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跑情妇》 楔子 二00二年十二月十八日 am7:21 在东京多摩郊区的一处森林里,有一栋古老而宏伟的日式大宅,它位于森林的正中央,只有一条车道通往外界,平时人烟罕至。 尽管宅院看来极有历史,但在这大宅里却有一间有着电视墙的房间,而电视荧幕则是用来监控森林各处及宅院里外的每个角落。大宅及森林的主人来自一个极有渊源的家族,据说他是幕府将军比企一族的后代,至今还被族人及世袭的家臣尊称为“主公”。比企胜平,二十九岁,有过一次失败婚姻,目前是单身。而也就因为他单身的身份,使他每天得忍受管家金子善胜的唠叨催婚。 比企胜平的身份不只是比企家第二十代的主公,更是专营不动产事业的幕王集团总裁、业界新一代的龙头霸主,他的财产总额连国税局都难以掌握。 平时没事时,他喜欢坐在监控室里看着整墙的电视荧幕,因为有时他能在荧幕里看见鸟、狸、松鼠,甚至是鹿等野生动物。“主公,家族成员们都在催了……”善胜站在一旁,有着一种长老般的威严,却又恭敬小心。 胜平平静地看着荧幕中一株覆盖着初雪的古木,一语不发。“主公今年已经二十九岁,依家族传统,主公必须在三十岁以前,生下比企家第二十一代的主人。” “我是只负责传宗接代的种马吗?”他的眼睛依旧盯着荧幕,声音冷得教人不寒而栗。“善胜不敢……”善胜敬畏地一欠。 “什么传统不传统?我就是不想再结婚了。”一次的失败婚姻让他看清婚姻的本质,只不过是一纸证书,能保证什么? 虽然他已经原谅外遇的前妻,并给予祝福,但那件事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是他完美人生中的唯一污点。 “可是主公……”善胜甘冒其大忌,“就算您不相信婚姻,还是必须在三十岁以前……”“就是要孩子,不是吗?”他打断了善胜,“要孩子容易,何必要结婚?”以他的身份及地位,一堆女人抢着帮他生孩子,这有什么难的?“我明天就找个女人生给你们看。”烦死了,他真的被这些脑袋还停留在幕府时代的人们给烦死了。见他动了气,善胜小心翼翼地道:“主公息怒,善胜不是故意烦您,只是……”胜平抬手打断了他,“算了,我知道……”说着,他赫然发现就在他跟善胜说话的同时,那株古木下却站了一个穿着厚重大衣的微胖男人。 “这家伙是谁?”他手指着荧幕上的不知名男子。 “不知道。”善胜回答。“怪了,这种时节谁会跑到这儿来?”他疑惑地盯着荧幕,只见那男人拿出一条绳子,努力地想将绳子丢上古木的粗大树枝。他一震,“该死!他想自杀!? 那株古木是他母亲生前最爱的一棵树,他怎么能让莫名其妙的人在上面吊死! “居然想在我的森林里自杀?”他转头看着善胜,“你带着无线电赶过去,快。” “是。”善胜领命,一秒钟都不敢迟疑。 第一章 因生意失败而欠下五亿巨债的小峰兼男,独自来到多摩的森林里,打算了断残生。 他将分别给妻子多美、女儿朱实及儿子淳一的三封遗书以塑胶袋装好,摆放在树下。 “对不起,我要先走一步了……”看着手中的绳子,他犹豫了一下。 死是什么感觉呢?他不晓得,但是…… 他好怕死。 可是一想到那无力偿还的五亿债务,他不想死都得死了。否则明天所有的债主追上门来,他如何面对? “唉……” 他轻叹一声,“还是死了算了。”说着,他费力地想将绳子甩到树枝上。 无奈他个子不高,体重近来又直线上升,想把绳子甩到这株高大的树上,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甩了半天,他觉得好喘好累,当下决定找棵矮一点的树上吊。 正打算放弃这棵老树时,他听见哒哒的马蹄声,“咦?”他以为自己听错,纳闷地朝声源望去。 这一看,他吓了一跳,因为他看见有个约莫四十几岁的男人,骑着一匹黑色骏马朝他奔了过来。 “你在干什么?” 善胜在他面前停下马,口气严厉。 小峰兼男一怔,有点回不过神来。 “这是比企家的物业及土地,要死到别的地方去死。”善胜毫不留情地说。 “什么?” 小峰兼男难以置信,“这是私人的森林?” 想不到他想死都这么难,挑了半天还挑到别人家的森林。 “快离开。” 善胜说着的同时,他耳机中传来胜平的声音。 “他是不是想自杀?” 胜平在无线电里问道。 “看来是的。” 善胜回答。 因为戴着耳机,小峰兼男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只是纳闷地望着像在自言自语的善胜。 “问他干嘛要自杀。” 胜平说。 “是。” 善胜看着小峰兼男,问道:“你为什么要自杀?” “我?” 他一怔,“当然是欠债。” “多少?” “五亿。” 提及五亿债务,小峰兼男一脸愁云惨雾,“我根本还不出来,到时就算不自杀,也会被讨债公司的流氓打死的。” “怎么回事?” 胜平以无线电询问善胜。 “他说他欠人五亿,就快要被追债了。” “因为五亿而自杀?” 虽然他不觉得五亿是多么了不起的数目,但确实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他边透过电视荧幕看着善胜跟欲自杀的男子,边沉吟着。 突然,一个奇怪的念头钻进他脑海中—— “善胜,问他有没有女儿。” 他说。 善胜一怔,“做……做什么?” “你问就是了。” “是。” 善胜虽觉疑惑,但还是依命行事,“你有没有女儿?” 小峰兼男一愣,点了点头。“有一个……” “主公,他有一个女儿。” “问他女儿几岁,结婚了没,有没有对象。” 胜平指示着。 善胜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但还是遵照指示询问小峰兼男:“你女儿几岁?” “做什么?” 小峰兼男困惑地望着他。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就对了。”做什么?他怎么知道?他也是依命行事罢了。 “我女儿今年二十四岁。” “结婚了没?” “还……还没。” “有没有男朋友?” 小峰兼男想了一下,“她好像从没交过男朋友。” 善胜沉默了几秒钟,才将问到的答案回报给胜平。 “主公,他女儿二十四岁,未婚,没有对象。” 收到消息,坐在监控室里的胜平思索起来。须臾,他下达指令—— “告诉他,我帮他还五亿。”他说。 “咦!?” 善胜一愣,“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不是要我传宗接代?我现在就要顺你们的意。”他撇唇一笑,有种恶作剧似的得意。 “主公,您不是开玩笑吧?” “谁跟你开玩笑?”他声线一沉,“告诉他,我替他还钱,他女儿到这儿来陪我一年。” “一年?五亿?”真是荒谬!他明白他的主人有时很疯狂,但他万万没想到他是如此的疯狂。 “一年就够让她生下孩子了。” 他说,“身上流有我血液的孩子难道不值五亿?” “值,当然值,只是……” “善胜,”胜平打断了他,“谁才是主子?” “当然是主公您。” “你知道就好,照我的话告诉他!” 他严词命令着。 “是。”善胜虽然觉得不妥,但主公有令,他除了照办,再无他法。 “嗯,”他看着小峰兼男,“你不必自杀了。” 小峰兼男一怔,“你什么意思?” 他觉得眼前的人好诡异,这种时代居然还有人把马当交通工具,且居住在这种森林里?最奇怪的是他不知在跟谁对话,而且还称呼对方为主公? “我家主公要替你还清五亿债务。”善胜说。 “啥米?” 他一震,“你是在开玩笑吗?” 善胜神情一凝,“我像在开玩笑吗?” 看着他认真严肃的表情,小峰兼男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只是…… “为……为什么?” “当然不是无条件帮你,我主公有个交换条件。” “是什么?” 五亿耶,是什么样的条件交换值五亿啊? “你女儿必须到这里来陪我主公一年。”善胜自动省略了必须替他家主公生下孩子的细节。 “啊?” “你考虑看看。”善胜其实不希望他答应,因为身为家臣的他,绝不希望主公跟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生下比企家的后代。 小峰兼男认真地思索着。 就这样,十几分钟过去了—— 抬起头,小峰兼男看着眼前的善胜,一脸坚毅笃定的表情,像是坚决反对这样的条件交换似的。 正当善胜暗自欣喜着他不会答应的同时,他的回答吓坏了善胜。 “好,我答应。” 小峰兼男说。 “啊!?” 善胜陡地一震,“你……你答应?” “对,我想我女儿也会答应的,因为她很乖、很孝顺,也很顾全大局。”说着,他竟有几分得意。 “你……”善胜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你是哪门子的父亲,居然牺牲女儿的……” “善胜。”他话没说完,耳机里便传来胜平冷冷的声首,“我看他好像答应了。” 尽管有千百个不赞同,善胜也没胆子欺骗胜平。“是的,他是答应了。” 他话刚说完,耳机里就传来胜平霸气的笑声。 “善胜,我终于不必再听你一天到晚哕嗦唠叨了。” jjwxc      jjwxc      jjwxc 二0o二年十二月二十一日 pm8:15 吉祥寺,小峰家。 在一家之主小峰兼男所召开的家庭会议上,他难得严肃正经的神情,使气氛沉重了起来。 “老爸,你在搞什么神秘啊?”念大二的淳一不耐地道,“我待会儿还有约会耶。” 小峰兼男斜睇了他一眼,“你就只知道开着跑车泡马子,家里的活儿都不干。” “家里有老妈跟老姐,干嘛还要我?”说着,他蹭了旁边的一家之“煮”多美一下。 多美望着他笑叹一记,没说什么。 坐在靠墙的位置,始终不发一语的朱实,冷静地看着小峰兼男,像是感觉到什么不对劲般。 她是长女,从小就得帮忙家里的饭堂生意,后来因为开了连锁店,她甚至得放弃就读大学,选择短大。 一毕业,父亲就要求她到饭堂帮忙,领的是微薄的薪水,过的是老妈子的生活。说她是现代阿信,那可是一点都不夸张。 此时,小峰兼男干咳一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是这样的……”他有点碍口,“我……我破产了。” “啊!?”多美、朱实及淳一几乎是同一秒钟发出惊呼。 “老爸,你在开什么玩笑!?”一直过着大少爷生活的淳一惊愕地道。 “孩子的爸,你……你说的是真的?”多美也难以置信。 “是真的。”小峰兼男低着头,“这几年因为扩充营业,我不断地向银行借贷,可是碰上经济不景气,收入锐减,几年下来,利息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不知不觉就……” “爸,你到底负债多少?”唯一表现得冷静的朱实问道。 他伸出手,掌心打开,扳直五指。 “五百万?”多美问。 他摇头。 “五千万?”淳一担心他的红色小跑车,会因此遭法院查封。 小峰兼男一脸内疚地又摇了摇头,“是五亿。” “啥米!?”多美脸色惨白,几乎要晕厥过去。 “爸,怎么会这么严重?”朱实无法相信自己亲耳听见的事实。 “我爱面子,一直没说出来,所以……”他抓抓头,很不好意思。 淳一一脸愁云惨雾,“老爸,我的车是不是保不住了?” “你还担心车?”朱实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我女朋友要是知道我没有车,她可能会跟我分手耶。”淳一一副世界末日就要到了的神情。 “那么势利的女朋友,分了也好。”朱实说。 “你说什么?”淳一反讥她,“只有你这种从没交过男朋友的人,才会说这种话。” “你……”朱实气得想咬他。 她没有男朋友是她的错吗?她从小学开始就在家里的饭堂帮忙,每天除了学校就是家里,根本没有自己的时间。 “你以为你的红色跑车是怎么来的?”她气呼呼地瞪着他。 “是老爸买的。” “是我牺牲了青春及时间换来的!”朱实忍不住大叫。 “好了,好了……”小峰兼男打断了他们的火爆对话,“你们先听我说。” “还要说什么?”朱实倒是认命,“我看我们还是赶紧打包行李吧。” “不必。”小峰兼男说。 朱实一怔,“为什么?你不是说我们家破产了?” “是差一点……”他为即将进入正题而支支吾吾。 感觉到他似乎隐瞒了什么,朱实紧盯着他。“爸,你是不是还隐瞒了我们什么?” “孩子的爸,你快把话说完吧!”多美也急着想知道真实的情况。 小峰兼男看看多美,再看看朱实,“是这样的,有个人帮我解决了所有债务,虽然店可能会没了,但我们家可以保有现有的一切。” “什么?”朱实疑惑地道,“谁啊?” 五亿的债务耶,谁那么有办法,帮他们解决五亿的负债啊? “是……是一个名叫比企胜平的人。” “比企胜平?”大家异口同声地道。 “三天前,我准备到多摩的一处森林里上吊自杀……” “啊!?”多美尖叫起来,“孩子的爸,你居然打算扔下我们?”说着,她眼眶泛红。 “孩子的妈,我还没说完呢。”他白了她一眼。“就在我要上吊的时候,突然有个人骑着马出现了。”他非常戏剧性的描述着当时的情形。 “骑马?”淳一笑了起来,“老爸,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才没开玩笑,他是真的骑着马,一匹大黑马。”他一脸认真。 多美微蹙着眉心,“孩子的爸,你该不是见鬼了吧?” “他要是鬼的话,怎么能解决我的五亿负债?”他知道说出来肯定让人很难相信,不过他遇到的事可都是真的。 “那倒是……”多美想了想,也觉有理。“然后呢?” “然后有一个他称为主公的人,说要帮我还清五亿债务,可是他有个条件……” “主公?”淳一捂着嘴巴,几乎要放声大笑。 现在都公元二00二年了,居然还有人叫自己的主人主公? 小峰兼男斜觑了他一记,“你别以为我发神经,乱说话,其实一开始我也半信半疑,等到他帮我把债务都清偿后,我才相信我真的遇到贵人了。” “孩子的爸,那个人的主公开的是什么条件?”多美其实也很难相信他所说的一切。 “他的条件是……”说着,他一脸惭愧地看着朱实,“朱实去陪他一年。” “啊?”多美一怔,“陪的意思是……” “老妈,你真笨,陪当然是陪睡的意思啊。”淳一若无其事地说。 “陪睡!?”朱实尖叫起来,“开什么玩笑!?” “朱实,”小峰兼男自知对不起她,一脸愧疚地道:“只有一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的。” “爸,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可以答应这种条件?”她简直不敢柑信爸爸就这么把她给卖了。 “老姐,你别那么生气,五亿耶,你一年就值五亿耶。”淳一咧着嘴笑,“再高级的情人都没你值钱。” “去你的!”朱实抓起垫子朝他扔去,“你想高级,你去啊!” “他要的是女人,又不是男人。”淳一笑容一敛,一脸悲壮,“如果他要的是男人,我会为了小峰家的幸福,牺牲我自己的。” “少来,你牺牲过什么?”朱实气极了。 “朱实,爸爸对不起你,不过……” “爸,我不要!”她坚决抗议,“我为这个家牺牲奉献了那么多年,现在你竟然要我连终身幸福都牺牲掉?” “朱实,只要一年……”小峰兼男一脸哀求。“一年很快就会过去的。” “不要!”朱实涨红着脸,“人家还是处女耶!” 小峰兼男对着她笑笑,“我就知道你最洁身自爱,最乖了……” “我不是要你夸奖我!”朱实急得快掉下泪来,“我不要去陪那个什么主公,这种时代还叫主公的人,一定是个怪物……” “老姐,”他笑望着朱实,“其实你根本不必担心,现在还被称为主公的人,一定是那种老到连饼都咬不下的老头,你的贞操不会有危险的。” 朱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还说风凉话?” “朱实,你弟弟说得有道理。”小峰兼男附和着淳一的说法,“也许那个主公只是想找个人陪他度过余生罢了。” “没错。”淳一笑嘻嘻地,“可能他只是把你当帮佣或看护,安啦!” “我不要,我干嘛冒那种险?”朱实恼火地瞪着他们父子俩。 “妈,”她向一言不发的多美求救,希望母亲能为她出头。“你也不答应,对不对?” 多美看着她,一阵沉默。 “妈?”她简直不敢相信,妈妈竟然也站在爸爸及弟弟那边! “朱实,家里能不能度过这一关,就靠你了。”多美以拜托的语气说。 朱实霍地站起,“我不要!你们是怎么搞的?你们怎么可以牺牲我的幸福!?” “朱实……” 小峰兼男欲言又止。 “我不要听,不要!”她捂住耳朵,叫嚷着:“我要离家出走,马上、立刻、现在!”说着,她转身就要冲上楼。 突然,大门打开,一名四十几岁的男人带着两名年轻壮汉走了进来。 “你们是谁?”淳一问。 “小峰先生,”前来带人的善胜看着站在楼梯口的朱实,“那位就是令千金?” “是……是的。”小峰兼男嗫嚅地道。 善胜向一旁的壮汉使眼色,两名壮汉立刻趋前。 “干嘛?”眼见两人朝自己走来,朱实惊慌地道:“爸,这是怎么回事?” 小峰兼男一脸内疚,“朱实,这就是爸爸刚才要告诉你的事……他们今天会来接你。” “什么!?”朱实发出了连巷尾都听得见的惨叫—— 第二章 知道善胜已经将人带回来,胜平立刻前往房间一探究竟。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要是她长得很爱国,别说要让她生孩子了,恐怕连要让他“站”起来都很难。 打开门,只见一个年轻女孩平躺在榻榻米上,小小白白的脸蛋上有两道弯弯的眉毛、俏挺的鼻子、嫣红的嘴唇,她全身上下有一种可爱、甜美的感觉。 胜平松了口气。虽然她不像他前妻一样是个超级大美女,但至少看起来还挺舒服顺眼的。 “她怎么晕死过去了?”他发现她一动也不动地躺着。 “她一上车就发飙,我跟阿吉几乎抓不住她,阿吉还被他踢中下体,痛得脸色发青……”善胜不好意思地道,“所以我就干脆把她打晕。” “你是担心她也给你一脚吧?” 善胜微蹙眉头,“她真的很凶,主公您确定要用五亿来换这个女人吗?” “怎么?”胜平睇了他一眼,“我连个女人都治不了?” “不是。”善胜低着头,“只不过她好像不是自愿的,我怕她会抵抗。” 胜平挑挑眉,“抵抗?我最喜欢会抵抗的猎物了。”说着,他眼中闪着光芒。 “主公,”善胜脸上多了三条线,“她是人,不是猎物。” 他忽地神情一沉,冷冷地道:“女人在我眼里都像是猎物。” 善胜没接话。他知道主公为何要这么说,因为在前妻背叛他以后,他已经不再信任女人了。 胜平走进房里,盘坐在朱实身旁,睇着她看。“长得很可爱嘛。” “是不差,就是脾气坏了点。”善胜一叹,“主公,我还是觉得不妥。” “没什么不妥,我要的是一个孩子,不是妻子,只要不是太差,我都无所谓。”胜平淡淡地说,像是在谈论着别人的事般。 “主公……” “行了!”他打断了善胜的唠叨,“你可以出去了。” “主公,您现在就要跟她……” “你以为我是野兽?”胜平睇了他一眼,“我只是先培养一下情绪。” “噢。”善胜讷讷地道:“那善胜先行退下了。” “唔。”他微点了头。 临走前,善胜不放心地再睇了昏死过去的朱实一眼。 他真的很担心,要是这泼辣丫头也像袭击阿吉那样,给他们主公一脚,那……比企家的香火可能会就此中断。 “唉……”他忧心地长叹一记,拉上了门。 jjwxc      jjwxc      jjwxc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实隐约听见有人在讲话,她觉得自己像在做梦,先前发生过的一切都好像是假的一样。 她的头好痛好痛,眼睛也睁不开,只听到两种不同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没多久,四周静了下来,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她虚弱地睁开眼睛,却看见一张男性的脸庞。 那是一张英俊男人的脸,又浓又粗的眉毛、高挺的鼻子、凌厉的眼神……他英姿飒飒,冷肃局傲,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感觉,但那俊逸的脸庞上又蒙着一层忧郁,像是曾有什么事情伤害过他似的…… “你是谁?”她怔怔地发出声音。 就在她发问的同时,她注意到四周的摆设及布置,她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她反射性的爬起,惊恐地向四周张望。 “天啊……”这是个很古老的房间,而且像极了她在古装剧里才看得见的场景。 她捏捏自己的脸,努力地想确定自己其实是在做梦。可是……好痛。 “真的……是真的……”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包括那个穿着黑色和服盘坐在她眼前的男人。 看见她惊恐的反应,胜平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任何人突然看见这种景象,都会是这样的反应。 “过来。”他说。 朱实瞪大眼望着他,“你……你说我?”她整个人缩到了房间的角落。 “不然是谁?”他浓眉微拧。 “我不要。”她倔强地瞪着他。 “你不要?”他眉心一纠,“没有人可以对我说不要。” “是吗?”她其实怕死了,却还是强自镇定,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那我就是第一个跟你说不要的人。” “你……”他是该生气的,可是……他发现自己没有太生气。相反地,他觉得有趣极了。 他一个月有三分之一的时间,会到东京去处理他庞大的事业,而其他三分之二的时间,他会待在这个只有他、善胜、园丁、司机及厨子的森林古宅里。 说真的,日子有点无聊。不过他有一种预感,这女孩的到来,会为他几近枯燥乏味的日子,增添些许乐趣。 “我要回家。”她说,“你们快送我回家。” “这恐怕不行……”他深沉一笑,“你可是用五亿换来的。” “咦?”她一怔。 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爸爸不是在开玩笑,她是真的被以五亿天价卖出一年? “这一年,你都必须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能去。”他说。 朱实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做梦,我才不会陪你们的什么主公一年呢!” “噢?”胜平挑挑眉,睇着她。看来,她似乎不知道她口中所说的主公就是他。 “笑死人了,现在是什么时代了,居然还有人被称为主公?”她哼地一笑,“我看你们根本有毛病,快让我回去!” 他神情沉凝地望着她,“你价值五亿,怎么说回去就回去?” “我不想陪你们的主公不行吗?”她坚持地道:“我可以还他钱啊!” “还?”胜平撇唇一笑,“你还得起?” “我可以来这儿当女佣。” 他唇角一掀,哼地一笑。“就算我给你一个月一百万的薪水,你做二十年也是还不完,更何况,女佣哪来的月薪一百万?” 朱实扳着手指头,认真的算着。可是她算数不好,反应也差,还真是算不出来。 “如果按照正常的薪水,你一个月只能领二十万,也就是说,你做到死都还不完五亿。”说着,他有一种恶作剧得逞般的快感,“再笨也会选择一年还清的,不是吗?” “是没错……”朱实闷闷地点头,但旋即又一脸不驯地瞪着他,“就算做到死又怎样,我……我才不当你们主公的玩物呢!” 玩物?是的,她确实像个洋娃娃一样,不是那种精雕细琢的瓷娃娃,而是那种手缝的、朴实又带着一种温暖感觉的布娃娃,使他冷漠的心扉隐隐散发出一股不明显的情愫。 不,再也没有女人能打开他紧闭的心扉;他花五亿也不是拿她当玩物,而是生产工具。 “过来。”他决定不跟她啰嗦,如果可以,他想干脆现在就强押她就范。 “想都别想!”她也固执得跟石头一样。 “我说过来。”他以命令的口气说。 她朝他扮了个鬼脸,“谁理你!” “你……”他脸一沉,两只眼睛阴沉地盯着她,“我再说一次,过来。” “我也再说一次,不要。”她像是跟他杠上了一样。 胜平浓眉一纠,倏地站起,快如闪电般地逼近了她—— jjwxc      jjwxc      jjwxc “啊!”就在他欺近的同时,朱实发出了惊怒的尖叫。 他高大的身躯突然地挡在她眼前,遮住了所有的光线。抬起头,她看见他愠恼的俊脸。 “别跟我顶嘴。”他捏住她的下巴,直视着她。 迎上他阴鸷的目光,她心头一震,顿时发不出声音。 “往后一年,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能顶嘴,也不准说不。” “为……为什么?”她虚张声势地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因为我最大。” 她强自镇定,挑眉一笑。“呵,哪里大?” “你很快就会知道。”他略带狎意地道。 “你肮脏。”她羞红了脸。 他深深的凝视着她,“不管你觉得我怎样,未来一年你都得待在我身边。” “你开什么玩笑?”她很心慌,“我要陪那个什么主公,还要陪你?” 他撇唇一笑,“你给我听清楚,你所谓的主公,是幕府将军比企一族的后代,也就是第二十代的主公比企胜平。”、 “啊?”不会吧?是在历史课本中读过的比企一族的后代? “比企胜平就是我,我就是比企胜平,也就是用五亿换你一年的人。”他说。 朱实陡地一震,两只眼睛茫然的看着他。 他是比企胜平,那个帮她爸爸还清五亿债务的人?也就是要她来陪他一年的……主公? “骗人……”她以为主公应该都七老八十,怎么他…… “我听说你叫朱实是吗?”他将脸欺近她,“这一年,你是我的人。” 她一震。“你……你的意思是……” 他伸出劲臂,猛地将她圈抱在怀中。“我随时能享用你。”说罢,他低头攫住了她的嘴唇。 对于突来的掠夺,她没有太多的时间抵抗或反应,只是呆愣地接受。 紧贴着的四片嘴唇,引发着不可言喻的酥麻感,尽管心里不安惶恐,她还是近乎顺服地任他索求。他的唇舌像是一把烈火在她口中窜烧,她觉得头更晕了…… 抬起眼帘,她看见他深沉冷漠却又莫名火热的眼神—— 是的,此刻的他是火热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离婚后,他虽然不是完全不近女色,但没有任何女人能再激起他心中的热情。而她……似乎给了他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她的唇柔软而湿润,虽然生涩,那迷人的馨香却令他迷醉……他发现他初时的担心是多余的,他根本不必忧心他见着她会不会“站”不起来,因为此刻的他已经…… “唔……”朱实因为几乎透不过气来,试图推开他的胸膛。 感觉她想挣扎,他下意识地将她箍得更紧、更牢。他的唇重重挤压着她的,像是贪恋花蜜的蜂蝶般。 “嗯……”她紧闭着双唇,只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窒息。 她想推开他,斥喝他不该如此对她。但是……她胸口发烫,脑门发麻,整个人陷入一种不知名的惊悸里。 就在她张开嘴巴想偷偷换气之际,他的舌潜进了她口中,狂肆地纠缠住她的舌。 “唔……”舌尖的交缠带给她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这是她从未有过的经验及感觉。 天啊,他明明是一个她还非常陌生的男人,为何却能激起她陌生的情潮? 突地,他离开了她的唇,深沉地凝视着她—— 见她星眸微启,唇片歙动,一脸迷惘的模样,他忽地撇唇一笑。 “你好像还挺享受的……” 顿时,她从恍神中醒来—— “放开我!”她羞恼地推了他一把。 但他没放手,反而将她紧紧地拥进怀中,像猫戏弄着老鼠般的得意笑着。 “放手!”她气呼呼地挣扎着。 每当她一动,那包裹在衣物底下的女性浑圆,就会摩挲着他的胸膛。 一种微妙的快感在他心底窜升,他将她压在身下,单手扣住她的两只手腕,几番拉扯之下,她衣衫略显凌乱,前襟也微微敞开…… 看着他的眼神,她发现了他接下来所要做的事—— “你……”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你别……” “我就是要脱你衣服。”他睇着她,有点恶作剧地一笑。 “啊!?”她一震,脸色惨白。 她那有趣的反应让他觉得心情愉悦,他伸出手,缓缓地接近她胸口,并放在她几乎要松开的第二颗钮扣上。 “不……不要……”她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因为她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不要?”他唇角一撇,“你知道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跟你发生一次关系,就得花费一百三十六万九千八百六十三元。” 听见他轻易地就算出这么复杂的数字,她愣住了。 “所以说,你没有权利说不要。”他霸道地说。 他解开她的第二颗钮扣,而她胸前的沟壑已渐渐显现…… “看你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想不到还挺有料的。”他笑说。 “你才营养不良呢!”她气愤地道,“我有c罩杯耶!” 他蹙眉一笑,“c罩杯很了不起吗?我还碰过f罩杯的。” “我看你是碰到乳牛吧?”她不甘示弱地道。 他眉心一拧,“跟我抬杠?” “不行吗?”她忍着强烈的不安及恐惧跟他顶嘴。 “行。”他撇唇一笑,眼底却射出锐芒,“等我尝过你以后,你会有一整年的时间跟我抬杠。” 语罢,他动手解开了她的钮扣,睇着她衣服底下白皙而细致的肌肤。 “色狼!色狼!救命啊!”因为惊羞过度,她放声大叫。 “你省省力气吧。”他抿唇一笑,“你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嗄?”她一怔。 “你知道吗?多摩有百分之九十四的地方都是森林,而你现在就在其中一处森林中。”说着,他俯身睇着她,“说真的,我不认为有谁会听见你的叫声。” 她怔怔地望着他,“森……森林?” “没错。”他挑挑眉头。 “那……那我不是像美女与野兽里的贝儿一样?”她自言自语道,“我怎么那么惨?” “喂,”他掐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你不是美女,我也不是野兽。” 她一脸委屈地瞪着他,“那我们是什么?你说!” “我是幕府将军的后代,你是平民。”他说。 “先生,你大概是当世外高人太久了,告诉你,幕府时代已经结束很久啦!”她瞪视着他,“现在是二00二年!” “你……”他从没碰过像她这么倔强强硬的女人。 一般的女人在这个时候不是吓得昏死过去,就是软趴趴的无法反应,可是她居然还在跟他顶嘴? 从他出生以来,所有人对他都恭恭敬敬、小心翼翼的,就连背叛他的前妻也不敢如此张狂放肆。 “你真的不知道我的厉害……”他语带威吓。 “你也不知道我有多厉害。”她直视着他,却发现她好像惹毛他了。 他唇角一掀,虽是笑着,那眼神却鸷猛得教人不寒而栗。 “你很厉害吗?”他声音低沉而沙哑,“那我倒是要见识一下你的厉害。” “嗄?”她眨眨眼睛,惊疑地望着他。“你想……” “你不是很厉害?”他促狭一笑,“既然你很厉害,应该知道我要做什么。”话落,他俯身吻住了她。 他单手将她那不驯的双臂高举过头,强势地揉弄着她胸罩底下的柔软。 朱实一方面感到惊悸,一方面又因为他的强势索求而心绪波动。 他的拥抱有力而真实,他的唇狂肆而火热……她觉得自己全身像火烧似的难受。 “不……” 她的抵抗及挣扎让他男性的征服本能觉醒,一股热气从腹闯往上窜,瞬间掩没了他的思考。 女人总是对他投怀送抱,因此狩猎比性更能带给他征服的快感。 她不同于他所经历的那些女人,她像猎物,顽强又有趣的猎物。 他的手伸进她胸罩内,揉住了她的浑圆,那柔软的触感,激起他强烈的渴望…… 他不该对她有谒望,因为她只是他用来传宗接代的工具,而性爱则是为了传宗接代而必须实行的手段。 但……他发现自己亢奋着。 他的手指揉弄着她的蓓蕾,那小小的突出在他指尖下绽放,而她却浑然不知。 “不要!”她别过脸,不让他继续亲吻她。 他头一低,转攻她白嫩嫩的香颈—— “啊!”她惊羞地大叫,本能地想给他致命的一踢。 他像是早料到她会来这一招,于是把脚一压,“想暗算我?我可不是省油的灯!” “你!” “我曾经空手擒服一只体积足足有你三倍大的山猪。”他有几分得意。 “我不是山猪!”拿她跟山猪比,找死!? “你确实不是山猪,山猪比你温驯多了。”他语带促狭地道。 “什么!?”她羞恼地瞪着他。 看着她杏眼圆瞪,两颊鼓起,活像只河豚的可爱模样,他发现自己的欲望消退了。 这不是因为她激不起他的欲望,事实上,他比自己所预料的还想拥有她。之所以不继续,是因为他突然有罪恶感。 他知道,在霸王硬上弓的情况下,她一定会恨死他。 但他不要她恨他。就算不爱他,至少也得不讨厌他。 见他突然停止动作,她疑惑地望着他。“你干嘛?良心发现?” 他睇着她,使坏地一笑。“有点软了。” 她一听,面红耳赤却又不甘示弱地道:“你不是很厉害的吗?” “你是想我继续吗?”他目光一凝,语带恐吓。 她心头一震,一脸惊畏。 “知道怕就好。”他撇唇一笑,在放开她之前,又迅速地吻了她一记。 第三章 二00二年十二月二十三日 pm7:38 自从他离开后,她已经两天没见到他了。 她就这样被限制行动,整整两天都待在那个房间及房间外面的庭园里。 每一餐,都有个名叫阿树的欧巴桑会为她送来精致的美食,并为她准备一大桶的热水及一套换洗衣物。 “阿树婆婆,那个人呢?”终于,第二天的晚上,她忍不住向阿树打听。 阿树怔了一下,“那个人?” “就是你们主公。” “噢……”阿树恍然大悟,“你说主公啊,他去东京办事了。” “办事?我以为他是深山野人呢。”她轻哼一记。 阿树笑了,“主公他在东京有大事业,一年内总会到东京几趟。” “事业?”她脑海中浮现他穿着盔甲战袍坐在办公桌前,然后一堆穿着西装的人跪在地上叫主公的好笑画面。 忖着,她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朱实小姐找主公有事吗?”阿树问。 “没事,我没找他,他最好别来烦我。”她把头一撇。 阿树抿唇一笑,“要是没事,我出去了。” “嗯,谢谢你帮我送饭来。” “应该的。”阿树说完,退出房外。 说真的,平时负责伺候别人的她,一时之间还真不习惯被人家这么伺候着。 而且整天被软禁在这里,真的好无聊,无聊到她忍不住要胡思乱想。 只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很想念她的家人,大概是因为感受不到什么立即的危险吧。 突然,比企胜平那张成熟又充满魅力的脸庞,浮现在她脑中; “太诡异了……”她喃喃自语。 为什么她没想念家人,却反而想起了他? jjwxc      jjwxc       jjwxc 二00二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am6:15 平时在家里因为要帮忙店里的事务,她大概都是这个时间醒过来的,有时甚至更早。 可是在这里待了两天,她发现早醒也没事干,还不如睡晚一点…… 突然,她感觉到自己似乎被两道视线锁定住,而且还有一股徐徐的、沉稳的气息轻拂着她的脸。 “嗯?”她睁开眼睛,赫然发现了他。 “啊!”她尖叫一声,像是枝头上受到了惊吓而飞起的小鸟。 胜平盘腿坐在她身边,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她慌张地爬起,警戒地抓紧自己的衣领,“你做什么?” “没事,看你睡觉。” “干嘛不出声音?你想装神弄鬼吓我吗?”她瞪着他,羞色爬上了她的脸颊。 “你睡得很甜,而且还打呼,我不忍心叫醒你。”其实他昨夜就回来了,因为她早已经就寝,他才没有叫醒她。 “我打呼?”她惊羞地道:“胡说!” “打呼有什么丢脸的?”他挑挑眉,“狗睡觉都会打呼。” “我不是狗。”她嘟起了小嘴,表达她的不满。 真是个无礼的家伙,老是拿人家跟动物比,前天说她比山猪凶,今天又说她跟狗一样会打呼,可恶! 睇着她可爱的模样,他挑眉一笑。 “嗯,你不要随便跑进我的房间。” “你的房间?”他睇着她,似笑非笑地,“这里所有的房间都是我的,我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不着。” “你……”她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你干脆不要回来好了!” 他微皱起眉头,“嗯?” “你失踪两天,我以为你从此都不会来烦我丁呢!” “看来……有人在想我。”他促狭一笑。 “什么?”她像是被抓到小辫子似的羞恼着,“鬼才想你咧!” 看见她那羞红的小脸,他抿唇一笑。 他发现,她才来了两天,他笑的次数已经超过两年的分。 “起来吧!”他霍地站起,“我帮你买了一些东西,看你喜不喜欢。” 她一怔,这才发现门边堆了一个又一个的箱子及纸袋。“你又玩什么花样?” “是你的衣服跟鞋子。”说着,他从其中一个袋子里拿出一件大衣,“你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我帮你买了一些回来。” “一些?”她爬过去,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这样叫一些? 依她的目测,这一堆行头比她家里的还多,而且……都是名牌。 “你要在这里待一年,总不能什么都没有。”他觑了她一眼,“再说,今天是平安夜,明天就是圣诞节了,就当是你的耶诞礼物吧!” 她一怔。难道他去东京不只是处理公事,还特地帮她选购了这些衣鞋吗? 天啊,她突然好感动,因为活到二十四岁,她老爸跟老妈连她的生日都会自动pass过去,可他却为她准备了耶诞礼物……他凝视着她,神情变得很温柔。“你好像很感动?” 她脸儿一热,“哪有?” 他的表情又忽地变得冷漠,甚至有点生气。“你不感动?” 该死,他现在在跟她培养感情,她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干嘛要感动?我又不是心甘情愿来的!”她直视着他,发起了牢骚,“你不知道我快闷死了吗?” 他一顿。“你很闷?” “当然,我被软禁两天了。”她气鼓鼓地瞪着他。 他凝望着她好一会儿,像是在思忖着什么。 看见他那锁眉凝思的模样,她有一点不安。“你这古代人,又在盘算什么?” 忽然,他将大衣往她身上一披,然后拉起她的手—— “喂,做什么?”她一怔,被动地被他往房门外拉。 “跟我走就是了。”他回头瞪她一眼。 她皱皱眉头,嘀咕着:“跟你走就跟你走,干嘛瞪人啊?” jjwxc      jjwxc       jjwxc 胜平拖着她来到马厩,却发现她已经气喘吁吁。 他睇着她,“你怎么喘成这样?” “你……你家大啊!”她白了他一眼。 什么嘛,也不想想他手长脚长脚步大,他走一大步,她得快跑两、三步才跟得上。 “我家大也不是我的错。”他扬起下巴,睨着她。 “我走得不快难道就是我的错?”她没好气地顶他一句。 “你是第二个跟我顶嘴的人。” “是吗?”她咧嘴笑笑,一脸你奈我何的表情,“第一个怎么了?” “被我埋了。”他面无表情地说。 朱实一震,木然地望着他。他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难道说他真的…… 天啊,她还是别有事没事就跟他顶嘴。看他脾气古怪,要是哪天发起疯来把她干掉,她就是尸体烂了,都不会有人发现。 看她一脸惊慌,知道她怕了。他得意地在心里偷笑。 上一个跟他“顶嘴”的人,是善胜的老爸——金子老爹。大概因为他年纪已经足够当他的曾祖父,所以总是十分直接地,指责管教他这个第二十代的主公。 不过金子老爹已经在前几年,以一百零三岁高龄过世,并被他厚葬了。 “进来。”他拉着她走进马厩,“自己挑一匹马。” 因为怕被埋了,朱实有点畏怯。抬起眼,她发观他的马厩里约莫有十匹马,而且每匹都一副头好壮壮的模样。 “原来是真的……”她忍不住惊呼。 “什么?”他疑惑地望着她。 “我爸说他要自杀时,有人骑着马去阻止他,我们以为他是吹牛的,原来都是真的。” 他抚摸着一匹黑马,“骑着马巡视森林比什么都方便。”说罢,他打开门,将黑马牵了出来。 “我看你骑‘纯白’好了,它的脾气还不错……”说着,他打开旁边的门,牵出一匹漂亮的白马。 脾气不错?朱实存疑地看着那匹眼神高傲的白马,颇不以为然。 “对了,”他一边帮马套上马鞍及缰绳,一边问:“你会骑马吗?” 当然……不会。她这辈子了不起只骑过脚踏车。马她只在动物园看过,而且是小学旅行的时候。 不过她不想在他面前显得笨拙、没见过世面,于是她撒了个大谎。 “当然会骑。”她一脸自信,“骑马跟骑车一样,有什么难?” 他挑挑眉,斜睇着她。“那就好。” 套好马鞍跟缰绳,胜平拉着马走出马厩,并将纯白的绳子交到朱实手里。 “我带你去透透气吧。”他说。 “骑马不是要穿骑马装?” “只是散步,随便就可以了。”说着,他轻松地跨上马背。 看他一蹬就坐上了马背,她当然不能当“逊脚”。 幸好纯白是匹母马,体型比公马小了一点,虽然她是菜鸟,但有样学样,倒也坐了上去。 他睇了她一记,露出了“不赖”的表情。 “纯黑,走吧。”他说。 他胯下的黑马像是听得懂人话似的往前走去,步伐稳健而悠闲。大概是因为有他在,她骑着的纯白也非常温驯地尾随着。 就这样,他们骑着纯黑及纯白走进了森林—— 被古木及巨木围绕着,朱实感受到不曾有过的沉淀及宁静。 “你之前都在做什么?”突然,他转头问她。 “之前?” “就是来这里之前。” “噢,”她恍然,“在家帮忙啊,我爸爸开了很多家饭堂。” 他皱皱眉头,“除了那个,你没做过其他的事?” “我是阿信,苦命得很。”她有一点埋怨,“我们家是男尊女卑,所以我从小就被当佣人一样使用。” 看她一脸哀怨的表情,他忍不住撇唇一笑。“那么说,你来我家等于是鲤鱼跃龙门、麻雀变凤凰了?” 她白了他一眼,“你干嘛说得一副好像我求之不得的样子?”说着,她把头一甩,“拜托,我是莫名其妙被卖来的。” “你觉得这里不好?”他有点认真。 “太无聊了。”她一点心眼儿都没有的直说。 “我陪你玩还无聊?”他直视着她。 回头迎上他锐利的目光,她心头微微一震。 他在的时候其实一点都不无聊,因为他总会给她一些惊吓或刺激,虽然对身体健康不见得有好处,但至少那些感觉及经验都是她不曾有过的。 不过,她不会承认这些事实。 “你这个人就很无聊啊。”她挑挑眉头,言不由衷地。 胜平陡地一震。 “胜平,跟你在—起太无聊了。” 倏地,前妻雪乃的脸庞及声音像把扁钻般,钻进了他脑子里。 朱实一点都没发现他神情的变化,继续说道:“而且你阴晴不定,很难搞。” “胜平,你阴晴不定,我根本捉摸不着。” 他已经不爱雪乃了,在她背叛他的同时。但是这些话令他回想起曾经有过的愤怒及挫败—— “住嘴!”突然,他沉声一喝。 朱实陡地一震,惊疑地望着神情阴沉的他。他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 “我花五亿可不是要你来嫌我无聊。”他不是有意凶她,只是一时控制不了脾气。 她一怔。是喔,他花了五亿不只不是要她来嫌他,而是要她来纾解他的欲望的。 “我……我没有什么意思……”好女不吃眼前亏,她还是先低声下气的求和。 “那你是什么意思?”他凶了她一句,“亏我还带你出来透气散心。”说罢,他冷哼一声,掉头就走。 看他骑着纯黑掉头就要离开,她急着要跟上,只是……她不知道如何叫纯白转过去。 “纯白,纯白……”想起他刚才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要求纯黑,她依样画葫芦地学着。“转头,转头……” 纯白斜眼睇她,一副“谁鸟你”的高傲表情。 “纯白……”她摸摸它的耳朵,“拜托一下嘛,快……” 纯白索性原地站立,一步都不走了。 “纯白……”可恶,连马都欺负她? 他们比企家可真是上行下效,主子自大高傲,连马都有样学样? 她生气了,非常生气,因为她无法忍受连马都看扁她。 “纯白!”她突然在它耳朵旁大声咆哮,“你走不走!?” 听见她的咆哮,回过头的不是纯白,而是骑着纯黑先走一步的胜平。 “笨蛋,你在干嘛?不要在它耳朵旁尖叫。” 瞪视着他,她不服气地道:“谁叫你的马重听,根本不鸟我!”说罢,她掐住纯白的耳朵,“我警告你,我不是好欺负的,你快给我……啊!” 话没说完,纯白突然拔足狂奔。 “啊!”朱实本能地抱住它的脖子,死命地以双腿夹住它。 见纯白像疯子似的往前疾奔,胜平立刻掉头追去。他知道朱实其实只是个“肉脚”,根本不是真的会骑马。 “抓紧!”他一边追赶,一边大叫着。“别松手!” “阿弥陀佛……”她紧闭双眼,两只手两只脚都紧紧巴着纯白,因为她知道只要一个失手失足,她就会摔得变阿呆。 “抓紧,朱实!”胜平一边提醒着她,一边想尽办法接近并拦阻一发脾气就疯狂奔驰的纯白。 突然,他发现前面十几公尺处,就是一个落差有三公尺左右的险坡,他估计以她的力气及差劲无比的骑术,肯定会被纯白摔下来。 于是,他急策纯黑将距离拉近。就在接近险坡之前,他决定放手一搏。 “喝!”一个纵身,他朝纯白背上的朱实扑去。 一抱住她,两人就这么跌落地面—— “啊!”朱实发出惨叫,然后眼前一片昏天暗地。 jjwxc      jjwxc       jjwxc “我不想死,不想死……我才二十四岁,我不想死……”惊魂未定,朱实睁开了眼睛。 她看见胜平,而他就躺在她身下,两只手紧紧地保护着她。 “你……”他看着她,神情有点痛苦,“你这个笨蛋!” 她感觉得出来他摔得不轻,当然……他可是当了她的垫子。 “你不知道不能这样惊吓马匹吗?”他严厉地斥责她,“你是不是想死啊?” 她眨眨眼睛望着他,一脸吓呆了的表情。 “我从没看过像你这样的笨蛋,你……”他还要发飙,却惊见她的眼泪已经早他一步飙了出来。 因为惊吓过度,因为摔得好痛,因为手脚几乎僵硬发麻,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喂,”见她掉泪,他一愣,“骂你两句就哭?” “才不是……”她抹着眼泪,一脸委屈,“我好痛……” “你有摔着吗?”拜托,他都已经用身体“包”着她,还当她的垫背摔在地上了,她还痛? 她摇摇头,“手好痛……” 他抓起她的手,“把手摊开。” 她摊开掌心,他发现她的掌心已经被缰绳磨破了皮。“回去擦点药就没事了。” “你说得简单,都是你害的。”她埋怨。 “我害的?” “要不是你乱发脾气,掉头就走,我怎么会掐纯白的耳朵,在它耳边尖叫?”她幽怨地睇着他。 他挑挑眉,不以为然,“不知道是谁先随便批评人家阴晴不定、无聊的?” “你本来就是。”她像是撒娇似的嗔着。 突然,一根敏感的神经扯回了她—— 天啊!她居然像个小女孩一样跟他撒娇发嗲? 眼帘一抬,迎上他正注视着她的眼眸,她的心一阵狂悸。 她急着要离开他的怀抱,才发现他还躺在她身下,动也不动。 “你干嘛不起来?” “我暂时起不来……” “咦?”她微怔。 “刚才你胸部压着我,我有反应。”他故意逗她。 她脸儿刷地一红,“你说什么东西啊?”语罢,她像逃难似的从他身上爬离。 但是当她爬离,她发现他还是动也不动。 “你又玩什么把戏?”她警戒地瞪着他。 他瞥了她一眼,一叹。“我是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你真以为我是禽兽吗?” 她没搭腔,可是脸上却写着“差不多”。 “我的背很麻,要先休息一下。” 她一震。背很麻?难道他摔伤了背?“你摔伤了?” “背部着地,有点不舒服,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他说,眼神变得温和。 对于因为救她而摔伤的事,他一点都不在意,脸上也没有任何不悦及后悔的表情。看见这样的他,朱实心里一暖。 刚才的情形有多危险,其实她心知肚明。所以当他那样不顾自身安危的救她时,她心里真的是充满了感激及感动。 见她突然不说话,他转头睇着她,端详了她好一会儿,淡淡地问一句:“你呢?除了手,有没有哪里受伤?” 对于他的关心,她感动得胸口一阵发烫。 “那你呢?”她真诚地担心着他,“你会不会……瘫痪啊?” 闻言,他撇唇一笑,“那可不妙,这样你可能要在这里陪我一辈子了。” 他的一句话让她的脸颊羞红,耳根发热,心跳加快。 “反……反正如果要当你的佣人,也是要待一辈子……”她垂着脸,讷讷地说。 “谁要你当我的佣人?”他那神秘而幽深的眸子突然地盯住她,“我要你当我的……” 他心头一震,没说下去。他要她当什么?不是佣人,也不是他以为的生产工具,更不是提供他性服务的情人……那么,她是什么? 他迷惘了。他想要的不是这些,而是更长久、更稳定、更真诚的关系,就像……夫妻。 他猛然一震。不!他最不需要的就是这种关系,因为这种关系太不可靠了。 看着他的脸,听着他的语调,她忍不住期待着他会说出什么。 “什么?”她望着他,“你要我当什么?” 他脸一沉,眼底的一丝温柔倏地消失。“情人,一年份的情人。”他近乎无情地说。 朱实怔怔地望着他,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 情人等同于不必负责、短暂、纯性欲、没感情,也就是说……他需要的只是她的身体。 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是这种“用途”,虽然她不愿意,但是她知道她被以五亿卖掉一年,就是沦落到当情人的下场。 既然早知道,为何会伤心? 她不懂,真的不懂。 第四章 二00二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pml:16 虽然早早就上床,但一整个晚上她翻来覆去,就是无法将他的身影赶出自己的脑袋。 她不断地想起他、想起他不顾一切地救她、想起他偶尔露出的温柔笑意、想起他冷漠又伤人的话语…… 他是个矛盾的男人,好与坏、温柔与冷酷都在他身上出现,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了。 “唉……”翻了个身,她无意识地看着自己磨破皮的手。 上面的药是他帮她擦的,就在回来以后。 帮她擦药的时候,他面无表情,一句话都不说;她猜不出他的心思,只觉得心里更乱了。 “怎么会这样?”她重新翻回来,仰望着天花板。 被抓来当情人,她应该吓得花容失色,心情忐忑,可是她不是太恐惧害怕,甚至还在意起他的想法及感觉。 天啊,她是不是太不正常了? 又躺了十分钟,她实在睡不着,于是决定起来散步。 是的,他家很大很大,简直跟公园一样,走它个一圈,她应该会累得想睡觉吧? 起身穿上外套,她走出了房间,沿着回廊轻缓踱步。 走着走着,她发现有一间房间灯还亮着,里面传出了胜平及善胜的声音。 她不是故意要偷听,只是碰巧撞上了,不听好像对不起自己。 挨着门边,她拉长了耳朵—— “主公何必花心思讨好她?”善胜语带不满,“要是像今天这样的意外再发生,您可能会受伤,甚至半身不遂……” “善胜,你真是乌鸦嘴。” “就算主公不高兴,我也要说。”善胜那骡子脾气简直跟他老爸一样,“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主公不该用五亿换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回来。” “她不莫名其妙,她……”胜平沉吟了一下,“她还挺有趣的。” “主公想娶她吗?”善胜直接地问。 “我不想结婚,也无意娶谁为妻。”他说得坚定,但其实心里有点动摇。 “既然如此,就不必讨好她。” “我没讨好她,只是不想硬上。” “反正主公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借腹生子,不必管她愿不愿意、开不开心,只管让她怀孕就是了。” 胜平沉默了一会儿,“怀胎只要十月,她才来三天,你急什么?”说罢,他挥挥手,“行了,你回去休息吧,我累了。” 善胜一叹,有几分无奈,“是。” 听见他们的谈话结束,朱实连忙夹着尾巴快逃。 她一路疾走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才发现自己的心脏飞快的跳动着。 借腹生子?天啊,原来她不只是来当情人,还是……产妇!? 老天,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做?要她出卖身体已经够可怜了,他们竟然还要让她大肚子,然后剥夺她的亲权? “太过分了……”她应该要生气的,但她其实非常伤心。 “我不要……不要……”她念念有词地,“我绝不要变成生产工具。” 难怪他只要她留在这里一年,原来他是要让她在一年内怀孕生子,然后就像丢垃圾一样的丢开她。 当然,一开始他就表明只买她一年的“使用权”,所以她非常清楚自己所要付出的就是身体。但是要她生孩子那实在是太过分了。 如果只是肉体上的纠葛,或许时间一久,她就能将他及一切都淡忘,可是一旦有了亲情及感情的纠缠,她要怎么在一年期满后遗忘一切? 想到自己在他的心里只是一个生产工具,她就觉得好难过。 忽地,悲愤凝聚成一股力量,她决定反抗这一切,她要为自己的未来作决定。 事不宜迟,她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决定再等几个小时,趁着天色微亮,看得见路的时候,逃出这片森林—— jjwxc      jjwxc       jjwxc 二00二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am5:48 辗转反侧了一夜,好不容易才睡着,胜平就听见外面传来的急促脚步声。 “主公,不好了……”善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睡眠不足而显得脾气不好的胜平,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该死,善胜,我才刚睡着……” “她跑了。”善胜说。 “谁?”他一时没会意。但旋即,他意会到发生了什么事。 他快速地冲到了门边,打开了门。“她跑了?” 阿树低着头,“刚才我经过朱实小姐的房门外,发现她门没关,结果……” “她在森林会迷路,能跑去哪里?”虽然睡眠不足,头晕脑胀,但一想到她失踪,他火气都上来了。 “阿吉在监视器里看见她出现在第三区。”善胜说。 “什么时候的事?” “三分钟前。” 他眉心一纠,想都不想地道:“把纯黑带到门口,我马上来。” “是。”善胜转身就要走。 “慢着,”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似的,“把我的猎枪也带着。” 善胜一震,“主公?这……” 他锐利而恼火的目光朝善胜一瞄,“快去!” “是。”善胜欠身,转身拔腿就跑。 疯狂是崩溃的前兆,跟在他身边近二十年,善胜等于是看着他长大的,他知道胜平是什么样的人,他的感情看似冷寂却强烈,但那通常是因为某件事或某个人让他崩溃。 胜平回房穿上长大衣,一张脸深沉得吓人。 “你敢跑?”他大步地朝着大门口而去。 jjwxc      jjwxc       jjwxc 因为怕闹出人命,善胜跟着胜平一起去追逃跑的朱实。 几分钟后,他们追上了在森林里跌跌撞撞的她。 “朱实!”在距离她约莫二十公尺的地方,他勒住了纯黑。 听见马蹄声,朱实就知道代志大条了,再听见他愤怒的大吼声,她更有一种必死无疑的危机感。 她知道她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来,她就连离开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要跑,跑到最后一秒,跑到不能再跑,跑到他追上了她、拎起她。 “朱实!”见她还是不断地往前跑,胜平的脸色更加阴沉。 这一幕,他觉得好熟悉。当时雪乃也是这样仓惶失措的,跟着他的司机跑掉的…… 那个时候,他心中充满了愤怒及被背叛的痛心,还对他们开了枪—— 下意识地,他举起了猎枪。 “主公,不要。”见状,善胜急忙阻止。 胜平看都不看他一眼,神情坚定得像是屹立不摇的富士山。 他扣了板机,射出一发子弹。 “啊!”听见枪响,朱实哇哇大叫。 竟然把她当山猪打?“你疯啦!?”她对着他大叫。 “你给我回来!”他也对着她喝令着。 “不要!”她毫不犹豫地反抗他,“你休想!” 他扣下板机,又开了一枪,子弹就射在她脚边。 “啊!”她又吓得哇哇大叫,然后直跳脚。 “你再不回来,我就把你埋了!”他恐吓她。 她脾气也拗,像是豁出去了一样。“你是疯子、神经病,我不怕!” “你……”他脸一沉,又扣了板机。 “啊!”朱实又跳了开来。 开什么玩笑?他真的对她连续开枪?还说要把她埋了?那恐怕她就是回到他身边,也是死路一条。 不行,她一定要跑。 转过身,她拔足狂奔,管他是哪个方向。 看她跑,胜平又连续开了几枪,最后一枪甚至打掉了她手里的简单行李。 丢了行李,她还是头也不回地往前奔跑。 见她执意离开,胜平的情绪竟突然平静了下来—— 他把枪往地上一扔,神情冷漠而又微带忧郁。 善胜看过他这样的表情,只是觉得这次跟上次又有点不同。 “主公……” “我没事……”他淡淡地道,“那笨蛋可能会迷路,你想办法赶在她前面,给她留一些明显的指标及记号。” 善胜一怔,“为什么?” “我不希望她出事。”他目视着前方,语气平静得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让她走,然后看她在哪里落脚。” “我不明白,您要放她走?”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五亿耶! “善胜,”他转头睇着他,“她走得很坚决。” “主公?” “你记得雪乃走的那一天吗?”他淡淡地说着,虽然语气有几分惆怅,但看得出来不带一丝情感,“我对她及铃木开了枪,但只一枪,她就停下了脚步,然后回到我身边。” 善胜望着他,“我记得,当少夫人回来时,主公您却放走她跟铃木。”其实,他不只放了他们,还给了一大笔钱助他们创业。 有时他觉得他的主公根本不是人类,因为……他的行事作风实在太诡异了。 “当雪乃回到我身边,我知道她的心已经完全不在我身上了。”他淡淡地说,“她之所以回来,是因为不想自己或者铃木受伤,在这一点上,我觉得她还挺了不起的,但就另一方面来说,她却也没有那种‘就算死也要爱’的决心。”说着,他唇角一撇,笑了。 “朱实不一样,你看她跑得有多坚定。”他笑叹一记,“这小妞很顽强,她是真的宁死也不肯留下来。” “主公现在的意思是……” “我放她走,但是我没放弃她。”他拉起缰绳,“我对她越来越有兴趣了。” “主公……”善胜在他眼中看见一丝温柔,那是他许久不曾见过的。 “好了,我交代你办的事快去办吧!”他掉转马头,驰骋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善胜若有所思。 jjwxc      jjwxc       jjwxc 沿着明显的脚印,朱实顺利的找到了离开森林的路,来到了大马路旁。 “原来我蛮厉害的嘛!”她有几分得意。 回头望着几乎终年不见天日的森林,她开始崇拜起自己。她还以为自己是路痴,没想到她竟有不凭地图及指南针,就走出森林的本事! 看外头天色已亮,再回望幽深的林子,她赫然发现那真是一个很不一样的世界。 她想,任谁都不会想到在森林里,有那样的一栋古宅及那一号人物。 “我真的跑出来了……”她喃喃地道。 她应该高兴自己逃出来的,却不知怎地更觉怅然。 他怎么会对她开枪,然后又打不中她呢? “枪法那么烂,还说什么打山猪?不知道是不是吹牛?”她朝着大马路走去。 看他骑马时身手利落敏捷,没理由开起枪来却像瞎子一样啊。 “他会不会是故意打不中的?” 其实很有可能,以他骑马的速度,要抓住她并非难事,可是他非但没有追赶她,甚至眼睁睁的看着她逃走。 是不是因为他一点都不在乎她呢?还是他认为没有把她抓回去的必要? 一想到自己在他心里是那么的可有可无,她不觉难过起来。 不!她现在不该想这些的,她应该担心的是……她下一步该怎么走。 家,她是回不去的,因为她爸欠了人家五亿,一定会亲手把她绑起来押回森林里去。 她在东京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投靠,而且她身上没钱,远的地方是去不了的…… 倏地,她灵光一闪—— 她干嘛逃得远远的?人家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索性留在多摩,哪里都不去。 她想,他肯定想不到她就在那么近的地方吧? “天啊,”她乐天地笑笑,“我怎么那么聪明?” jjwxc      jjwxc       jjwxc 二00二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pm8:00 站在“松乃庄”的后门口,她犹豫了好久。 明显地,这是一家非常高级的温泉旅馆,以她近二十年的饭堂经验,想在这里挣一口饭吃,应该不是难事。 眼前的问题是……她该找谁给她一份工作? 正愁着,就看见有个穿着厨师制服的男子,从后门走了出来—— 他,松本夏生,三十岁,是松乃庄的年轻主厨,也是松乃庄老板娘的亲弟弟。 看着站在后门,一脸彷徨的朱实,他疑惑地道:“你是谁?有事吗?” 看见他穿着厨子的衣服,朱实立即趋前,恭恭敬敬的一个鞠躬。“你好,我是小峰朱实,我想在这里工作。” 夏生微怔,兴味一笑,“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在后门跟我要工作。” “对不起,我需要工作,所以……”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他打断了她,“你会做什么?” 她一怔,欣喜地道:“你要给我工作吗?” “那得看你有什么本事。”他一笑。 “我什么都会做,也愿意做。我家开饭堂,我从小就在家帮忙,不管是厨房的工作,还是招待客人,我都会。”她兴奋地说。 他挑挑眉,“真的?” “真的、真的!” 他沉吟一下,“那好,你进来吧!” “真的可以?”她简直不敢相信,她生平的第一次求职居然这么顺利。 “当然是真的,跟我来吧。”说着,他走了进去。 朱实紧跟在后,难掩激动心情。 “松乃庄厨房的工作都是男性担任,所以你就做招待客人的工作吧!” “是的。”她一脸感激。 夏生看着眼前清丽可爱,天真单纯的朱实,不觉有几分兴趣。“你是哪里来的?” “我可以不说吗?”她怯怯地看他一眼,“我保证,我不是什么逃犯或是跷家少女。” 他撇唇一笑,“我看你是不像……我叫松本夏生,是这里的主厨。” “咦?这么年轻的主厨?”她难以置信。 “我虽然年轻,但手艺可不差。”他说。“我从小就跟在父亲身边学厨艺,算算已经有二十年以上的经验了。” “令尊也是厨师?” “我父亲是松乃庄的老老板,现在当家的是我姐姐……” “那你不就是……”她眨眨眼睛,“小老板?” 他点头一笑,“是的,请多指教。” jjwxc      jjwxc       jjwxc 二00二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pmll:44 “她去了松乃庄?”胜平脸上觑不见任何情绪。 善胜点头,“是的,看来她打算在那儿工作。” “是吗?”他平静地喝了一口热茶,“这么容易?” “是松本夏生给她工作的。”善胜说,“他是松乃庄的主厨。” “松本夏生?”胜平微皱着眉头,若有所思,“这名字很熟。” 胜平认真地思忖着,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我想起来了,他是我高中时的学长。” “主公认识他?” “鬼才认识他。”他一脸不以为然,“只听过他响当当的外号。” “外号?” “大家叫他‘处女终结者’,听说他让许多女孩子为他哭泣过。”说着,他开始担心起朱实的贞操。 看他沉着脸不知想着什么,善胜斗胆问道:“主公在担心吗?” 这回,他倒是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 “朱实那个家伙呆呆的,一定很好骗……”他说。 虽然他好像在批评朱实,但善胜听得出其实他是在担心她。 他从不对女性口出恶言、或是批判,即使是被雪乃背叛时,他也没有对她说过半句重话。 善胜感觉得出来,朱实在他心目中有着不一样的地位。也许他自己并没有发现,也或许他并不想让别人发现。 “主公倒是不用担心,既然松本夏生是处女终结者,那么朱实小姐一定是安全的。” “怎么说?” “主公想,有哪个父亲会把自己还是处女的女儿,送到一个陌生男人手里?”善胜是依常理判断。 胜平蹙着眉头,暗忖片刻,“也有道理。” “不过有一点我搞不懂。”善胜一脸疑惑,“她既然跑掉了,为什么却选在多摩落脚?” 胜平撇唇一笑,“我说了,那家伙是单细胞动物,她一定想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然后还沾沾自喜。” 想起她可能还因为自己能轻松走出森林而乐不可支时,他忍不住笑出声。 难得见他这样笑,善胜惊讶地望着他。 感觉到善胜疑惑的眼神,他笑容一收。“她很好玩。”他简单地交代着自己的感觉。 善胜望着他,“您喜欢她?” “喜欢她?”他的视线飘得老远,“我也不清楚。” 沉默了一会儿,他转头睇着善胜。“我还懂得爱一个人吗?” “您不该这么问。”善胜真诚地道,“您应该问‘有没有人懂得你的爱’。” “你真会说话。” “善胜说的是真话。” 胜平睇了他一眼,没搭腔。沉默了一会儿,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墙上的日历—— “今天是二十五号?” “是的。” “那家伙居然在圣诞节逃走,真是可恶!”他蹙着眉头,一脸懊恼的嘀咕着:“就不能等到圣诞节过后吗?” 第五章 二00二年十二月二十八日 pml0:06 这是朱实来到松乃庄的第三天,因为接近元旦假期,她几乎忙翻了。 不过,忙也好,因为忙,她根本没时间想起比企胜乎,除了睡觉前那短短的几分钟。 好不容易接近午夜,她终于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坐在后院的员工休息室外,她轻叹了一口气。 “朱实。”不知何时,松本夏生来到她身后。 她回头,“小老板。” 他在她身边坐下,“别叫我小老板,叫我夏生吧!”说着,他点起一根香烟。 “那太没大没小了,我看大家都叫你主厨,不如我也叫你主厨好了。” “你跟他们不一样,我比较希望你叫我的名字。”他抽了一口烟,深深地注视着她,“叫名字感觉比较亲近一点。” 朱实心里一震。 虽然她这个人迟钝得厉害,但松本夏生这些话却让她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想追求她? 老天,不会吧?她的行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说真的,他很好。不但温柔、斯文,而且还收留了她,简直像她落难时突然出现在生命中的天神,但是……除了感激,她并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 反倒是那个花五亿买她,想要借她肚子传宗接代的比企胜平,总是三不五时地钻进她脑袋里、心窝里,纠缠着她…… “朱实,你在想什么?”松本夏生轻轻地搂了她肩膀一下。 她一怔,下意识地往旁边移动了十公分。“没什么……” 松本夏生是泡马子高手,当然不会猴急到搞不清楚状况。对这种纯情女子,就要慢慢打开她的心房,得到她的信任,才可以一步步地接近她—— 他放开手,“工作还习惯吗?” “还可以。” “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商量。” 她看着他,咧嘴笑笑,“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说罢,她站了起来,“我要去刷浴池了,先走一步。” “嗯。”他笑睇着她,若有所思。 朱实朝他一欠,旋身飞快地离开。 她觉得他的眼睛会电人,盯着她时就像要吃了她一样,让她觉得很惶惑。 比企胜平看着她的时候,也像要吃了她。不过当他看着她,她却有一种心悸、不安,想逃开却又期待的奇妙感觉…… “怎么又想起他了?”她皱着眉,十分纳闷。 jjwxc      jjwxc       jjwxc 二00三年二月十四日 pm7:45 时间过得也真快,一转眼,朱实已经在松乃庄工作近两个月。 当然,她在松乃庄的大小事情,都在胜平的掌握之中。把她抓回来,对他来说是易如反掌,但是他没有,不知怎地,他期待着她自己回来。 可是也就因为这样,他又陷入被善胜“催生”的恶梦之中 “主公,是竹子夫人打来的电话。”善胜将电话递给了他。 竹子是他的姑妈,也是他死去父亲的大姐。 接过电话,他才出声,电话那头的竹子已经噼哩啪啦地“开讲”—— “胜平,你现在就过来,我要见你。” “过去?” “是的。”竹子的声音又急促又尖锐,“我现在在松乃庄的秋之阁,你现在就来,快。” 一听到松乃庄,他想到的是……朱实就在那里。正想跟她商量换个地方,她已经挂断了电话。 “真是的……”他将电话交给了一旁的善胜,“帮我备车,我要去松乃庄一趟。” “松乃庄?”善胜一怔,然后欣然地道:“您想去把朱实小姐带回来啦?” 虽然他觉得朱实的平民身份配不上比企家的传人,但知道不再相信爱情的胜平对朱实有感觉,而朱实又是目前能为比企家传宗接代的唯一希望,善胜自然非常希望他能尽快把朱实带回来。 “是我姑妈要见我,叫我去松乃庄。”他起身更衣,“不知道她要搞什么鬼?” 知道他不是去带朱实回来,善胜有些失望。 “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他一脸沮丧。 “你知道?”胜平睇了他一记。 “竹子夫人一定是要催您结婚生子。” “是吗?”胜平原本已拿出衬衫,顿了一下,他把衬衫一丢,“那我不去了。” “耶?”善胜帮他捡起衬衫,“不行的,竹子夫人是您的亲姑妈,您不能失礼。” 善胜将衬衫披上他的肩,“反正您很会打马虎眼,随便唬弄她一下就好了。”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胜平好气又好笑地觑了他一眼,但还是没有意见地穿上了衬衫。 “主公,”善胜一边服侍他更衣,一边试探地问:“要是遇见了朱实小姐,您打算怎么办?” 胜平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我就当着竹子姑妈的面,狠狠地亲她。”说着,他自顾自地笑了。 “主公是想趁机让竹子夫人及其他人不再对您逼婚?”善胜一脸认真,“主公真是聪明。” 看他把自己的玩笑话当真了,胜平忍不住蹙眉一笑,“善胜,你还当真了?” 善胜一怔,“您是说笑的吗?” “就是说笑。” jjwxc      jjwxc       jjwxc 进到松乃庄秋之阁的路上,胜平并没有见到朱实。 想也是,秋之阁一向由资深工作人员服务,像朱实那种菜鸟,是不可能被派到这里来的。 “今天好像很热闹?”他随口问着带路的妇人。 她一笑,“因为今天是西洋情人节,有不少情侣前来用餐住宿。” “噢……”情人节?他都已经忘了这个节日了呢。 来到秋之阁门外,妇人轻敲拉门。“夫人,您的客人到了。” “进来吧。”里面传出竹子夫人的声音。 妇人为胜平拉开了门,“请进。” 门一开,胜平发现偌大的秋之阁里,除了他姑妈,还有一名穿着粉红色和服的年轻女子。 想也知道这是一次强迫性的相亲。 不过姑妈毕竟是长辈,他就算再怎么不爽,也不能掉头就走。 “姑妈,好久不见。”他进门,朝竹子夫人一欠。 竹子夫人笑咪咪地,“胜平,你快过来坐下,我帮你介绍一位小姐。” 压下不悦,他走了过去。 “这位是小林理佳小姐,小林议员的千金。”竹子夫人迫不及待地介绍两人认识,“理佳,他就是我跟你提过的胜平。” “你好。”胜平礼貌性地寒暄着。 小林理佳眨动眼睛,像是见着了什么天王巨星般地紧盯着他。“比企先生,我常听竹子夫人提起你,今日一见,你果然如夫人所说的一样。” “不知道姑妈是怎么说我的?”他礼貌而疏离地一笑。 “当然是说你的好。”小林理佳压抑着热情。 在与他见面之前,她就知道他是比企家第二十代的主人,又是不动产业界的新霸主。他的身份地位及财富权势,比起她当议员的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简直是未来丈夫的不二人选。 虽然一开始知道他离过婚,又近似隐居地住在森林里时,她曾以为他是什么怪人。但今日一见,发现他英俊挺拔,她不由得心花怒放。 不过,在介绍人面前,她必须保持她大家闺秀的风范及气质。 “胜平,姑妈一向早睡,所以要先回东京了。”半小时后,介绍人依照惯例提前退场,“你跟理佳好好聊聊,如果太晚了,要送人家回去,知道吗?” “姑妈请放心。”胜平皮笑肉不笑地道。 “你们聊,我先回去了。”竹子夫人临走前,跟小林理佳使了个眼色。 小林理佳礼貌地一欠,“夫人请慢走。” jjwxc      jjwxc       jjwxc 竹子夫人前脚一走,小林理佳迫不及待地露出她的仰慕之情。她的眼神变得狐媚、她的声音变得娇美、她的肢体动作也多了一些勾引的意味…… 胜平见过太多这种女人,她们总是等不及要接近他、掳获他的人跟心—— 只是她们都不知道,他……早就无心。 “比企先生,我可以叫你胜平吗?”小林理佳微倾着上半身,娇滴滴地道。 “你高兴就好。”他表情冷淡。 她娇笑着,又嗲声嗲气地道:“我觉得你好酷,好像不太理人……” “是吗?”他在笑,但眼神很冷淡。 “胜平,”她突然挪动身子,靠近了他,“你也叫我理佳吧。” 当她靠近他,他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也看见她丰满的上围。 她像是故意展现出她傲人上围似的夹着双臂,只见那前襟间露出了深深的沟壑。 他冷哼一声,她的狐媚不但没诱惑他,还让他倒尽胃口。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他说。 “不要,才九点呢,一点都不晚,而且……”她软软地嗔着,“我可以不回家。” 他挑挑眉,睇着她。“你是说……你要外宿?” “嗯。”她眨动长长的睫毛,盯着他,“你也可以外宿吗?” 他当然知道她在暗示着什么,可惜……他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说胜平……”她几乎整个人都偎在他身上了,“多摩好冷,你不觉得吗?” “既然冷,你应该多穿件衣服。” “可是人家一件衣服都没带……”她拉长了尾音,摆明要引诱他。 他轻推开她,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往她身上一披,“我的外套借你。” 看他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小林理佳有点急了。她迫不及待想套住这个男人,不管用什么方法。 “唉唷,”她娇嗔一声,拨掉了西装,突地扑进他怀里,“你这个人真是不解风情。” “小林小姐……”他没料到她会主动得像是发情的母猫一样。 “你是木头人吗?一点都不懂人家的心……”说着,她拉下一边的衣襟,露出了白嫩的丰盈。 “该死!”胜平本能地伸手去推开她,不料竟抓到了她的丰盈。他反射性地手一放,小林理佳竟整个人扑倒在他身上。 “客人,我送酒来了。”突然,门外传来一名年轻女性的声音。当胜平惊觉那声音耳熟的同时,门已经开了—— jjwxc      jjwxc       jjwxc 二00三年二月十四日 pm9:02 送完餐,正准备去上个小号,朱实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资深员工——阿富。 “朱实,朱实……”阿富额头冒汗,一脸痛苦,“你帮我把酒送去秋之阁。” 她一怔,“可是我是菜鸟,会被念的。” “没关系,我不说,没人知道的。”阿富硬把酒盘塞给了她,“我肚子痛,忍不住了……”说完,她转身拔腿就跑。 人有三急,她是很愿意帮忙啦,不过…… “阿富前辈,我也尿急耶。”望着阿富的背影,她哀怨地一叹。 算了,再忍一下吧,谁叫她生来就是苦命阿信。 来到秋之阁门外,她轻声道:“客人,我送酒来了。”话罢,她没想太多的就打开了门—— 天啊,真的有f罩杯的美眉,他不是唬弄她的。 那上围突出的女郎穿着粉红色和服,前襟微敞,一边的丰盈露出,而他的大手就……就抓着它!? 逃走两个月,她以为不会被他发现,她其实就在那么靠近他的地方,没想到头一次撞见,竟是在他抓着妙龄女郎胸部的情况下。 回过神,她放下酒盘,转身没命地逃跑。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不是害怕被他逮着、不是担心她会成了他借腹生子的工具、不是烦恼她还不了他五亿,而是那一幕让她震惊、错愕、尴尬,还有难过…… 即使是在她逃离了以后,他依然过得快活,可想而之,有她没她,对他都没差。 “可恶……”她不知道自己要跑到哪里去,只是本能地往前疾奔,见弯就转。 突然,她惊觉她脸上有热热的东西—— “什么啊?”她停下脚步,伸手一抹。 竟然是眼泪!? 难道说……她已经爱上了他? “噢,不……”她倚着墙,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jjwxc      jjwxc       jjwxc 那是朱实。 虽然他只是听见她的声音、虽然她只是露了一下面就消失不见,但是他非常确定那就是朱实。 他以为菜鸟不会负责秋之阁的工作、他以为他不会惊吓到一心想逃离的她,结果……他最不想碰上的事还是碰上了,而且还是在那种状况下。 “嗯……胜平,你好讨厌……”他正懊恼着,小林理佳偏偏在此时发出令他作呕的声音。 “滚开。”他一把推开了她。 她吓了一大跳,惊恐又羞恼地瞪着他。“你……你……” “你什么?”他抓起西装外套,懊恼不耐地瞪着她。 “你太过分了……”小林理佳一脸受到伤害的表情。 “你要回去的话,我找人送你;要是你不想回去,我帮你订房间,总之……别烦我。”他穿上西装外套,转身走了出去。 “你要去哪里?”小林理佳恼羞成怒,有点狼狈。 “很抱歉,你很好,胸前风光……”他目光往她胸前一扫,“也很不赖。” “你……” “不过,我有……”有什么?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在他拿出五亿后,他拥有朱实,而朱实也确实是属于他的;但……他希望她是他的什么? “有什么!!”小林理佳气愤地道。 “有她。”他说。 “谁?”她像只抓狂的母狮般。 “就是刚才跑出去的女孩。” “那个女侍?”她一怔,“你在说什么?” “她是我的情人,暂时是。”他不假思索地说。 是的,朱实暂时是他的情人,等到他不要她当他的情人,也许就是他决定……再婚的时候。 “你说那个女侍是你的情人?” 他点头,“没错。”说着,他旋身离去。 小林理佳气得嘴唇颤抖,满脸涨红。“可恶!”她龇牙咧嘴地发出尖锐的咆哮。 第六章 二00三年二月十四日 pmll:56 躲在暂时停用的露天温泉池边,朱实知道要是被逮到,一定会被骂到臭头。 可是她不想哭丧着一张脸干活,因为不必照镜子,她都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丑。 十二点以前还是情人节,投宿松乃庄的那些情侣们,一定都在享受快乐的情人节假期。 她没有情人,所以也没过过什么情人节。 看别人过节,她有时挺羡慕的。可是……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她一点都不想要。 “他们现在在干什么?”坐在浴池边,她支着下巴喃喃自语。 是不是像他那天对她做的那些事? “不,一定更多……”她觉得好生气,但是她也明白自己这样生气是不必要的。 他不在乎她这个花五亿换来的落跑情人,她应该觉得阿弥陀佛,可是……他真的连一点点在意都没有吗? “真伤人……”她突然觉得沮丧,“我真的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吗?” 可恶,他什么地方不去,居然带f罩杯美女到松乃庄过情人节,而且还让她撞见那一幕。 “色胚!” 越想越气,她忍不住咒骂着。 “怎么了?” 突然,松本夏生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一震,“主厨先生?” “大家都在找你,你居然躲到这儿来?”松本夏生在她身边坐下,“你在干嘛?” 她摇摇头。 “你刚才说什么色胚?”松本夏生习惯性地点燃一根烟抽着。“谁是色胚?” 他一再地提及色胚,她就忍不住地想起她不小心撞见的那一幕。而一想起那一幕,她竟难过得红了眼眶。 他一怔,“你怎么了?”虽然他是个轻浮的花花公子,但毕竟不是什么坏人。 “我没事……” “是不是遇到对你毛手毛脚的客人?” 她又摇了摇头,“我真的没事……” “朱实,”他端起她委屈可怜的小脸,语调温柔地道:“我不是说过,有什么问题尽管找我吗?” 她瘪着嘴,两行眼泪垂挂在粉嫩的脸庞上,“我像火星人吗?” 他一愣,“火……火星人?” “我一定长得很奇怪,一点魅力都没有……” “不,你一点都不像火星人,虽然我是没见过火星人的样子,但我觉得你是个非常可爱、非常有魅力的女性,至少我就深深被你吸引……”感觉她今晚特别的脆弱,他觉得自己颇有掳获芳心的胜算,便使出浑身解数,安抚她、恭维她。 “你被我吸引?” “难道你没察觉到?”他一笑。 她蹙着秀眉,认真思索着,“好像是有那么一点……” 见机不可失,他顺势抬起她的下巴,深情地凝望着她。“朱实……” 她眨眨眼睛,迷惑地看着他。突然,她发现……他想亲吻她。 第一个反应,是想推开他。但转念一想,一种莫名的报复念头在她心头升起—— 亲就亲,有什么了不起?我才不要让比企胜平成了这世界上唯一吻过我的人呢!忖着,她闭上了眼睛。 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接受第二个男人的亲吻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她及松本夏生—— jjwxc      jjwxc       jjwxc “你做什么!?”找了朱实近三个钟头的胜平,疲惫又恼怒地冲了过来。 “放开她。”他一把推开了松本夏生,“别人的女人,你能碰吗?” 看着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松本夏生一怔。“你的女人?” “没错,她是我的情人!” 松本夏生看着眼前高大而带着肃杀之气的胜平,有点惊疑地望着朱实,“你是……大哥的女人?” “喂,我可不是黑道老大。”胜平纠正他,“我是比企胜平。” 松本夏生一震,“你就是传说中住在森林里,比企家的后代?”他读书时就知道有这号人物,只是他从没碰过本人。 “我记得我跟你应该是同一所高中,为什么我从没见过你?”松本夏生想起这一个神秘的高中学弟。 “我是那么容易就让你看见的人吗?”胜平恶狠狠地瞪着他。“我听说你是处女终结者,是吗?” 松本夏生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得意。“没啦,大家抬爱……” “抬爱你的头!”他猛地抓住朱实的手,“这家伙是我的情人,她不是处女了,应该不合你的口味吧?” 松本夏生微怔,疑惑地看着涨红脸的朱实。她不是处女?不会吧,以他多年的经验累积,可以非常确定她还是“原封”的啊…… 不过说真的,像比企胜平这样的人物,他是惹不起的。就算朱实是他最喜欢的处女,他也没胆子碰。 “既然朱实名花有主,我当然……”他干笑两声,“你们随便,我先走了。” “主厨先生?!” 朱实简直不敢相信他就这么退场了。 “小峰朱实!”胜平攫起她的手臂,愤怒地道,“你是我的!” “你可以跟美女亲热,为什么我不行!?”她气愤地瞪着他。 “我没跟她亲热。” “我眼睛可没瞎!你的手明明就抓着她的胸部……” 说着,她拽开他的手,冲向了还没离场的松本夏生。 抬起脸,她负气地道:“主厨先生,你刚才不是要亲我吗?请继续……” 看着自己送上门的朱实,松本夏生动心了。虽然这道名叫“处女”的菜是吃不到了,但舔一下应该不为过吧? 想着,他真的把嘴巴嘟了过去—— 突然,一件西装外套飞了过来,罩在他头上,打断了他一亲芳泽的美梦。 “混账!”胜平冲过去,一把勒住他的脖子。 松本夏生感觉到危险,一脸惊恐地道:“有话慢慢说,不要动粗……” “你想亲她?”胜平阴鸷而凶狠的脸几乎贴近他眼前,“好啊,只要你拿出五亿,你爱怎么亲她都随你。” “五……五亿?”松本夏生一怔。 胜平撇唇一笑,“你不知道她是我用五亿换来的吗?”说罢,他将松本夏生一推—— 松本夏生踉跄地退后了几步,“五亿?” 胜乎扬起下巴,一脸局傲地睨着他。 松本夏生看看他,再看看朱实……好汉不吃眼前亏,“告辞。”他咧嘴笑笑,旋身就跑。 见他真的落跑,朱实又气又急地想追上去。“主厨先生,别走……” “小峰朱实!”胜平猛地拉住她,将她扯了回来。 “干嘛!?”她气愤地瞪着他。 “你还好意思问?你竟敢叫他亲你?”他醋劲大发,“搞清楚,你这一年都是我的,谁都不准碰你一根手指头。” “你……” 看着他的脸,她不禁想起秋之阁的那一幕。 她真的很不甘心,她居然因为他而哭泣? “你是我的情人,居然还去招惹其他男人?”他是气疯了,尤其是在看见她抬着头要接受松本夏生的吻之后。 “法律有规定不行吗?”她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你还不是跟f罩杯女郎在包厢里亲热!” “她不是……” “她不是f罩杯?那么是h,还是i啊?!”她气急败坏地道。 他挑挑眉头,平静地睇着她。 “你该不是在吃醋吧?” “我!”她陡地一震,像是被抓到小辫子似的。 “你气我跟小林理佳在一起,所以你故意要让松本夏生吻你?”他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才怪!”不愿被他发现她的心意,她强力地反击着:“我干嘛吃醋?你爱跟谁亲热就跟谁亲热,我一点都不在乎!” 忽地,他浓眉一叫,“你不在乎?” “我何必在乎?最好你是忘了我的存在更好,那我就可以脱离你的魔掌了!” “你就真的那么想离开我?” “我是你买的,你以为我们是两情相悦吗?” 听见她这些话,胜平突然冷静了下来。 是的,他们不是,打从一开始,他们的关系就是建立在五亿的债务上。 他不该爱上她,而她也不会爱上他。 没错,就是这种关系…… “是,你是我买的,所以你必须履行义务陪我一年。”他脸色一沉,狠狠地攫住了她的手,“现在就跟我回去!” “不要!”她尖叫着。 “不要?”他两只眼睛像要喷出火似的瞪着她,“你有什么权利说不要?!” “我不想跟你住!” 她爱上了他,不管是怎样开始的,她都非常确定自己是真的爱上了他。 可是他根本不在乎她,整整两个月了,他并没有试着寻找她。今天要不是意外撞上了,他也不会想起她曾经出现在他生命里吧?这样教她如何和他一起生活一年? “你不想跟我住?”他冷冷地睇着她,“恐怕由不得你吧? ” “干嘛强迫我跟你住?”她不愿泄露自己心中的秘密,于是她试着把话说绝,“你要的又不是我。” “你说什么?”他一怔。 “别以为我不知道。”她直视着他,“你只是想借我的肚子帮你生小孩。” 他陡地一震,“你……” “我都听见了,就是听见了,我才跑,我……我……”她咬着唇,心里万分挣扎,“因为我不想生你的小孩!” 胜平冷漠的脸上更添一丝阴沉,他沉默地看着她,眼神带着肃杀光芒。 迎上他那骇人的目光,朱实更觉心慌,一慌,她开始语无伦次。 “像你这种人哪需要花五亿找人帮你生孩子?多的最女人对你投怀送抱,不是吗?难道没有女人愿意为你生孩子吗?不会吧?刚才那个海咪咪美女一定非常乐意为你服务,而且还是免费的,你干嘛花五亿?” “银货两讫。”他突然冷冷地说道。 “什么?”她一怔。 “你不懂?”他的眼神无情又锐利地直视着她,“付钱就没有感情纠葛。我花五亿,然后有人帮我生孩子,之后一拍两散,各走各的路,什么责任都不必负。”这不是他的真心话,可是他被她的话刺伤了。 为了武装自己,他必须比她更冷漠、更无情。 “你还不明白吗?你欠我一个孩子。”他说。“你不想生我的孩子也无所谓,顶多再逼你爸爸去上吊自杀。” “你在威胁我?”她简直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我只是在宣示我的权利,而你……”他将脸欺近她,目光冷得可以把她冻僵,“你有你必须尽的义务。” 人家说,狗急跳墙,人一急,也可能失去理智,而她正是这种人…… “还就还,我生一个孩子还你!”她一手抓起他的手腕,“我们现在就去生!” “你说什么?现在?” “对,我只想赶快脱离你的掌控!”她两眼冒火地瞪着他,“请你赶快把你既尊贵又宝贝的精子弄进我身体里,然后我们就互不相欠!”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她自己也不敢相信这么露骨的话会从她口中说出,可见她是被逼急了。 “跟你上完床,我就马上走,十个月后,我会生个孩子给你的!”说着,她扳着手指头喃喃自语地数着,“这几天刚好是危险期,我们走。” 他用一种不可思议又懊恼的眼神看着她,“你是认真的?” “当然,我们赶快办完事,然后各走各的路。”她咬咬唇,只觉胸口一阵揪痛。 他沉默了几秒钟,反手抓住了她。“走就走,我们现在就去做爱!” jjwxc      jjwxc       jjwxc 二00三年二月十五日 aml:21 看胜平气冲冲的回来,在大门迎接的善胜一脸疑惑。 接着,更让他惊讶的事情是……朱实也跟着回来了。 “主公?”他讶异地看看跟在胜平后面进来的朱实,“朱实小姐她……” 胜平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寒着一张脸,一把抓住一脸不情不愿的朱实。“走快点。” “我在走了,别拉我。”在松乃庄工作都得穿和服,他刚才又不给她时间换衣服,这会儿还要她迈开大步走路,简直是强人所难。 他没有放开她,还是紧紧地、牢牢地攫着她的手腕,大步地往里面走。 善胜满腹疑窦地跟在他们后面,“主公,这是怎么一回事?” 经过走道,进入大厅,再穿过回廊,胜平一路上沉默不语,而朱实也始终板着脸不吭声。 善胜闷极了,他亦步亦趋地跟着,伺机想搞清楚状况。 突然,胜平停下了脚步,而朱实一头撞上了他。 “唉唷!” 她捂着鼻子,气呼呼地瞪着他,“你干嘛?” 胜平睇了她一眼,没理会她。 “主公,究竟是……”善胜逮着机会就赶紧发问。 “不要跟过来。”他冷冷地说。 善胜一怔,“咦?” “我说你不要跟过来。”他再重申一次。 “善胜不明白……” “这三天,谁都不要接近枫堂,我要吃东西时会通知你们的。” “枫堂?”善胜更加疑惑了。 枫堂在大宅的最后面,隐密而独立,而且还有一个天然的温泉池,胜平常常到那里去泡汤休憩,但一住三天,还不准任何人接近,这太不寻常了。 “主公要做什么?”他问。 “生孩子!”他不耐地大吼一声,“别来打扰我!”话罢,他拉着朱实快步离去。 “不要走那么快,你干嘛?”安静的回廊上响起朱实尖锐的叫声。“你想让我跌倒吗?” 看着他们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善胜一脸愁云惨雾,“唉,真是一场浩劫……” jjwxc      jjwxc       jjwxc 这是个朱实从没到过的地方,不过说起来,她不过在这大宅子待了三天,很多地方她连听都没听过。 进到枫堂的最里面,有一扇气派的木门,推开门,是一个露天的浴池。 “哇……” 她发出惊叹。这气氛跟景色远远胜过松乃庄的露天浴池,天啊!她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棒的露天浴池。 “好漂亮……”她忍不住看傻了眼。但一回神,她想起了一件事。 他……为什么带她到这里来? 正打算回头去问他,他的手突然搭在她肩头上。 她一怔,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蓝色和服,就那么滑落—— 她惊羞地抓住衣襟,“你干嘛?”转过头,她羞恼地瞪着他。 这一瞪,更教她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啊?”他居然一丝不挂? 她飞快地背过身,大惊小怪地道:“你干嘛脱衣服?” “洗澡当然要脱衣服。” “为什么要洗澡?”她不敢转头,因为她发觉自己刚才好像有瞄到什么。 “我习惯洗完澡再办事。” “你刚才还不是没洗澡,就要跟海咪咪小姐办事。” “你要我说几遍?” 他不耐地道,“我没跟她办事。” “你都抓着她的咪咪了,还说没事?” “我是因为跟她……”突然,他不说了,他将她扳了过来,“我干嘛跟你解释?” 她不敢低头,眼睛也不敢乱瞄,因为他什么都没穿,为了避免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她只能注视着他的脸。 “反正你只负责怀孕,之后就要跟我恩断义绝,还管那么多做什么?”他费力地将自己武装起来,只怕一个眼神,甚至是不小心吐出的一个字,都会泄露了他的心迹。 他已经决定不跟她“搏感情”,因为她对他根本没有感情可言。 望着他,朱实的唇线紧抿,一脸的怨尤。 虽然她知道他要的只是她的卵子跟肚子,但听见他这么说,难免还是觉得难过。 “你干嘛露出那种表情?我可没亏欠你什么。”说着,他动手要解开她的腰带。 “不要。”她负气地拒绝着。 “你……”他浓眉一纠。 她挡开他的手,“我自己脱。” “快点。”他以监督的眼神盯着她。 “知道啦。”嘴巴说知道,她的动作却极慢。 胜平实在看不下去,也等不了,伸出手,他抓住了她。 “你……你做什么啦?不要……”她开始挣扎。 “不要什么?”他的双手像八爪大章鱼一样地剥着她的衣服,强势又霸道。 虽然她顽强抵抗,但不到牛分钟的时间,还是被他脱得只剩内衣裤。 她双手抱胸,羞悸地望着他,“你别太过分喔……” “是谁叫我把精子弄进她体内的?”他挑挑眉,睇着她,“脱了。” “什么?”她抬起眼,一脸惊疑。还脱?脱什么? “把内裤脱了。”他面无表情地说。 “啥?”她面红耳赤地瞪着他,“你说什么啊?” “我可不会隔山打牛,要办事至少要把内裤脱掉。” 朱实羞恼地瞪着他,“你好那个……” “哪个?”他一脸“你奈我何”的表情。 “就是那……啊!”她还想再说,他却突然将她一把扯进怀中,低头吻住了她。 因为身上只剩下内衣裤,所以当她被他紧紧抱住的时候,她清楚感觉到他肌肤的温度及触感……她好紧张,像是要晕倒了一样。 “唔……”她试着推开他,却触及他结实的身体。 阵阵不知名的酥麻不断窜起,吞噬了她的理智及矜持。一瞬间,她臣服在感官的刺激及诱惑下,失去了自己。 他单手钳着她的纤腰,让她没有退路可逃,而另一只手则游移到她背部,解开了她的胸罩。 她一顿,惊羞地想逃开。 “不!”他扣住她,“你是我的……” “啊……”她胸口发烫,觉得眼前有点迷蒙…… 他封住她的嘴唇,将她拦腰抱起,然后一步步地走进浴池。 突然,他手一放,朱实整个人掉进了水里。 没料到他会把她往水里丢,旱鸭子的她一时找不到着力点,吃了好几口水。 “啊,不……”她像溺水似的高举着双手想抓住什么,可是她什么都抓不到。 她深深的觉得他根本是个虐待狂。“啊……啊……”她已经踩到了底,但怎么都站不稳。 突然,她抓到他的手。 他一振臂,将她抱进了怀中。看着全身湿淋淋的她,他竟笑了。 “你……”她抹去脸上的水,气恨地瞪着他,“你想溺死我吗?” 他不回她话,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你神经病。”她恼火地往他胸口一捶,“上次开枪打我,这次想淹死我,下次你还想用什么不人道的方法对我?” “你想知道?”他低哑的声音淡淡的吐出一句。 迎上他炽热又带着侵略性的眸光,她陡地一震。 未来得及反应,他一把箍住她,重重地吻上了她的唇…… 第七章 胜平探索的舌尖情不自禁地深入她口中,她柔软的唇瓣甜美得教人想更深入、更强势的索求…… 二00三年二月十六日 am7:27 这是她跟胜平进入枫堂的第二天,但她却记不起这是第几次欢爱了。 侧躺在榻榻米上,将被子裹住自己的裸身,朱实一语不发。 他弄得她好疼,她不想理他。 他让她感受到不曾有过的快慰,她更不想理他。 咬着被子,她怎么也不愿相信自己居然接受了他,而且还沉沦其中。 她只是工具,工具怎能有感情? “起来吧。”去而复返的胜平伸手拉了被子的一角。 “不要。”她固执而任性地抓紧被子。 “善胜把早点送来了,吃一点。” “没胃口。”她负气地道。 “不吃怎么有体力办事?” “反正我只要躺着,流汗出力的是你。” 望着她冷漠的背影,胜平有点不悦。“别说得好像都是我的事,你不也很快乐?” 这回,她转过身来。“谁快乐了?”她羞恼地瞪着他。 “我知道第一次时你很痛,但是刚才做的时候,是谁叫得那么撩人的?”他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睇着她。 她皱起眉头,气愤地道:“我哪有?” “要不要我全程录影给你看?” 她一震,“你不是认真的吧?” “有必要的话,我会。” “不要!”她发出尖叫。什么全程录影?她又不是av女优。 他撇唇一笑,“快起来吧,再不起来,我生气了。” “你生气关我什么事?”她白他一眼。 “小峰朱实!”他沉声。 “我不想吃,不行吗?”她翻身坐起,打断了他。 被子随着她的坐起而滑落,她泛着红润色泽的诱人胴体,立刻展现在他眼前,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美丽的胸前风光。 她一震,急着想拉起被子。 他制止了她,两只眼睛像着火般盯着她。“反正你不想吃,那干脆我们再加映一场好了。” 她一怔。他是说…… “不!”她惊叫着,“我吃,我吃。”听到要再来一次,她连滚带爬地跳起来。 看她这会儿终于肯好好吃东西,他得意地一笑。 “就不信你不怕……” jjwxc      jjwxc       jjwxc 二00三年二月十六日 11:08 朱实昏昏沉沉的睡着,却隐隐觉得有人在摸她。但是她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因为她知道那一定是他。 这两天以来,除了吃饭、睡觉、洗澡,他们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办事”。 为了确定能让她受孕,他日也操、暝也操,她真怀疑他是不是人。“不要……我好困……”她推开他揉着她胸部的手。 “你睡你的,我做我的。”他在她耳边低语着。 他根本不想停,因为他知道三天过后,她就会离他而去,成了他再也触摸不到的美梦,而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尾声。 她转头睐他一记,“够了吧?我应该已经怀孕了。” “安全起见,多做一次,就多一次机会。” “你对自己的精子这么没信心?”她有气无力地道。 “我对自己的精子有信心,不过你的卵子是不是也那么争气,就不得而知了。”说着,他将唇片欺近她耳际,轻轻地啮咬着她的耳垂。 “唔……”她想睡,可是他一靠近她,她又有一种兴奋的感觉。他的手在被子里摸索着她的身体,一下子就潜进了她两腿之间。 背对着他,她感觉到他底下的亢奋正碰触着她的臀,像在跟她示威般。 他一手枕在她颈下,绕到前头揉住她的浑圆,一手则爱抚着她腿间的柔软。 “唔,不要……”她拒绝他,但不是那么绝对。 “你要的……”他声音低哑。 “不然你答应我一件事。”她突然睁开眼睛,跟他打起商量。 “什么?” “做完这一次就不要做了。” 他浓眉一纠,停止了对她的爱抚。“为什么?” 她转过身望着他,“我们做爱是为了什么?生小孩对不对?”他还没来得及回应她,她又说:“既然我很健康,你也很健康,做这么多次再不怀孕,就表示老天不给你孩子,对不对?” “你那是什么歪理?”他皱皱眉头。 “我说得很认真。”她直视着他,“做这么多次,没意义也没意思。”老天,她真的累毙了。 他微顿。没意义?没意思?她的意思是……她跟他做爱实在是非常勉强、非常委屈? 脸一沉,他问:“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做?” “你也是为了生小孩才跟我做的啊。”她不假思索地说,一点都没察觉他神色有异。 他沉默了。 十几秒过去,他冷冷地、生气地睇着她。“你总是知道怎样让我生气。” 她一怔。拜托,是他自己没事爱皱眉头发脾气,干她什么事?“好啊,就做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 他突然将她一把抓进怀里,狠狠地亲吻她,揉捏她的身体。 接下来的几个钟头,他要让她一秒都不得喘息! 第八章 二00三年二月十七日 am5:28 正所谓一回生、两回熟,朱实原本以为做爱会让她一命呜呼,却没想到做着做着竟习惯了。 老天,是因为他的关系吗?如果是别人,她会有这种感觉吗? 迷迷糊糊地醒来,她发现他在她身边睡得很沉。 今天是第三天,也是他们闭关做爱的最后一天。她今天就可以走了,但心里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落寞。 吃药会上瘾,难道连做爱这种事也会上瘾吗? 不,令她上瘾且难以割舍的并不是性,而是他。这个男人要的是她的卵子跟肚子,而她却爱上了他的人。 唉,世上最悲惨的事情不过如此啊。 此地不宜久留,她忖着。 于是她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起身,一边穿衣,一边还要注意有没有惊醒他。 穿裤子时看见自己平坦的小腹,她突然怔了一下。 下意识地,她伸手去抚摸自己的肚子。也许这里已经有我们的小孩了……她想着。 这算是纪念品吗?她爱上了他,可是他却不是她能爱的人,然后她生下一个混合着两人血液的纪念品…… 她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虽然说,拿人钱财,就要替人家生小孩,但是一旦孩子呱呱落地后,就得跟孩子骨肉分离,她受得了吗? 那天一时冲动,答应得太快,一点都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现在想,好像也来不及了。 “唉……”她轻声一叹。 还是先离开再说。 jjwxc      jjwxc       jjwxc 当朱实前脚小心地走出房间,一直躺着的胜平睁开了眼睛。 他神情平静却寂寞地坐起,浓密的两道眉毛微微地蹙起。 他看着她走了,但是他没有留她,因为他知道,她一心想离开这里、离开他。 他起来,拿起电话。 “善胜,她走了,继续帮我留意她。” “对,没错,替她打点好一切事情,但是别让她发现,就这样。”放下电话,他走出了房间,站在廊前看着庭园里的景色。 一切都还是像以前那么的美好,但他却感觉多添了一分凄清寂寥。 都走了,他曾经爱过,和现在爱着的女人,都迫不及待的离开了他。 他出身尊贵,事业成功,但是他的爱情经营却是失败的。到了最后,伴随他的只剩寂寞。 撇撇唇,他笑了,无奈而悲哀。 jjwxc      jjwxc       jjwxc 行踪已经被发现,她自知没有理由再继续待在松乃庄。于是回去后,她立刻向松乃庄辞职,并决定回到她所熟悉的东京。 不过她并没有打算回家,因为此刻的她或许已经珠胎暗结,要是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她怀孕的事一定瞒不了爸爸妈妈。 于是她拿着两个月存下来的钱,找到了一间便宜的单身公寓,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房东非但不收她订金,公寓里的设备还好得让她震惊。 要不是亲眼所见,她简直不敢相信一个月三万的房子能这么高级。 好事还不只这样,搬进来的第二天,房东太太就帮她找到了一份外烩工作,薪水比在松乃庄时还高。 不知道是不是衰事过去,好运就会跟着来,还是她苦了二十几年,老天终于长眼睛,总之,她的春天是来了。 两个月后,妇产科医生证实她已经怀孕。 “恭喜你,已经八周啊。” 她怔了怔,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她真的怀了他的孩子……她想,要是他知道,一定很高兴、很得意吧! 那她呢?对于自己已经怀了他的小孩这件事,她心里是什么感觉呢? 说不高兴,那倒未必;说高兴,又不至于。总之,她的心情是非常复杂的。 回家的途中,她顺便到超市买了一些日用品及蔬果鱼肉,当她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了公寓楼下,房东太太居然已经在那等着她。 “咦?”难道她这个月的租金还没缴?不会吧? “小峰小姐……”房东太太一见她,三步并两步地冲过来,然后抢走她抱着的一大袋东西。 “房东太太?”她纳闷地望着房东太太。 “唉唷,”房东太太惊恐地道:“你怀了孕,千万别拿重物。” 朱实陡地一震。房东太太怎么知道她怀孕? 见她一脸惊疑,房东太太有点心虚。“我刚才经过武藏野妇产科医院时看见你走出来,所以才猜说你可能怀孕了。” “哦?”她还是一脸疑惑。 去妇产科有可能是月经不顺,或什么杂七杂八的妇女病,她为什么一猜就猜到她是怀孕? 房东太太像会读心术似的,“年轻女孩根本不会因为妇产科疾病上医院,所以我猜想你九成九是怀孕了。” “房东太太,你……”太神了,也太不可思议了。 “怀了孕千万要小心,上下楼梯时要走好,也要吃营养一点。”房东太太抱着一大袋的东西率先上楼,一边还叮咛着:“要是有孕吐这些问题,你一定要来找我,还有啊……” “房东太太。”她忍不住打断了她,因为她心里实在有太多疑问了。 “什么?”房东太太回头看她。 “你……你不问我吗?” “问你什么?”她眨眨眼,一脸欣喜。 看着她高兴的脸,朱实满腹疑窦。 依理,知道未婚的年轻女性怀孕,一般人都会用一种试探、好奇,甚至是藐视的眼光看待,但是房东太太怎么那么高兴? “没……没事……”看房东太太视若平常,她反而不好意思多问了。 “能传宗接代可是好事啊。”房东太太笑咪咪地望着她,若有意指地说了一句话,只可惜朱实并没有听出来。 jjwxc      jjwxc       jjwxc 二00三年五月十六日 pm6:31 怀孕进入第十二周,一切都非常正常。 她没有孕吐,生活一如往常。比较诡异的是……她身边的所有人好像都知道她怀了孕。 因为才三个月,她的肚子并不明显,但竟连外烩公司里的老板及员工都“发现”她怀孕的事实。 更奇怪的是,他们的反应都跟房东太太一样——欢天喜地。 怪了,她没结婚,也从没任何男人出现在她四周,为什么大家对她怀孕的事情却一点都不好奇惊讶? “小峰小姐,你的健康状况非常好,而且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妇产科医生笑咪咪地望着她,“你怀了双胞胎。” “哦!?”她一震。 “虽然性别还无法很清楚地告诉你,但确实是双胞胎。” 朱实眨眨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家没有生双胞胎的前例,他家好像也没有,那为什么她会…… 据说医学上有个例子,一位女性前后跟两名男子做爱,结果生下了一黑一白的双胞胎。也就是说……幸好她只在枫堂待三天,要是再多待几天,以他的能力,她可能会生下三胞胎,甚至是四胞胎、五胞胎…… 哇,老天,还好她逃得快。 “多摄取一些营养,你现在是一人吃,三人补喔。” “嗅,我知道……”她讷讷地起身,“那我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 “我会的,谢谢。”她向医生道了谢,闷闷地离开。 她一走,诊疗室的另一个暗室里,走出一名穿着西装的高大男子。 “比企先生……”医生站了起来,客气地道:“刚才的话,你应该都听见了吧?” 胜平轻点了头,“她的身体还好吧?” “小峰小姐是个非常健康的女性,我想她也会生出非常健康的小孩。” “那就好。”知道她们母子均安,胜平松了一口气。 “比企先请放心,我会密切注意她的身体状况,不会有问题的。” 胜平睇着他,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三个月了,自从她离开,至今已经三个月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不敢出现在她眼前,只怕她怀了孕还要四处搬家。 其实他没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她的食衣住行,包括工作及医疗问题,他都已经暗地里帮她安排得妥妥当当。 粗重的,别人做;轻松的,别人也抢着做,她根本是闲闲等领薪水。 幸好她很单纯,只以为自己天生运气好,都碰上了些好人。 这要是换了别人,早该觉得事有蹊跷了。 “比企先生,”医生走上前,“恭喜你一次就有两个孩子。” 胜平眉心微微虬起,自言自语地道:“有孩子却没有妈,有什么好恭喜的?” jjwxc      jjwxc       jjwxc 二00三年七月八日 pm21:08 怀孕五个月,朱实的肚子已经从微突到隆起,有时看着镜中的自己,她还是无法相信自己肚子里真的有了他的孩子,而且一次还两个。 经过医生的证实,她怀的是龙凤胎,而且都非常健康也足重。 有时摸到孩子的胎动,她就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喜悦及满足。但只要想到这两个孩子一出世,就必须离开她到比企家去,她又常难过得整夜难眠。 他的目的是传宗接代,要的一定是男孩,那么……她干脆给他儿子,然后自己偷偷留着女儿。 她偶尔会这么想,但旋即又觉得被分开的小孩太可怜。 提着刚从超商买回来的牛奶,她一个人独行在回家的街上。 突然,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子匆匆走过她身边,然后停在她前面。 正当她觉得奇怪的时候,那男子忽地转身向她冲来。 “啊!”她一时反应不及,被他推倒在地。 男子抢走她的小皮包,朝着街道的另一边快速跑去。 “该死的东西……”她觉得屁股好疼,手也好疼。“没看到我大肚子吗?” 掌心一翻,她发现自己的手心擦伤,阵阵刺痛。 “好疼……”她皱了皱眉头,一幕记忆却倏地钻进她脑海里—— 上次手心受伤是什么时候呢?啊……就是他带她去骑马的那一次。 那一回被缰绳扯得好疼,还是他替她擦的药。但现在没有人能替她擦药了……手心的伤虽然疼,但她的心更疼,疼得她忍不住掉下眼泪。 吸吸鼻子,她抹去眼泪,像在替自己打气般的自言自语:“哭什么?他才不会替你疼呢。” 拎起牛奶,她站了起来。可是一阵不明显的痛觉却自她下腹袭来,让她一时脚步不稳。 “唉呀……”她往墙边一靠,勉强地站住,接着,额头开始冒汗。 她下意识地抱住肚子,“不会那么衰吧?”这种倒霉又可怜的剧情,不是只有电视剧里才有吗? 下一分钟,她发现肚子越来越疼,而她也根本动不了。 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房东太太,是……是我,我被抢,现在肚子好疼……” “什么!?”手机里传来房东太太惊慌的叫声,简直可以“免持听筒”。“你在哪里?” “我在小春居酒屋的对面街上……喂?喂?”她话还没说完,房东太太已经挂断了电话。 她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机,“你也太紧张了吧?” 说着,她又觉得肚子痛,倚在墙边,她浅浅的喘气,等着房东太太来救她。 不一会儿,房东跟房东太太都来了,他们急急忙忙地穿过街道,朝着她冲了过来。 “小峰小姐,天啊!”房东太太一把扶住她,“你没事吧?” “我肚子痛……”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可是她并不自知,还天真的笑着,“那个抢匪真是可恶,连我这种大肚婆都不放过。” “我的老天,你的脸色……”房东太太忧心地道。 “房东太太,”朱实秀眉微蹙,“我的小宝宝不会有事吧,” “不会不会,你放心。”房东太太安抚着她。 “别说了,我们快去医院吧!”房东打断了他们,冲到路边拦了辆计程车。 一拦到计程车,他们夫妻俩七手八脚地把她扶上车,然后一路往武藏野妇产科医院去—— jjwxc      jjwxc       jjwxc “主公,主公!”善胜神情慌张的冲进胜平房里,完全忘了该有的礼貌。 胜平倒没有太计较,只是皱着眉觑了他一眼。“做什么?” “不好了,小峰小姐进医院了。”他说。 “什么?!”胜平霍地站起,神情冷肃,“她为什么进医院?” “刚才北条夫妇俩来电话,说小峰小姐遇抢跌倒,已经送进医院了。” 胜平脸上的线条立刻变得僵硬,几秒钟之后,他如闪电般的往房外狂奔而去。 “不要有事,不要有事,天啊,朱实……”那一瞬间,朱实美好的一切在他脑海中如跑马灯一样闪过。 他觉得自己的心被冰封了,他无法呼吸、无法思考,他的脑子里满满的都是朱实。 他开始恨自己放开了她,他恨自己没亲自照顾她,他恨……老天,他不该让她离开他身边的! jjwxc      jjwxc       jjwxc 凌晨两点,胜平赶抵了医院。 朱实的主治医生,亦是院长的小野医生,亲自到门口接他。 “她怎样?”一下车,他抓着小野医生问。“有没有事?” “比企先生,你先不要激动。”小野医生试着安抚他的情绪。 他狠狠地瞪了小野医生一眼,“我怎么不激动?” “比企先生,你放心,两个婴孩都没事。”小野医生自以为能教他放心地说道。 忽地,胜平一把扯住小野医生的衣领,两只眼睛像要喷出火来似的瞪着他,“我半夜赶来,不是为了确定孩子还在不在,我要知道她好不好!” 小野医生陡地一震,惊怯地道:“小峰小姐她……她……” “她怎样!?”他吼着,全然不管现在是半夜两点钟。 “她没事了,只是有点虚弱,现在睡着了。”小野医生嗫嗫地说。 胜平自觉情绪过于激动,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试着平复心情。“几号房?” “哦?” “我问你几号房!?”他忍不住又大吼。 小野医生被他吓得魂都飞了,“在十楼的……的特别病房。” 胜平松开他的衣领,近乎跑步地往医院里冲。 看着他的背影,小野医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老天,我以为会被他杀了呢……” jjwxc      jjwxc       jjwxc 胜平一走出电梯,房东夫妇俩就一脸羞愧、内疚又惊惶的表情。 “比企先生……”夫妻俩向他深深一鞠躬,“我们真是该死,让小峰小姐遇到这种事……” 胜平浓眉一虬,“我现在不想追究责任,也不想再生气,我要看她。” “是,”房东太太又一欠,“打了针吃了药,她已经睡着了。” “唔。”确定朱实已经睡着,胜平这才放心的进入病房。 小心的打开门再关上,他一时还不敢直接走向病床边。 看见她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他松了一口气,也有一种恍若隔世般不真实的感觉。 有一瞬,他真的以为朱实就要永远的离开他了。 犹豫了一会儿,他终于轻轻地走向了她。站在床边,他凝睇着安睡的她…… 除了脸色有点苍白,她看起来还不错,像是一觉醒来就能活蹦乱跳般。 其实自从她回东京后,他几乎每两三天就到东京一趟,有时处理公事,有时则像个跟踪狂一样偷偷跟着她一整天。 他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看着她,看她笑、看她对着肚子说话、看她在镜子前扮鬼脸、看她总是笑咪咪的脸上,偶尔露出的寂寞表情…… 他知道自己深深的爱着这个乐观又爱笑的女孩,只是她不爱他,她恨不得生了孩子后,就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天啊,天知道他一点都不想放弃她。 “朱实……”他一时激动地握住了她平放在床上的手。 当他惊觉到自己可能会惊醒她而急着想抽手时,她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他一震,愕然地注视着她。 她没睁开眼睛,只是眉毛动了动。 “不要……”她像是在说梦话般呢喃着,“宝贝,别走……别……” 他毫不迟疑地反握住她的手,深情地凝视着她。 慢慢地,她的神情缓和了,她的眉毛舒展开来,而她漂亮的唇片也微微地抿起,像在笑…… 就着一旁的椅子坐下,他安静地注视着她,然后什么都不做,就只是握着她软软的手。 时间就在这专注的凝视中一溜而过,等他发现时,已经五点了。整整三个小时,他就那么目不转腈地看着她。 忽然,房东太太轻轻地推门,低声道:“比企先生,已经五点了。” 他给了她一个“我知道”的眼色,然后又望着朱实。 是的,已经五点了,朱实随时会醒过来。而他,不能留下来。 “朱实……”这一际,他的心揪痛得厉害。 尽管他好想留下来陪她、照顾她、看着她,但是他知道他不能那么做。 因为只要她睁开眼睛看见他,情绪一定会非常激动,甚至可能又会跟他吵起来。所以,为了她好,他就算心痛死了,也要离开。 轻轻地扳开她的手指头,他在她额头上温柔一吻,然后走向了房门口。 带上门,他低声地吩咐着房东夫妻俩:“北条,这几天我会住在东京的别墅里,有事立刻通知我。” “是的,比企先生。”房东夫妻俩恭敬地一欠。 第九章 朱实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里,她看见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跟女孩,他们对着她笑,对着她招手,然后……他们跟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 她一直追着、哭喊着,最后却跌在地上,什么都看不见。 她好怕、好寂寞、好伤心,她知道是谁带走了他们,可是她什么都不能做。 于是,她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似的哭起来,直到一只大手突地握住了她的手。 抬起头,她看见了胜平,他牵着她的手,对着她笑…… 蓦地,她睁开眼睛—— 看见自己置身在一间淡粉红色的房间里,她先是一怔,然后她想起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 她怎么会梦见他?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脑子不正常,她居然闻到了他身上的特殊香味!?甚至她感觉他曾经来过这个房间…… “不,怎么可能?” 她喃喃自语。 “小峰小姐,你醒了?”房东太太开门进来,见她醒了,十分高兴。 “房东太太,”朱实一脸不好意思,“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房东太太飞快走到床边,握住她的手,“你千万别那么说,要是你有事,我真不知道……” 她差点说出“真不知道怎么跟比企先生交代”的话,但她及时打住。 看见房东太太这么关心、疼爱自己,朱实感动得鼻子红、眼眶热。“房东太太……” “别哭喔,对眼睛不好。”房东太太笑睇着她,“你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 她点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你还是多住几天。” “可是我很好,而且我还要上班。” “外烩公司那边,我会帮你打点好,你安心养胎吧。”房东太太拍拍她的手背,“医师也要你多多休息,你就别担心工作的事了。” 虽然觉得自己身体无恙,但其实她也觉得小心不吃亏。 在她肚子里的是两个与她骨肉相连的小生命,虽然他们的爸爸不爱她,虽然他们一出生就会离开她身边,虽然她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两个小生命,看不见他们哭、他们笑,他们长大,但是……此刻,他们在她身体里。 她感觉着他们的存在、呼吸、心跳,她发现他们的存在已经比她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不只是因为他们的父亲是那个她所深爱着的男人,也因为她是他们的母亲。 在她跌倒并腹痛的时候,她深深的感觉到自己真的是一个母亲。 “小峰小姐,你没事吧?”见她沉默,房东太太担心地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回神,摇了摇头。“我很好,你说得没错,我还是休息两三天。” 见她终于不惦记着工作的事情,房东太太松了一口气。“这才对嘛。”  ’ “房东太太,”朱实忽地问起,“昨晚有谁来过吗?” 胜平在穿衣服之前,都由阿树婆婆以一种古老又特殊的薰香薰过,所以会有一种特别的香味,而她真的闻到了那种味道。 房东太太一震,“没……没有啊,怎么了吗?” 朱实不疑有他,“没什么,大概是我的错觉吧……” 一定是错觉,他怎么可能来?怎么可能知道她住进医院呢?就算知道、就算来了,他在意的也是孩子是否安好,绝不是因为担心她。 想着,她又觉得好悲哀、惆怅…… jjwxc      jjwxc       jjwxc 因为心里记挂着朱实,胜平每天都到医院里关心她,当然他的关心必须间接而隐密,所以都透过隐藏式摄影机看着她。 坐在监控荧幕前,他关切着朱实的一切——有没有按时服药、有没有吃东西、有没有乖乖听话在床上躺好……她的一举一动,他全看在眼里。 看着看着,他就忍不住有一种冲动——他想好好的抱着她。 是的,他疯狂地想念着她,如果可以,即使一见面她就给他气受,他都甘愿。 但是他不能,因为他不想让她动气,尤其是现在。 中午,他心情有点郁闷地走出专为他准备的监控室,打算回公司处理一些事情。 走出一楼电梯,他闷闷地踱向门口—— 蓦地,他感觉到有人正看着他,非常专注地看着他。 他反射性地扫视四周,就在十点钟方向,一张惊讶、错愕的美丽脸庞映入他眼底。 “不妙……”他自言自语。 因为……那是朱实。 两人四目交会,他已经不能假装没看见,于是他停下脚步,故作镇定地看着她。 朱实朝他快步走了过来,站定到他面前。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朱实着实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看见近半年未见的他。 她说不出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有点怨,有点恼,也有点欣慰…… 怨的是整整半年,他一点都不关心她是什么处境。恼的是即使是这样,她的心还是眷恋着他。 而欣慰的是……能在这种她很想有个依靠的时候见到他——虽然她不知道他是否是她的依靠。 这是近半年来,第一次面对面接触,胜平感觉到内心的波动,但他压抑着。 “我才要问你为什么住院!”他不能让她知道他派人暗中照顾她,且掌握了她一切的事。 他佯装不知情地睇着她,“你生病?” “我……”不知怎地,她忽然有点内疚,只因她之所以住院,是因为没把自己及孩子照顾好。 尽管大部分的责任都要那个抢匪承担,但那个人早已不知去向,后果只有她这个无辜的受害者担负了。 “你没把我的孩子照顾好?” 他盯着她突出的肚子。 “我有啊。”她急忙为自己辩护,“是那个抢匪推倒我的,又不是我的错。” 因为他早就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及反应。 可是,他的平静看在朱实的眼里却很不是滋味。他果然不是很在乎我……她的心情不由得有些沉重。 他伸手轻捏着她的脸颊,“你干嘛愁眉苦脸的?想让我的孩子得忧郁症,还是闹自闭吗?” 她拍开他的手,气鼓鼓地瞪着他。“别捏我,我把他们照顾得很好。” “是吗?” 他挑挑眉。 “当然是,”她直视着他,“他们都足重,而且活泼好动。” 他唇角一勾,“我知道。” “你知道?” 她一怔,疑惑地望着他。 他警觉到自己差点露馅,连忙补充。“我当然知道,因为我有健康的‘虫’啊。” 她一听,疑心顿失。努努嘴,不以为然地道;“是喔,是喔,你要不要捐出来造福社会啊?” “抱歉,我的‘虫’很宝贵的。”他促狭一笑。 她睐他一眼,轻哼一记。 看她精神不错,他放心了。“你还能跟我斗嘴,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 “你放心吧,我会把孩子健健康康交到你手中的。”只关心孩子,哼! 说着,一个奇怪的念头钻进了她脑海中。 她刚才明明说的是复数的“他们”,而不是单数的他或她,为什么他听了却没有反应,像是他早就知道一样? 有古怪。女性兼母亲的直觉告诉她。 迎上她怀疑的眼神,他有所警觉。“干嘛那么看我?” “你怎么没问?” 她盯着他,像在审问犯人似的。 他装糊涂,“问什么?” “我说他们,你不觉得好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自知没有适时的表现出疑惑及惊讶的情绪,他开始冷静地进行补救。 “他们是复数,我怀的是双胞胎,你怎么连问都不问?” 他力持镇定地一笑,“拜托,你肚子那么大,怎么看都知道是双胞胎,再说……”说着,他似笑非笑地睇着她,然后将嘴巴贴近她耳边,“我们连续大战了三天,你不怀双胞胎怎么对得起我?” 她耳根一热,羞得想动手捶他。 他轻轻地攫住她的手,声音温柔,“小心动了胎气,你不是一个人的身体了。” 她一顿,幽幽地睇着他。是啊,她不是一个人了,而他……他关心的是另外那两个。 他深情地凝望着她,但她不知。 “他们很好动吧?”他突然问道。 从医生那里,他知道孩子动得非常频繁,他好想感觉那小小生命的活动,但始终没有机会。 本来是没打算出现在她眼前的,但现在既然撞上了,他想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她微怔,点点头。“有时动得我不能工作,也不能睡觉。”她的口吻像在抱怨,但脸上却带着温柔的笑意。 他心头一撼。那就是母性的光辉吗? 就算是没神经,粗线条的她,也会有这么成熟温暖,充满着母性光辉的脸庞啊。 “我能摸吗?”他毫不犹豫地提出要求。 她一愣,惊疑地望着他。“你要摸?” “有什么奇怪?我是他们的父亲,应该有权摸吧?” 借他摸一下当然没那么难,只是想到他只在意着她肚中的两块肉,而根本不关心她,她就忍不住跟自己的小孩吃起醋来。 “可是肚子是我的啊。” 她负气地说。 看她连让他摸一下都不肯,他有点懊恼沮丧。 “在孩子出生之前,你的肚子还算是我的吧?”不自觉地,他又说出重话。 当然,那不是他真正的想法,但每当跟她呕气,他总会不受控制的说出伤感情的话。 听见他这些话,朱实板起了脸。但她没顶嘴、没抗议,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 五亿的代价就是要她为他生孩子,所以在孩子未出生前,她还是他的“抵押品”。 “到底给不给摸?”他眉心一皱,直视着他。 她抬起眼,幽怨地睇着他。 沉吟须臾,她怏怏地道:“摸就摸。”说罢,她抓着他的手往外面走。 jjwxc      jjwxc      jjwxc 坐在长廊的椅子上,朱实将他的手抓着覆在自己肚子上。 “没有动啊……”他皱着眉头说。 “他们又不是随时随地都在动,你得碰运气。” “是吗?”他笑笑,自言自语地,“好像很有趣……” 看他快乐的表情,她的心情真的很郁卒。瞧他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模样,她可以想像他是多么期待着孩子的到来。 如果他们是一对准爸妈,看见他这样的表情,她会觉得很幸福。但他们不是,任谁都不会知道她只是他付出五亿换来的“人体育儿袋”。 “唉……”不自觉地,她又叹气。 他皱皱眉头睇着她,“你别老是叹气好吗?” “你是怎样?我连叹气的自由都没有吗?”她没好气地斜觑他一眼。 “你不知道母亲的情绪会影响孩子吗?”他一脸认真地道,“你要是常常叹气,孩子生下来是会苦瓜脸的。” “你没出现时,我都很快乐啊。”她故意气他,也表现出自己对他的不在意。 他望着她,沉默了几秒钟,像是要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出口。 他继续将手心覆在她肚子上,神情专注而期待。 沉默持续了几分钟,朱实忍不住先开了口:“你来妇产科医院做什么?” 他微怔,思索着该如何回答她。他总不能说,他这几天都在医院的监控室看着她吧? 见他沉默不语,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忍不住在心里臆测着…… “你该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疾吧?” 她试探地道。 他瞥她一眼,“我要是有隐疾,也该看泌尿科,怎么会是妇产科?”说着,他使坏地一笑,“何况以我那三天的表现,你还会认为我有什么隐疾吗?” 想起半年前的那三天,她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你……” “老实说,你这半年有没有想起我?” 他瞅着她。 她狠狠瞪他一眼,“有啊!” 他一怔,霹出了惊喜之情。“是吗?” “我每分每秒都想着你啊。”她言不由衷地,“想到一把孩子生下就能跟你划清界线,毫无瓜葛,我不知道有多高兴。” 闻言,他立刻板起了脸,两只眼睛像喷火似的盯着她。 迎上他那目光,她一震。 他干嘛不高兴?她说错了吗?她说的不就是他的心声吗? 他愠恼地瞪了她一眼后,闭起了嘴,不再说话。 “哦,你还没说你来妇产科做什么呢?”她闲闲地问。 他懊恼地瞥了她一记,“你以为只有你一个女人帮我生小孩吗?”说话气他?看到底是谁气谁! 她一听,神情也立刻不对。“你这个人实在是……啊。”她忽地惊呼一声。 同时,他也瞪大了眼睛。 “动了。”两人异口同声,一脸欢喜的模样。 jjwxc      jjwxc      jjwxc 二00三年十月十三日 pm4:09 自从在医院不欢而散后,又过了三个月,如今她已经怀孕八个月了。 不见他的日子,她继续过着想他、恨他的生活。虽然已经习惯,但偶尔还是觉得怅然。 “……”当她拿起一袋青菜时,老板冲了过来,一把抢过她手中的东西,“你别拿这么重的东西,要是肚子怎么了,我怎么承担得起?” 朱实闷闷地望着他,“老板,那个一点都不重……” 什么承担得起,承担不起的?他是老板,她是员工,他付钱,她就得出力,怎么地说得好像她才是大老板一样? “不行,你就是别拿这么重的东西。”老板坚持地道。 “老板,”她皱皱眉,一脸苦恼,“我快成废人了耶。” “咦?”老板怔怔地望着她。 “为什么你付我薪水,却不让我做事?”她满腹疑惑,“不管我想做什么,大家都抢着做,我好无聊喔。” 老板面有难色,“那你想怎样呢?” “我要做事。”她说。 老板犹豫了一下,“那好,你去书局帮我买枝笔。” 朱实一怔,“买笔?”天啊,这是什么差事? “要这种。”老板拿出随身携带的钢珠笔交给她,像是好不容易打发了她似的。“你去买吧。” 接下笔,朱实一脸纳闷。 不准她提重物,但一枝笔也未免太轻了吧? 她每个月领二十五万的薪水,工作竟然是买一枝笔。天啊…… “老板。”临出门前,朱实突然一脸正经严肃地叫着他。 他微怔,“什么?” “你有问题。” 他陡地一震,像是担心被她发现了什么,还是他不小心露出了什么破绽似的惊慌。“我……我有问题?” “没错,而且你问题大了。”说罢,她旋身走了出去。 jjwxc      jjwxc      jjwxc “拜托,说什么我不能提重物?”从书局出来,她睇着手里的笔直犯嘀咕。“我只能拿笔吗?” 真是的,她虽然带着球,却能跑能跳,健步如飞,不知道大家在穷担心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她也真是太幸运了。 房东太太每天盯着她三餐有没有正常,老板及同事每天忙着抢她的工作做,而他们的理由是因为她身怀六甲。 他们实在是对她太好了,好得令她想痛哭流涕。只是……这正常吗? 她以为在东京这种大都市里,已经没有所谓的人情温暖了呢,没想到她身边却净是一些充满爱心的善良人士。 “可是你们也太善良了……”看着玻璃窗里的自己,她自言自语地。 但下一秒钟,她惊讶地发现在玻璃窗的倒影中还有另一个人,而他正用惊疑的目光盯着她—— “老姐?”经过此地的小峰淳一,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站在玻璃窗前的朱实。 “啊?”她差点尖叫起来。 “老天!”淳一盯着她隆起的肚子,惊讶地道:“你怎么大肚子啦!?” 淳一的叫声引来路人的好奇眼光,让她窘得想找个洞钻。她一把拉住他的手,将他拧到旁边。 “拜托你小声一点好吗?”她低声道。 淳一皱着眉,“我惊讶啊。” “有什么好惊讶的?”她白了他一眼。 “你怎么了?”他指着她的肚子,“是谁弄大你的肚子?” “还有谁?”她嘟着嘴。 淳一怔了怔,“不会是那个主公吧?” 她点点头,“就是他。” “天啊,真是奇迹!”淳一忍不住惊叹道,“他是吃了什么仙丹妙药,这么老当益壮?” “他一点都不老。”她说。 淳一一愣,“主公耶!” “他才三十岁。” “真的!?”淳一又惊叫起来。 朱实拍了他一下,“你别像女生一样鬼叫鬼叫好吗?” “他才三十岁?被叫主公?”他一脸狐疑,“该不是什么奇怪的人吧?” “他是幕府将军比企一族的后代,真的是主公,而且他家好大,整片森林都是他的,还养马。” 淳一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般,“真的假的?” “我骗过你吗?”她白了他一眼。 “是没有。”他抓抓头,“那你为什么在东京?” “我回东京已经好几个月了。” “你怀了他的孩子,怎么没跟他一起住在多摩?” “你以为他帮老爸还五亿的欠债,是为了什么?”她有点哀怨地道,“是为了借腹生子。” “哦?”他瞪大了眼睛,一脸讶异。 “我答应帮他生孩子,然后他就让我回来了。” “那你怎么不回家?”淳一问。 “我担心啊。”她一脸委屈可怜。 “担心什么?”他轻啐一记。 她幽幽地道:“我怕爸跟妈内疚嘛,要是他们知道他们未出嫁的女儿得帮人家生孩子,心里一定会很……”她话没说完,只见淳一已经抱着肚子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她懊恼地道。 “老姐,你想太多了啦。”淳一憋着笑,“老爸跟老妈不知道过得多快乐,哪会内疚?” “哦?”很快乐?他们不是破产了、倒闭了? “当然快乐啊。”淳一搭着她的肩膀,“你被带走的隔天,一个叫金子善胜的男人就带着三千万现金到我们家来,说是那个主公要帮忙重振我们家,而且他还派了人来帮忙老爸处理一堆事务,现在我们家的饭堂生意不知道有多好呢。” “啥米!?”她震惊也震怒地抓住他的衣领,“你说的都是真的?” 淳一一怔,“你都不知道吗?” 看他还一脸无辜呢,可恶!她在当苦命阿信,结果他们却身在快乐天堂,而且根本忘了她的存在及“牺牲贡献”。 亏她还那么体贴亲心,想尽办法把自己藏起来,免得父母亲为此担心内疚…… “带我回去,现在!”她恶狠狠地瞪着淳一。 知道老姐发飙,淳一嗫嗫地道;“老姐,别激动,小心动了胎气……” “不关你事!”她提着他的耳朵,大声吼叫。 这一次,路人相继走避。 第十章 一进门,朱实就看见她爸妈悠闲地在客厅里泡茶、闲嗑牙。 “哦?”眼尖的小峰多美一眼就看见了她,“朱实?” 几个月前还因为五亿债务搞得想自杀的小峰兼男,如今是神采飞扬,精神饱满。“朱实?” 跟在朱实身后进来的淳一,向他们夫妇俩使了个眼色,但他们并没发现。 “唉呀,朱实,你……的肚子……”小峰多美冲上前来,一脸惊讶,“你怀孕啦?” “不是怀孕,难道是吃太胖吗?”她没好气地道。 “是那个主公的?”小峰多美问。 “一定是。”小峰兼男说:“想不到我们朱实成了主公的女人,还要帮主公生小孩……” “可是那个主公不是很老吗?”小峰多美疑惑地道。 “像他们那种权贵,一定都有养生秘方,老来得子也不奇怪……” 听见他们两个还认真地讨论起来,朱实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够了,这是什么态度?看见为家人牺牲奉献青春及贞操的女儿历劫归来,他们居然问都没问她的近况? “朱实,你这趟是回娘家吗?”小峰兼男问。 朱实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你们真是够了!” 小峰兼男及小峰多美一震,惊讶地望着突然发放的朱实。 淳一躲在一旁,暗暗庆幸刚才他已经先被训了一顿,这会儿应该没他的份。 “什么回娘家?”她气愤又无可奈何,“搞清楚,我是被卖去当生孩子的工具,不是嫁出门!” “生孩子的工具?”多美一怔。 “没错,我是去帮他传宗接代的!”她懊恼地道,“我被卖了几个月你们都不闻不问,还接受他的资助,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小峰兼男一愕,一脸无辜地道:“不是我们不闻不问啊,是那个金子先生说你过得很好,被妥善照顾着嘛。” “什么妥善照顾?”她都离开比企家那么久了,谁照顾她啦? “我看你现在很好啊!” “我自己住在外面,还要工作赚钱,你们都不知道吗?” 小峰兼男一怔,“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真是太过分了!”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好捶胸顿足,“气死我了!” 小峰多美趋前,轻轻拍抚着她的背,“别生气,别生气,你有身孕呢。” “我才不管呢!反正孩子出生后就要离开我了。”想起这几个月来所发生的点点滴滴,她气得眼眶泛红。 “什么?”多美眨眨眼睛,疑惑地道:“你不养孩子?” “他要的是小孩,又不是我。”说着,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小峰兼男见状,也立刻趋前安抚她:“朱实你乖,别哭……” “我怎么不哭?”她哀怨地瞪了他一眼,“我要哭,我要把眼睛哭瞎!” “朱实,”他拍抚着她,“他不要你没关系,你回家嘛,爸爸会照顾你的。” “不要啦!”累积了几个月的不满及悲伤,在这个时候完全的爆发,“我再也不要谁照顾!” “朱实……”他柔声哄着:“没关系啦,孩子给他以后,你就忘了一切,重新再来嘛。” “说得容易。”她噙着泪,懊恼地瞪着他。 “你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抓住幸福的,是不是?”小峰兼男乐观地说。 “对啊,老姐,”淳一挨过来帮腔,“你这么漂亮,一定有很多人排队等着追你。” 朱实眉心一皱,狠狠瞪了他一记。“是谁说我只能当一辈子处女的?” 淳一一脸尴尬,心虚地又退到一旁去。 “朱实,别想那么多,时间能冲淡一切。”小峰兼男嘿嘿一笑,一派天真。 “冲什么冲啊?”她激动地抓住他的衣襟,“我爱上他了耶!我跟我爱的男人生了孩子,还怎么冲淡一切啊!?” 畅快淋漓地吼完后,她后悔了。“天啊,我说出来了,我说出来了……” “朱实,”多美惊愕地,“你爱上……他?” “朱实,”小峰兼男震惊地道,“你怎么会爱上他呢?你是有恋父情节,还是有恋阿公情结啊?” 朱实根本不想再多讲,她以怨恨的眼神回应着他们。 淳一此时又悄悄趋前,“老爸,老妈,那个主公才三十岁……” “啥米!?”小峰夫妇俩同时发出惊叫。 jjwxc      jjwxc      jjwxc 二00三年十二月十三日 pm5:21 朱实没有回家去住,虽然她的爸妈为了赎罪,都强力“哀求”她回家。 其实她也想回家啊,只是就这么回去,实在太没个性了。而且她心里还有气,而坚持不回家是唯一能稍稍平衡她怨气的方法。 不过之后的日子,她妈妈几乎每天到她的租屋处探望她,倒是教她挺感动的。 “朱实,”同事看见她,提醒着:“刚才老板好像在找你喔。” “喔,我马上去。”放下刚影印好的客户资料,她往老板的办公室走去。 走近时,她发现门并没有关上,老板讲电话的声音还从门里传了出来。 “您请放心,她很好,我没让她做粗重的工作。” 老板似乎在跟谁谈话,她没有出声惊扰,而是站在门外等候。 可这一等,受到惊吓的却是她。 “比企先生,我知道怎么做,是,是……” 比企先生?这个姓氏牵动朱实心中那条敏感的神经。 是老板刚好就认识一个姓比企的人,还是…… “她每天精神都很好,说真的,我很少看见孕妇像她那么身手敏捷的,我知道她的预产期近了,是,我会注意……”老板说话恭敬有礼,“我明白,好的,再见。” 听到这儿,朱实好像有点明白了。 都到了这地步,她要是再弄不明白,就可能智商有问题了。 挂了电话,老板像松了一口气似的长叹一记。抬起眼,他发现朱实就站在门口。 “啊?”他一震,一脸心虚。“你……你来啦?” 朱实眉心一拧,气呼呼地趋前。“老板!” “什……什么?”老板自知不妙,神情惊惶。 “他给了你多少好处?”她问。 老板还想蒙混过去,“什么?你……你说谁?” “比、企、胜、平!”她一字一字,清楚地说出他的名字。 老板一脸惶恐,“哦……哦……” “他要你监视我?”她质问。 “不是的,比企先生他……他是要我照顾你啦。”老板一脸内疚,“我不是故意瞒你,只是……” “你为什么要为虎作伥?” “唉呀,你别说得那么严重,比企先生他也是担心你……” “他担心的是我肚子里的小孩!”她激动地道。 “朱实,你别生气嘛……” “不要叫我别生气,为什么大家都叫我别生气!?”说着,她骤然想起这工作是房东太太帮她安排的,难道说…… “房东太太也是一伙的?”她问。 老板讷讷地点头,“是的,他们夫妇俩也负责要照顾你。” “为什么?”她简直不敢相信,原来自己的一切都受到他的监控。 “我的外烩公司快经营不下去时,是比企先生帮了我,北条夫妇俩也曾经受到比企先生的帮助,所以我们都……”老板抓抓头,很不好意思。 “太过分子,他居然监控我的生活?” “比企先生是关心你,上次你住院,他也去看你了,不是吗?” “他才不是去看我,他只是关心他的孩子!”难怪他那天会出现在医院,还知道她怀双胞胎,原来她的一切根本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可恶,她要找他理论去。 “他在哪里?多摩吗?”她逼问老板。 “哦……”老板面有难色- “告诉我!”她疯了似的尖叫。 为免她过于激动,老板只好硬着头皮供出胜平的行踪,“比企先生现在在公司里。” “公司?”她一怔。“他的公司在哪里?” “他的公司在港湾的幕王大楼,地址是……” 朱实已经失去耐心,她气冲冲地瞪着老板。“带我去。” 老板一脸无奈地点点头。 jjwxc      jjwxc      jjwxc 港湾 幕王大楼 这是一栋矗立在港区的商业大楼,楼高三十六,顶楼仿佛天守阁般的建筑,宏伟气派、相当醒目,而这栋大楼为专营不动产的幕王集团所有。 偌大的办公室里,胜平正在主持一个高层主管会议,扣除他、秘书及记录员,里头还坐了二十几个一级主管。 突然,一通电话暂时中断了会议。 接电话的秘书听完电话,一脸犹豫地道:“总裁,一楼大厅有位小姐嚷着要见您。” 所有人都一脸尴尬,佯装没听见。 “我在忙,叫警卫拦下她。”他面无表情,十分镇定。 “可是警卫不敢拦她……”秘书嗫嗫地说。 他浓眉一纠,沉声道:“为什么?” “因为她大着肚子。” 胜平陡地一震。大着肚子的孕妇嚷着要见他,他不必想就知道是谁。只是……她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让她上来。” “她已经坐电梯上来了。”秘书话刚说完,会议厅门外就传来吵嚷声。 门一被推开,怒气冲冲的朱实已经冲了进来。 “比企胜平!”她气恼地直呼他的姓名。 “对不起,总裁,我们马上把她带出去。”两名尾随而来的警卫见她已闯进会议室,连忙想抓住她—— “别碰她!”忽地,他沉声一喝。 那两名警卫及会议厅里的所有人都一震,惊疑地望着他。 朱实气愤堆撇唇一笑,“对,你们都别碰我,我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要是他的孩子有什么差池,你们都完了。”她暗暗讽刺着他。 他当然听出她话中的讽刺意味,但没多说什么。 “你们都出去。”他平静地说。 他话才说完,不到十秒钟,全部的人统统走出会议室,将门带上。 “你出场一定要这么轰轰烈烈吗?”对于她的出现,他一点都不震惊。 因为她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他安排在她身边的人露馅了。 “你凭什么那么做?”她挺着九个多月的肚子走向他。 他睇了她的肚子一眼,“你别那么激动,小心……” “你只关心这个对吧?”她指着自己的肚子,“为了孩子,你就可以那么对我?” “我做了什么?”他找人照顾她有什么不对? “你找人监视我!”她气愤地道。 “我看顾自己的宝物,正当且合理。” “你……”宝物?她跟孩子是他的宝物?不,他指的一定是她肚子里的双胞胎。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好不高兴的。”他凝视着她,“难道你希望我对你不闻不问?” 不,她当然不希望他对她不闻不问,可是他闻问的原因是为了确保她肚子里的孩子安全而健康,而闻问的方式是监控她的一切。 她无法接受,也不需接受这种对待。 “我既然答应把孩子给你,就一定会给你,为什么你要介人我的生活?” “我关心,不对吗?”他想尽办法照顾她,给她安稳的生活环境,她为什么生气? “你只关心你的孩子是不是能健健康康的生下来!” “只有我关心吗?你难道就不在乎?”他是孩子的父亲,关心孩子天经地义。 “我当然在乎,我甚至……甚至……”不知怎地,她突然觉得鼻子好酸,眼眶好热。她说不出话来,只是神情激动地瞪着他。 “甚至什么?”他追问。 “甚至不想把孩子给你!”她冲口而出。 他一震,“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想把孩子给你!”她咬着唇,悲愤地直视着他。 “我知道替你生孩子是我应尽的义务,但是他们是我的宝贝,你知道吗?”说到激动处,她忍不住伸手捶打他的胸膛,“我不想让你剥夺我爱孩子的权利,可是我不能跟你争。你一心只想着为比企家传宗接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胜平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别发脾气。” “我就是要发脾气,就是要!”她哀怨地瞪着他,“你凭什么干涉我的人生?” “我干涉你的人生?” “你要房东太太跟老板他们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她大声地道。 “我要他们照顾你!”随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也忍不住激动起来。 “是照顾我肚子里的孩子吧!?”说什么照顾她,他其实只是担心她没好好把肚子里的双胞胎养好。 拜托,双胞胎在她的肚子里,他关心双胞胎就等于关心她,关心她也等于关心双胞胎,她为什么就是搞不懂? “你讲不讲理?”他浓眉一叫,“我打从你离开后,就一直注意着你,为的是什么?” “孩子。”她接腔,“你只在乎孩子,而我只是个生产工具。”她生气是因为他只在乎孩子?不,她一点都不知道,其实他在意的是她。 “别再监视我!”她气愤地撂下一句,转身就要离去。 “朱实……” 因为肚子大,她根本着不见自己的脚就要绊到椅脚,一迈一拐,她整个人向前跌去—— jjwxc      jjwxc       jjwxc “啊!”她惊叫一声,却已经无法重新站稳。 说时迟,那时快,胜平一个箭步挡在她前面,稳稳地接住了她。 “唔!”他闷哼一声,神情有点痛苦,因为他的腰撞上了讲台的锐角。 倒在他怀中,令她有一种安心、被保护的感觉,也让她想起上次他不顾一切坠马救她。 这次是因为她肚子里有他的孩子,那上次呢?上次他救她是为了…… 忽然,她感到迷惑。 “你没事吧?”他稳稳地扶着她,两只眼睛既温柔又深情。 迎上他关怀的眼神,她不觉又闹起别扭来。“你放心,你的孩子很好。” 他脸一沉,沉默而肃然地望着她。 她不懂吗?她感觉不到他其实是在乎她、关心她,甚至是爱她的吗? 为什么她否认,甚至厌恶他所做的一切努力? 感觉到他的眸光变得沉凝而严肃,她心头一震。“放手……”她急着想推开他。 “不行。”他手指一缩,将她抓得更紧。 她一怔,迷惑地看着他。“你……” “你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 她陡然一惊。他的意思是……她从来都不曾真正离开他,她的心还是想着他?天啊,他怎么知道!? 一慌,她面红耳赤地道:“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 “我恨不得离开你!”为免心迹泄露,她激动地否定一切。 “但是我不想离开你。”他深深凝视着她、 她一愣。原来他是说他不想离开她,厚,害她吓一跳…… 慢着,他不想离开她? 她惊疑地望着他,唇片歙动,说不出话。 “那天早上你逃跑后,我的心、我的感情就追逐着你……”说出这么肉麻兮兮的话,他自己都挺震惊的。 她眨眨眼睛,像是听见什么世纪大谎言般。“骗人……” “我没骗你。”他神情笃定,“从你离开我视线的那一刻起,我就完全掌握着你的行踪。你在松乃庄的两个月,吃了哪些东西、做了哪些事,都有人向我报告,包括松本夏生想追你的事,我也一清二楚。” “你说谎不打草稿吗?拜托,你还开枪打我耶!” “你以为我是肉脚吗?开那么多枪还打不中你?”他笑叹一记,“我只是想知道你离开我的意志到底有多坚定。” 她皱皱眉,一脸“你唬我”的表情。 “看见你头也不回的跑,我决定让你走,可是,那并不代表我放弃了你。”他的神情变得温柔,“我不想你越跑越远,所以一直没出现在你面前,那天临时赴我姑妈的约而碰到你,纯属意外。” “你是说你摸那个海咪咪小姐胸部那天?”她记忆犹新。 “人家说孕妇的记忆会退化,看来你没有。”他一笑,“我没有抓她胸部。” “我看得很清楚。”她一哼。 “她是姑妈介绍的相亲对象,我没想到她那么主动,还想扑倒我,我因为要推开她而不小心碰到她的胸部,结果你就进来了。”他认真地解释着:“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以人格担保。” 她睨他一记,一脸存疑。 “这近一年来你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清楚楚。从你离开枫堂,辞去松乃庄的工作,到东京租屋、工作、看妇产科,甚至是你被抢的事,我都知道。”他说。 她一震。她被抢而住进医院的事情,他知道?那么……他那天去医院是为了看她? “你去过医院?”她难以置信。 他点头,“当我接到电话,就连夜赶到东京来,当时你睡了。” 朱实想起那病房里的特殊香味,也想起房东太太那支支吾吾的态度。“真的是你?” “没错。”他轻抚着她的脸,“我的眼睛总是看着有你的地方。” 她脸儿一热,“拜托,你是看着有你孩子的方向吧?” “朱实……” “要不是我怀着你的孩子,你会在意我吗?”她别过头,避开他炽热的目光。 “你就是不明白吗?”他捧住她美丽而倔强的脸蛋,“你跟孩子是一体的。” 她一愣。 “孩子有事,你也就出了问题;你有个差池,孩子也逃不过跟你同样的命运,你跟孩子,我都一样关心、在意。” 朱实眨眨眼睛,一脸茫然迷惘。须臾,她回过神来。 “你是说……” “我是说我要你,也要孩子。”他直视着她的眼睛,像要看进她心坎里。 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你……要我?” “对。”他不假思索地道,“我曾经放弃了爱情,但在你出现后,我……” “慢着。”她打断了他,“你该不是想说……你爱我吧?” 天啊,这个刺激太大了,她有点头晕…… “如果你一定要我说,我就说给你听。”他温柔一笑,“是的,我爱你。” 她张大了嘴巴望着他,震惊又狂喜。 她想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很滑稽,搞不好像一只张着嘴却叫不出来的青蛙。 “我知道你一直想离开我,想跟我划清界线,但是我可以拜托你吗?”怕压迫到她的肚子,他将她轻拥入怀,“跟我一起养大孩子。” “我跟你?” “是的,我要孩子,也要孩子的妈。”他轻叹一记,“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她是不是在做梦?她以为他不爱她,只要孩子,可是他现在却说……天啊! “就算你不爱我,也给我机会证明我可以爱你……”他抬起她的下巴,爱怜地凝望着她,“可以吗?” “你该不是在耍我吧?” “我像在耍你吗?”他一笑。 她摇摇头,“是不像,不过……” “不过什么?” “你上次说替你生小孩的女人不只我一个,是真的吗?” 他撇唇一笑,“当然是气你的。” “什么?”她的情绪已经由刚才的激动愤怒,转成温和娇羞,“你明知道我是孕妇还气我?” “不会有下次了。”他在她额头轻吻一记。 她娇怯地睇着他,欲言又止。 他凝视着她,“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有啊,其实……”她支支吾吾地,“其实我……我也喜欢你……” “什么?”这回换他一脸震惊。“可是你不是老嚷着要离开我?” “是你气我啊,脾气那么古怪……”她低垂着脸,自顾自地嘀咕着。“你就像三温暖一样又冷又热,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所以就跟你作对啊,而且……是你先撇清我们的关系的,说什么情人,多伤人……” 看着她那惹人怜爱的娇态,胜平笑叹着。“看来我们是两情相悦。” “好像是啦……”她抬起眼,怯怯地一笑。 “亲一个吧,我们好久没有……”突然,他深情地注视着她。 她微怔,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不行。”她坚决地拒绝。 他眉丘微隆,“为什么不行?” 她耳根一热,碍口地道:“书上说接近预产期时不能……不能……” “不能什么?”拜托,亲嘴都不行?哪本书说的? “不能行房。”她满脸潮红,好不容易才吐出那个字眼。 胜平睇着她,忍不住笑了。 “我说亲嘴就只是亲嘴,你想到哪里去了?” 发现自己会错意,她羞得直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搞不好你还蛮想的喔!”他促狭一笑。 “我才没有呢!” “那难说,吃过甜头以后,通常是会意犹未尽的。”说着,他端起她的脸,给了她阔别已久的深情一吻。 jjwxc      jjwxc       jjwxc 二00三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pm8:30 误会冰释后,胜平就前往大阪筹备一个新公司的成立,因此他将朱实留在东京,以免她舟车劳顿,动了胎气。 因为预产期已近,在胜平的要求下,朱实回娘家待产,顺便等待胜平从大阪回来。 为了安全起见,朱实又到医院做检查。因为今晚是平安夜,为了应景,医院也在大厅布置了非常漂亮的圣诞树。 朱实从不过圣诞节,因为她一直很忙,而且她始终觉得那是外国人的节日。 不过也许是即将当妈妈,心境有点转变,竟也觉得这个外国节日既温馨又浪漫。 “你已经过了预产期了。”小野医生说。 “那怎么办?”朱实很紧张,“他们是不是不出来?” 他一笑,“有些人会比预产期早,有些人则比较晚,你不必担心。” “嗅……”她松了口气。 “你跟孩子的身体状况都很好,准备迎接新生命吧!” “谢谢。”她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起身,她向医生告别,走出了诊疗室。 在即将进入医院大厅的长廊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胜平? 就在她准备开口叫他的同时,一名大腹便便的女子从旁边的房间出来。接着,他们两人交谈起来。 不知怎地,她的心一紧,反射性地往旁边闪避。 虽然她听不见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但看他们谈话时的样子,不难判断他们应该很熟识。 那女子成熟美丽,尽管怀了孩子,模样还是动人极了。 胜平看着她时的表情是温柔的,而她也是。 她突然想起他之前说的那句话——你以为只有你一个女人帮我生小孩吗? 后来他告诉她那只是气话,但如果是真的呢?天啊,她觉得快要崩溃…… 突然,胜平低下头,在那女子的脸颊上亲吻一记。 “啊!”她听见一声尖叫,蓦地回神,才发现那尖叫声居然是她发出来的。 她的尖叫声引起了胜平及那女子的注意。 “朱实?”刚从大阪回来,就赶到医院来接她的胜平,惊喜地道。 她一怔,看看他,再看看那大肚子的女人,然后她拔腿就跑。 “朱实!”见她跑,胜平惊疑而担心地冲上前。 “你干什么?”他抓住了她,有点生气地道,“你这颗球里可是装了两个小家伙耶。” 朱实瞪着他,眼眶一热,泪水便夺眶而出。 他一震,“你怎么了?” “你……你混蛋!”她气愤而伤心。 他一脸莫名其妙,“又怎么了?” “真的不只我一个帮你生小孩……”说着,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在他背后几公尺的女子。 那女子先是一怔,然后一脸好整以暇。 胜平看看她,再看看身后也已经怀孕的雪乃。然后,他笑了。 “你说雪乃?”他笑睇着泪眼汪汪的她。 “雪乃,”他叫唤身后的雪乃,“麻烦你来自我介绍一下。” 雪乃趋前,笑望着一脸气愤委屈的朱实。“看来你就是那个让胜平变得温柔的小峰小姐。你好,我是铃木雪乃,胜平的前妻。” 朱实一怔。“前妻?” “是的。”她点头。 朱实错愕地看着胜平,“你什么时候冒出一个前妻来?” “我没告诉过你吗?”胜平一脸怀疑。 “没有!”她说。 “噢,那大概是因为我觉得不足为提吧。”他挑挑眉,不以为意。 “你那是什么态度?什么叫不足为提?”雪乃柔声抗议着。 “难道要我说,你是我那个跟着司机私奔的前妻吗?”他故意调侃她。 朱实陡地一震,“啥米?你外遇!?” 雪乃一脸无辜,“这还不是要怪他,平时冷冰冰的不说,给人家吃过甜头后,居然整整三个月不碰我,简直是不人道的虐待。” “才三个月就搞外遇的你,难道就不过分吗?”他斜睇了她一记,“你知不知道以前比企家的男人要是出门打仗,一去可能就是三年,三个月你就守不住,真是……” “现在又不打仗。”雪乃轻啐。 朱实眨眨眼,“所以说……你们现在一点关系也没有?” “当然没有。”雪乃连忙撇清,一脸幸福洋溢,“我只是刚好来产检,待会儿我老公还要来接我呢。” 事实上,她和铃木以胜平当初给的那笔钱,开了间货运公司,目前的营运不错,她也算是个社长夫人呢。想想,当时若不是胜平的宽容及成全,她邃真得不到现在的幸福。 她望着朱实,开玩笑地道:“你心脏真强,敢跟他在一起,呵呵……” “喂。”他瞪了她一眼。 她戏谑的笑意一敛,转而认真地道:“不过……他是个好男人,恭喜你。” 受到他前妻真挚的祝福,朱实腼腆一笑,“谢谢。” “我走了,祝你顺产。”雪乃向他们挥挥手,慢慢地朝着走廊的另一头走去。 看着她走远的背影,胜平跟朱实沉默了好一会儿。 突然,她转头望着他,一脸认真地道:“胜平,我想……我可以忍三个月。” 他一怔,表情有点奇怪,像是想笑又不好笑出来似的。 “可是我忍不了。”他一脸正经地道,“这两个小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出来?” 朱实娇羞一笑,“你真讨厌……” 他温柔地凝视着她,然后搭住她的肩膀。“走,我们回家吧。” “家?”她微怔。他指的是哪个家? 他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当然是我们的世外桃源。” jjwxc      jjwxc       jjwxc 二00三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am1:02 朱实将头偎靠着胜平,肩并肩地坐在枫堂的长廊上,欣赏庭园夜色。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五日了……”他喃喃地说。 “嗯。”她点头。 “你不觉得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吗?”他狐疑地睇着她,像是她不该这么不以为意。 她歪着头,“你过圣诞节吗?我是不过的,我是传统的日本人,不过西洋人的节日。” “谁跟你说圣诞节啦?”他白了她一眼。 “不然是什么?”她眨眨眼,困惑地道。 “一年了。”他说。 “什么一年?” “你一年份的情人合约已经到期了。”他说,“现在你不再是我的情人了。” “那现在是什么?”她一派天真地问。 “妻子,比企胜平珍爱的妻子。”他深情款款地说。 她一脸感动,主动地握住他的大手。 他反手握住她的,“对我来说,今天是非常有纪念性的日子。” “为什么?” “上次你落跑时,就是圣诞节。”他说。 她怔了怔,想起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对喔,好像是耶。” “什么好像是,本来就是。”他浓眉一皱,“你不知道那天我有多懊恼,虽然我不过圣诞节,但那却是我一生中最沮丧的圣诞节。” “真的啊?”她睁着两只大眼望着他,佯装无辜,“真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伤了你的心。” 睇着她搞笑的可爱表情,他笑了。“没关系,你现在补偿了我一个难忘的圣诞节。” 迎上他温柔又深情的眸光,她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融化了。 他伸手轻抚着她的脸庞,低声道:“欢迎回家。” 他的一句“欢迎回家”,让她鼻酸,眼眶热,心情也激动起来。“胜平……” 他拥着她的肩,“我爱你。” “我也是。”她将头靠在他宽宽的肩膀上。 他低头,而她正好抬头,四目相望,无限甜蜜。 看着看着,两人都有一种羞于启齿的冲动。于是,他们的脸渐渐接近,嘴巴也微微噘起—— 就在四唇几乎贴紧的同时,朱实猛地推开了他。 他不解地看着她,“干嘛?”搞什么?气氛正好说。 她一脸惊慌,像是说不出话来似的。“肚子……肚子……” 他一震,“难道是……” “我要生了。”她说。 他怔住,动也不动。几秒钟后,他回过神来。 “善胜!善胜!”他起身在长廊上跳脚,“朱实要生了!” 圣诞节的这一天凌晨,比企家上上下下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当然,对胜平及朱实来说,圣诞节莫名其妙、平白无故、机缘巧合,当然也“天意如此”的,又多了一个纪念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