住了。 “你那么喜欢捡别人不要的东西吗？”楚阳平静地看着蓝素说。 蓝素没有回答，只是一把甩开他，毫不犹豫朝着那片黑暗跑了过去。 楚阳靠在树旁，仰望着星空，笑了笑：“没想到，原来你真的那么恨我……晓晓，对不起，这次是我伤害你了……” 郭筱晓朝后退了两步，但马上又重新振作起来，她推开谷梦雨刚要上床睡觉，不料却被她拽住了。 “晓晓，对不起……”对面传来那样柔弱的声音。 郭筱晓慢慢转回头鼓起勇气看了看谷梦雨，竟然和以前一模一样——拥有着温柔的神态，甜美的微笑，一笑一怒都牵动着人的心。 “晓晓，对不起，刚刚是我太冲动了……你……会原谅我吧……”谷梦雨含着眼泪牵起郭筱晓的手。 她这样的举动让郭筱晓身上的汗毛都倒立了起来，她忙将手从谷梦雨手中抽了出来，怔怔地盯着眼前这个看起来那样柔弱的女孩子，现在她已经完全搞不清楚究竟那一段才是梦境了。 “晓晓，真的不肯原谅我吗？”泪水从她的脸上簌簌淌下，谷梦雨开始发出了轻微的啜泣声。 郭筱晓看着谷梦雨皱了皱眉，心中不由觉得可笑，她没想到都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的人竟然还敢在她面前这样伪善的微笑。但最终她还是舒展开了眉头，勉强笑着说：“小雨，你别哭了，我不怪你，其实是我不好……” 谷梦雨听到这里，一把搂住了郭筱晓，哭着说：“对不起晓晓，真的对不起！我……我真的把不想自己男朋友分给别人，所以才……晓晓，我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好朋友被骗，我们这样骗你我心里真的很难受，真的很愧疚，所以我才说了那么重的话，我……” 郭筱晓听着这些话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她还是强打着精神笑着拍了拍谷梦雨说：“没事的，没事的！你和韩逸的用心我明白，我已经没事了你放心。而且韩逸的事情我也已经想通了，真的很对不起，本来你们才是天生一对，都是因为我……你放心好了，以后我会注意和韩逸之间的行为。”郭筱晓说着这些话，突然感觉自己真的太违心了，但她实在不想在和谷梦雨做无谓的争执了，对于韩逸，她真的感觉精疲力尽了。曾经那样苦苦追随着他的身影，但真的明白他的心意后自己反而更安心了，好像韩逸的这段感情终于可以画一个句号了一样。 其实郭筱晓都为自己这样的坦然吓了一跳。 也许是因为蓝素的话吧…… 郭筱晓欣慰地笑了笑，坦然地拉起谷梦雨的手说：“小雨，你知道吗？在我看来友情比爱情更可靠，虽然我知道韩逸不喜欢我，但是我换回来了一个好朋友，这样我觉得很值，真的。” 谷梦雨听着郭筱晓这么坦然的话有些意外，但她还是做出开心的样子给了郭筱晓一个甜甜的微笑，她不会知道，其实，郭筱晓所指的“朋友”根本不是她谷梦雨，她所说的“朋友”是那个曾经最了解她心意，又曾经让她那样哭笑不得的男孩子。 谷梦雨终于破涕为笑，满脸感激地看着郭筱晓，又愧疚的拉起她的手，看了看她手上的抓伤，又撸起她的衣袖，胳膊上已经青一块紫一块弄得伤痕累累了，她马上又哭着责怪自己：“晓晓，对不起，对不起……” 郭筱晓头脑已经不怎么清醒了，她带着困意笑着说：“没关系小雨，真的没关系！我知道有时候脾气上来了就是很难控制自己，这件事就算是咱们之间的一个秘密好了，以后都不要提了。”不知已经过去多久了，蓝素重新跑了回来，两颊带着潮红，她见楚阳仍靠在那棵树旁才放下心来。蓝素努力抑制着胸口的起伏，走到楚阳面前笑着伸出自己已经冻得发紫的双手说：“好不容易找到的，别再拿它出气了！” 楚阳漫不经心地朝蓝素的手心里看了看，又漫不经心地仰起头欣赏着今晚的月色。 蓝素并不在意楚阳的冷漠，她笑着点起脚，想把项坠带回到他的脖子上：“以后可千万不要这么冲动了，要知道这东西对你多重要……” 没等蓝素把话说完，楚阳一把打开蓝素的手，冷淡地说：“我不要这种被别人扔掉的东西。” “你说什么！它可是你爸爸留给你唯一的祝福啊！你难道真的想就这样丢掉吗！即使生气也要适可而止吧！别再小孩子气了，你这样说楚叔叔一定伤透心了！” 楚阳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说：“爸爸如果还活着，看到我这么没出息地把被别人丢掉的东西捡回来，而且还当宝贝似的，才真会伤透心呢。” “楚阳，你有时候真的很孩子气……” “如果你想要就拿去好了，不过别再塞给我了。” 蓝素听着楚阳的话，满脸写着难以置信，她望着他，怔怔地开口，带着些绝望的语调：“你……真的变了……” 楚阳坦然地笑了笑，回答说：“没错，我是变了，不知不觉就变了——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找不到原因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继续改变……原来这就叫做‘无能为力’啊！喂，你以前体会过吗？感觉好差啊……” 蓝素抬头看了看他，苦笑了一声：“找不到原因？少来了，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她，你竟然还在这里说找不到原因！” 楚阳不屑地笑了笑：“不用什么事都撤上她吧——这和她没关系。” “没有关系？”第一次，她对他使用了一种挖苦的语调，“那好，我问你，为什么只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就给她买了一件衣服？” 楚阳仿佛被带到了他们初见的那天，不由笑了笑，回答说：“她那天晚上把自己弄得太脏了，我可不希望被别人看到我和那么邋遢的一个人待在一起。”说着，他转而嘲谑地看着蓝素说，“吃醋了吗？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买一百件——” 蓝素像是根本没有听到楚阳的讽刺，总结着自己的结论：“你是想用这种方法给她信心吗？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已经喜欢上她了是不是！陪她一起来学校也是为了保护她吧！” 楚阳静静望着远方，没有回答。 蓝素没有退让，继续逼问：“为什么要和韩逸住一个宿舍！？” 楚阳无奈地撇了撇嘴，说：“你还真像我妈啊——因为没有其它宿舍……” “什么时候楚阳也变得这么‘随遇而安’了？”蓝素冷然一笑，打断楚阳的解释，“如果是以前，你宁愿随便找个宾馆住下也不会和自己讨厌的人生活在一个屋檐底下吧，更何况……更何况是住在一个房间里，这样你的呼吸不会困难吗？以前你不就是因为看不惯你的继父才从那个家里逃出来的吗？宁愿给别人洗盘子也不回去的人是谁啊！” 楚阳渐渐收敛了调谑的表情，闭上眼睛，慢慢开口说：“你究竟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我想说你又是为了郭筱晓吧！无论是韩逸还是冯宇浩全和她有关系，你待在他们身边又想为她做些什么啊！即使看到自己的哥哥心里会痛，即使再难以忍受，但是为了郭筱晓还是这样做了对不对！” “喂，你这种洞察力不当侦探可惜了，不过我可没那么伟大。”楚阳闭着眼睛，懒懒地答道。 “对，我以前也以为楚阳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以为只有别人为他奉献一切的份，我死也不会想到他会为一个女孩子做那么多事！我没想到他可以为了一个人的幸福满身伤痕甚至不求任何回报！我没想到他有一天会因为一个女孩子变化自己的情绪！” 楚阳慢慢睁开眼睛，指了指舍管老师房间已经熄灭的灯说：“早点回去休息吧，再迟一会儿即使你再用力敲门她也未必肯出来了。” “最后一件事！”蓝素似乎是下了决心要一口气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完似的，“每次说道郭筱晓你就是这种反应！以前被人误会也不屑去解释事，现在又是为什么！你今天一天和我说的话比以前一年加起来的还要多！是因为郭筱晓吗？一提到她你心里就会慌起来是吗？一提到她你就不再是你了！一提到她你就这样，一说到你对她的感情你就用这种态度敷衍！我是沾了她的光吗？所以才能让这么忙的人用这么长时间听我废话！” 楚阳一直沉默着，似乎是在耐心等着蓝素说完最后一句话。 他拍了拍蓝素的头，淡淡笑了笑，低头轻轻吻了一下蓝素的脸颊，说了声“对不起”转身挥了挥手，便离开了。 蓝素怔怔站着，望着楚阳的背影逐渐与黑暗混淆。她摊开手掌，看了看手中晶莹剔透的雪神，紧紧将它攥在手心里，瘫坐在地上，委屈地哭了出来…… 第二十三章 冯宇浩看了看心神不宁的韩逸，忍不住问道：“还是不接电话吗？” 韩逸将手机盖合上又打开，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冯宇浩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两天怎么发生了这么多事啊，烦死了！” 韩逸仍然开开合合地摆弄着手机，有一句没一句地答应着。 宿舍里突然变得这么安静有些压迫人的耳膜。冯宇浩又叹息了一声，在头脑中反复思索着可说的话题。 “喂，我说……”终于，冯宇浩红着脸，吞吞吐吐地说，“今天上午……上午在水房里……你都看见了吗……” 韩逸这次稍有反映地抬头看了看冯宇浩，但马上又重新一动不动地盯住了自己的手机：“你想说的就这事吧，没必要愧疚什么，本来‘喜欢’这种事就没有什么对错的，也没有什么理智不理智，如果你真的感觉过意不去的话就去和晓晓道歉好了。” “……嗯……该是放心架子承认错的时候了吧……”听到韩逸这样的回答让冯宇浩着实有些吃惊，他没想到韩逸会这么平静地说出这些话来，他回想着过去和郭筱晓斗来斗去的事情，不禁笑了笑，说“没想到这种话会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有些意外啊。” 韩逸也笑了笑，说：“是啊，是有些意外……但是这些都是认识她之后自然而然就明白了的想法……” “但是宇浩，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我知道！”冯宇浩像是生怕听到从韩逸嘴里说出什么一样，打断他，说，“你们的事我知道了……”说着，他故作轻松地叹了口气，“我看我是没有希望了，谁叫我自己总是做让她讨厌的事……只要以后能和她成为朋友就好了，然后看着她微笑……保护你们的爱情……” 听到这里，韩逸审视地看了看他，然后意味深长地笑着说：“是吗，对不起啊宇浩，以前误会你了。” “误会我什么？” “喜欢晓晓的事……对不起，我一直以为你是单纯的因为得不到才喜欢，所以才……没想到你这次是认真的……” 冯宇浩自嘲地笑了笑，做到韩逸的桌子上，低下头慢慢开口：“韩逸，你还记得那次吗？我们初中时候你和谷梦雨从德国回来的时候，我跟你说过我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吧？” 韩逸看着他，很长时间，也会意地笑了笑说：“那次啊……原来是真的，你说的就是晓晓吧……” “你太不够意思了，这位美女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介绍一下吧！”冯宇浩朝待在韩逸身边的女孩子吹了声口哨，笑着说。“你好，我叫谷梦雨，是和韩逸在德国认识的……你和韩逸是很好的朋友吗？”谷梦雨主动介绍自己说。 冯宇浩马上积极地回答说：“当然！我比你认识他还早呢——你知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是在机场里，我是因为要去德国旅游才认识的韩逸和舒忆阿姨，他们都是大好人呢，你知道他们那次和我说什么？阿姨说‘既然这样，你就住在我家吧’所以我的吃住玩全部都免费了，而且在德国玩了一个月才回家，以后我们两个一直用电子邮件往来，爽死了！”说着，冯宇浩笑着用胳膊肘捅了捅韩逸。 韩逸淡淡一笑，眼底稍稍有些嘲讽的神色：“用我再说仔细点吗？包括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去德国‘旅游’，我和妈妈又因为什么原因收留你……” “啊，对了小雨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韩逸？”冯宇浩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压过了韩逸的话问道。 谷梦雨却只是笑了笑，看着冯宇浩说：“你真有意思，韩逸也有像你这样好玩的朋友啊！” 冯宇浩坏坏一笑，对谷梦雨说：“这样就有意思了？看来你和韩逸在一块果然很无聊，他太闷了吧？怎么样？换换口味？” “宇浩，别拿小雨开心了，”韩逸拍了一下冯宇浩的肩膀，转身对谷梦雨说，“这家伙没有常性的。你可别上他的当啊。” 看着谷梦雨在一旁甜甜地笑着，冯宇浩有些尴尬，不满地对韩逸说：“什么叫‘没常性’！把我说的像专门骗人的花花公子似的，你见我和哪个女孩子谈过恋爱啊！” 韩逸没去看他，继续略带嘲讽地对谷梦雨着解释说：“他的目的就是让所有他瞄准的女孩子都喜欢他，对方一旦上钩他也就失去兴趣了。他可是奉行单身主义到底的那种人……” “谁啊，谁啊！你别编故事啊！”冯宇浩真的有些着急了。 韩逸仍然慢条斯理地说话，脸上带着微笑：“不是你说要单身，这样才可以和各种各样的美眉成为死当又没有后顾之忧？”韩逸开玩笑地对谷梦雨说，“小雨，你刚刚不是问我那件事的原因吗？这下你知道了？我觉得宇浩说的很有道理。” 谷梦雨意味深长地笑着点头迎合说：“难怪，这些年都没见韩逸交过什么女朋友……看来是受你的影响吧！你们这种人啊，凭着自己的脸就到处拈花惹草的，把女生都当傻瓜了吧！” 冯宇浩诡异地笑着摇了摇头说：“你开玩笑，我哪里拈花惹草了，再说韩逸不是应经有你这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女朋友了吗？她还要别人干什么？” “你……我不和你们说了！韩逸，我先进去帮阿姨了，你们两个也先准备一下，一会儿该走了。”谷梦雨被冯宇浩这样一说，脸一下子红了，说完这话转身就进了厨房。 冯宇浩饶有兴致地看着谷梦雨走进去才说：“这个就是让你头疼的妹妹啊……长得这么漂亮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韩逸苦笑了一声，从茶几上拿起一盒牛奶递给他反问说：“喝牛奶吗？” “什么？” “牛奶营养价值那么高为什么不喜欢？如果强迫让你喜欢你能做到吗？” “能啊！”说着，冯宇突然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他不自在地随意抱起一个靠枕，莫名奇妙地笑了笑说，“这些天我每天都喝，虽然是被逼的，不过现在感觉它也不是那么难喝了。” “被逼？被谁？冯阿姨吗？”韩逸重新将那盒牛奶扔回了桌上，好奇地反问。 冯宇浩难为情地笑了笑，说：“不是啦，是我喜欢的一个女孩子！” 韩逸倒是好奇起来，问道：“你不是单身主义吗？也有喜欢的女孩了？” 冯宇浩抱着靠枕痴痴地笑了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开始只是感觉她外表很可爱，但是后来接触多了发现她的内在更可爱……虽然比较爱多管闲事……” “她喜欢你吗？” 冯宇浩红着脸，放下靠枕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再去谈论这个话题了：“这种事情谁知道，反正在感情方面她挺白痴的……喂，带我去看看你的房间吧！” 韩逸神秘地笑着跟着站了起来说：“好好，上楼去吧。” 门把手突然扭动了一下，打破了房间里两个人的回忆。 楚阳刚打开门，看见房内这两个人同时看向了门口，揶揄地笑着招了招手说：“晚上好啊，都没睡吗？”说着他脱下他的外套，指着盥洗室问，“要不要洗澡？——看来你们全洗过了，那我去洗喽！” 韩逸马上笑着说：“你真是回来得一天比一天晚了，就那么忙吗？快点洗完早点休息吧。” 楚阳对韩逸这种哥哥的口吻有些反感，但还是故意听从地敬了个礼讥讽地说：“遵命，长兄大人——” 冯宇浩听着楚阳的话，对他的厌恶之感有增无减，他满脸不满地别过头去嘘了一声。 宿舍里又一次安静了下来，似乎只有从盥洗室里传出的哗哗的水声和外面不时远去的汽车发动机的呼啸。 楚阳洗漱完毕，换上一件干净毛衣出来，发现面前两个人仿佛没有动过地方，心中不免有些好奇，但表面上仍然像什么都没察觉一样，冲好一杯热咖啡，刚拿起杯子，突然忍不住松手将杯子扔到了地上。 杯子破碎的声音让韩逸惊了一下，他马上走过去看了看楚阳问：“怎么了？烫到了吗？……”说着便俯下身帮忙一起收拾碎了的瓷片。 楚阳做出内疚的样子笑着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不留神没拿住！” 这时，韩逸突然那过他的手，看了看，马上蹙了蹙眉问：“你的手怎么了？怎么弄的？” 楚阳把手缩了回去，站起来将手插在了裤兜里说：“没什么，只是不小心被钉子扎到了。” “被三个钉子一起扎到了吗？而且是这么深的伤口？”韩逸反问道。 “受不小心夹到那里面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吧。”楚阳不耐烦地坐到自己写字台前，“我还有些东西要看，你们继续沉思——不过不要打扰我。” 韩逸收拾好碎片，看了眼楚阳，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拿着自己的杯子接了一杯热水说：“喝太多咖啡对身体没什么好处，刚从外面回来喝点热水吧，我们不打扰你了，但是你早点睡，知不知道？” 楚阳瞥了眼放到自己跟前的热水，不耐烦地说：“知道了知道了，你真是继承了妈妈的‘优良’品质啊！” 韩逸淡淡地笑了笑，拍了拍他仍然潮湿的头发说：“头发干了就去睡觉，事情明天再做也一样。” “你还真够罗嗦的。” 韩逸仍然温柔地笑着说：“对啊，因为自己的弟弟已经这么大了还不能好好照顾自己，竟然还挂着彩回来，那让我怎么放心的下啊。” 楚阳不耐烦地叹了口气，韩逸知趣地走到自己写字台下关上台灯，又拍了拍冯宇浩说：“睡觉了。”说完，又看了一眼楚阳，“楚阳……” “又干什么？” “虽然以前帮过upstairs，但是蓝素的爸爸实在很难胜任经理这个职位，我知道你很难办，但是……还是换掉吧。” “啊，我想也是。”楚阳看着手上的资料，淡淡回答了一句。 第二十四章 已经上课很久了，教室里没有老师，教室里的学生仍然沉浸在下课的喜悦中，都各说各的。谷梦雨不断维持着纪律，今天的她看起来心情似乎很焦躁，似乎是在拿别人出气似的。 早晨，当谷梦雨看到郭筱晓脸上的擦伤时才真正担心起来，她时刻都在堤防着，生怕郭筱晓或者蓝素或者马菲突然告诉别人那是谷梦雨弄伤她的；其实韩逸也留意到郭筱晓脸上的擦伤了，但他什么都没有问，这些事情都让谷梦雨感到不安，心底里也愈加地憎恨起郭筱晓来。 突然楼道里哒哒的高跟鞋声渐渐接近的声音，教室里也立刻静了下来。果然几分钟后班主任李老师便慢慢走进了教室，一脸阴沉让所有同学都意识到这也许会是一节相当难熬的物理课，因此每个人的神经都本能地绷了起来。 班主任没有看班里一眼，只是低头看着一张卷子有气无力地说：“把上礼拜做的卷子拿出来。” 听到这话，郭筱晓这才意识到什么，抓瞎地开始在书桌里一摞摞的说中翻找起来。 十分钟，十五分钟……郭筱晓仍在四处寻着自己那张早就不知了去向的物理卷子，桌上的书被她一本本从桌斗里搬出，在桌子上越摞越高。 冯宇浩偷偷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这场景是似曾相识而又久违了的一幕…… “我说姐姐，你已经从上课找到下课了！”冯宇浩优哉地坐在一旁看着郭筱晓找了整整一节课的数学练习册，有些哭笑不得。 “奇怪了，明明昨天还用过……对了！你起来！”郭筱晓像突然记起了什么关键一样，推开冯宇浩，毫不客气地将他书桌里的东西搬了出来。 冯宇浩无奈地戳着下巴，习以为常地说：“我这里没有，找也是白找。” 郭筱晓听了这话才直起身子，捶着已经酸疼的腰说：“你记不记得昨天你吵我作业用着？然后呢？你没给我吧？” 冯宇浩似乎都懒得去解释什么了，无精打采地指了指自己的桌斗说：“然后我给你了……算了，说了你也不信，那你就翻吧，别忘了给我收拾回去。” 说完，冯宇浩站起身刚想出去，就听见身后郭筱晓问道：“这是什么？” 冯宇浩漠不关心地转回身，正看见郭筱晓拿着一张信纸念着：“晓晓……” “喂，别动我的东西！”冯宇浩马上紧张地一把抢过信纸生气地说。 郭筱晓莫名奇妙地抬头看了看他，说：“你的东西？这不是顾袭炎给我写的吗？怎么在你这里？” “谁说是给你的！少自作多情！” “可是开头明明写着我的名字嘛！前两天我就感觉顾袭炎好像有什么事似的，总吞吞吐吐的，我让他说他也不说，这你都不知道关心一下吗？亏你们还那么好！还是我说的‘有些事说不出来就写出来’，所以那肯定是给……” “你是白痴还是笨蛋！……说不是就不是，你怎么那么烦！随便翻别人东西还有理了？”冯宇浩不耐烦地打断她。 “那是因为我看见这上面写着我的名字才看的！”郭筱晓有些生气地说，“干什么这么凶！你吃错药了！” 冯宇浩随便将手里的信装到了裤兜里，有些生气地说：“刁丫头，懒得和你吵！” “回来回来！”郭筱晓着急地叫了一声，“把那个信还给我啊！” “还什么！是你的吗你就要！” “不是我的还能是你的？！你干嘛私吞别人的东西！” 冯宇浩马上顶了一句说：“谁私吞了！哪里写着是你的东西了！” “就是我的，你还给我！”郭筱晓刚伸手想去抢，冯宇浩立刻躲到了一边，这让她有些生气了，“快点，别闹了！” “谁闹了，神经病！” “你才神经病呢，偷别人的东西！你这种人最讨厌！” 冯宇浩听了这话，终于气急败坏地掏出信来，当着郭筱晓的面把它撕得粉碎，用力将那些纸屑砸到了桌子上，怒视着她说：“你就那么想看吗？喜欢上他了是不是！好啊，你看吧！看哪！” 郭筱晓没想到冯宇浩会突然发那么大的脾气，委屈地瞪着他：“你干什么！” “干什么？”冯宇浩冷然笑了一声，“我告诉你郭筱晓，你记着吧，就你这德行鬼才喜欢！你不是想知道这里面写的是什么吗？我告诉你好了！顾袭炎他讨厌你，他想告诉你以后别再缠着他了，就是这些！你少在那幻象有谁会喜欢你了！知不知道有句话叫‘赖蛤蟆想吃天鹅肉’！顾袭炎会喜欢你？做梦！” 郭筱晓真的生气了，她也站了起来叫道：“冯宇浩你这样说是不是过分了！我哪里招惹你了！” “你没招惹我！就是我一看到你的样子就想吐！你离我远点不行吗！” “郭筱晓，说说填空题的答案。”李老师的声音突然把冯宇浩叫回了现实。 郭筱晓慢慢站了起来，又翻了翻已经找过了无数次的一本书，最终才小声说：“我的卷子找不到了……” 李老师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上课多长时间了？你说，已经过了半节课了吧！你怎么不把你自己丢了！” 郭筱晓低着头，心中暗想，这次真的倒大霉了，恐怕自己马上就要成为班主任的出气筒了吧。 李老师仍然板着脸说：“快说啊，填空题的答案！” 郭筱晓又重复了一句：“我的卷子找不到了。” “那就找！”说着，她“啪”地一声把自己手里的卷子拍到了讲桌上，翘腿往椅子上一坐，“现在就找，全班都等着呢！” 郭筱晓看着班主任，又委屈起来，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又翻了翻原本已经找过了无数遍的几本书。 突然，前面讲桌上又“啪”地响了一声，李老师将笔也扔到了桌上，说：“咱们大家都陪着她，看她什么时候找到！算算还有几天期末考试！看看你们的状况，像要考试的吗！” 郭筱晓继续在桌斗里翻找，然后直起身又翻了一便桌上的几本书。她拿起最后一本英语，刚翻开几页，一张卷子从两页之间掉了出来，郭筱晓心中立刻激动起来，马上打开卷子，但一看有些卷头却有些犯傻了，上面写着的“冯宇浩”三个字让郭筱晓一时有些不太自在，她朝旁边瞥了瞥，才发现冯宇浩正拿着另外一张物理卷子“研究”着，但郭筱晓还是硬着头皮将答案念了出来。 念完之后，李老师横了她一眼，也没有再让她坐下，眼睛再也不去看那个方位似的站了起来继续讲课。 郭筱晓本来心中就有些呕火，她没等自己的班主任什么时候发善心让她坐下，自己带着不满地坐了下去，马上把卷子仍给了冯宇浩说：“这是你的！” 冯宇浩看了看那张卷子，又看了看正在气头上的郭筱晓，憋了老长时间才说：“你不看吗？” 冯宇浩的话让郭筱晓有些吃惊，她看了看他，脾气马上软了下来，问：“什么？” 冯宇浩将卷子摆到两个人中间说：“你不是没卷子吗？一起看吧。” 郭筱晓好奇地看着冯宇浩，突然想起昨天在水房里发生过的事情，回想到以前他们之间发生的很多事情，一时糊涂起来。 “喂！”冯宇浩仍然低头看着卷子，郭筱晓看见他的脸微微有些发红，“昨天的事，还有以前的事，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 第二十五章 郭筱晓拖着拖把在楼道里来回走着，大扫除对她来说真的是最无聊的事情了，尤其是她负责打扫的这段地方，是连接老师办公室和教学楼的一段，她真的不想再碰到像自己班主任那样嘴脸的老师了。 她正在楼道里漫无目的地逛着，迎面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她眼前闪了一下，朝这边走了过来。郭筱晓的心本地能跳了一下，看着楚阳和自己渐渐越走越近，她马上将视线聚焦到了一个更远的地方。 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两个人就这样擦身而过，谁也没有多看谁一眼，谁也没有和谁说一句话…… 经过楚阳之后，郭筱晓的眼神慢慢黯淡下来，她低下头去，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失望。 突然，感觉着拖在身后的拖把往相反的方向拽了她一下。郭筱晓好奇地回过头，楚阳背向她站着，拿着手机正说着什么，一只脚牢牢地踩在了她的拖把上。 郭筱晓小心翼翼地拽了拽，接着又用力地瞪着他的后背拽了拽：“踩到了！” 最后，她忍无可忍地使劲推了他一把：“你踩到了！” 楚阳被她推到一边，挂断电话，扬了扬眉，揶揄地笑着问：“哦，是猪小姐啊，好久不见！” 郭筱晓愤愤地横了她一眼，拖起拖把转身刚走了两步，又被拖把拽住了。 楚阳专心致志地“研究”着自己的手机，抬头看到郭筱晓，像是很意外似的：“呦，真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郭筱晓气急败坏地将拖把扔到了地方，一副要大吵一架地气势冲楚阳喊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楚阳却不气也不恼地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说：“老疯狗就在办公室里，你不想找麻烦吧——” 郭筱晓死死瞪着眼前这个人，想大声骂他又顾忌起就在不远的地方坐着的班主任，终于像疯了一样，朝着楚阳就扑了过去用力捶打他，用脚踹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也跟着跑了出来一起凑热闹似的。 楚阳站着没有躲，任她捶打也没有还手，终于郭筱晓像没有力气一样慢慢停了下来，恶狠狠地盯着楚阳，楚阳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说：“喂，这是肉啊，快被你打烂了！” 郭筱晓用力擦了自己的眼泪，看着他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委屈地说：“我恨你！” 说完，她刚转身想要离开，楚阳一把从身后抱住了她，用头枕着她的肩膀，有些不满地说：“什么啊，打完人就想逃跑吗——” 郭筱晓一边努力想挣开楚阳，一边骂着：“滚开！你放开我！” “放开你？那我们之间的误会怎么办？要等到猴年马月解除吗——”楚阳强行把她传过来，脸上挂着笑容，笑容中带着讥诮。 “我们没有误会！是我！全是我自找的！”郭筱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要在楚阳面前掉眼泪，只要在他面前她就像是有流不完的眼泪一样。 楚阳慢慢收敛了嘲讽的表情，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了一个吻说：“你不会真的要恨我一辈子吧——你舍得吗？” 说着他拉起郭筱晓便往楼下走。 郭筱晓从后面执拗着，快到楼下时，楚阳转身搂住她的肩说：“外面可有很多人，你是要自己乖一点和我走呢——还是像这样和我亲密一点——” 她听了这话，一把甩开楚阳，快步往教学楼外走。楚阳胜利地笑了笑，将手叉到裤兜里，赶上她，眼睛看着前面说：“你猜他们在说什么？” 郭筱晓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往前走。 楚阳笑着问：“你在害怕吗？还是在担心你的韩逸误会——” 郭筱晓听了，一下子站住，恶狠狠地瞪着楚阳，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韩逸趴在窗前看着窗外，谷梦雨走了过来，伸手将投好的抹布递给他：“这两天你是怎么了？总这样心神不宁的……还在担心晓晓吗？” 韩逸接过抹布，一边擦着玻璃一边说：“小雨，麻烦你把宇浩叫过来可以吗？” 韩逸这样的回答让谷梦雨有些不高兴，但她还是给了韩逸一个甜甜的微笑说：“哦……你等一下，我叫他过来。”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刚走到陡河公园，郭筱晓就站住了。 楚阳也停了下来，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啊，真是……算了开门见山地说吧，我想让你帮个忙——” “没空！”郭筱晓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走。 楚阳看着她，喊了一声：“去参加一个聚会，有很多知名人士，这对你可是一个机会——” 郭筱晓转过身看着他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和你认识的那些爱慕虚荣的女孩子一样吗！我告诉你，什么知不知名的我、不、稀、罕！” 楚阳笑了笑，慢慢走到她跟前，梳理了一下她挡在眼前的头发：“果然是郭筱晓，胆子就到这里了——对自己那么没有信心吗？” 郭筱晓厌恶地打开了楚阳的手，语气虽然强硬，但语调中有些委屈：“对，就是没有信心又怎么样！像我这种人，配和谁接触！你不是说如果不是我有利用价值你都不屑看我一眼吗！现在我对你又有利用价值了是不是！” 楚阳笑着点了点头：“没错，你对我又有用了——” 郭筱晓听到楚阳的这句话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怀着怨恨刚扬起手想要打他，就被楚阳抓住了。 楚阳收敛了笑意，攥着郭筱晓的胳膊说：“我又惹你生气了是不是？可是郭筱晓你知不知道你的做法也很让我生气，看来你也是拿伤害别人不当回事吧！以自我为中心，以为从头到尾受伤害的只有你一个吗！” 郭筱晓瞪着他，反问道：“你说什么？” 楚阳松开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盯着别处看了一会，又慢慢转回头，那种满不在乎的表情又重新回归到了他的脸上：“既然你不想帮忙就把东西还给我。” 郭筱晓莫名奇妙地横了他一眼，刚刚的楚阳也把她吓住了。 楚阳伸出一只手摆在她眼前说：“还给我吧。” 郭筱晓这才看到楚阳那只受了伤的右手，不知为什么，心脏不觉被人揪了一下，她忙将视线移开，脾气却软了很多：“你神经病啊！我欠你什么了！” 楚阳收回了那只手，讥诮地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说：“这个东西，还给我啊——” 郭筱晓这才发现楚阳的项坠已经不见了，她的心立刻慌了起来：“你的什么东西不见了就管我要吗！我怎么知道它在哪！” 楚阳一听也吃了一惊，看着郭筱晓更像自言自语似的：“你不知道？”说着，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拍了自己额头一下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和这只猪待在一起真的变笨了——” 楚阳叹了口气，用手指弹了一下她的头说：“我不管啦，总之全是因为你才弄丢的，你总该负责吧——“ “你说是我弄丢的就是我吗！你那破东西我连摸都没摸过！凭什么自己丢了东西埋怨别人！”说这话的时候她明显有些心虚，她努力设想着也许是因为哪次和楚阳闹着玩的时候雪神被她弄掉了，但马上她又转而安慰自己是楚阳在没事找事，但心里面马上一个声音否定说：“楚阳从来不拿那个东西开玩笑！刚刚那么生气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他说是你就一定有根据的！” “你……你有什么根据吗！”郭筱晓紧张地质问。 楚阳嘲讽地看着她，平静地回答：“根据是有，但是既然丢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吧——这样好了，作为赔偿和我去参加这次聚会，以后我们就两不相欠，我也不再找你的麻烦，如果你愿意我完全可以把你当作陌生人，消失掉也无所谓，怎么样——” 郭筱晓冷笑了一声，厌恶地看着他：“说来说去就是想让我和你一起去是吗！我总算知道蓝素说那些话的目的了，是因为今天有‘行动’吧……她真听你的话啊！楚阳我告诉你，不管你的那个破东西是真丢还是假丢都和我没有关系！但是我可以和你去，算是最后一次也好，我希望你能够履行你刚刚的承诺，办完这件事之后你最后从我眼前消失！” 楚阳仍然不气不恼地笑了笑，说：“好啊，成交！”说着，楚阳伸出手来以示友好地笑着，“合作愉快——” 郭筱晓用最厌恶的眼神白了他一眼，扭头走开了。 ＊＊＊＊＊＊＊＊＊＊＊＊＊＊＊ “你们和好了吗？”韩逸靠在走廊的窗前问冯宇浩。 冯宇浩趴在窗前敲着玻璃说：“怎么说呢……她好像不那么讨厌我了吧，但是我的道歉她并没有接受啊……” “是吗……” “你们怎么样了？今天看她好像心情不错似的……” 韩逸笑了笑，说：“每次只要接近她超过五米近，她马上就转身离开了，”说着，韩逸笑着叹了口气，很烦恼似的，“真是郁闷死了，都不给我机会呢。” “嗯，以前就是这个样子了，得理不饶人啊！”冯宇浩看着窗外叹了口气，很无奈似的，“那你打算怎么办？” “只能在宿舍门口等了，还能怎么办，总不能这么窝囊下去吧。” 冯宇浩笑着拍了拍他：“还好今天扫除之后不上课了，不然你可要大晚上的冻在那里了！不过说起来她因为什么生气啊？” “是因为小雨吧。”韩逸平静地说，“从昨天中午她的话里好像是误会什么了。” 冯宇浩平静地笑着，像是在回想什么似的：“原来是吃醋啊……看来她好像很喜欢你呢……你真幸运啊……” 韩逸静静地看着冯宇浩，淡淡笑着拍了拍他：“小雨那边想请你帮个忙……” “知道了，我知道怎么办。” ＊＊＊＊＊＊＊＊＊＊＊＊＊＊＊＊＊＊＊＊＊ 郭筱晓抬头看着眼前这个18层的建筑，念着上面的字母：“u……p……” “upstaires，‘上阶’，你没有听说过吗？”楚阳将她推进了公司大门，有些不满地问道。 郭筱晓不满地反驳说：“什么‘上街’、‘赶集’的！我怎么知道！” 楚阳无奈地摇了摇头，推了一下她的头说：“如果这个世界多几个像你这种原始人类存在，那我希望‘上阶’享誉全球的愿望恐怕一辈子都实现不了了。” “本来就没有什么名气能怪我没听说过吗！那破地方是干什么的！”郭筱晓有些尴尬地顶撞他说。 “干什么的？……这个嘛……有些是经营宾馆、饭店和游乐场，但最初的时候它是靠饰品设计才有今天的规模的，我老爸可是个了不起的设计师呢。像唐山的这家分公司主要致力于生产一些机电产品和科技产品……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总之呢，‘上阶’能做的事情很多！” 郭筱晓四处看了看，对楚阳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很是不满，有意摆出一副全知全能的样子：“你当我是傻子吗！就是综合性的企业嘛！” 楚阳沉默了一会才缴枪投降似的说：“……呃，就是那个意思吧……咱们坐电梯去7楼。” 7楼。楚阳拉着郭筱晓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郭筱晓看着经过他们的人频频向楚阳点头问好，感觉有些不自在，这才隐约意识到楚阳和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您来了。”一个年轻的女人见到楚阳走了过来忙站起来。 楚阳站住问道：“订购的那套礼服送到了吗？” 女人微笑着说：“下午一点四十送到的，在总监那里。” “allen姐现在在里面吧？” “是，她在等您。” 楚阳看了一眼郭筱晓，讥讽地笑了笑问道：“喂，你的手很凉啊——不会吓到了吧——” 郭筱晓一听，马上将手抽了出来，心虚地白了他一眼，碍于旁人还是给楚阳留了些面子。 楚阳搂着她的肩，侧头到她耳边小声笑着说：“你是我今晚的女伴，不要让别人看笑话了噢——” 郭筱晓心中一百个不情愿，但仍然听话地让他搂着，进了那间办公室。 进去才知道，与其说这里是办公室还不如说是工作室来得贴切，进门后一个办公桌摆在眼前，室内装璜得很考究，窗前摆满了花草植物，屋子两旁有三个房门，不知道里面又是什么样的世界。 楚阳走进去，吹了声口哨，笑着对郭筱晓说：“看来allen姐很忙啊，我们又打扰到她了！” “再忙也还是得为你这个小刹星服务啊——”左边的一扇房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30左右的女人走了出来。 郭筱晓打量着这个女人，周身被一种优雅的气质围绕着，虽然不是很漂亮，但装扮却完美地掩盖了她的一切的美中不足。 楚阳看到她，下意识地放开了郭筱晓，笑着走过去说：“allen姐只为我叔叔服务吗？太偏心了吧，我很吃醋啊。” allen笑着掐了掐楚阳的脸，装出一脸严肃地说：“你这孩子，说话越来越没正经了，小心你的女朋友生气啊。”说着这话，她笑着朝郭筱晓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说，“这么可爱的小姐不介绍一下吗？”楚阳正摆弄着一条水晶手链，听到这话才又走回郭筱晓身边，认真盯了她老一会儿，才置疑地抬头看着allen反问：“很可爱吗？” allen没有理睬楚阳的讽刺，她亲切地笑着领郭筱晓做到了沙发上，说：“原来你就是阳阳提起的那个女孩子啊，真的很可爱呢，像洋娃娃一样。” “还不快谢谢allen姐的夸奖，她可不是经常赞美人的，眼光很高呢。”楚阳强行按着郭筱晓向allen鞠了一躬。 郭筱晓紧张地对allen笑着问了声好，马上又偷偷白了身边的楚阳一眼，以示不满。 allen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忍不住笑着对楚阳说：“你不要这样说好不好，好像我是多苛刻的人似的。”说着，她又盯着郭筱晓看了看，“朱小姐是吗，好像是个害羞的女孩子啊……” 郭筱晓听到这话有些哭笑不得，这时旁边的楚阳突然捧腹大笑起来，郭筱晓恶狠狠地瞪着他，此时她真想一脚把他从阳台上扔下去。 allen似乎也被楚阳的笑声搞糊涂了，尴尬地看着他嗔怪说：“你这孩子……真是……” 郭筱晓瞪了他一眼，马上笑着对allen解释说：“不是啦，allen小姐你别误会……我叫郭筱晓，都是他乱给别人取外号！” allen一听，也觉得对她过意不去了，马上不自在地说：“哎呀……真不好意思……都是阳阳这孩子……” 楚阳摆了摆手，做到沙发扶手上讥诮地看着郭筱晓对allen说：“不用道歉啊allen姐，你叫得没错，叫‘朱小姐’或者‘小朱’都可以，晓晓不会介意的是吧？” 郭筱晓终于忍无可忍地瞪着楚阳：“你想死吗！”说完马上又对allen甜甜地笑了笑，“allen小姐就叫我晓晓就可以了。” allen看着郭筱晓愣了一会儿，才又笑着说：“是吗，晓晓啊，名字也很可爱，我看见你真是越来越喜欢了。晓晓在我这里不用这么见外，像楚阳一样叫我allen姐或者allen阿姨都可以，以后楚阳那孩子如果欺负你了你就来找我，知不知道。” 说着，allen又瞪了楚阳一眼说：“你这孩子，对女孩子怎么变得那么粗暴了，还是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面前也害羞起来了？” 楚阳和郭筱晓听到这句话脸同时红了起来。楚阳站了起来不自在地说：“allen姐真会拿我开玩笑。”说着，他揉了揉郭筱晓的头，“这只猪就摆脱您帮忙打扮一下了。” allen会意地笑了笑，也站了起来说：“知道了，我保证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说到这儿，她朝一个房间里叫了一声，一个人走了出来，“小欣，给我们的楚阳小少爷做一下头发……” 楚阳听了，马上打断她说：“那么麻烦的是还是不要了，带我去换件衣服就好了。” allen淡淡一笑，走到楚阳面前又掐了一下他的脸说：“你最好还是麻烦一回——如果不想让你这个漂亮的小朋友在聚会上被别人抢走的话。” 楚阳看了郭筱晓一眼，转身边朝着试衣间走边满不在乎地说：“那种事啊，如果对方有这个本事的话就试试好了——” allen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对郭筱晓说：“我的公主，来，跟我过来，咱们就让这些自大的男人们看看究竟谁操主动权。” 楚阳不屑地笑了笑，转身进了另一个房间。 allen像是又想起什么似的，对郭筱晓说：“晓晓你先进去等我。” allen走进楚阳在的房间叫住他说：“对了忘说了！蓝海林辞职了。” 楚阳站了站淡淡答应了一声。 allen靠在门口，看着楚阳问：“是你的意思吧？真服了你了！你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让他主动辞职……” 楚阳回过头看了看她：“没什么，感觉比起召开董事会来，这样做蓝叔叔比较好下台吧——至于方法嘛，只是拜托了一下蓝素。” allen一听，有些生气了：“你这孩子，你这不是在利用蓝素吗！” 楚阳满不在乎地笑了笑，看着allen说：“您不要把我说得像坏人一样，我只不过对蓝素发出了一个请求，事先也说好了愿不愿意都由她的，这是她自己同意的事情。”说完，他指着试衣间笑了笑，“我先进去了，您也快回去帮晓晓打扮一下吧。” allen看着楚阳，眼神里有些无可奈何，她又看了看身旁的助手小欣，苦笑着：“没办法，他就是这种知道自己长得帅又懂得怎么运用这种优势的可怕群体，女孩子喜欢上这种人也只能自讨苦吃了……” 第二十六章 “晓晓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allen看到郭筱晓脸颊上的两道短小的红印问道。 郭筱晓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说：“噢……被一只野猫抓伤了。” “野猫？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这张脸了，这样不小心留下疤痕就完了……来，把头扭过来……怎么不知道处理一下呢？你和楚阳还真像啊……”allen从抽屉里拿了一小瓶酒精，用棉签小心翼翼地帮她消毒。 郭筱晓看着镜子里的allen，不知为什么竟然想到了自己的妈妈，不禁有些感动，心里的紧张也一点点消散了。她调皮地笑笑说：“本来看那只猫很可爱所以才想接近的，没想到她那么凶，所以一不留神就被算计了。” allen仍然温柔地笑着，像长辈一样关心地嗔怪：“你们这些孩子啊是被家里面保护地太好了，所以自己出来才容易磕磕绊绊的，有时候你表面看到的东西不一定真实的。” 郭筱晓若有所思地看着allen，仔细想着她的话，不禁笑着说：“是啊，我也没想到，原来这个世界这么复杂……” allen脸上没有任何异样，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似的，接着说：“晓晓的皮肤保养的很好啊，像你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很少见这么好的皮肤了。” 郭筱晓难为情地笑了笑说：“是吗，应该是我妈妈的功劳吧。” “你妈妈啊？一定是个美人吧？” “嗯，妈妈很漂亮，要不然也不会嫁到像我爸爸这么优秀的人了。” “是吗？嗯，看得出你爸爸也很优秀。” 郭筱晓一提起自己的爸爸，马上骄傲起来，用力点了点头说：“嗯，爸爸在我心目中像上帝一样，是最伟大的人！” allen听了又笑了起来，看着镜子里的郭筱晓说：“难怪楚阳那么喜欢你，连我也有点喜欢你了呢！” 郭筱晓听到这话，马上赌气地说：“他才不喜欢我呢！” allen第一次听到女孩子否认楚阳，不禁有些吃惊：“为什么这么说？” 郭筱晓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忙低下头说：“……没什么……” allen看了郭筱晓片刻，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慢慢帮她划着眼线：“晓晓认为楚阳是个怎样的人呢？” “最可恶的人！”郭筱晓在心中马上回答了一句 但嘴上她只是摇了摇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不知道……” “你知道吗？我和阳阳的关系，其实就像母子一样，自从他爸爸去世之后他一直跟着他的叔叔楚国锋，慢慢的国锋就变得像他爸爸一样，我呢，因为他的亲生母亲不在身边，所以我一直当他是自己的儿子一样。那孩子啊，嘴滑得很，你听他今天一口一个allen姐的叫着多甜，还不是因为有事求我？但是你知道他平时都叫我什么吗？什么老太婆啊，老妈子啊，有时候气得我真恨不能把他那张嘴撕烂！” “不是吧，”郭筱晓听着这话，根本不敢再去想刚刚楚阳对allen那种撒娇似的态度，“他也太……” allen笑着说：“对啊，他就是那个样子，平时里哄女孩子开心比谁都在行，有谁知道他和自己人都是这副嘴脸啊！所以当时我听见他那样叫你外号时我才想到他这次啊也许是认真的吧……” 郭筱晓听了这话，忙红着脸解释：“才不是呢，allen姐你别误会，我和他……” allen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楚阳对你和对别的女孩子不一样的，傻瓜！刚刚我就一直观察，他看你的时候那种专注的眼神，对别的女孩子可从来没用过，而且啊，他很紧张你呢！” 郭筱晓红着脸低下了头，耳边又回想起蓝素昨晚的话。 “其实他也是第一次主动带女孩子来见我，平时在公司里总是带着一脸幸福地提起你……这样也好，我总算放心了，以前看他总那样放荡不羁的有时候真的很生气。”allen梳理着她的头发回想着什么，“晓晓，allen姐想拜托一件事，好好对他可以吗？不要吵架，也不要离开他……楚阳那孩子其实很可怜，他今天这样的性格也是因为他过去的经历造成的……像刺猬似的，把自己武装起来，不让别人接近，也不会被人伤害，但是我知道，他的内心其实很寂寞，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更需要别人的关爱……以前他一直花天酒地的过着，用这些东西麻痹自己，让自己没有闲暇去感受自己内心的寂寞……那个孩子真的很可怜……晓晓，自从他爸爸死了之后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开心地笑，那全是你带给他的快乐……”allen慢慢牵起郭筱晓的手，眼中含着几点晶莹，“拜托你继续陪他走下去，继续留在他身边可以吗？算是我求你，不要和他吵架，包容他一些，可以吗？” 郭筱晓抬头看着allen，听到她那样语重心长的说话她的心也一阵阵跟着疼了起来，但她还是咬了咬牙，努力笑着说：“allen姐，这次你真的误会了，我和他只有交易没有感情……” “什么……” 郭筱晓努力将笑容挂在嘴边：“这些是他亲口承认的事……您应该知道他有个哥哥吧……” allen点了点头：“你说的是韩逸？没想到你连这件事都知道……” “其实我也只知道他们是兄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相互憎恨，只是楚阳曾经亲口承认过他是为了报复韩逸才接近我……”郭筱晓说到这里又有些激动起来。 allen看着镜子中这个女孩子，反问道：“相互憎恨？利用你？……你……也认识韩逸吗？……也对，你们应该同班吧，韩逸也喜欢你吗？” 郭筱晓一听又脸红起来，满是委屈地说：“根本没人喜欢我，两个人只不过拿我当站利品，利用我相互报复对方……反正这是最后一次，作为交易条件，帮完他这件事我们就再没有关系了……” “什么！”allen看着郭筱晓，淡淡叹息了一声，嗔怪道：“战利品？！楚阳那孩子……究竟每天都胡说些什么啊！能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我吗？” 郭筱晓及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吞吞吐吐地讲了一遍那天的事情，连楚阳吻她，连带自己暗恋韩逸的事情在内和盘托出地讲了出来。 allen听了才无奈地笑了笑说：“晓晓，他的话你可以不相信，那我的话呢？你认为我是一个可信的人吗？” 郭筱晓马上点头说：“当然，您是好人！” allen淡淡笑了，突然让郭筱晓感觉亲切起来。 “那我和你说楚阳说这话实在骗你，其实他很喜欢很喜欢你，你信不信？” 郭筱晓一听，马上脸红着说：“allen姐是allen姐，又怎么知道他的想法……” “可是allen姐也是从你们这个年龄过来的人啊，更何况哪有人傻到告诉要利用的人说，‘听着我在利用你报复韩逸！’你觉得这种人不傻吗？我看你那次是不是把他气坏了，他啊八成，不，是绝对，绝对说的是气话！楚阳可是个很孩子气的人！让我猜猜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吃醋呢……” 这次郭筱晓没再说话，只是沉默地听着。 突然，allen俯身到郭筱晓跟前，温柔地笑着指指她的脸说：“是在吃韩逸的醋吧！” 郭筱晓一听马上慌张起来，两颊带着淡淡的潮红解释着：“才不是……他才不会……”蓝素的话星星点点地不断涌入她的头脑里，她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她也说不清的奇怪感觉。 “晓晓，我问你一句话你要老实回答我！” 郭筱晓听话地点了点头。 “你喜欢楚阳吗？……还是，你仍然对韩逸……” 郭筱晓想了很长时间，终于吞吞吐吐地回答：“……我也不知道……” allen看着她又叹了口气，亲切地笑了笑说：“也真是难为你了，夹在他们中间……我承认他们都是很优秀的孩子，我也可以保证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想要利用你的意思，他们可全是真心投入的！但是也许是因为我和楚阳相处得比较久……我还是希望你能选择楚阳，虽然我说这些话有些自私……” 郭筱晓仍然沉默着没有做声。 allen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亲切地笑着说：“你这傻孩子啊，这件事你回去好好想清楚吧，问问自己的心，你真正喜欢的人是谁。” 郭筱晓看着镜子中的allen，心中又重复了一遍：问自己的心…… “晓晓，想听楚阳的过去吗？” 郭筱晓心中又是一振，没有明确回答，只是反问说：“他的过去究竟……” allen神秘地笑了笑，说：“这可是一段很长的故事，恐怕这次没有时间了，下次你来我这里，我讲给你听怎么样？” 郭筱晓又点了点头。 “比起这个来，看看我们的公主吧！” 郭筱晓这才下意识地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一下子惊得说不出话了。 allen笑着开门叫了一声，一个人拿着一件白色的晚礼服走了进来。allen将礼服拿到郭筱晓面前说：“这件很漂亮吧？楚阳的眼光连我都比不上呢！”说着，她对旁边的人说，“帮她换一下。” 郭筱晓换好衣服走了出来，allen脸上写着一百个满意地说：“果然是楚阳的眼光，这件礼服再适合你不过了！”说着她推过一面镜子到郭筱晓面前，“我的公主，有什么话想说吗？” 郭筱晓在镜子前呆呆地站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这时候allen又拿来一套水晶耳环和项链，帮郭筱晓戴上：“因为你没有耳洞，只能这样夹上，疼也要忍着啊，楚阳可花了很多心思呢……再试试这双鞋，晓晓个子很高啊，有170公分吧？我家楚阳183公分，你们站在一起好像很相配啊……”她拍了拍郭筱晓，打气似的，“今晚恐怕要变成相亲会了吧，晓晓，你可不能让别的女孩子有可乘之机啊！” “相亲会？”郭筱晓好奇地看着allen。 allen笑着说：“楚阳从来不参加这种聚会，要不是这次公司里有麻烦他才不会去。所以对一些企业的老总来说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攀亲机会，今晚恐怕会有很多上层社会的千金少爷之类的人物出现吧，毕竟像我家楚阳这样又帅又有前途的年轻人不多见啊！” “啊？”郭筱晓听了这话，脸上马上又出现了犯难的表情。allen像是看出了郭筱晓的心思似的：“你这孩子哪都好，就是太没有自信了！我之前还在想楚阳怎么会带一个女孩子去参加那种聚会，毕竟单身的形象更符合他的心意，像他那样拿玩女孩子不当回事的人……”说到这里，allen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了，马上停住对郭筱晓笑了笑，“不过那都成过去时了，以前他之所以这样也是因为内心空虚，想用这种方法消磨时间，不过现在看来一切事情都要为我们晓晓让路了！楚阳带你去那种地方恐怕就是想锻炼一下你吧，你啊，也真该好好锻炼一下了，这么没自信的美女我还是第一次见呢！”说着她扶住郭筱晓的肩，打气似地说，“自信是女人美丽的秘诀，你只要自信的微笑就好了，千万不能想自己不如别人，那样就彻底输了知不知道？” 郭筱晓听着allen这些话，总感觉身上一阵阵发烫，她有些不情愿地笑了笑。 “……他为你默默做了那么多事都得不到回报，但还这样继续做傻事，我的心里很不舒服……”蓝素的话突然又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他真的是因为我吗……一直在为我……楚阳，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说呢？ 屋外，楚阳正随意摆弄着办公桌上的一个工艺品，allen突然打开门，清了清嗓子。 楚阳下意识地转身朝屋内看来看，又对allen笑了笑说：“弄好了吗？” allen笑着冲屋里面使了个眼色，郭筱晓慢慢走了出来…… 洁白的纱裙，称着她碧玉一样白晰的肌肤，耳边水晶做成的雪花形状的耳环迎合着她的走动闪着若隐若现的光彩，头发底部烫过之后蓬松地俯在她的肩前，外面薄薄一层被松散地斜盘在一边，又从那个松散的发髻里像不经意地留出了几缕似的垂在耳后，脸上原本划伤的地方也像变魔术似的无影无踪了，淡粉色的唇微微上扬着，借着室内的灯光露出几点高光，一切的心情都被那双澄清明亮的眸子表露着，带着一点点的羞涩，眼中的神采闪动地不时看看楚阳站着的方向。 楚阳出神地看着她，慢慢放下手上的工艺品，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她的身上。 allen看着楚阳朝这边走了过来，笑着说：“让你久等了。” 楚阳走到郭筱晓面前，笑着对allen说，眼睛仍然没有从郭筱晓身上离开：“没有，等人是一种美德，尤其是等女孩子，对吧晓晓？” 郭筱晓被楚阳看得脸红起来，也听不出楚阳说这话是褒是贬了，只是淡淡地对楚阳笑了笑。 allen会心地笑了笑，反问道：“不给点评价吗？还是看傻了连最基本的礼貌都忘记了？” 楚阳这才转头看了看allen，牵起郭筱晓的手，说：“还用评价吗？allen姐一向都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化腐朽为神奇？”郭筱晓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楚阳讥诮地笑着：“对啊，比如说你——” allen无奈地笑着说：“你这孩子啊，晓晓的自信心都是被你这样耗损的吧！平时见到漂亮女孩子用的那些甜言蜜语给真正喜欢的人听听会死吗，倒是遇到真爱了，动情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你啊，和你叔叔真是一个样——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害羞，一害羞就只会讽刺别人来掩饰自己真正的感情……” “allen奶奶你胡说什么啊！”楚阳突然打断她的话，帮郭筱晓披上一件大衣说，“今天的事先谢谢您了，车已经等在外面了吧？哦，对了，我还有一个建议——早点嫁人吧，不然这么胡思乱想下去马上就变老太婆了，毕竟已经这个年龄了——” 郭筱晓看了看楚阳，又看了看allen已经暗灰的脸色，心想楚阳也算是过河拆桥的典型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刚刚还一口一个“姐”地叫着竟然这么快就已经被迫长了辈分，到了“奶奶”的级别，不禁偷偷笑了起来。 她忙跟allen说了声再见便被楚阳拉了出来。像是错觉似的，刚刚在allen说完话后，她竟然隐约在楚阳脸上看到了淡淡的红晕。 楚阳难道真的会害羞吗？ 郭筱晓看着他，想到这里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她扭头看了看楚阳脸上调皮的笑容，不禁觉得他有时候真的很可爱。 “你也真是的，这样不是明摆着惹allen姐不高兴吗？这样以后她再帮你才怪！”坐上电梯郭筱晓才说。 楚阳笑着说：“没关系的，下次再买些礼物说点好话就行了。” “你……这是何苦呢！”听楚阳这样说，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何苦？”楚阳坏坏地勾了勾嘴角，“谁要她总说这种迷名奇妙的话，为了心里面痛快点啊——不然我非憋死不可！” 郭筱晓听了这话，心中又微微振了一下，她偷偷瞥了一眼楚阳，脸上又不由红了起来。 你真的喜欢我吗，楚阳…… 第二十七章 “有话就说，不用这样吧——”楚阳靠在车的座椅上，眼睛仍然闭着没有睁开。 郭筱晓先是一惊，马上转头看着车窗外，难为情地说：“你说什么呢，我没什么和你说的！”说着，她又偷偷看了看楚阳，看着窗外淡淡笑着，“你觉不觉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和这种情况好像差不多似的……” 楚阳慢慢睁开眼睛，探过头盯住郭筱晓看着。 郭筱晓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才扭过头不满地看着他说：“看什么看！” 楚阳这才笑着扭头看向窗外，拖着下巴说：“嗯，和那次是有点像。……晓晓。” “干什么！？”像是这样正经的楚阳郭筱晓有些不适应了。 楚阳仍然看着窗外，没有在意她的态度，只是淡淡笑着说：“刚刚被那老太婆逼得没有说，但是，你这样打扮很漂亮。” 郭筱晓听到这话，脸立刻变得通红，她忙扭过头看着车窗玻璃上楚阳的影子，过了很长时间才不好意思地说：“少损了！” “不是啦，这次我说的是真话。”楚阳转回头看着她，淡淡的微笑真的像天使一样。 郭筱晓难为情地看着窗外，过了几分钟才说：“我才不要欠你人情！那我也说句真话好了……你穿西装也很帅……” 楚阳听了，笑着松了松自己的领带：“是吗……虽然不喜欢穿，但是这种场合只能这样了。” 郭筱晓看着车窗上楚阳的样子，鼓足勇气笑着回头看着他说：“没关系，你个这样子……真的很帅，和平时穿休闲装的你感觉都不一样……” “嗯？”楚阳看了看她，好奇地反问道，“那里比一样？” 郭筱晓仔细思考了半天才说：“我也说不出来，但是感觉不像平时那么坏了！” 楚阳一听，又坏坏地一笑，揶揄地看着她，慢慢俯身到她耳边轻轻地说出两个字来：“错觉。” 郭筱晓偷偷扫了他一眼，说不出是生气还是无奈，只是突然想到allen当时说过的话，不禁在心中频频点头认同：“说的真是太好了！所有事情光看表面根本就是在误导自己！就像我旁边这个坏蛋一样！” “楚阳！怎么到高速公路上面了！”半个小时后，当郭筱晓再往窗外看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什么建筑物了，两边只有长满青草的山丘，偶尔有一两个民房。 楚阳慢慢睁开眼睛，平静地说：“去北京当然要走高速啊——果然还是猪脑袋啊。” “谁是猪脑袋！你怎么没告诉我是去北京啊！” “你也没问啊。” “我！”郭筱晓生气地说，“你也没说啊！这种事情不是应该你先告诉清楚吗！” 楚阳带着困意，根本无意跟她争吵，投降似的说：“好了好了，那我现在告诉你了，咱们是去北京，在我们公司的宾馆里举办，还有什么问题吗——那不要再吵我了，我可没你那么精力充沛。” 郭筱晓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看着楚阳似乎真的很累，心一下子软了下来，便也像他一样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行了，没事了。你睡吧。” 等郭筱晓再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盖着楚阳的外套，头倚着他的肩膀，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很幸福的感觉。 “你醒了。”楚阳的声音，总是那么好听。 郭筱晓刚想去揉眼睛，楚阳一把抓住她说：“别碰，睫毛膏会到眼睛里的。” 郭筱晓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化着装，睡眼惺忪地对楚阳傻傻地笑着说：“嗯，我忘了……” “真是猪。”说着，楚阳伸手刚要给郭筱晓一个爆栗，却突然又将手缩了回去。 郭筱晓好奇地看了看她，楚阳坏坏一笑：“别误会，这么漂亮的发型我是不忍心破坏掉。” 郭筱晓白了他一眼，不满地说：“谁误会了！” “快起来吧，一会就该到了，不然穿这么少一会下车非感冒不可，来先喝口水。” 郭筱晓听楚阳这些话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动。她把自己身上盖着的衣服还给他，又接过楚阳递来的水喝了两口，也关心地说：“你把衣服穿上吧，不然也会生病的。” 楚阳无所谓地笑笑：“我啊，要我生病生病必要我死还困难——” “别整天张口闭口的把死挂在嘴边好不好！”郭筱晓听到楚阳这话突然有些生气，但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反常，忙解释说，“我还怕跟着你一起倒霉运呢！” 楚阳看了看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又杵着下巴看向了窗外，没再说话。 过了五分钟，汽车已经驶进北京市了，天已经渐渐黑起来，车内也隐约感觉到一股冷气。 车慢慢停在一幢大楼前面，楚阳对郭筱晓说：“你现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办点事情一会儿就回来。” 郭筱晓看着楚阳走进那幢大楼，车里只剩下司机和她两个人了，一时间她突然感觉心里面空空的。 “小姐冷吗？”司机第一次说话。 郭筱晓马上对着倒车镜里的司机笑了笑，摇头说：“没关系，我没事，叔叔叫我晓晓就可以了。” 郭筱晓看见倒车镜里司机的眼睛咪咪着，知道他在笑，也跟着笑了笑。 “您和我们代理经理还真相像呢，我记得我第一天当他司机的时候他就这样说，不用叫先生少爷的，要我直接叫他的名字。” “本来就是啊，怎么说您是长辈嘛。” 前面的司机又会意地笑了笑说：“这次好了，这次我们代理经理找到了一个好姑娘啊，又漂亮人又好，这种女孩子才配得上我们代理经理，比以前的强多了。” “以前？他到唐山之后也交女朋友了？交了几个？”郭筱晓听了这话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但说完又马上为自己的冒失后悔了。 司机师傅却没有在意，只是笑笑说：“您别误会，看我这张嘴，只不过3天一个地换换，不当真的，他对那些女孩子连看都很少看，更不用说想这么细心地照顾你了。” 郭筱晓听了这话，脸马上有红了起来。 前面的司机好像看到了似的，笑着说：“其实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我们代理经理这么紧张一个女孩子，平时都是女孩子围着他转，对他问寒问暖的，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细心地照顾女孩子呢。” “是吗……”郭筱晓低着头，脸上带着羞涩的红晕。 “您睡着之后我们代理经理马上给您盖上衣服，生怕您冻着似的，又让我把暖气开大一点，说您胃不好，真的很细心啊，看得我都感动了。” 郭筱晓只能又冲司机师傅笑了笑，脸红红地看着窗外，等着楚阳从大幢大楼里出来，心中甜甜的。 但突然她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转头问司机说：“那个……叔叔！” “怎么了？冷了吗？” 郭筱晓紧张地摇着头问：“楚阳怎么知道我胃不好的？……您知道他前天晚上在哪吗？” 那司机回头看了看郭筱晓，见她那么激动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如实说：“那天啊他应该在百康医院吧……我记得凌晨3、4点的时候因为公事是我从医院把他接回公司的……” “早晨他有去了？” “呃……嗯，当时他还有些歉疚地跟我道歉，说什么让我太累了……” “他还说什么了？”郭筱晓一句接着一句地追问，突然感觉自己鼻子有些发酸。 那司机看着郭筱晓迫切的样子，仔细回忆着说：“我记得他说……说‘因为有护身符陪着她我也可以放心点了’还说什么不放心啊，还是想赶回去亲自陪着她，想看着她醒过来什么的……那个，代理经理说的人是您吧？” 郭筱晓努力笑着点了点头，马上趴到了车窗上，看着窗外默默流下了眼泪，之前所有的怨恨，所有的怀疑终于土崩瓦解似的，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蓝素告诉过她的话，只剩下了allen和她说起过的楚阳，只剩下了那个司机无意间说出的真相。 楚阳快步从大厦里走了出来，郭筱晓忙擦了自己的眼泪，看着渐渐像自己走过来的楚阳对司机说：“叔叔，刚才和我说的这些话别告诉楚阳可以吗？” 那司机从倒车镜里看了看郭筱晓，点了点头。 楚阳重新做回她的身边，身上带着一点凉气。郭筱晓看着他努力笑着说：“让你穿上外套再下去，外面冷吗？” 楚阳用手冰了冰她微红的脸颊笑着问：“你说呢？” 楚阳的手碰触她的一霎那她的脸突然变得很烫，心脏杂乱地跳着，扰乱了她的思维。 楚阳看着她，被郭筱晓这样专注的眼神弄得有些不自在了，他忙笑着弹了一下她的头，问：“干什么？爱上我了？那样正好啊——不然咱们交往吧，你看怎么样？” 郭筱晓怔怔地看着他，没有生气的也不恼怒，只是怔怔地反问：“报复韩逸？……好，我答应了。” 楚阳被她这样的话问住了，他小心地思索着，突然满不在乎地笑了笑：“笨蛋，开玩笑的。” 郭筱晓不再看他了，她看着窗外，冷笑着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到底谁是笨蛋！” 楚阳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他看了看前面的司机，没再说什么。 第二十八章 郭筱晓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她看着不远处的楚阳和一个中年人谈话，不由自己傻笑起来。 “大傻瓜……”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美丽的小姐，可以把你的快乐和我分享一下吗？” 郭筱晓听到这个声音，不觉好奇地抬起头，她看了看那个站在她身边对她微笑的男孩子，险些扔掉手里的杯子。 眼前的男孩子淡淡地笑着，古铜色的肌肤张扬出他健康的体魄，但脸上那种难以掩饰的冷漠与紧闭着的薄唇让人感觉与此刻的微笑那样格格不入。 他用那双微陷入眼眶的褐色瞳孔平静地注视着她，鹰一样的鼻子显露着一点桀骜不驯。 “你这是什么反应啊。”那男孩子有些不满地说。 郭筱晓忙惊慌地站了起来，吞吞吐吐老半天才从嘴中挤出那三个字来：“顾袭炎！” 顾袭炎对郭筱晓招了招手，笑着说：“是！你好郭筱晓。” “嗯……没想到在这里见面。”郭筱晓看到这个人，心中本能地产生了一些厌恶，她勉强笑了笑，随意说了一句，但语气和神态是满心希望能早点结束谈话的样子。 顾袭炎看着郭筱晓的表情，本就略显冷淡的脸上那一点仅存的笑容也不见了，他像很失望似的一下子坐到了沙发上：“你也不用见到我们这些人就像老鼠见到猫似的吧？更何况我又没像刘梓辛他们一样起哄，就这样给我判死刑真的觉得很不爽啊。”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郭筱晓有些不情愿地跟着坐下，“只是觉得有点意外。” 顾袭炎笑了笑，笑容对他来说毕竟是一种生涩的表情，他盯着她看了很长时间，直到看得郭筱晓不自在了才说：“是啊，我也很意外呢。很长时间没见过了……能问你个问题吗？” 郭筱晓心不在焉地笑了笑，她盯着楚阳那边看着，像求救似的希望楚阳能稍稍感应到一点她这里的情况。 顾袭炎看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伸手轻轻点了一下她的脸颊：“喂，在看什么呢？” 郭筱晓被他不经意地一点她下了一跳，马上站了起来，努力压着火气耐着性子说：“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你自己慢慢休息吧。” “晓晓，别啊！你先坐下好不好！”顾袭炎忙拉她坐下，指着她的脸说，“刚刚我才发现，你怎么又挂彩了？学校里有人欺负你吗？” 郭筱晓这才伸手摸了摸被谷梦雨抓伤的地方，余火未消地说：“什么叫‘又’啊！” “不是‘又’吗？上次在陡河公园看见你的时候脸上好像被人打了似的肿了那么大一片，这次又怎么了？” “没办法，不小心把猫惹急了——是吧晓晓？”楚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俯在沙发背上，从郭筱晓身后对顾袭炎笑了笑。 郭筱晓看见楚阳，像看到救星似的，没人知道她到底是在做戏还是真情流露，她马上到楚阳身边，挽起他的一只胳膊有些委屈地说：“你怎么才来啊！把人家丢这儿就不管了！” “没办法，和总裁叔叔一见如故。”说着楚阳笑着拍了拍她的头，“晓晓，这位是howalin顾总裁，还不快问好。” 郭筱晓这才发现楚阳身边还站着一个人，忙松开楚阳，红着脸对眼前的中年男人笑着点了点头，问候道：“顾总裁，您好。” 顾总裁马上笑着还礼：“你好你好，好漂亮的小姑娘！对了，袭炎你也过来，”他转头叫了声顾袭炎，“这是我的儿子顾袭炎……袭炎，你不是一直想见见这位天才吗，怎么一见面连最起码的礼貌都忘了！” 顾袭炎一直在一旁看着楚阳，听到自己父亲的话才点了点头，仍然是一脸的冷漠：“你好，早就听爸爸提起过你了，所以一直想见见面，没想到原来是晓晓的朋友。” “你好。”楚阳说这话时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单纯礼貌地点头微笑着，然后他又扭头看了看身旁的郭筱晓，反问道，“晓晓？你们原来早就认识啊——”楚阳饶有兴趣地看着顾袭炎，又对晓晓说，“是途高的同学？” 郭筱晓话里有话地摇头回答：“不是，咱们班有谁没谁你不知道吗！是初中同学，而且和冯宇浩很要好。” “这样啊……”楚阳若有所思似的，他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同龄的男孩子，稍稍扬起嘴角。 郭筱晓满是希望地看着楚阳，她明白他这样的笑容过后一定会有一番精彩的嘲谑，她兴奋地等着顾袭炎出丑。 郭筱晓偷偷拉住楚阳的手，她的心咚咚跳着，脸上带着淡淡的潮红，现在她的心中已经被一种朦胧的幸福感笼罩了。她真的好笨，笨到竟然一直没有察觉自己的心意，笨到竟然不明白什么是爱，她本来早该发现，和韩逸在一起时的感觉和现在根本就是那么不一样，她早就该察觉那个飘雪的晚上，那次和楚阳的初见她就已经不由自主地喜欢上他了，也许只因为她不愿承认，因为她一直不愿正视这份感情，因为她曾经那么害怕这份感情降临到自己身上，也许爱上楚阳她也会像蓝素一样，除了痛苦看不到任何希望，于是被忽视的爱一直被她强迫着寄托给韩逸，直到现在，直到站在自己的真爱身边，郭筱晓才明白对韩逸的感情更像是小时候渴望得到的一个精美玩具，头脑热了就哭着喊着非要拿到手，热度过去了也就不再存有什么感觉了，直到很多年过去，突然有一天从储存室里翻出那个已经盖了厚厚灰尘的曾经的“宝贝”，便淡淡一笑，笑自己年幼无知，笑自己总像这样心血来潮…… “顾叔叔，关于新的企划案您还满意吧？虽然和之前那个被盗的有很大不同，但是我想按客流量去计算的话应该没有问题。”楚阳的话打断了郭筱晓的思绪，她微笑地看着眼前的父子俩，耐心地等着接下来即将上演的“好戏”。 顾总裁满意地笑着点头，不断地称赞楚阳的才智，郭筱晓站在一旁听着，其实这些商业之间的事情她是听不明白的，但听到别人夸奖楚阳她心里真的很高兴。 两个人正说着话，楚阳突然清了清嗓子，看了眼郭筱晓，神秘地笑了笑，话锋一转对顾总裁说：“不如咱们去那边再好好计划一下进程，还是不要打扰这两个老同学的聚会吧。” 郭筱晓听到这样猝不及防的一句话，笑容马上挂不住了，她像变脸一样，眼睛立即瞪得溜圆，满是质问地看着楚阳。楚阳仍然保持着原本的微笑拍了拍她的头说：“你们好好聊吧。顾叔叔，我们去那边说话。” 郭筱晓悲愤交加地瞪着楚阳离开的背影，她愤愤地跺了跺脚，不小心鞋跟一偏，重心偏离了身体朝着一边到了过去。 顾袭炎马上从旁边扶住她，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郭筱晓被他抚着做回沙发上，她恼羞成怒地甩开顾袭炎的搀扶说：“不用你管！” “什么啊，怎么这么凶。” “那你可以离开啊！” 顾袭炎带着些惊讶地看着她，郭筱晓正瞪着楚阳的方向做着各种带有强烈不满的威胁表情，虽然楚阳根本没有看到，但对她来说却是一种发泄，她的嘴里还不忘嘟囔着：“我吃错药啦，怎么会报那种幻想！猪阳！你去死吧！” 顾袭炎看着郭筱晓张牙舞爪的样子，终于笑了起来。 “很好笑是吧！” “什么？” “看到我被男朋友丢在这里，脸上挂着彩又扭了脚你快要笑死了吧！你回去随便和你那群狐朋狗友说去啊，我不在乎！” 顾袭炎忙努力抑制着笑容摇手道歉：“你误会了，我没有要笑你的意思，你凭良心说话好不好？即使在初中我也没拿你开过玩笑啊……” 郭筱晓不予理睬地扭过头看着别处，根本不愿再进行谈话了。 顾袭炎看着她，摆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自言自语地说：“果然郭筱晓还是郭筱晓，一点都没变……只有你能让我这么开心……” 他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郭筱晓火气便更大了，她扭回头恶狠狠地瞪着他，酝酿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到这儿那我寻开心来了啊！你离我远点行不行！” 顾袭炎迎着她火药味十足的眼睛，像是有意在气她似的带着挑衅地摇了摇头回了两个字：“不、要！” 郭筱晓哪再经得起这样的玩笑，她听了这话，二话没说，马上要站起来离开，顾袭炎却一把按住她说：“别生气，晓晓别生气好不好，我开玩笑的……这么久没见了，真的很想你……” 郭筱晓一听这话，脸立即红了上来，顾袭炎这种热切的眼神让她本能地感觉到了一种爱慕之情，但她是不敢更不愿意承认的，她满是嘲讽的看着他说：“对！你可不是想我！没我你们多寂寞啊！没有取笑的对象了，对你们来说人生都变得很无趣吧！这就是你们这群人的低级趣味是吗！你们真不要脸……” “郭筱晓你说这种话太伤人了吧！”顾袭炎终于听不下去了，他打断她的话说，“我承认我以前是很喜欢你，但是也请你稍微尊重一下别人！我写给你的信你到处乱贴，在我背后说不干不净的话，这些事情我都不想再追究了，所以也请你不要老是得理不饶人，翻那些旧账出来！更何况我没有对不起你什么，也从来没和宇浩他们一起来那你寻开心吧！” 郭筱晓听到顾袭炎这样一席义愤填膺的话有些慌了，她呆呆地看着他反问：“你说什么？” 顾袭炎看了她一眼，站了起来：“早知道今天会谈得这么不愉快我就不该来……算了，反正我的心早就被你碾碎了……也该你偿偿这种滋味了，那个楚阳，生来就是让女孩子为她痛苦的，你好好享受吧，好好偿偿我心里面的滋味。”说完这些，他便慢慢地朝门口走了过去。 郭筱晓愣愣地坐着，她想叫住他，虽然还不很明白，但郭筱晓知道她和顾袭炎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但她最终还是没有叫出口。她只是静静地坐着长长输出一口气：“算了，就这样吧……” 第二十九章 在明途高中里，男女生宿舍楼分别坐落于校园的东西两头，看着像牛郎织女似的，中间隔着那么长的银河，恐怕即使是七夕也不能见一次面。而这“银河”则是由篮球场、花园和一幢六层的球形图书馆由东到西列队而成的。这就是明途高中的最北边，隔着带有欧洲古典风味的院墙，在北边就是光明花苑的住宅楼。 两幢女生宿舍楼藏在圆形图书馆身后，像是被禁锢的少女似的，远远看去只能见到她们边边角角的窗子。 花园和图书馆南边，由一条蜿蜒的小路引向学校的中心位置——明途高中的15层教学楼，它与旁边的文体活动中心通过罩着玻璃外壁的天桥相连，从远处看去就像一个倒卧的“工”字；玻璃天桥上偶尔得见的行人看上去也像在空中漫步一样，感觉上是很有意境的。 在这个“连体母女”的东西两侧守卫着两个尖顶建筑，如果不进去是没人会想到那只是两间热水房罢了，几乎每个入学新生都会看着那豪华的“热水工厂”大笑一番，然后去问旁边的同伴：“我说，咱进这里面是不是要买门票的！” 再往南，正中间就是进门就会看到的操场，操场西侧科技楼，东侧食堂、体育馆和一个能容8000人的礼堂列队由北向南直到与甬路相交。 整个学校都笼罩着哥特式建筑的古风，单单外表就已经够唬人了，再加上知名教师，明途高中的名字在大半个中国都是享有盛誉的。但是只有被禁锢在这里面的学生知道自己究竟受的是什么样的罪，军旅似的管理方式加上堆积如山的练习资料把这里的每一个学生都磨练成了“具有优良心理素质的优秀人才”（摘自《明途高中学生手册》），但是明途高中并不是什么都多的，走在校园里问起任何一个明途高中的学生他们都会苦笑一声，但还是满足地回答你：“我们这学期放假时间挺长的——寒假一个星期，暑假20天！都要兴奋死了！”虽然学校总是在假期的头一天才会公布放假时间，但像是这种“令人兴奋”的小报消息在校园里从没有中断过。明途高中的教师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女教师总是喜欢穿上高跟鞋，争取让自己个头达到一米六，走起路来左右摇晃着，两脚叉开成约等于180度的钝角。她们见到学生永远是将微笑的嘴型倒挂在脸上的，当然有些老师见到某些优秀的男学生还是乐于表现出她们亲切的一面的。 途高的生活就是这样一天天过去的，在这片天空下每天都上演着每个人的故事，白天是喧喧嚷嚷的大杂烩，到了夜晚，便是某些人的独脚戏…… 天空是逐渐暗下来的，因此韩逸没有注意，只是等他再抬起头时已经发现了满天的繁星。已经很晚了，图书馆里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原本空调里打出的残留在图书馆中的暖气渐渐消散了，馆里和馆外同样冷得让人发抖。韩逸仍然坐在图书馆里靠窗的位子，他望着窗外，从这里刚好能够看见女生宿舍楼的门口。他盯着那里，生怕不小心会看漏过一个人而错过郭筱晓。 电话里长久的等待音之后再一次转入了语音信箱。他放下手机，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allen忙了一天，到晚上终于清闲了下来，她拉开百叶窗，让明朗的月光泻到房中。 “月依旧，人已黄昏后……该是你们年轻人的一代了，我也累了……”独自望着明月，一件件往事像电影片段一样慢慢划过，从认识楚国锋开始她的人生就已经慢慢改变了，而一切的改变也全因他一人，但直到现在，直到看到楚阳，看到蓝素，看到郭筱晓，她才歇息下来，才有时间重温起自己在那个年龄的往世，和楚国锋马拉松式的爱情真的已经让她精疲力竭了，她明白在那个人心中一直无法放下曾经的一段感情，那个叫舒忆的女人永远不会从他心中离去，但allen说过她会等待，等了20年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等到那个人将她装到心里又要多久呢？她真的累了，如果不是楚阳一直牵绊着，也许她早就离开了，也许她早就已经结婚生子拥有一个向楚阳一样的孩子了，但是她的心中还存在爱情吗？除了那个人她还能接纳其他男人吗？不会了，不会了……如果可以，15年前她就会离开了……现在她已经被牢牢拴住了，不单单因为楚国锋，也因为楚阳——那个一直在痛苦中挣扎着的孩子，每次看到他，她总会心痛，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孩子的心中承受着多大的痛苦，近十年的相处让她对这个亲如己出的孩子难以割舍，她希望自己能够给他足够的母爱来弥补他生母对他的亏欠，但她知道，在楚阳心中那片阴影永远也不会消褪。 楚阳的爸爸因病去世以来，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楚阳这样真诚的笑，而那笑容，她明白，是来自那个叫郭筱晓的女孩子。 ＊＊＊＊＊＊＊＊＊＊＊＊＊＊＊＊＊＊＊＊＊＊＊ 夜静得可怕，压迫着人的耳膜，allen匆忙返回了公司。纽约的夜晚依然没有沉睡，但整栋upstairs的办公大楼却显得那样死气沉沉…… 是在哀悼你的创造者吧……allen没有打开走廊的灯，周围回响的只有她高跟鞋发出的声音。她走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前，本想用钥匙开门，不料门却是开着的。她的心提起来了，自从楚国翼死后这个办公室一直没有人用过，这次她是来取公司资料的，楚国翼的弟弟楚国锋将要重整旗鼓了，她知道upstairs不会垮掉了。 她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往里走着：“hello？” 没有回应。 她想要打开办公室的灯，开关失灵了。 “hello？is anyone here？”话刚出口，只见一个黑影从办公桌上跳了下来快速消失在黑暗之中，allen死死盯着那一片黑暗，心怦怦跳着。 突然那像猫一样的黑影又一次出现，朝着这边跑了过来，allen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迎着它冲了过去，一把将它按在了地上。 是个孩子！ 但她没有松手，仍然按着那个黑暗中小小的身体质问着：“what are you doing！” “小姨，是我……”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allen心里一惊，马上松了手，拉他起来，借着月光她看清了，小楚阳站在她面前，揉着自己胳膊。他抬头看了看allen，勉强笑了笑，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低着头走出了办公室，随手一跳，打开了走廊里的壁灯。 “阳阳！”allen见状马上拿上抽屉里的资料追了过去，“你怎么到这里……”她蹲下身扶住楚阳，话刚到一半就不再追问了，因为她看见这个孩子眼角未干的泪痕，她一切都明白了。 allen慢慢抱住楚阳，抱得紧紧的，不由哭了起来，老天对他那样不公，已经失去了母爱的他又这样早早地没有了父亲，这个孩子的命实在是太苦了。 “小姨……”allen的泪水滴到了楚阳脖子上，他被allen紧紧抱着，看不到她的脸，但他还是强打着精神笑着反过来安慰道，“小姨别哭啊……有人欺负你了吗？是那些美国佬欺负你还是叔叔？” 说着楚阳慢慢从allen怀里起来，慢慢擦掉allen脸上的眼泪说：“小姨，我要去学武术！我讨厌bill他们总是嘲笑我，说中国人连中国功夫都不会！我要学纯纯粹粹的中国功夫，等我学好以后我来保护小姨好不好？……小姨不要哭了，我一定会变得很强很强，以后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和叔叔！” allen欣慰地笑着，她轻轻摸着楚阳的头：“阳阳好乖，好勇敢，以后不会有人欺负我们了，再也不会了……不会有人再欺负我的阳阳，谁再敢说你半点不是，你就告诉小姨，小姨一定饶不了他！” 楚阳看着allen，眼泪在眼眶打着转，他抽了抽鼻子，眼前这个人多像自己的妈妈啊！多少次做梦他总是梦到自己的妈妈像这样抱着他和哥哥，爸爸仍然坐在一旁微笑，但是梦醒来之后却是那样残酷的现实，妈妈不要他了，她带着哥哥飞走了，爸爸也离开他了，现在他已经是个孤儿了，是个被丢弃的孩子，现在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终于，楚阳一把抱住allen，用自己的小脸蹭着她的脸，陶醉的叫着：“妈妈……妈妈……” allen看着眼前这个可怜得让人心疼的孩子，突然笑着抱起了他：“好！今晚就和‘妈妈’住吧！” “小姨，放我下来！我不是小孩子了，被人看到会笑死的！放我下来啊！”allen这样的举动一下子惊醒了楚阳的幻想，他有些难为情地叫着想要下来，allen却没有放开。 allen笑着继续往前走，怜爱地嗔怪着：“这个不孝的儿子，要叫妈妈知不知道！……别闹啦，六岁的臭小孩算多大的人啊！走啦，如果你再不听话我就告诉你爸爸，说撬开了总经理的办公室！” “爸爸……”楚阳听到这两个字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他沉默了，爸爸……没有了……连这个办公室都将要改换主人了…… allen发现自己说错话了，马上笑着点了一下他的额头说：“对啊，你爸爸——楚、国——锋！” “唉？！小姨好卑鄙，利用我和叔叔套近乎！” “臭小鬼，你胡说什么！我说得有什么不对吗，这可是早晚的事情！” “小姨好羞！” “死孩子，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从这里扔出去！” 楼道里这两个声音吵吵嚷嚷的远去了，upstairs重归于一片沉寂。夜空的明月泻在总经理办公室里，静得柔和，像楚国翼带着欣慰的微笑…… 一阵铃音，将allen从回忆里唤了回来。 “业务真繁忙啊……”allen看了看衣架上郭筱晓的衣服，慢慢走到跟前从她的衣兜里把手机掏了出来，来电显示上写着韩逸的名字。 “是他……”allen看着这个名字，正犹豫着，这时电话被自动挂断了，上面12个未接来电全是韩逸打过来的。 allen看着这个名字来回走动着，她在整理自己的思绪，突然她不由冷笑了一声：“真是亲兄弟，喜欢的人都是一样的……上次哥哥赢了，这次就让弟弟赢一把吧……” 说着她便将电话回拨了过去。 短促的等待音之后马上又了回应，一个焦急的声音：“晓晓！” allen走到窗前看着窗前，看着夜空笑了笑，慢条斯理地回答：“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韩逸，还记得我吗？” 对方传来的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让他迷惑，他带着疑问询问道：“请问你是……” 一阵笑声过去，那个声音重归平静：“难怪你忘记了，四五岁的孩子对‘allen’这个名字会留下什么记忆呢？” “allen……”韩逸仔细翻找着自己的记忆，那个人，那个打扮总是最前卫的影子在他脑海中渐渐清晰了起来，但更多的记忆已经不存在了。 allen，她是妈妈退隐演艺界之前的造型师，后来成了upstairs的产品样品总策划师……不对，应该还有更重要的角色……她是……叔叔的…… “真是伤心呢，本来满怀希望的打来电话的，没想到已经被别人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小姨，我记得您。”韩逸突然插话说，“您还好吧？” “噢，真荣幸，总算记起来了。老太婆还能被你们记住真不容易啊！” “对不起，我……” “算了，忘就忘吧，本来也没指望你能留下什么记忆。” 韩逸停了停，笑着回答：“小姨最近身体还好吧？和叔叔还好吧？” allen听到这里，笑了笑说：“真奇怪，你改了姓也不用就这样和楚家断绝来往吧？连亲叔叔都不联系一下吗？” 韩逸看着眼前的书笑了笑：“是我的不对，以后我会和叔叔多联系的，小姨先替我向叔叔问好吧。” allen听着韩逸的话不禁有些震惊，她没想到韩逸面对她的冷嘲热讽仍然没有丝毫的愠气，说话仍然这样礼貌有佳。 没想到那个韩伟林竟然能将那么冷漠的孩子教导成这个样子……allen不得不叹服韩伟林的力度，那个曾经拥有一双冷漠的眼睛的孩子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呢？ “你为什么不问我晓晓在哪？她的手机在我这里你不奇怪吗？” 韩逸听了，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allen听到对面沉默下来了便说：“给她打了那么多电话一定有急事吧？不过让你失望了，那女孩子没在这里……” “她和楚阳什么时候能回来？” 韩逸突然这样坦然地问话又让allen愣住了，她不得不承认韩逸的精明，但这次打电话过去不是叙旧的，allen清楚她自己的立场，她不愿意就这样折服给那个男孩子，她仍保持着冷嘲热讽的语调说：“呦，这是怎么说话的，本来还以为你挺有礼貌的，才几句话下来就原形毕露了吗？听你这口气怎么像是我家楚阳偷了你什么东西似的。” “对不起，我想您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可能是刚才太着急了，她这个时候还不回来我有心不放心。” “你不放心？怎么，我家楚阳能把她吃了不成？”allen咄咄逼人地质问韩逸，“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看他们走时候挺亲热的样子呢，也许今晚就住在外边了也说不定，看那女孩子的眼神就算楚阳把她吃了她也是愿意的，所以你就不用再操心了，安心睡觉吧，别再打过来了！” 电话对面传来了忙音，韩逸将手机放回了桌子上，像是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他继续往着窗外，失望地叹了口气：“结果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allen的一番谎话并没有对他产生什么效应。 第三十章 “就是她吗？”几个女孩子站在离她几步的距离围在一起议论着。 顾袭炎走了之后郭筱晓一直心烦意乱，而楚阳却早不知道跑到哪去了。郭筱晓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几个女孩子，都是一个比一个漂亮的，她好奇地看着她们，礼貌性地对她们笑了笑。 “看看这傻样，楚少怎么会喜欢这种弱智！”一个女孩子用鼻子看着她，傲慢地说。 只这样一句话郭筱晓就已经明白她们的来意了。她本来就已经很烦躁了，看到眼前这群花痴就更加没好气起来。她白了她们一眼，看着别处，优雅地喝着果汁，对她们的话不予理睬。 “装腔作势，看着吧，不出三天她铁定会被楚阳甩掉！”另一个女孩子撇着嘴说。 郭筱晓听了，重重地将杯子放到了桌上。 “怎么？不满了？别到这来发威！没教养！”一个看起来娇小可爱的女孩子一见她那架势马上转身叫阵。 郭筱晓看着她，火气已经冲到了头顶上，但她突然想起了韩逸，马上转怒为喜，对她们报之礼仪性的微笑，她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说：“请注意一下自己的修养。” 那女孩子见到她这种目中无人的样子火气更大了，她一把甩开同伴的阻拦朝着郭筱晓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郭筱晓仍然悠闲地品着果汁，连看都不看那女孩子一眼。 那女孩子走到郭筱晓跟前，一把便打翻了郭筱晓手中的果汁。杯子碎在了地上，但是震耳的音乐声并没让多少人注意到发生在这个角落里的不愉快。 郭筱晓终于忍无可忍了，她刚想站起来破口大骂，但抬头正好看见几个正注视着这边的人的目光，她马上又想到了谷梦雨，可怜巴巴地看着那个女孩子，做出一副柔弱的样子，委屈地说：“我……我做错什么了吗？如果有什么地方惹你生气了我道歉……对不起……” 看着郭筱晓这样的惺惺作态那女孩子简直要疯掉了，她的脸憋得通红，勉强承受着周围人投过来的责备的目光看着郭筱晓，恨得牙根发痒。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这时候，又一个女孩子走了过来。 郭筱晓寻声看过去，不禁惊住了，那女孩子真的好漂亮，一身晚礼服穿在身上像高贵的公主似的。她走到她们面前责备地看了那女孩子一眼，做到郭筱晓身边笑着说：“你没事吧？她是我的朋友，太不懂事了。” 那原来挑衅的女孩子听了这话一下子便老实下来，没再说一句话。 郭筱晓看着眼前这个惊艳的女孩子不禁赞叹，也许谷梦雨都没她漂亮呢！ 那女孩子说她叫卢湾，说起话来都有一种高贵的气质，她的这种光芒让郭筱晓不由地想去闪躲，她听着卢湾滔滔不绝地炫耀，明白她的来意和那旁边的几个女孩子一样，但郭筱晓却不忍心让这样一个完美的女孩子出丑。 “为了表示歉意我为你谈一首曲子吧……”说着，卢湾站了起来，走到了钢琴前，音响立刻停止了，人们的视线全部集中在了卢湾的身上。 柔美的音乐，柔美的灯光，卢湾像一泓清泉一般，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陶醉。一曲终了，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卢湾站了起来像每个人致谢，她的爸爸走过来拥抱女儿。 “哎，她的琴弹得可真好！”旁边的那几个女孩子不禁赞叹。 “我每次来参加聚会就是为了听她弹琴，真好听！”另一个女生也赞叹着。 卢湾很谦虚地笑着对自己父亲的夸奖谦让地说：“我的琴艺并不是很好，刚刚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我们谈得很投缘，因为她也很喜欢弹钢琴，爸爸我想请她也弹一首曲子可以吗？” 卢湾的父亲一听很高兴地说：“真的吗？那太好了，你的那位新朋友在哪呢？” 卢湾对自己父亲笑了笑，马上将视线投到了郭筱晓身上：“晓晓，可以吗？” 卢湾的这句话让郭筱晓这边的人都吃了一惊。之前和卢湾的谈话郭筱晓一直小心堤防着，却没想到卢湾竟然编出这样的瞎话来在这里等着她出丑。 郭筱晓听见旁边几个女生窃笑着，她的心中又苦也说不出了，大厅里的人一齐投来的眼神让郭筱晓一下子紧张起来。 她在人群中慌忙地寻着楚阳的影子，楚阳却偏偏在这个时候不知去向了。 卢湾慢慢向她走了过来，她站在郭筱晓身边友善地笑着对在场的人说：“这位就是我新认识的朋友——郭筱晓。” 一阵掌声，郭筱晓此刻多希望能有个地缝让她容身，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她后悔自己答应楚阳来到了这样一个地狱似的地方，但是时光不能逆转，无论前面是什么她都要自己面对了。 郭筱晓被卢湾引到钢琴旁，此时她的脑袋里是空的，被这么多人注视着让她的每一根汗毛都紧张起来了，她要恨死眼前这个狐狸精了，她想说她根本就没说过自己喜欢弹琴之类的话，但是她知道不会有人相信她的话，她生涩地笑着环视了一下四周，那个角落里的几个女孩子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 她们全在看着她出丑吧！ 想到这里，她的恐惧感立刻被愤怒淹没了，她怎么能在敌人面前低头呢！ 郭筱晓，你有点出息好不好！ 她在心中责备了自己一通，马上调整了状态笑着对卢湾说：“刚刚你弹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真的很好，我喜欢弹琴只是业余爱好，和你可比不了……” 郭筱晓说出这样一席话让卢湾稍稍吃了一惊，但她马上震惊下来，知道郭筱晓只是虚张声势，马上打断她，把她按在了座位上笑着说：“不要谦虚啦！好不好弹了才知道啊！” 郭筱晓做出一脸为难的表情，她看着眼前的钢琴，两只手在琴键上来回由于着迟迟不肯按下一个音符。 在场的人开始小声议论开了，郭筱晓知道他们已经开始怀疑她了，卢湾靠着一边的椅子站着，嘴角带着胜利的微笑等着接下去的好戏，大厅里的议论声开始大了起来，郭筱晓又看了看在场的人，看着在那不远的地方已经笑得流出了眼泪的几个女孩子，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 第一个音符突然响起，马上又中断了，大厅里的议论声更大起来。卢湾的爸爸看着这个弹钢琴的女孩子，有些尴尬地对周围人笑了笑，刚想出面解围，突然一阵流畅的乐符由远而至，行云流水一样，逐渐弥漫到整个大厅。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人说话了，那角落里的几个女孩子吃惊地半张着嘴，看着郭筱晓流畅地奏出的音符。 “她模仿的是理查德•；克莱德曼吧，弹得真不错！”卢湾的爸爸看着那个女孩子不禁点头称赞。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安静地听着，嘴角挂着微笑，只有卢湾的脸已经变成铁青色了，她实在没有想到这个郭筱晓竟然钢琴弹得这么好。 楚阳送走了顾总裁，刚一踏进大厅就怔住了，原本他以为这琴声是那个喜好炫耀自己的卢湾弹出的，他还正奇怪今天的琴声和往常的风格不尽相同，但当他随着大家的目光朝钢琴的地方看时，不料奏出这乐声的竟然是郭筱晓，这是他没有料到的。 “《童年的回忆》……你怎么会弹这首曲子……”楚阳靠在门旁远远看着郭筱晓，此刻他感觉到她的心与他心脏的共鸣，这首曲子慢慢流淌着，诉说着，楚阳默默地看着她，自己仿佛回到了过去…… 小楚阳和韩逸安静地坐在妈妈身边，安静地倾听着从她指尖流淌出的音乐。 一曲完毕，小楚阳马上趴到妈妈腿上拍着手说：“这个好听！妈妈，教我这首曲子好不好！” 舒忆带着甜美的微笑，轻轻揉着自己小儿子的头发说：“你啊，《致艾丽丝》还没学会呢，怎么又……” “那个不好听嘛！妈妈教我这个好不好，我一定努力学！妈妈～”小楚阳搂着妈妈的脖子，撒娇地恳求着。 “可是……”舒忆为难地看看自己的另一个儿子，“小逸呢？想学这首吗？” 小楚阳看了看一直沉默的哥哥，马上抢话说：“哥哥一定喜欢的！我们喜欢的东西总是一样一样的！妈妈～” 舒忆没有理会小儿子的撒娇，她看着自己的另一个儿子，明明只有四岁的孩子却对什么事情都是这样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但无论她怎么想去亲近他，他却总是一副冰冷的样子，这样的儿子真的让她很难受。 小逸看了看自己的弟弟，无奈地笑了笑说：“我无所谓了，阳阳喜欢的话就学这首好了。” “那好啊，小逸也一起学。”舒忆想努力调动孩子的积极性，但她没有发现，在一旁的小楚阳已经气鼓鼓地溜下了凳子，走开了。 小逸没有继续留意妈妈的话，他看着自己的弟弟走上楼去，自己也马上跳下凳子对妈妈说：“与其非要让我这个不感兴趣的人学还不如好好教阳阳呢！以后妈妈不要老这样忽视阳阳的存在，妈妈根本就不懂怎么把这两碗水端平，我不想让他也像我一样！我先上楼去了。” 小逸轻轻推开楚阳的房门，只见自己的弟弟正趴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 他慢慢走过去，坐到他的旁边，玩了一会儿小楚阳的耳朵才说：“在生妈妈的气？” “没有。” “在吃我的醋？” “没有。” 小逸看了看他，和他一起趴到柔软的床上，看着窗外平静地问：“你记住了多少？” 小楚阳瞥了一眼自己的哥哥，装傻地说：“什么啊？” “少装了，你想学《童年的回忆》是不是因为刚刚你看妈妈弹的时候谱子记住了不少啊？所以你想学这首曲子让妈妈看看她的小儿子也一样，学什么都很快，一点也不比哥哥差……” “哥哥你好卑鄙！”小楚阳听到这立刻红着脸坐了起来，“你干嘛偷窥我幼小的心灵！” 小逸也慢慢坐了起来，温柔的拍拍楚阳：“没办法，你心里想什么我只要一看你的眼睛就全明白了，谁叫我们是双胞胎呢。” “哥哥……”小楚阳愧疚地低着头，“我是不是很坏？” “哪有啊。” “不用这样，我知道我很坏，但是我真的很喜欢那首曲子的，所以才会听一遍就记住……” 小逸笑了笑，搂住弟弟的脖子说：“不用解释，很正常的！妈妈这样一边倒换谁都会忌妒。我知道这种滋味，两年前就尝过了。” “两年前？！”小楚阳一听马上急了，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悔恨地说，“两年前……讨厌死了，哥哥又领先我一步！为什么两年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小逸看着他，轻描淡写地说：“本来我也不该记得的，只是那些事太难忘了……” 楚阳懵懂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在他心中哥哥是那么令人崇拜，他总觉得哥哥虽然只有四岁，但他的言谈举止都像大人一样，看起来很了不起的样子。 接下来的那一个月是小楚阳过得最幸福的一个月，他的哥哥主动退出了学习，他被妈妈每天手把手地教授，原本楚阳心中那个一天弹出这首曲子的计划立刻改变了，他每天都要故意出一些错误让自己的妈妈一点点的矫正，只为了能和妈妈多亲近一些，为了让妈妈多注意他一点，他费了很大心思，单单学这一首曲子他就拖了整整一个月时间才恋恋不舍地弹出了那首早已烂熟于心的曲子。 琴声渐渐远去，楚阳也慢慢走出回忆，他本想走过去赞扬两句，但看见郭筱晓身边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便只能远远地看着她微笑。 “晓晓，你今晚做的很好……” 第三十一章 “能走吗？早知道你这个样子就应该让司机送到学校。”楚阳看着郭筱晓一瘸一拐的跟在身后问道。 郭筱晓白了他一眼，不满地说：“得了吧，你还嫌学校里的谣言不够是不是！我告诉你到学校之后我往右走你往左走，听见没有！” 楚阳看着她，讥诮地笑了笑，却没去和郭筱晓争辩：“这个时候在学校里面还能见到一个活人就不错了，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去老太婆那里换衣服吧。”说着，他蹲下身，“过来，我背你。” 郭筱晓一听这话，脸马上红了，但表面上她仍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她走到楚阳后面用力捶了他一下，开玩笑说：“就你！你能这么好心？！我怕你背起我就把我卖了！” 楚阳回头看了看她，笑容中带着点邪气，突然将她背了起来：“就你！我怕把你卖了还要倒贴钱进去——走这么慢，地面又滑还不坐车，要哪辈子才到啊，你穿这么少到时候感冒又粘上我怎么办。你老实点吧，这么重……以为我真喜欢背着一只猪到处走吗——还不够被人看笑话呢。” 郭筱晓还想说什么，但不知为什么，她并没有对楚阳的这种行为做多少反抗，她小心地用手臂环住楚阳的脖子，不禁偷偷笑了出来。她看着他，感觉自己好幸福，楚阳的背感觉很舒服，被他这样背着又好像什么都不会怕了一样。 过了好长时间她才开口说：“楚阳，谢谢你……我今天过得很开心……” 楚阳稍稍侧头看了看她，马上冷笑了一声，讥诮地说：“这么长时间——心跳那么快，就是想和我说这个啊——” 郭筱晓听到这话，马上慌了，心不由跳得更快了。她恼羞成怒地推了一下楚阳的头说：“你卑鄙！放我下来！” “好啊！” 她没想到楚阳会这么爽快地答应，他勾起嘴角讥诮地笑了，两手一松，郭筱晓想一块石头似的猝不及防地跌坐到了地上。 郭筱晓“哎呦”一声被扔到了地上，又气又恼地瞪着楚阳说：“你！……你！” 楚阳幸灾乐祸地在她身边蹲下笑着学她说：“我！……我！我怎么了？你要我放你下来我就放你下来了，还有什么不对吗？” 她刚想好好和楚阳干上一架，但抬头正看见upstairs的大楼，火气马上消了一半，但仍赌气地说：“你是故意的！”说着，郭筱晓气鼓鼓地按着自己的尾骨站了起来，“屁股都被你摔两半了！” 楚阳嘲谑地跟她站起身，顺手给了她一个爆栗说：“猪，屁股本来就是两半的——快点进去啦，笨蛋！待在外面很冷啊。”allen听到走廊里说话的声音，忙开门朝走廊看了看，郭筱晓看见allen马上收敛地朝她笑了笑。 “玩得挺高兴嘛……呦，晓晓怎么一瘸一拐地回来了？”allen扶郭筱晓坐下，“还是穿高跟鞋不太适应吧。” “有一点……”郭筱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今天玩得高兴吗？” “高兴，当然高兴——是吧猪小姐？”楚阳嘲谑问郭筱晓。 郭筱晓心里面的压着满肚子的火气，碍于allen没有发作，她笑着点了点头说：“挺好的……我也认识了不少人……” “是吗？那样很不错啊。” 楚阳看着她们笑着接过话说：“而且晓晓还弹了一首曲子呢！”话里多少有点起哄的味道。 “你还敢说！要不是我留着一手，今天我就糗大了！”郭筱晓咬牙切齿地小声回答。 楚阳一听马上笑了起来：“是啊，我也没想到原来猪也会弹钢琴的。” allen苦笑着拉住情绪冲动的郭筱晓，不满地瞟了楚阳一眼，笑着对郭筱晓说：“晓晓你会弹钢琴吗，我也不知道呢，弹了什么曲子？” “超简单的《童年的回忆》。”楚阳满是轻蔑地答了一句，“那种曲子我四岁就已经会弹了——” “你老实一点！不想说话就别说话！”allen打断楚阳，马上又笑盈盈地看着郭筱晓说，“你的钢琴学了几年？” 郭筱晓惭愧地笑笑说：“其实我不算会弹啦，只是小时候学过一点，当时学得很痛苦，因为我实在不感兴趣，每次练琴的时候都要先问妈妈练习几遍，后来妈妈看我对钢琴这么没兴趣就没再让我继续学下去，但是我爸爸说至少学一两个拿手的曲子……所以实际上到现在我还记得的曲子也就只有两首，一个是《童年的回忆》，一个是《秋日的私语》，既好听又好学……” 楚阳听到这里，马上嘲谑地看着她说：“我说呢，原来只会这两首曲子——你可真够唬人的，不过也多亏了你老爹，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 “怎么样！你有意见！？”郭筱晓极度不满地说，“我告诉你，我不仅会弹琴还会画画，每样都能唬人，有本事你也来试试啊！” allen见状马上又笑着接茬说：“楚阳可不行，他最不擅长的就是画画，他的画……”allen不禁笑了笑，没再继续说下去，转而问郭筱晓，“晓晓也学过画？” 郭筱晓一提起画来，马上感兴趣地用力点头说：“我学过素描和水粉，但是可惜也只学过一年……” “就是没常性喽。”楚阳在一边冷冷地讽刺了一句。 “不是！是因为上了初中之后功课很紧，所以没时间继续学下去，不然我现在……” 她刚说到这里，一张纸来突然递到了她的眼前，郭筱晓又气又恼地抬起头看着楚阳，他嘲讽地努了努嘴说：“我看你今天‘通货膨胀’了，说那么多大话有什么用，拿出点实力看看——” 郭筱晓狠狠横了他一眼，接过他手中的纸和笔，一下子按到了楚阳身上开始动笔画了起来：“别动！我的画很珍贵的，画坏了我要你赔！” “喂，小姐……” “别说话！……别那么用力喘气好不好！” “你……” “让你别说话听不懂啊！” allen伏在沙发扶手上，她看着楚阳一脸气不过的样子，不由笑了出来： 这次你终于遇到克星了，楚阳…… ＊＊＊＊＊＊＊＊＊＊＊＊＊＊＊＊ 冯宇浩在图书馆前停下，他抬头看了看窗户，里面的灯已经熄灭了，他继续往前走了几步，隐约的在图书馆侧门的石阶上他看到了一个影子。 “还在这等什么，怪冷的！恐怕她不会回来了。”冯宇浩走到韩逸跟前递给他了一罐热咖啡，“真没想到最后的赢家竟然是楚阳。” 韩逸接过咖啡喝了一口，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冯宇浩，不禁笑着摇了摇头：“你已经到极限了吧？” “什么意思？” “忍耐。”韩逸说。 冯宇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很不满地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如果真的能像你说得那样说忘就忘还算什么‘爱’？” “你神经兮兮地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冯宇浩耐着性子说。 韩逸没有看他，他的眼睛里透着一丝和冬季一样的冷漠：“如果真的忘不掉就不要再勉强自己了。你明明还很在乎她吧。” “不要以为你什么都知道，我说过我对她已经没感觉了！”说着冯宇浩故作轻松地拍了拍他的肩，“你可得争口气，输给自己的弟弟太丢人了！” “这样吗……”韩逸淡淡地笑着，像根本没有听到冯宇浩的话一样继续着自己的话题，“为了兄弟情谊什么都可以放弃吗？” “谁让你放弃了！我是告诉你不要输给那家伙！” “我在说你呢，别回避了，因为我喜欢她所以你才退出的吗？” 冯宇浩听到这话不由怔了怔，他意味深长地深吸了一口气，很长时间才坦然地笑着说：“曾经因为我的任性做过一件很对不起朋友的事情……你知道我以前有多坏吗？” 韩逸看了看他。 冯宇浩慢慢做到韩逸身边，仰头看着满天的星斗说：“曾经我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但是很不巧，我们一起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孩子，当我知道他也喜欢她的时候心里面很不爽，每次看见那女孩子和我的朋友说话我都会很气，我开始忌妒他们，后来……我为了离间他们的感情做了许多卑鄙的事情……直到阴谋得逞了，我自己也受到惩罚了。但是当我的朋友发现我喜欢那个女孩子时，他的所作所为却让我感到惭愧……原来他一直以为我和那女孩子过不去是因为我在维护我们之间的兄弟情谊，他甚至还自作多情地认为我为在牺牲自己的爱情为兄弟做事，他一直怀着负罪的心理，直到有一天他说他要退出，你知道那个木瓜对我说了什么吗？他对我说，‘宇浩，已经够了，别再做伤害她的事了，她要怎样整我就随她吧，对我来说这远比看到她受伤强一百倍，何况她只不过是不喜欢我，除了这个她还有什么错？既然这样，我知趣点好了，以后我会离她远远的……我早该发现，其实你们很般配……’他说，‘喜欢她就不要再继续伤害她，好好爱护她，我把我的这一份感情也交给你了。’”说着，冯宇浩惭愧地笑了笑，“你听听，他说这话算什么？当时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是我第一次得到别人的认可，在别人眼里当了十几年的捣蛋鬼，第一次这样被别人信任，但是我却做了那么卑鄙的事情……也许就是因为那件事改变了我，我一直希望找到一个机会赎罪，而且我知道在我的罪过没有赎清之前我和晓晓是不会幸福的……结果谁会想到我的高中会遇到这种事，当我看到你时突然觉得这种状况和以前那么相似，只是这次我想换一个角色，我想站在我朋友的立场上，接受他曾经的感受，直到我的罪过全部偿清为止……但是站在他的立场上……再品尝一次他以前承受的痛苦，把自己爱的人交给另一个人，那种滋味……好苦……有时候心脏痛得像要裂开一样，有时候连死的心都有了，但是我告诉我自己，我必须接受惩罚，这是我的报应……” 韩逸看着他淡淡笑了笑：“每个人都有权利去爱，我也一样，能做的也只是尽力争取这份‘爱’，我不希望自己的朋友牺牲他的幸福，公平竞争换来的胜利才能心安理得，不然即使得到也不会幸福……” 冯宇浩机械地打断韩逸说：“我的那个朋友还说过一句话，他说，只要她幸福，哪怕是把她送进别人的怀里，只要那个人是她喜欢的……而且我不是傻瓜，我看得出来她喜欢你，从开学那次我就发现了，她看你的眼神……”说着，冯宇浩惨然地笑了笑，“不过那样做真的好难，韩逸请你原谅我，我做得太不好了，所以今天在水房才会那么冲动，我当时真的好气，我不明白为什么不管我对她的态度怎么样，她还是连多看我一眼都不肯。” “为什么向我道歉？我说过了爱或者不爱都是你的自由，没必要对我说什么对不起之类的话，而且那件事你真正对不起的人也不应该是我，还是去向晓晓道歉吧。”韩逸看了看手机里发来的信息，站起身，“宇浩，把你的想法告诉她吧，因为你在她心里造成的那道伤痕只有你能治愈。” ＊＊＊＊＊＊＊＊＊＊＊＊＊＊＊＊＊＊ allen微笑着听完郭筱晓在宴会上的遭遇才说：“好了，也真难为你了，先进里面把衣服换上吧。” 楚阳走到对面坐下，嘲谑地笑着说：“小姨你明天一定要看报纸——娱乐头条上绝对写着让你大跌眼镜的消息。” allen好奇地看着楚阳：“什么消息？” 楚阳见郭筱晓走进更衣室，嘴角挂着邪笑，有意放大大声说：“世界第一猪倾情演奏理查德•；克莱德曼钢琴曲——” 郭筱晓听到这儿马上恼了，从更衣室里喊着说：“你说谁是猪！你把我丢在那里还有脸说这种话！” “这话是怎么说的？让你和老同学交流一下感情不好吗？” allen听着这两个孩子的话不禁笑了，更衣室里没再传出声音。allen做到楚阳旁边开始询问他谈判的情况。 屋外，楚阳正和allen讨论着公司下一步的计划，这时候郭筱晓突然从更衣室里冲了出来，气冲冲地站到楚阳面前说：“你是故意的！明明知道我和冯宇浩那伙人不和……” 楚阳满是轻蔑地笑着：“我看那个顾袭炎对你很好，可不像你说的那样——他看你的时笑得多——殷勤啊——虽然不太会笑。” “你根本不知道情况！” “情况？我还真不了解，说来听听啊——”楚阳神秘地扬了扬眉，揶揄地看着她 “你少惹我！” allen云里雾里地听着他们的争吵，无奈地打断他们说：“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在一起怎么就不会好好说话呢？到底谁是顾袭炎啊？” “howalin总裁顾剑义的儿子。”楚阳随意回答了一句。 “howalin未来的继承人啊……”allen饶有兴趣地听着。 郭筱晓抑制着心里面的火气，不自在地回答说：“是我以前的同学，上初中的时候我们有些矛盾……” “今天在宴会上遇到了？矛盾解决了吗？”allen递给郭筱晓一杯水，让她坐到了自己旁边。 “解决什么啊，被他害惨了……”郭筱晓不满地白了楚阳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 “楚阳又欺负你了吗？难道是他不给你们和好的机会？”allen带着些埋怨地对楚阳说，“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小肚鸡肠了！” 楚阳一听，一脸无辜地说：“allen奶奶！没有证据不要随便冤枉人好不好，你问清楚她再说话——” “晓晓，楚阳怎么捣乱了？不用怕实话告诉我！” 郭筱晓莫名奇妙地说：“他把我扔给那个顾袭炎就走……” “听听、听听，有那么现成的保姆我干嘛去捣乱。”楚阳挑衅地看着allen说。 allen没有理睬他，她对郭筱晓笑了笑，拉过她的手说：“傻丫头，这样不是很好吗？楚阳这么做没有恶意，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吧？” “唉，小姨你别乱猜，我可没想那么多。”楚阳马上打断allen，“这次去本来就是为了howalin，她在我旁边很碍事啊——不过还好来了个顾袭炎——现成的‘保姆’，不是很方便吗。” “我碍事？！”郭筱晓听了马上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赌气地说，“我这么碍事你带我去干嘛！” 楚阳仍然嘲讽地笑着，不慌不忙地说：“你是碍事，但是不带你去碍事的就更多了——” “对！你没麻烦了！你清静了！把那堆八婆全推给我算什么！从头到尾你就是在利用我是不是！” 楚阳看了她一眼，不屑地扭过头看着窗外冷笑了一声。 “我活该……”郭筱晓怨恨地看着楚阳，她用力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一次又一次被你这么利用……我活该这样！以后我要是再上当……” allen见这种情况马上拉郭筱晓坐了下来，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拭掉了郭筱晓含在眼眶中的泪水，转过身厉声责备楚阳：“你这是干什么！这不该是你对女孩子的态度吧！还不快点过来向晓晓道歉！” 楚阳转头看了看郭筱晓，无奈地长出一口气说：“真实败给你了，你的眼泪怎么那么多啊。” 楚阳走到郭筱晓跟前，随便擦了擦她的眼泪，郭筱晓一下子把他的手打到了一边。 allen看了看他们，知趣地走进了里面的工作室。 “别哭了，说实话你哭起来的样子真是不敢恭维——看看都把那老太婆吓跑了。” 郭筱晓听了这话更生气了，马上推开他，站起来转身就要出去，楚阳马上拉住她说：“好了好了，我不对，我不该惹你生气，好不好？” “你离我远点！”郭筱晓想甩开楚阳的手。 “别再生气了，容易长皱纹——”说着楚阳笑着指了指工作室的门，“看见屋里面那位了吗？刚才她生气的时候那满脸的皱纹看见了吗？像不像冲积扇？” 郭筱晓听到这话，不禁笑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了满脸的怒容，她甩开他的手说：“我再相信你就是猪！被你这样一二再再而三地利用……你当我是什么！” “好朋友啊——”楚阳堵在门口，谄笑着点了点她已经哭得发红的鼻子，“我把你当成很好的朋友。” 郭筱晓被楚阳这样突如其来地一句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朋友……是朋友你就不会这样利用我！” 楚阳满是轻蔑地笑着把郭筱晓拉到沙发上坐下：“朋友就是用来利用的啊笨蛋——难过的时候利用朋友发泄心中的苦闷，快乐的时候利用朋友炫耀自己的光环，需要帮助的时候利用朋友使自己摆脱困境，有朋友也是为了不让自己感到孤独，让自己能够生存下去，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单纯的互相利用，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郭筱晓惊愕地看着楚阳，他虽然仍然带着一副桀骜不驯的神态，但他的眼睛也那么黯淡，没有丝毫的生气，那神情让人看了都要心碎，她霍地站了起来，看着楚阳说：“朋友不是用来利用的！快乐时候的朋友叫分享，痛苦的朋友叫分担，困难时候的朋友叫帮助！和你说的根本不是……” “只不过换了一个词而已，对我来说本质都一样。”楚阳无意再争论这个话题，他的脸色变得越发苍白了，仿佛跌进了无尽的深渊。 郭筱晓愤愤地瞪着他，对这样一个亵渎“朋友”这个字眼的人来说她本该扭头就走的，朋友在她的心目中永远是最神圣的东西，是她一直可望而不可得的感情，眼前这个人刚刚突然给了她这份感情，却又亲口否决了它的神圣，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而且，在她的心里她又那么不愿承认他们之间存在的“友情”。 是友情吗……难道他对她的只有友情吗！而在他心中友情又是那么廉价的东西，那她又算什么……纵然有一千个一万个人告诉她他喜欢她，但真相却只有他才知道，他说是朋友，那别人再怎么曲解还有什么用呢！ 沉默了很久，郭筱晓突然拿起桌上的杯子一下将水泼到了楚阳身上，她重重地推了他一下喊道：“你给我醒醒吧！像你这种人不配有朋友！” 楚阳似乎是被泼到身上的水唤了回来一样，随意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水渍，又恢复了揶揄的笑容点头承认说：“对，说得很对，所以你和我之间的这件事情更确切地说只是交易——这些都是之前就说好了的，所以你也不该有什么委屈吧——” “交易？”郭筱晓看着楚阳，如梦初醒似的惨淡地笑着，“是，你说得没错，是交易！我怎么忘了！”说着，郭筱晓恍惚地往门口退了几步，“现在交易结束了，所以你和我已经不再有任何关系了……对不起，是我……是我忘记了……”郭筱晓看着楚阳勉强微笑了一下很有礼貌地说，“按照约定，以后请你离开我的生活。”说完，郭筱晓便冲出了房间。 allen听到外面的争吵终于忍不住走了出来，见了眼前的情景一下子惊住了：“你怎么了？晓晓呢？” 楚阳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allen走到窗前朝楼下望了望，又转过身，一副气不过的样子说：“你们……真是……说你们什么好！先换身干净衣服再说吧！” 楚阳看了看她，烦闷地揉了揉太阳穴，慢慢起身走进了更衣室。 allen靠在更衣室旁边问道：“你今天不太对劲啊，发生什么事了？” 楚阳从里面擦了擦身上的水渍，听到allen的话漫不经心地回答说：“小姨你别乱想了，我没事。” “少来，你是我带大的，你心里有没有事我会不知道？”allen听里面没有说话又说，“和那女孩子有关系是吗？” “没有。” allen听了不禁冷笑了一声：“除非是非常在乎的人，否则没有人能让楚阳生气！” “小姨，你别再说了。”楚阳开门走了出来，精疲力竭地坐到了沙发上。 allen盯着他说：“是什么事让你这样对她？……不想说就算了，我不强迫你，但是生气也得分个时候吧？现在外面那么黑了她一个女孩子……” “没关系。”楚阳望着窗外的繁星自言自语地说，“没关系，她……不会有事……” allen看了看楚阳，灯光并不很亮，但能看出楚阳惨白的面孔，精神开始游离了。 allen见到这情况马上慌了起来，她伸手拭了拭他的额头，猛地缩了回来：“怎么这么烫！你这孩子不舒服怎么不说话呢！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楚阳靠着沙发对allen笑了笑说：“只是发烧不用那么大惊小怪吧……” “先试试体温计……”allen看着楚阳，心脏紧张地跳着，她慌张地从抽屉里翻找出体温计，她的心紧紧揪了起来怕，她怕她最担心的事情会发生，她比谁都清楚楚阳的体质，从小到大连感冒都很少得，但这次突然性地高烧…… 她不敢再想了，眼泪不由簌簌滑落，她守在楚阳旁边恳求着说：“阳阳去医院吧，求你……” 楚阳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说：“还好我提前打发走一个……不然你们两个非把我烦死不可……让我休息一会儿，我没问题……” allen疼惜地摸着他的额头，也勉强做出一个微笑：“因为怕那女孩子担心才赶她走的？” “如果是怕她担心也不用笨到和她吵架吧……”楚阳慢慢睁开眼睛，他忧郁地看着allen勉强笑着说，“小姨，我怕她喜欢上我……像我这样随时都有可能被死神带走的人……” “你别胡说了！整天活蹦乱跳的，你乱想些什么！”allen惶恐地打断他。 楚阳看着她，坦然地笑了笑：“可是爸爸……” “爸爸是爸爸，你是你！爸爸得了什么病儿子就一定会跟着得吗！”allen哭着搂住楚阳说，“只是高烧，求求你，求求你别乱想了……求求你……我叫人来送你去房间好好睡一觉，第二天就什么都好了，拜托你什么都不要想了！” 楚阳笑着轻轻拭着allen脸上的泪水说：“知道了，小姨……我想也不会有事……只是单纯的高烧吧……”他看着窗外，夜空中的星芒有些模糊，“哥哥……应该会遇到晓晓吧……” “哥哥……”allen看着楚阳，像是突然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对啊，你们不是双胞胎吗？所以韩逸没事你也不会有事！” “是啊，还好我们是异卵双胞胎……至少老天该留一个活下来照顾她吧……”楚阳仍然看着星空，从这里看不到月亮。 第三十二章 郭筱晓哭着往前跑着，她避开繁华的街道，跑进一个僻静的居民区里，但是楚阳的声音，楚阳的笑，头脑中装的一切全是楚阳的信息，好像无论自己跑得多块都没有办法摆脱一样。 这种滋味她终于还是不可避免地偿到了，她现在真的好后悔，后悔发现到对楚阳的这份感情，她真的宁愿自己被这份感情蒙在鼓里，现在她像蓝素一样成了楚阳的一个玩偶…… 以后该怎么办？ 她不知道。 她不停向前跑，直到头脑中变成一片空白，直到再没有楚阳的影子，直到眼前模糊得几乎一片漆黑…… “晓晓。”她被重重地撞倒在地上，一个人扶她站了起来。 那声音……她怎么能不熟悉…… 她本该离开这里，但现在的她还有多余的力气把心中的怨恨分给楚阳以外的其他人吗？ 郭筱晓抬头看了看韩逸，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微笑，也许只为了不让他看到自己这种狼狈的样子，只是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被泪水淹没了。 “晓晓，你怎么了……”韩逸心疼地看着她。 郭筱晓仍然带着木讷的笑容，挂着满脸的泪水回答说：“什么怎么了？真巧，在这里碰上！” “不是巧，我来接你的……”韩逸心疼地想去拭她脸上的泪。 郭筱晓马上避开他，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真的？韩逸你太好了……谢谢你，你和小雨都是，心地又好学习又好，总这么照顾我，你们很配啊！” “晓晓，你说什么呢。”韩逸的心里一阵阵绞痛。 郭筱晓仍然甜甜地笑着：“韩逸，谢谢你，以前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我真的很讨人厌对吧？除了给别人添麻烦其他什么都不会做……” “晓晓，你怎么了？”韩逸心疼地拭着她脸上的泪水。 “我知道你和小雨一直都很关照我，所以谢谢你，至少还有人同情我，我应该很知足……但是，我不喜欢被别人同情……” “晓晓！”韩逸终于听不下去了，他打断了她。 郭筱晓惊慌地抬头看了看韩逸，韩逸的样子果然永远都那么温柔，即使生起气也一样。她笑着眯起眼睛，用力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说：“对不起，你看看我，又让别人生气了。” 韩逸看着她这种强颜欢笑的样子，心脏像被人用鞭子狠狠抽了一下。他突然抱住了她：“我不知道关于我和小雨之间让你产生了什么误会，但是，我喜欢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一个，我只把小雨看成妹妹。晓晓，不要再这样了，你心里的创伤让我医治，以后我陪会在你身边，让来我守护你……” 郭筱晓被韩逸的举动吓到了，她本能地推开他，慌张地堵上耳朵，慌张地向后退步。她像一个灵魂一样看着韩逸，声音轻得像来自冥界：“别说了，求你别说了……我受不了了……别过来！别靠近我……” “晓晓，你知道吗？韩逸心肠太软了，他以前常和我说他早就注意到你了，他看你好像很孤独似的，他还让我多照顾你……他就是一个这么爱管闲事的人，所以他有些举动让你误会了吧……其实我也知道你喜欢韩逸……”谷梦雨用热毛巾轻轻敷着郭筱晓红肿的脸。 昏黄的灯光映着谷梦雨恬静的微笑，柔和的光线毫无保留地衬出她白晰如玉的肌肤，在台灯柔和的光晕下，她看起来惊人的美艳。 谷梦雨看着她，她的微笑依然甜美，仍含在眼底的薄薄一层泪光任谁看了都会心疼。 她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拭她脸上的抓伤，像安慰哭闹的孩子一样对郭筱晓说：“所以我把这件事告诉他了……他应该约你出去过吧？” 郭筱晓心中猛然一阵，她记起了和韩逸在陡河公园那个不见不散的约定！ 这时候谷梦雨轻轻拾起郭筱晓的手，像一个赎罪的孩子一样虔诚地诉说着自己曾范下的错误：“因为我曾经向韩逸提过一个提议，现在看来那计划真的很不切实际……我告诉他你喜欢他，我说希望他能和你交往一段时间看看，希望他能够改变你什么……” 郭筱晓听到这里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猛地将手抽了回来，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眼中压抑着淡淡的仇视。 谷梦雨看着郭筱晓，马上又慌张地哭了出来：“晓晓是我不对！我……我对不起你……我知道自己那样有多坏，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也想快乐！因为……因为我把你当成我的朋友……” 郭筱晓避开她那双让人心软的眼睛，不禁冷笑了一声。 谷梦雨哭着请求她原谅：“晓晓，求你不要这样！我现在知道错了，我知道这样做是在欺骗你的感情……而且，而且我也不好过啊！看到他和你在一起我……”谷梦雨停下，不禁啜泣了一下，她拭了拭自己脸上的泪水，那样子看起来那么柔弱，“因为我的任性，连同韩逸一起连累了，他和我说过他不想再这样骗你了，他说这样欺骗你感觉良心不安，但是我跟他说让他再坚持一段时间，是我坚持要他向你表白的……但是今天，当我看见他那么努力装出喜欢你的样子时，我心里又很气，感觉是你连累了他似的……所以今天晚上我对你……对不起晓晓，我不该和你吵架，本来就是我的错……对不起，晓晓……” “骗人！全是骗人的！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非要都要说谎！”郭筱晓怨恨地看着韩逸，自己不断向后推去，“为什么这么难……不说谎难道活不下去吗！” “晓晓，我没有……” “不听！我不要听！”郭筱晓堵住耳朵，她拼命挣扎着，她不愿再听到任何人的任何辩解了，对她来说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足够了，不同人的不同谎言已经让她的头脑饱和，她再没有能力去分辨究竟谁对谁错，或者根本没有人对她说过真话。 她突然感到恐惧，她没想过离开父母的庇护独自生存竟然是一件这么艰难的事情，将来，等她真正走到社会上时她能活下去吗？现在任凭一个人的任何一句话都会让她足够痛苦，但她不想让自己用那种怀疑的眼睛去辨别他人是否戴着一张伪善的面具，她不想把每个人说过的话都经过自己的大脑验证一遍，一直以来她都在听从爸爸的话：对任何人都要同样真诚。 但结果换回来的又是什么！谎言，除了谎言再没有其他东西了！她不愿质疑自己的爸爸，所以她开始质疑这个社会，因为社会已经步入歧途了——她已经再没有能力告诉自己一切事情的真相了！ 她惊恐地看着韩逸，连连后退，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退到了人行道边缘，她的脚下一空，紧接着便跌到了已经被来往的车与人碾得光滑的路面上。 这个居民区处在繁华区的身后，路修得很窄，也许它仅仅是为自行车设计，甚至没有人为光滑的路面撒盐融化……深夜二十三点二十一分，周围已经很静很静，郭筱晓怔怔地坐在冰冷的马路中央，她的身体早已经透支了，已经酥软地无法再站立了，然而，这些对她都已经不重要了，既然站不起来就坐在这里吧…… 突然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由远而至，郭筱晓呆滞地寻着声音忘过去…… “晓晓快回来！”韩逸的声音迅速被一阵刺耳的鸣笛淹没，一道白光像闪电一样迫近她的眼睛，在她身前迅速变得巨大…… 郭筱晓的脑子顿时成了一片空白，在她头脑中最后留下的影像只剩下那个永远带着嘲谑的微笑的人…… 楚阳…… 闪电偕着刺耳的叫声冲来…… 她紧紧闭上眼睛，没想到死亡来得这么突然…… 一阵沉闷而又巨大的金属撞击声…… 瞬间的呼唤，她最后叫了一次楚阳的名字。 三分钟，她等待了三分钟，她的身体没有疼痛感，也许灵魂就是这样，只是在她周身，她感觉到自己被温暖包围着，灵魂有这种感觉吗？也许…… 她没有死…… 她慢慢睁开眼睛…… 她不禁笑了，截后重生她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人，正牢牢地将她护在怀里的人竟然是…… 不！不是他！他是……韩逸！ 她的笑容还没有成型便马上散去了，她骂自己蠢，骂自己笨，竟然在这种时候幻想楚阳来救她！ 渐渐她回过神来，恐惧感瞬间而至。 她在想什么啊！ 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眼前的一切让她的头脑瞬间丧失了影像。一辆白色跑车斜着身子冲上了人行甬道，深深镶入了道上的铁棚里，一阵冷汗倒灌进她的全身，她惊愕地看着仍然紧紧抱着自己的韩逸，突然哭着从头到尾地检查着他：“韩逸……你受伤了吗？你哪里受伤了？” 韩逸低头看了看郭筱晓，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松懈，他轻轻吻着她的头发说：“没事，我没事……” 她不安地抬起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慢慢滑下，她看着韩逸：“为什么……为什么要跑过来！如果真的撞上了也许连你也会……” “只要你没事，”韩逸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哪怕真的撞上了我也不会让你有事……” “为什么……”郭筱晓看着他，恐惧感渐渐蔓延到全身，“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如果你真的死了怎么办！如果你因为我死了……你让我怎么办！如果真因为我死了我会内疚一辈子！那样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宁你知不知道！” 韩逸淡淡笑着，他看着她，神情那样温柔。他轻轻抚着她的头说：“如果真死了你也不要内疚，我会继续在天上保护你，知不知道？” 郭筱晓怔怔地看着他，韩逸对她温柔地笑了笑，慢慢松开她，走到那辆车前。车门被反锁着，玻璃在昏黄的路灯下像一层黑色幕布遮盖着车中的一切。 他敲了敲车窗，里面没有回应，玻璃是防弹的。韩逸马上拨了报警电话。 “韩逸，我闯祸了……”郭筱晓跟到他身边，恍惚地注视着这辆前面已经严重变形的汽车，慢慢伸手拉动车门。 韩逸看到她的样子马上将她拉到一边，将她的头埋到了自己怀里不让她再看眼前的惨状，安慰着：“没事……别怕，没事的……” “我总是给别人添麻烦……都是我不好……都是我……”郭筱晓将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她的身体在瑟瑟发抖。 韩逸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好像一旦他放松一点郭筱晓就会消失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救护车与警车几乎同时到达了事故现场。几个警察将近用了半个小时时间终于敲开了车门，从那辆白色跑车中抬出两个红黑色的物体。那一男一女从郭筱晓眼前经过，她的手和脚一下子变得冰凉，她的头皮痉挛地跳着，她慌张地看着韩逸，祈求能够在他眼中得到一丝慰藉，但是她看到的却是韩逸惊愕的面孔，脸色竟然比郭筱晓的还要苍白。 “他们是不是……是不是死了……” 韩逸被郭筱晓的话唤了回来，他慢慢低头看了看不住发抖的郭筱晓，马上温柔地笑了笑。他又将她的头埋到自己怀中，轻轻拍着她，安慰着，但是他的目光却不由跟着那个满身是血的男人，直到看他被送进救护车消失在夜幕中…… ＊＊＊＊＊＊＊＊＊＊＊＊＊＊＊＊ 郭筱晓焦急地等在警局的大厅里，她不时向审讯室里望望。大约三十分钟过去，韩逸才走了出来。她赶忙跑过去带着询问的目光看着他。 一个民警跟着走了出来，看了眼郭筱晓，又严肃地对韩逸说：“虽然调查结果是伤者超速驾驶，而且汽车的刹车失灵，但是你们也有责任，接下来的事可能不是罚款这么简单了，伤者的家属很有可能起诉你们，你们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那民警说完这些便离开了。 郭筱晓跟着韩逸走出警局，马上焦急地问道：“那个受伤的人怎么样了？伤得严重吗？” 韩逸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头安慰地说：“放心吧，一定不会有事。先去医院看看再说。” 郭筱晓看着韩逸，她能感觉到他心中的焦躁，她知道祸是她闯出来的，一切的不是全都因她而起，想到这里，她不禁又小声啜泣起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只知道惹祸，总是给别人添麻烦，惹了麻烦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什么都不会，我没用……“ 韩逸不愿再听下去了，他轻轻将郭筱晓揽到自己怀中，心疼地说：“别再这么说了。晓晓，从今天开始再也不要说自己没用，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你我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本来我的世界早就变成空荡荡一片了，是你突然闯了进来，填满了我的世界，你这么轻而易举地颠覆我的世界，到头你却说自己没用，那我又算什么？我就这么轻易地被你摆布着，那我不是更没用！” 郭筱晓躲闪着他的眼睛，这些话不是她想要听到的，她低下头愧疚地说：“对不起，之后的事情不能再拖累你了……我会打电话给爸爸……” 韩逸看着她闪烁不定的目光追问：“你在逃避我吗？” “没有……” “你在说谎是吗？” 郭筱晓心虚地避开韩逸追问的目光，她要怎么告诉韩逸她不喜欢他呢！韩逸刚刚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这些话她该怎么说出口呢！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郭筱晓解释着说，“出了这么大的事至少该告诉家人……而且以后的事我爸爸可以解决……而且从小到达，我的事都是爸爸帮我摆平的……” “你爸爸？”韩逸看着郭筱晓，不禁冷笑了一声，“这个时候竟然连爸爸都搬出来了你心里面我就那么靠不住吗？要是换成楚阳的话你还会搬出爸爸来吗？”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郭筱晓慌张地想去解释却发现自己没有解释的理由。 此刻的韩逸她从没见过，虽然他并没有对她大喊大叫，虽然他的声音仍然温柔，虽然他的表情没带出一丝的责怪，但他却能明显地感到他的冰冷、可怕，面前的这个人变得那么陌生，和以前她认识的韩逸相差太多。 这一刻，她感到一阵寒冷，感到恐惧的迫近，她感到了自己的无助；这一刻，她不禁又想起楚阳，在心里情不自禁地唤着他的名字，如果他在也许她就什么都不会怕了，但是，他真的在乎过她吗？蓝素的话，allen的话，司机的话，每个在他身边的人都告诉她他在乎她，但是他却亲口否认了…… 雪，一小片冰晶落在了她闪动的睫毛上。 她是第一个发现雪神的人吗？已经不是第一场雪了，但她仍习惯性地许下了一个愿望： 楚阳，如果他真的在乎我的话，就请你让我见见他，我真的……好想见他…… 这次的雪持续了仅仅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也许是雪神的眼泪在为郭筱晓哭泣，如果雪神真有眼泪的话。 郭筱晓怯生生地跟在韩逸身后，医院里抢救室门口的灯已经亮了4个小时了。 从走进医院开始，韩逸就没有再和她说话，他的神情是她以前从没见过的，眼睛中交织着紧张和恐惧。 难道韩逸害怕了吗？ 突然，一个医生急匆匆地从急诊室中走了出来，朝着韩逸和郭筱晓那边叫着：“伤者家属？哪位是男性伤者家属？” 韩逸站了起来，说：“大夫，伤者情况怎么样？” “你是病人家属吗？” “家属还没来。” 那医生很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句：“快点通知家属！女的已经脱离险期了，但是男的可能有生命危险！”说完，他便又匆匆进了抢救室。 这句话像一个晴天霹雳一样，郭筱晓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掌心沁出了一层汗水。韩逸的眉心深深蹙起，他犹豫了片刻，马上拨通了电话：“阿姨，是我韩逸，对不起这么晚打搅您，叔叔他出事了……嗯，正在医院抢救……您别着急……在仁心医院……好，知道了。” 韩逸挂断电话，郭筱晓惊恐看着他问：“那两个受伤的人……你认识？” 韩逸慢慢坐到她身边安慰着：“晓晓……” “所以刚才你那么生气……是我让韩逸的亲人陷入危险了？”郭筱晓惊恐地看着他，“韩逸，你骂我吧，你骂我啊！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 韩逸心疼地搂过晓晓，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说：“傻瓜，我干嘛骂你。刚刚是我语气重了，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不想让你受到伤害。晓晓，你不会明白当那辆车朝你冲过来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好像我的整个世界马上也要坍塌一样，那个时候我才真正了解自己有多爱你。所以，晓晓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听我的，不管谁问起你只要说这件事与你无关就好，记住了吗？” “可是你……” “放心好了，事故责任本来就不在我们，真正该受追查的人是那个把汽车做了手脚的人，依照韩谷两家的交情，如果说是我的话他们也不会再为难什么的。” “谷……”郭筱晓呆滞地看着他，“难道是谷梦……” “不管是谁，只要我在我决不会让你有事。”韩逸紧紧抱着她，让她感觉到他的存在。 最终话 过了这么久了才回归，说实话真的很对不起曾经喜欢这部作品的你们。然而心至的沉淀不是没有理由的，这部《假面人》是心至的第一部作品，当时因为心中有了一个想法所以才动笔记录了下来，但当写到一半的时候却发现了许多不成熟的地方。心至承认自己是个完美主义者，因此很果断地搁置了这部半成品，心里想着希望能等到这个故事接近完美的时候再呈献给大家，但消失得太突然，所以也让很多喜欢这部作品的你们失望了。记得当时我对一些给我来邮件的人说过，我一定会写完这个故事，我的承诺我自己从没有忘记过，沉寂了这么些日子，事实上心至始终在这部作品的基础上进行着修改，在修改过程中又不由自主地有了一个全新的故事框架和背景，然而不变的仍是假面人的主题。因此经历了这么长时间之后，心至终于最终在心目中构造了一部全新的、在这部《假面人》基础之上的故事。因此《请摘面具，假面人》终于就这样和大家见面了。这一次心至带着最终的故事回来了，不知道曾经喜欢这个故事的你们中还有多少能记得曾经看着这个故事的日子，然而在心至的人生中，你们对我的鼓励我将珍藏一生，也是因为这么多人的鼓励与支持，心至才始终不敢忘记这部留有遗憾的故事，始终记得还有一个答案没有交代给那时的你们。但就像之前说的，只要还有一个人期盼着这个答案，心至就将继续坚持下去！所以，亲爱的你们，累了的话不妨就歇一歇，然后让心至作为向导，和你们一起步入一个全新的世界中吧！尽请期待《请摘面具假面人》http：//。readnovel/partlist/184673。html 谢谢你们支持我到现在！ 我爱你们！ 沉淀了这么久很对不起大家，这一次的新作是在这部作品的基础上构想而成的，这一次心至带着大家的希望回归了，也会承诺给喜欢这部作品的人一个完满的结局，请继续支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