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日薇之明》 序幕(一) 文案 突然的开始,突然的结束 两年的空白,七年的分离 蔷薇绽放的星夜,他对染血的她许下了承诺 圣母教堂的离别,他和她却都将诺言错承 决不放手 相逢陌路 他的自信和骄傲让他错失所有 她的等待和坚持让她坠入地狱 疯狂的找寻在七年时光的推澜下漾出层层的思念 浓烈的记忆在七年时光的荡涤中晕成淡淡的血色 那根刺却在心底悄悄长成 轻轻一触,便是痛彻心扉…… 当毫无预兆的重逢突然而至 他的震撼惊疑掩饰着冷漠外表下的激动与狂喜 她的平静客气掩饰着淡然外表下的无措与慌张 苦心经营的安静生活被强势打破 她在他的世界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当往昔的回忆被他神情重演 她是否允许现在的自己抛开所有,纵是鲜血流尽,也要再爱他一次? 正文: 宁静黑暗的隐蔽街道。 黑天鹅绒般的天空点缀着无数颗亮闪闪的星星。 破碎的光芒割裂了浓郁的夜色,照在路边沾染夜露的纯白蔷薇上。 花香幽冷的弥散。 转角处积存的水洼隐隐映出修长冷默而略显散漫的英挺身影。 “吱——!” 尖锐的刹车声将漆黑的夜幕闪电般撕裂。宝蓝色smw在湿滑的路面上打斜而停,旋转的车轮击起扇形的水花。 四辆重型机车在bmw停稳时也呼啸而来,在车前一字排开。头盔摘下后是四男四女,他们安静地走下机车,在bmw的左侧后车门边抱胸站定,傲慢的表情在八张年轻的脸上同时浮现。若不是那名牌跑车和他们浑身上下的精品服饰,还真让人以为是社会上的不良少年。 车门几乎是被粗鲁地从里踢开,一个白色身影被推出来,踉跄着单膝跪倒在粗糙的地面上。接着安静的街道上空响起一片不屑的嘲笑声。 乔薇初神色平静地从地上缓缓站起,甩掉手掌按上的水珠,弯腰整理起稍显凌乱的裙摆。她一身是雪色的连衣公主裙,微微蓬起的裙摆是华丽精致的蕾丝,层层叠叠地荡在她洁白匀致的小腿上。 看她不慌不乱地整理衣服,原本在一旁嗤笑的少男少女面面相觑,然后一脸惊异地盯着眼前美丽如白蔷薇的少女。 “你很拽吗!”娇柔婉转的嗓音才从敞开车门的bmw里传出,乔薇初抬起低垂的眼眸,目光冷淡地望着车里的人,“把包给我。” 话音刚落,一个纯白的丝质手提包被人气急败坏地扔出来,砸向乔薇初。她神色不改地接住包包,打开它检查有无物品遗落。 “谁回希罕你的破烂玩意儿?亏你还敢不知羞耻地拿出来丢人现眼,你以为你是谁呀?”说着,车内走出一位身着粉红淑女装的俏丽女生。 她的头发被妥帖地绾起,垂下几缕微卷的长发,娇俏而不失端庄。虽然她十六岁的脸上是与她穿着气质不搭的尖酸刻薄。 乔薇初淡淡扫她一眼,手指仍在包里翻弄。 俏丽女声脸上挂不过去,精致的面容微微扭曲。“喂,本小姐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乔薇初眼神无辜地盯着她,摇摇头。 不知是谁忍不住轻笑一声,俏丽女生脸上红白不定,扭头瞪了那人一眼。她冷冷哼了一声,气息不稳地对乔薇初狠狠道:“本小姐不跟无耻的人计较,尤其是那些长相漂亮而内心无耻的女生,若是跟她生气只回脏了我高贵的心灵。” 乔薇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从包里抽出的手紧紧握成拳。“你把我绑到这儿想干什么?” “本小姐不想干什么,只是看某人不顺眼,怕污了原滕浩学长的眼,想替他清理一下而已。所以,乔薇初,你给我记着,以后不许再接近原滕浩学长,否则——”她故意拖长了那阴狠的腔调,眼神挑衅而傲慢地盯着乔薇初。乔薇初配合地眨着美丽的眼睛,声音颤抖道:“否则怎样?” “今日的情形就是你的下场!” “今日的情形?”乔薇初轻轻退了一步,“你要再这样开车带我到这来吗?” “当……当然不是!你的下场会比今天惨一百倍!” “你是说你会带我开一百个来回的车吗?” 又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肩膀一抽一抽的似乎压抑地十分痛苦。 “你笑什么?你是她那边的还是我这边的?不要忘了我让你们来是干什么的!”俏丽女生破口大骂,目光凌厉地死死盯着乔薇初,当看到她嘴角噙着的一抹笑意是,手指都开始颤抖。“乔薇初,你,你很得意啊,你以为耍点小聪明我就会怕了你,放你走?告诉你,休想!” “那你想怎样?”她眼眸含笑地斜睨着面目狰狞的女生,笑意中满是嘲弄。 “死丫头,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了。”俏丽不不复的女生上前跨了一步,站到乔薇初面前,高高的举起了右手,狠狠地,挥了下去! —— 安静地近乎诡异的空气中隐隐传来细小的裂帛之声。 手掌突兀地停在半空。一把锋利的藏刀闪着寒光,抵在她柔软的小腹! 手握刀柄的人。 是乔薇初。 “我已经看到颜色了。”她温婉无害地微笑着,目光落在女生腹上粉红淑女装的一点殷红上。 刀尖割破了单薄的衣料,微微刺进她的肌肤。 耳边是其他八个人冷冷的抽气声。 女生一动不动,惊慌失措的目光聚集在乔薇初柔和的脸颊上。 手中握着的尖刀和脸上温婉的笑容,让乔薇初看起来是如此诡谲。“接下来该干什么了呢?”她倾身凑近女生的耳朵,轻若无语地呢喃。手上的藏刀也转了一转,仍抵在她腹上。女生脸色惨白,盈盈大眼顿时蓄满泪水。“颜色好像太少了呢。” “不要,薇初,求求你,不要动……” “你想让我放过你吗?” 女生拼命点头。 “我也想放过你,可是,你会放了我吗?你们人多势众,万一我放下刀子,你们全都扑上来怎么办?不过,若是我一刀捅下,你一命呜呼,我岂不是要进监狱?这可真是麻烦呢。” “不会、不会,只要你放下刀子,我们决不讳再找你麻烦。” “我该怎样相信你?你答得这么快,该不是想要耍什么花招?” “我对天发誓,只要你肯放我走,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听到自己想要的话了,乔薇初慢慢挺直了背脊。“其实也没什么你们都有手机对吗?” “有。” “安装了gps定位系统?” “是。” “那请你的这八位兄弟姐妹离开,越远越好,然后每人打回一通电话,让我确认你们的位置。”说着,乔薇初拿走女生口袋里的手机。 八个人犹豫地看着女生,她也是一脸的愤恨。 “怎么,不行吗?”乔薇初漫不经心地动了动藏刀。 “可以,可以……你们还不快走!”她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说。等到机车的轰鸣在耳边彻底消失。才盯着乔薇初道:“这样可以了吗?” 乔薇初不置可否。 “那我呢?我已经答应了;你的条件,你该放了我吧?” “先让你的宝马车开走。”乔薇初淡淡道。 女生瞬间睁大了眼睛。“车子没了我要怎么回家。” “你总会有办法的。” 序幕2(二) “你总会有办法的。”她扬了扬手中的手机,已有电话打回来。找到他们的位置后,她不动声色地舒了一口气,又微微皱了皱眉。 没看见乔薇初脸上一闪即逝的神色变化,女生终于垂下了头,如斗败了的鸡。最后的阴谋也宣告破灭。她本想上了车,趁她不备时狠狠撞她一下的……“好,把车开走。” 宝蓝色的bmw似乎暗淡了它的风华绝代,完全不似先前的华丽张扬。 乔薇初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红点渐行渐远,退到她需要的足够距离,才扬手把手机扔到女生的怀里,收回了抵在她身上的藏刀。 没有丝毫停留,女生捂着破裂的衣服扭身便跑,而眼底那不甘而仇恨的目光却落进乔薇初平静如水的心里。 明明是她向自己寻衅恐吓,最后反到被吓的落荒而逃。 还真是讽刺呢。 乔薇初握紧了手中的刀子,目光复杂的盯着女生消失的路口。 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又是新麻烦。刚刚转学到帝海不到半个月,难道又要再次转学吗? 转身要走,膝上忽然再次传来刺痛。 缓步走到路边的一滩积水,她小心的撩起蕾丝裙摆,借着映出的微弱星光察看膝上的伤口。 方才被推下车右膝好像被一块尖锐的石子划到,膝上裂开了一条寸许长的口子,鲜血不停的涌出,半条小腿被染成暗红的颜色,而血流完全没有停止的趋势。 仿佛习惯了这些,乔薇初熟练地从手提包中翻出止血药和一卷纱带,弯腰包扎伤口。 积水忽然暗了下去。 乔薇初向水面扫了一眼,唇边掀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看够了吗?” “你看见我了?”声音冰冷而略带诧异。 “被我吓到了吗?” 两人都提出问题,也都没回答对方的问题。 “我认为你会哭的。” “哭?开始还是现在?” “都有。” “没必要。”她一圈一圈将纱带绕到膝上。“很抱歉没给你英雄救美的机会。” “我没想过要救你。” “哦……那我就安心了。” “人要自救。你做得很出色。” “是吗?”她眼神闪了闪,“谢谢。” 打上结扣,乔薇初小心的直起身子,即使如此,她还是因突然的眩晕而晃了晃。 当眼前朦胧腿去,点点微弱的光芒进入眼中,她才看清了与她说话的他。她始终都记得那个纯白蔷薇绽放的夜晚,一个拥有漆黑头发,漆黑眼珠,漆黑外套,漆黑旅行箱的他,怀抱一束火红的蔷薇站在自己面前。 他的眼珠是黑色的冷漠。 他的嘴唇是黑色的散漫。 而当他的目光和嘴角的似笑非笑在她眼中聚焦时,却让她看到他身后的万丈光芒。 他天生是光芒四射,不甘于黑暗的人。许多年后她仍这么认为。 他凝视着怀中美丽的花朵,冷漠在眼中不经意地融化,“它很适合你。”他的目光落在她冷漠的容颜,然后缓缓下移。 察觉到他突然的怔忡,乔薇初下意识地望向自己的右膝—— 鲜血如顽强生长的蔷薇,浸过层层纱带的阻隔,在白色的沙带上一点点绽开妖娆的花瓣。 她再次弯下腰,用未来及放会的纱带继续缠绕。每绕一周,他的眼珠就暗上一分,那多血薇仿佛在他眼中生根发芽,极尽妩媚地摇摆。 看着被纱带层层包裹,而血晕杂速度比她缠绕速度还快的膝盖,她终于有了一些无奈。 “ 你不走吗?”她埋首于纱带间,低声问着身边迟迟不离开的陌生人。因为失血,她感到小腿开始痉挛,一波一波的疼痛让她的嘴唇开始发白。 他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因疼痛而微颤的身体,漆黑冷漠的眼珠轻轻转动,若有所思。 “你不痛吗?” 他微诧地抬眸与他对视,借着反射的水光他才看清,她竟拥有一双紫色的眼眸。 “你不是看到了吗?我很痛,痛得快支撑不住要跌倒在地。” “痛为什么不哭?你们女生不都是这样吗?” “你似乎很想见别人哭?”乔薇初收回视线,继续和纱带奋战。“哭要是有用的话,世上还要医生干嘛?眼泪要能医治伤口,还要时间干嘛?” 一切努力都是徒劳。她紧盯着膝上从纱带不断渗出的血液,紫瞳如水晶般剔透。 藏刀小心地划过纱带,一层层地绷断。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他轻轻开口。修长的手指抚摸着怀中血红的蔷薇花瓣,眼珠漆黑。 她脚边一株纯白蔷薇因风摇曳。 “条件。我讨厌欠别人人情。” “我也不喜欢平白无故的乱发慈悲。”他眼中漆黑一片,如望不见底的深渊。“用你做交换条件好了。” 她心中一震,眼睫猛地颤抖一下后归于沉寂。 “好啊——”乔薇初弯了弯嘴角,眼中冰凉。抬手将浸透血液的纱带扔进路边的绿色垃圾桶里。“你让他们从帝海消失,我就答应你,做你女朋友。” “一言为定。”他安静地向她伸手,眼珠是化不开的冷漠。与瞬间之前散漫的他判若两人。 乔薇初怔怔地注视着他同她一样尚未成熟的英俊脸颊。 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而且他似乎准备去旅行。 猜透了她的心一般,他取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徐理事,麻烦你来把我的行李拿走……是,我决定留下。”合上手机,他望向她迟疑的面颊。“我说到做到。” “……我也是。”她轻轻地把手放入他向她再次伸出的掌心。 他弯腰行起欧洲贵族的绅士之礼,亲吻她残留淡淡血腥的洁白的手背。 “从明天起,你就是我的了。” 她微微闭上眼睛。 小腿上流淌着一道血迹。 空气中红白蔷薇的幽香交缠。 周围是黑夜…… “多久?”她眼睫微颤,嘴唇如花瓣般柔软,“做你女朋友,要多久?” “多久?”他忽然勾出一抹令人惊心的微笑,“直到我不要你为止。” …… 时空。断章。 眨眼之间。似水流年。 chapter1(三) 九月。夏末。清晨。 帝海学院。 哲学公开课上。 容纳千人的大教师悄然无声。 除了衣冠楚楚的哲学讲师的讲课声,手机振动的“嗡嗡”声,睡觉的打鼾声,还有极为细微的笔尖擦动纸张声。当然,还有大功率空调的工作声。 善雅一个美梦结束后睡眼蒙胧地望向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般瞬间清醒。 黑板上那密密麻麻的蝌蚪文…… 她该怎么抄? 定睛一看更是一个头两个大。那分明是天书吗……回头四边望了望,她发现了两种人。一种仍在睡梦中与周公拉家常的人,另一种是像她自己一样,满脸无奈,不知如何下笔,只能再赴梦乡的人。 三个小时的公开课……简直就是在慢性杀人! 满腔愤怒无处发,只待心灰意冷时,她忽然听到救世主那和蔼慈祥的宛若天籁的声音。她小心翼翼地向右转头。 果然。一支碳素黑色签字笔在展开的笔记上飞快地记下一串串字符。当讲师放下手中的笔时,那只笔也同时放下,随后便是手提电脑键盘敲击的轻微的“啪啪”声。 薇初,你是我的救世主!!! 若不是还在课上,善雅立马会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和最虔诚的膜拜。 有救了…… 无数团纸球密集地轰炸着善雅的后脑勺,她不用看就知道,里面的内容只有一个:借我抄/复制。 什么啊……?善雅精神奕奕地向身后做了个鬼脸。然后向乔薇初身边再靠近一些 。 薇初是我的!是我江善雅一个人的!你们谁也别想动她一个念头! “嗡……嗡……” 桌洞里传来手机振动的声响。 善雅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手机。 不是打给她的……? 一旁正在记笔记的乔薇初猛地停下手中的动作,从桌下拿出振动的手机。 知道她一定会挂断,善雅没在意去看乔薇初的神色,所以当她突然起身,向讲师请假接电话时她几乎傻在那里。 薇初从来只接自己的电话,而且若是遇到上课也会毫不犹豫地挂断,其他陌生人打来的电话她看都不看就挂掉甚至关机,怎么今天…… 她好奇地望向她的桌洞,她的手机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难道……是那部手机接到的电话吗……? 那是自两年前,她与刚转校的薇初成为朋友后,她唯一见薇初与除她以外第二个人讲电话,而且只用那部手机。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那部手机一响,薇初就会放下手中的事情去接电话。 从她一贯的淡然表情上善雅找不出蛛丝马迹,只能转而针对薇初用的那部手机上。她曾偷拍下那部手机放到网上,结果只搜出来一点点信息:据说那时世界第一大通讯公司“s&h”在两年前推出的一款名为“独一无二”的手机,据说那款的神秘人士指定定做的,据说……善雅很疑惑,以薇初的能力根本请不动“s&h”为她定做一部手机。退一千万步即使她请得动“s&h”为她打造那全世界仅有的一部“独一无二”,可那近乎天文数字的制作费用她也是承担不起的。 正当善雅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的时候。乔薇初已得到讲师的准许,在一干人等艳羡的目光中消失在教室门口。 chapter1(四) *** *** 手机一直在振动。 乔薇初一直走到天台,才按下接听键。 “这么久?” “在上公开课,不能马上离开。你找我有事吗?” “没有。” “……”她抬头望向天空飘过个云朵。 “你在听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散漫。她无声地叹了口气,“在听。在英国学习还顺利吗?” “已经拿到学位了。” “……”她微愕地睁大了眼睛。他才的英国一年而已…… “怎么了” “没什么,有些吃惊。那你现在在哪儿?” “回国了。” 她无意识地握紧了手机。“要我接你吗?” “……”他沉默了几秒钟,“看来你的消息很不灵通。” “消息?”她紫色如梦幻的眼珠轻轻转动,脑中飞快地把她所知道的东西全部过了一遍,也没找到他说的“消息”。 忽然感到有人搭上自己的肩膀,乔薇初飞快地转头,看见善雅正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地大口呼吸。 似乎听到另外的一道呼吸,他的声音变得冷漠。“谁在你旁边?” 感觉到他声音里的怒意和僵硬。乔薇初无奈地看了看完全不知所以的善雅,柔声解释说:“她是我的朋友,善雅,我跟你提到过的。” “让我听她的声音。” “明……” “你在骗我?!” 乔薇初轻轻皱起眉头,神情上隐隐有些奴怒意。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机送到善雅的唇边。“善雅,他想和你打招呼。” 善雅眨眨眼,看出她隐忍的怒气,虽然心中被问号塞地满满当当,但她仍抽出一片空白的地方,让自己保持清醒。“你好,我是江善雅。”说完这句话后,她竖起耳朵仔细听手机里传来的每一丝声响,可是,没有人说话。 乔薇初淡淡收回手机,重新贴在耳边,“听到了吗?我有没有骗你?”语气中已恢复了她平日的淡定。 “……”他没有回答,几秒钟后,通话中断。 乔薇初盯着被他挂断的手机屏幕,紫色的眼珠流淌着清澈无澜的光芒。把手机放入口袋,她望向善雅渐渐平静的脸颊。“你怎么跑出来了?公开课结束了吗?” 善雅斜了她一眼,“怎么,只许你资优生请假,不许我差生翘课啊?” “歪理。”乔薇初轻笑道。 善雅无谓地耸耸肩,不做正面回应。忽然她一拍额头,声音也拔高了几节。“对了,薇初,听说学院转来一位新生。” “那又怎样?”乔薇初嘴角勾起习惯性的微笑,帝海学院是国内知名的贵族学院,有学生转来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我听说转校生的父亲的帝海的东家。” “这很正常。到自己家开的学校读书,多数人都会这样选择。” “但那人为什么现在才来两年前就换了新股东,按理说应该在两年前就转校到帝海了。干吗有拖到现在?” “别人想什么时候来与我们有关吗?” “是无关啦……可是……” “无关就对了。该回去上课了。”乔薇初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转身走向天台出口。 “不用了,教室应该没人了。”善雅在她身后大叫。 乔薇初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善雅,“出什么事了?” “你刚出门不久讲师就接到通知,准备迎接董事长公子大驾,所以课就停掉了。”善雅虽未曾见过那位传说中的公子,但心里对他却已有十二万分的感激,感激他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 乔薇初淡淡一笑,眸中掠过一丝嘲讽。 然而—— 她脑中仿佛有光芒闪过。 …… “……看来你的消息很不灵通……” “……两年前学院就换了新股东……” …… 会是巧合吗?他们已经交往了两年。为什么从未听他提到过?他,一直瞒着自己吗? 她忽然有些晕眩。 “薇初,你还好吧?”不知何时善雅已来到她面前。善雅担心地看着她有些苍白的嘴唇,连晶亮的紫眸都黯淡了光彩。 “我没事。”她低眸-掩饰自己的失神,转身走下天台的楼梯。“我要回教室拿东西,一起去吗?” “安啦……”善雅奔到她面前,抱住她的手臂不放。“东西放在那里没人会偷的。走啦,我好想看看那位公子是何访神圣,大家都去了你也一起去嘛……” 没理会她的撒娇,乔薇初轻轻挣开她,冷淡道:“你知道我不喜欢热闹的地方。” “薇初……”善雅不满地跺脚。 “祝你看得愉快。再见。”转过一个楼梯,她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善雅撅着嘴,极不情愿地独自去了操场。 chapter1(五) *** *** 九月的中午。 阳光热烈而不炙灼。 空气中弥散着青草的香气。 操场的草坪上绽放这白色的小花。 一辆黑色凯迪拉克缓缓驶入万人操场。随后数十辆林肯车依次驶入,将那辆车严密地围起。 所有人都被这庞大豪华的车队惊呆了。 操场周围的人越聚越多。 凯迪拉克的后车门被人推开。 所有女生在看到车上走下的人之后彻底疯狂。 俊美如太阳神的脸颊,黑色柔软的头发,冷漠的眼神,挺直的鼻梁,微抿的薄唇,明媚的阳光下皮肤闪着健康的小麦光泽。休闲西装优雅地套在英挺的身躯上,袖口一颗纽扣随意地松开,露出突起的腕骨。 他的冷漠,他的尊贵,他的倨傲……那无与伦比的贵族气质让所有人为之黯然。更让年华正茂的花季少女疯狂的着迷。 平日里不见踪影的校长在教导主任和十几位理事的陪同下匆匆走到那人面前,神色恭敬地向他致礼。他只轻轻一颔首,算作回礼。 “不知您的突然来临,有失礼数,还请您多多谅解。”校长小心翼翼地说着十分客套的话,生怕一个失误惹怒了眼前的董事长公子。 “校长多虑了。到了帝海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学生,您不必顾虑到我父亲。”他有礼地回答着,眼神却完全没放在校长卑微的身上。 他的话仿佛一个无形的耳光,狠狠打在校长的脸上。接过教导主任悄悄递来的纸巾,他颤抖着擦掉额上冒出的汗珠,头低到不能再低。 “因为一些原因,我没办法上齐所有的课程,还请麻烦学校的老师给我安排一张课表。” “是……是、是……我立刻让人着手去办。”校长点头哈腰,哪敢不从?“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 他抬头望向不远处的教学楼,沉吟片刻,说:“请把江善雅同学的所有文字和影像资料调出来送到我那里。” 说完,他向校长点头告辞,坐回车内。 车队缓缓启动,然后越开越快,如流星般消失在众人视线尽头。 大家先是一阵沉默。随即便是女生兴奋的尖叫和羡慕的叹息。 “ 你们看到了吗?简直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王子!” “对啊对啊!从没有见过这么英俊的男生!” “……好有气质哦……” “他叫什么名字?……神道流明对吗?” “天,快被他迷死了!!!” “快去调查一下他刚才在说什么!我决定要建一个‘王子语录’!!!” …… *** *** 教学楼后的小树林。 长长的石椅上躺着一个人。 斑驳的树影落在那个人的身上。 有人把挡在脸上的书本拿走。一缕直射下的阳光轻轻打在长长卷卷的睫毛上,随着睫毛的忽闪而欢快跳跃。 乔薇初睁开了双眼,一张帅气干净的脸庞悬在自己的头上方。 “原学长?你怎么会在这儿?”她平静地坐起身子,掩唇打了个小小的呵欠。连贯自然的动作透着几分波斯猫般的优雅与慵懒。 原滕浩微微咳了一声,坐到了她的旁边。 “我还好奇你怎么躲到这儿来而没到操场上?” “刚上完哲学课感觉有些累,到这儿来补眠。这很奇怪吗?” “恐怕整个帝海学院只有你会这样,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 乔薇初微微一笑,接过他递来的书本。 “我的心只有拳头那么大,若把所有的事都放进去还不把人憋死?” 原滕浩点头。“那倒也是。”他转头望着她紫色的眼珠,“不过错过今天这么一个重要的场面真是有些可惜了。” “……”她微仰下巴,但笑不语。 “你对他一点也不感兴趣吗?” “‘他’是谁?” “帝海学院董事长的公子,神道流明。” 睫毛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她猛地睁大双眼,怔怔看着原滕浩。 被她突如其来的异样惊住,原滕浩眼中投着明明白白的不解与困惑。“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她几乎脱口而出。表情恢复了平时的淡然。 是这样吗?原滕浩心中疑惑,却没有问出口。 看到乔薇初没有了与自己聊下去的意思,心中难免一阵苦涩。两年前的她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虽然都有从骨子里透出的温婉与淡定,但两年前的她对她来说是触手可及的,而如今……他就做在她旁边,却觉得她遥远地如同一场梦境。 强做镇定的起身,他掩起眼底的失落,微笑着与她道别。 她只是象征性的与他握了握手,别无他言。 当他是身影在眼中完全消失时,口袋里的“独一无二”突然震动起来。 凝视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她把指尖轻轻搭在挂断键上。 …… 迟疑只是那么一瞬。 指尖轻轻滑过红色的按键,轻轻按下接听键。 “我是乔薇初。” *** *** 飞奔的凯迪拉克。 黑金属外壳的“s&h”绝款手机闪着尊贵而冷漠的光泽。 听到熟悉的温婉低柔的嗓音,神道流明冷硬的表情融化了冰山一角,漆黑如夜的眼珠染上一分暖色。 “你都知道了?” “恩。” “不生气吗?我一直都没告诉你我的家世。” “你想说自然会说的。”她声音平静而冷淡。 他眼中一暗,语气微冷。“你生气了!” “没有……明,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太吃惊,一时还无法相信而已。 “真的吗?”他语气稍稍缓和,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情绪波动是多么不可理喻。 “明。” “恩?” “我们可不可以不在学校里见面?” “为什么?”刚刚温暖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你在害怕?!” 听筒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是的。” “有人找你麻烦了吗?” “没有。但我无法保证以后也没有。我知道你有能力帮我解决,但我不想再惹上一身的麻烦。我只想安静地结束我在帝海的学业,可以吗?明……你还在听吗?” “……我答应你。” “谢谢。” “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 “从今天开始,睡觉之前都必须给我道晚安。” “好~~~”听筒里传来轻轻的笑声。 “再见。” “bye.” ……手机被轻轻合上。 坐在副驾座的徐理事从后视镜中观察着神道流明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似乎只有在与那位乔小姐通电话时,那张冷漠的脸上才会露出喜怒的神色。虽然极淡,却仍叫人感受到他心中的通畅,而不似面对他们这些人时,砌上一道冰墙。 他提出到帝海学院读书的要求,怕也是因为乔小姐吧…… “徐理事。”他忽然开口问向那位有些走神的助理,“父亲那儿有什么消息?” “哪有什么别的消息,还是那一个。”因为跟在他身边的时间最久,徐理事说话间没有了旁人的拘谨和小心。“你还是不同意吗?老爷他……” “我会自己处理。”他冷漠地打断他的话。 徐理事摸摸鼻子,听话的地闭上了嘴。流明少爷与老爷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唯独碰到了那个问题,两人变得水火不容。冷战最紧张的那次,流明少爷甚至离家而去,任老爷如何劝阻都不改决定。 不过奇怪的是,当晚他又忽然打电话说决定留下……而他的要求只有一个,把帝海学院收购到公司旗下。当老爷把文书放到他面前时,他才答应老爷的条件,一年之后到英国学习金融管理。而那个问题也被两人刻意避开,谁都不提。 可谁也没想到他竟只用一年的时间修完了所有课程,以学业第一的成绩拿到学位,而老爷的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差,被搁置两年的问题又摆上桌面。 可是他还是原来的回答,不接受。 这让两人又陷入了僵局。 徐理事侧头望了一眼眼神冷漠地放在窗外的神道流明,一句话哽在喉咙却不敢吐出。 “想说什么?”神道流明轻轻开口。早就看他坐立不安,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啊……?”徐理事一怔,恰时手边的微型电脑“嘀”的一声响起提示,便顺口道:“您要的资料已经传过来了,现在要看吗?” 神道流明眼中寒光一闪,脸上却有几分微微的不自然。 伸手按下座边隐蔽的电脑,他声音僵硬地说:“打开。” chapter1(六) *** *** 第一天,帝海学院风平浪静。 第二天,帝海学院沸腾了。 一手调查资料已经火热出炉,而内容竟是神道向校长要了一份学生资料! 于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个名字吸引。一些个性火爆的女生已经开始搜集关于“江善雅”的情报。 *** *** 身为当事人的善雅一脸无辜的看着围在身边是十几位“女王组”女生,嘴皮都快磨破了也解释不清那到底是为什么。 “我已经说了很多遍,我真得不认识董事长公子,昨天之前我甚至都没见到过他,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还向校长要走我的资料,我也很莫名其妙。”善雅欲哭无泪的重复着不知说过多少遍的话。 “切~~~装什么啊?心里得意就说出来嘛,干嘛假惺惺地死不承认?” 一位大姐头样子的短发女生阴阳怪调地开口,引来周围其他女生的连声附和。 “什么?” 善雅气得发抖,却无计可施。 “怎么?被我说中了?”短发女生向前跨了一步,眼神不屑地斜睨着善雅。“也不怎么样吗,神道怎么会看上你这种茄子?说说看你是用什么无耻手段迷惑了我们家的王子?” 善雅瞬间睁大了眼睛。 “……你……你不要太过分了!我江善雅也是有自尊的人,请你不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到处乱骂一气!” 短发女生一听,脸色陡然变了,原本还算白皙的皮肤阴沉的发青。 “姑奶奶我就是骂了怎样?有种你也骂回来啊!姑奶奶我要是眨一眨眼睛我就跟你姓。我过分?!好,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过分——” “这里有摄像头,小心被拍到。” 温婉低柔的声音在人群外轻轻响起。话里的警告意味成功地让短发女生怔在原地。 善雅低呼着捂住了嘴唇,泪光闪闪地注视着从闪开的人群过道里安静走来的美丽女生。 栗色的长发在阳光下闪烁着动人的光泽。 蔷薇花般的脸颊上有淡淡的笑意。 —— “薇初……?!” 善雅如同溺水者看见浮木,激动地流下两行热泪。 给她擦去脸上的泪水,乔薇初柔声安慰:“不用怕,有我在。” 然后她转身凝视着一脸忿忿的短发女生。 被她平静的目光看得心里有些发毛,短发女生抬起了下巴用高傲掩饰自己眼中的慌乱。“你想干什么?” 乔薇初柔和微笑,“我想知道你要干什么?” “我要教训一下不听话的学妹,不可以吗?” “可以。” 短发女生惊怔读盯着乔薇初眼中的笑意,不知如何嚣张下去。 那分明是张柔和的面孔,可是流露出的却是震撼人心的气势,无由地让她们这些人一下子矮了下去。 “但是我想提醒你,你的一举一动都已被摄像头录了下来。” “那……那又怎样?” 乔薇初回头看了眼善雅。 眼珠的紫色渐渐加深。 “哈……没话说了吧!” 气势又回来了。短发女生干笑一声壮了壮胆。 乔薇初低眸一笑。 善雅看在眼底惊在心里。 从来没见过薇初这么诡异的笑。好像有化不开的雾气,让人的心一点一点沉沦。 缓缓回过头,乔薇初静静地望着短发女生闪躲的眼神,淡声说:“听说神道流明向校长要了近期的摄像资料,好像是要了解我们学院的学习环境和学生的生活情况。你在这里教训学妹,不就是为了不让别人接近他?可是,若让他看到你这般粗鲁是样子,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再接近他吗?” ……短发女生呆原地。 乔薇初轻轻拉起善雅的手,冰凉的触感让善雅微微颤了一下。 善雅侧头望着薇初淡定的脸颊。 阳光在她眉睫间闪耀。 紫色的眼珠剔透如水晶。 *** *** 目不斜视地从人群包围中走出来,善雅把头昂得高高的,一副你奈我何的潇洒自得。 当把那些原本不可一世的女生远远甩在后面之后,善雅忍不住兴奋地摇着乔薇初的手臂,脸上完全不见了初时的委屈和惊慌。 “薇初你好棒啊!如女神般出现,三言两语就把那些恶女收拾地服服帖帖,救我于危难,你简直就是我江善雅的福星……啊不,是救世主!你是我的救世主!” 乔薇初无奈地看了眼兴奋地有些过度的女生,轻轻摇了摇头。 神道……她感到深深的无力。她从未想到他会如此的强势,连她的朋友都要调查地清清楚楚。除了刚知道时的愤怒,她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感觉。 已经习惯了。 习惯到本可以做到无动于衷,却因听到善雅被人欺负的消息而对他生出埋怨。好在及时赶到拦下了那位女生,否则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对那位女生做出怎样的举动。 “薇初,我好冤枉的,明明是他的原因,为什么我要被人教训?我可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就被他稀里糊涂地带下了水。” 平静下来的善雅越想越觉得憋屈和不甘,边走边向身边的好友诉苦。 乔薇初拍拍她的手背,轻笑:“好了,别再生气了,不是已经没事了吗?我帮你警告了那位女生相信其他想教训你的人也都知道了我说的话,不会再找你麻烦了,过一段时间,这件事自然也就平息了。” “恩。不过薇初,你刚才对她说的是真的吗?”听薇初说得一副认真的样子,她都觉得神道真的会查学校的摄像资料。 “假的。” 乔薇初回答的很干脆。紫色的眼珠微微转动,如波斯猫般的狡黠。 “神经不正常的人才会干那种蠢事。这么多的录像带他要看到何年何月?而且,你们刚才站的地方根本就没有摄像头。” 善雅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她。 薇初她……好狡猾…… 乔薇初微笑着接受她的惊愕。 “乔学姐,等一等。” 身后一声羞怯的声音喊住了正向教学楼走去的两人。 乔薇初微微吃惊地回头看着那位不知何时跟在她们身后,满脸通红的男生。 “你是……”她不记得她见过这个人。 善雅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说:“是一年级的学弟,据说是一年级公认的‘级草’,追他的女生无数,就是个性有些怯懦而且容易害羞。” 乔薇初微微蹙着美丽的眉,对他兴致缺缺。 “学……学姐,我叫端泽,我知道你好久了……”在乔薇初安静的注视下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秀气白皙的脸颊更是胭红一片手心已是黏黏的濡湿。 “很高兴认识你,你叫住我有事吗?”她温婉地笑问。 “……”端泽咬着唇,双手在背后紧张地绞着。 “如果没事我要走了。上课的时间到了。” “等一下!”他慌忙叫住正欲转身离开的乔薇初,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慢吞吞地伸到她面前。 一束娇艳的红玫瑰。 “请你收下。” 乔薇初静静地注视着花瓣上的水珠。 伸手接了过去。 善雅惊呼。“薇初你——” “谢谢你,”她把玫瑰转了一圈,“不过,我喜欢的是蔷薇。” 将花束轻轻放回他的怀里,乔薇初微笑着转身离去。“善雅,我们要迟到了。” “……奥,来了……”善雅同情地望了眼失神无措的端泽,小跑几步跟上乔薇初的步伐。 “薇初,你这么做对人家的打击太大了吧……?”刚才他脸色瞬间苍白的样子可真教人心疼呢…… “我若不那样做,对他的打击会更大。”乔薇初淡声说,紫色的眼珠意味深长。 善雅奇怪地看着她嘴角不经意间勾出的苦涩。 薇初也有说不出的苦衷吗? chapter2(七) 傍晚时分。 空气变得阴凉而湿润。 善雅开心地舒展双臂,然后捞起书包故作潇洒地甩到肩头,却不小心被可爱的维尼小熊挂饰打到额头。她吃痛地揉着额头,泪眼汪汪地看着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的乔薇初。“今天要去教堂了吗?” “恩。”她头也不抬的回答。 善雅环顾了四周,目光落在窗外楼下的身影上。 他又来了…… “薇初……那个人……他……你要见一见他吗?” “不见。” “……” 把文档保存好后按下了关机键,乔薇初把手提电脑和笔记妥帖地放进背包然后递给善雅。 “今天的笔记都整理好输入电脑了,你直接把它复制到你的硬盘上就行了。” “谢谢啦我的宝贝,见到图卡妈妈帮我问好哦!记得睡觉前要想我啊……!”善雅接了包就跑出了教室,还不忘回头给乔薇初一个飞吻。 乔薇初含笑目送她欢快的背影。 小姑娘有了心上人了…… 约会应该会很快乐吧。 这段时间善雅一直吞吞吐吐的事情就是这个吧?虽然她很想见见善雅的白马王子,但若善雅不主动告诉她,她也不会去询问。再亲密的朋友也会有她自己的私密空间,她不会因自己一时的好奇而将朋友置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抬眸望向窗外,夕阳的余晖洒在碧绿的树叶上,柔和地映出一片金光。 忽略掉楼下那个默默等待的身影,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静静走出门外,融入了那些光芒万丈…… *** *** 通向学院大门的道路两旁是高大浓密的香樟树。 路下摇曳着纯白的蔷薇。 乔薇初安静地低头走在香气幽幽的路上。 有从她身边经过的男生女生会忍不住连连回望。 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亚麻色的系带帆布鞋,干净纯白的衬衫,一身朴素而平常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却是令人惊心的淡定和清爽,也愈发衬得一张美丽的素颜如莲。 拐了一个弯,安静的道路突然变得热闹非凡。 乔薇初漠不关心地掠了一眼,整个人猛然怔在原地。 道路的尽头。 尊贵倨傲的漆黑身影小同样漆黑如夜的凯迪拉克车边冷漠站立。 名家设计,手工精制的礼服优雅地勾勒出他的修长英挺。 他身侧十米开外的地方,女生们小心翼翼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王子,却始终没有人敢上前和他问好。 因为他那震撼人心不容接近的冷漠和尊贵,也因为他前面的那辆宾利车。 刚开始时有大胆的女生鼓起勇气走向他,可才踏出几步就被宾利车上走下的两个黑衣人“请”离…… 乔薇初僵硬地收紧了手指。 从她身后走过的女生也看到了董事长公子,兴奋激动的声音不觉于耳。 “是董事长公子耶!!!” “神道就是神道,你看他站在车边……不行了,我快晕倒了……” “哎,他怎么会出现在帝海?转学一个月都没见他露过面,怎么今天……” “……你们说他是不是在等人呢?……啊!!打我做什么?随口猜测而已,干什么这么当真?!” “说说也不可以!!!他是我们大家的王子,怎么可能会等一个女生?要让我知道那女生是谁,哼哼……” “干嘛啦……我又没说神道等的是女生……啊!!!干嘛又打我!!!” “闭上你的乌鸦嘴!难道我们的王子是gay吗?” “也是哦,那太伤我们的心了……” …… 没有再看他一眼,乔薇初转身走上另一条路。 转身的刹那,放在牛仔裤口袋里的“独一无二”轻轻震动起来。 把手机握在掌中,她忍不住回头—— 他低头望着地面,贴在耳边的“s 一年不见,他更加冷漠深沉了。 紫眸渐渐深邃。 纯白蔷薇幽幽飘香。 她眼神平静地将震动的手机放回口袋,头也不回地一条路走下去。 *** *** 两米高的围墙。 乔薇初有些挣扎地盯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墙壁。 真的要从这里翻出去吗? 然而行动远远快于理智,但她决定豁出去的时候,她已经灵巧地翻身跨坐在了墙上……好在今天穿了长裤,不然事情就大条了……虽然姿势有些不雅。但她已经很庆幸自己翻墙的能力没有随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转学到帝海以前,被那些好事的女生逼得实在没办法时她就只好使出这个杀手锏。 而今天…… 自嘲地掀了掀嘴角,轻盈地一跃而下。 他把她逼上了这一步。 说好不在学院里见面,一个月都没事,今天是怎么了? 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便向不远的大路走去。 …… 隐在阴暗里是人悄悄走了出来,在她落地的地方拾起一个造型精美的手机。 抬眼望着绝尘的清丽背影,温柔低沉的笑声在暗纱般的夜幕中悄然散开…… *** *** 庄严肃穆的圣母大教堂。 唱诗班的孩子们合手握在胸前,虔诚地闭目吟唱着颂歌。蜡烛跃动的火焰温柔地照亮了一张张天使般的容颜。 第一排的坐椅上安静坐着一位少女。 温婉柔和的容颜。 浅黄色的烛光在睫毛上跳跃。 花瓣般美丽的嘴唇翕合,同唱诗班的孩子们一起吟唱。 歌声渐渐微弱,直至完全消失。 乔薇初疑惑地睁开眼睛,却见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正笑意盈盈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 孩子们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哧”地笑了起来。 乔薇初更是不解。 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十岁小女孩捧着烛台,眼珠里有星星的光芒。“初姐姐刚才的样子真的好漂亮,让我们看得都呆掉了呢!” “真的吗?”乔薇初轻轻笑着,紫色的眼珠流光溢彩。 真是可爱的孩子…… “当然是真的,初姐姐是世上最漂亮的女生。”一个脸颊胖胖的小男孩一鼓一鼓地说得诚诚切切,逗得她发笑。 “这么小就学会耍贫嘴。”她故作生气的轻轻瞪了他一眼,却变魔法般地从背后拿出一套组装赛车。 “哇!……我一直想要的赛车……初姐姐你真是太好了,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乔薇初不客气地敲了下他的脑袋。“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世上没有人是最好的,知道吗?” “知道了!……赛车,我的赛车!……”小男孩兴奋得有些过度,连她说的什么话都没听见就点头答应。 其他的孩子看着他抱着心爱的玩具,眼底有掩住的失落和伤心。 乔薇初看在眼里,禁不住轻笑起来:“都怎么了,不开心吗?” “……” “可是,要是你们不开心的话,你们的玩具也不会开心哦。” “……?”孩子们不解地望着她,看到她从身后拿出的东西后眼中都是惊喜的光芒。 “啊!我想要的史努比公仔……” “这是我的芭比娃娃!” “我喜欢这个航模……” “那个坦克是我的!!” …… 乔薇初静静地看着他们高兴地拿走各自喜欢的玩具,唇边逸出一丝清笑。 抬头,视线正对上一双含笑慈祥的眼眸。 悄悄起身,她微笑着走向站在侧殿入口的修女。 “图卡妈妈。”她向她问好。 chapter2(九) 神道紧紧盯着他,眼珠里沉郁和冰冷缓缓消融,声音中仍残留着一丝僵硬,“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呢?做为生日宴会的主角,你不在宴会上招待客人,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他温暖如春风地笑真,仿佛有淡淡的光芒笼罩。 他穿着白色浅纹的休闲衣裤,脚上是同色的休闲鞋,看起来干净而清爽。 神道忽然想到了乔薇初。 她似乎也喜欢这样的装扮,简单优雅,决不多一分缀饰。 原本平静下的心又激起了波澜。 他神色冷漠地转身走下楼梯,不去回答他的问题。 那个人显然也是一脸不明。 随神道一起走下楼,他惊讶地发现楼下聚集了近百人。他们高举着手中的牌子,齐声喊着:“神道!神道!” 他笑望向神道,却见他眼底沉郁冷漠更深,透着明显的厌恶和疏离。 “嘘——”他抬起右手食指放在唇边,眼眸含笑。 像春风一样。 人群起义地静了下来。他们怔怔地望着王子身边那个优雅而温柔的男生,沉醉在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虽然没有王子的尊贵和冷漠气质,但他那可以安定人心的笑容依然让人刻骨铭心。 他,究竟是谁? 凯迪拉克车前,两个黑衣人已悄然站立在那里等候。 神道刚走过去,其中一个便为他拉开车门,另一个人则把手提电脑恭敬地递给他。 他坐进车子,打开电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画面上那个模糊却熟悉的身影。当看到她在路口转身离去时,他眼珠里的冰冷几乎欲将一切冻结! 只有五十米…… “明,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再走客人就该等急了。”车外的人似乎完全不觉此刻空气里的紧绷,依然温和地提醒车内人要迟到了。 神道关上手提电脑,漠然看他一眼,发动了引擎,“你不走吗?” 他淡淡一笑,“我要等一个人,恐怕不能参加你的生日宴会,不过礼物我已请人托送到你家里,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神道微微颔首,然后驱车离去。宾利车紧随其后,消失在帝海学院。 他静静望着凯迪拉克车消失的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美的女生手机。 你会回来的。对吗? *** *** 夜渐渐深沉。 空气微凉。 校园后围墙下,一抹淡淡的光晕在草丛上柔柔铺展。 乔薇初弯着腰握着手电筒在草丛中逡巡,不时伸手拨开齐膝深的野草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美丽的眉毛轻拧在一起。 还是没有。 已经找了数个来回了,就是一根针也该找到了。 乔薇初眼底丝毫没有了素来的波澜不惊,因汹涌的情绪淡淡的紫眸愈发沉郁。 “你在找什么?” 她的手一颤。 手电筒猛然闪了闪,瞬间熄灭。 夜风悄悄地吹。 “手机。”她说,“我的手机落在这儿了。” 她拍了拍手电筒,确定它真的没电了。 她缓缓回身,不意外地望进一双静如潭水的眼睛。因为黑夜,分辨不出眼珠的颜色,却仿佛有星光在里面闪耀。 乔薇初静静地注视着,内心涌出无边无际的暖意,连她自己都感到吃惊。好像认识很久很久的人,对他有像对自己一样的熟悉。“我们见过面对吗?” 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睛轻轻一闪。 “不过我不记得了。”她的语气淡如晨雾,带着微微的潮湿。“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叫花承。” 花承凝视着夜幕下的少女,希望从她宁静的脸上寻找出一丝关于他的记忆,而她只浅颜一笑,淡声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他一笑,“因为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无言。 花承很惊奇,“你不问是什么秘密吗?” “‘它’不可告人不是吗?而且,如果你真的是因为一个秘密而来,也不会告诉别人。”她重新弯下腰,拨弄草丛,“如果你无聊没事的话,可以帮我找一找我的手机吗?” “它很重要?” “你不是看见了吗?如果不重要,我怎么会半夜出来找它?” “为什么不打一通电话上面?铃声一响不就找到了吗?” 她手中动作一顿,“是个好办法。不过我关机了。”她自朝般轻笑。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是它么?” 他的声音在身后悄然响起。 乔薇初眼中一亮,跑到他身边。却见他正半跪在草丛中,从石缝中取出一部手机。“是它么?这是不是你要找的手机?” 她点头,接过手机,开机。 查看了来电后,她轻轻合上手机。“谢谢你。我先走了。” “出什么事么?”她一喜一静神情变化的太快,虽然她掩饰的很自然。 “没有。谢谢你的关心。”她点头致谢告别。走出两步,她又转过身来,“平等起见,应该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乔薇初。”不在看她的反映,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道视线静静附着在她背上。 她无心察觉,紧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泄露了他的心迹。 只有一通来电。 她的心脏一阵阵地紧缩,似乎预示了令她不安的事情的来临。 花承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缓缓按上了心口。 chapter2(十) *** *** 一节数学课善雅上得胆战心惊。 帝海学院有谁不知道此刻唾沫横飞的唯一教数学的女老师有多变态,稍不顺心就摔课本走人,为了拿学分他们也只能忍气吞声,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她。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她居然还让人上黑板做题。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把这对付小学生的招数用在他们这些即将成年的人身上! 善雅手边已经积了一堆纸条,都是“求救”的。 善雅无能为力地向后面的人耸肩。 他们的救世主今天罢工了。 善雅担心地看着旁边伏在桌面上睡得极不安稳的乔薇初。 不知道是怎么了,薇初今天困极了,勉强支撑了第一节课,为了保持清醒她甚至喝了平时点滴不沾的咖啡,结果吐得一塌糊涂,她好像说过她不能吃含咖啡因的东西。善雅让她喝了一袋牛奶,到了上数学课的时候她已撑不住,睡了过去。 但愿老天保佑,让前面的那位“师太”不要太敏锐,否则被发现在她课上睡觉就惨了。不仅当众挨批,还要扣光学分。这对像薇初这样的资优生的打击可是致命的。 “有谁可以回答这道题?” “师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锐利的目光扫过大教室里二百多张面孔,见他们一脸的茫然不解,她忍不住把教案往讲台上一摔,“难道没有人可以做出这道简单的微积分问题吗?” “……” 四寂无声。 冷场。 她手气得直抖,习惯性地指向右前方窗外的位置。“乔薇初你到前面来演算这道题。” 善雅惨呼一声,刚想推醒乔薇初,却见她已经起身。 刚才“师太”那一摔已经把她惊醒。 她弯腰拿起课本,眼睛却有些懵懂地盯着善雅。 接“讯号”,善雅急忙掩唇:“五十七爷第六题。” 乔薇初点头,举步走到黑板前,扫了一眼书本上的题目,开始做答。 …… 善雅紧张地看着黑板上被不断写出的答题步骤。 “师太”满意地看着乔薇初连连点头。 …… “教授,我答完了。” “恩。”她推推眼镜,“回答的很正确。但是,上课期间打瞌睡是违反校纪的,所以请你到门外站10分钟。” “教授……” 全班哗然,尤其是善雅,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 薇初已经回答得很完美了,就算再大的错批评两句就好了,为什么非要罚站呢? 乔薇初微微鞠躬行礼,一言不发地走出教室。 “好了,我们继续!” 外面的阳光射得乔薇初有些头晕脑胀。 昨晚找到手机回到教堂已经是凌晨5点,再回到帝海上课,她只睡了不到三小时。现在她的脑中更是一片空白,额角的血管都“突突”地跳动。 她倚着墙壁慢慢蹲到地上,抱膝闭目小憩,外界一切声音在她耳中一概消失。 神道流明走上楼梯转过拐角看到的画面就是这样。 少女安静地在墙角蜷缩成小小的一团,阳光安静的洒在她的身上,仿佛一件金纱。柔顺的长发安静的垂在身侧,闪着动人的栗色光泽。 他安静的走到她面前。 她被惊醒,睫毛如蝶翼般轻轻扇动,在眼底投下淡淡的青影。她的紫眸有些涣散,怔怔仰望着为她遮住阳光的俊美英挺的少年。 他有一瞬间的心软,却见到她重新低下头时瞬间坚硬起来。他握住她纤细的手腕,蛮横的把她拉了起来。 “唔……”她蹙眉低呼。 他一顿,眼底闪过一丝紧张。“怎么了?” 她努力的睁大眼睛,可眼前天旋地转,什么都看不清。她挣扎了一下,手腕却被更大力攥着。“我的腿麻了。” 他的眼珠黑得深沉。 不由分说,他拉着她走下教学楼。 他们经过的几间教室都传出疑惑的声音—— “刚才走过去的人是神道吗?” “不会吧,我调查过的今天没有他的课。” “他长的真像神道啊!!!” “花痴啊你!!见谁都说是神道。我们的神道一般人连他的小手指都不如!!” “……也对,神道怎么会拉一个女生的手呢,又不是恋人。” “好了好了,不听课就睡觉,别整天满脑子都是神道。” “谁说的,还有花承学长呢。” “花承?谁是花承?” “哈,这次你的消息没我灵通了吧?花承可是今日即将转来的学生,我昨天在我爸办公室看到他的资料,哇塞,他笑得好美好温柔哦。而且你知道吗,他的眼珠是紫色的耶,很炫吧!” “切~~~就你知道行了吧!上课上课啦…… …… 世界重归安静。 *** *** 漆黑豪华的法拉利跑车在繁华的街道上安静的行驶。 风吹得乔薇初有了一丝的清醒。 她侧头望着神道流明紧绷的脸颊,“你要带我去哪儿?” “……” 一瞬间的僵硬后,他忽然对她微笑,“早餐我没吃,陪我吃饭。” 乔薇初愣了一下,紫色的眼眸定定的看着他。“为什么不好好吃早餐,你不是说那样对身体不好吗?”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骨清晰可辨。 他没有看她一眼,语气极淡:“我在等你电话,你一直没来我就一直在等。天亮以后,你还没来电话,我就到学院来找你,哪有时间吃早餐?” “明……” 她的脊背不自觉地僵直。 要怎样解释才会让他相信她的手机找到后没电了,所以才没及时地给他打电话,而且她怕时间太晚影响他休息也没用其他手机打给他。 “嘘……”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现在不要说话,留点力气呆会陪我吃东西。” “吃什么?”她心中警铃大作,表情却还是一贯的温婉淡定,轻松地询问他午餐地点 .而他却扭头注视着她,直看到她心底一片冰凉,才缓缓腾出右手,细心为她捋好滑落到胸前的栗色长发。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chapter3(十一) “甜蜜盛典”糕点屋。 乔薇初脸色苍白地看着长桌上被源源不断端上的甜点和饮品,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 他是故意的! 藏在桌下的手紧紧攥着垂落的桌布,松开时如同枯萎的纯白蔷薇,静静附在上面。 店里一个人也没有。所有意欲进店的人都被几位保安和店员有礼的拦了回去。 乔薇初深深吸了一口气,握着右手边的叉子。 神道浅浅啜饮着高脚水晶杯中的冰水,眼神似乎也被冰水冻住,冰冷如墨般融化不开。放下水晶杯,他伸手把右手边的碟子推到乔薇初面前,做工精致的黑色悠闲西服里的白衬衫袖口随意敞开着。“这是他们新研制出的巧克力咖啡布丁,味道不错。” 喉咙一阵阵地发紧。 乔薇初不动声色地叉出一块,放进嘴里,味同嚼蜡地吞咽。 神道冷冷盯着她,心中压抑的怒气蠢蠢欲动。他面色平静地将一喋喋糕点递到她面前,看着她一点点的吃下去。 乔薇初近乎机械地重复着同一动作,连她自己都记不得吃了多少种糕点。但她知道,每一种,名字里都有两个字——咖啡。 当侍者把一杯香浓的黑咖啡恭敬地放在自己面前时,她的味觉好像都已消失,心口热得发烫,胃里如翻腾的火海。惟独指间,冰冷地发颤。 神色淡定地饮尽杯中咖啡,乔薇初悄然起身,推开坐椅。“我去一趟洗手间,你继续慢用。”没等他开口准许,她已消失在餐厅。 神道招来接待员把一桌子糕点撤下,冷漠高贵的气质令人不敢目视,让人很是钦佩那位美丽的女孩子可以如此从容地在他夺人逼视下吃东西。 不过…… “甜蜜盛典”的员工一致感叹:终于见少董带人出来吃饭了。而且还是个如此美丽的女生。虽然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他点的,全是咖啡? *** *** 洗手间的水龙头里“哗哗”流淌出清凉的水。 乔薇初吐到虚脱地扶着池壁。 她掬起一捧水仔细地清洗脸颊。抬头,看见镜中狼狈的自己。水珠顺着她柔美的脸颊滑落,长睫上滚动着水珠,分不清是水还是泪。紫色的眼珠透明如水晶,映出层层叠叠的自己。 擦干指尖和脸上的水珠,她神色如初地走出洗手间。 斜倚在洗手间门口的修长身影让她一惊。 “二十分钟。” 神道的声音里没有温度没有感情,像一把冰刃轻盈而锐利地划过她柔软的心脏,血液在即将喷涌的刹那被冻结。羞辱、愤怒、委屈和疲惫在心中左突右击,总也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你不用担心我会逃跑。”半晌,她听见淡淡地说。 他眼中一暗。“你没让人放心过。” “如果你觉得累了你可以放手,不要总是来质疑我。”她微笑着,声音冰冷,有着隐忍不住的愤怒。她不是玩偶,不会供人玩乐撒气而毫无反击。 “那你就想办法让我相信年、信任你。” “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相信与否那是你的事,我无能为力。如果在你心中我只是那种让人不放心的女生,那么抱歉,我没办法改变自己,只能请你不要把心放在我身上,这样我们都会好过一些。” “你是说我让你难过了?”他眼神古怪。 她一怔。 “没有。” “不要想骗我或是对我撒谎!”他语气冰冷,咄咄逼人。 “你想怎样?”她的手指握紧又松开,最终无力地垂在了身侧。 她凝眸望着他俊美无俦的脸庞,那晶亮闪烁的紫眸如烟花绚烂后的黯淡,透着深不见底的疲惫。“是,你让我难过,让我做什么事都畏手畏脚。不能随便和别人讲话,不允许我犯错,可你划定一个对错的界线了吗?只要不合你心意的都是错的。我要求过你什么?你要我做一个合格的女友。而你呢?你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要玩一个游戏……好,我陪你,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游戏结束时间是多久?” 他冷冷地盯着她。“我说过,直到我不要你为止。” 她僵硬地调开视线,错过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 “两年还不够吗?总是同一个人你不会烦腻吗?你是天之骄子,我只是长在教堂里一个没有亲人疼爱的女孩。我不认为我有那么大的魅力可以让你浪费两年的时间和精力在我身上。你没有那么愚蠢。” “我的确没有那么愚蠢。” 他不怒反笑,轻轻执起她柔软冰凉的手指,紧紧握在掌心。 乔薇初眉尖微蹙,咽下了那几欲出口的痛呼。 他眼珠漆黑,嘴角是冷冽得近乎残酷的笑。 “你休想让我放开你。” “……” “知道吗?现在的你像极了两年前那个黑夜里,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样子……” 他修长的手指抚摸过她垂在鬓边的栗色长发,用指尖描绘着她柔美苍白的脸颊。眼中冰冷褪去,留下一泓深深的墨潭。“我以为是你变了,原来,是你隐藏起来了。” 她嘴唇颤抖。 “我没有隐藏,是你不够了解我。” 若你真的了解,就会知道,那些犀利无情的言辞,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要受伤。 “是吗?看来,我这个男朋友做得很差劲呢。”他虚抚过她瑰丽的紫眸,指尖传来睫毛清扫的颤栗。“你想分手吗?” …… chapter3(十二) *** *** 帝海学院。 新来转校生进校的场面没有上次那么豪华盛大。 甚至。 没有人知道。 花承步行在安静的校园小径上,呼吸着清新干燥的空气。 连操场上也不见一人。大概都在上课吧。 他微笑着把目光投向道路尽头的那幢漂亮的欧式教学楼。不知道她此时是否也在无数学生中间,专心地听讲? 没有人知道他在帝海的存在。 至少是现在。 所以当他以安静的姿态出现在二年级a班门口时,整个世界也都安静了。 他们呆呆看着门口那位如同从天而降的少年。 他穿着浅蓝色细格衬衫,同色长裤,白色休闲鞋。他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亚麻色的光泽,他的脸颊是中性的美丽和优雅,眼底和嘴角噙着温暖安然的笑意。 他的温柔让阳光也变得小心翼翼,浮在他周围不忍靠近。 他没有神道那如同太阳神般的耀眼光芒,却如流云一般轻轻拂过人的心田。 …… “咳……恩!这位……同学,请问你找谁?” 首先回过神的“师太”扶了下眼镜,干咳了一声掩饰尴尬,很诧异自己竟然在一个少年面前如此失态。 花承浅浅扫了一眼黑板上密密麻麻演算的微积分问题,目光绕了教室一周——她不在么? “教授,可以请江善雅同学出来一下吗?”他礼貌地征求眼前老师的意见。 本来就被他迷得晕晕乎乎的善雅在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他口中说出来时当场shock了。 她大睁着很是迷蒙的双眼,不知道这位优雅美丽到溺死人的帅哥为什么会知道自己这个无名小卒? 周围无数的女生也怔怔地看着自己,她可以感觉到一把把锐利无比的目光短箭“唰刷”向自己射来,如果可以显形的话,估计她可以做刺猬的表亲了。 忽然想到一个月前的情形…… 她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冷汗从全身各处的毛孔中冒出…… “请稍等——”“师太”那温柔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寒毛集体起立。“江善雅同学请出去一下。” “是!”善雅声音僵硬地回答,然后极不自然地走下座位。她的背脊溜过一阵刺麻,她很乐观地想:只要不走成同手同脚就阿弥陀佛了…… ……终于走出了教室! 善雅虚脱地靠在墙壁上,很不淑女地抹掉脸上的汗水,长长吁了一口气:赶上十万里长征了……然后她很绝望地发现自己的动作都一丝不落地落在那温柔少年的眼中了! 虽然她有了男朋友,但是在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极品美男面前,她居然…… 给她根面条让她吊死算了…… “你好,我叫花承。” “……你……你好,请问找我有事吗?”善雅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他的眼波中游出来,她惊愕地发现他竟然拥有一双和薇初如出一辙的美丽绝伦的紫色眼眸! 花承浅笑,“乔薇初和你是朋友,对吗?” “对……对啊!”他怎么知道? “那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 “她被师太罚出教室,不就在外面……”善雅猛地顿住,惊怔地环顾四周,“薇初呢?她明明在外面的,不可能走掉的。” “被罚?为什么?”资料上不是说她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吗?花承疑惑。 “没什么啦,她只不过是精神不济,睡了一小会儿而已,师太这个变态……”善雅咬牙低低地咒骂,忽然她“啊”了一声。 花承探询的目光落在善雅瞬息万变的可爱表情上。 “不会吧……难道刚才她们说的是真的?”善雅喃喃自语,不经意地抬头发现他正定定地看着自己。她脸上一红,赶忙又低下了头,说:“刚才有人说神道来了学校,把薇初带走了。不过这怎么可能吗!薇初才不认识他,两个人根本不是一路的吗……” 是吗…… 花承优雅微笑。“打扰你听课了。再见。” “等一下,”她叫住转身离去的他。接到他重新投递过的目光时禁不住又脸红了一下。“那个……等薇初回来了,要不要……” “不用了。”他微笑着,“就把我们的谈话当作我们两人的秘密,好吗?” 善雅晕眩地快要窒息,忙不迭地点头。 原来温柔也是一种蛊惑。 不过……善雅很快清醒,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薇初跑哪儿去了? *** ***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连呼吸仿佛都已停滞在那一刻。 全世界都是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指尖还在描绘着优美润泽的唇瓣。 “你想分手吗?”他说。 分手——吗? 乔薇初安静地望着神道,耳边一遍遍地回响着他说的话。 分手吧。其实根本就没在一起过。他只是把你当作一件收藏品,不许他人看,不许他人碰,专属于他一人的。两年的时光,你们没有留下一丝可以珍藏的回忆。不过是两年前那个夏夜一句赌气的戏言,你们似乎都太当真,按着空白的剧本演下,回头一看,剧情也不过是一片空白。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她的呼吸微弱而绵长。 “可以吗?”她说。 “那就分手把。”他停止手中的动作,静静凝视着她。 她垂下眼帘,不去与他对视。 因为她才发现,在他的注视下,她永远不会是那个平静淡定的乔薇初。 “再见。”她飞快地扭过头避开他指尖的温暖,仿佛再呆一秒钟,她就会舍不得离开。 她静静地转身。 阳光在那一刹那如烟花般绚烂地破碎开来。 chapter3(十三) 可是。 她一步也走不动。 她惊诧地低头看着死死箝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掌,忘记了疼痛时应有的表情。 一股大力让她踉跄着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挣扎着抬起头,却望进一双似笑非笑的冰冷黑眸。 “你想听的就是那一句话,对不对?” “……” “我已经说给你听了,所以以后,你就乖乖地留在我身边。” 他的话让她全身一震。 她用尽全力却挣不开他的禁锢。她注视着她闪亮如辰漆黑如夜的眼睛,紫色的眼眸里流淌着精疲力竭的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我发现,我好像有些喜欢你了……” “……” 话语被封在唇齿相依间。 她脑中一片空白。 浅尝辄止的温渐渐加深。 他用舌尖描绘着她柔软的嘴唇,霸道地撬开她的贝齿,扰乱她的心跳和呼吸,掠夺她是神智。 她栗色的长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苍洁的脸颊如盛放的纯白蔷薇。 她紫色的眼珠仿佛浮上了雾气。 她耳边轰轰作响,瞳孔慢慢涣散。 她仿佛看见了教堂花园里海洋一样开放的蔷薇,红的,白的,黄的……妈妈就在花丛中笑望着她,眼中有亮晶晶的东西闪烁。她远远地对她说“小初,要乖啊,妈妈要到新爸爸那里,妈妈会回来看你……” 唇唇相离的刹那,她想伸手抓住他,眼前却突然一片黑暗,如拦腰折断的蔷薇,迅速地委顿在地。 他心惊地接住她滑落的身体,拦腰抱在怀里,急步走向正厅。 接待员个个目瞪口呆地盯着少董抱着一为昏迷的少女冲出店外。 *** *** 黑色法拉利跑车在高速公路上急速奔驰。 神道一边看着计速器上打到最大的指针,一边从后视镜中观察着乔薇初的脸色。 侧躺在后座上的乔薇初双眸紧闭,纤长的睫毛如孱弱的蝶翼,静静地一动不动。滑落下的栗色长发半遮着她美丽精致的脸蛋,更衬得皮肤苍白如玉。 神道收回视线专心开车,眼神变得深邃…… “……你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要玩一个游戏……” “……我不认为我有那么大的魅力可以让你浪费两年的时间和精力在我身上……” …… 乔薇初,你错了。 自始至终,你都错了。 *** *** ……你休想让我放开你。 ……那就分手吧。 ……你想听的就是那一句话,对不对? ……我好像有一些喜欢你了。 …… 柔软的床上,一位少女闭目沉睡。 美丽的脸颊陷在软枕里,栗色的长发柔柔铺开。 透过玻璃窗的阳光如漏金般洒在她身上。 也洒在安静坐在床边的人身上。 她睡得极不安稳,美丽的眉毛轻颦,优美的嘴唇如失去水分滋养的花瓣,苍白而干涩。 又一个日生月落。 乔薇初挣扎着从睡梦中醒来。 她第一眼看见的,是一双熟悉的眼眸。 流淌着淡紫色的光华。 “你醒了,睡得好吗?”他伸手扶她起身,让她靠在软枕上。 听见他温暖如风的声音,她原本紧绷的心弦忽然就松弛下来。 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信赖。 她静静地注视着他因低头而垂到额前的亚麻色头发,喃喃道:“你是花承。” 不是疑问句,而是平静的陈述句。她相信自己没有认错。 花承抬眸一笑。“是,我是花承。很高兴你记得。” 那日午夜一见,如蜻蜓点水般的短暂,而且当时黑夜,他没想过她会记住他。 她只淡淡一笑。淡到可以忽略不计。 环顾四周。 低调奢华的简约装饰,尊典的欧式风格。床头的矮柜上是一盆繁茂的绿色植物,它的藤蔓缠绕着旁边的水晶灯,覆盖了灯的华盖,氤氲出嫩绿蒙胧的光。 她不喜欢。一点儿也不喜欢。 “这是你家?” “不是。这里是明的私人别墅。” “明……?你认识他?”她问出口后就后悔了。好蠢的问题…… “恩。”花承似乎没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懊恼,温和笑道:“明是我的朋友。” 朋友……?他也有朋友么? 在她记忆中,他总是独来独往。虽然有时会有随从跟随,但只要他一出现,其他的热病便只能沦为他光芒下的背景。她从未见过他与其他人在一起,他也没有对她说起过他的朋友。 她说他不了解自己,而她,又何尝了解过他? 她心中浮起了一丝丝抽痛,莫名的,令她窒息。 想岔开这个引起她联想的话题,便淡淡问道:“我睡了多久?” “恩……两夜一天。” “……”她惊怔地僵坐在床上。 花承捕捉到了她眼眸深处的恐慌,心中隐隐一痛。他怜惜地揉着她柔软的栗色长发,语气温柔:“没关系,你只是疲劳过度,血糖偏低,睡一觉醒了就好了。” “是这样吗?” “你不相信我?”他半开玩笑的反问,笑睨着她。而她只是沉默,沉默,沉默,沉默……他嘴角依然带着暖暖的笑意,而眼中笑意却在她无边无际的沉默中慢慢沉淀。就在他试图转移话题的时候,她却淡淡开口。 “相信的。” chapter3(十四) “相信的。” 淡淡的三个字,在他眼中弥散成春风。 “他呢?” “……”花承一怔,旋即笑开,温柔中添了分狡黠。“他在花园射箭。每次心情不好时,他就会射箭。” 乔薇初心中一滞。“他生气了……”因为他想分手,对他发脾气,所以他生气了。 “恩。他气得可不轻呢。三天前是他的生日,他扔下宴会的几百号人跑到帝海去接一个人,结果空手而回,宴会也让他撤了,伯父为此发了很大的火,却因为他冷着一张脸而对他无可奈何。” “……”乔薇初失神。 那天,是他的生日? 她没有忘,而是根本不知道!两年来他们聚少离多,见面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即使经常通电话,可她完全没有想过去问他的生日,而他也从未提过。 她忽然觉得好笑。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恋爱吗?连对方生日都不知道。 真的好诡异。 那么,那天傍晚,他到学院是为了接她参加宴会的吗?可,他这么做是为什么?想让他们的关系曝光? “在想什么?” 花承关切的询问把她拉了回来。 “没。明的父亲,很凶吗?”莫名其妙的,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凶?不,神道先生很和蔼,只不过身体不太好。” “那他发火……” “他们父子之间的矛盾,我这个外人怎么知道?”花承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说了这么多,你现在渴不渴?” 乔薇初眼神一闪,温婉一笑,“我不渴……” 她的笑容忽然僵了一下。 花承疑惑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明?你什么时候来的?不射箭了么?” *** *** 神道流明斜倚在门外。 汗水沿着他额角的碎发滴落,小麦色的肌肤闪着太阳的光泽。 他眼珠漆黑,遥遥与她对视。 …… “……说了这么多,你现在渴不渴?” 她温婉微笑,“我不渴。” …… 他们似乎聊得很愉快。他从未见过她这样毫无忧悒的笑,有的只是简单和纯粹。 随手把弓箭挂到墙上,他缓步走到床的另一边,不容置疑的坐在床边。 乔薇初看着坐在自己两侧的迥异男子,心中闷声苦笑。 “还不舒服吗?”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眉尖轻颦,脸色发白,神道脸色愈发难看,起身要走,“我去把那些笨蛋带上来。”“不用——”她低呼着抓住他的手指,把他硬扯回原位坐好。“我没事,不要麻烦医生了,让他们以为我真的是不堪一击的温室花朵。” 他反手握住她,不发一言。 她手指一僵,却没有抽回,任他握在掌心。 不经意间视线与花承相对,那双和自己相似的柔和紫眸里浅浅的露出笑意。 明知他没有别的意思,乔薇初还是尴尬地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 她感到手被紧紧握了一下,诧异地抬头望向神道,他的眼珠漆黑如夜,沉郁如墨,深得看不出一丝情绪。 她眉间一亮,紫色的眼珠流露的光彩竟令他微微眩目。 乔薇初温婉微笑,“两天没去学院不知道善雅着急没有,我想给她打电话告诉她我的消息。” “我给你的手机呢?” “不见了。”她答得毫不犹豫。 花承微诧地注视着她。 看到她平静地神色,他心中轻笑。她自有她的理由。 神道漠漠看了她一眼,松手起身走出门外,回来时手中已多了一部款式新颖,精致华丽的黑金外壳手机。“手机里有我存的号码,以后用它与我联系。” 乔薇初握着他放在手中的手机,好像与他的那部“s&h”绝款手机是同款。 “我可以用它……” “这是我的手机,用它给江善雅打电话。”他把自己的递给她。 还是这样…… 乔薇初不动声色的接过,淡淡扫了花承一眼,低眸拨通了一个号码。 一直响到最后,善雅也没接电话。 *** *** 乔薇初根本想不到帝海会发生怎样的事。 原本在此刻应该平静的帝海学院警笛大作,救生车呼啸着驶过偌大的操场,消防车紧随其后,停在了主教学楼的下方。 场面无比混乱。 善雅被挤在人群里叫苦连天,心里却已慌得没了主意。 薇初啊薇初,你到底在哪儿? 整整两天不见踪影,打她手机竟发现她的两部手机都在学校,善雅急得差点儿报了案。今天又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她只能干跺脚掉眼泪,却无计可施。 被冲在人流里,耳边全是密集的嗡嗡声。 隐隐中 ,她仿佛听见了熟悉的和弦铃声。 左突右击地冲出人群,善雅来不及喘口气便急忙掏出手机,而铃声恰时停下了。她盯着屏幕上陌生的号码,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 *** 乔薇初挂断了电话,心中疑惑:善雅没有忘带手机的习惯,而且她拨得通她的电话,为什么没人接呢?难道,出什么事了? 心中一惊,她迅速地按下重拨键—— “……你好,我是江善雅,请问你是——”语气中是浓浓的不确定。 乔薇初松了一口气,却发现手机中声音异常嘈杂。她淡淡开口:“善雅,我是……”话音未落,善雅便在电话那头惊天动地地喊了起来:“薇初,你终于来电话了!快、快回来,学院出事了!” 她的吼声从听筒中传出来,另外的两个人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乔薇初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机。 如果是一般的事情,善雅不会这么大呼小叫地告诉她,她知道她不喜欢热闹,而且她对周围发生的事也都没兴趣。她听出善雅的焦急,已隐约猜到是因为什么。 她迎上神道冷郁的目光,深吸一口气。 “发生的事,与我有关对吗?” chapter4(十五) 空气安静地令人窒息。 绿色的藤蔓因风摇曳着柔软娇弱的身体,拨乱了一室梦幻般的绿光。 神道冷冷盯着床上已然惊住的少女,看到她眼中飞速闪过的情绪。愕然,诧异,疲惫,无奈。最后,在那美丽万千的紫眸里,只剩了寸寸淡定和平静。 这是他记忆里最真实的乔薇初的模样。 她的目光绕过始终不发一言的花承,与他四目相对。 “想好了?”他问。 她点头:“我要回帝海。” 她把手机放回他的掌心。“这件事因我而起,就该由我去解决。” “……”他冷漠地注视着她,漆黑的眼珠闪过不易觉察的怒色。 “我们陪你去。”温柔如风的声音暖暖冲淡了气氛的僵持。 “可是…… ”乔薇初心中一沉。 如果他们一起出现,那他们的关系就会变得很微妙,虽然花承的出现可以掩饰神道和她的恋人关系,但与这样两位光华夺目的人一齐出现,她的境遇可想而知。 “没有可是。”神道对她的忧虑视而不见,从衣柜里取出一套女装放在她旁边。“换上衣服,我和承陪你回帝海。我们在楼下等你。” 目送两人背影消失在门外,她调回视线放在盒中女装上,头隐隐作痛起来。 *** *** 帝海学院的操场上一片混乱。 善雅胆战心惊地盯着教学楼下充满空气的囊垫,不时扭头望向大门处,暗暗祈祷薇初快快出现。 人群中忽然发出一阵惊呼。 善雅眼皮一跳,根本不敢往楼上看。 她的心跳估计已经超过一百二了。善雅有些绝望地捂住了脸。 耳边忽然诡异地安静下来。 又怎么了?善雅放下手,惊讶地看到一辆黑色凯迪拉客疾驶到教学楼下的警戒线内。 那辆车子,看着好熟悉…… 停稳后,副驾座边的车门被打开,走出一位白衣少年,头发在接触阳光的那一刹那反射出亚麻色光泽。 花承!? 善雅一眼认出那和煦如风的美丽优雅少年就是三天前到他们班向她询问薇初下落的人。 他绕过车子拉开左侧的车门,举止有度地请出车门内的人。 当车中人走出时,善雅当场傻了眼。 动人的栗色长发。 美丽绝伦的脸颊。 温婉淡定的微笑。 那不是薇初是谁?! 惊讶也不过一瞬,回过神的善雅激动地冲出人群,一边跑向乔薇初,一边大喊着她的名字:“薇初!薇初——” 身后那干吃惊的人群被善雅很有穿透力的声音震醒,瞬间的安静后便是铺天盖地的议论声。 “那不是二年a班的乔薇初吗?” “是她,她怎么和那个人在一起?” “怎么不能了?” “你们没听说三天前,神道到学院来就是找的她吗?” “当然听说了,但也可能只是谣言啊!” “天……!!!快看啊!!那……那是……” 人群中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众人齐齐望向车边—— “天呐……” 再次陷入巨大的震惊中。 善雅也在离乔薇初不过两三米的地方突兀地定格了动作。 她惊愕地盯着在乔薇初身后站定的英挺身影。 俊美如阿波罗,冷漠如修罗。 尊贵与倨傲并存,光明与黑暗共生。 他与生俱来的光芒让人不敢逼使。 都是黑色打底,白色作衬的休闲装。精致的做工一看就知出自名家手笔。这似乎,好像是情侣装呢…… 善雅被自己大胆的推测吓了一跳,不过想到三天前的传言,这也可能是真的…… 没等她下最后的定论,乔薇初已然走到她面前。善雅看到她在微笑,可脸色却异乎寻常地苍白。 她大概也被吓到了……谁会想到那平日里看起来羞怯软弱的人会做出这种盲目疯狂毫无理智的举动? 善雅拉起她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在不停地颤抖,反而是她,一如既往的淡定。善雅忽然就放下了心。相信薇初会有解决的办法。 “善雅,他还好吗?” 善雅抬头看了楼上一眼,点头。“恩。只是他的情绪很不稳定,什么人都没办法靠近他。” 乔薇初沉吟片刻。“他没提出什么要求吗?” “好像没有。” “……”乔薇初定定看了她许久,慢慢转过身去。 那一刹那一阵酸楚突然涌上善雅心头。她看到薇初转身的瞬间,眼底掩饰不住倦意。这一切本与她无关,而她却没有选择的机会,不得不去面对。 *** *** 乔薇初走到神道身边,忽然间累得抬不起头来。 她够得到他的下巴,看见他的紧绷。 “相信我。” 她低低地说。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出了这三个字。 然后她一步一步走向直通天台的电梯。 *** *** 天台的风比楼下的大很多。 乔薇初一走出电梯,风就扬起了她栗色的长发。 她步履坚定地走到那站在天台最边缘的人的身边。 “闹够了吗?端泽?”她没有看天,没有看地,也没有看他,只精静地平视前方,好像在凝视一团空气。“想见我为什么不提出来?为什么不在所有人面前提出要见我,而只是给善雅打发信息,让她告诉我?” “……我知道,学姐你会来的。”端泽的声音颤抖,因长时间吹风,嘴唇苍白失血。 乔薇初淡淡一笑,“万一我不来呢?你真的会从这里一跃而下吗?” “你会的……你会来的……你一定会来的……”他一句比一句说的肯定,而语气却一句比一句微弱。因为他看到,她嘴角那不以为然的微笑。 “乔学姐,我是真的喜欢你,喜欢到……” “喜欢到以死相逼,把自己逼上绝路,也把我逼上绝路。”乔薇初转过头,紫色的眼珠映出端泽慌乱的神情。“端泽,我从来都没觉得你会如此幼稚。” “我不是……” “你以为这样做就会让我乖乖就范?这个招数也太老套。” “乔学姐……我没有办法……” “端泽,”她说话声音如叹息,“别闹了好不好?下来吧,我们一起回去。” 她向他伸出右手。 他眼睛注视她的,那美丽的紫光神秘莫测如蛊惑,像一个黑洞要把他的灵魂吸进去 chapter4(十六) “不,不要!”指尖相碰的瞬间,端泽仿佛触电般猛地手收回不觉间伸出的手臂。 乔薇初依然伸着手臂。“为什么不?” 端泽紧紧靠着栏杆,凝视着她,眼神哀伤。 “学姐,你答应我……答应我……我就下去。” “答应你什么?” “做我女朋友!” “……”乔薇初忽然微微一笑,缓缓放下手臂。 端泽怔怔地看着她,不知是否因为风大个原因,他感到她的眼眸被一点一点地吹冷了。 她他在心里打了个颤儿。 “好啊……”她轻若无语地低喃,眼底闪过一瞬的迷茫。但,只有那么一瞬,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如果你条跳下去,我也许会考虑。”她温婉如初地笑望着他无比震惊的脸颊。“你敢跳吗?” “学姐!?”端泽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仿佛看到了什么妖人怪物。 乔薇初恍若不觉。 “要我做示范吗?”她单手一撑,跳上端泽所站的半人高的台壁。栏杆只够得到他们的膝盖,只要微微倾身,就会优美地坠落。 她打开双臂,突然强劲的风狠狠扬起她动人的栗色长发,衣袂被吹得猎猎作响。 “真的想跳下去。”她淡淡笑着,慢慢地闭上双眸。 *** *** 楼下的人在看到那抹纤细的黑影跃上台壁时爆出了阵阵惊呼。 善雅早已惊得说不出话来,身子微晃,仿佛只要那身影再移动半分,她就会承受不住而晕厥。 花承脸上消失了昔日安定人心的温柔笑容,紫瞳里闪过一道道令人不解的光。 神道死死握紧拳头,漆黑冷漠的眼珠在不被人看见的地方再也掩藏不了那惊心的恐慌。他全身都是紧绷的怒意。 相信你? 乔薇初,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 “明,你要干什么?”花承望着他走向楼梯的背影,大喊,刚欲追上去却听善雅一声惨呼。 他看见神道背脊一僵,折身走进了电梯。 他赶忙扶住善雅瘫倒的身子,尽量平静地安慰:“没事,薇初不会有事。” “可是刚才,她……”善雅神情惊恐,抓着花承的手不敢抬头。 “她没跳下来。” *** *** “不要!!” 端泽惊呼失声,一把拦住了乔薇初前倾的身体,双手颤抖着把她拉下平台。 他全身都在颤抖。波动沿着两人相握的手指传到她轻轻跃动的心脏,如一根羽毛坠入平静的深潭,不见一丝波澜乍起。 “你想要什么?” “学姐你好狠的心……” 乔薇初静静地凝视着他漂亮却毫无生气的年轻脸庞,淡淡地吐出一句话:“是你逼我的” “是你逼我的!!学姐,是你逼我的!!”端泽在听到她漠然的话语后情绪瞬间崩溃,清澈的眼中满是疯狂。 他死死按着她削瘦的双肩,大力地连他都被硌得发痛,而她连眉也没皱一下,只用那双紫水晶一样的眼眸沉静而冰冷地注视着他。 端泽面上是绝望的挣扎,是明知是沼泽却毫不犹豫踏下去而被渐渐吞没的痛楚。 “为什么你都不肯见我一面?就是拒绝也应该见我一面的!” “我以为一个月的时间够你想清楚的,端泽。” “……?” “我已经拒绝过。是你一直在自欺欺人而已。” “那不是!不是!!”他激狂地推开她,疯狂地在天台上寻找起来,终于,在天台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那束美丽的纯白蔷薇。 “你说你喜欢的是蔷薇,我送你蔷薇。” 乔薇初无动于衷地把目光从花瓣上挪到他期切的脸上。 忽然。 她轻轻笑了起来。 端泽怔住。 “送我蔷薇又怎样?你真的以为一束花就能换到爱情?” “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决不放弃!” “呵……是吗?”乔薇初拂开吹到脸颊的发丝,浅颜一笑,“可是你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就只有百分之零。” “为什么?” “我只喜欢红色蔷薇。你搞错了。” 错了? 错了! 可,究竟是谁错了?世上有谁是对的?谁都可以否定自己不在意的一切! “我没错!学姐,这是你逃避的借口。你总会有一堆拒绝我的理由,”端泽说,“若我当初送你蔷薇你会说你喜欢玫瑰,若我今天送你红蔷薇你会说你只喜欢白蔷薇,自始至终,我都注定一败涂地!” “没错,端泽,你很聪明,你猜对了。我是故意的。可那又如何?就算我会答应你做你女朋友,可端泽,你不知道吗?恋人,也会分手的。难道你要说不在乎天长地久只要曾经拥有吗?” “我会努力让你快乐……” “不要避重就轻。我要的一生不悔,端泽,你承担不起,至少现在,你承担不起。”乔薇初声音低柔清晰,一字一句敲进他的心里。 “但,学姐,我承担不起,谁又能承担得起?” 端泽定定望着她瑰丽的眼眸,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咄咄逼人。 “……” “学姐,你也不知道对不对?那你又怎能肯定我一定承担不起?” “一个用自杀来胁迫人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可以承担?” 冰冷得毫无温度的声音在他们身后骤然响起。 chapter4(十七) 端泽惊愕地回头望着不知何时站在电梯口的倨傲英挺身影。 他单手扶着电梯门框,腕骨在敞开的袖口半隐半现。漆黑的头发被风斜吹在眼前,遮住了那双星辰般明亮的眼睛。 即使不与人对视,也会牢牢吸附别人的所有视线。 乔薇初错愕地看着他气息沉郁地走到自己身边。 神道紧盯着她闪烁的紫眸,伸手扣在她的腰畔,把她带到自己怀里。 “你对他说太多话了。” 他声音冷淡。 风吹开了他眼前的发丝,露出漆黑冰冷的眼瞳。 乔薇初很快恢复了神色,偎在他怀里,嗅着他独特的清冽淡香。她淡声问:“你怎么来了?” 神道冷冷睨她一眼:“还不承认自己不让人放心?”说完后,他的眼瞳一缩,手臂下意识地收紧,把她紧紧扣在怀里。 乔薇初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想到刚才自己跳上栏杆高台,有些心虚地垂下眼眸,数着他休闲西服上的黑色纽扣,几若无声地叹口气:“对不起,我错了。” 他微震地低头看着她柔滑的栗色长发,俊美的黑眸里光芒万变。 半晌,他才移开目光,冷冷哼了一声,“你也会认错?” 乔薇初身体一僵,微愠地抬头,不期然望进一双含笑的眼眸。尽管笑意短暂,亦足以使她怔忡。 端泽呆呆地站在一旁,眼中惊愕、困惑、痛楚疾速闪过,最后只剩死灰般的绝望。 “学姐……” “你猜的没错。”乔薇初淡声打断他细若游丝的话,轻轻挣开神道的禁锢,握住他修长的手指。“我们是恋人。” 端泽挣扎,“你不是说过,恋人也会分手的吗?” 神道手指一僵,死死盯住她的眼睛,气息冰冷。“这是你说的吗?” 乔薇初淡淡撇开头,柔软的长发挡住了他刺目的目光。 她没有回答他的质问,只是静静字注视着端泽苍白失神的脸庞。 “端泽你还不清醒么?你以为我会放弃神道而选择你么?” “……” 端泽死死咬住嘴唇,一缕红艳在苍白的嘴角绽开,映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那位羞怯懦弱的少年仿佛一瞬间蜕变如蝶。 “谢谢学姐的提醒,端泽记住了。”他声音轻轻的,风一吹就不见了踪影。 他敛眉鞠躬,低垂的脸颊看不清表情。“给学姐早成这么大的困扰,我很抱歉。” 乔薇初眼神古怪地看着态度急转的少年,紫色的眼珠隐隐露出担忧。 终于,她眼神平静地说:“没关系。” 回过头,正对上神道漆黑的眼睛。 他眼中没有了质问,她不想解释。 沉默许久,神道拉起她向电梯走去。“下去吧。一切都结束了。” ****** 天台上又只剩下一个人。 端泽抱着那束纯白蔷薇,一动不动。 他凝视着蔷薇柔美的花朵,眼神专注地像看着恋人的容颜。 “结束?怎么会这么快就结束了呢……” 他喃喃自语,猛地将花束扔到空中。 花朵在坠地的瞬间破碎。 他面无表情地从花朵上—— 轻轻踏过。 ******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王子神道秘密女友惊爆登场!!!》 布告栏一张大得离谱的“特别版”校报让乔薇初一夜成名。虽然这个名是她万般不愿出的。 不过,预料之中的麻烦却迟迟没有出现。 即使现在学校里到处都是自己的“树敌”,但她们似乎对自己都有所畏惧,不敢与她当面冲突。 乔薇初觉得这种感觉很怪异。 整整一个冬天,除了上课期间与善雅说上几句话,其余的时间在帝海都不见她的踪影。不是因为害怕,而是那种时刻被人盯住的冷意让她很不舒服。 漫长而寒冷的冬天终于在平静中如沙漏般悄悄流走。 ****** 帝海学院。 网球室。 乔薇初安静地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高大的樱花树。 树的周围是刚建成不久的蔷薇花园。 春天的阳光温暖而明媚,照在嫩绿的数叶上映出翡翠的光泽。 樱花数影在她身上落下巨大斑驳。 不经意间,她发现网球室隔壁的排球馆的走廊上挤满了向这边探头探脑的女生。 她一怔。 随即她就明白了。 目光浅浅掠过手握网球拍挥汗如雨的两人,嘴角淡淡勾起一个弧度。 这两个人…… 她无奈地摇头,靠在玻璃窗上。 很多时候,她都在想,自己怎么会和这样光彩夺目的两个人走到一起?一个成了恋人,一个成了朋友。在别人看来,这简直就是一场华丽的梦境。 因为是梦,她总觉得如此的不真实。 像小时妈妈吹起的水晶泡泡,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只一伸手,就破了。 chapter4(十八) “又在出神。薇初,你在想什么?” 暖暖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一把拉回她不觉间飘远的心神。 乔薇初抬眸一笑,把两条柔软干净的毛巾递到他们面前。“我在想,如果你们再不走的话,外面的走廊就要被挤爆了。” 的确。排球馆外的人有越聚越多的趋势了。 神道默默擦掉额角发梢的汗水,漆黑的眼睛凝视着她温婉的笑靥。 她的微笑无懈可击,他却总觉得不对。 他仔细地看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那里找出答案。 乔薇初仿若不觉地回视着他,紫色的眼珠玻璃一样清澈无尘。 是他多虑了吗? 乔薇初站起来,把他们递来的毛巾放入背包里。“我要回去上课,先走了。” 神道皱眉。 乔薇初嘴角弯弯,开心地笑了。 “笑什么?”神道郁闷。 “两位少爷,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学生,没有像你们一样哈佛、剑桥的学位,不能整天不上课陪你们消磨时间。” “这也值得你开心?” 乔薇初不置可否,挥挥手走出网球室。 神道望着她消失的门口,过了一会儿,才扭头看着身侧的花承。“很可笑吗?” “或许她觉得是这样。” 花承温和地笑,眼底却有掩不住的忧虑。 *** *** 圣母大教堂。 乔薇初看着躲在圣母玛利亚雕像后的唱诗班的孩子,忍不住开口抱怨:“就说你不要来,你看,他们都不敢亲近我。” “我哪里吓着他们了吗?”神道好笑地望着乔薇初,不知她的无明火从何而发。 她避开他促狭的目光,选择沉默。 刚到教堂就有几个小女孩红着脸给她咬耳朵:那个哥哥是谁?他长得好英俊,像童话书里的王子一样。 她敢肯定他看到了,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她别开头,只留给他一个侧脸。 神道第一次安静地仔细地专注地凝视着她的容颜。她的线条光滑柔美,在浅浅的烛光下呈现出透明却又蒙胧的光泽。她的睫毛很长,微微翘起一个美丽的弧度。她的嘴唇温润柔软,均匀地呼出一团团无形的雾气。她的嘴角永远都是吗抹淡定温婉的微笑。 就是这样一个人,握住了,就再不会松手。 “薇初。” “恩?” “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她转过来望着他,笑笑,“很早以前就是了……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因为……我想吻你。” 乔薇初惊讶地睁大眼睛,而神道真的俯下了头。 她一惊,飞快地别过头。他只吻到她的发丝。 “你是我的女朋友!”他抿紧薄唇。 她心中一滞。脸上升起的热度瞬间冷却。 她蓦然起身,走向门外。 神道眼中一冷,伸手捉住她的手腕。“你要去哪儿?” 她胸口起伏了一下。“这是教堂圣殿……” “那又怎样?” “明……我们在一起就只能争吵和不愉快吗?”她不想在这里吵架。 “这次是你做错了!” “错、错、错,都是我的错!是不是所有不合你心意的都是错的?”乔薇初压低了声音喊出这句话,连带着这许多天的无措、茫然和隐忍的愤怒全都喷涌而出。 她剧烈地喘息着,眼底微微潮湿。 “哈……”神道怒极反笑,冷意从漆黑的眼珠里渗出。“你还没错了!” “……”激动的心绪渐渐平息,乔薇初抚额低低呻吟了一声。 她不想争吵的。怎么又变成了这个样子? 神道一言不发的从长椅上站了起来,蹙眉凝视着神色不定的乔薇初。 感到手腕上力道的增大,乔薇初转过身,缓缓吐出一口气,主动上前抱住他的腰。 他的背脊一僵,随即就放松下来。连带着刚才的怒气消失地无影无踪。 乔薇初恍若不觉,十指在他身后紧紧相缠。 他的心一震。她……在害怕什么吗? 他紧紧回抱住她。 “你究竟是怎么了?整整一个冬天都是魂不守舍,恍恍惚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个淡定如水的你到哪儿去了? “……”乔薇初有些喘不过气。 “明。”她的声音闷闷地从他怀里传出。 “恩?”他的手指穿过她栗色的长发,薄唇摩娑着她额角的碎发。 “你讨厌这样的我吗?不只现在,还有以后。” “……”他动作一顿,“也许会。” 她眼中一闪。“那你会放手吗?” 会,放手吗? 他全身一震,握住她的削肩推开她,死死盯着她瑰丽的紫眸。 “不会!”他眼瞳紧缩,抿唇吐出五个字。“除非我消失。” 乔薇初轻轻一颤。 她说不清心里是欣喜还是失落。 恍惚间她想到了三年前那个纯白蔷薇绽放的夜晚,他们未曾结束的对话。 在她失神的时候,一阵悠扬的乐声在宁静的圣母大教堂悄然响起。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脑中呼啸而过,她惊慌地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s&h”绝款黑金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chapter5(十九) 《惊爆:王子神道已于月前神秘失踪!!!》 布告栏处。 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显目的黄纸黑子如一颗颗没有硝烟的炸弹,在帝海学院里轰然炸开,把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善雅第一眼看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两个字:八卦! 薇初是神道女朋友整个帝海人尽皆知,神道失没失踪当然她最清楚。这些天来她吃好、穿好、睡好,整天精神奕奕的,像男朋友失踪一个月不见踪影的人吗? 善雅站在布告栏的最近处,撇嘴摇头地嘲笑绯闻制造者太没水平,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越聚越多的人群已经把她挤到布告栏前,差一点没贴上去。 反应慢半拍地清醒过来后,她才悲惨地发现自己居然一动也不能动了! …… 好不容易从栏下空隙钻出来,善雅发现自己又被人包围了…… “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吗?!” 善雅快哭出来了。 这些女生,她刚“突围”出来就被“女王”组的一群女生“恭敬”地“请”到小树林里,然后就把她晒在一边,一双双眼睛扫描仪似的将她全身上下、环绕立体式地打量了一遍。 她敢发誓,如果再让她们这样看下去,她们会连她内衣什么颜色都说得出来。 “我们……我们只是……恩……只想知道……”一个看似大姐头的卷发女生首先开口,但明显的底气不足,似乎是有所顾虑。 “想知道什么?”善雅抓狂。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悍了?连“女王”组的人都不敢对她拿腔。 “咳……恩!”卷发女生干咳一声,犹犹豫豫地问:“那个……神道真的失踪了吗?” what? 善雅茫然:“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乔薇……乔学姐的好朋友吗?你应该……” ……原来是这样! 善雅恍悟。 原来她们担心的是薇初,而不是自己。就说吗!她哪有这么大的“魄力”。 “我是薇初的好朋友没错,可是……”她一摊手,“我真的不知道。” “那怎么可能!?”卷发女生声音陡然拔高,又发现什么似的捂住了嘴巴,眼神慌乱地望向善雅。 善雅自然是毫不在意。“你不相信的话就亲自去问薇初好了。” 一听到亲自问乔薇初,那些女生脸色不自觉地变了。 怎么了?薇初又不是洪水猛兽,有那么可怕吗? 卷发女生显然是豁出去了,对善雅道:“你可以带我们去吗?我们不知道她在哪儿。” 得寸进尺了还! 善雅已经不耐,不想和她们纠缠下去,只想转身就走。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学不来薇初的气势,根本唬不住她们,而她们又是一副不撞南墙不死心的架势,如果今天见不到薇初一定不会放她走的。 善雅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但事先跟她们声明,不许惊扰到薇初。 众女满心欢喜地点头。 *** *** 善雅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在今年春天新建的蔷薇花园里找到乔薇初。 她安静地坐在蔷薇丛下,翻阅着一本厚厚的书。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与她无关。 阳光打在绿色的植物上,在她美丽的脸颊上覆盖出大片的阴影。 善雅忽然不敢开口打扰她。 身后的女生也都屏息望着她。 有人在背后捅了捅善雅。 善雅一咬唇,回头瞪了那人一眼,上前几步走到乔薇初面前:“薇初。”她轻轻地唤她。 乔薇初缓缓从书里抬起头,目光许久才聚焦到善雅的脸上。“善雅?有事吗?” “……”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这个……其实也没什么啦!”善雅着实不喜欢吞吞吐吐,索性照实说了出来。“有几个女生想见你,我不带她们来她们就缠着我,我没办法,所以就……” “这样啊。”乔薇初目光淡淡,抬手拂开滑到额前的碎发,“她们呢?” 她话音刚落,就被不知从何处蹿出来的人团团围住。 她不为所动,平静地合上书本。 “找我有什么事?” “……” 众女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致同意由卷发女生大姐头回答。 “乔薇……乔学姐,我们只是想问问你,布告栏里写的是真的吗?” “布告栏?写的什么?” “这……”她们显然没料到乔薇初竟然毫不知情,“这……其实就是,神道他,真的失踪了吗?” 然后她们一脸希冀地期待她的否定。 乔薇初淡淡点头。 这下不止“女王”组的女生,连善雅都惊得下巴掉到地上。 薇初她居然点头了! 那也就是说,神道真的已经失踪了!! 可是,如果是这样,她为什么还会真悠然地在花园里看书,这么镇定自若地承认,神道失踪了?! 愣了半天,那位卷发女生的舌头才打开了结,结结巴巴问她:“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不知道。” “怎么会……?你是他女朋友不是吗?” “是女朋友就一定会知道他的行踪?”乔薇初神色冷淡,嘴角噙着一抹淡笑。不知是因为女生逻辑思维的幼稚,还是因为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 “而且,我们已经分手了。” 平地一声雷。 所有人呆立在地。 乔薇初笑意盈盈,眉目如画。 栗色的长发衬托着柔美白皙的脸颊,仿佛那个春天,绽放最早的蔷薇。 chapter5(二十) *** *** 乔薇初也不明白。 一切来的毫无预兆,像一段这在剪辑的电影,只那么一瞬,一切就戛然而止。 原来,所有的不安,所有的预感都不是空穴来风。只不过当她明白时,已是结局。 她甚至没有和他告别。 在他面无表情合上手机,离开教堂时,她只来及问他一句话:当年的承诺还记不记得? 他逆光站在圣母大教堂的殿门前,俊美的脸庞模糊成一片眩目的光点。 他说,记得。 就这么结束了。 他消失了。 像那些美丽的水晶泡泡,她才刚刚伸手触及,就在她眼前“啵”地破碎开来,不见了。 *** *** 七年后。 国际机场大厅。 “xxx航班已降落……” 大厅里人来人往,喧哗热闹,广播小姐甜美的嗓音刚扬起就被旅客嗡嗡的说话声和飞机降落的轰鸣声淹没。 灿烂的阳光温暖地过巨大的玻璃窗,把一切发光的东西都染成暖洋洋的金色,美丽地一塌糊涂。 就在世界都浸润在金灿灿的阳光里的时候,登机口处出现了一场小小的骚乱,而当机场安保一脸紧张地赶到时,不由得哭笑不得。 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登机口处走出一位旅客 。 安保面面相觑后松了口气,摇摇头笑着离开 。而那位“肇事者”仿若浑然不觉,一步一步极缓地拖着行李箱向机场出口走去。 他的身材匀称修长,干净的米色针织薄衫完美地套在身上,稍长的头发在阳光下反射着柔和的亚麻色光泽。 他的嘴角噙着暖如春风的笑意,让他看起来亲切而温和 。 只是,那双摄人心魄的紫色眼眸深处泄露了他淡淡的失望和担心 。 抬眸扫视了大厅一周,除了在他身边惊艳地打量注视他的女人和一些神色不悦的男人,他没看到那个他期待的身影。 他微微低下了头,眼中隐去了笑意。手指下意识地探进裤子的口袋,把那个温润的东西紧紧扣在手心。 她似乎真的生气了,所以才不肯来迎接他。他应该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的。 几若无声地叹口气,他稍稍停顿后,开始大步走出机场大厅。 “你这算是视而不见吗?” 清清凉凉的声音在他身后悠悠响起。 他惊地浑身一颤。 “错的人是你好不好,怎么倒是一副你受委屈的样子?” 终于确定那不是幻听,他惊喜地回身,右手边的候机区的坐椅上缓缓站起一个人。 “你——”他忽然说不出话。 那个纤细的身影踱到他面前,抬指拨开挡在他眼前的碎发,笑盈盈地与他对视。 “我怎么了?” “阿月……”他看着她,“我以为你不会来……” 她同意地点头,栗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着,柔顺地铺在她纤细的背后。 “我是打算不要来的,可是我太想早一点看到某人惭愧的样子,就人忍不住跑来了。没想到吧?”说完,她俏皮地眨眨眼,那浅浅的紫光瞬间就冲出了眼睛,跳上了她长长卷卷的睫毛。 他失笑。 手却不受控制地拉过她,把她纳入自己的怀里。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出国,我……” “回来就好。”她轻轻打断他,“才一个礼拜而已,看你认错态度积极,原谅你好了。” “阿月……” “不过,”她语气一转,换上一种阴险险的声调,“把东西交出来。” 他一愣。“什么东西?” 她挣开他的怀抱,狠狠瞪他一眼。“我二十岁的生日礼物啊。难道你特意跑到希腊就为了给我带来一张希腊机场的机票啊!” 他呆住了。 “花承!你不会真的什么都没买,两手空空的回来了?” 被她不轻不重地吼了一声,花承猛然惊醒。 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枚早已被他体温捂热的吊坠,在她眼前打开手掌,吊坠便顺着细长才银白链子挂在他的中指上。 那是由一整块钻石雕刻而成的一枚精致的透明十字。 阳光一照便闪出剔透的光芒。 她惊讶地看着他的眼睛,紫色的光华微微流转,渐渐沉淀在眼底。 “就为了这样一个水晶吊坠,你跑到希腊?” 花承静静望着她忽闪的眸子,嘴角漾出温暖释然的笑。 “是啊,为了这样一个普通的吊坠跑到希腊,我真是脑子发晕。” “你才知道?”她抬头冲他一笑,如波斯猫一般的狡黠。“帮我戴上。” 花承轻笑,绕到她背后,打开项链的纽扣,动作轻柔地为她戴上。 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旅客无不艳羡地望着他们。 俊雅温和的男子。美丽妩媚的女子。 在金灿灿的机场大厅,这简直就是一幅唯美地令人心碎的图画。 花承缓缓俯下身,在她苍兰般的耳边轻声说:“生日快乐,我的阿月。愿希腊众神保佑你一生幸福。” 她微微侧头,注视着他微垂的睫毛,“承,谢谢你。” “恩。不客气。”他站直了身子,左手拉着行李箱,右手牵着她,走出机场大厅。“回家吧。” 走下台阶时,一群行色匆匆的娱乐记者迎面涌来。花承一惊,伸手拉过身边的女孩护在自己怀里,避免了人群的冲撞。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娱乐记者们匆忙的背影。 花承松开手臂,也看着他们,笑说:“不知是哪位明星大驾光临?” 她回过头,“谁知道呢。” ================================================================================ 让湘湘说些题外话。 来站里已经有好些天了,但就是不见有人来交流一下。。。。。。 其实湘湘很喜欢与别人说话的,无论是赞美的,还是批评的。 在这里发文,湘湘是本着交友而来的,可是大家似乎都信仰沉默是金~~~ 投不投票没有关系,但一定要和湘湘说话啊,因为你们是湘湘写下去的动力。 亲~~~ chapter5(二十一) *** *** 国际机场大厅登机口处。 聚集的近百位记者将出口堵得水泄不通,镁光灯闪耀如夜空下的焰火。 一位西装笔挺的年轻助理带着两名保镖大步流星地走到记者区前,轻轻鞠了一个躬。 “请问他这次回国是为了什么?是要出席本次音乐节的颁奖典礼吗?” “据传闻他此次回国将不再离开,是真的吗?” “他与‘伊玛尼’和‘silvia’的合作是真是假?” …… 连珠的问题炮弹般丢了出来,不论是哪个都能击起千层浪。 只见那位年轻的助理接过记者递过去的话筒,微笑道:“很抱歉,因为不喜欢被打扰,他已取消了此次旅程。所有与他有关的传言都无可奉告。给诸位造成很大不便,请谅解。” 没给记者任何询问或抱怨的机会,那位年轻助理便在两位保镖的护送下迅速离开登机口处,消失在机场大厅,只留下一群没反应过来的记者在原地不知所措。 瞬间的寂静后,终于有人忍不住抱怨:“就算是超级巨星,也不能耍大牌啊!” “为了今天我们等了多久知道吗?就这样给打发了?” “算了,算了。本来就是我们偷偷打听的消息,他又不会知道。”一位年纪不大的男记者边收起手中设备边叹气道。 “那也不能这么就走了,多少也透露点他的行程吧。” 他一挑眉,“我们中有谁拍到过他除了唱歌、拍戏之外的东西?从一出道就是这样,从不参加任何活动典礼,整个人像一团迷雾,谁也不知道他哪怕一丁点身世背景。这是圈内人心知肚明的,我们又何必在这儿发牢骚?” 说完这番话后,没有人再说话,只能自认倒霉,摇着头,各自散开了去 *** *** 高速公路上。 一个年轻俊雅的男子骑着脚踏车载着一个美丽的女子。 “这就是你迎接我的方式?让我给你当车夫?”花承蹬着脚踏车,温雅的脸上露出郁闷的表情,那双紫眸却流溢着幸福的满足。 “不然呢?你要我载你从机场回家吗?” “怎么可能?!”花承苦笑,“你就料定我不会让你那么做。” “那当然。”她很是受用地点头,疾速而来的风“呼啦”一下子吹乱了她栗色的长发。 远处的天边,是一片连绵的山脉,山顶上还有未融化的雪。像一顶顶帽子,懒懒扣在山头上。 “公司还要把你继续雪藏吗?”望着后退的山脉,他不自觉的问出这句话。 “不知道。”她一边压着头发,一边低低地说。 “你的老板在想什么?两年前死气白赖地让你加入‘shine’公司,却一直不给你安排拍摄,她打的什么算盘?” “不知道。”她还是那句话,只是一双紫色的眼珠轻轻转动,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他微微的喘息,她忙道:“别再说话了,受凉生病了怎么办?现在这样也很好啊,不用工作就可以领到薪水,不知有多少人羡慕我呢。” 花承一笑,真的不再说话了。 轻灵的竖琴声忽然响起。 “阿月,是你的手机吗?” “恩。” 从包包里翻出手机,她怔怔地盯着显示屏上跳跃的名字。 “怎么不接?” “呃?”她惊醒。“老板的电话?她打来做什么?” 她的声音低低的,像是自言自语。 翻开机盖,她按下接听键把它贴在耳边。“我是易沉月。” …… “有事吗?” 她刚合上手机,花承便关心地询问。 “她说,让我去公司,看剧本。” “这很好啊。”花承浅笑,减缓车速,最终在路边停下。 把脚踏车交到她手上,又为她理理稍稍凌乱的发丝,才轻声说:“去吧,一路小心。” “你呢?” “我会搭车回去,你不用担心。” “……”她扶着脚踏车,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陪你等。你走之后我再去公司。” 花承想拒绝,但终究还是没开口。 他拨通一个电话,一分钟后,一辆蓝色spyker从他们身后急速驶来。 当车子在他们身旁停下时,她还是忍不住微微退了一步,脸上却是波澜不惊的平静。 花承眼中一痛,却随即露出了温柔的笑意。低声嘱咐一番后,便坐上车子离去。 司机陈伯犹豫地望着窗外,“小姐还是不坐车吗?” “……”花承单手撑着额头,亚麻色的发丝飘荡在眼前。“没关系。我们走吧。” …… 易沉月静静站在路边,脸上是消失许久的淡然神色。 不知过了多久,她唇边勾起浅浅的笑。 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 *** “shine”娱乐公司。 “易小姐,经理让您进去。” 总经理办公室外的女秘书一见到从电梯走出的美丽女子便起身迎了上去。 易沉月朝她微微颔首,敲门后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凌乱地简直令她吃惊。 杂志、零食、cd、文件散落在各个角落,她刚一落脚就听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一低头就看见脚下横躺着一支黑色签字笔的尸体。 这里遭台风袭击了么? 还是她出现了幻觉? 这是总经理办公室吗? “你来了?” 办公桌旁的沙发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易沉月毫不意外地看到一个人拿下搭在脸上的剧本,推开堆积在身上的零食,晃晃悠悠地走向办公桌后的转椅,蜷缩在上面。 “这是新剧本,公司准备让你出境。” 转椅中人把手上的剧本放到桌面上,向前一推。 易沉月走过去,俯身拿了起来—— “《蔷薇刺》?”不觉间,她喃喃读出了剧本的名字。“编剧是谁?” “不能说。” “为什么?” “没有理由。” “……” “你可以先看看剧情,看自己适合什么角色。” 易沉月一言不发地坐进沙发,翻开了剧本第一页—— …… 她脸色苍白如纸,抓着剧本的手不易觉察地颤抖着。 编剧……编剧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可以写出这样的情节…… “感觉怎样?这只是前三集,后续剧集她还没发过来。不过这些已经足够了,你认为你适合演哪个角色?” “……” 易沉月轻轻合上剧本,眨了眨美丽的眼睛。 “还是见过导演,试镜后由他决定吧。” “恩,也好。这部剧一个月后开机,你先准备一下。” “我会的。” “那就好。”椅中的总经理伸了一个懒腰,调整了姿势后继续窝在上面。“困死了,你先回去吧。” 她点头。 走到门口时,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回头望着蜷在转椅里的小小身影,她紫色的眼珠里透着淡淡的疑惑。“为什么让我出演《蔷薇刺》” “……” 回答她的是均匀的呼吸。 易沉月静静看她许久,拉开房门走出去。 闭起的眼睛悄然睁开,一簇因故事拉开序幕而喜悦的火焰在眼中跃动。 “因为你就是她呀!” *** *** 离开“shine”公司,易沉月直接回了家。 站在别墅大门前,她的动作一直停在开锁上。 莫名的心神不宁。 深深地呼吸几次后,她转动钥匙开门。 花承已经在餐厅等她。 换上鞋子和居家休闲服,易沉月便坐到花承对面,接过他盛来的汤喝了一口。 “承,你的手艺好象又进步了,这汤真的很好喝。” 花承温柔地笑着,又把小米粥放到她面前。 “剧本怎么样?可以演吗?” 易沉月手中一顿,又接着把汤喝完。 “恩。编剧功底很深,剧情写得很吸引观众。” “那,你就要开始工作喽。” “恩。”她捧起小米粥,吹开浮在上面的热气。“一个月后开机。” 花承给她夹菜放到碟子里,笑道:“要加油啊!” 她抬眸冲他一笑,笑容在热气的蒸腾下变得模糊不清。 花承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仿佛看到了七年前的那位少女…… “你不吃吗?看我就能饱了吗?”易沉月不客气地拿筷子敲他的碗,那叮叮的脆响把他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怎么了?出什么神呢?”她喝了一口小米粥。 “善雅的宝宝出生了。” “噗——” 一口粥全喷了出来。 易沉月狼狈地伏在餐桌上呛咳,双手胡乱的摸索着。 花承忍着笑把纸巾放到她手上,“用得着这么吃惊吗?” 易沉月擦拭着嘴唇和桌上喷出的小米粒瞪了他一眼。 花承低声一笑:“我今天晚上才接到的电话。是他丈夫打来的。” “男孩还是女孩?” “是儿子。” 易沉月“哦”了一声,转而开心地笑了起来。 “以后善雅有苦头吃了。小家伙非得折腾掉她半条命。” 花承且小不语。 易沉月推来手边的碗筷,再吃不下去。她浅浅笑着,紫色的眼珠流光溢彩。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善雅都从活泼可爱的小女孩成了一个孩子的母亲。” “你呢?”花承跟着她开口,“为什么你还不交男朋友?” 她闭了闭眼睛,语气轻松:“以后工作都忙不过来,哪儿有时间?”| “与人交往没有时间问题。”他一顿,“其实你可以不用在‘shine’工作,到我公司来是一样的。我给你安排一个轻松的工作。” 她笑着摇头。“承,我不能欠你太多,我怕还不起。” “我没想过让你还什么。” “那你是想赶我走吗?觉得我烦了,才让我找男朋友让我赶快离开?”她语气极轻,却锐利地像刀。 花承心脏紧紧一缩。 多少年了,他又见到她这样漫不经心的表情,又听到她这样淡然却刻骨的话语。 “阿月……” “还是你讨厌我了?” “阿月,你明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说?”花承望着她,眼中的沉痛教她移开了视线。 过了好久,她缓缓调回视线,凝视着他美丽绝伦的紫眸。 “为什么你不可以做我的恋人?” chapter6(二十二) 偌大的餐厅安静地让人心惊。 橘色的吊灯柔柔地吐出薄雾一样的光晕,笼罩在灯下人的身旁。 易沉月微侧着头,栗色是长发衬托着纯白蔷薇般光洁美丽的脸颊。 花承僵直的身体慢慢和缓下来,他不动声色地收起餐桌上的碗筷,走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低头仔细清洗碗筷,微长的头发滑到脸颊旁边,遮住了那触目惊心的苍白。 易沉月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承,为什么你不可以做我的恋人?” 她再次问他。 “啪。” 她听见哗哗流水中一道清脆的磕碰声。 花承背对她露出一个近乎透明的笑。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轻松。“那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她推椅而起,走到他身后。 “是你不要我走,还是你不会爱上我?” “……都不是。” “那是因为你找到了心爱的人?”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不是。在确定你幸福之前,我不会离开你。” “那你已经可以离开,”她说,“我现在很幸福。” “咔嚓!” 一只碗从他手中滑到池底,裂成两半。 他转过身,温和俊雅的脸上满是疼惜。 “阿月,你不要这样。” 与她生活五年,他清楚的知道她只有感觉自己被伤害时才会变得咄咄逼人。而他不知道的是,她变得如此,是因为心底的恐惧和不安。 “我们不谈这些好不好?” “……” 她伸手抱住他,额头抵在他的胸口。 她声音微弱,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承,不要逼我……” 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平静温暖的生活,习惯了他陪伴在自己身边。她不想因为自己而失去他,不想让这美好的一切消失。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他的下巴抵在了她的头顶,在他回抱她的时候却被她狠狠拍掉了。 “你刚洗完碗哎,不知道手上油腻腻会很脏吗?快,快点冲干净!” …… *** *** 两个月后。 《蔷薇刺》拍摄片场。 “ok!下一条!” 随着导演韩载川满意的一声令下,易沉月的表情瞬间由剧本要求的喜悦变成平淡,给导演打声招呼后就坐到场边的休息椅上。 “易小姐,你还好吧?” 助理安琪见她脸色苍白,双目暗淡,以为她还在为主演的事生气。 知道她之所以担心的原因,易沉月只微微一笑,合目小憩。 原来试镜的当天剧组内部已决定由易沉月出演剧中女主角,而导演韩载川却因为担心她首次拍摄电视剧,无法胜任《蔷薇刺》女主角的重任,用已小有名气的女演员洛诗替换下了她,而让她演了一个临时加入的,剧本原本并不存在的女配角。 但这只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并没有所谓的愤怒与委屈。 新人能力受到置疑是难免的,更何况,她还被公司雪藏了两年。虽然具体原因不为人知,但按常理推测也只能与她个人才华有关。 花承得到消息后也打电话安慰她,说还会有机会的。她只回他一句无所谓就不再对此多说什么。 因为她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当她听到女主角不是自己时,反倒松了一口气。 连续拍摄的一个月,她都没有进入状态,但因配角戏份不多,加上没有感情戏,一路演下来除了第一场戏时吃了几个ng,之后的每一场戏除了与她搭戏的演员出状况外,她几乎是一条就过,这让整个剧组都吃惊不已,韩载川导演也对她赞赏有加,刮目相看,时常在她收工后给她讲戏。 今天也不例外。 “好了,收工。沉月、洛诗,你们留下,其他人员收拾一下片场解散。” “是。” 易沉月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作,直到韩载川坐到她旁边时才起身行了一个礼。 洛诗随后就坐进易沉月的椅子里,易沉月无奈地给洛诗腾了个位置,两人挤坐在一起。 “阿诗,又不是没有椅子,干嘛非要跑去挤沉月?” “因为沉月舒服嘛!” 韩载川没辙地摇头,有些疲惫地靠在椅子上,拉低了帽檐,遮住双眼。 易沉月眼角一跳。 “导演,怎么了?” 听她这么一问,一旁笑嘻嘻的洛诗也注意到了韩载川的异常,脱口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韩载川抬抬帽子,声音低哑:“首映收视率太低了,连5%都不到。” “这样啊……” 易沉月没有太大的惊讶。这在她的预料之中。 “这么低!” 洛诗显然没有预料到。 这不是她第一部剧,却是她主演的第一部剧。她一直对自己都很自信,所以对《蔷薇刺》收视率期待很高。收视率5%的事实让她感觉从头到脚都被冷水浸透了。 韩载川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没关系,这只是开始。”“那导演找到原因了吗?”易沉月冷静地开口。 “找到了。” 韩载川望着易沉月。 那样的神态,那样的气质,都与女主角分毫不差。 可是,他怎能说出口呢?告诉她自己当初的选择的错的?告诉她她才是女主角的不二人选? 他不怕被她在心里嘲笑,但他怕洛诗受到伤害。 见他并没有说出原因的意思,易沉月只做不觉地不再追问。 “那……是不是因为公司对它的宣传力度太小,引不起观众的足够重视?” 听到易沉月分析的话,韩载川深深看她一眼。 无可否认,她是他见过最聪明的演员,也是他见过最淡定的女孩。 从她眼中他很清楚地看出她已猜到原因,她却没有一针见血地指出来,只是找了一个不大也没受人重视的问题。她不仅是在维护他的声誉,也是在保护洛诗不受伤害。 仔细思考了她的话,他也觉得在不换女主角的前提下,加大宣传力度是见效最快,也是最简单的办法了。 “易小姐,”安琪在旁边轻轻叫她,把她的手机递过去,“你的电话。” “谢谢。” 易沉月欠身,到片场外接电话。 片刻后回到休息区,韩载川问她:“有事吗?” 易沉月收拾了一下她的东西,装进安琪递给她的包包,说:“很抱歉,朋友打电话来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洛诗站起来:“天晚了。路上小心些。” 易沉月对她微笑,与安琪一起离开。 开了车锁,易沉月回头对站在一旁的安琪挥挥手,径自骑车离去。 安琪一直目送她直至不见踪影。 自从她当上易小姐的私人助理,她就很奇怪为什么她从来都不乘车?即便是片场远在城郊,她也只是骑着一辆脚踏车来去匆匆。 但是,让安琪好奇的又何止是这些? 安琪狠狠敲敲自己的脑袋,劝自己不能再想下去,否则,铁定会被那满脑子在问好塞成脑溢血。 *** *** “叮咚!叮咚!” 门铃刚响了两声,就听见一道女高音从门内传了出来。 “浩,给……沉月开门!” 话音刚落,门已经被打开。 易沉月把脸颊从长发遮掩中露出来,嘴角盈盈弯出一抹微笑。 “原学长,好久不见了。” 说着,把手中的礼物递给了他。“恭喜你了!” chapter6(二十三) 原滕浩仔细地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抬手接过礼品袋,顺便敲了敲她的脑袋。“你啊,说了多少遍,不要再叫‘学长’了,怎么总是记不住?” 易沉月抱歉地笑笑,“下次一定改过来!” “呵呵,快点进来,小雅已经念叨你一个月了,你要再不来看她,她就要杀到你家里了。” “真的吗?”她露出惊恐的样子,“那她肯定杀不了我,因我在剧组。” 原滕浩笑着还要说什么,忽然觉得眼前一阵旋风刮过…… “沉月,你怎么才来啊?我想死你了!” 原滕浩同情地看着被善雅熊抱的易沉月,眼睛瞬间的灰暗后又很快亮了起来,望着娇妻的眼中满是疼爱。 她是看不清的梦,抓不住的雾。他无法拥有她的爱情,只能放手。 幸而上天把善雅送给她让他握住了此生的珍宝。 易沉月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善雅……松一下,我不能呼吸了……” “不放,勒死你才好,让你一个月都不来看我,连电话也不大一个!” 原滕浩笑够了,赶紧给易沉月解围:“小雅,快松手,你想让宝宝失去一个好好阿姨吗?” 善雅这松了手。 易沉月感激地差点向他弯腰鞠躬。 “善雅,人家不是说刚生下宝宝的女人很虚弱吗?” 易沉月一边抚着胸口,一边微带促狭地斜睨着她。 善雅脑筋转了一百八十度之后才明白了她的意思,当下要扑上来。 “你敢说我不是女人!!” 显然料到她有这一手,易沉月轻巧地跳到原滕浩背后,伸手把她轻轻一推。 当两个人从脸红心跳中渐渐平复时,那个始作俑者早已不见了踪影…… 善雅和原滕浩默默对视一眼,一起走到卧室。 小小的婴儿床上。 洋娃娃般的婴儿睁着大大的黑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着。两只小手在空中挥舞,一缕发丝轻飘下来,他便紧紧地抓住。 易沉月坐在婴儿床边,温柔地看着他粉嫩嫩的婴儿,忍不住抚摸他的小脸。 “啊……啊……” 宝宝一边抓着她的头发,一边张着小嘴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善雅靠在原滕浩的怀里,静静望着婴儿床边美丽温婉的女子。 “薇……沉月……” 叫出她的名字才发现叫错了。善雅紧紧咬住了嘴唇。 易沉月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专心致志地逗弄着宝宝。 “一看就知道他的爸爸妈妈是怎样的出色。”易沉月浅浅回头一笑,眉目如画。 “宝宝取名字了吗?” “叫曜辰。” 原滕浩搂紧娇妻,无限幸福地说。 “曜辰?原曜辰。长大后又是祸害一方的小男人。 “那你也生一个祸害一方的小女人啊。” 善雅刚说完,就觉得揽在腰间的手臂一紧 。 回过神来的善雅懊悔地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真是…… 说什么不好偏偏说这个…… 易沉月笑着把惨遭蹂躏的头发从宝宝手中解救出来,俯身在他额上轻轻落下一吻。 “会的。” 她轻轻的说。 善雅突然不知说什么好。 “恩……承……他还好吗?” “他……” 易沉月不易察觉地一怔。 承,还好吗? 她已经有好多天没给他通电话了。 “善雅,我要走了。” 忽然很想很想他。 “恩?不多呆一会儿吗?” “我想早点回家。” “是啊小雅,天都黑了,再不回去路上会不安全。”原滕浩提醒。 “那……宝宝满百天的时候,你这个阿姨可一定要来啊!” “一定。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找我, 我都会来的。” 她微笑着说。 与宝宝道别后,易沉月被两个人送出门外。 等红灯时,她给花承打电话。 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她的左手边。 菲洛坐在副驾驶座上东瞅西望。如果不是身后人不喜欢吵闹,他还会再加上几声口哨。 这样悠闲的日子,菲洛在刚到他身边是打死也没有想到的。 超级巨星…… 菲洛以为他肯定是天天南来北往,忙得天昏地暗。谁知,除了必要的工作拍戏、出唱片,他什么活动都不参加,甚至连专辑发布会和影片首映典礼都不会见到他的身影。 但奇怪的是,他的人气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减反增,fans团成员已经壮大到令人咋舌的地步,对他更是义无返顾地拥护。 即便是他从来都不出现在他们为他精心准备的歌友会或影迷见面会。 每当看到同行们整天抱着一打通告围着大大小小的明星团团转,他的心里就无比同情。 他想,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在那个人的办公室外发呆把…… “发什么呆?” 低沉而冷漠的声音冷不丁从背后响起,吓得菲洛一个激灵。 菲洛回头,挠挠头发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怕说出来后会被冻成冰雕…… “其实……也没什么啦……” 菲洛努力想看清他墨镜后的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 他眼神飘啊飘啊,突然惊艳地落在窗外骑着脚踏车等红灯的女子身上。 那样的身姿,不管到了哪里都是一幅赏心悦目的图画。 他感叹着收回视线。 绿灯亮起,车子缓缓启动。 “刚刚看到一个女孩子,看着看着就呆掉了。” 墨镜后的目光微微一闪,完美的薄唇勾出一个奇异的弧度。 “这么多美丽的女星天天看还没看够吗?” “那不一样……” 车子渐行渐快,菲洛忍不住从外视镜中再看一眼那个女孩子。 “她是可以与神道先生您站在一起的女子。” …… chapter6(二十四) “卡——” 韩载川导演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里男主角的糟糕表现。 “阿潘,收工后你先留下。” 与阿潘对戏的易沉月微笑着鼓励他一下,径自出了片场回到化装间。 易沉月对着镜子把脸上的淡妆卸下。安琪在一旁把她的东西装进包包里。 与易沉月一起回来的洛诗一声不吭地坐在妆台的另一侧,默默看着她卸妆。 不知过了多久,洛诗轻轻叹了一口气。 易沉月放下梳子转过椅子面对她。 “怎么闷闷不乐的?” “啊?”洛诗茫然地睁着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你干嘛这么无精打采?累了吗?” “累?” 洛诗低低一笑,眉目间满是疲惫。 “何止是累?简直要心力交瘁了。” 她以手覆脸,声音闷闷地从指缝中漏出来:“沉月,我没把握,我根本驾驭了这个角色。她是这样一个美丽淡定的女孩子,还那么聪明。我能演出她半分淡然已属不易,再让我演出她的妩媚与狡黠根本不可能。” 易沉月想笑笑宽慰她,可脸上的表情此刻已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只是面沉如水。 “你已经做得很好。” “不用安慰我沉月,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根本做不到那么自然而然。” “毕竟你不是她。你怎么可能做得了另外一个人?” “……” 洛诗眼神奇怪地望着她。 “我是说,那只是编剧虚构出来的角色,演不了十成像那是自然的。” “可我是专业演员啊!怎么可以演得这么烂?我就很奇怪,明明看起来很简单,做起来怎么就那么困难?” 易沉月终于轻轻笑出来。 “怎么听前半句像是故意说给我这半路出家的人听的?” 洛诗斜斜横她一眼。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意思还故意气我!” 易沉月淡淡挑了眉,嘴角噙着笑望着她。 洛诗失神地盯着易沉月眉梢嘴角的笑,一句话脱口而出:“你才是她啊……” 易沉月依旧笑着。 她缓缓别过头,栗色的长发滑到脸颊两边,遮住了她的表情和眉眼。 洛诗没有察觉到一丁点儿的异样,自顾自地说着:“就算换了你演她又如何?阿潘根本搭不上你的戏。他和我一样,只不过是在做样子。哪里有一分剧中人浑然天成的尊贵与光芒?” 易沉月没有回答。 “若是他就好了。” 洛诗突然没头没尾说了一句。 “只要他一出场,天地也会失了颜色。” 易沉月幽幽一笑,“不要说的这么神乎其神。世上哪有这样的人?” 洛诗恶狠狠地瞪她。 易沉月可怜兮兮地眨眨眼。 “我错了,是我错了,谁说没有这样的人?走在大街上可都是一抓一把呢。” 洛诗疯狂地扑了过去…… “好了好了,不闹了……”易沉月微微喘着气,拿手梳理被洛诗揉乱的长发。“我该走了。” “下次一定不这么轻易地饶了你!” “不会了,不会有下次了。” 接过安琪递来的包包,易沉月挥手与她道别。 “再见。” “恩。注意安全。小心路上有人劫色哦……” 易沉月失笑。 服了她了。 到地下室牵脚踏车的时候,易沉月拿出手机 给花承打电话。 “承……今晚我回家……” “……不累……那就做一桌好吃的东西犒劳犒劳我……” “……好,期待你的爱心大餐……拜拜。” *** *** “拜拜。” 花承笑着放下听筒。 回到厨房,他把炖汤的火拧小,从冰箱里取出准备好的蔬菜和鱼肉,开始做菜。 忙的不亦乐乎的时候,电话再次响起。 肯定是有什么要求忘了说。 铃声响到第三次的时候,他拿起了听筒。 “又忘了说什么?” “……” 寂静的沉默。 花承不自觉地握紧了听筒,声音却仍带着笑意。 “阿月,怎么不说话?” “……是我。” *** *** 路过花店的时候,易沉月停下了车子。 “欢迎光临。” 花店男老板热情地招呼着推门而入的美丽女子。 “您需要什么花?” “……” 易沉月环顾了花厅四周,入眼的都是大大小小的花卉和绿色植物。 “你这里有蔷薇吗?” “当然!您要哪种?我们店是全市蔷薇品种最齐全的。它在内厅,您可以随我参观一下再做决定。” “……好。” 黑色迈巴赫停在装修华丽的咖啡厅外。 菲洛买好咖啡回到车里时,发现后座的人正漠漠望着窗外。 菲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那是一家精美的花店。 或许是因为天色晚了,店里没有一个人,只在店外门前停着一辆脚踏车。 有些似曾相识。 “……您要买束花吗?” “不用。走吧。”他缓缓扭过头,淡声吩咐。 一个美丽的身影闪出店外。 “欢迎下次再来。” “恩,再见。” 易沉月捧着一束鲜红的蔷薇与店主道别。 幽幽花香弥散,她忍不住低头嗅了嗅。 黑色迈巴赫从她身边静静驶过。 回到别墅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停好脚踏车,易沉月抱起车筐里那束娇艳的红色蔷薇,刚于按下门铃,她紫色的眼珠轻轻一转,唇边绽开一抹狡黠的微笑。 从包包里翻出钥匙,她动作轻轻地打开门,踮着脚尖走进客厅。 客厅没有开灯。 易沉月踢掉脚上的鞋子,摸黑换上拖鞋。 随手把包包扔进沙发,又把蔷薇插进茶几上的水晶花瓶里,她蹑手蹑脚地跑进厨房。 果然。 一进客厅就闻到的浓郁香味的源头就在炉上“咕噜咕噜”冒泡的的汤锅里。 一个修长的身影正站在汤锅前,一只手握着勺子在锅里缓缓搅动。 易沉月抿唇一笑。 趁他低头尝汤味咸淡时跳到他背后,伸手抱住他是腰。 “承。” 怀里的的身体猛地一僵。 勺子里的汤全部洒到地上。 花承好气又好笑地回头看向“罪魁祸首”。而那人却一副无辜的样子冲他眨着美丽的眼睛。 “你呀——” 他腾出右手揉着她柔软的发丝,半句责备的话也说不出。 “回来也不打声招呼。” “这不是在打招呼吗?” 她恶作剧地紧紧手臂。 “好、好、好……就你有理行了吧?” “那当然,我是谁啊!”她侧着头,脸颊贴着他的手臂。“好香。这汤煮了多久?” “你打电话来之前就已经煮了一段时间。” “是吗?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回来?” 她怀疑地盯着他。 花承低头,亚麻色的头发微微覆盖着他紫色的眼睛。 易沉月触电似的跳开,一手抚摸另一只手的手臂。“拜托不要对我放电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的高压电有多厉害?善雅到现在还都不敢正视你的眼睛,怕被你电倒。” “你也感觉到了,对不对?” 他笑得极其温柔。 她不解。 “感觉到什么?”“笨蛋。” 他有种绝倒的冲动。 “那是我们之间的心电感应啊。所以我才会知道,你今天一定会回来。” 她的心微微一颤。 心电感应…… “承……” 她走过去搂着他的脖子。 “恩?” 他轻轻托起她。 “……”她眨眨眼,“我饿了。” “……” 他露出“就知道你会这样”的表情。 “让我尝尝看。” 她摇着手臂。 “还没煮好。” “一下就好。” 她不依不饶。 “再等一会儿就可以关火。” “承……”她缠着他,微微抱怨,“你不知道,剧组的东西太难吃了,我都瘦了好多。你难道一点都不心疼吗?”? 花承完全投降。 把她轻轻放下,他拉开头顶上方的橱柜拿出一只汤碗和一只汤匙递给她。 “那今天一定要多吃。” “一定。” 易沉月转身望向身后的餐厅,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可口的菜肴。 她回过头向花承要来汤勺,奇怪地问他:“做这么多菜干嘛?两个人吃太浪费了。” 说完她低头盛汤。 “怎么会是两个人呢?” 花承揉着她的头发,目光忽然落在她是身后。 他的动作定格。 “恩?什么意思?” 易沉月端着盛好的滚烫汤,顺着他的目光向右转身。 —— “轰——” 她脑中一片空白! 花承收回手指,轻轻唤了一声。 “明。” chapter7(二十五) 黑色的发丝,黑色的眼珠,黑色的西装。 那漆黑如夜,英挺俊美的倨傲身影闪电般在易沉月脑中划过白炽的光芒,瞬间掠夺了她所有感知! 她无法呼吸,无法言语,无法思考…… 只能静静望着他。 他浑身散发的沉郁成熟的气息紧紧扼住了她的喉咙,眼睛里的冰冷几乎将她吞噬! 她痛苦得连心都在发抖。 神道流明……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易沉月想质问她身旁与他一样静默无声的花承,可她发现她的脖子僵硬得无法转动。 “快松手!快点松手!” 花承低头时猛然发现她的手指死死贴在滚烫的碗壁上,周围的皮肤也浮起了不正常的红晕。 他的心也跟着一痛。 毫不犹豫地,花承拍掉了她手中的汤碗。 清泠的破碎声如冬日的冷水让易沉月瞬间清醒。 手指上传来火辣辣的灼痛。 花承急忙拉她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用冷水冲洗她迅速红肿的手指。 神道站在餐厅门边,冷漠地看着那个温和俊雅的男子把她纳在自己怀里,像呵护一件最珍贵的宝贝小心翼翼地冲洗着她纤长的手指。 “怎么样?还痛不痛?” 花承焦急地低头询问。 易沉月摇头。 该怎么做?她现在,该怎么做? 他什么时候出现的?又在那里站了多久? “一定是烫伤了!”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发抖的嘴唇,花承以为是因烫伤疼得厉害。“我给你涂点药。” 说着,花承握着易沉月的手腕,从神道身边—— 匆匆走过。 从客厅急救箱里翻出止疼药,给她烫红的左手五指上药。 “还好没有流血……”他自言自语地低喃,动作极尽轻柔地给她抹上药膏。“痛就哭出来。” 易沉月紧紧咬着嘴唇,吸着气,再次摇头。 花承疼惜地吹干她指上的药膏。“天气太热,不能用纱带包扎,万一发炎化脓就糟了。你先忍一下,不要乱碰东西,过两天就回好起来。” 她轻轻点了点头。 客厅安静地近乎诡异。 易沉月知道他一直都在,一直都在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就在她几欲窒息的时候,悠扬的竖琴声悄然响起,轻灵的音乐声此刻在她听来却是撕心裂肺的决绝。 她的手机…… 易沉月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跳而起,漫无目的地四处寻找她的包包。斜空中,她的包包突然出现在眼前。 攥住它的那只手,指骨修长而嶙峋,如雕刻一般,每处棱角都凌厉的像刀,狠狠砍在她柔软的心脏。 易沉月缓缓吐出一口气。 纯白蔷薇般美丽的脸上浮起了优雅淡定的微笑。 她注视着他的眼睛,从他手中接过包包。 “谢谢。”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完美的无懈可击。 而神道的眼珠却在她客气有礼的道谢中变得冰冷无比。 翻出手机,她顾不得许多的拿出来接听。 “薇……沉、沉月,我是善雅……” “怎么了?你别急,慢慢说。” “宝宝……宝宝他突然发烧,又哭又闹,怎么哄也睡不着,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没关系,”她语气低柔地安抚,“我马上过去。” 合上手机,易沉月不经意地抬头却发现神道眼中阴郁的吓人。 她握紧了手指。 “独一无二”手机折射出吊灯水晶般梦幻的光芒。 她清了清喉咙。 把手机放进包包,她回身走到花承身边。 “承,善雅的宝宝生病了,我过去看看。” “天晚了……” “不用担心。以前我不是经常天黑后回家吗?路上都有路灯,不会出事的。”她向两人点头,“你们先吃吧,不要等我。” 然后。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 *** 神道凝视着茶几上水晶瓶里娇艳欲滴的蔷薇。 “你的解释。” 他冷冷的说。 花承暖如春风地笑着,绕过他走向餐厅。 “你想知道什么?” “你一直瞒着我!你骗了我七年!花承,这还不够你解释的吗?!” 神道全身怒意紧绷,仿佛下一刻就会忍不住冲上去给那个到现在还在他眼前优雅微笑的男人一拳。 “明,你什么都不知道。” 花承叹息。 “是,我什么都不知道。”神道眼珠漆黑冰冷,“她突然消失了整整七年,我找了她整整七年,而她却在你身边。这些我都一无所知!” 花承浅笑,啜饮一口餐桌上准备好的果汁。 “她没有消失。” 他的紫眸注视着他漆黑的眼珠。 “她一直都在。” “……” 他深深呼吸。 ‘你一直和她,住在一起?” 花承点头。“是,阿月一个人我不放心。” “阿月?” 花承微笑着放下果汁。 “是。沉月。易沉月。” *** *** “真的很抱歉这么晚让你过来。” 善雅一脸歉意。 易沉月摆摆手,尽力露出宽慰的微笑。“怎么会呢?宝宝呢?我去看看他。” “在你来之前睡着了。可能是哭累了。” “是吗?那就好。”她淡淡一笑。 “……沉月,你脸色好差。工作太累了吗?” “不是。”她抚额坐进沙发。“只是有些头痛。” “要不要吃药?”善雅转身要给她拿药,却被她拦住。 “我没事,坐一会儿就好。” “你哪里没事了?摸摸你的手,很冰啊!”善雅不禁埋怨自己,“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浩公司临时有事不在家,我根本招架不住宝宝的哭闹,我怎么也不会给你打电话麻烦你。” “……” 易沉月脸上突然浮起了一丝奇异的笑意。 “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啊?” 易沉月浅笑而过。 善雅疑惑地还想再问她,但看到她眼底淡淡的疲惫和脸上不经意的笑容后,善雅选择了安静。 沉默许久。 “对了,沉月,你的戏我看到了。” “哦?很迟了,都已经播了三集了你才看到。” “……” “看来,这部戏真的很失败。”易沉月无奈地笑着。 “不是,剧情设计真的很惊艳,只是感觉怪怪的。” 易沉月弯弯嘴角。 “是吗?我的表现好像很差。” 善雅摇头,忙道:“哪有?这是感觉女主角演得不太自然,根本打动不了人心。那个角色应该由你来演才对。明明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善雅突然意识到什么,禁不住捂住了嘴唇才让那声低呼成功地消声在喉中。 她睁大了眼睛,震惊地望向易沉月。 易沉月一脸平静地仿佛置身事外。 善雅有些说不成话。 “那……那个故事,我说怎么觉得这么熟悉,那分明是……” 她越说越激动,连声音都在发抖。 “为什么会这样?编剧是谁?她为什么可以……”可以把薇初的过去讲得这么真实? 易沉月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那双美丽绝伦的紫色眼眸。 她淡然开口:“ 也许是巧合吧……” 而且,那些过去早就不属于她…… 也许真的有那么一个女孩子那样生活过,也许她真的爱上过一个光华夺目的冷漠强势少年,也许她真的,选择忘记了一切。 但那不是她。 她现在是易沉月。 ========================================================================= 各位读者大人好~~~ 因为湘湘快要期末考试的原因,所以更新速度会慢些,还请见谅! 到暑假期间湘湘会尽力做到一天一更,所以,新老朋友,要对湘湘有信心啊~~~ 再发发牢骚,为什么还是没人给湘湘提意见,真的是不值一提吗?? chapter7(二十六) 宽阔豪华的办公厅内。 淡淡的白色纱帘在窗边轻轻飘动。 窗下一大盆绿色藤蔓茂盛地生长着。 藤蔓旁边的沙发里一动不动地做着一个漆黑尊贵的身影。 那样一个静止的姿态无论从哪里看上去都完美无缺。 却也冷漠无比。 菲洛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神道。 那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凌厉倨傲的气息压迫得人透不过气来。 他第一次对一个人感到敬畏。 以前纵是神道再怎样的冷漠他都可以安然以对,而这次,当他看到他静寂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却发现自己的心在颤抖。 终于明白神道的fans为何对他如痴如狂。 那样的冷漠不是故作的冷酷,一如他与生具来的光芒,天生就属于他。 光明与黑暗完美地融合。 这样的他注定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而得不到的,永远是最诱人的。 “菲洛。” 黑暗中低沉磁性的嗓音漠然响起。 “把她的资料调查清楚送到我这里。” 一个文件夹被轻轻放到办公桌上。 “给你七天。我要看到一份满意的答案。” *** *** 新剧《蔷薇刺》上映一个月,受视率首度超过20%时,剧组里举行了一个小小的庆祝会。 韩载川举着酒杯,向剧组所有工作人员深深鞠了一个躬。 “因为大家共同的努力,《蔷薇刺》度过了它最艰难的时刻,今后我会和大家一起继续努力,再创收视新高。” “哦……!!!” 所有人举起酒杯欢呼。 易沉月微笑着和周围的人碰杯,分享着这一份来之不易的喜悦。 洛诗饮尽杯中酒,感慨着禁不住落下泪来。 “阿诗,”易沉月揽住她的肩,声音温婉低柔,“应该高兴不是吗?” “恩。可我忍不住啊。” 洛诗接过她递来的纸巾擦干脸上的泪水,眼眶里又涌了出来。“沉月,这一天我真的等了好久。” 易沉月点头,与洛诗再次碰杯。 她知道,洛诗为《蔷薇刺》付了很多心血。除了每天钻研剧本,其余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化装间练习女主人公的一颦一笑,就是在收工后,洛诗也要拉着她,对着她揣摩半天。 而这些努力终于也没有白费,她的表演有了很大的进步,也得到了观众的认可。 而唐潘就…… “对了沉月,你有没有听说神道将与第一财团‘伊玛尼’和商业巨头‘silvia’联合签约,为他们的集团合作做代言?” 洛诗突如其来的一番话打断了她的沉思。 并没有马上回答她,易沉月浅浅啜饮了一口香摈,紫色的眼珠里有光华流转,若有所思。 …… “这是‘天娱报’报道的消息,还有一张记者抓拍到的神道的照片。这是他在‘silvia’突然露面时被蹲守在那里准备拍它的总裁圣西亚的记者们看到后拍下的。据说当时拍下了好多张极为珍贵的照片,但记者的相机胶卷都被‘silvia’的人扣留,这张照片还是‘天娱报’的记者用手机拍摄下来,没被人发现才保留下来。” 接借着略显昏黄的灯光,易沉月看清了照片。 照片上是极大的标题“超级巨星神道牵手集团神话”。小标题则写着“神道细心扶起被撞fans”。 fans? 她低低一笑。 …… “你笑什么?” 洛诗有点被她的笑容吓到,惊疑得问。 “没笑什么,想笑而已。”她合上报纸还给洛诗。“庆祝会结束后还要开工,少喝一点。” 洛诗不以为意地抬抬酒杯,“香宾而已,醉不了人的。” 说着她有意无意地抓紧了手中的报纸贴在胸口。“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易沉月忽然感到气闷。 匆匆喝完杯中香宾酒,把酒杯随手放进经过身边的手推酒车里。“我出去透透气。” 路上又遇到剧组其他几位熟悉或不熟悉的工作人员,她只点头招呼,客气地谢绝了他们再饮一杯的邀请,迅速消失在庆祝酒会上。 *** *** 菲洛抱着一叠资料卡,在光可鉴人的门前犹豫着敲门。 “请进。” 菲洛重重吐了一口气,扯了扯领带然后推门而入。 “这是您要的资料。” 恭敬地把资料卡放到神道面前的办公桌上,收手时他不甚留意地扫过桌面,一张报纸猝然映入眼帘。 心脏紧紧一缩,他惊慌地望着神道面无表情而俊美无双的脸庞。 “……这张照片要要求他们删掉吗?” “不用。” 神道漠然扫他一眼,伸手取过资料卡。“已经发生的事要怎么挽回?我不希望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没想到神道会这么轻易原谅自己,菲洛一时怔忡着无法言语。 神道一张一张地翻过资料卡,漆黑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盯着上面的只言片语。“……很抱歉。关于乔薇初小姐,就只能查到这些。自她七年前在帝海消失后的所有消息都无迹可寻。易小姐是在五年前才转入帝海,帝海存有是资料也只是关于易小姐的学习情况。” “就只有这些?” “还有……在帝海的校报上,有几篇文章称,易小姐与当时已经离校的第一公子花承关系亲密。” “亲密?” 神道冷冷一笑,起身从书柜旁的酒架上拿出酒杯,倒上一杯葡萄酒。 菲洛紧张地低下头。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晶莹剔透的水晶酒杯里鲜艳的液体红得刺眼,硬生生地带了几分残酷的味道。 “他们是怎样的‘亲密’?” “……” “不要让我重复我说过的话。” “是……曾经有人拍到她与花承先生在花承先生的别墅里出入的照片,而且举止亲密暧昧,所以当时帝海学院就传出,易小姐和花承先生他们……” “他们怎样?” 神道握着酒杯,薄唇起义地抿出一个弧度。 “他们在……在同居。” 同居…… 漆黑的眼珠冷漠地注视着窗边飘舞的白色纱帘,他缓缓地,缓缓地仰头饮尽水晶杯中香气四溢的红酒。 chapter7(二十七) *** *** 片场大楼的天台。 微冷的夜风大团大团地塞进易沉月的胸口,仿佛一团麻葛纠结着刺痛着她。 庆祝酒会的喧嚣和热闹在她身后被夜幕隔绝,陪伴她的只有整座城市五彩斑斓的霓虹和夜空中数不尽的繁星。 易沉月静静注视着地平线上遥远的星星,清澈的紫眸在夜风的吹拂下渐渐涣散,点点星光在里面闪耀,仿佛在讲述一段遥远而模糊的往事。 一阵轻灵的竖琴声尖锐地划破静谧的夜空。 她猛然清醒,从外衣的口袋里掏出手机。 凝视着屏幕上跳跃的一串号码,美丽的紫眸倏地紧缩,脑中瞬间空白一片…… 那个七年不变的号码…… “易小姐……” 安琪气喘吁吁地扶着天台上的栏杆,一边抚着胸口平复起伏的呼吸,一边暗自舒了一口气。 终于找到了…… “要开工了,导演正到处找你。” “……我知道了。” 易沉月旋即转身下楼。 “易小姐……” “……?” “你的手机在响,你不接吗?” “哦。”她冲她淡淡一笑。“那个人打错了。” 回到片场,易沉月把手机铃声调成振动交给安琪。 “如果这个号码的电话再打来就不要来告诉我了。” *** *** 此刻。 一辆黑色兰博基尼在高速路上飞驰。 神道神色冷然地听着那千篇一律的甜美女声,挡风玻璃上冰冷地映出他嘴角的笑意。 易沉月……不,乔薇初,这次你又准备逃到哪里去? 方向盘轻轻一打,车子随即驶上另一条道路。 *** *** 收工时已经凌晨两点。 所有人都快累瘫了,告别的话也都自动省略以节省体力。 易沉月疲惫地回到休息室时安琪早已支撑不住趴在化妆台上沉沉睡着了,手下还压着她的包包。 她也想立刻趴在这里睡过去。真的很累了。 没忍心立刻唤醒安琪,易沉月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手取出自己的包包,却不小心碰倒一瓶着哩水。 “易……易小姐……”安琪被突兀的碰撞声惊醒,眼中犹带这浓浓的睡意。 “不要在这里睡了,会着凉的。收拾一下快点回家吧,明天就不要来了,在家好好休息。”她声音温婉低柔,充满了淡淡的歉意。 安琪原本混混沌沌的意识却在听到她的话时瞬间清明。 “易小姐,我、我不是故意要睡着的,下次一定不会了,请你不要赶我走!” 易沉月哭笑不得。 她说的话真的会让人误会吗? “没有的事。你累糊涂了吧?我只是想放你一天假,怕你吃不消。” “……”安琪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好了,回家吧。” “哦,好。易小姐再见。” “再见。” “……” 刚推开门的安琪又退了回来。 “易小姐,已经这么晚了,你还是坐车回去吧。” “……” 易沉月目光一闪。 “恩……你先走吧。” 安琪眨眨眼。 大概是因为太困眼睛花了,不然她怎么看见易小姐眼中闪过了一丝恐惧? 从停车场边牵出脚踏车,突如其来的冷风让易沉月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通电话打来,她望着屏幕上花承俊雅温柔的笑脸,嘴角不由弯出一抹浅笑。 “承,我马上回家。” “是我。” 沉郁冷漠的声音在她耳畔轰然炸响! 她顿时僵住。 “不许挂电话!” 就想在她身边一样,她的一举一动他似乎都看得清清楚楚。她不自觉地停下了扣上手机的动作。 “你现在在哪儿?” “……片场外面。” “地址。” “三环路青洲酒店。” “我去接你。” “不……” “等我。” “我……” “嘟——嘟——” 电话被挂断。 “我们只是陌生人。”她举着手机,对已经不可能听见的他说。 即使已经凌晨,路上依然可见呼啸而见的车子。 随手把脚踏车锁在路边的路灯下,易沉月倚着路灯蹲下,昏沉沉的脑袋并没有因夜风的吹袭而有丝毫清醒,反而使她头痛欲裂。 一辆辆车子打着车灯从她面前疾驶而过,在她模糊的身影上飞快划过一道道刺目的白光,像黑白电影的切割线,苍白而无力。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易沉月把头埋在膝盖上,浑浑噩噩地想。 不是已经毫不相干了吗?不是已经忘记了吗?为什么还要这么开玩笑似的缠在一起?她好不容易挣脱了由他主宰的世界,怎能再次 轻易地沦陷? “嘀——!” 嘹亮的车笛在她耳畔摧枯拉朽般响起。 她缓缓抬起头,突如其来的光芒让她下意识地侧过头避开。 光芒在猛地一闪后渐渐黯淡。 她回头凝望着夜幕下那辆黑色的车子,车内的灯渐渐打开…… 神道的目光始终缠绕在那个纤细的身影上,紧紧地,密密地,仿佛只要他一个失神她就会从眼前消失,从此不再出现。 他看到她在路灯下蜷缩的身体,就像七年前的某个清晨那个沐浴在阳光下的少女,娇小而孱弱。 他感到心底某个地方在悄悄苏醒…… 易沉月有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她看到他的脸庞在车内柔和的灯光下有着惊人的俊美,她看到他漆黑的眼睛隔着透明的玻璃与她对视,她看到他嘴角不觉间勾起的笑意。 如果,她不是易沉月…… 该有多好。 扶着路灯缓慢地站起,车子也以缓慢的速度驶到她的身边。 副驾驶座的车门从里面被打开。 “上车。” 易沉月指了指身后的脚踏车,“我的车子……” “我会让人保管好它。”他凝视着她。“上车。” 她过头深吸了一口气,弯身坐进了车内。 车子缓缓启动,易沉月闭上了眼睛。 “累了吗?”他问。 她的睫毛轻轻一颤。 神道怎么可能会这么说话……? “恩。很累。” 易沉月重新睁开双眼,眨去眼底的疲惫。 她侧头望着他专注开车的侧脸,唇边浮起一丝浅笑。“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是承告诉你的吗?” 淡淡的一句话,以成功地将他拖入冰潭。 她笑笑:“他怎么没来?很忙吗》这么晚麻烦你真是很抱歉。” 仿佛是,没有看见她的眼睛在挡风玻璃上映出的冰冷,没有察觉他身边涌动的沉郁低压,没有注意越来越快的车速,她淡淡说着。 他的嘴角勾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乔薇初,你还想演多久?” chapter7(二十八) 易沉月眨眨眼睛,清澈的紫眸里盛满了淡淡的困惑。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乔薇初是谁?” “……” 神道很轻很轻地笑了,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压抑着因愤怒引起的颤抖。 “……好……很好……果然是演技不俗……连我都不是你的对手!” “如果你是说我在《蔷薇刺》里表现的话,那我谢谢你的夸奖。” “你受之无愧。”他冷冷地说。 明明是一样的容颜。 明明是一样的神态。 却又偏偏不一样。 他寻找她七年,不是为了等到这样一个仿佛与他毫不相干的易沉月! 一定是他遗忘了什么,遗忘了某个很重要的地方,所以她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定是…… 黑色的车子稳稳地奔驰。 易沉月靠在椅背上的身体渐渐发软,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颤抖。 她的脸颊染上一抹异样的红晕。 “到前面的路口停车就可以了,剩下的一段路我走回去。”她轻声说。 神道置若罔闻,径自开了过去,直到别墅大门前才停下。 车灯照亮了路的前方,朦胧地包裹在那个站在门边守望的人身上。 花承微笑着迎了上来,为易沉月拉开车门。 “到家了。” 易沉月解开安全带拿起自己的包包,扶这花承伸来的手下了车。 “谢谢。麻烦你了。” 她从打开的车窗与神道道别。 他只漠然看着前方,按下了车窗开关。 车窗在她眼前一点点合拢,那张俊美冷漠的侧脸在她眼中一寸寸消失。 完全关闭的刹那,她极轻极轻地叹了一口气。 “路上小心。” 望着眼前漆黑的玻璃,她的紫眸忽闪着。 神道深深凝视着她,欣喜黯痛挣扎着冲出眼眶。心脏仿佛被一条小蛇轻轻咬了一口,疼痛细微却绵长。 目光落在他们相握的手指上,他的呼吸陡然一窒。 反手打着方向盘,车子缓缓掉头。 从外视镜中看者那俊雅的男子温柔地把她蓝8在怀里,神道漆黑冰冷的眼珠浮上了一丝残酷,带着宣誓的味道。 花承,我送她回来不是把她送进你的怀里,而是要从你身边把她带走。 七年前她是我的,七年后她仍只属于我一个! *** *** “……” 哗哗的水声在卫生间里响彻。 许久。门的把手轻轻转动。易沉月走了出来。 望着在门外站定的人,她微怔。 “承……?你怎么还不休息?”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休息?” 花承心疼地捋开她贴在脸颊的湿发,拉她坐到沙发上,把准备好的温水和药喂进她的嘴里,看到她吞咽下去后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不能坐车子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没事……” “没事刚才在门外怎么会倒下?”他怜惜的口吻中有着淡淡的责备。 易沉月抬眸一笑,向他伸出双手。 他揉揉她柔软的发丝,无奈地把她拥进怀里。 闻到令她熟悉和安心的气息后,她含笑闭上眼睛,喃喃到:“有你扶着我就好。” “那是因为我恰好在你身边。” 花承轻叹。 客厅安静极了。 水晶吊灯纯澈的光芒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 “……” 花承一低头才发现易沉月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长长的睫毛下透着淡淡的浅灰,栗色长发衬托着她苍白透明的肌肤。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她,一步一顿地走上楼梯,生怕吵醒浅眠的她。 动作轻柔地把她放到她的床上,给她拉上被子,花承默默坐在她的旁边,静静地守着她。指尖抚摩着她的脸颊,风华绝代的紫眸里是他从不在她面前流露的疼痛与不舍。 “可是,我不可能永远都在你身边啊,薇初。” chapter8(二十九) 布置甜美温馨的婴儿卧室里,一个温柔的女子正在婴儿床边轻轻哼唱着一支摇篮曲。 站在一旁的帅气男子一脸宠溺地望着她窈窕的侧影,不温不火地开口: “小雅,不要再唱了,我可不想我的儿子长大后五音不全。” “你什么意思?” 温柔女子瞬间化身暴走女,怒气冲冲地瞪着那张此刻在她看来很欠扁的帅脸。“我江善雅的金嗓子可不是随便亮的,等这小鬼长大后他想听还没得听呢!” “哦?”他慢条斯理地说,“那我想曜辰现在一定很想快快长大。” “原滕浩你欺人太甚!” “……” 眼看就要怒火伤身,那为男子却不急不缓地揽过她纤细的腰身。 他有的是办法为他的娇妻“灭火”…… “你无耻……” 善雅很想挣扎,最终却仍没坚守住…… “啊——” 毫无睡意的宝宝好奇地睁大水汪汪的眼睛,胖嘟嘟的小手向着亲密相拥的两人挥舞着,小嘴里不时吐出一串口水泡泡。 “……” 善雅脸颊红彤彤地松开攀在原滕浩的手臂,恼恨地想去买块豆腐。 真是没用…… 为什么最后乖乖卸甲投降的总是自己…… “还不上班去吗?再不走就迟到了。” 原滕浩好笑地指指墙上的挂钟: “现在是晚上八点,你让我去哪里上班?” 善雅刚降下温度的脸“腾”地又烧了起来。她干咳两声,疾步走出婴儿卧室。 “既然不去上班那就在家哄宝宝睡觉!忙了一天了,累死了,我看电视休息休息……” “……” 原滕浩无奈地摇头,蹲下来对宝贝儿子“洗脑”: “儿子,看见没有,还是爸爸厉害,以后要跟爸爸学习,不要像你妈妈一样笨笨的。不过,要找女朋友的话,就要找像你妈妈这样有些迷糊的女孩子,不要太聪明的,不然就会像……” “浩!你快过来!快点!” 善雅急切的声音穿越了整个客厅传到他耳边,让他不得不终止对儿子的催眠。 “怎么了?” 原滕浩抱着儿子来到客厅,只见善雅正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视屏幕,连他来了也没回头看一眼。 善雅声音中仍残留着一丝震撼,她指着电视播映的mv里那个俊美英挺气质非凡的男子,不敢置信地说:“浩,你看,他……他是不是神道?” 原滕浩坐进沙发,让儿子坐到自己的腿上。 注视着画面中那漆黑冷漠的身影,说:“是他。” “神道……他回国了?” “你不知道?” “我整天忙着看孩子哪有时间出门、看电视?快说啦!他是不是回国了?” “恩。大概是三个月以前秘密回国,具体什么时间我想除了他自己和他身边极少数人知道。” “……” 神道……回国了…… 善雅沉浸在自己的思索里。 五年了……他终于又回国了……那薇初呢……她也应该知道了吧…… 七年……七年前…… 七年前,神道的突然失踪在帝海学院掀起了轩然大波,作为他女朋友的薇初也在众人面前证实消息,并平静地宣布两人已经分手…… 可是,在众人还未来及问清原由时,薇初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三个月后,神道回到帝海…… 曾经历过那段时间的帝海学院的学生至今都清楚地记得,那场近乎疯狂的寻找…… 两年,神道翻遍了整个城市,可是,薇初像从人间蒸发一般,再没有消息…… 而后,神道再没在帝海出现。 就在第三年,当所有人刚刚平复心情时,薇初却在帝海原第一公子花承的陪同下出现在众人面前…… 可那时的她,已经是易沉月。 她仍是她的朋友,她和两年前消失是一样,看不出丝毫变化。 除了那突然消失的两年和神道。 她似乎不认得神道了,不知道他是谁。 善雅曾经试探地说起神道的种种,她总是淡淡地听着偶尔会露出好奇的表情,当善雅提到樱花树林边的蔷薇花园时,她也是全然的迷惑。 善雅不敢相信。 那是神道为她建造的花园。 可她不记得了。 像陌生人一样,与她毫不相干。 现在,他回来了,带着万众瞩目的光辉,冷漠如初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是否也像薇初忘记他一般忘记她了呢? 还有薇初…… 善雅始终不愿相信薇初真的遗失了记忆,也许她只是演技太好,让别人即使知道一切都是伪装也无法拆穿。 “浩,我想见见薇初。” 无论如何,她要知道真相。 原滕浩知道妻子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又何尝不是? 可是…… “现在不行。路上不安全。” “我要去!” 善雅换上衣服和鞋子,拿起包包就要往外冲。 “小雅,你是在逼她!” 原滕浩气结。 宝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怒斥吓得全身一颤,大大的眼睛瞬间就要水漫金山。 “宝宝乖,不哭哦。” 原滕浩抱起他在客厅走来走去,目光却始终没离开过惊怔在玄关出的妻子。 “小雅,就算我们知道薇初没有忘记他又能怎样?她当年离开帝海不让任何人找到她,直到神道放弃对她的寻找才回到帝海,她又改名换姓,就是要和她的过去一到两断。即使有再多痛苦那也是她的选择,我们凭什么去干涉?她会开始新生活,会爱上别的男人。就像你当初爱上我一样。那个男人带给你的伤痛你不是也已经忘了?” 善雅缓缓坐在玄关上,双手捧着额头。 “薇初不一样……她和我不一样……她受的伤不会像我一样容易痊愈……” “那也总有痊愈的一天不是吗?” “浩……”她眼中涌出泪水,“我真的不配当薇初的朋友,她给了我那么多帮助,可我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原滕浩坐到她旁边,用宝宝小小的手掌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薇初她很坚强……” 善雅摇头。 “她才不坚强……” 善雅亲了亲宝贝儿子的脸颊,起身望卧室走。 原滕浩望着她: “你又想做什么?” “我给薇初打电话。” “……” 原滕浩压抑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叹息说:“不要逼她,问候一下就好。还有,记得叫她沉月。” “知道了……罗嗦!” “……” 善雅冲他做个鬼脸,拨通了薇初的手机号码。 chapter8(三十) *** *** 易沉月直到来到化妆间外才接下电话: “善雅,找我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 “……” 易沉月无奈地揉揉额角,目光轻轻落在化妆间对面休息室微启的门上,从她的角度望进去,里面一片漆黑。 “沉月……”善雅说的小心翼翼,“……神道来了。” “……”易沉月手指抽紧,“我知道。我见过他了。” “你们见面了?!” “嗯。” “沉月,”善雅无视原滕浩的无声示意,狠下心问道:“你没忘记对么?” “……没有。” 善雅心脏飞快跃动。 易沉月倚在化妆间外的墙壁上,目光安静: “本来就没记得过,哪来的忘记?” “沉月?!” “没关系,现在,我只想和承在一起。” 善雅慌了神。 “那不是因为他对你无微不至的照顾的感动吗?” “不是。而且,他不是为了让我感动才照顾我。我们都习惯了彼此。” “习惯不是爱,不是吗?” “……我爱他。” 善雅急得走来走去,口不择言地大喊: “那你忘记神道了吗?!” 易沉月眼眸淡紫。 “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沉月……不要骗自己了好不好?” “善雅,我没有骗自己。”她的嘴角染上一抹浅浅的温柔。“我爱承,我会给他一切。” 然后,易沉月挂断了电话。 转身往片场走,突然袭来的一阵晕眩让她踉跄了一下,几乎跌倒。 扶着墙讶异地喘息,知道那天旋地转的感觉散去。 她的手抚上心口。 空荡荡的仿佛有风携着亘古深寒呼啸而过,心脏好像遗失了,再也找不回来。 就像那些樱花树下开了有谢的蔷薇,即使会再次盛开,也不是原来的那一朵了。 “易小姐,要开拍了。” 安琪由远及近地跑到易沉月身边,见到她额头上渗出是细密汗珠和发白的脸颊,安琪吓了一跳。 “易小姐,身体不舒服吗?” 易沉月摇头,把手机给她。 “可能是手机辐射太厉害,有点头晕,没事,我们走吧。” “哦……” 安琪暗暗把手机看个遍。 还很新吗?怎么说有辐射呢? 化妆间外的走廊上又恢复了安静。 “啪!” 轻轻的开关声。 朦胧如纱的灯光蔓延出休息室那微启的缝隙,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漫出一条淡淡的光河。 门从里面被拉开。 修长英挺的漆黑身影默然伫立。 黑色发丝下的眼珠里仿佛有光点剥落,一点一点抽走里面的温暖。 浮在他四周的灯光也变得冷漠。 “菲洛。” 浸透冰雪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冷冷响起。 chapter8(三十一) “是这样啊……没关系……是,再见!” 韩载川郁郁地挂上电话,回到场中。 “人都到齐了吗?要开拍了。” “导演,怎么了?”一众人面面相觑,疑惑地望着韩载川面无表情的样子。 怎么突然又要拍戏了?神道不是要来探班吗……? 韩载川坐进屏幕前的椅子里戴上耳机,慢声道:“神道先生的特助刚刚打来电话道歉,说神道先生在来片场的途中突然有事要处理,所以……” 环顾寂静的片场,相信大家都听懂了他话的意思,但还是接着道:“神道先生现在已经在离开‘shine’的路上。” …… “耍我们吗?!” “神道本来就从不在公众面前露面,能说要来《蔷薇刺》剧组已经可以爆个大料了,要他出现在我们面前?你还真敢想!” “这也太突然了不是吗?突然说要来,突然又离开。” “他是神道啊。”洛诗收起眼底的失落,翻开助理递给她的剧本做拍摄前的最后准备,淡淡地插话,“他想做的事是别人可以左右的吗?对了,沉月回来了?我还要和他对词呢。” “来了,来了!” 安琪急促喘息的声音从片场门口传来。 洛诗微笑回头,却看见易沉月僵怔在门口的的身影。 “沉月……” 洛诗疑惑的走到她身前,却见她脸色异常的苍白,长长的睫毛像失去生气的蝶翼,承受不了生命的重负无力地低垂,紫色的眼珠仿佛蒙上了薄薄的雾气,不复水晶般的剔透,脆弱的如同玻璃,一触即碎。 “沉、沉月!怎么了?你说说话啊,沉月!” 洛诗被她吓坏了,脸上是惊心的焦灼与恐慌。 也许是洛诗的这几声呼喊起了作用,易沉月眼珠轻轻转动了一下,血液也丝丝缕缕地回涌到脸颊上,如同闭合的前卫重新绽放。 睫毛扇动,神秘美丽的紫光静静流淌。 她眨眨眼,里面是洛诗从未见过的俏皮与可爱。 “怎么样,吓到了吧?在门口就听见你说要和我对戏,先练一练,免得到时候吃导演的ng。” …… 洛诗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心情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也许她不够敏锐,不够细腻,但女人的直觉在告诉她: 沉月在撒谎! “沉……” “导演招呼我们快过去,要拍戏了。” 没给洛诗询问的机会,易沉月笑着拉起她走到片场中心,在聚光灯下开始了一夜的忙碌…… *** *** 收工后,易沉月避开了所有人,一个人呆在休息室。 房间里只有一盏壁灯打开着,微弱的灯光无力地照亮着周围极小的地方。 易沉月安静地坐在椅子里。 巨大的镜子乌沉沉地映出她被栗色长发包裹的脸庞,壁灯透明的光芒照在她柔美的侧脸,反射到镜子里是一片荧白。 易沉月抬眼注视着镜中的自己,紫眸相对的刹那她忽然什么都不想多,不去想,就这样守着自己黯涩的映像和虚弱的影子直到老去,直到死去。 忽然。 她死死盯住镜子的一角。 紫眸里纠结的雾气渐渐散去,浮出极度不可置信和撕心裂肺的震痛! chapter8(三十二) 忽然。 她死死盯住镜子的一角。 紫眸里纠结的雾气渐渐散去,浮出极度不可置信和撕心裂肺的震痛! 一束娇艳的红色蔷薇孤零零地躺在墙角的的垃圾里。 ……神道先生的特助刚刚打来电话道歉,说神道先生在来片场的途中突然有事要处理…… ……神道先生现在已经在离开“shine”的路上…… ……这也太突然了不是吗?突然说要来,突然又离开…… 壁灯的光芒温柔地缠绕着依旧美丽的花朵,仿佛一双手深情地抚摸着恋人娇美的容颜,恋恋不舍地流连不回。 易沉月失神地凝视着它们,轻飘飘地走下椅子,一步一顿仿佛踩着尖锐的刀子走到壁灯下的墙角边,手指不受控制地向它们伸去…… 触摸到的那一刻她全身不可抑制地一颤,手指触电般缩了回来! 被蔷薇刺刺伤的手指被迅速涌出的血液染红。 比花瓣还要鲜艳的血珠在白皙纤细的指尖上如同清晨的露珠般微微颤动。 易沉月把受伤的手指吮在唇边,淡淡的血腥在她口腔弥散,突如其来的剧烈头痛让晶亮的紫眸里仿佛染上了淡淡的红色,召唤着她绝望而恐惧的回忆。 ……学姐,你是在等他吗…… ……学姐,你爱他吗…… ……学姐,你回答我,你爱他吗?他就是你想要的一生一世吗…… ……学姐小心!…… “走开,快回去!出来做什么??回去!” 她捧着额头低声呻吟。 明明已经忘记了,为什么还要出现?不要,她不要! 挣扎着要转身离开,却在那一刹那全身僵住! 一张精致淡雅的卡片被主人丢弃在垃圾桶边,上面只有一个不完整的“薇”字。像是被提笔书写的人生生止住,生硬地停顿在那一瞬间。 ……神道先生的特助刚刚打来电话道歉,说神道先生在来片场的途中突然有事要处理…… ……这也太突然了不是吗?突然说要来,突然又离开…… 一道漆黑的缝隙闪过眼前。 易沉月指尖微颤。 是他吗……? 会是他吗?。 ……现在,我只想和承在一起…… ……我爱他…… 他听到了……他全都听到了! 踉踉跄跄地退到化妆台前,她抓起包包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外。黑暗的走廊上回荡着凌乱而冰冷的脚步声,她死死咬住嘴唇,指尖上不住涌出的血珠在光洁的地面上绽放后又随即枯萎。 当看到一楼大厅的出口时,她竭力压抑的情绪瞬间崩溃! 她飞快地跑像玻璃大门,然后合身冲了出去! chapter8(三十三) 抓着电话,善雅双目呆滞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 始终陪在她身边的原滕浩在一旁看得暗暗心惊:一定出事了! “浩……”善雅幽幽地唤着他。“是我的错,是我逼她,是我逼的她……” 原滕浩心疼地皱眉,取出几乎被她捏碎的话筒,轻轻把她拉进怀里。 “薇初不见了……像七年前那样消失了……我找不到她,找不到她……浩,我该怎么办?我把薇初逼走了,她不会回来了……” 善雅紧紧抓着原滕浩胸前的衣服,泪水无声无息地涌出眼眶。 原滕浩扶着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柔声说:“小雅,不要自责,我们要相信薇初才对啊,她既然选择了要与神道陌路,就不会再走其他的路。” 善雅伏在他胸前泣不成声。 要相信……薇初…… …… “习惯不是爱,不是吗?” “……我爱他。” “那你忘记神道了吗?!” “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沉月……不要骗自己了好不好?” “善雅,我没有骗自己……我爱承,我会给他一切。” …… 薇初,这也该相信你吗? 低沉优美的大提琴声在安静的别墅里奏响,不久,温和的嗓音随即响起。 “hello,我是花承。” 花承一边把公司紧急文件交给司机陈伯带到车上,一边接听来电。 “善雅?找我有事吗?……阿月?她不是在剧组吗?……她没有回来过,怎么了?” 花承的嘴角勾着优雅的笑,心跳却在善雅死寂的沉默中陡然凌乱。 “善雅……怎么不说话?hello,善雅……” “少爷,已经准备妥当,可以……少爷?!” 陈伯惊满脸讶的看着一贯优雅的少爷从别墅里冲了出来,几乎是夺过他手中的车钥匙,开车狂奔而去。 蓝色spyker在高速公路上飞驰。 潮湿的风从微启的车窗肆无忌惮地穿过,吹乱了花承稍长的亚麻色发丝,吹皱了紫眸中平静的一泓清水。 “学长……我找不到薇初,哪儿也找不到她……” 挂断善雅的电话后,隐隐的不安游走在全身的血管,最终在他心中汇聚成一个可怕的信息!七年前那个被鲜血尽浸透的记忆携着滔天巨浪从脑海深处涌来,兜头将他吞没! 当他坐上车中,颤抖的手指用了三次才将钥匙插进那方小孔。 他跑遍了市区所以的医院,得知并没有重伤病人入院后才稍稍喘了一口气。 将车子重新使上公路后,呼啸的风吹醒了他因极度紧张儿晕成一团的思绪。 既然这些地方都找不到她,那就只有,那里了…… *** *** 夕阳下的圣母大教堂披着美丽绚烂的霞光,如圣母玛利亚般安详静穆。 教堂前的广场上有鸽子起起落落,舒展的翅膀在五彩斑斓的霞光中凝滞成一个个洁白优美的剪影。 广场中心的喷水池不知疲倦地吐出一柱柱清水,并以奇特的方式交织在一起,构成了高雅复古的欧式图画。 喷水池边的花园里盛开着纯白的蔷薇,花瓣上有迸溅的透明的水珠。 一个纤细美丽的白色身影安静地坐在花园周围的石坛上,柔软白皙的手指轻轻托着线条优美的下巴。 一群白鸽悠闲地在她脚边踱步,偶尔有调皮的飞到她的肩上,歪头啄着她滑道耳畔的栗色长发。 她的侧颜柔和美好,玫瑰色的唇瓣温润柔软,娇俏的鼻子挺直,浓密的长睫优雅地卷起,仿佛能将落日的余晖捕捉紫色的眼珠如紫水晶般在光芒的照射下晶莹剔透。 轻和舒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她毫不意外地抬起头,如蔷薇的脸上绽开一抹微笑。 花承静静地凝视着她纯美如少女的笑颜,紧绷的心弦缓缓松了下来。 他走过去,惊起一群在她脚边觅食的鸽子。 “还好吗?” 他问。 “不好。”她皱皱鼻子,眉目间满是淡淡的娇嗔。 “我等你这么久,你才来找我。是不是忙工作忙得都没时间想我?还是你背着我偷偷找了女朋友,趁我不在与她幽会?你说。” 花承无语。 “不说话久等于是默认了!” 她笑得狡猾。 “那你就要接受惩罚!” 花承一怔,她已跳到他身上。 夕阳下,俊雅温柔的男子轻拥着娇俏美丽的女孩。 纯白的蔷薇绽放在他们周围,隐隐绰绰的影子叠在蔷薇丛上,仿若双生。 “承,我累了。你背我回家。” “……好。” chapter8(三十四) “……”易沉月抿唇轻笑,微微松开紧搂花承脖颈的手臂,抬眸凝视着他深邃含笑的紫瞳。 “阿月,怎么了?”花承疑惑地看着偎在自己怀里却一言不发的女孩子,似乎有一缕不曾出现过的哀伤在她淡紫的眼眸中若有若无地划过。 “承……一切都结束了,彻底地结束了……” 花承的心脏随之一颤。 “会有不舍吗?” “……我忘了。很久以前,就已经忘了。” “……”花承听见自己心中的一声轻叹。“傻丫头……” 真的忘了吗? 如果真的忘了。又怎么会从来没有真正的幸福过?如果真的忘了,又怎么会是事隔七年再次回到分离的地方?如果真的忘了,又怎么会记得已经忘了呢? 扎进心里的刺,那种连呼吸都会感觉到痛,怎么能忘了呢? “承……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易沉月无力地笑着,伸出微凉的手指覆住他的双眼。 “我真的会忘了,像忘记妈妈,忘记图卡,忘记端泽一样忘了曾经的那个他。” “……我知道。”嘴角染上柔和的笑意。 忘记曾经的他……“可他现在早已不是七年前的他了……” 薇初,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 “……”易沉月怔住。 花承温暖的手掌握住她的,从自己眼前轻轻挪开—— 紫色的瞳孔在看清眼前的情况时骤然收缩如针芒,嘴角春风般的笑意也在刹那间凝固! 渐渐强烈的疼痛让失神的她猛然清醒,看到花承目光停留的地方,她喉中一紧,手不由自主地想要缩回,然而越是挣扎,越是被紧紧缚住。 “疼……” 低低的呻吟逸出她的喉咙。 花承微微送开紧握的手掌,浅紫的眼眸溢满了疼惜和掩饰不住的慌乱。 “你的手受伤了。” 她右手食指尖上有一处极细小的伤口,然而伤口周围却是大片淤血,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为什么这么不小心?你不是不知道你……” 花承皱眉顿住,仔细地察看那处伤口。“比以前更严重了……我们去医院!” “承。”易沉月微笑,“不用了,我去过了。” “……” “达奚礼医生帮我做了检查,他说没关系,止了血就好了。他的话你总该相信吧?我没事,真的!” 花承静静凝视着她美丽绝伦的紫眸。 明亮的写满了诚挚。 他的脸上渐渐浮起了宠溺、温柔而略带无奈的笑容。 “我们回家吧。” 不问她受伤的原因,不问她“失踪”的原因,只要她完整而安然地在自己身边,这样就好。 也许,该到他放手的时候了。 chapter8(三十五) 易沉月回到剧组不可避免地成了众矢之的。 她“唯唯诺诺”地陪着不是,小心翼翼地向众人解释她“失踪”的原因。当他们听到是因住院观察身体时,指责声才渐渐平息。 韩载川细细打量着易沉月的气色,果然是不好。 “既然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跟剧组说一声呢?” 易沉月低头。“我是怕给剧组添麻烦才决定不说的,没想到还是让大家为我担心了,真的很抱歉!” 一直担心她的洛诗走到她身边挽起她的手臂,说:“以后不许这样了,大家都快急死了,以为你出了什么以外。” 易沉月更加惭愧。 “好了,好了,沉月平安回来就好,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但下不为例啊。” 韩载川说完这句话后就立刻安排演职人员收拾片场,赶拍停滞三天的电视剧。 在化妆间上妆时,安琪打开记事本说:“昨天有位名叫江善雅的小姐来到剧组,说你回来了一定要给她打电话,她时时刻刻都在等你的消息。” 易沉月这才想起来给手机开机。 开机后,几十条短信迅速弹了出来。 她一一查阅后又一一删除,表情始终是淡淡的平静。 善雅,我怎么会责备你呢?你有你的想法,你的坚持,你没有错。错的也许是我,当一些记忆深深镌刻在我心中后,我就被它束缚住,挣脱不开了。或许有哪天,我挣脱出来了,我一定会告诉你。虽然不知道那一天离我还有多远。 也许是明天,也许是永远。 *** *** “易小姐,你的电话。” 收工后正听导演讲戏的易沉月向众人抱歉地笑笑,接过安琪送过来的手机。 “是花承先生打来的。” “嗯?我知道了,谢谢。” 易沉月一边往外走,一边摁下接听键。 “承,有事吗?” 别墅露台上。 绿色藤蔓爬满了栏杆。 花承坐在栏杆下的藤椅里,紫眸注视着夜空下闪耀的星星。 许久,他重新拾起手机,顺畅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铃声一路响到最后。 刚想挂断,却听见手机传出“嘀”的一声。 接通了。 他把手机扣在耳畔,嘴角噙着优雅温和的笑。 “明,是我……” *** *** 一直到家,易沉月心中那古怪的感觉仍未散去,耳边倒带般一遍遍重复着与花承那段简短的不能再简短的通话………… “承,有事吗?” “嗯。剧组情况怎么样?他们有没有责备你?” “……没有。大家都很关心我,这让我很过意不去。: 听筒里传出一阵悦耳的低笑。 “傻丫头,大家关心你在乎你是件好事啊,难道你不高兴吗?” “我只是很惭愧。因为我的缘故耽误了大家宝贵的时间。” “……阿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有人关心你你不高兴吗?” “我当然很高兴……” “这样就对了。我总是不能一直陪着你的,如果我离开了,你自己怎么办?好了,今天回家吗?” “……?” “回来吧。我下厨。” “好啊,那,晚上见喽?” “bye。” …… 可是,究竟那里不对,她也说不出来。 chapter8(三十六) 客厅里一片漆黑。 易沉月摸索着打开壁灯,被照亮的客厅里空无一人。 换上鞋子,她走到厨房,那里根本没有做过饭的痕迹。 回到客厅,易沉月蹙眉望着空空荡荡的房子。 “承?在家吗?”她试探着喊了一声,没人回应。难道是已经睡下了吗? 她放轻脚步走上二楼,花承的房间门虚掩着,推开一看,还是不在。找遍了所有房间,全都没看到他的身影。 忽然间,一句话在她混沌的头脑中渐渐浮现出来—— “……我总是不能一直陪着你的,如果我离开了,你自己怎么办?” 脑中瞬间乱成一团,无边无际的惊恐扑面袭来! 是走了吗? 他——走了吗? 像那个人一样一句话都不留就消失了吗? 易沉月倚着墙壁,紫色的眼珠因为剧烈的头痛而渐渐涣散。 他说过不会离开她的,他说过要让她幸福的,他说过要照顾她一生一世……她不相信他会这么狠心地抛弃她! 全身仿佛又有了力气,纷乱的思绪慢慢平息,她仔细地回想着花承的习惯,眼前忽然一亮! 飞快地跑上三楼。 当看到露台栏杆前那抹修长的背影时,她终于缓缓舒了一口气。是她想得太多了……承怎么会离开她呢? 易沉月脚步轻轻地走过去,缓慢地调整着呼吸。 露台被漆黑的夜幕笼罩。 那安静伫立在栏杆前的身影在微凉的夜风中也被柔软的藤蔓装点出几分温柔。 把包包放在藤椅边,易沉月嘴角含着笑,轻轻跳到他背后,环抱住他的腰,十指在他胸前紧紧相扣。 怀里的身体陡然紧绷。 “外面这么冷,万一吹病了怎么办?” 她声音低柔温婉,带着夜风的微凉。 忽然间,她鼻息间仿佛闻到了一股清冽的淡香。 她心脏急速地跳动。 相扣的十指微微颤抖。 “这是你和别人打招呼的一贯方式吗?” 低沉冷漠的声音在宁静的夜幕中冷冷回响。 易沉月全身刹那间僵硬! 修长有力的手覆上胸前纤细却僵硬的双手,轻轻掰开。 他缓缓回身,俊美非凡的脸庞面无表情,漆黑的眼眸紧锁着她因极度震惊而变换不定的紫眸。 易沉月长长的睫毛轻颤。 “明……” 如同被巨石堵住,声音还没有传出来便湮没在喉咙深处。 “还是这是你对花承的特有方式?” “……” 神道望着她,这么近地看着她美丽如初的脸颊,看着这张原本完全属于他的容颜,胸口几乎要被竭力压抑的怒气撕裂! “真的这么想他吗?竟然连‘陌生人’也看不出?” 他语气的怒意、嘲讽和深不见底的痛楚随着空气挤进她的胸腔,无所不在地穿刺着她的心脏。 仿佛是一瞬间,那深埋心底的刺在心血的浇灌下苏醒,重新扎根,尖锐地扎在她心中最不可碰触的地方。在蔓延全身的痛楚中,她的紫眸渐见淡紫,像狂风过境后的池水,有着骇人的平静和淡定。 她微微侧着头,栗色的长发浸润在月光里,流淌出清冷柔和的光芒。她唇边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笑容。 “既然知道自己是陌生人,就应该知道别人的家是不可以随便进的。” 神道轻弯下腰,修长英挺的身躯将她完全纳入其下。 他脸上是比她更加冷漠的笑。 “那你是他的什么?” 情人,恋人,还是同居者? 他漠漠地站直身体,背靠缠满藤蔓的栏杆,冷冷睨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 她沉默。 他说的没错。她究竟是花承的什么呢?五年的朝夕相处,他又把她当作什么呢?没向她表白过,没有亲密暧昧的举止。即使是她缠在他身上,他也只是温柔宠溺地回抱着她。 仅此而已。 她是什么呢? 看到易沉月恍惚的神色,神道轻轻拧起眉。 “是承叫我来这里说有事跟我说。” 他向她解释。 用她从未听过的妥协的语气,向她解释。 “是吗……” 她淡淡回话,睫毛垂到眼睑以下,覆住了紫眸里汹涌起伏的情绪。 他为什么这么做?! “你们见过面了吗?他现在好像不在家,要不要等到明天……” “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哦?那你请回吧,这么晚在外面吹风……对身体总是不好的……” 易沉月淡然而客气的说,然后转身离去。 “乔薇初,你还要装作不认识我要多久?!” 神道一把拉回她纤瘦的身体,漆黑如夜的眼珠流溢出浅浅的疲惫和淡淡的伤痛。 易沉月怔怔地与他对视。 一瞬间她觉得那个强势的少年变成了虚无的幻影,眼前这个俊美成熟的男人才是真实的。 因为他眼中有曾经那个少年从未出现的疼痛。“我认识你。” 她轻声说。 他眼中蓦然迸出光彩! “红遍世界的超级巨星神道流明,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乔薇初……!!!” 他眼瞳紧缩。 他竟忘了把人从云端踩入地狱是她的拿手好戏! “抱歉,我不是乔薇初,我叫易沉月。你大概认错人了。” “你到底要怎样?!” 她笑。极淡的笑。 “先生,该说这句话的人应该是我。你到底要怎样?” 他皱眉。“你真的什么都忘了?”他不相信! “没有。”她说得斩钉截铁,淡紫的眼珠一分分明亮。“从我有记忆的那天起,我经历的每件事,别人对我说过的每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要听么?” “……好。” 他的双手插进西装裤的口袋,如辰的眼瞳浮出极度的深寒与冷漠。 乌黑的发丝在夜风中微微飘动。 “既然你执意这么做,那你就帮我,帮我把我漏掉的记忆全部补上。” chapter9(三十七) 清晨的天空灰蒙蒙地不见一丝阳光。 淡淡的雾气缭绕在露台上久久不散,偶尔在嫩绿的藤蔓上点缀出晶莹的露珠。 易沉月从藤椅中抬起头,她眨眨眼,凝在睫毛上的雾气在她光洁的脸颊上划出浅浅如泪的痕迹。 天亮了吗……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花承突然变成了神道,梦到神道叫自己乔薇初…… …… 既然你执意这么做,那你就帮我,帮我把我漏掉的记忆全部补上。 …… 易沉月用僵硬的手指抵着额头,微微潮湿的栗色长发无力地垂在脸颊两侧。 对了,她还梦到神道让自己帮他修补记忆……为什么,连做梦都不放过她? 易沉月剧烈地头痛起来。 从脚边摸索到包包翻出手机,她立刻给花承打了一个电话。 低沉优美的大提琴声自她身后响起,易沉月错愕地从藤椅中起身,握着手机转身望着静静站在自己身后的俊雅男子。 亚麻色稍长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v字开襟线衫露出的脖颈上,风华绝代的紫眸明亮闪烁。 他一直陪她在露台站了一夜。 易沉月挂断手机,紧紧盯着花承。 “承,为什么要这样做?” 从那束红色蔷薇被丢弃到角落的那一刻起,她知道他们都已放弃。放弃了回忆,放弃了曾经,放弃了他们之间从未曾燃起的爱情。即使相见,又能怎样? 若缺漏的记忆可以修复,她愿意为他重新织起。但是,有谁可以将她的那段记忆抹去,让她束缚她心的枷锁开启? “阿月……总有一些事,你不能回避,也不可能忘记……为什么不给自己一次机会,为什么不去追问事情的真相?”花承问。 “承,发生过的事,消逝的时间,统统都是曾经,即使知道真相又有什么意义?” “既然发生过的事都已是曾经,为什么你还走不出来?为什么你始终都不曾快乐?”花承敛去脸上的笑容,深沉的眸色微凝。 易沉月无力地坐回藤椅,垂首:“你想做什么?承,告诉我你要我做什么?求求你告诉我,究竟我要怎样你才能不逼我?” “阿月,放过你自己。” “放过我?”她倏地抬首浅紫的眸中盛满近乎溃决的烦躁。“承,你是不是还想说让我放过你?” “我只是不想欺骗。” 不想你欺骗你自己,不想我再任你欺骗你自己。 易沉月的眼神在如潮水般疯狂的翻滚后归于寂静。“你终究,还是放弃了我对吗?” “……” “这样的我让你耗尽七年的心力,所以,你厌弃了是吗?”她望着他,如他望着自己。 “……”花承在她的等待中始终没有开口。 终于,她浅笑出声。黯淡了的眸光溢出淡淡的自嘲。“原来一直是我自作多情……” 她拎起包包站起,目光氤氲。“这次我不想再有人离开我,就由我离开吧。看不到我就看不到欺骗了……” “……” 花承深深地凝视着她纤丽的背影在渐渐阴沉的天幕下一步一步走出楼台走出自己的视线。 他就那么安静地站着。 薇初,你知道我就在你身后,一直都在。 可是,原谅我,下次你倒下的时候我不会在你身边。我会静静注视着你,注视着那个在你心里种下刺的男人用他生命中最温柔的最深情的双手把你呵护在怀里。 *** *** 天空阴沉的像要坠入黑夜。 黎明十分的繁华商业街人烟寂寂,步行街边的精品专柜玻璃橱窗上映出一个女子的美丽侧影。 易沉月拎着出门时唯一带出来的包包,在漫无目的的行走后渐渐停下了脚步。 是她错了吗?她明知道承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却因为有了神道而变得无法接受,向他发脾气,离开他? 他没来追她,是因为知道她一定会回去吗?他从来都知道她在想什么,从来都是。 她侧头望着玻璃上面孔模糊的自己,看到背后触目的萧冷与阴瑟,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七年前,整个世界在面前支离破碎,天大地大,却只有自己不知所措地踽踽独行,闭上眼就是那片惨艳的鲜红…… 清醒时却如坠黑夜的噩梦,她只能把自己放逐在无边无际的梦中,以期待梦中偶然出现的一丝光明…… 纤细的手指一点点拭去玻璃上的雾气,当她把抽离的意识拉回,看见玻璃上的景象时她惊骇地一把抹去! 额头触上湿冷的玻璃来平复狂乱的心跳。 两年七百三十多天,她把自己流放者黑夜般的鞥中七百三十多天……她曾以为终此一生她都不会重见光明…… 但是,耳边那时时响起的一声声温柔的低唤,让她不愿听到那给她带来温暖的声音因她的迟迟不归而溢满自己曾经历过的绝望。 当她睁开双眼,毫不意外地望进那双几乎喜极而泣的紫眸,她听见自己微弱沙哑的声音:“承,你叫错了名字……我是易沉月……”和“喀”的一声关锁轻响。 她不会再记起,不要再记起,以前,曾经,所有,她统统都抛弃。 所以,她怎么能,怎么可以,在此时此刻,再次想起他? chapter9(三十八) 颈项间晶莹透澈的吊坠滑出领口。 易沉月一瞬不瞬地看着这枚绝世无双的钻石十字,眼圈忽然升起久违的热度。她闭上双眸,抬手握住这花承送给她的最深的祝福。 承,我知道你对我的爱一如这钻石般坚不可摧。可是,原谅我,原谅我此生再也不敢奢望幸福。 额上是冰冷渐渐传遍她的四肢,她睁开疲倦的双眼,自玻璃前缓缓抬头。 当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明,当那抹漆黑修长的身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眼前,她惊颤地呆立原地,浅淡的紫眸在镜中怔怔地与那双冷漠星瞳对视。 心脏深处的刺痛排山倒海般席卷了她的全部思维,像黑色的海水淹没了她,让她几欲窒息。 “你是谁?”她毫无意识地低喃,“你不是他,你是谁?” 神道微微松开紧抿的薄唇,黑色眸子闪过淡若晨曦的柔然。 “我是谁?我不是我,我是谁?” 他轻扳过她削瘦的双肩,右手伸进她柔滑的长发间稳稳托住她小巧的螓首。 易沉月望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如神的脸颊,沉静的紫眸被剜心的疼痛击出挣扎不出的无望,无望到底的绝望,绝望至极后希望的连绵波澜。 “明,是你吗?你是他吗?” 神道眼眸如无波古井,清晰倒映出她美丽瞳眸的滟滟水光。 他终于开口:“我不是。” 玫瑰色的唇瓣在他回答中绽出的笑意瞬间被吞噬。 紫眸愕然圆睁,却在他眼神无声的示意中意外地阖起,抵在他胸前的双手在昏沉中感到脚尖离地后自觉地绕上他的脖颈。 修长有力的双臂紧紧托抱着她柔软的腰肢,心口因她出奇的配合而涨出满满的喜悦。 怀里的这个美丽淡然的女孩在他七年前那场近乎疯狂的寻找中销声匿迹时就变成了一根刺,扎进他心底始终不肯承认的那最柔软的一处,成了七年来最不可碰触的痛。 不可碰触。 却只能看它越扎越深,被自己的心血浸透。 黑色法拉利的副座上总是习惯性地摆着一束红色蔷薇,他知道,总有一天那里会坐上他此生唯一爱过并爱着的如蔷薇的女子。 激烈的感情在唇齿缠绵中如春风化雨,相隔七年的气息在吐纳中交缠。如果当初,他们相爱下去…… 陡然涌出的撕心裂肺的痛让她心脏骤然抽紧,颤抖的双唇让和她亲密接触的神道蓦地睁开双眼。 暗沉的天幕丝毫没有透出光明的趋势。 chapter9(三十九) 渐渐冷却的温度,恢复清明的紫眸,让他飘入天际的心急遽下沉。 “为什么?”他不肯松手,紧紧盯着她闪烁不定的眸光。 易沉月深深地呼吸:“放我下来……” “回答我!为什么?”他跨前一步,让她的背抵在身后的橱窗上,突兀的冰冷激的她全身一颤。“为什么让我找你七年?为什么七年来你始终没有出现啊?为什么你我变得像陌生人?为什么陪在你身边的是花承而不是我?!” “……” “告诉我,我离开两个月后的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忘了。” “你撒谎!” “……”易沉月静静地看着他,“你问我为什么,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我的世界?为什么我的电话你始终不接?为什么你要在我毫无意识时回来?为什么你记得结局却忘记了开始?!” “什么叫毫无意识、记得结局却忘记开始?” “……”她咬唇不语。 她回避,他紧迫,两人就在行人渐多的街头静默对峙。因为背对街道,神道除了她还是她,而她却越过他的肩头,看见了经过的人投来的一道道了然的暧昧目光,甚至听到了几声兴致盎然的口哨声。 易沉月几乎呻吟:“明……你放我下来……” 神道毫不动容,声音冷然:“先回答我!” “难道你不怕被人拍到吗?”她提醒。 他冷嗤,神色倨傲。“你以为我当上明星是为了躲躲藏藏?” “……?” 他凝视着她,瞳眸如辰。“和你在一起,被拍到又有何妨?” “你不怕,但是我怕。”易沉月低眸避开他的视线,声音平淡。“你有没有想过我的生活会因你在一夕之间就会被全部打乱?” “……所以我才要知道真相。” “真相是什么我也想知道,可我想了七年也想不明白到底真相是什么!为什么你会消失,为什么那一切会发生我通通都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我出国了……” “……” “……因为父亲打电话告诉我,母亲被查出癌症晚期,将活不过两个月……母亲一直生活在国外,因为我的反对,父亲没有接她回国……”神道平静地说着,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过她,而她终于把视线集中在他眼中。 “所以你和神道先生为此把关系闹得很僵。”她自然地接下他的话,引得他惊疑一瞥。她不自觉地解释:“承曾经对我说过……” 神道眸光一暗,易沉月暗叹:“现在和承无关,你继续。” 他俊眉紧皱,“不想说了。” “你……”易沉月几乎气结。 “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到他。” “你在和他赌气吗?” “他骗了我整整七年,你认为我应该对他和颜悦色吗?” “是……”她声音压到最低,“可是现在不是这样讲话的时候。”她对越来越多关注的视线几乎招架不住,如果再任由他这样下去,难保不会有人因过度的关注而发现眼前这位气度尊贵,英挺俊美的男子就是那位行踪神秘的超级巨星神道流明。 chapter9(四十) “如果你不想说下去,可以让我先走吗?” “但是我还没听到我想要的答案。你带我绕了这么大一个弯,我已经配合,现在,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乔薇初,你能骗自己多久?七年?七十年?” “那你知道看一个人死在自己眼前是什么感觉?一定要刻骨铭心才能明白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踟蹰酿成了毒酒,然后独自饮尽?”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神道嗓音突然沙哑,“看着母亲的心电图仪在自己眼前停止波动,你以为我真的会冷血到毫无知觉?” “明……” “即使她犯下那么大的错误,即使那些错误是多么的不可饶恕,即使我到现在还不愿原谅她,可是,她毕竟是我的母亲……”他低声喃语,易沉月感到紧搂自己的手臂肌肉僵硬,贴在后背的手掌也在微微地颤抖。 “可是,居然,连你也突然离开我……当我再也收不到你的留言,当我在办理了母亲的葬礼回到国内,当我听到你从帝海失踪,你以为,我真的可以冷静到能分析你去了哪里?”他把她放到地上,修长的手指一寸寸抚过她优美的脸颊弧线。“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以让你从我的世界里销声匿迹了整整七年?” “……还记不记得,你转学到帝海的第二个月,那个走上天台的少年?” 神道望着她突然黯淡的紫眸,仿佛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他叫端泽……在你消失两个月后的那一天,在我无法给你打电话的那一个的清晨,他死了……因为我的等待,因为我的坚持,因为我相信你会回来,他死了……他明明那么恨我,却还是把我从那辆疾驶而来的车前推开……” “为什么我身边的人最终都离开了我?为什么我不配得到上天的祝福?为什么我活得那么小心翼翼,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在他突然的怔忡中,她飞快的绕过他颀长身体的阻隔,招手拦下一辆经过的计程车,没有丝毫犹豫地离开。 她无法原谅。无法原谅端泽,无法原谅他,无法原谅自己。 计程车司机不时的从后视镜中观察着这位始终低垂着头的女子,几次欲言又止后终于开口:“小姐……呃,请问,您要到哪里?” “……” “小姐……您要到哪里?可以……” “……停车。” “啊?”他才开了一条街道而已…… “停车。” “……” 司机慢慢靠着路边停下车子,然后就见车门立刻被拉开,那位有着栗色长发的女子从车子里冲了出来,伏在路边的垃圾桶边开始呕吐。 晕车很厉害吗?可是,这未免也太夸张了点…… 易沉月闭着眼睛,直到一切平静后才扶着垃圾桶的边缘缓缓回身,抿唇走到车边,从包包里掏出钱币塞到司机手中,没等找零就转身离去。 “小姐等等……” “……”易沉月没有回头。 “等一下!”司机拿过手边的东西,飞快跑下车到她面前。“拿着吧。” 易沉月静静看着他,接过那瓶纯净水,苍白的唇边微弯:“谢谢。” “请等一下,我给你找零。”司机又跑回车上,自钱箱中抽出零钱后抬头道:“这是您的……” 眼前人群穿流,却不见了那女子的身影。 司机摸摸额头,喃喃自语:“怎么总觉得在哪里见到过她……会是哪里呢?电视上?广告上?还是什么地方?” 相隔一条街的某个橱窗前,那个修长英挺的漆黑身影终于从怔忡中回神。而此刻,黑色法拉利车中的手机不知疲倦的第十一次响起。 因为渐多的行人,神道皱眉回到车上,边发动车子边自副驾驶座的红色蔷薇下拿起“s&h”绝版典藏黑金手机接听。 “我是神道……嗯,怎么样了?……好,今天办理交接手续。另外,那个人你联系到了吗?……他接受就好。那边大概什么时候公布消息?……今天么?”他转动着方向盘,薄唇轻抿。“……今天么?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他挂断电话低头沉吟,漆黑的眼珠蓦地迸出令人炫目的光彩。 狠狠打着方向盘,黑色法拉利毫不迟疑地掉转方向飞驰而去。 乔薇初,无论发生过什么,你都要记得我说过,除非我消失,我才会放手。 chapter9(四十一) “叮咚……叮咚……!” “来了、来了!请稍等——” 善雅把宝宝安顿进摇篮里,一边整理着被抓乱的头发,一边跑向房边,中间免不了碰到椅子沙发而呲牙咧嘴一番。 “你找……薇……沉月?!” 善雅显然被易沉月的突然造访给吓到。 手忙脚乱的请她进门,善雅手足无措地站在她旁边不知该怎么开口。 易沉月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我……不……你……”善雅支支吾吾。 “难道是不欢迎我吗?”她笑。 “怎么可能?!”善雅跳到她面前,紧握她的双手。“还好你回来了……还好……” 易沉月紫眸微闪。 “……” 她反手握住她的,微笑道:“我本来就没有离开啊。” “……”善雅咬咬唇,把所有疑惑的话全都咽回肚子里。浩说过,不要逼沉月…… 易沉月拉她穿过客厅,环顾后问:“原学长呢?不在家吗?” “出国谈生意去了。”善雅嘟着嘴,满脸不爽。 易沉月抿唇一笑。“这太好了,我可以在你家里住下来了。” “为……为什么?” 善雅猛地瞪大眼睛。 “我从家里搬出来了。” “搬出来?你和花承学长……” “我们吵架了。” “吵架?”善雅一脸不可置信,“我看花承学长关心你就快关心到走火入魔了,怎么可能会跟你吵架?” 易沉月苦笑。 “对,他没与我吵架。是我跟他吵架。” “那……以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易沉月眨眨眼,忍不住捏捏善雅的脸颊,调侃她那一副事态严重的表情。“你担心我赖在你这儿不走吗?” “沉月……”善雅知道自己败给她了…… “没事。过几天我就回去,向承道歉。”现在,他们都需要时间沉淀这短短几天发生的一切。 易沉月缓步走到客厅窗前,紫眸淡淡望着天空中层层叠叠的乌云。 要下雨了。 “宝宝呢?我现在好想看看他。” “……在婴儿卧室。”思路跳跃太大,善雅半晌才愣愣回答。 “睡了吗?”她边走边回头问道。 “没有。可能是小家伙知道你这个漂亮阿姨要来看他,一清晨都在闹腾。好他爸爸一样,小色鬼一个!” “哦?” 易沉月回头暧昧一笑。 “我怎么不知道原学长是这样一个人?” “嗯……咳!就是……反正就是那样啦!” 善雅脸颊红彤彤,干咳两声含混不清地回答。 天色猛然暗了下来,像是为了配合,轻灵的竖琴声悄然响起。 易沉月轻轻合上刚刚推开的卧室房门,返身回到客厅接过善雅递来的包包。 “会是花承学长打来的么?” “……” 易沉月翻出手机。 “是我的助理安琪。”她摁下接听键,“我是易沉月……安琪,怎么了?……为什么?!……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沉月,怎么了?” “……” “出什么事了?”善雅焦急地询问。 天空一道闪电划过,在易沉月的脸颊映出一片雪白。 善雅暗暗心惊。 一阵强风呼啦吹开了窗户,裹挟这倾盆而下的咒语和震耳欲聋的雷声铺天盖地地袭来。 冰冷的水滴佛在脸,易沉月终于从失神中惊醒。 劲风吹乱了她栗色的长发,张扬地飞舞在身后。 “哦,没什么。” 她淡淡地说。 “我要会公司一趟。” 不顾善雅的劝阻,易沉月拎着包包在玄关的鞋柜旁随手抓了一把雨伞就推门走进雨幕里。 “薇……沉月,我让司机送你过去!” 善雅站在门口大喊。 仿佛什么都没听见,易沉月一步步消失在善雅的视线。 chapter9(四十二) “shine”娱乐公司外。 一辆黑色宾利车在瓢泼大雨中稳稳驶来。 因为事先的安排,并没有多少人到大厦外迎接。负责总制片的庞桦带着两个助手把走出车来的面容俊秀的年轻男子一行五人一路引领到公司的会议厅。 会议厅内。 《蔷薇刺》摄制组全体人员全部到场。包括公司投资拍摄的其他电影电视剧组成员的近百人将原本宽敞的会议厅变得无比狭小。 从得到通知到现在,在略显漫长的焦躁等待中,那位特派员终于低调登场。 浅浅的点头后,那位俊秀的年轻男子坐到首席,在无数紧张的视线中微笑开口:“请问,可以开始了吗?” “等等……”一个清秀的女孩子局促的站了起来。“还有一个人没到,可以再等一会吗?” “……”他略一沉吟,“没关系,那就稍等片刻。” 女孩旁边的人拉了拉她的衣袖:“安琪,你通知到沉月了吗?” 原本就很焦急的安琪差点没跳起来:“我发誓我打电话给易小姐了!” “……不用这么紧张……”洛诗死命拉着安琪的衣袖,真怕她一个冲动就万人皆知了。“可是都两个小时了,爬也能爬到了啊……” 就在洛诗喃喃自语时,那位年轻男子忽然起身:“抱歉,我要接一通电话。”说着走出会议厅。 刚合上没有三分钟的门再次被推开。 当易沉月浑身湿漉漉,脸色苍白的出现在门口时,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她。 “沉月……” 洛诗一看到她就跑了过去,接过她手上还在滴水的雨伞。“怎么弄得这样一身狼狈?”难道没坐车过来吗? “……” 易沉月压抑地喘息,努力平复因奔跑而不畅的呼吸。 “易小姐,用毛巾擦一下吧。” 安琪不知从哪里找出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她,洛诗顺手接住,拉她坐回原来的位置帮她擦拭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和脸颊。 空气中低压凝聚到了极点。 终于。 “那《蔷薇刺》怎么办?公司说变就变,难道要停拍吗?”一直就关注《蔷薇刺》拍摄的总制片庞桦的怒气终于掩饰不住地爆发。 “又不是只有《蔷薇刺》一部电视剧,现在所有的电影电视拍摄也都全部中断了,庞制片是不是太偏心了?怎么只想到它而想不到我们?”负责电视剧《爱的温度》导演的凯克凉凉地说。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些?”庞桦拍桌而起,对凯克红了眼。“你怎么不说好好的一部片子让你们那一群人搞得乱七八糟?”擅改剧本,偷工减料,上映两个月收视率不过5%,而且还在往下跌,警告几次却始终不管不顾任性妄为,他们以为他这个总制片是白当的吗? “你……”凯克顿时涨红了脸。 “好了不要吵了!大家都冷静一下。事情还未成定局,或许还会有转圜的余地。” 一直冷眼旁观的韩载川冷静的说。 “可惜了,拍了这么久……”不知是谁为了什么小声地叹息。 抓到机会的凯克脸上满是嘲弄的笑:“停就停了,反正收视率谁都没有上去,正好免了无谓的投资,损失也不大。” 在一旁帮易沉月整理衣服的洛诗听到这句话后怔怔地停了下来。 “阿诗……不是你的错……”易沉月静静握住了她的手。 骇人的冰冷让洛诗吃惊的抬起头,当看到那双淡紫的眼瞳中盈满的鼓励时,她的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易沉月转头望着坐到自己身边的韩载川导演,紫色的眼珠淡定而平静。 “公司为什么会突然被吞并?事先一点迹象也没有不是吗?而且,shine的前景还这么好,怎么可能会这么迅速?” 韩载川一怔。 她还是这么敏锐啊…… 无奈一笑:“总经理通知我时我也很惊讶,只有三天不到的时间就被吞并……通知下达后总经理就不见了,所以现在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集团。” “会是伊玛尼或silvia''做的吗?”她问。 韩载川摇头。 “应该不是。他们目前正忙着强强联合,不会顾及到我们。更何况他们把注意力和精力都集中在对付暗砂,哪有功夫来管我们这的中型娱乐公司?”他往椅背上靠了靠,说:“那个集团的特派员马上就会过来,也许那时就会知道了。” 韩载川说的没错,他们对话结束不久,那位年轻男子也结束通话回到会议厅。 沉稳的扫视一周,当目光经过坐在远处角落里的那个美丽纤雅的身影时,年轻男子始终平静的脸上漾起了些微的涟漪。 ……是她? …… “刚刚看到一个女孩子,看着看着就呆掉了。” “这么多美丽的女星天天看还没看够吗?” “那不一样……她是可以与神道先生您站在一起的女子。” …… 原来…… 短暂的怔忡并没有引起众人的猜疑,他翻开始终捏在手里的文件夹,口齿清晰地念出文件内容。 “……原shine''投资拍摄的所有电影电视剧的拍摄工作继续进行,《蔷薇刺》剧组解散。” 话音刚落,众人哗然。 chapter9(四十三) 洛诗无神地坐在椅子里,喃喃:“怎么会这样……?” 韩载川脸色发青地一言不语,总制片庞桦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叹了口气又转身离开。能说什么呢? 易沉月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无言。 人们陆陆续续起身离开会议厅。 易沉月也站了起来,弯身用近乎低喃的声音说:“阿诗,该回去了。” “回去?去哪儿……”洛诗茫然。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到现在还无法接受已经宣布的现实。 剧组解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的失败,意味着自己的失败,意味着她的努力全部都是白费力气? “……”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易沉月抽身而去。 去哪儿…… 她想回家,想见承,想什么都不想。 “乔小姐请留步!” 那位年轻特助在身后叫住离去的人。 走出会议厅和未走出的人都回头奇怪地看着他。“shine”没有姓“乔”的人吧? “乔薇初小姐,请您留步!” 他再次呼喊。 易沉月仿若未闻的走出门外。她感到自己的呼吸有灼热的温度,而身体却冷得发抖。 洛诗整理好情绪后走到年轻男子旁边,提醒他说:“先生,您是不说记错了?我们这里并没有姓‘乔’的小姐。” “……” 他冲她微微一笑。 快步追上前面迅速离开的女子,客气而不容回避地挡在她面前。 所有人都惊讶地望着安静对峙的两人。 这是什么情况? 易沉月淡淡注视着他坚定的眼瞳,微颤的手指蜷握承拳。 “请问有事吗?” 望着那双美丽绝伦的紫色眼眸,他不由自主地颔首。“本公司决定《蔷薇刺》重新拍摄,由乔薇初小姐担任女主角。” 原本窃窃私语的人顿时安静下来,整个大厅陷入无边的沉默。 “根据安排,《蔷薇刺》演员阵容全部更换,编剧重新做了调整,导演我们邀请了乔治。埃德森。” 乔治。埃德森? 易沉月微愕地睁大眼睛。 “埃德森导演……” “是埃德森导演吗?……” “那个脾气古怪的国际大导演怎么可能会接拍一部重拍电视剧……?他不说只拍史诗般宏大场面的电影吗?而且投资都是常人不可想象的巨大……” “埃德森导演自从结束与神道合作的电影拍摄后好像很久没拍戏了吧?怎么这次……” ……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让易沉月越想越觉得诡异,紫色的眼珠愈发晶莹剔透,脸颊页因体温的异常升高而绽出娇艳病态的绯色。 他微笑着继续说下去:“因为埃德森导演的要求,《蔷薇刺》的男主角会请当红超级巨星神道流明先生出演。” “……!!!” 全场震惊! 《蔷薇刺》剧组震惊! 易沉月震惊! chapter9(四十四) 洛诗张大了嘴巴,怔怔望着易沉月迅速苍白的脸颊。 “沉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叫你乔薇初……?” 所有人都在用同样困惑的眼神注视着那个始终不言不语的美丽女子。 易沉月的眼睫轻颤。 “如果,我不答应呢?” 轰—— 整个大厅顿时炸开了锅! “天……她疯了吗?!她居然要拒绝!”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不知道这个一个多么幸运的机会吗?!和神道拍戏哎!这绝对是他的第一次和女演员合作。” “做戏!她心里肯定乐翻了却硬要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 年轻特助似乎料到她会拒绝,面不改色地道:“很抱歉这是公司的安排。” “可是我原来的公司已经被吞并!”她淡淡提醒。 “吞并是真的,但那不是破产。它划归新集团旗下,您的合约也转交新公司,您无法违约。” “违约金是多少?” “……”特助略带吃惊地看着她。“他”果真没有猜错,她会坚决反对。可是,“他”却也势在必得!刚才那同电话,“他”就已经把处理方法都交代到位。 定了定神,他恭敬地把电话中的意思准确地传达出来:“这不是违约金多少的问题,相信乔小姐也有能里解决这个问题。但是,这会影响到您的前途,也可能,你会被起诉,甚至送入监狱。” 是威胁吗? 易沉月凝眸微闪。 “所以,乔小姐,请您准备好新剧的拍摄并配合我们的宣传。我们会在明天公布这一消息,并在一周后举行开机典礼。” 语毕,那位面容俊秀的年轻男子轻轻向她鞠躬。 “我叫菲落,祝您一切顺利。再见!” *** *** 雨越下越小,阳光透过层层云朵照亮大地。被雨水冲刷干净的玻璃窗幽幽反射着彩虹般的光芒。 柔软的栗色长发,纯白蔷薇般的脸颊,神秘浅淡的紫色眼眸,玫瑰色温润的嘴唇。 那个被光明包裹的女孩子默默迸发着她惊人的美丽! 在众人或羡慕,或嫉妒,或不屑,或愤怒的目光中,她温婉淡定地微笑着向大家点头致礼。 “大家好,我是乔薇初,请多指教。” 如果一切注定是这个样子,如果他们真的要纠缠不休,如果她还可以得到天的怜顾,如果她还能和他走下去,如果她的生命会出现延续的奇迹,如果他能承受最终的结局。那么,她会努力与天争取得到她无数次失去的幸福权利。 chaoter10(四十五) *** *** 重拍电视剧《蔷薇刺》,超级巨星神道流明倾情加盟,国际导演大师乔治。埃德森执导,国际摄影联盟首席摄影师拍摄,投资预算上亿元的消息一经公布,即刻引爆了娱乐新闻界! “shine”公司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和力度对该片进行了前所未有的宣传和曝光,网上网下传媒资讯如野火燎原般对其进行了铺天盖地的报导。一时间,原本默默无名的“shine”公司迅速成为媒体聚焦的中心,评论界人士也纷纷猜测究竟是什么原因可以让如此顶级的制作班底进驻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中性娱乐公司。 受关注度最大的,无疑是首次参与电视剧拍摄的天王巨星神道,与他同台演对手戏的女主角自然也被推到了风头浪尖。但是,宣传方始终对扮演者的身份保持沉默,在记者会上面对娱乐记者的狂轰滥炸、围追堵截,他们也是好脾气地继续吊着众人的胃口,说等到开机典礼自然会见分晓。 在众人颇感失望转向旧版《蔷薇刺》中寻找蛛丝马迹时,他们才惊愕发现,所有有关旧版《蔷薇刺》的视频、文字资料全部消失,原本几个大型视频播映网站也被封杀,肃清一切与《蔷薇刺》相关的资料后才重新开放,这无疑使人们对这部天价拍摄的电视剧充满期待。一些有幸观看过旧版《蔷薇刺》的观众更是期待重拍后的它是否会给他们带来心灵上的震撼。 相比之下,善雅更关心的是薇初的情况。那天从 “shine”公司回来后薇初就病倒了,高烧几天不退。她曾想给花承学长打电话却让薇初给拦下,是不想让花承学长担心吧。 送走了私人医生,喂薇初吃下退烧药,等她睡着后善雅轻手轻脚地拉上房门,挪到客厅,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视搜索每一个频道。 她想知道,今天早上出门在广场看到的新闻到底是不是真的。 —— 神道流明将与演艺新人乔薇初联袂出演电视剧《蔷薇刺》! 当她在市中心广场巨大电视显示屏上看到一遍遍滚动播出的娱乐新闻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即使神道仍然不出席任何新闻发布会,即使那位乔薇初未曾在公众面前露面,这个消息也足够震撼人心,夺人眼球! 善雅足足呆楞愣了十分钟,连买什么都忘了就直接坐车回家,还没开口问薇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看见薇初倒在卫生间里,当她惊骇地冲进去时薇初刚刚挣扎着把水池的水冲下去。 然后是一通手忙脚乱。 知道把医生送走善雅才松了一口气。 “乔薇初……” 善雅怔怔地听着娱乐报导中不断与神道一起被提及的名字,心中激荡的久久不能平复。 才几天而已,怎么突然就到了真么一个诡异的地步? 她打电话用神道刺激薇初,薇初突然失踪三天后又回来,却在一早到了她家,“shine”公司被吞并,神道和薇初合拍《蔷薇刺》…… 连她都被一件接一件的事情压得透不过气来,那薇初呢?可她面上为什么还这么若无其事?就像七年前神道“失踪”时那般,安静地令人胆战心惊。 “薇初……真的,是你吗?” “是我……” 轻淡的声音传入善雅耳中。 善雅瞠目结舌地转头望着从二楼卧室缓缓走下旋梯的女子。 她那么瘦,仿佛那轻薄的棉质睡衣就可以把她压垮。栗色长发垂散到胸前,脸颊上因高烧引起的潮红已经褪去,只留下透明般的苍白。 走过长长的客厅,她坐到善雅对面的沙发上,淡淡的笑:“我是乔薇初。” 善雅捂上嘴巴。 乔薇初眼珠微转,拂开贴在面颊上的发丝,向善雅招招手。等善雅呆呆地飘过来时,她忍不住扣起手指,毫不留情地敲在善雅头上。 “痛……” 善雅抱头抗议地盯着她,眼眶渐渐发红,终于,她哽咽着扑到薇初身上,紧紧抱住她。 “薇初……” 过来这么多年,这么久,她终于肯承认,肯面对了……那么…… “我和神道分手,那是事实。”猜透了善雅的心思,乔薇初平静地说。“那是他在我们初次相见的夜晚就许下的承诺。” 公告 其实,现在写公告,我都觉得我脑残了…… 其实,这根本不算是公告,我只是为了把大家骗来给我解惑……囧…… 话说,蔷薇已经停更几个月了,但是点击还是会增加,这让我啧啧称奇,亲爱的,有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到这篇文的?? 这个故事不会成坑,现在暂停只是我要好好学习(光明正大的借口……),所以,只能搁置,但是,当一切尘埃落定,蔷薇会重新开始,而且,会大修,让他们的爱情更充实。 被骗的筒子们,湘湘在这里鞠躬赔罪了~~ 如聂小倩般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