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偶像总裁》 序 书展后……黑田萌 这次的国际书展,小妹我何其有幸,得以跟几位红牌大ㄎㄚ一起办签书会,实在感动。 首先我要感谢耕林的老大不嫌弃,让小妹我插一脚,再来要感谢如菁美眉不断地给我鼓励及安慰,诸如你不矮、你很可爱等等的…… 然后呢,我还要感谢惜之阿姊陪我一起上台北,还有把我当哈比人一样保护的语绿小姐、春风小姐,还有方凌妹妹,谢谢你们啰。 (语绿、春风及惜之三位美丽的姊姊都高人一等,当我们走在人群拥挤的书展会馆中时,画面很像魔戒远征队,哈哈……) 如果没有你们,犹如迷失在森林个的小白兔般的我,将会何其的可怜。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书展,并帮读者签名,其实他们很多都不是我的书迷,老实说,我是有点沾了别人的光啦。唉……汗颜。 不过在签名的过程中,不断听见有人夸我的字漂亮,倒还是挺开心的,嘿嘿…… 知道自己要上台北是在四个月前,然后超会紧张的我就足足紧张了四个月。因为我怕啊,怕大家感到幻灭…… 小妹我不喜欢拍照,主因是实在不上相,一拍照就容易变猪头,所以……嗯,如果有人在纲上看见姑娘我,请相信我本人跟照片不一样。(唉,我这是在干嘛?) 总之,能有这种跟读者面对面的机会,实在不错啦,不过有没有下一次,我可不知道。 因为本姑娘实在太容易紧张,还可能因为紧张而胃痉挛,当场昏给大家看。 嗯……我觉得此刻的我有点混乱,甚至是语无伦次,不知所云,所以我还是别说太多,请喜欢我的各位继续给我支持,3q。 我的信箱:806高雄邮政84-25号信箱 楔子 新闻快报——东川集团总裁东川康诚,今天在湘南海边戏水,不小心遭恶浪卷走,幸好一名游客伊东助三伸出援手,勇救东川上岸,相关消息请锁定整点新闻…… 第一章 “家教?”正在准备毕业论文的东川道广,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 坐在他身后沙发上的东川康诚笑着点点头,“对,只要一个月。” “爸,您有没有搞错?”道广转过椅子,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人家救了我一命,我得报答人家。”他说。 父亲前些日子差点葬身鱼腹的事,他是知道的。当然,身为人子,他也相当感激那位不顾自身安全,勇敢跳下海去营救他父亲的伊东先生。 但感激归感激,叫他去当伊东家的家教,算是哪门子的报答? “没有其他办法吗?”他皱着眉头,提议着:“包个大红包给他,不行吗?” 东川康诚摇摇头,“伊东先生什么都不要。” “什……”知道自己救起的人是富甲一方,政商关系良好的东川集团总裁,居然还什么都不要求?依他看,那位伊东先生还真不是个普通人。 “他有个国三的女儿,正准备要考高中,但是成绩方面好像不是很理想,所以我……” “所以您就自作主张,要我去担任她的家庭教师?”道广浓眉一叫,“老爸,我对小女生很感冒,您不是不知道。” 大学之前,他念的是一所从幼稚园到高中部兼办的贵族学校,从小到大,就被一群疯狂崇拜他的小女生们包围。 他受不了她们的尖叫声、受不了她们崇拜而发亮的眼神,更受不了情书及巧克力的疲劳轰炸。 叫他去担任一个国三女生的家教?天啊,不如叫他去跳海还比较快。 “我知道……”知道自己理亏,东川康诚一脸恳求表情,“但是有恩报恩是应该的,你也不希望爸爸亏欠人家什么吧?” “可是……” “我跟你拜托不行吗?”东川康诚露出了他习惯性的“小狗”眼神。 以一个堂堂东川集团总裁来说,他这样的表情实在不妥也不适,但他总能在儿子及老婆大人面前,露出这样的乞怜表情,而这招也一直很有用。 看着他那表情,道广几乎快要招架不住。 “我的天……”他懊恼地咕哝了一句。 “道广,你就答应爸爸吧?”东川康诚注视着他,唇角带笑。 终于,道广无可奈何地屈服在他小狗眼神的攻势之下。 “好啦,就一个月,再多不行。”他说。 东川康诚一跃而起,走到他身边,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知道你是我的乖儿子。” “去你的。”道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xiting.org♂〓  〓♀.xiting.org♂〓 第一次来到伊东家,道广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穷。 伊东家位于旧社区的陋巷中,是一间颇有历史的木造平房。不过旧归旧,倒是整理收拾得相当干净。 依他看,伊东家的环境并不宽裕,而这样的人在得知所救的人是知名富豪后,居然分文不要? 这位伊东先生还真是个品德极高,值得钦佩的人呢。 当他正准备敲门,那扇木门突然打开。跟着,一张鹅蛋小脸探了出来—— “你找谁?” 女孩看起来约莫十五岁,有着一双又黑又亮、充满好奇心、古灵精怪的漂亮眼睛。她盯着他,像在欣赏什么稀有宝物般。 道广挑眉睇了她一眼,猜想她应该就是他的学生。 “请问伊东先生在家吗?”他问。 “你说的是哪个伊东先生?”她反问。 他微怔,“你家有很多伊东先生吗?” 她点头,“我爷爷是伊东先生,我爸爸是伊东先生,我大哥十九岁,勉强也算是伊东先生。” 她那双晶亮的眼睛依旧注视着他,他甚至可以在她眼底发现那种可怕的、崇拜的、欣赏的光芒。 这就是小女生! “你找的是谁?”她眨眨眼,“我哥?你是我哥的同学吗?” “你好像没来过我家?”她继续说:“我哥哥的同学,我都认识,你是新来的转学生?” 听她叽叽喳喳的讲个没完,他开始觉得烦。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尽可能捺着性子,“我找的应该是你爸爸。” 她一怔,疑惑地:“你找我爸爸?”说着,她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你不像做黑手的……” 他脸上多了三条黑线,“我不是黑手……” “那你是……” “你爸爸到底在不在?”他声线一沉。 她眨眨眼,“不在。” “他什么时候回来?”他问。 “不一定。”她眉眼带笑地凝视着他。 迎上她那犹如见了超级偶像般的眼神,他背脊一阵凉。 他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老天,别说一个月,就是一分钟他都快待不住了。 “那好,我下次再来。”说罢,他转身就要走。 女孩打开门,跑了出来。“喂,你是谁啊?” “我是……” “巷子口那辆宾士车是谁的啊?” 突然,一声豪迈的、如洪钟般的声音打断了道广。 道广往声源望去,只见一个四十几岁、身材壮硕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穿着连身的工作服,一身的油污。道广猜想,他应该就是伊东先生。 “ㄟ?”刚回来的伊东见到陌生的年轻男子在家门前,一脸疑惑地:“你是谁啊?巷子口的宾士车是你的吗?” “是的。”道广回答。 “你找谁?”伊东走近他,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他,“我们家小鬼?” “爸,他是找你的。”女孩说。 “找我?”伊东一怔,惊疑地看着他:“我们认识吗?” “我是东川道广。”他说,“我想家父应该跟伊东先生提过了……” 伊东一愣,恍然地:“啊?原来你是东川先生的公子,哈哈哈……”说着,他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伸出那大大的、粗粗的、黑黑的手,伊东一把握住了道广的手,“幸会幸会。” 道广一怔,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一般人见了他,知道他的身分,总是小心又客气,生怕得罪了他一样。 但这位伊东先生却把他当一般人,热情又自在地伸出那有着油污的大手握住了他的。 在他面前,伊东先生不卑不亢,态度自若。 像他这么真性情的人,道广还真是第一次碰到。潜意识里,他对这样的人有着一种淡淡的佩服及欣赏。 他喜欢这样的伊东先生,虽然他有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十五岁女儿。 “东川先生说要请他的公子来当我们家小鬼的家教时,我还以为他是开玩笑的呢。”他热情地搭着道广的肩膀,根本不在意自己的黑手碰脏了他的昂贵衣服。 “来,里面坐。”伊东搭着他往屋里走,边呼喝着:“小鬼,倒茶来。” “噢,好!”女孩元气十足地答应着,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临去前,她转头瞄了他一眼。而当他的视线迎上了她的,他不觉又是一阵冷颤—— 〓♀.xiting.org♂〓  〓♀.xiting.org♂〓 就这样,道广成了“小鬼”的家教。 这个古灵精怪的小鬼是伊东家的千金,名叫伊东瑞希,十五岁,国三,正准备考高中。 她的成绩……唔,他老爸说“不太理想”,那真是太抬举她了。 依他看,她要是能考到像样的高中,那根本叫“奇迹”。 “看好,”他专心且严肃地在纸上写着解题公式,“这边加上这里,然后它的总合再……” 他非常严肃、非常认真,但他发现,认真的似乎只有他。因为此刻,她的眼睛根本只盯着他。 他浓眉一皱,没好气地转过脸瞪着她。“喂!” “什么?”她睁大眼睛,天直无邪地望着他。 她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漂亮得让人忘了看她其他的部位。 “你……”他想骂她,却突然骂不出口。 “你有没有在专心听?” “有啊。”她摆明了睁眼说瞎话。 “有?”他捺着脾气,“好,说说看,我刚才说了什么?” “你刚才……”她眉头一蹙,一脸心虚,“你刚才就是说……说……” “说什么?”他一脸“你死定了”的表情,恶狠狠地瞪着她。 她的头越压越低,低得看不见她心虚的脸。 “你就是说那个……” “什么?”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但他不打算放过她。 说真的,要是可以体罚,他会把她抓到外面的树上倒吊起来,然后狠狠的大她三十打板,再让她在太阳底下曝晒几个钟头。 “快说。”他伸手拉住了她的马尾,把她的头提起来。 “唉唷。”她皱着小脸,一脸讨饶地睇着他,“好疼……” “快说,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他沉声地。 “我忘记了……”她说。 “你忘记?”他腾出另一只手,用力的往她额头一拍。 “唉唷!”她又叫了一声。 “有没有记起来!?”他愠恼地瞪着她。 她皱皱眉,斜视着他。“你这么打我,我哪记得住?” “你!”他恼火地瞪视着她,“好,好,我再说一次……”他强迫自己忍耐,虽然很痛苦也很难。 于是,他又从头到尾解说了一次。 “好,现在做一题给我看。”他随意出了一个相似的题目给她。 “噢。”她拿过纸笔,埋头就写。 看她写得一脸认真,而且那支笔又没停顿过,他想,她终于是领会了。 “嗯……”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看来,他真是个当老师的料,居然有办法把这种无可救药的“笨蛋”教会。 “好了没?”他问。 “嗯……”她点点头,怯怯地将那张写满了数字的纸张推了过去。 道广微微颔首,拿起纸张一看—— 不看还好,一看到那张纸,他差点气到吐血。 “笨蛋!”他将纸一丢,恶狠狠地瞪着她,“你在写什么鬼东西!?根本乱写一通!” “不……不对吗?”她嗫嚅地。 “当然不对!”他对着她大吼。 他想此刻的自己一定青筋暴突,模样跟恶鬼没两样。 瑞希皱皱眉头,“可是你刚刚明明也是这么算的啊……” “你……”他好想掐死她,如果可以的话。 “真的不对吗?”她似乎对自己的解答相当有信心,不相信自己真如他所说的错得离谱。 他瞪着她,已经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此时的自己只要一开口,肯定是非常伤人自尊的重话。 她是父亲恩人的女儿,他再怎么生气也不好对她破口大骂。 “那么是……”她把纸张抽了回来,煞有其事地改了几笔,“这样应该对了吧?” 她把纸张又推了回去,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睇着他。 他抱着一丝希望,拿起纸张一看。这回,他终于按捺不住满腔的怒火—— “你是脑震荡的猪啊!?” 他骂得很大声,他想,这声怒吼肯定能传到巷口去了。 瑞希睁着那双黑亮的大眼睛,安静地、怔怔地看着他。 她的神情有点惊吓,她的眼神有点无辜、茫然、可怜……她的表情让道广陡地一震。 他想他是骂得太过分了,而且显然地,他严重伤害了一个十五岁女孩的脆弱心灵及自尊。 怒气一褪,他露出了歉疚的表情。 “我……” “哇……” 还来不及对她致歉,他已看见她原本僵住的表情重新活了过来。 她绽开笑容,一脸崇拜地凝视着他。“你连骂人的样子都好帅喔!” 当场,道广的脸绿了。 “你……” “是真的。”她神情认真,“长得帅又聪明,你真的是我的偶像。” 我哩咧。 他的眉心堆叠起“忍无可忍”的皱纹,气恼的、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xiting.org♂〓  〓♀.xiting.org♂〓 痛苦的一个月终于到了最后一天。 这一个月来,在道广斯巴达式的教学之下,瑞希虽没有突飞猛进,但勉强也算是小有进步。 但不管如何,对他来说,今天可是他解脱的好日子。 不过他发现,平时精力充沛、体力过人的小鬼,今天却显得十分的消沉。 “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他合上课本,站了起来,“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我就不来了,这你应该知道吧?” 他转头看着她,一脸的笑。 她神情落寞地睇着他,“你干嘛那么高兴?” “我当然高兴。”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欢愉,“因为我就要脱离苦海了。” “有那么痛苦吗?”她幽幽地。 “你说呢?”他扬扬眉。 她低下头,不发一语。 “总之啊……”他一边穿着外套,一边说道:“我就帮到今天了,接下来你就自求多福吧。” “可不可以再延一个礼拜?”她抬起脸来,语带恳求地。 他直视着她的脸,肯定地回答:“不行。” “那六天?” “不。” “五天?” “不。” “四天?” “不。”他开始不耐。 “三天?两天?一……” “不。”不等她说完,他打断了她,“就连一分钟都别想。” 他知道这么说有点伤人,但他一向如此对付那些莫名其妙崇拜他、追逐他的无知小女生。 她露出了失望又怅然的表情,幽幽地:“一分钟都不行?” 看着她那落寞的神情,不知怎地,他的心头突然抽了一下。 他发现自己在同情她,甚至他有了“再延个几天又何妨”的念头。 但很快地,这个念头被他强制驱离。“我走了。”他决绝地。 “喂!”见他要走,她叫住了他。 “干嘛?”他回头。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台相机,“给个一分钟可以吧?” 他微怔,“你要……” “拍照留念啊。”她说。 他皱起眉头,“有必要吗?” “你不必那么绝吧?”她有点抱怨地,“我们好歹也相处了一个月……” 他忖了一下。没错,他们相处了一个月,而这是他第一次跟一个崇拜他的小女生相处了那么久。 他想,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做这么委屈的事。 好吧,既然如此,他就把这个当是一个纪念。 “拍就拍。”说着,他站定。 瑞希失望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她飞快地将相机搁在书桌上,寻找着最好的角度…… “你又忙什么?”他皱皱眉头。 “合照啊。”她说。 “你刚才没说要合照。” “又不会掉肉。”她负气地白了他一眼。 “好好好,你高兴就好,可不可以再快点?”他声声催促。 “就好了……”在他的催促下,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好角度。 按下定时键,她拔腿就往他身边跑。站定,她不管他肯不肯地就勾住了他的手臂。 他又皱眉,“干嘛?” “看镜头。”她说,然后努力对着镜头笑。 等了一会儿,闪光灯没亮。 “喂,你到底会不会弄?”他挣开了她的手,双手抱胸地睇着她。 “奇了……”她疑惑地蹙起眉头,然后离开了他身边,往相机走去。 就在此时,喀嚓一声,闪光灯亮了—— “啊……”瑞希吓了一跳。 见状,道广抿唇一笑,狡黠地:“拍好了,再见。”说罢,他转身就走,唇边还挂着一抹恶作剧的笑。 “ㄟ,不算啦!”瑞希焦急地追上去,“重来。” “一分钟已经超过了,你还想怎样?”看见她那张焦虑的脸,他忍不住笑着。 “可是……”她是想合照耶,现在变成了独照,那她想跟他一起入镜的美梦不是破碎了? 不,不行,再怎么样,她都要跟他拍一张相片。 “拜托啦。”她求他。 “不要。”他迳自往外走去。 “喂,你行行好……”她不死心的纠缠着他。 他露出了受不了的不耐表情。“你烦不烦啊?” “不烦。”她直视着他,毫不掩饰对他的仰慕及崇拜,“我喜欢你。” 他一怔,惊讶地看着她。 这不是第一次有小女生这么对他说,但不同以往的是,这一次他有震惊的感觉。 她的神情很认真,认真得让人觉得不知所措。 就因为不知所措,他冲口就回了她一句话。“可是我喜欢聪明的女生。” 他以为她会回他几句,但她却只是静静地望着他,什么都没说。 那一瞬间,她的眼神及表情让他的心抽痛起来—— 转过身,他急着逃开。而这一次,她没有再追上来。 走出她家老旧的平房,他回头一望,胸口突然有种郁闷感。 也许是连续来了一个月吧,要离开时,他竟然有了依依不舍的奇怪感觉。 是对她,还是对这个地方呢?他没有多想,因为他可以确定,他不会再来了。 第二章 “这是谁啊?”站在瑞希身边的彩子,不小心瞄到了她皮夹里的一张照片。 “我的偶像。”瑞希付完了钱,拿了面包跟热咖啡,转身就走。 “偶像?”彩子好奇地跟了过来,“没听过你有偶像,借看一下……” “你不认识的。”她说。 彩子扬扬眉,洋洋得意地:“小姐,我是影剧新闻万事通,没有我不认识的明星,拿来。”她伸出手,一副非看不可的模样。 瑞希一叹,无可奈何地将皮夹交给她。 彩子打开皮夹,认真地端详着。“这是谁啊?照片好旧了喔……” “当然,有历史了耶。” “帅是很帅啦,不过……”彩子顿了一下,“怎么看起来有点不情愿的样子?” “废话,他是被我逼着拍照的。” “ㄟ?”彩子一怔,“你逼他?” “对。” “他一定是红不起来的明星,才会乖乖让你逼……” 瑞希白了她一眼,“拜托,他不是明星。”找到了位置,瑞希坐了下来,开始享用她的午餐。 “不是明星?”彩子在她对面坐下,眨眨眼,疑惑地。 “他是我的家教。”她说。 彩子一怔,“家教?” 怪了,以她对伊东家的了解,他们不该请得起家教啊。 “你有家教?”她一脸半信半疑地。 瑞希瞅了她一记,“我国三时的家教,只教了我一个月。” “国三?”彩子扳着手指,认真的数着:“那不就是七年前的事了?” “嗯哼。”她嚼着面包,随口应着。 “喂,”彩子像看见怪物似的睇着她,“你拒绝那么多追求者,该不是因为他吧?” “对。”她毫不犹豫地。 “你有毛病啊?”彩子不以为然地:“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我知道啊。”她说。 “你知道?” “嗯。” 是的,她知道,她当然知道。她的偶像兼暗恋对象,就是鼎鼎大名的东川道广,东川集团的总裁。 她知道他在哪里,也知道他近几年来都在做什么,因为杂志及电视经常报导他的消息。 她总有一天会去见他,但不是现在。 现在的她已经大四,念的虽然不是什么名校,但好歹也是间大学。 她不是读书的料,但为了见他,她拚命的打工、苦读,而这一切的辛苦只为了他一句话——我喜欢聪明的女生。 没错,她要变成聪明的女生,然后堂堂正正、理直气壮地站在他面前。 当然啦,她离“聪明”还是有点距离,但至少她可以离“愚蠢”远一点吧。 “既然你知道他在哪里,为什么不去找他?”彩子问。 “时间还不到。”她说:“等时候到了,我就去见他。” 彩子挑挑眉,“什么‘时候’才是见他的‘时候’?” 她睇着彩子,撇唇一笑:“拿到毕业证书的时候。” 〓♀.xiting.org♂〓  〓♀.xiting.org♂〓 看着求职栏,瑞希发现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一个月来,东川集团的征人启事上一直在找总裁办公室秘书。 东川集团是那么大的公司,有多少人巴不得成为其中的一员,怎么偏偏找不到总裁秘书? 她想,也许是因为条件相当严苛,以至于难以找到合用的人吧? “小鬼,你回来啦?”伊东的大嗓门在她身后响起。 “爸,你想吓死人啊?”她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他问。 “没什么……”她合上报纸,转过头去,“明天的毕业典礼,你别迟到喔。” “知道了。”伊东脱下脏衣服,丢到一旁的洗衣篮里。 伊东太太从厨房里走出来,“去洗个澡吧,就快可以吃饭了。” “好。”伊东答应,转身往浴室走去。 “瑞希,”伊东太太见她闲着没事,找了件差事给她,“给爷爷奉个饭菜。” “知道。”她很快地起身,走进了厨房,端出了一碗饭跟两碟小菜,然后放到客厅旁边的佛龛上。 佛龛上摆着爷爷的相片跟脾位,相片上的爷爷笑得露出白牙,看来慈祥极了。 爷爷是前年在睡觉中走的,非常安祥,但也令人措手不及。 她将饭菜供好,合掌一拜。“爷爷,我明天就要毕业啰……” “以前您老说我笨,一定念不好书,但是我现在就快是大学毕业生了,您知道吗?”她对着牌位喃喃自语:“明天一拿到毕业证书,我就要去见他,您要保佑我顺利见到他喔,谢谢。” 她点了一个头,“好了,不打搅您吃饭,您慢用。” “小鬼……”刚下班的伊东光辉轻敲了她的头一下。 她转过头,瞪了他一眼。“我就是这样被敲笨的……” “自己笨,别怪东怪西。”伊东光辉咧嘴一笑。 “哼。”她不服气地一哼,“我明天就毕业了。” “毕业即失业,你不知道吗?”伊东光辉最爱捉弄他这个可爱的小妹。 “呸呸呸!”瑞希没好气地,“你少咒我。” “哈哈哈……”伊东光辉有着跟他爸爸一样的爽朗笑声,“你要是一个月内找到工作,我就请你吃大餐。” 瑞希斜眼瞪着他,“一个月?你少看不起人了,我一个星期就能找到工作。” “哇,好大的口气。”伊东光辉挑挑眉,一脸“我等着看”的促狭表情。 “你等着吧!”为了赌一口气,她“不自量力”地夸下海口。 〓♀.xiting.org♂〓  〓♀.xiting.org♂〓 “老爸,帮我拿回去。”脱掉了学士服,瑞希将它丢给了盛装来观礼的伊东夫妇俩。 “你要去哪里?”伊东疑惑地问。 她绽开了灿烂的笑靥,扬了扬手中的毕业证书,“去一个非去不可的地方,见一个非见不可的人。” 说罢,她转身就跑开。 跑出校门口,她飞快地拦了辆计程车。 “港区的东川大楼。”她说。 “好的。”司机点头,踩下了油门。 一路上,瑞希的嘴角都是上扬的,她不断地低头看看手里的毕业证书,想像着当她出现在他面前,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还记得她吗?他会是什么反应呢?当他知道他当年教了一个月的国三女生,如今已是大学毕业生后,又将是什么样的心情? 其实认真想想,她真是个天真、愚蠢又大胆的人。 暗恋一个男人七年——天真。 明知他是她一辈子都构不到的男人,却还思念着他——愚蠢。 事隔多年,莫名其妙的去见他——大胆。 她真不知道自己如何能做出这样的傻事来,也许,她有着跟别人不一样的脑袋。 忖着,计程车已来到东川大楼的门口—— 付了车资,她跳下了车,抬头仰望这栋又高又大又崭新的办公大楼。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站在这里,但却是她第一次迈开步伐,朝它前进。 走进偌大的接待大厅,她发现柜台处站着两名衣着讲究的年轻女性。 “你好,”她走上前去,“我找东川道广先生,请问他在吗?” 柜台小姐疑惑地打量着身着衬衫、牛仔裤,斜背着一个大背包的她,“你找东川先生?” “对。”她点头,“麻烦你替我转告他一声。” “你是……” “ㄟ。”突然,另一名柜台小姐打断了她,低声地:“想也知道她是做什么的……” “噢,对喔……”她恍然大悟,然后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睇着瑞希,“你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了,祝你好运。” “咦?”听见她这么说,瑞希满腹疑窦地。 正想发问,那名柜台小姐指着大厅右侧的电梯,“请你到十八楼,找秘书课的浅田小姐。” “浅田小姐?” “是的。”她点头,“她会安排你见东川先生的。” “噢,这样啊……”尽管觉得有点不对劲,瑞希却没有多想。“谢谢你。” “不客气。”两名柜台小姐对她露出了客气的、职业的、诡异的笑容。 她讷讷地转身,走向了电梯。 就在她走进电梯的时候,其中一名柜台小姐拿起了电话—— “喂,又一个走错路的来了,嘻嘻……” 〓♀.xiting.org♂〓  〓♀.xiting.org♂〓 搭上电梯,来到十八楼,一出电梯,外头就候着一位身着正式套装的小姐。 当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刹那,那位小姐望着她,张大了嘴—— “你是……” “我找东川道广。”瑞希说。 那位小姐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直呼总裁名讳感到惊讶且不以为然。 “你说话的语气最好客气一点……”她说。 瑞希一怔,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客气一点?干嘛?现在是要晋见天皇喔? “跟我来吧。”那小姐转身说道:“我看早上来的那一个小妞大概快不行了……” “ㄟ?”瑞希又是一怔。 她觉得自己好像又听见了什么奇怪的话,她想问,但那位小姐自顾自的走,似乎不打算解开她的疑窦。 罢了,有什么疑惑,待会儿见了东川道广再问吧。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他当过她一个月的家教,一定能为她解惑的。 人家说一日为师,终生为……噢,不,她不要他当她的“父”,最好是当她的“夫”。 当然,这只是她的妄想。哈哈…… “就是这里。”套装小姐带着她来到总裁办公室外,站定。 “他在里面?”她问。 “是的。” 此时,里面传来男人可怕的咆哮声,隔着门板虽然听不见在吼什么,但这可怕的咆哮声却给了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没错,是他,此刻在办公室里鬼吼鬼叫的人,就是她朝思暮想整整七年的男人。 她伸出手,准备推门。 “ㄟ,慢着。”套装小姐阻止了她,“她还没出来呢。” “她?”谁啊?谁在里面?她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套装小姐挑挑眉,一脸神秘,“她夺门而出后,你再进去也不迟。” 夺门而出?老天,她是越来越觉迷惑了。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办公室的门开了,一名长得高挑秀气的年轻女子哭着跑出来—— 瑞希傻眼,怔怔地看着。 “ㄟ,高木小姐……”套装小姐唤住那哭得梨花带泪的年轻女子,低声地:“你不干了?” 那姓高木的年轻小姐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哽咽地:“你们东川先生根本不把我当人看,他……他跟恶鬼一样……”说罢,她掩着脸,旋身而去。 瑞希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现在是怎样?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正忖着,那套装小姐忽地一脸诡异地笑说:“好了,该你啦。”话落,她伸手一推,将还没准备好的瑞希往办公室里一推。 “喂,慢着,我……”她想发问,但套装小姐已经将办公室的门带上。 “喂,你!”突然,她身后传来了低沉的声音。 这声音,她不陌生,因为她曾被这个声音骂了整整一个月。 当然,事隔七年,还是有一点点变化的。他现在的声音多了几分的成熟、内敛,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男性气慨。 “快过来。”他又一喝。 “ㄜ……”背着他的她,不知怎地竟害怕转身面对他。 怪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等这天明明等了七年,照理说,她应该是迫不及待地就转身,甚至是冲上前去把他好好瞧个仔细,但为何她却…… 见了他,她要说什么呢?先自我介缙,还是…… “喂!你摩蹭什么?”他的声音又传来。 “我……”对,她应该先报上名号,让他知道她是谁。“我是……” 话还没说出口,一双大手忽地攫住她的肩膀,接着,她整个人被转了过来—— “我现在不想知道你是谁。”一脸焦躁懊恼的道广直视着她,“给我过去坐好。” “啊?”是他,她终于又见到了他。 给人强势感觉的浓密眉毛、深邃却散发着令人颤抖的霸气双眸、直挺的高鼻子、性感的唇片,还有那精悍的身形……相隔七年,他还是那么的帅,那么的迷人。 啊……偶像。 “你……”看见眼前这个穿着衬衫跟牛仔裤就来应征的年轻女孩,他怔了一下。 他发现她正以一种诡异的眼神凝视着他,而且她的眼睛正闪着光芒,像是…… 怪了,他竟觉得这双眼睛似曾相识。 他应该仔细的再看看她,但他现在没有时间,因为他就像是颗不定时炸弹,随时有爆炸的可能。 或者,他根本已经爆炸了。 事情都得从他的秘书离职开始说起…… 他先前的秘书桑田是一位资历丰富,工作能力值得赞扬的好秘书,但一个月前,“他”却为了爱情而抛下日本的一切,远飞西雅图。 君子有成人之美,他找到了真爱,身为老板的他,当然没有阻止或反对的理由。 他祝福他,然后开始找寻他的下一任秘书。 这一个月来,前来应征的清一色都是女性,而且是年轻女性。 她们来应征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东川集团开出的高薪,另一个则是他。 她们对他存有太多幻想,只看见他高大英挺的外表、傲人的高学历、优秀的工作表现,还有令人向往的身家背景…… 她们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她们毫无心理准备,她们根本不了解他的脾气,于是……她们在他严厉的要求及锐可伤人的言语下,一个个落荒而逃。 他要的不是听不得一句重话的温室花朵,但他却不晓得自己何时才能找到一个会做事,然后又坚强得跟塑胶花一样的秘书。 此刻,他将希望寄托在这个穿着随意的女孩身上—— “替我把桌上的文件按日期整理好,然后按着上面的传真号码,一份份传出去。”他说。 “咦?”瑞希一愣。 他要她替他做事?不,她是来见他,不是来工作。 “慢着,我是……” “我现在没时间知道你是谁。”他眉头一皱,将她拎到桌前,把她按下。 她被按到椅上坐着,一脸慌张地。“ㄟ,我……” “做事!”他凶恶的目光一瞪,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坐着。 瑞希看看他,再看看桌上堆得跟山一样高的文件,不禁吐了吐舌头。 怎么会这样?他以为她是来应征工作的吗? 她搁下背包,拿下一叠文件,发现上面写的都是英文。 见鬼了,她哪看得懂? “ㄜ,我……”她以求救的眼神看着他,“这个……” 专注在电脑萤幕上的道广并没有看她,只是不断地敲着键盘,问道:“干嘛?” “是这样的,我其实……”虽然她已经大学毕业,但英文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好。 突然,他抬起眼帘,恶狠狠地瞪着她。“你该不是看不懂英文吧?” 她尴尬地笑笑,“没错。” 他浓眉一叫,“该死。” 睇见他那凶巴巴的模样,她不断地想起从前被他骂的那些日子。不自觉地,她的唇角微微上扬—— 发现她竟还好意思发着呆,自顾着傻笑,道广不觉恼火起来。 “你还笑得出来?”他忍不住喝问:“你有没有念大学!?” 他开出的条件是“大学相关科系毕、吃苦耐劳、限男性”,怎么来的全是一些漂亮的笨蛋? “我有念大学啊。”她连忙想从背包里翻出今天刚拿到的毕业证书。 “你念的是什么鬼大学?”他没好气地质问她。 “不怎么有名啦。”她瘪瘪嘴,有几分惭愧。 抽出毕业证书,她站了起来,像献宝似的扬了扬它。“你看,我的毕业证书。” 看见她突然拿出毕业证书,道广的脸上多了三条黑线。 他是遇到什么宝了?谁要她拿毕业证书出来的? “坐下!”他忍无可忍的对着她咆哮,还把她的毕业证书粗鲁地塞回她的大背包里。 她一震,乖乖的坐了下来。 哇,好像时光倒转,又回到了七年前喔。 七年前,他也是这样吼她、凶她的。 因为已经打过“预防针”,她一点都不怕他这般吓人的咆哮声。 忖着,她又笑了—— 再一次发现她笑,道广怔住了。 他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怪人,他从没见过有人被这么大声咆哮,却还露出一脸幸福的笑…… “喂,你看不懂英文,数字总看得懂吧?”他瞪着她问。 “当然。”她回答得很有自信,甚至是有点沾沾自喜地。 “好,”他皱皱眉头,“fax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吧?” 她挑挑眉,有点不满地:“别瞧不起人好吗?pax是传真,我怎么可能看不懂?” 他眉心纠结,挤出了一个勉强又抓狂的冷笑。“既然你知道fax是什么,那么只要把fax以后的数字按一按,然后把它传真出去,这样很困难吗?” 她一听,高兴地,“不难,我会。” “真是万分感激。”他压抑着快爆发的脾气,“传真机就在你的右手边,看见了没?” “看见了。” “看见了就快动手。”他沉声一喝,然后将视线移回电脑萤幕上。 “噢。”瑞希一边把文件依日期排好,一边偷觑着他工作时认真又严肃的脸庞。 老天,他真的好帅,而且比起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上天真是不公平,怎么会有人明明一脸的凶神恶煞模样,却还是帅到这般没有天理? 虽然她迫不及待想表明自己的身分,但看他这么忙,她还是先等等吧。 待会儿帮他把文件传真完以后,再告诉他也不迟。 忖着,她又抬头瞄了他一下—— “偶像……”掩着嘴,她难掩兴奋,嘻嘻嘻地笑着。 第三章 他想,他这辈子恐怕是再也遇不到这么诡异的事情了。 在骂跑了n个前来应征秘书职位的女孩后,这个穿着衬衫、牛仔裤、白色帆布鞋,斜背着一个大包包的女生闯了进来。 她跟之前来应征的女生都一样,笨手笨脚又糊里糊涂,但不同的是……她有着其他女生所没有的坚强。 也许他不该说那是坚强,而是她比较没有……“羞耻心”。 这么说当然重了点,但事实是她根本不在乎他怎么骂她。 不论他用多难听、多严厉的言语责骂她、数落她,她还是嘻皮笑脸,全然不当一回事。 而且她真的有够怪,居然一边做事,一边偷瞄他,而且还嘻嘻嘻的笑个不停…… 不过他真的没时间理会诡异的她,因为手边的工作已经够他头大。 他全心投入手边的工作,慢慢地无视于她的存在。 终于,工作告了一个段落—— 当他在电脑上将最后一笔资料存档后,他唇角一勾,露出了满意且轻松的笑意。 “总算完了。”他自言自语地说。 揉着眉心,他想起那个还在他办公室里的奇怪女孩。 抬起脸,他往前一瞧—— 她还在,但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一怔,浓眉一虬。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居然就这么大刺刺地睡了? 刚来应征就上班不稀奇,但第一天工作就在老板的面前睡着,那可就是奇闻了。 他起身走向了她,检视一下她是否已经将所有资料都传了出去。 检查无误,他看看表,这才发现已经七点。 “原来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他挑挑眉。 不过就算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会在老板面前正大光明就趴下来睡觉的人,大概也只有她吧? 正想伸手推她,他睇见了她睡沉了的侧脸。 她在笑,像果冻般柔软晶莹的唇片微微歙动,脸上漾着满足的光彩。 他缩回了手,不自觉地端详着她。 刚才太忙,他还没好好觑清她呢。现在看她,发现她有一张可爱的脸,而且……她的口水就快要流下来了。 她的脸让人觉得安心、觉得轻松,觉得毫无压力,仿佛只要看着她,心情就能沉淀下来般。 唇角一勾,他抿唇而笑。 但一惊觉到自己看着她笑,他立刻将笑意一敛—— “他是怎么了?” 这种小鬼根本不对他的味,他喜欢的是成熟、内敛、独立、娴雅且风情万种的女性。 “喂。”忖着,他伸手推了推她。 “嗯?”瑞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将嘴边的口水一吸,“啊?” 他皱皱眉,怀疑自己刚才怎盯着这流口水的小鬼看到出神? “你居然睡着了?”他语带责备地。 “困啊。”她揉揉眼睛,“我昨晚没睡耶。” “来这里应征让你很紧张吗?”他问。 “才不是。”她高举双臂,伸了个懒腰,“是因为今天毕业,太高兴了。” “什……”他一怔,“你今天毕业?” 一毕业就来找工作?她还真积极。 “对啊。”她点头,飞快地从背包里拿出毕业证书,一脸兴奋地递给了他,“我是特地拿毕业证书来给你看的。” 他挑挑眉,“不用看也知道你念的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名校。” “ㄟ,你这话很伤人耶。”她瘪瘪嘴,双手抱胸,“好歹我也是个大学毕业生……” 看见她在他面前那副自在又随意的模样,他微蹙眉头,既疑惑又觉有趣。 每个来应征面试的年轻女子,都是一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十分拘谨的样子,可她却一脸的轻松自若,毫不在乎,就连那身打扮都让人……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新新人类? “你念什么科系?”他问。 “文科。”她说。 他眉头微蹙,“文科的敢来应征?” “谁告诉你我是来应征的?”她直视着他。 他一怔,“你……” 真是怪事一桩,她不是来应征的?那么……她来做什么?又为什么会进到他的办公室? “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瞧她一脸正经,他更是困惑了。 他认识她吗?不,他没有印象,他对这种小鬼没兴趣,更从没碰过这样的年轻女孩…… “我一来,她们就把我推进来,然后你就抓着我帮你工作,但其实我只是拿毕业证书来给你看……” “慢着。”他打断了她,因为他已经开始头痛了。 她不是来应征,而是拿毕业证书给他看?她为什么要拿毕业证书给他看?而他又干嘛要看她的毕业证书? 她到底是谁?他跟她有任何关系吗? “你……”他眉丘一隆,细细端详着她,“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在外面,他总是保持“清醒状态”,绝不会做出什么糊里糊涂的事来,更不可能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跟这种小鬼有任何的瓜葛。 既然什么“可能”都没有,那么他跟她之间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关系? “你不认识我了?”虽然她并没奢望他会记得她,但知道他把她忘得一干二净,难免还是有点失望。 睇见她那失望的表情,他一怔。 “我们真的认识?”他浓眉一虬,惊觉到事态严重。 她点点头,一脸肯定。 他眉心纠结,神情忧疑。 “我跟你……”他皱皱眉,忖了一下,“我是说,我跟你是在什么情况下认识的?我……” 看见他表情困惑又忧虑,她眨眨眼,一脸好奇。 他看起来有点不安,有点紧张,似乎在忧心着什么。 道广睇着她,用辞小心地:“通常我是不会对你这样的小鬼有兴趣的,但是……” “嗯?”看他欲言又止,她睁大了那双晶亮大眼,直直地注视着他。 迎上她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他心头不觉一悸。 “但是什么?”她追问着。 “我……”他有几分碍口地:“我有对你做过什么吗?” 这会儿,她恍然大悟。 原来他之所以这么紧张不安,都是因为他以为她是他糊里糊涂时钓来的美眉。 哼,还说什么对她这样的小鬼没兴趣,听起来真教人生气。 “你对我做过的事可多了。”她打定主意整整他。 道广一怔,眉头更是深锁了。 该死,他真的做了什么坏事吗?什么时候?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看他一脸惶惑,她暗笑在心里。“活该。” “你成年了吧?”虽然他不记得曾对这个女孩做过什么不好的事,但如果她所说的是真的,那么事情可“大条”了。 她点头,“我大学毕业,当然成年了。” 他松了一口气,“那么……你找我究竟是为了……” “就为了让你看毕业证书啊。”她说。 他眉心一拧,一脸“你在说什么鬼”的表情。 他对她做了不好的事,然后她跑来找他,为的不是索求什么,而是要他看她的毕业证书? “我说真的,”他觉得她根本是在故弄玄虚,他知道她的目的绝不是这个,“你到底要做什么?” 知道他已经上当,而且正处于极度忧虑懊恼的状态,她露出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觑见她眼底的黠光,他微怔。 他发现这个女孩子很不简单,她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她到底想怎样?她这样暧暧昧昧,是为了要胁他吗? 不,没有任何人要胁得了他东川道广。 “你要钱?”他脸一沉,声线冰冷地。 闻言,瑞希神情大变——“喂,谁要你的钱?” 钱?他都用钱打发女人吗?虽然他是她的偶像,她还是不能忍受他变成这种人。 “那你要什么?”他被她暧昧模糊的态度惹毛了。 “我没要什么。”她直视着他。 他眉梢一扬,沉声地:“你在玩花样?” 迎上他那锐利而冷酷的目光,她一震。 他以前常凶巴巴的对她,但这样的冷冽目光绝对跟七年前的不一样。现在的他有着更具杀伤力、更教人胆颤的眼神。 她从不怕他,但这一刻,他让她想逃。 鼓着脸,她害怕却又倔强地板起脸孔。“算了,你已经看过我的毕业证书,我要走了。” 说着,她将毕业证书塞进大背包里,急急忙忙地就要跑。 道广脸色一沉,伸出了手—— “不准走。” 〓♀.xiting.org♂〓  〓♀.xiting.org♂〓 瑞希没有逃开,因为她被他那一双大手重新按回椅子上坐好。 她抬起眼,畏怯地望着他。 从前她坐不住时,他也都是用这种霸道又强势的方法,将她按在椅子上的。 “把话说清楚。”他锐利如鹰般的眼睛锁住了她。 他这个人不喜欢不清不楚,更不喜欢人家吊他的胃口。他喜欢一次把话讲明,不拖泥也不带水。 “说什么?”她一脸无辜地睇着他。 “说你来的目的。”他说。 “我已经说了。” “那不是你的目的。”他笃定地。 “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的目的不是那个?” “就因为我不是你,才要你说清楚,讲明白。” “我已经说清楚了啊。”她秀眉一拧,有几分气恼。 他发什么神经?人家都已经说明来意了,他还不信? “我跟你真的认识吗?”他以一种质疑的眼神瞪视着她:“我真的跟你有过……” 该死,他怎么可能跟这种半生不熟的年轻小鬼发生关系? “我在什么地方遇见你的?”他决定把事情弄个清楚明白。 “我家。”她说。 “你家?”他一震。 见鬼!他不认识她,又怎么会在她家遇见她? “对,我家。” “你……”他退后了两步,以一种凝重的眼神审视着她。 他惊觉到自己遇见的不是个怪女孩,而可能是个精神状况不太稳定、不太正常的女孩。 他想,他根本不认识她,而她只是一个疯狂迷恋他,以至于有了严重妄想症的陌生人。 “该死!”他暗咒一声。 柜台人员居然把这样的人送上楼来,而他的职员竟也糊里糊涂的让她进到他的办公室。 更扯的恐怕是他,不只指派她工作,还相信她刚才所说的满嘴鬼话。 “小姐,我想你该走了。”他说。 瑞希皱皱眉,微噘着嘴。“我刚才就想走,是你拉着我。”说罢,她又站了起来。 “再见。”她走过他面前,淡淡地说了一句。 “唔。”再见?不,他绝不让这种莫名其妙的女孩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瑞希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幽幽地、沉默地注视着他。 发现她停下来,而且眼睛还眨也不眨地望着他,道广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还有事吗?”他语带试探地。 她摇摇头,咬了咬唇。“我喜欢你,你一直是我的偶像。” 他一怔。 果然,她是一个疯狂的、有严重妄想症的粉丝。 “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她顿了一下,“我不是无药可救的笨蛋,我真的念完大学了。” 他眉头一拧。怎么说了半天,她又在说大学毕业的事? 天啊,他真的被她搞糊涂了。 她又注视着他,像是要把他的样子深深印在脑海中似的。 她的注视让他浑身不自在,但已是成熟男人的他,又不愿显露出他的不安及疑虑。 他蹙着眉头,神情严肃而凝沉地回望着她。 “不打搅了。”她弯腰一欠,转身就走。 然后,她离开了他的视线。 望着那扇已没有她身影的门,他不知为何竟有种强烈的失落感。 他惊觉到不对劲,机警地将自己的思绪拉回。 这是一个意外,一场闹剧,而它……结束了。 不自觉地,他叹了一口气—— “对了!”突然,一个略显高亢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他吓了一跳,因为她又出现在他眼前。 因为太过惊愕,他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他就那样看着她,怔怔地、两眼发直地…… “我跟你说,”她神情认真地,“我姓伊东,我叫伊东瑞希,拜拜。” 说完了这些话,她头也不回地又跑掉。 道广怔了一下,终于回过神来。“伊东?伊东瑞希?” 不知怎地,他竟觉得这个名字很熟,像是……忽地,他脑海中闪过一个熟悉却遥远的影像。 “伊东瑞希!?”他惊讶地。 他想起来了,“伊东瑞希”这个名字跟他记忆中的某个影像连结起来了。 难怪他觉得她那古灵精怪的眼睛似曾相识,难怪不管他怎么凶她,她都无动于衷,甚至还嘻嘻哈哈,难怪她说他们是在她家认识的,难怪她会望着他傻笑,还说什么喜欢他,原来她……她竟是七年前那个伊东家的麻烦小鬼!? 她为什么突然来找他?她家发生了什么事吗?她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拜托他帮忙?她…… 他心中有许许多多的疑问,但相隔七年毫无联系,理性得近乎冷漠的他,并不认为有维系的必要。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被她的身影纠缠住。 此时,他的脚动了—— 〓♀.xiting.org♂〓  〓♀.xiting.org♂〓 走出大楼,瑞希回头又望了几眼。 就这样吗?她努力了那么久,就为了这么一下吗?想想,自己真的有够傻,暗恋一个那么遥远的男人…… 这七年来,因为心里惦着他,让对读书不在行的她,有了不可思议的动力跟毅力,一步一步地朝着目标前进。 但就这样吗?就为了见他一面,就为了让他知道她这个无药可救的笨蛋,终于还是念完了大学? 她到底在坚持什么?就算她变成了聪明的女生,她跟他之间的距离还是太遥远,更何况她并没有变成聪明的女生。 细想起来,自己实在天真得有点可笑。只不过是一所三流大学,她就这么自满地跑来跟他炫耀。 “唉……”她猜想此刻的他,恐怕已在上头笑到内伤吧? 低着头,她有几分颓丧。 缓慢地迈开步伐,她准备离去。 突然,她听见身后传来急促而稳健的脚步声—— “小鬼。” 听见有人这么叫她,她吓了一跳。因为会这么叫她的除了她的家人,就是…… 她一震,停下了脚步,并转过头去。 是他,他就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 “我记起来了。”望着她,道广淡淡地说。 知道他还记得她是伊东家的“小鬼”,她原本颓丧怅然的脸上有了浅浅的笑意。 他走上前来,蹙眉一笑。“我没想到你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我……” “为什么?”他问。 她微怔,“嗯?” “为什么突然来找我?不是看毕业证书那么简单吧?”一个多年不见,甚至没有联络的人突然出现,他实在很难不去猜测她的动机。 这真的是坏习惯,但在竟争激烈、尔虞我诈的商场打滚多年,他已不知不觉的成了这种凡事存疑的人。 她微蹙眉头,不解地。 “需要我帮什么忙吗?”她爸爸曾是他父亲的救命恩人,若她有求于他,他一点都不觉奇怪。 她一愣。 “要钱还是……” 这会儿,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ㄟ!”她打断了他,有点不悦地:“我才不是来跟你借钱的呢。” 他没有任何不敬或羞辱的意思,但他看得出来,她生气了。 “我没有恶意,只是问问……”他挑眉一笑:“你突然冒出来,我很难不往那方面去想。” “我真的只是拿毕业证书来给你看。”她又强调了一次。 迎上她认真的、严肃的眼睛,他心头微撼。 是的,她是说真的。但……为什么? 像是看出他眼底的疑惑,她续道:“你以前总说我笨得无药可救,我只是想证明我也能念完大学……” 他皱皱眉,“我说过那种话吗?” “当然。”她轻声一哼,“你说话最毒、最不留情了……” “好吧,我为我的毒舌向你道歉。”她那鼓着脸颊的可爱表情令他忍不住笑了。 “这个道歉有诚意吗?”她斜着眼瞄他。 他轻点下巴,“绝对诚意十足。” 顿了顿,她满意地抿唇一笑。“好,我接受你的道歉。” “家人都好吗?”他礼貌性地问。 “托你的福,他们都很好,不对我爷爷已经过世了。” “噢,”他微怔,“真抱歉……” 她摇摇头,唇角轻扬,但眼底却有几分哀伤。“他走得很安祥,像睡着了一样……” “对了,”他话锋一转,“你刚才说你念文科?” “嗯。” “将来想找什么工作?”他随口问道。 她眨眨眼,盯着他瞧,“你要帮我找?” “ㄜ……”他本来只是随口问问,但她一这么反问他,反倒教他不知所措。 帮她找工作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有此义务吗?他有必要延续这一段已经断线七年的关系吗?他……他从来不维系不必要的关系及感情的。 见他有点为难,她蹙蹙眉头,干笑两声。“算了,我开玩笑的……” 听她这么说,他突然觉得尴尬。是他先开了口,现在却…… “想找什么样的工作?”终究,他还是要面子的继续这个话题。 “没认真想过。”她耸耸肩,坦率地。 她那一副凡事都无所谓的调调,让他觉得不可思议,怎么有人把日子过得这么“随便”? 看来,她除了个儿长高一点,年纪增长一点,其他的都没长进。 她还是七年前的她,随性且漫不经心。 “那……”他决定换一个方式问:“你能做什么?” 她晶亮的大眼睛眨了眨,“我什么都能做,只要不犯法、不卖身,哈哈……”说完,她自认为幽默的笑了笑。 她的冷笑话不但没逗笑他,反倒教他眉头深锁。 “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刚才随口问问的他,不知怎地竟比她还要认真起来。 “我很认真啊。”她语带抗议地。 “你……”他发现一跟她接近,他就忍不住端出从前担任她家教时的那种架式来。 “我本来就能吃苦耐劳,既不怕打又不怕骂啊。”她说得有几分洋洋得意,仿佛这是她唯一的优点。 瞧她说得一脸得意,他真不知该骂她还是夸她。 “你这样怎么找得到工作?”他犀利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衣着随便,态度轻浮,谁雇你谁有毛病。” “喂,”她不满地,“你说得太狠了吧?” “我这是给你忠告,你别……”话没说完,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打断了他,而那声音来自她的……肚子。 他脸绿了,微愠地瞪着她。 她抓抓头,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抱歉,吃饭的时间到了。” 他浓眉一叫,双手环抱胸前,若有所思地睇着她。 “你看什么?”她好奇地盯着他。 他面无表情地,“看你。” 她一怔,脸儿倏地一热。虽然知道他这句话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但她还是忍不住一阵心悸。 他眉心聚拢,“你老爸很正常,你老妈很正常,你哥哥也算优秀,为什么你……” 听到这儿,她就知道他要损她。 “ㄟ,你别出口伤人喔。”她指着他鼻子,先发制人。 他拨开她的手,狡黠一笑。“你若不是基因突变,就是垃圾桶捡来的。” “喂!我才不是捡来的呢!”她杏眼圆瞪,气鼓鼓地提出抗议。 他唇角一扬,朗朗笑着。 如果他没记错,这应该是他这一个月来笑得最开心、最自在、最发自内心的一次。 “走吧。”他一手擒住她的脖子,“我请你吃东西。” 第四章 坐在路边的屋台,瑞希皱皱眉头,“我以为你要请我吃大餐呢。” “这里的东西可不输给大餐厅,你要吃什么?”他望着她,“拉面、关东煮还是烧烤?” “嗯……”她看了一眼菜单,“豚骨拉面好了。” 他撇唇一笑,“明智的选择。” “老板,”他朗声地:“两碗豚骨拉面。” “马上来。”那壮壮的老板声音豪迈地回应着。 “ㄟ,”她看着他,一脸纳闷地:“你常来?” “嗯。”他点头,“一个星期至少来五天。” “什……”她惊疑地:“你家没佣人帮你做饭?” “没。” “那你妈妈呢?她也不做?”话刚出口,她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有点蠢。 他妈妈可是尊贵无比的东川夫人耶,夫人不必做家事,当然也不必辛苦下厨。 “我没住家里。”他说。 她一怔,“你跟家人不和?” “你才跟家人不和。”他斜瞥了她一记,“我都三十一了,不是像你这种需要监护的小鬼。” “我才不需要监护呢。”她抗议着:“要不是老爸不准,我早搬出来自力更生了。” “自力更生?”他哈地一笑,“小姐,我实在看不出你有自力更生的能力。” “你别看不起人,我……” “你还没找到工作呢。”他打断了她,语带戏谑地:“说大话。” 她噘起嘴巴,“我会找到的,迟早。” “是迟还是早?”他嘴坏地揶揄她一下。 论口才,她还真是比不上他。于是,她闭上了嘴巴,酝酿着下一波的攻势。 “拉面来了。”此时,屋台的老板端上了两碗热腾腾的拉面。 “东川先生,”老板打量了瑞希几眼,“这位小姐是你的女朋友?” “她?”道广蹙眉一笑,一脸“怎么可能”的表情。 瑞希受伤地瞪了他一眼,“什么态度?” 对于她不悦的、生气的目光,他不以为意地笑笑,“我的品味可是很高的。” “你这种话很伤人喔。” “我没说你不好,只是……”他一边掰开筷子,一边微笑说道:“我喜欢的可是成熟女性,像你这种凡事不经大脑思考,爱说什么就说什么的小鬼,我没兴趣。” “哼,”她不服气地,“像你这种自以为成熟,但说起话来却尖酸刻薄的男人,我才没兴趣呢。” 他撇撇唇,一脸狡黠地:“我记得好像有人说过她喜欢我……”说着,他睐了她一记。 她红了脸,百口莫辩。是,她是说过喜欢他,而且是当着他的面,脸不红气不喘地说。 她是喜欢他没错,而她现在还迷恋着他也是事实。但从前说过的话,现在被拿来当笑柄一样谈,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唉,凡走过必留痕迹,都怪当时年纪小。 看着他俩斗嘴,老板哈哈大笑。“东川先生,这位小姐真有趣。” “何只有趣,你不知道她以前……” “喂,别把八百年前的事抖出来。”她语带警告地。 他挑挑眉,“怕丢脸?” “我丢什么脸?”她决定反击,“那么大的公司,那么了不起的总裁,居然找不到可以用的秘书才叫没面子呢!” 果然,这件事让他方才的得意张狂顿逝——他眉一沉,目光一凝,立刻露出那精悍严厉的表情来。 “像你这么坏的老板,谁当你秘书谁可怜。”逮到机会,她再用力地补上一脚。 想起找秘书这档子事,还真教他懊恼不耐。 一个月,他东川道广找秘书居然得花上一个月时间?而最呕的是……直到今天为止,他还没找到。 “你上一个秘书一定是受不了你,才会‘辞官归隐’的吧?” “胡说。”他瞪了她一眼,“我的秘书是为爱走天涯,跑到西雅图去了。” 她微怔。为爱走天涯?真浪漫。 “再笨都会选择心爱的男人,而不要待在你这种恶魔老板身边。”她趁机再消遣他两句。 他浓眉一叫,斜觑了她一眼。“是女人,心爱的女人。” 她眨眨眼,讶异地:“什……你的秘书是同性恋?” “他是男的。”他没好气地。 “啊?你的秘书是男人?”奇怪,怎么跟她想的都不一样? 她一直以为秘书都是女性,而且是那种成熟内敛,美丽优雅的女性。 “我征的是男秘书,可是来应征的却都是女人……”提及此事,他似乎有一肚子的气,“真是莫名其妙,她们看不懂求职栏上‘限男性’几个字吗?” 她微顿,沉默了一会儿,再慢条斯理地吃了几口面。 “上面可没写‘限男性’几个字喔。”她说。 “嗯?”他微怔,疑惑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贵公司的征人启事登了一个月,但从没有过‘限男性’这几个字。”她总在注意他的新闻,就连他公司的征人启事都不放过。 闻言,他大感讶异。“你说的是真的?” “嗯哼。”她点点下巴。 他浓眉叫皱,神情懊恼愠怒。“难怪没有半个男人前来应征,真是群笨蛋……” “你别怪你底下的员工,他们可能是好意。”她扬扬眉,一副她什么都知道的得意表情。 “好意?” “每天对着漂亮的秘书,也许能改善你的坏脾气。”说完,她咧嘴一笑。 “免了,看见她们,我才有气。”他说。 “你这人真够奇怪的,谁不喜欢每天面对漂亮的秘书小姐?” “你是说漂亮的笨蛋吗?”他毫不留情地批判着:“那些女孩子总以为秘书的工作就是每天穿得漂漂亮亮,打打电话,陪老板开开会,见见客户,然后薪水就能轻松入袋,她们把这个工作想得太简单了。” 她突然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沉默地看着他。 “不是这样吗?” 我咧!他还以为她一脸严肃的在想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呢!原来她…… “当然不是。”他几乎要伸手,像从前一样的扁她,但在最后一刻,他压抑住那个冲动。 虽然她的脑袋还是像七年前一样的不灵光,但现在的她毕竟已经是个二十三、四岁的女性了。 对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女性“动手”,他可要考虑一下。 “那么……当你的秘书要有什么飞天遁地的通天本领啊?”她一脸认真地问。 “简单的说……”他忖了一下,“他必须让当老板的我没有后顾之忧。” 她微怔,“你可以再说清楚一点吗?” 他眉心微拧,“也就是说,他要能解决我的大小琐事,让我不必为杂事烦心。”说完,他似乎稍嫌不足地补充道:“你知道吗?我之前的秘书比我还清楚我历任女朋友的生日。” “真的?”她惊讶地。 “当然。” “秘书这个工作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胜任的……” “你知道就好。” “尤其啊……”她若有意指的,“能当你秘书的人绝不是普通人。” 他微微皱眉,“你想说什么?” “暴政必亡啊,难怪你找不到秘书。”她为了嘴皮子能小胜而洋洋得意。 “不是我难搞,是她们对我存有太多幻想。” “这倒不假……”她喝了一口汤,“你在报章杂志上出现时,都是一副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的模样,谁晓得你一凶起来跟鬼没两样……” “报章杂志?”他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睇着她:“原来你一直在注意我的消息……” 她像是被揪住尾巴的猫,惊慌失措地急着想逃脱。“才没有,是你……你出现的频率太高了。” 她低下头,认真吃面,目的是掩饰自己的心慌羞悸。 道广并没有注意到她这些细微的小变化,在他眼里,她还是那个小鬼,即使她如今以大女孩的样貌出现在他面前。 “总之……”因为没有注意到,他很快地将话锋栘转回原话题上,“那种骂一下就哭得一脸委屈的女人,是绝对不够格当我秘书的。” 发觉他并没有太在意她脸上及心理的变化,固然让她有点小小的失望。但反之,却也教她松了一口气。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我一样那么‘耐骂’吗?” 他勾唇一笑,“如果说她们是温室小花,那么你根本是塑胶花……”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地笑了。 “ㄟ你……”她羞恼地瞪着他,“哼,没礼貌。” 说她是塑胶花?拜托,排队追她伊东瑞希的人多到可以组球队耶。 “对了……”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盯着她,“你可以……” 迎上他发亮的眸子,她一怔。“什……什么?” “你能来帮我的忙吗?”他一脸严肃地问。 “ㄜ?”她一震,“当你的秘书!?” “你想得美。”他立刻泼她冷水,“我可不会急就章,随随便便抓个人充数。” 闻言,她不悦地白了他一眼。“那你要我帮什么忙?” “在我还没找到秘书之前,你先跟在我旁边帮忙。”他说。 她挑挑眉,“难道你不能先在公司里找个人支援一下?”拜托,东川集团底下有几万名员工,她就不信他找不到可以支使的人。 “我不喜欢拆散公司的人事架构,‘该在哪里的人就在哪里’是我的原则……” “说得好听,我看根本是因为没人敢待在你身边做事吧?”她掀掀嘴唇,嘀咕了两句。 “喂,”他低喝一声,“你帮不帮?” 他现在需要一个帮他处理杂事的人,而且这个人要耐操、耐骂,不会动不动就哭着跑回家。 她皱着眉头,一脸思索模样。 虽然他很凶,但能待在他身边,一边工作一边欣赏自己的偶像,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再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工作,还能顺便敲她老哥一顿大餐。 嘿嘿,她是一石二鸟,双赢。 “薪水怎么算?”她的问题相当实际。 “日薪一万,你觉得如何?” “真的?”听到日薪一万,她惊疑地。 他点头,“不过你不算是编制内的人员,勉强只能说是我的打杂小妹,所以一旦我找到秘书,你就要走路。” “好狠……” “让你留在公司也不是不行,不过那得看你的表现。”在商言商,他可不是那种有人情可讲的人,“这样可以吗?” 她眉头深锁,认真思忖片刻。“好,我接受你的条件。” 他挑眉一笑,“明天准时上班。”说罢,他起身付了钱。 “再见。”掀开帘子,他就要走。 “喂,”她赶紧吞下最后一口面,“你就这样走啦?” “难道你期待我送你回家吗?”他咧嘴一笑,然后笑意一敛:“不准迟到。”说完,他转身离开。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高大背影,她有一种强烈的、难以言喻的失落感。 送她回家?不,她没有那么不切实际的奢望,她只是希望他能再跟她多说几句话…… 〓♀.xiting.org♂〓  〓♀.xiting.org♂〓 “东川集团?”听到她已经找到工作,伊东一家全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哥,”看着光辉,瑞希贼贼一笑,“别忘了你跟我赌的大餐喔。” “知道啦。”光辉皱皱眉,为他的荷包即将失血感到难过。 “瑞希,是什么样的工作?”伊东太太问。 “一般的文员。” “是打杂小妹吧?”光辉悻悻地损她两句,“倒茶、影印,或是跑腿之类的……” 她不服气地瞪他一眼,“别看不起人,好吗?” 拜托,她虽不是编制内人员,但好歹可是跟在总裁身边办事的人耶。 当然,这件事她并没有说出来。 她老爸可是出了名的硬汉脾气,要是他知道她跑去找东川道广,铁定气得打她几大板。 “小鬼,”伊东神情凝沉,若有所思地,“你该不是利用什么关系吧?” “ㄟ?”她一震,警觉地,“不,没有。” 伊东注视着她,严肃地:“我可不准你跑去找东川家要人情。” “我才不会做那种事呢。”她急着否认。 尽管否认得有几分心虚,但事实上,她并没有说谎。 她找东川道广不是为了要人情,而他会找她帮忙,也是她始料未及。 不过为免节外生枝,她还是别实话实说的好。要是她老爸知道她是东川道广的打杂小妹,肯定会揪着她耳朵,要她跪着面壁思过。 “老公,”伊东太太笑着:“我们瑞希不是那种孩子,你放心吧。” “我只是提醒她。”伊东说。 “好啦好啦,”温柔的伊东太太结束了这个话题,“明天要上班,早点去睡吧。” “喔。”瑞希笑看了她妈妈一眼,一脸感激。 此时,伊东太太回应她的是一记高深的微笑。 那表情像是在说……小鬼,我什么都知道。 〓♀.xiting.org♂〓  〓♀.xiting.org♂〓 当瑞希在隔天早上踏进公司大厅的那一瞬间,两名柜台小姐瞠目结舌,一脸震惊。 “你……” “我来上班。”依旧穿得一副像要去郊游踏青模样的她,咧嘴笑笑。 “你……”柜台小姐上下打量着她,一脸的难以置信,“你做什么?” “东川先生的左右手啊。”她说。 “你?”柜台小姐几乎失控地惊呼:“东川先生要用你?” 看见她们那种不以为然的态度,瑞希有点不服气地。 “对,他要我来上班。”说罢,她转身走向了电梯。 这时,她听到她们在她背后说了一句话——“看来东川先生是真的找不到人了……” 她秀眉一拧,满脸的愠色。 进到电梯,所有的人都用好奇疑惑的目光打量着她,好像她是什么三头六臂,长相奇特的怪物般。 当然,跟这些光是看穿着就知道是菁英分子的人比起来,她是很奇怪啦,不过谁规定上班族就一定要有上班族的样子? 忖着,她扬起下巴,倔强地面对所有人审视的目光。 第五章 “你在搞什么鬼……” “笨蛋!” “什么?你连这个都不会?你大学是怎么念的!?” “伊东瑞希,你这只脑震荡的猪!” 打从瑞希进到道广的办公室后,这样的骂声就没有间断过,但她并没有因此而打退堂鼓。 她早知道他的脾气,也知道他一骂起人来是如何的不留情面。 因为心中有数,她也就没把它当一回事。 再说,偶像就是偶像,就算他骂人时活像露出两颗尖尖獠牙的鬼,他还是她的偶像。 于是,几天下来,她就过着那笑骂由人,乐天知命的打杂小妹生活。 午休时间,她依旧拿出母亲为她做的爱心便当,一个人窝在办公室里享用。 而此时,出外用餐的道广提早回来了—— “我要睡觉,两点以前都不准吵我。”他简单地交代一句,解开领带及三颗钮扣,就这么躺在沙发上睡了。 为免吵到他,瑞希赶紧把饭菜吃完,乖乖地坐在离他三公尺远的另一张椅子上。 他真的睡了,而且很快地就睡沉了。 她想,他昨晚一定熬夜了。只是不知道他是熬夜工作,还是熬夜玩乐。 她静静地注视着他,越看越觉得他实在好看。 浓密的眉、挺直的鼻、饱满的唇、平整的下巴、光洁的额头、完美的身架……天啊,这一切对她来说,就好像是美梦一场。 幸好她做了那件傻事——拿毕业证书来找他。因为若不是如此,她就不会有这种近距离贴近偶像的机会。 “唉……”能这样正大光明的看着自己的偶像,让她忍不住地发出幸福的喟叹。 很快地,时针走到了2的位置。 她轻悄起身,慢慢地走到了他旁边。本想叫醒他,谁知一见到他沉睡的俊颜,竟不舍得唤醒他。 要是他醒着,是绝对不许她这么肆无忌惮盯着他瞧的。 于是,她慢慢地蹲下来,支着下巴,一脸痴迷地凝望着他。 好幸福……她唇角微微上扬,觉得整个人都晕陶陶地。 整整七年,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他,有时她觉得自己蠢,有时又觉得自己简直了不起。 毕竟要这么恋着一个跟自己完全没有交集,只能睹照思人的人七年,可是需要无比的毅力。 她小心地拨开他额前的一小撮发丝,想更清楚地看见他的眉眼,而她发现他居然毫无察觉。 她忍不住地又摸摸他的脸,而他还是动也不动。 睡得这么沉?见他没有反应,她越是大胆地欺近他。 玩心一起,她故意将脸贴近他,然后皱起鼻头,用力的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他眉心微微一拧,但身体没有动。 她像个捣蛋鬼一样得意的笑笑,然后变本加厉地再靠近、再吸气、再呼气…… 突然,一直紧闭着双眼的道广睁开了眼睛,伸出手,一把勾住她的脖子,将她往下一拉—— “啊!”恶作剧得正尽兴的瑞希惊叫一声,整个人已贴住了他。 当她惊觉到自己已是如此的紧贴着他,她脸红心跳,背脊一僵。 “你啊……”熟睡中感觉到有人对着他的脸呼气,道广就已经醒了过来。 他知道她在捣蛋,但他没有立刻拆穿她,直到她越来越不知分寸,他才决定给她一个惩罚。 他紧攫着她,一脸你死定了的笑,“你敢……”话没说完,他就迎上了她羞悸的眸子,而且是近距离。 不知怎地,他的心一紧—— 她的脸像苹果一般的红了,她的眼睛羞涩而娇怯地看着他,她的神情十分惊慌,她的胸口正怦怦地跳。 而他之所以感觉得到她的心跳,是因为他跟她的胸口是紧贴着的。 他陡地一震,倏地松开了手,并将她一推。 他弹坐而起,而瑞希也跌坐在长沙发的另一端。气氛变得十分奇怪,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骚动。 他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但他知道他此刻的心慌绝不亚于她。 但,她是小鬼,他可不是。这种心慌意乱、这种不知所措,不该出现在他这种成熟男人身上。 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突然害怕面对她,看见她的表情。只是,这并非他的个性,他一向正面迎向自己的恐惧。 于是他转过脸,瞪着她。 “叫你两点钟叫我,你在玩?”他以他一贯的凶恶口气掩饰自己的不安。 因为经历了方才的大震撼,平时嘻嘻哈哈的瑞希突然笑不出来。 她压低着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我……我就……” “就什么?”他霍地起身,走过她身边时,狠狠地在她头上敲了一记。“已经两点二十分了。” “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他边说边走向办公桌,“你不知道我的时间就是金钱吗?看你已经浪费了我多少钱。”说完,他在办公桌前坐下。 瑞希怔怔地坐在原处,低着头,涨红着脸,动也不动地。 她刚才真的吓了一跳——当他一把勾住她,然后她摔进他怀中的时候。 她从没那么靠近过他,而她也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种机会。 在它还没发生之前,她曾幻想过自己偎靠在他胸口的画面,当时她认为那是一件好康的事情。 但当它真的发生,她才发现那比她原先所想的还要震撼、还要可怕。 就在刚才那一刹那,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脏已停止了跳动。 老天,她怎么会做那么蠢的事情?他会怎么想?他会发现她的心事吗?他会认为她根本是在痴心妄想吗? 虽然她从前曾当面说过喜欢他,但当时她还小,根本不知害臊。可现在不同,他是个男人,而她也已经是个二十三、四岁的大女孩了。 天啊……她掩住了脸,懊恼又羞惭地。 “喂。”见她掩着脸,坐在原地,他出声喊她。 她扬起脸,一脸娇怯地望着他。而睇见她那样的表情,他心头又是一悸。 他警觉到不对劲,神情一沉。 “你……”不行,他现在无法面对她,跟她共处一室,让他心浮气躁。 顿了顿,他决定支开她。“你先出去。”他说。 她一怔,缓缓站起。“去……去哪里?” 他皱皱眉头,“哪里都好,就是不要在这里。” 她咬咬唇,一脸不安。不要在这里?这句话的意思是……他不想看见她? 噢,老天,千万别让他讨厌我。她在心里祈祷着。 “你还在发呆?”他浓眉一拧。 “可是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她一脸无辜。 他眉心一拢,随口说道:“回家好了。” 听见他要自己回家,瑞希心一沉。回家?他是要她卷铺盖走路吗?不会吧,她才上了几天班耶。 “还不出去?”他催促着。 她讷讷地睇着他,犹豫着该不该问他是否要她回家吃自己。 “出去时把门带上。”他又说。 听见他这么说,她把想问的话吞了回去。 算了,还是别自讨没趣,再问下去,恐怕他会送她一个字——滚。 抓起背包,她不发一语地离开了办公室。 当她带上门的那一刻,道广松了一口气;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这偌大的、安静的办公室却给他一种无以名状的空虚感。 〓♀.xiting.org♂〓  〓♀.xiting.org♂〓 “她来了没?”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打电话问楼下的柜台小姐。 “还没见到她的人耶。”听出他满腹的不悦恼怒,柜台小姐战战兢兢地回答着。 “什么?”他忍不住对着电话那端不相千的她大吼:“已经十点了,她还没来!?” 虽然他昨天不想面对她,但经过一晚的调适,他已经让自己恢复正常,可她却迟到! 她有什么理由迟到!?他有说她可以迟到吗? 从上班到现在,没有人敢接近他的办公室,就连他想找人影印,那几个女职员也要先“剪刀石头布”看谁比较倒楣…… 他一肚子火,可唯一能忍受他、默许他、无视于他的愤怒焦躁的人却不见了? “打电话叫她马上来。”他说。 “ㄜ……”电话那头,柜台小姐嗫嚅地:“东川先生,我没有她的电话……” 他一怔,这才惊觉到一件事,那就是……他也不知道。 没错,因为她不是属于编制内的人员,因此公司方面并没有留下她的基本资料,而更扯的是他也没问过。 这下可好,他上哪儿去找她? “东川先生,我想她……”柜台小姐支吾地:“她会不会是不做了?” “什么?”他一怔。 “我是说她……” “不会。”他打断了她,并挂了电话。 不做?不,不会的,别人会因为被他骂到臭头而离职,但她绝不会。 她有超强的心脏、超厚的脸皮,根本不把他的毒舌当一回事。 但……如果是真的呢?如果她真的不做了呢?不行,如果连她都w[待不住,那他可就再也找不到跑腿的了。 “对,去她家。”他抓起车钥匙,像一阵风似的走出办公室。 他对她家还有一点点记忆,与其在这里暴跳如雷,还不如直接杀到她家去。 〓♀.xiting.org♂〓  〓♀.xiting.org♂〓 一早,瑞希就假装要上班似的出门,为的是不让爸爸跟哥哥发现她已经被炒鱿鱼。 等到爸爸跟哥哥都出门了以后,她才拎着背包,懒洋洋地踱回家。 “咦?”见她又踱了回来,伊东太太惊疑地,“你没去上班?” “ㄜ,今天……”她努力想找借口。 “你被炒鱿鱼?”不等她说,伊东太太就打断了她。 “ㄟ?”被一语道中,她一脸尴尬。 伊东太太皱皱眉头,“不会吧?你才上几天班就……” “唉唷,你不知道我老板有多尖酸刻薄……”她替自己找台阶下,“他一天到晚骂人,骂得我都快没尊严了,所以我就……” “就辞职?” “ㄜ……”她顿了顿,不好意思地:“算是啦。” “‘算是’是什么意思?”伊东太太挑挑眉,勾唇一笑。 “妈……”她撒娇地瘪瘪嘴,“你知道就好,可别告诉老爸跟老哥,不然我会被他们笑到死的……” “唉……”看着她那小女孩般撒娇的无辜表情,伊东太太笑叹一声,“你是被东川先生的公子轰出来的?” 瑞希陡地一震,惊讶地:“妈?” “别以为你瞒得了我。”伊东太太一脸了然的表情,“你去找他了,对吧?” 她羞红了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知女莫若母,你那一点心眼儿,做母亲的会不知道吗?”伊东太太一边整理着手边的碗盘,一边笑着:“你从以前就把他当偶像一样崇拜,就连念书都是为了他,不是吗?” 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竟然都尽收母亲眼底,她羞赧得想找个地洞钻。 “你跟他要工作的吗?”伊东太太瞥了她一眼。 她摇摇头,“不是,是他要我帮忙的。” “噢?” “是真的。”见母亲半信半疑,她连忙补充说明,“他一直找不到秘书,所以叫我帮他一阵子。” “你当他的秘书?” “怎么可能?”她眉头一敛,颓丧地:“我只是跑跑腿兼做他的出气包。” 伊东太太没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睇了她一记。 女儿的心事,做妈妈的她都懂、都明白。只是有些事,她一定得提醒她,例如“认清事实”。 “瑞希……”伊东太太语重心长地,“我们跟东川家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明白吧?” “妈……”她一怔,疑惑地。 伊东太太放下手边工作,转身注视着她。“你把他当偶像,当白马王子没关系,但千万别存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听出母亲话中意指,瑞希的神情微微一沉—— “他可不是我们高攀得起的……” 母亲所说的,她都懂,也都明白,而且一直以来,她就有这样的认知。 她不会妄想,不会奢望,更不会对他怀抱任何希望。但真是这样吗?不,不是的,当她再见到他,她就知道自己多少还是存着点希冀。 她知道这样很蠢,也非常不应该。但女孩子都会作梦,作梦不犯法吧?她……她只是想想罢了。 迎上母亲那忧心的眼神,她知道母亲很担心她。担心她作不切实际的梦、担心她希望落空、担心她受伤、担心她难过…… 为了不让母亲为她担心,她勉强挤出一记自然的、开朗的微笑。 “什么嘛……”她哈哈大笑,拍了拍母亲的肩膀,“你想太多了啦,我怎么可能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哈哈……” “没有就好,你……” “有人在家吗?”突然,屋外传来男人的声音—— 〓♀.xiting.org♂〓  〓♀.xiting.org♂〓 听见屋外有人叫门,伊东太太与瑞希一怔,互觑了一眼。 “谁啊?”伊东太太问。 瑞希皱皱眉,一脸忧疑,因为这声音她熟得不能再熟了。“好像是……”没错,一定是他,因为他每天都用这个声音骂她。 “有人在吗?”这次,他的声音更近了,因为他已经来到门口,并把头探了进来。 伊东太太走出厨房,看着门口那个似曾相识却又陌生的男人。“你是……” “伊东太太,拦道广一眼就认出她来,“好久不见。” 伊东太太一怔,再往前几步。这会儿,她认出他来了。“啊?你……你不是……” “我是东川道广。”虽然一肚子火,但在长辈面前,他还是很有分寸的。 “对,我知道,你……”因为太过惊讶,伊东太太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瑞希在吗?”他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她今天跷班。” 伊东太太一怔,“跷班?”怪了,怎么瑞希说她是被开除了? “她在家吗?”他问。 “ㄜ,她啊……”她下意识地往厨房望去,有点不打自招。 道广眉心一沉,迳自地踱向前去。探头一望,他看见瑞希正对着她妈妈猛摇手—— 他目光一凝,一脸恼火。 “啊!”发现自己行踪败露,她惊叫一声。 道广飞快地掠过伊东太太身侧,大步地走进了狭窄的厨房。瑞希害怕地后退了两步,几乎要从后门摔出去。 “你肚子痛还是发烧?”他的眼睛像两团火球似的燃烧着。 “啊,我……” “你敢跷班?” “我没……” “你知道我今天早上有多忙吗?”他瞪着她,大声地咆哮着。 她缩缩脖子,嗫嚅地:“你不是要我回家?” “我要你回家跟你没来上班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你要炒我鱿鱼,不是吗?”她小小声地问。 “什……”他一震。炒她鱿鱼?他什么时候说过要炒她鱿鱼?叫她回家只不过是要她先离开他的视线,好让他奇怪的情绪稍稍回复罢了。 炒她鱿鱼?神经病才炒她鱿鱼,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用吗? 她在的时候,有人帮他跑腿,他火大的时候还可以拿她出出气,最重要的是不管他怎么开骂,她还是一脸的嘻皮笑脸,好像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死人似的。 有没有她,他都可能会生气,但她在的时候,他总觉得比较…… 倏地,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闪过—— 他惊觉到自己之所以如此焦躁,不是因为忙,而是因为她不在。 这个发现让他大吃一惊,也让他的心情更加的焦虑不安。 “喂,”见他望着自己发怔,她微蹙眉头,不满地:“你到底想怎样啊?你很难伺候ㄟ……” 他猛一回神,迎上的是她娇憨可爱的表情。不知怎地,他的心头狂震。 不妙。他暗叫一声。 “你昨天叫我回家,不是要我回家吃自己的意思吗?”她直视着他。 “不……当然不是。” “那么是什么?” “是因为我不想看见你。”他说。 她一怔,“不想看见我?”不想看见她就是叫她卷铺盖走路,不是吗? “不想看见我,你还来叫我回去上班?”她哼地。 “我只是昨天下午不想看见你,不代表今天不想看见你。” “所以说你今天很想看见我啰?” “对,我……”话一出口,他似乎察觉到有些不妥,急忙地把剩下的话往肚子里吞。 看见他那不安的、急躁的、略显羞恼的表情,瑞希微怔。 她不想过度解读他刚才话中的意思,但他刚才的话确实让人有很多的想像空间。 虽然话一出口就犹如覆水难收,但他还是尽可能地想扳回失控的局势—— “你回不回去上班?”他脸一沉,想以他一贯的凶恶掩饰此刻的心绪起伏。 她秀眉一扬,“你不能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有尊严的耶。” “尊严?”他噗哧一笑。 拜托,像她这种随人笑骂的傻妞,居然说出“尊严”这两个字? “你的字典里有这两个字吗?”他忍不住糗她。 她涨红了脸,不满地:“我当然有,你……你……”可恶,他是拐着弯骂她没羞耻心吗? 有没有搞错,不是谁骂她都可以的耶!要不是她几乎快把他当神拜,她会任他嘲讽笑骂吗? “当初我们谈好条件,在我还没找到秘书之前,你都要帮我跑腿的,不是吗?” “我们是这样说过没错,可是你不能把我当小狗一样呼来喝去。” “怎么?你现在突然有脾气了?” “你以为我没脾气吗?” “那你现在想怎样?” “不想怎样。” “跟不跟我回去上班?” “我想想。” “我现在就要你回公司。” “哼。” 他发现他们两人的对话越来越幼稚,越来越无赖,越来越没建设,而且刚才让他心慌意乱、忐忑不安的微妙情绪也……不见了。 看她鼓着脸,一副可恶却又可爱的模样,他焦躁的情绪慢慢地缓和下来。 累积了一早上的气,在此时烟消云散。 挑挑眉,他唇角微扬。“好,你想怎样?” 见他态度趋缓,她一怔,疑惑地看着他。见鬼了,这个凶神恶煞居然有身段放软的时候? “要怎样你才肯回去工作?”他问。 “ㄜ……”他突然变得这么客气,她反倒不知所措。 “加薪?”他主动提议,“日薪一万五,可以吗?” “ㄟ?”她一震。他一定是有毛病,用日薪一万五雇一个打杂小妹? 有钱人的钱跟他们这种平民百姓的钱一定不一样,搞不好是打开水龙头就会跑出来的那一种。 “不够?”见她没有回应,他皱皱眉头。 当然,他可以再加码,只是他不相信她会趁机敲竹杠。 “两万?” “ㄜ?”发现他打算再继续加码,她猛回过神,阻止了他,“不,不要。” “不要?”他浓眉一叫,“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回公司?” “不是,我是说不要加薪……”她不是贪心的人,而且她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值那么多钱。 道广神情一凝,“那你是……” “你不用加我薪水,我会回去,不过……”她要的不是钱,而是他的一句道歉,谁叫他把她当小狗一样呼来喝去的。 “不过什么?” “你要跟我道歉。”她说。 他一震,“what?”太过震惊,他连英文都出口了。 “难道不该吗?”她斜眼瞥着他,“老板做错事就可以不认喔?” “我做错什么?”他瞪大了眼睛,懊恼地看着她。 “你不尊重我。” “我不……”这一刻,他只觉得有一把火在他肚子里烧,然后一路的往上窜,就快冲上他的脑门。 这家伙居然要他道歉?她居然敢要求他道歉?可恶,他东川道广从小到大还不曾对谁低过头,而她却…… “如果我不呢?”他咬牙切齿地。 她挑挑眉,把脸一别。“那请你另请高明。” 见她摆明了拿乔,他是不低头部不行了,谁叫他要来拜托她回去呢。 好吧,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他今天就先跟她低头认错,等她回到公司,看他怎么修理她。 “ok,i''msorry。” “不好意思,我英文不好,麻烦你说日文。” 他恶狠狠地瞪着她,然后努力将气焰压下,“真是非常对不起,伊东小姐,你能跟我回去上班吗?” 这会儿,瑞希满意了。 她露出胜利的微笑,像个睥睨天下的世界冠军般睇着他,然后终于点了点头。 “很好。”他唇角一勾,露出了高深的笑意。 伸出手,他一把抓住了她,然后转身往外走。 再度掠过始终插不上话,只能怔望着一切发生的伊东太太身边时,他丢了句:“她,我带走了。” 伊东太太一时回不过神来,等到她总算回过神,却发现瑞希已经被他带走了。 她一震,连忙跑到门口,却已看不见他两人的身影。 “我的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喃喃地。 第六章 “你连这个都做错?你老师是谁?叫什么名字?我要叫他去切腹自杀!” “你!叫你脑震荡的猪根本是污辱了猪!猪一定比你聪明!” “你看不懂?你来几天了?已经三个月了!” “我快被你气死了!笨蛋!” 是的,自从瑞希再度回到办公室后,已经过了三个月,但如此熟悉的骂声依旧一次又一次的回荡在办公室内外。 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着道广亲自去把瑞希拎回公司的事,而他们也都在猜测着两人的关系。 毕竟,他从不曾试图挽回不想待的人,就连他的得力助手突然辞职,远飞西雅图时,他也没有开口挽留过。 这一天的午休时间,几个女职员趁着补妆的机会,就在化妆室里长舌了起来—— “不知道东川先生跟那个伊东瑞希是什么关系?” “我也很好奇……” “东川先生为什么把她留在总裁办公室里?我听说她常被东川先生骂个狗血淋头……” “我也听说过……” “既然她笨手笨脚,东川先生为什么还特地把她找回来?” “谁知道?我猜他们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不会吧?东川先生跟她?”有人质疑。“东川先生的女朋友都是成熟聪明,才华洋溢的知性美女,像伊东那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怎么可能受到他的青睐?” “我也这么认为……”有人附和着:“再说,东川先生现在不是正跟村上议员的千金交往吗?村上议员的千金可是跟伊东完全不同类型的女性耶。” “那倒是……” “那么她跟东川先生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也想知道,你去问问嘛!” “拜托,我问谁啊?” “你跟‘包打听’吉田的交情不是很好吗?” “她最近不灵了啦……” “那要找谁问啊?” 几个人挤在镜子前,七嘴八舌地聊着,却没发现有一扇门在此时打开了——吃坏了肚子,一直蹲在里面的瑞希,把她们的谈话内容一字不差的全听进去了。当然,也包括村上议员千金这一段…… 原来他目前有女朋友?啊,这真是教她震惊的消息。 不过,优秀多金的他拥有出身良好的女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她不动声色地走到洗手台前,扭开水龙头,水哗啦哗啦地涌出。 “啊!?”终于,有人发现到她的存在。 大伙儿一脸惊愕、尴尬、不安的看着她,鸦雀无声。 洗完手,她抽了张纸巾擦拭,然后转头向她们点头微笑,“先失陪了。”说罢,她转身定了出去。 她一走出去,大家又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她有没有听见我们的谈话?” “一定有的啦,她又不是聋子……” “那她会不会去跟东川先生告状、咬耳朵?” “谁知道啊?” “糟了……” “喂!”突然,已经走出去好一会儿的瑞希又探出了头。 她这一探,吓得几个女职员们惊声尖叫。“啊!” 她就爱做这种吓人的事,当她看见有人被自己吓得花容失色或是呆若木鸡时,心里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问我吧。”她咧嘴笑笑。 “ㄜ?”几个女职员一脸惊疑,“什……” “东川先生跟我的关系啊。”她像个热衷恶作剧的顽童般笑笑:“他是我的家教兼偶像,而我是他的学生兼粉丝,了吧?”说罢,她头一缩,不见了。 〓♀.xiting.org♂〓  〓♀.xiting.org♂〓 “你有女朋友?”道广一踏进办公室,瑞希就迫不及待地提问。 他先是挑挑眉,然后撇唇一笑,不发一语地回到办公桌前坐下。 “听说是村上议员的千金,是吗?”她挨到他桌前,盯着他问,一脸不给我解答,我就不走的表情。 他瞥了她一记,“多做事,少八卦。” “八卦?”不知怎地,听见八卦两字,她有一种庆幸的、松了一口气、还好的愉悦感觉。 “你是说……只是传闻?”她笑问。 他抬起头,蹙眉一笑。“不,是事实。” 事实两字,硬生生的又把刚踩上云端的瑞希打下地底。 她露出了失望的、悲哀的、怎么会这样的表情,毫不掩饰地。 睇见她那样的表情,道广一怔,心里有种奇怪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所以说,你真的有一个议员千金的女友?”她问。 “那要看你怎么界定女友这两个字啰。” 她皱皱眉,“就是有交往啊。” “交往到什么程度才算女友呢?”他反问她。 “程度?”她蹙着眉,认真的思索起来。 见她真的在想,他啼笑皆非地,“你还真的在想?” “我很认真耶。”她嘟嚷着。 “你工作认真一点才是真的。”他糗了她一句。 “她是什么样的人啊?”她又问。 他浓眉一虬,“你还真是不死心……” “问一下不行?”她好想知道他的女友是什么样的人,虽然她大约猜得到。 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喜欢的一定是那种成熟、独立、聪明且优雅大方的知性女子。 “你干嘛想知道?”他斜睇了她一眼,“不关你的事吧?” “当然关我的事,我……”她顿了一下,负气地:“我关心你啊。” 听见她这么说,他的心突然一悸。 抬起眼帘,他飞快地睐了她一眼,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她该不是还喜欢他吧?她从前是有说过喜欢他那样的蠢话,不过当时她还小,他并没把它当一回事。 事隔多年,他想她应该不会有当初那种不成熟的想法——虽然现在的她也没成熟到哪儿去。 她应该不会对他有任何想法,她应该知道她不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她……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吗? 不,他还挺喜欢她的。她乐天、有趣、充满喜感,她总是能逗他笑,她会使性子,但从不真的发脾气,她……她身上有许多其他女人没有的特质及元素,而那是他喜欢的。 但这种喜欢应该不是爱吧?成熟优雅、谈吐有格调、品味高尚的女性才是他爱的,而她只是…… 老天,他在想什么?他居然被她搞糊涂了。 “称再继续胡说八道,我就叫你回家了。”他以强硬的口气掩饰着他此际的惶惑不安。 “好啊,你就别来求我回来上班。”她一哼,把头一甩。 “你……” “小气鬼,问一下也不行。”她完全不给他机会说话,一阵抢白:“不问就不问,了不起。”语罢,她一个转身,像小鸟般飞走了。 〓♀.xiting.org♂〓  〓♀.xiting.org♂〓 看着坐在他对面,衣着时尚且具品味,谈吐得体又优雅,脸上总带着娴雅温柔的迷人笑容的村上美智,道广不觉想起了嘻嘻哈哈,没事爱闹抬杠的瑞希。 是的,像村上美智这般的知性美女,才是他一直以来的最爱。 从以前,他就喜欢成熟一点的女人,甚至年纪比他大个几岁,他都能接受。 但为什么现在他心里有了疑惑?为什么他感觉到动摇?为什么凡事不经大脑思考的瑞希,经常无端地钻进他脑海里? 他跟村上美智这样的知性女性谈天时,话题总是正面又严肃,他们谈国家大事,谈经济,偶尔也聊聊艺术及文学。 事实上,他很欣赏肚子里有墨水的女人。 而跟瑞希的对话却总是无厘头、没有营养、毫无建树、乱七八糟,有时甚至是耍无赖、比幼稚。照理说,跟瑞希这样脑袋空空的女孩在一起,会让他生厌不耐,但为何他至今还没有这样的感觉? “东川先生?东川先生?” 突然,村上美智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 “嗯?”他有几分尴尬,但依旧表现得十分镇定。 “你想什么?”看出他分了神,村上美智有点失望。 “不,没什么……” “跟我在一起很无聊?”她问。 “怎么会?”他露出了迷人的一笑,“村上小姐是位很有见识的女性……” “这是恭维?” “当然。” 他们是在议员的生日宴上相识的,当然,她的父亲极力撮合,才是他们相识并来往的主因。 政治与商业的结合自古便有无数前例,对政界明星的村上家来说,商界新霸主的道广是佳婿首选。 道广并不反对这样的结合,但前提是……对方必须合他的口味。 村上美智绝对是他理想中的女性,她毕业于波士顿的名校,拥有双硕士学位,谈吐不凡,气质高贵。 言之有物的她,跟满嘴胡说八道的瑞希可说是天壤之别…… 该死!他心头一震。 他又想起瑞希?他是怎么一回事?病了还是…… “东川先生,不知道你这个周末是否有空?”村上美智问道。 “有事?”他浅啜了一口咖啡。 “能陪我去一趟河口湖吗?” 他微怔,“河口湖?” “嗯。”她点头,“不怕你笑,我还没去过呢。” 他讶异地,“真的?” 她轻点下巴,“你能陪我去,顺便当我的向导吗?” 陪她去河口湖?这是不是等同于共度假期呢?要当天往返当然也可以,但鲜少有人去了河口湖却不过夜的…… 这也就是说……他一旦答应,就会跟她过夜? 他不是小鬼头,女性方面的经验也不是没有,而他从来不曾迟疑过、犹豫过,但为何这个当下,他却…… 见他沉默不语,村上美智露出了失望又羞惭的表情,“东川先生,如果你拒绝我,可是会让我丢脸的……” “村上小姐……” “我是以一个女人的身分邀请你,不是议员女儿的身分。”她直视着他,大胆而直接地:“我们都是成年人,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迎上她笃定而迷人的眸光,他微微一震。 是的,他明白,他不是个傻瓜,当然知道这样的邀约背后代表着什么。 在这之前,只要两厢情愿、情投意合、看对了眼,他是不会拒绝这样的邀请的。但现在,他居然在考虑? 倏地,瑞希的身影又浮现在他脑海之中—— 他陡然一震,胸口一阵抽紧。不对劲,一切都不对劲了。 “东川先生,你还没回答我……”积极又勇于表达内心想法的村上美智凝视着他,“东川先生?” “好。”突然,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是的,他答应了她,就像他从前答应其他女人那般。 他没有理由拒绝,她是他理想中的女性,而她对他亦有着某方面的向往及期待,他不需逃避、不需拒绝。 这一刻,他答应的理由不再纯粹,而是为了证明他对瑞希那些奇怪的想法及感觉,并不具有任何意义。 〓♀.xiting.org♂〓  〓♀.xiting.org♂〓 到了河口湖,瑞希才知道自己根本上当了。 拗不过彩子的要求,她答应陪她到河口湖度假,却没想到一出车站,就看见两个等着接她们的男子。 说什么单身女子的结伴旅行?这根本就是变相的四人联谊。 而最叫她生气的是……彩子跟其中一名男子早就是交往的关系,而她则是彩子跟男友过夜的幌子。她被利用了。 一整天,她都在陪笑脸。当然,这是为了给彩子面子。 彩子的男友叫阿泽,而他带来的朋友叫高桥,是个有点烦的人物,总是缠着她说个不停。 晚上,他们到一家餐厅用餐,为了让彩子跟阿泽成双成对,当然她就被迫非得跟高桥配对了。 坐在他身边,平时胃口很好的她,不知怎地竟食不知味。 “伊东小姐为什么不吃?”高桥热情地,“不合你口味?” “不是。”她说。 “那么是……” 她烦了,忍不住想爆发,“我……” “她好朋友来,不舒服。”发现直性子的她就要爆发,机灵的彩子立刻打断了她,并跟她眨了眨眼,使了个眼色。 她狠狠地瞪了彩子一眼,抿紧唇片。 给人家脸色看当然不礼貌,彩子打断她也是合理,但……这可恶的彩子就不能找好一点的理由吗? 好朋友来?去她的! “噢,是这样啊……”高桥一点都不觉尴尬地,“女孩子真辛苦,每个月都要来一次……” 瑞希翻了翻白眼,因为她想不到高桥居然还真的搭了腔。 心直口快的她忍不住回了句,“也不是啊,我都好几个月才来一次呢!” 心想他这下子应该没话说了,她迳自得意地笑了笑。 “ㄟ?”高桥讶异地望着她,“你没去看妇产科吗?经期不准不容易受孕,会影响你将来的婚姻生活的……” 此时,彩子跟她的男友阿泽已几乎快憋不住地想笑了。 瑞希恶狠狠地瞪了她一记,转而望着高桥,“我并没有结婚的打算。” “咦?”少根筋又烦人的高桥眨眨眼睛,“为什么呢?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不结婚,那岂不是我们男人的损失?” “我……”她已经气到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把脸一别,看向别处。 当她脸一撇,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 第七章 是他——东川道广,他居然也来河口湖,而且身边还带着一位身形高挑,举止优雅的女子。 不知为何,她感到心慌、感到不安,急急忙忙地想把头压低。 但来不及了,眼睛锐利如鹰隼般的他,已发现到她的存在—— “瑞……”此刻,道广心中的震惊是不输给瑞希的。 他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她,他心里有几分慌,因为他身边跟着村上美智。 让她看见他携伴出游,竟教他觉得忐忑不安?他是怎么了?又不是未成年少年带小女友上宾馆被抓包,他干嘛觉得心虚? 更何况,他何必心虚?那小鬼身边也坐着一个男子呢。 看他们两男两女,摆明了就是两对情侣一起度假,搞不好晚上还有“精彩节目”! 想到这儿,他不知怎地竟觉得懊恼不悦,就像打翻了醋……该死!他吃什么鬼醋……他晚上跟村上美智不也有了双方默许的安排? 忖着,他带着村上美智,主动地走上前去—— “小鬼,这么巧?”他故意不叫她的名字,而叫她的绰号,潜意识地想在别人面前显示出他跟她的熟稔与亲近。 村上美智好奇地端详着一脸尴尬的瑞希,“这位小姐是……” “她是我的跑腿小妹。”他说。 “咦?”村上美智一怔,“你是说……她是你的员工?” “可以这么说。”他撇唇一笑。 “瑞希,”彩子一脸惊艳又惊讶地看着道广,然后再看看瑞希,“他是……” “他是我老板。”瑞希皱皱眉头,一脸的不知所措。 “你们今晚要在河口湖过夜?”道广语带试探地问彩子。 彩子不疑有它,“是的。”说罢,她甜蜜地睇了身边的阿泽一眼。 擅于察言观色的道广,一眼就看见彩子跟阿泽是一对,而且感情正浓密。那么……瑞希跟她身边的那一个呢? “小鬼,”他直视着她,“这位是你男友?” “ㄟ?”她一震,急着想解释,“他是……” “你是东川道广先生,对不对?”突然,她身边的高桥惊呼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什么?”彩子跟阿泽一震,异口同声地。 “我没看错吧?”高桥像是见到了什么死而复生的世纪伟人般,“你真的是东川集团的现任总裁?” “我的天啊!”彩子惊叫着:“瑞希,你是东川集团总裁的跑腿小妹?” “伊东小姐,你好幸运喔!”阿泽也惊呼着。 “东川先生,这是我的名片。”高桥站了起来,并递上名片,阿泽也随后拿出名片,恭敬递上。 道广收下名片,礼貌性地一笑。 瑞希压低了脸,因为他们的大惊小怪让她觉得好丢脸。 知道他是她的老板就让他们这么惊讶,要是让他们知道堂堂东川集团的总裁曾是她的家教,他们的眼珠子不就掉出来? “小鬼,”道广的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瑞希身上,但他并不自觉,“你……” “道广,不跟这几位可爱的先生小姐介绍一下我?”像是发觉了道广对瑞希的态度非比寻常,村上美智匆地挽住了他的手,并亲密地直呼他的名字。 听见她直呼他的名字,一直压低着头的瑞希猛地抬起脸来。 她看见了他身边的村上美智,发现她是位高雅、美丽,一看就知道出身良好的美丽女子。 不自觉地,她自卑起来,因为她终于证实……他身边的女性绝非寻常。 “东川先生,这位小姐一定是你的女朋友吧?” “她是村上美智小姐。”他没有承认她的身分,却也不好意思否认,因为这对她来说,实在是非常失礼的一件事。 村上美智优雅地颔首微笑,“你们好,我是村上美智,村上隆夫正是家父。” “村上隆夫?”高桥一怔,“是村上议员吗?” “是的。” “哇!”知道她是村上议员的千金,彩子、阿泽跟高桥又是一阵惊呼,“三位真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你们一起度假,婚期应该不远了吧?”彩子笑嘻嘻地问。 瑞希白了她一眼,像在告诉她闭嘴。 “我们不要占用了东川先生跟村上小姐的用餐时间……”她抬眼看着道广,“东川先生,你……该走了吧?” 迎上她微愠又不满的目光,道广微怔。她在赶人吗?她嫌他打搅了她甜蜜的用餐时间吗? “道广,”村上美智温柔却坚定地一笑,“我们就别打搅他们了。” 她向他们一桌四人点头致意,“各位,请慢用了。”话罢,她挽着道广转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觑了瑞希一眼。 彩子望着他俩的背影,喃喃自语地:“哇,他们好登对喔。” “商界大亨配议员千金,绝配。”阿泽附和着。 瑞希寒着一张脸,不发一语地。 发现她神色有异,彩子警觉地:“瑞希,你怎……”话没说完,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震。 “啊?”她惊呼一记,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瑞希,“瑞希,他是不是你皮夹里的那……” “我吃饱了。”不让她把话说完,瑞希霍地站起。 “瑞希?” “你们慢用,我先回旅馆了。”说罢,她转身离座,快速地走出餐厅。 〓♀.xiting.org♂〓  〓♀.xiting.org♂〓 坐在床上,瑞希懊恼万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她怎么可以吃醋呢? 他是东川集团的总裁,有那样的女朋友也是应该,她吃什么醋?她难过什么?难道她以为自己配得上他那样的男人吗? 她早有了自知之明,为何却还是一头栽了进去? 老天,她根本不该去找他,她根本不该跟他再有任何关系。他明明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她为何…… “伊东瑞希。”她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你在想什么?你在笨什么?你这个蠢蛋……” 正懊恼着,有人敲了她的房门—— “谁?” “我,彩子。” 一听是彩子,瑞希立刻起身并开了门。门外,彩子有点忧心地看着她。 “你没事吧?”彩子问。 她摇摇头,“我能有什么事?” “那个人……”彩子欲言又止地:“你皮夹里的那个人就是他,对吧?” 瑞希没有否认,只是神情凝沉地坐回床上。 “原来你暗恋的那个人是东川道广啊……”彩子在她身边坐下,沉默了一下,“他那种大少爷怎么会变成你的家教?” “为了报恩吧。”她说。 彩子一怔,“报恩?” 她点头,“我老爸救过他父亲一命,他父亲要他来当我一个月的家教作为报答。” “原来是这样……”彩子沉吟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喜欢他很多年了吧?” 她蹙眉一笑,有几分苦涩。 彩子像是很了解她此时的心情般,温柔地拍拍她的肩膀。“瑞希,我是很想鼓励你向他告白,但是老实说……我觉得你跟他不太可能……” “你也看见了他身边的村上小姐,人家是议员千金耶。”彩子一脸同情地:“像他们那种有头有脸的人,最重视所谓的门当户对,而且他的眼光那么高……ㄜ,我不是说你不好,只是……” “我明白。”她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你说的,我都明白。” 彩子睇着她,“既然你都明白,就不要对他存有太多幻想。” “我没有,我只是……”她扬起脸,急着想解释。 “你没有吗?”彩子直视着她的眼睛,“你刚才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她像是被抓到了小辫子般心虚,“我……” “吃那种醋是没用的。”彩子搭住她的肩膀,幽幽一叹:“高桥人不错,对你也很有好感,你不如考虑他还实际一点。” 瑞希秀眉微蹙,“他不是我喜欢的人,而且……” “而且你现在心里面只有东川道广,对吧?”彩子说完,唉地一叹。 “既然你知道,就别再说了……” “我只是想劝你认清事实。”彩子苦口婆心地,“他们都一起出来度假了,想也知道关系不错,你根本没有半点机会……” “我并没有跟村上小姐抢的意思,再说……”她眼帘一垂,沮丧地:“我拿什么跟她比?” “瑞希……” “你不要说了,我不会傻到对他存有什么希冀的,我知道……”说着,她眼眶一热,泪水竟盈满眼眶。 见状,彩子陡地。因为认识瑞希这么久,她从没见过这乐天派的小妮子掉泪。 “老天……”她抱住瑞希,眼泪也几乎要掉下来,“你真的那么爱他了?” “彩子……”在好友面前,她再也隐藏不住内心的激动及痛苦。 “不哭,瑞希不哭……”彩子掉下眼泪,温柔地安慰着:“不哭……” “彩……呜……”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尽情的哭泣,仿佛要将她长久以来的压抑及挣扎完全释放般。 〓♀.xiting.org♂〓  〓♀.xiting.org♂〓 “喏。”村上美智端来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了他。 “谢谢。”他接过酒杯,浅酌一口。 村上美智风情万种地往他身上靠去,偎在他胸口,“我是个主动又大胆的女人,你不讨厌吧?” 他低头睇着她,撇唇一笑。“我喜欢有深度、思路清晰、处事明快的女人……” “我是吗?”她挑挑眉,笑睇着他。 他点头,“你当然是。” “那么说……你喜欢我?” “不讨厌。”他说。 村上美智轻笑着将脸埋到他胸怀中,然后抬起了头,注视着他。 他低头望着她,唇角是一抹深深的笑意。 迎上她湿润而蛊惑的眸子,他心里已有了底。事实上,他早料到今天晚上会发生一些事…… 他知道她对他有意,也知道她会诱惑他,而他不排斥也不逃避。 这就是原来的他,他一直过着这样的人生,直到…… “道广,”村上美智凝望着他,并微微踮起了脚尖,“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他没回答,只是看着她。 是的,这确实是他一直以来喜欢的女人类型,而在彼此都有默契的情形下,他也没有拒绝她的道理。 但这一刻,他心里有了犹豫—— 这不是早在他预料之中吗?怎么他现在却没了那份兴致,也与她失去默契? 就像天边闪过的流星般,瑞希的身影在他脑海之中咻地飞过—— 对了,就是她。 他预料了所有的事情,却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她,而且她身边还有护花使者。 她已经二十四岁,有男朋友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为什么当他看见她身边已有对象时,他的心却像被揪住了般? “道广……”村上美智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脸颊,“你在想什么?” 他猛一回神,将目光移回她身上。“没有……” 她妩媚一笑,“要想别人,等今晚以后……”说罢,她主动地献上香吻。 他没有正式回应她,只是任她吻着。她略略地离开他的唇,深深凝视着他。 没有任何言语,她又一次地吻上他。这一回,她搁下了酒杯,双手勾住了他的颈项。 他一手拿着酒杯,一手自然垂放。 他知道没有回应,对主动的她来说非常失礼,而他也从不曾对女方如此失礼过。但今天他……反常了。 如此美女投怀送抱,而他竟提不起一丁点的欲望? 村上美智的手沿着他脖子往胸口摸去,而唇片还紧紧地纠缠着他。 像是感觉到他意兴阑珊,她的动作更加的大胆且热情。 当她的手滑向他的腰侧,然后充满暗示意味地朝他裤头摸索之际,道广突然伸手制止了她—— 她一怔,松开了手,惊疑地望着他。“你……” 他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抱歉。”放下酒杯,他语气平静地:“我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抱你……” 村上美智感到失望、感到懊恼,但却一点都不意外,像是她早料到会是这种结果一般。 “我以为我们早有默契……”她拧着眉,神情微愠。 “我们是有,不过……” “因为她吗?”她忽地扬起脸,愠恼地看着他,“是因为那个叫小鬼的女孩?” 他微怔,对她的敏锐感到惊讶,但却没否认她所说的事实。 “你喜欢她?” 他眉头一皱,“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她并不是我理想中的女性类型,你这样才是……” “那么为什么你……” “但是跟她在一起的感觉,却是其他人不曾给我的。”他神情严肃凝沉地,“跟她在一起,我感觉很自在、很快乐、每一分每一秒都沉浸在一种不可思议的喜悦里……” 听他这么说,村上美智脸一沉。“你爱上她。” 他一震,“什……” “你已经爱上她了。”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今天在餐厅遇见他们的时候,你的样子根本就是在吃醋。” 他眉心一拧,没有回应。 “你像在宣示主权般的叫她小鬼,一副唯恐别人不知道你跟她关系密切的样子……” 听见她这番话,他心头一紧。她没说错,在那一际,他确实是有那样的想法及念头。 “她有男朋友了,你没看见?”她抓住他的手,情绪有点激动。 “我看见了。” “那你还……”她懊恼地:“她根本配不上你。” 他一怔,神情略显不悦地看着她。“你指哪方面?” “全部。”她语气笃定地:“她只是个跑腿小妹,又没有什么显赫的家世,她跟你……” “我不知道你有这种想法。”他打断了她,“对你来说,那些比心灵的交流还重要吗?” 迎上他严厉的目光,她陡地一震。 “你跟我交往,甚至邀我同游,难道只因为我跟你匹配?”他轻轻地拨开她的手,“如果只是这样,那么我觉得你有点肤浅。” “东川道广。”她恼羞成怒地:“难道你跟我交往不是因为我是村上隆夫的女儿?” “不是。”他不假思索地。 她一震,“你……” “我跟你交往的理由很简单,你是我喜欢的类型。”他撇唇一笑,“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说罢,他转身走向了门口,打开了门。 “你要去哪里?”她又急又气地问。 “回家。”话落,他背身离去。 〓♀.xiting.org♂〓  〓♀.xiting.org♂〓 星期一上班,平时精力充沛的瑞希显得懒洋洋地。 坐在办公桌后的道广不时地瞄她几眼,却不知怎地找不到话跟她聊。 这实在不寻常,他平时很轻易就能跟她抬杠的,怎么今天却…… 她怎么这么倦、这么没精神呢?是星期一症候群作祟吗?还是跟男友及友人一起出游,玩得太累、太疯? 她跟她的男朋友交往多久了?又进展到什么样的关系? 此刻,他的脑子里装不下工作,只装满了她。 他从不曾有过这种心慌意乱、不知所措的感觉,而他也从不认为傻大妞般的她,会给他这样的感觉,就因为毫无准备、意料之外,才会教他更觉惶惑。 “ㄟ。”突然,一直低着头帮他誊写资料的她抬起了头。 他一怔,莫名的心悸。“干嘛?”他力持镇定地。 看着他,瑞希就忍不住想起那天在河口湖巧遇他及村上美智的事情。 那一天,彩子陪着她掉眼泪,而她也答应彩子要打起精神,不再迷恋他、崇拜他。 可是说是这么说,做起来却真的好难。 今天一进办公室,她就尽可能地避免跟他眼神交会,仿佛一跟他四目相对,她的灵魂就会被他取走般。 “喂,”看着怔望着他却不说话的她,他问:“你想说什么?” 一迎上他如炬的目光,她就忍不住想起他跟村上美智那登对匹配的美好画面。 因为他们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所以只能沉默而遥远的注视着他的她,更觉得难过、心痛。 不要痴心妄想、不要一厢情愿、不要执迷不悟……这些话,她不断不断地告诉自己。然而一面对他,她的决心就变得那么的脆弱且不堪一击。 “你发什么愣?玩得太疯,还没收心?”他语带质问,且略带醋劲。 说她没收心?玩太疯?玩得尽兴又火热的人,应该是他吧?带着美女出游兼过夜,想也知道他有多快乐。 见她露出一脸不满的表情,他眉头一虬:“念你两句,不高兴?” “没有。”她负气地,“我刚才只是想问你这个‘狗爬字’是什么?” 他眉丘微隆,沉默了几秒钟,然后霍地站起。 见他突然站起,她吓了一跳。 “哪一个字?”在他问完不到三秒钟的时间,他已经来到她身边。 当他站在她旁边,她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存在感。那一瞬间,她的呼吸几乎停止,心跳的速度也骤然缓慢。 她整个人僵住,像只受到惊吓而呈现假死状态的兔子。 “ㄟ,”他伸手在她头上轻拍一记,“我问你哪个字。” 他平时打她扁她算是稀松平常的事,但为什么今天却让她特别的心慌? “是……”她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这……这个……”说着,她指着那个她看不懂的字。 “明,说明的明。”说着,他又扁了她一记,“居然看不懂?” 知道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她没像平时那样抗议或嘀咕:她沉默地低着头,乖乖受教。 发现她竟没像平常那样顶嘴,他疑惑地。“你怎么了?哑了?”他微弯下腰,似乎想觑清她脸上的表情。 感觉到他的身子压低,与她越来越近,她的心跳转而急促。 她快不能呼吸,只希望他离她远一点,不要试图看见她的脸。 因为她知道,此时的她的脸是再也隐瞒不了什么…… “ㄟ,你是不是病了?”看她真的不太对劲,他伸出手想探探她的额头。 他的手还没碰触到她,她却已像惊兽般一震—— “不要。”她推开了他的手,倏地站起。 她激烈的反应让道广一脸惊愕,“小鬼……” 她猛地扬起脸来,而他发现她眼眶里闪着泪光。 他的心为之一紧,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而就在他终于回过神来想问她,她已经一溜烟的跑出办公室—— 第八章 “拦住她。”回过神,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拨电话到柜台处。 “啊?”柜台小姐一时无法会意,顿了一下。 “伊东瑞希。”他说,“别让她出大门口。” “啊?”柜台小姐一怔,“可……可是她已经跑出去了耶。” “什……”闻言,道广手一松便丢下话筒,然后夺门而出。 搭上电梯,他快速地来到一楼大厅。见他神情懊恼又忧疑,柜台的两名小姐一脸小心地睇着他。 “她往哪里去了?”他问。 “那边。” “那边。” 她们两人异口同声,但指的却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 道广浓眉一虬,低声地:“该死。” 听见他说了句该死,两名柜台小姐一脸惊恐,急急忙忙的把头压低,不敢出声。 他并没有责备她们什么,转身就走了出去。 站在公司外的红砖道上,他一下转右,一下转左,但却没看见她的影子。 “平时做事慢吞吞,落跑时倒是挺快的……”咕哝了两句,他决定到她家去堵人。 她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通常都会跑回家避难。 忖着,他返回办公室拿车钥匙,然后驱车前往伊东家—— 〓♀.xiting.org♂〓  〓♀.xiting.org♂〓 “啊?”见到门外叫门的人是道广,前来应门的伊东太太吃了一惊。“东川先生?” “请您叫我道广就行了。”他说。 “不,那怎么可以……”伊东太太蹙眉一笑,“你是东川家的少爷,现在又是瑞希的老板,这太失礼了……” “伊东太太,伊东家是东川家的恩人,如果不是伊东先生的帮忙,家父已经不在了……” “不,其实那也没什么……”提起那件多年前的事情,伊东太太淡淡带过,一点都不以“恩人”身分自居。 “对东川家来说,这是莫大的恩情……” “你千万别那么说……”她撇唇一笑,“对了,你现在来是为了……” “我找瑞希。”他直接说明来意。 伊东太太一怔,“瑞希她不是去上班了?” 闻言,道广一顿。“她没有回来?” 不是他不相信伊东太太的话,但他有点怀疑伊东太太隐瞒瑞希已经回家的事实。 当然,这是合情合理的怀疑,而不是他天性多疑。 “回来?”她疑惑地,“瑞希她并没有回来呀!” 看她的表情认真,口气坚定,他排除了她隐瞒事实的可能。只是,若她没有回来,会上哪里去? “瑞希她……”伊东太太忧疑地,“怎么了吗?” “喔,没事。”他一笑,“她上班上一半突然走了,所以我……” 伊东太太一怔,“瑞希她应该不会无缘无故跷班……” “我知道,但是……”突然,他想起她的“男朋友”,她该不会跑去找她的男朋友了吧? “伊东太太,您知道怎么跟她的男朋友联络吗?”他问。 伊东太太露出了惊疑的表情,“男朋友?” 瑞希从十五岁开始就暗恋着他,这七年来,她将全部的精神放在念书上,“男朋友”这种东西从没在她生命里出现过。 他说她有男朋友?谁?她这个当妈妈的怎么会不知道? “瑞希她没有男朋友。”她说。 “ㄜ……”他一怔。难道瑞希的男朋友在伊家还是个秘密? “你见过她……男朋友?”伊东太太一脸狐疑地望着他。 道广怔了一下,“ㄜ,是……”看样子,瑞希真的瞒着她家人交男朋友,也就是说,他根本不能说出他在河口湖巧遇她、男友跟好友及好友的男友度假之事。 “是她跟我说的……”他及时找了个好答案搪塞。 听他这么说,伊东太太更是疑惑了。 “她跟你说的?”这就怪了,瑞希因为暗恋他,从来就没交过男朋友,为什么却要告诉他“她有男朋友”?这小鬼在打什么主意? “是……是的。” “这样啊……”伊东太太微蹙眉头,煞费疑猜地。 “既然您不知道,那我就不打搅您了……”为免多生枝节,他决定尽快离开。 “你打过她的手机了吗?”她问。 “ㄜ……”如果能打,他早就打了,问题是……她离去时根本来不及把背包带走。“她一直没接电话…………” “原来是这样啊……”伊东太太低着头,微皱着眉,“这孩子真是太不应该了,等她回来,我一定要好好说说她……” “等她回来,可以请她打通电话给我吗?”他语带商量地。 “当然。”她点头,“我会叫她跟你交代清楚的。” “那么我就不打搅了。”他弯腰一欠,“再见。”转身,他快步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伊东太太神情凝沉。“怎么回事?” 她知道瑞希不会无故跷班,她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女孩。她为什么突然跷班?又为什么跟道广说她有男友?而贵人事忙,掌管庞大企业的道广,又为何为了一个小小的跑腿小妹,两度亲自前来?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瑞希跟他之问有着一些奇怪且微妙的事情发生,但……是什么呢? 瑞希喜欢他,她是知道的。但是他呢?他不可能对瑞希产生任何的感觉吧! 事情似乎有点复杂麻烦了。她想。 〓♀.xiting.org♂〓  〓♀.xiting.org♂〓 熄了灯,就着东京市闪烁的灯火,道广眺望着因为下雨而迷迷蒙蒙的夜景。 瑞希一直没有回来拿她的背包,而伊东家也一直没回覆他任何的消息。 他以为她不回家,至少也会回公司来拿她的东西,但她没有。 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都已经八点多了,她还没回家? 他觉得自己的心整个被揪紧,然后悬在那里。他从没这么担心过任何一个女人,也从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值得他如此牵挂过…… 也许这是因为她不是女人,还是个女孩。天真、单纯、直接、率性的年轻女孩。 他喜欢成熟的女人,是因为她们通常都能好好处理自己的情绪,不必他费心去猜测、迎合。当然,这也是他长久以来只跟成熟女人交往的主因。 他不可能喜欢上女孩,也不可能有任何女孩攫夺得了他的心。可这一次,他跌跤了。 他的心被那个凡事不经大脑的女孩绑住,而且是在不知不觉中。 怎么会这样,他已经不想多想。因为此刻他在乎的是……她在哪里? 看不见她的人,他至少要听到她的声音,他才能真正的放心。但她不只没有出现,就连一通交代的电话都不打。 “该死……”他浓眉一虬,懊恼地。 突然,他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而他认得那脚步声。 他心头一紧,猛然回头—— 〓♀.xiting.org♂〓  〓♀.xiting.org♂〓 在外面晃了一天,她身上没钱、没手机、没证件,然后她饿到现在,也没向任何人求援。 她能向谁求援?彩子?不,她已经答应彩子不再迷恋他。 家人?不行,她根本不想让家人知道她竟因不切实际的痴心妄想而难过。 没吃东西,外面又下雨,现在的她可说是又湿又冷、又饿又渴,可怜又凄惨透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有表,还可以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刻。 八点多了,公司应该没人,而他也应该回家了吧? 为了拿回背包,她回到了公司楼下。 东川集团大楼有二十四小时的卫警,即使员工下班,警卫也会在楼下站岗巡视。 “伊东小姐?”警卫看见她,打开了玻璃大门,“你怎么湿淋淋的?” “我忘了带伞。”她抹去脸上的雨水。 “你会感冒的。”警卫一笑,“你回来做什么?” “我忘了拿东西。”她说。 “这样啊……”他一笑,“那你快点上去拿吧。” “谢谢。”她点头,然后走向了电梯。 搭上电梯,她上到了十八楼,然后缓缓地踱向总裁办公室。 门半掩着,里面的灯也熄了。 她松了一口气,安心地推开了门—— 她摸黑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却找不到挂在椅背上的背包。 “奇怪……”谁会拿走她的背包?难道是他帮她送回她家了? 不,她想他应该没那么闲。 她蹲下来想看背包是否掉在地上,但一蹲下来,她就感觉到一阵晕眩。 闭上眼睛,她摇了摇头,努力地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她想,她若不是饿昏头,就是淋出病了。 伸出手往桌底下探,她摸摸铺着地毯的地板,希望能找到她的东西。 但只摸索了两下,她就听见细微的声响—— 她吓了一跳,然后力持镇定地想确定那是什么声音。 “你在找这个?”突然,她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 她陡地一震,惊慌地站起身来。 回过头,她发现落地窗的窗帘没拉上,窗外的微弱光线透进来,映出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只一秒钟,她就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他还没离开。 她其实不必惊慌,但不知为何,她慌了。 下一秒钟,她拔腿就往门口冲,而她却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这样的反应。她想,一切都是因为此时的她头昏脑胀…… 听见身后一阵急促又沉重的脚步声,她莫名的惊慌害怕。 突然,一只大手攫住了她的一只胳臂,然后她整个人被拖了回来。 “啊!”一个踉跄,她往后一仰,倒进了他厚实的胸膛。 她的胸口忽地一个紧缩,痛得她拧起眉心。她发现自己明明又湿又冷,但耳根、脸颊却瞬间火热。 “你……”一把抓住她并将她抱个满怀后,道广惊觉到她全身湿透,“你怎么湿淋淋的?” 她惊羞地推开他的胸膛,“不……不要管我……” “我怎么不管你?”他抓住她,“当我的面跷班,你把我当什么?” “我……” “搞清楚,这里可不是你爱来就来,要走就走的地方。”明明担心了一整天,一见到她时,他的语气还是忍不住严厉起来。 “我知道,我……”她想告诉他“我再也不来了,我不干了”,但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已经先不争气的涌出。 “知道你还敢跷班?” “我不是……” “我告诉你,你再有下一次,我就……” “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突然,她对着他抗议尖叫。 她知道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也知道她不管是哪一方面都配不上他,但他就不能对她好一点吗?为什么他老把她当小狗骂? 以前她小,随他骂,她也觉得无所谓。现在她长大了,还是随他骂,但那是因为她喜欢他。 她不是没自尊、不是没脾气,她之所以如此没有羞耻心的赖在他身边,都只是因为她暗恋了他七年。 她不甘心放掉这段七年的暗恋,虽然她知道她根本握不住什么。 但这一刻,当她向他发出抗议之声的这一刻,她知道是她该放手的时候。 听见她愤怒的尖叫,他陡然一震,惊愕地看着她。 光线很暗,他觑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听她的声音及语调,他知道她此刻既恼怒又激动。 只是,她恼什么又激动什么?该恼该激动的人应该是他吧?她无端失踪一整天,难道不该挨骂? “你不该骂吗?”他声音一沉。 “我不要你一直骂我!” “那么你就该做得再好一点,别让我有机会教训你。” “我已经很努力在达到你的要求,为什么你不能对我好一点!?” “你八百年前就知道我很凶。”奇怪,人家跟男友去度假回来,心情都会变得比较好,怎么她度完假回来,却是如此的阴阳怪气? 做错事还不准骂,天底下哪有这种事? “你对别人没这么坏!” “我一视同仁。”他说。 她第一天来,应该有看见别人是如何被他骂个狗血淋头的,不是吗? “才没有!”她尖叫着,“你对村上小姐很好、很好的!” 扯到村上美智,他微微一怔。她干嘛提村上?这关她什么事? 眉头一皱,他沉声地:“你别顾左右面言他,你跷班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跟她没关系,我只是……只是……”说着,她的声音有点哽咽了。 她在吃醋?她吃什么醋?又有什么资格吃醋?村上美智是他的女友,他对她好是应该的,而她呢,她什么都不是。 忖着,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悲哀,忍不住地,泪水决堤。 听出她的声音有点泣音,他一震。“你在哭?” 不想他发现自己的心事,也不想让他知道她是如何的因为喜欢他而痛苦,她甩开了他的手,“我没哭!” 她退后了两步,“你说得对,跟村上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是你的女朋友,你对她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我……” 不知道她在闹什么别扭,也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东西,他不觉有点火大。 “你在发什么神经?”他浓眉一虬,转身去开灯,“度完假回来,你就给我搞飞机,你到底是……” 灯一亮,他一怔,劈里啪啦说着的话也中断了—— 她在哭,而那模样教人心疼不舍。 今天早上,她也是那么哭着跑掉的。发生什么事了?难道她在度假时发生了让她难过的事情?跟她男友有关吗? 此时的她,泪流满面,从头湿到脚,十分狼狈。 她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她的脸有点苍白,她的唇片失了血色且颤抖着。 直觉告诉他,她受了看不见的伤,而有人伤了她的心—— “你怎么了?”他神情转为忧疑地,“发生什么事?” 被他看见自己掉泪的模样,她觉得好丢脸。眉心一拧,她抓起背包,压低着头就要跑。 他伸出手,一把攫住了她的手腕。 “小鬼……” “我不是小鬼!”她像是发了疯似的对着他尖叫,“不要再叫我小鬼!” 迎上她愤怒又泪湿的眸子,他一震。 “我已经长大了,我二十四岁了,你看不见吗!?”她再也顾不得什么,使劲的发泄。 第一次看见她发这么大的脾气,他真的有点吓住了。但很快地,他冷静下来并试着找出她抓狂的原因。 看着她最崇拜、最迷恋,却也是最无视她存在的他,她不禁悲从中来。 眉头一锁,像豆子般大小的泪珠一颗颗的落下—— “到底怎么了?”他从没看过这样的她,而这样的她让他不舍忧心。 他的心倏地一紧,痛得他拧起眉心。 “我不要你再骂我,再也不要……”她泪流满面,唇片颤抖着。 “瑞希,”他觉得她很怪,“是不是去河口湖时发生了什么事?” 她眉心一皱,紧抿着唇。 是的,去河口湖发生了一件让她难过的事,那就是他带村上美智共度假期。 她难过、她痛苦、她妒嫉、她失落……但她能告诉他吗?她能厚着脸皮,毫无自知之明的告诉他吗? 不,她不能对他说,永远永远不能对他说。 “说说看,也许我能帮你。”他一脸有我就搞定的表情。 看着他的脸,她凄恻一笑。“不,你帮不了我。” “瑞希……” “我的心被刺了一刀,那是你治愈不了的……”她退后了两步,转身便跑了出去。 “瑞希!”他冲到门边,只见到她的身影迅速的闪进电梯。 她的心被刺了一刀?谁刺了她一刀?难道是她的男朋友,那个姓高桥的…… 像她那种总是笑嘻嘻,仿佛天塌下来也没关系的女孩,居然有人忍心伤害她? 她说他帮不了她的忙,这一点都没说错。成年人的恋爱是你情我愿,没有所谓谁负谁,只是……那天他们明明高高兴兴的在用餐,怎么会…… 她说得对,他帮不了忙,即使他在此时介入,也取代不了高桥的位置。 爱情的位置总是对号入座的,他取代不了谁,就像谁也取代不了她在他心底的位置般。 “该死……”他往门上一槌,颓丧又懊恼地。 第九章 “老天……”久候多时,心急如焚的伊东一家,在看见全身湿透的瑞希返家时,异口同声地发出惊呼。 瑞希脸色苍白,十分虚弱地走了进来,“爸、妈……” “小鬼,你是怎么回事?”伊东趋前,“为什么淋成这样?” “我……”为免父母担心,她硬挤出笑容,“我没带伞……” “瑞希,”伊东太太忧心地望着她,“你一整天跑哪儿去了?” “我……”家人关怀的眼神及忧急的神情,让内心委屈的她不觉鼻酸,“我……”她话还未出口,眼眶却先湿了。 见状,伊东神情一凝,“发生什么事了?” 她摇摇头,“没事……” “小鬼,”伊东抓住她的肩膀,“谁欺负你?快告诉爸爸。” 迎上父亲强势却温暖的眸子,她心头一紧——“爸……” “瑞希啊……”伊东太太看她情绪如此低落,却也如此激动,不禁更感忧心,“你别吓我们,到底……” 此时,光辉拿来一条大浴巾往她身上一包,并抹了抹她的湿发。 “小鬼,”平时总爱捉弄她,跟她抬杠的光辉难得温柔地,“你没事吧?” 他们都知道瑞希身上发生了某些事,只是她不说,谁都不会知道。 她是个笑口常开,无药可救的乐天派,能让她哭得如此伤心,又搞得如此狼狈,肯定是出了事…… “哥……”她转头睇了他一眼,声线哽咽地。 “瑞希,”伊东太太摸摸她冰冷的脸庞,“你一整天跑哪儿去了?东川先生来找过你,他说你……” “妈,”她打断了伊东太太,“不要,不要再提起他了……” 听见她这么说,伊东夫妇俩互觑一记,像是意识到什么。 伊东神情严肃而微愠地,“跟他有关吗?他对你……” “不是……”她眉心一拧,“爸,不是您想的那样,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是我……”说着,她掩面而泣。 此时,心思细腻的伊东太太似乎发现了什么,神情变得凝重。 “瑞希,”她轻端起瑞希的脸,温柔地:“你死心了吗?” “妈……”惊觉母亲根本早已发现她的心事,她惊讶却也为有人了解她的心情而感到欣慰。 “傻女儿……”伊东太太慈爱地一笑,“妈妈不是早就提醒过你?” “妈……妈……”她难忍心酸地扑向了解她的母亲,放声大哭。 伊东太太轻拍她的背,安慰着:“好了,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妈……我好难过……”她紧抱着母亲,伤心地。 见女儿为情所伤,心软的伊东太太也红了眼眶,“没关系,会好的,会好的……” “孩子的妈,”伊东纳闷地,“究竟是什么……” “别再问了。”伊东太太打断了他,“让她先去休息吧。” “可是……”急着想知道内情的伊东神情焦急地,“可是她……” “孩子的爸……”温柔的伊东太太撇唇一笑,摇头示意他别再追问。 此时,光辉似乎也察觉到什么。“老爸,妈说得对,让小鬼先去休息吧,您看她全身湿淋淋的,会生病的……” “ㄜ……”伊东顿了一下,“好吧,快去放个热水让她泡泡澡……” “瑞希,来。”伊东太太轻轻地拉了她一下,“先去泡个热水澡吧。” “嗯……”瑞希点点头,旋身往后面走去。 走到一半,她突然感到一阵严重的晕眩,然后全身气力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光般。 她紧急地扶住一旁的矮柜,休息了一下。 伊东看着老婆,欲言又止地。“孩子的妈,到底是……” “待会儿再告诉你吧。”她说。 “妈,我也想知道小鬼她……”光辉话没说完,就听见砰地一声。 三人同时转头,却发现瑞希已昏厥倒地—— 〓♀.xiting.org♂〓  〓♀.xiting.org♂〓 医院里,瑞希虚弱地躺在病床上,伊东夫妇俩则神情凝重地坐在床沿。 看着脸色苍白的她,身为父亲的伊东神情严肃而微愠。 “为什么这种事,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低声地问道。 伊东太太轻声一叹,“女孩子的秘密,我能告诉你吗?”说着,她不舍地看着瑞希,“以你的脾气,一定会把她叫到跟前来训话的……” “如果我知道她一直暗恋着东川先生的公子,我就绝不会答应她去东川集团上班……” 伊东太太蹙眉笑叹:“瞧你,我要是跟你说她是他的跑腿小妹呢?” “什么?”伊东一震,难以置信地,“你说什么?” 她爱怜地睇着床上的瑞希,“做偶像的跑腿小妹,这丫头可满足得很……唉,真是个傻瓜。” “孩子的妈,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她……” “从她看见东川少爷的那一天起,她就喜欢上他了……”说着,她转头看着他,“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力量推着她一步步地往前走,甚至考上大学……” “你是说她……”伊东惊讶地:“你说她努力念书是为了东川少爷?” 她点点头,“她大概以为这样能靠他近一点吧。” “什……”知道这些事,伊东既心疼又气愤。 他心疼女儿的痴心,也气愤她的妄想,东川家哪是他们这种平凡家庭高攀得上的呢? 虽然他曾救了东川康诚一命,而东川康诚也为了报恩,指派他儿子前来担任家教,但他从来没想过这份关系,能拉近他伊东家跟东川家的距离。 他从不想攀龙附凤,七年来也从未跟东川家有过联系,为的就是几个字——人穷志不穷。 他相信瑞希去找东川道广绝不是为了攀附权贵,但爱上那样的贵公于也实在够蠢的。 “孩子的爸,”伊东太太轻拍他的手,“事情过了就算了,你干万别拿来责备她……” 伊东眉心紧拧,神情凝沉。 “你得体谅她的心情……”她幽幽地:“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她只是爱错了人。” “你知道她的心意,为什么没阻止她?” “她保证过。”伊东太太将视线栘回瑞希苍白的脸庞上,“她说她不会痴心妄想,她说她有自知之明,所以我就……” “唉,你真是的……” “总之一切都过去了。”伊东太太握住了瑞希的手,不舍地揉了揉,“虽然我不知道她跟东川少爷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我想……应该都结束了。” “可是……” “她这次跌得这么重,以后她会知道如何避开这样的伤害。”伊东太太长叹一记,“这样也好,她总该学着如何放手、如何死心……” 伊东沉默了一会儿,伸出他那大大的、粗粗的手摸了摸瑞希的额头,“你说得对,有受伤才有成长,我只是舍不得她……” “孩子的爸,”她笑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不是小孩子了,她会学着疗伤止痛。” “希望如此。”他幽然沉叹。 〓♀.xiting.org♂〓  〓♀.xiting.org♂〓 翌日稍晚,道广就驱车前往伊东家。 一整天,他心绪不宁,满脑子都想着瑞希。是的,感情的事,他帮不了她,但他难道不能适时的鼓励她、安慰她吗? 他不只是她的老板,还曾经是她的家教,跟她有着这双重关系的他,有什么理由放着她不管? 来到伊东家门口,他发现伊东家大门深锁。 “有人在吗?”他敲敲门,无人回应。 这实在很奇怪,伊东太太是全职的家庭主妇,这个时间她通常已经忙着准备晚餐…… “有人在吗?”他又敲了门。 这时,隔壁住家走出一名欧巴桑,好奇地打量着他。“你找谁?” 他微怔,趋前礼貌地询问:“太太,我找伊东家的小女儿瑞希。” 欧巴桑顿了一下,“你不知道吗?” 他一怔,“知道什么?” “伊东家的女儿进了医院,他们夫妻俩都在医院照顾她呢。” 闻言,道广陡地。“她进医院?” “是的。”她点头,“昨晚送去的……” 他浓眉一叫,神情凝重地。 昨晚?难道说她想不开,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傻事来? 不会吧,她实在不像那么想不开的人。平时那么大剌剌,凡事都不在意的她,为何会为了一个男人而…… 傻瓜,真是个傻瓜。 “请问你知道她在哪间医院吗?”他问。 “我不清楚,不过……”她顿了一下,“我们这里的人通常都会到小岛综合医院去……” “小岛综合医院……”他复诵了一次,“好,我知道了,谢谢你。”话罢,他转身快步离去。 〓♀.xiting.org♂〓  〓♀.xiting.org♂〓 “伊东瑞希?”医院的柜台小姐在电脑上查询着,“伊东……啊,有了。” “她在这里?”道广急问。 “是的。”她点头,“是昨晚进来的……” “请问她在几号房?” “516号房。”她说,“你从这个电梯上五楼,出电梯后左转。” “谢谢你。”他点头致谢,转身要走,却又因为想起一件事而回头,“小姐,请问她是什么病症呢?” 小姐蹙眉一笑,“很抱歉,我们不能随便向人解释病患的情况,我想你还是问医生好了……” “唔,我明白了。”这是医院的规定,他能了解也能谅解。 转身,他走向电梯,然后来到了五楼。 依指示,他来到516号房门口。正打算敲门,有人打开门走了出来—— “伊东先生……”他礼貌地一欠。 见着他,伊东先是一震,然后立刻带上了门,神情严肃地,“东川少爷。” 听见伊东叫他一声东川少爷,道广只感觉到一件事,那就是伊东刻意的跟他疏离。 伊东的态度从来不是这样,他很豪爽、很热情,对谁都一样。但今天的伊东,给他一种冷漠的感觉。 他感觉到伊东并不想看见他,只是……这是为什么呢? “伊东先生,我是来看瑞希的……”他直接说明来意。 “我看不太方便……”伊东委婉拒绝。 他微怔,“她好吗?我只是……” “东川少爷,她现在很好,但是不想见到任何人,包括你。”伊东说。 东川家跟伊东家一边是天,一边是地,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瑞希已经受了伤,也已经有了觉悟:她要忘记道广,而他的到来可能会使她动摇挣扎,或是更为痛苦。 做为一个父亲,他必须保护自己的女儿不再受伤、不再痛苦。 他不会让道广见她,绝不。 “伊东先生,我很担心她……”感觉到伊东阻意坚决,道广有点纳闷,但还是捺着性子与他商量,“我只要看看她就好……” “我想没那个必要。”伊东直视着他,“另外,有件事顺便要告诉东川少爷你……” “嗯?”道广眉心微皱,疑惑地。 “小鬼她不会再回公司去。”伊东说。 道广一怔,“什……” “她要辞职。”伊东直挺挺地挡在门前,“请你不要再来找她。” “伊东先生?”他一怔,惊疑地:“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感觉到伊东的态度相当的奇怪且不友善,就像他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坏事般。 他是对瑞希凶了一点,但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可恶的事啊? 见他神情疑惑且忧急,伊东眉头一锁。发生了什么事情?唉,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啊。 究竟在道广跟瑞希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为什么乐天开朗的瑞希会如此痛苦?为什么她会伤得如此重? 他脸上一沉,“我也很知道……” “伊东先生?” “东川少爷,”伊东匆地抬起眼帘,一凝肃地直视着道广,“我也很想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看见伊东那一脸忧疑不舍的表情,道广心头一震—— 瑞希的情况很糟吗?不然伊东先生为何会是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反应呢? “伊东先生,瑞希她到底……” “她没事了。”伊东打断了他,“她受了伤,但总会慢慢痊愈,我只希望你不要打搅她。” “可是我……” “就算你见了她,又能帮她什么?”伊东语气沉重地。 这话让道广陡地一震。是的,他能帮她什么呢?她受了感情的伤,而那伤是他无法治疗的。 “你回去吧。”伊东淡淡一句。 “伊东先生……”看伊东态度坚决,道广当然也不好强人所难,“过两天,我会再来。” 伊东眉头一叫,不发一语地进入病房,然后关上了房门。 〓♀.xiting.org♂〓  〓♀.xiting.org♂〓 道广辗转难眠,在床上翻了一夜。天未亮,他就索性起了床。 坐在窗边,他抽着闷烟,满脑子想的都是瑞希。 他真的非常担心她,依伊东的态度看来,他猜想瑞希此刻的状况是很糟的。有多糟呢? 这真是最糟糕的一个情况,在他发现自己喜欢上她的时候,居然也是她失恋受伤的时候…… “呼……”他懊恼的沉叹一记,将烟捻熄。 就这样,他呆坐在窗前,直到七点时女佣前来—— “东川先生……”房门外,女佣轻声叫唤着。 “门没关……”他说。 女佣轻推开门,谨慎地:“早餐准备好了……” 他的女佣每天六点来上班,准备早餐后就开始打扫、洗衣,帮他把大小事情处理好,然后在下午三点就离开。 “唔。”他慢慢起身,走了过来。 “对了,”突然,女佣从口袋里摸出两张名片,“这是我那天洗衣服时摸到的,不晓得重不重要……” 说着,她把名片递给了他。 他接下,扫了一眼—— “高桥?这是……”高桥这个姓名勾起了他的记忆,他想起这就是那天瑞希的男友递给他的名片。 他精神一振,情绪显得十分激动地:“重要,当然重要!” “东川先生?”见他情绪突然亢奋起来,女佣惊疑地。 “我要吃早餐,吃完早餐,我……”他眼底闪过一道精芒,“就要找人算帐。” 第十章 “你好,我要找业务部的高桥。”走进这家证券公司,道广眼神凌厉地开口。 柜台小姐抬起头见到他,一脸惊慌。 “ㄜ……你要找高桥先生?”她细细地端详着他,似乎在确认他的身分,“你是不是……” “我是东川道广。”他直接表明身分。 柜台小姐一震,惊喜地,“你真的是东川道广先生!?” “是的。”他露出迷人的笑容,“他在吗?” “在。”看见传说中的帅哥总裁,她立刻精神百倍,“我马上帮你打电话。”抓起话筒,她迅速地拨了分机号码。 “喂,高桥先生吗?你绝对不会相信,东川集团的总裁先生正在楼下,他要找你。” “什么……”虽然电话不在道广手上,但他仍清楚地听见那头有人尖叫的声音。 “你快下来。”话罢,她搁下话筒,巧笑倩兮地望着道广,“请你梢候,他马上下来。” “谢谢。”他点头致意,然后退后了一步,耐心等待。 没一会儿,有人匆忙地冲出电梯—— “东川先生,”获知东川集团总裁亲自前来的高桥,一颗心七上八下地,“您……您怎么突然……” 见着他,道广不知怎地就兴了火气。 当然,那都是因为瑞希正惨兮兮的躺在医院里的关系。 他目光如刀般直视着高桥,紧抿着并往下沉的唇片,说明了他此刻的愠怒及不满。 过于惊喜的高桥未发现他眼底的怒意,一个劲儿热情的挨上去。 “不知道东川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你知道她进医院了吗?”道广劈头就问。 高桥怔了一下,“ㄟ?”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他怒视着高桥,“你知道她有多痛苦、多沮丧吗?” 完全状况外的高桥一脸茫然,“东川先生,我不知道您……” “你不知道?”道广匆地伸出手,一把拎住了他的领子,“你怎么可以不知道她是多么的痛苦?你这个混蛋……” 高桥此刻才惊觉到情况不对,他神情惊畏忧疑地:“东川先生,究竟是……” 柜台小姐见状,吓傻了似的坐在原位,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这一幕。 “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你……”他咬牙切齿地瞪着这一脸无辜又茫然的家伙,“你不爱她吗?你那天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我……我……”过度惊恐的高桥说不出话来,只是神情惶惑地看着他。 他不知道道广说的是什么,他想解释、想发问,但迎上道广那锐利如伤人刀刃般的目光,他的声音卡在喉咙,怎么也出不来。 “东川先生,您说的是……” “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说的是谁?”道广恶狠狠地瞪着他,燃着怒焰的眼睛像两团火球般,“伊东瑞希,你听清楚了吗?” “伊……伊东……”他恍然地,“她进医院?” “没错,为了你。” 高桥一怔,“为了我?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说什么!?”听见高桥这么说,道广只觉得他根本是想撇清责任,划清界线。 火气一上来,他忍不住地抡起拳头,如闪电般地向高桥袭去—— “啊!啊!啊!”突然,高桥像娘儿们一样尖叫着,而道广的拳头根本还没打中他。 高桥掩着脸,夸张地:“千万别打我的脸……” 道广的手高举在空中,却因为看见他如此“娘”的反应而停住。 “你……”他恼火地瞪着高桥,“那笨蛋居然为你这种人掉泪?” 高桥偷偷地觑着他,惊慌地:“伊东小姐她为我……怎么可能?” “她是你女朋友!” “什么?”高桥陡地一震,急忙否认:“她不是我女朋友。” 道广一震,“你说什么?” “伊东小姐是阿泽他女友的朋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高桥一脸害怕地看着他,“我是对她有点意思,不过她跟我不通电……” 闻言,道广高举在空中的手慢动作地放下。“你说你跟她……” 高桥连忙点点头,“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她进医院也绝不会是因为我,那天在河口湖,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回东京后就没再联络过了……” 道广半信半疑地,“你没骗我?” “我怎么敢骗您?”高桥一脸余悸犹存的无辜表情。 看他的样子并不像是说谎,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瑞希伤心又是为哪桩? 思索须臾,他怒色一敛,然后撇唇对高桥一笑。 伸出手,他理理高桥被他抓乱的衣领,“这是个误会。” 接着,他拍拍高桥的肩膀,“让你受惊了,抱歉。”说完,他转身离去。 〓♀.xiting.org♂〓  〓♀.xiting.org♂〓 跳上车,道广立刻驱车前往医院。 他心里有太多的疑问,而这疑问都必须直接向瑞希询问。 他在意她、关心她、不舍她,不论她有多少过不去的难关,他都愿意伸出援手。 伊东先生说她受了伤,但如果让她受伤的不是高桥,又会是谁呢? 唉,想不到不管遇到什么疑难杂症都能迎刃而解的他,居然也有解不了的习题。 他该怎么帮她?而她又能不能敞开心胸,接受他的好意? 来到516号房的门外,他犹豫了一下,敲了门。 不一会儿,有人出来应门,是伊东太太。 看见门外的人是他,伊东太太愣了一下。“东川少爷,怎么你又……” “瑞希呢?”他急着往房里探。 伊东太太机警地关上了房门,直视着他。“东川少爷,昨天我先生应该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吧?” 他皱皱眉,“不,我不清楚。” “东川少爷……” “瑞希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一脸忧急地,“我以为她跟男朋友之间出现了问题,但那个高桥说他不是瑞希的男朋友。” “高桥?”伊东太太一怔,“谁是高桥?” “就是那个我以为他是瑞希男友的人。” “瑞希没有男朋友。”伊东太太说,“她从没交过男朋友。” 闻言,道广一怔。 “从没?那么她到底受了什么感情的伤?是谁让她那么难过?”他急问。 伊东太太凝视着他忧急的脸,心里有点疑惑、有点动摇。 她跟丈夫都决定不再让瑞希与道广有任何接触,因为这实在不该也不智。 他们都知东川家是什么样的豪门世家,也知道伊东家根本高攀不上东川家;因为有这样的自知之明,他们绝不会让瑞希再见到他,也不要他再给瑞希任何的希望。 但,他真的不知道吗?他真的不知道瑞希是为了他,才这么痛苦的吗? 他是真糊涂,还是在装蒜? “伊东太太,让我见她,我很担心……” “你……”伊东太太忽地打断了他,“你真的不知道吗?” 他一怔,“什……” “你真的不知道她为何痛苦?真的不知道她为谁痛苦?”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并在他澄澈的眸子里看见他的真心及真情。 她想,他是真的不知道。 “东川少爷,让她这么痛苦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你。”她说。 道广陡然一震,“我?” 他一直在找那个让瑞希痛苦的“凶手”,而真正的凶手居然是他自己?这是怎么一回事? 伊东太太点点头,“没错。” 他浓眉一拧,困惑地:“这……我不懂……” 她低头沉吟了一下,“我让你看样东西……”说着,她返回病房,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个皮夹。 她将皮夹递给了他,“看了以后,你就会明白。” 他疑惑地接过皮夹,打开一看。“这……”皮夹里有张照片,照片中的年轻人,就是七年前还在念大学的他。 这张照片勾起了他的回忆,因为这是他最后一天担任她家教时拍的。他还记得她当时想跟他合照,却因为相机出了一点差错,只留下了这张独照。 他心头一紧,恍然地。 “瑞希一直喜欢你。”伊东太太轻叹一声,“虽然她不是念书的料,但为了你,她真的非常努力,她想变成一个配得上你,受你重视的人……” 道广怔望着皮夹里的照片,神情震惊又懊恼。 难怪她一毕业就带着毕业证书来找他,原来她对他……天啊,她待在他身边三个多月,他居然一点都没发现? “她很傻,我知道你跟她之间的距离,不是靠努力就能缩短的。”她幽幽长叹,“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我想这一次她应该是真的死心了。” “伊东太太,我……” “我们没有怪你的意思,这是她一厢情愿,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她眼底泪光乍现,“请你体谅我跟她爸爸为人父母的苦心,别再来找她了。” “伊东太太,让我见她。”知道让她难过的人是自己,他当然十分懊恼。但另一方面,却也值得庆幸。 因为,如果她真的喜欢他,那她就不再是一厢情愿。 “不。”她坚决地,“你是无法回应她的感情的。” “我可以。”他语气坚定,目光清澈而诚挚。 迎上他的目光,她陡地一震。“东川少……” “我喜欢她。”他蹙眉苦笑,有一丝懊恼地:“我以为自己不会喜欢上她这样的女孩,但我发现……我已经不能没有她。” 伊东太太一脸震惊,“你说什……” “当她不在,而我感到莫名的空虚难过时,我就知道……我爱上了她。” “你说的是真的吗?”她难以置信地。 “请您让我见她,让她知道我对她的感情。”他态度坚定地,“如果她拒绝了我,真的对我死心,我绝不会再打搅她。” “可是……”他的眼神、他的话语都让她不得不相信他现在所说的,只是就算他们相爱,还是改变不了他们竹门对豪门的事实及现况。 “我不想看她再痛苦一次……”伊东太太为难地:“东川少爷,就算你们真是两情相悦,瑞希她还是……” “您担心我家人的反应吗?”他打断了她,一语道中她的忧虑。 “当然。”她眉心一蹙,“伊东家跟东川家毕竟……” “如果我父母亲都同意呢?” “啊?”她一怔,惊疑地望着他,“那怎么可能?” 他撇唇,自信一笑。“这您不必担心,我会处理。” “ㄜ……” “拜托您,让我见她。”他神情凝肃而认真,“拜托。”说着,他弯下腰,深深一鞠躬。 看见堂堂的东川少爷竟如此低声下气的央求她,伊东太太心软了。 虽然她不想看见瑞希受到伤害,但这是她的一次机会,做母亲的不能连一次机会都不给她。 也许结局可能无法尽如人意,但如果她连让它开始的机会都不给,对瑞希又实在太不公平也太残酷。 睇着眼前还弯着腰,诚心诚意拜托她的道广,她蹙眉笑叹。 伸出手,她推开了门。“你去吧。” “谢谢您。”道广喜出望外地又一次弯腰道谢。 走进病房,看见病床上安安静静躺着的瑞希,道广心里有太多的不舍。 “我先离开一下,帮我看着她。”伊东太太对他一笑,带上了门。 道广犹豫了一下,然后慢慢地走近病床。坐在床沿,他凝视着熟睡的她。 短短两天,她的脸瘦了一圈,整个人看起来更小了。 唉,他怎么会没发现呢?处理事情总是敏锐又明快的他,怎么会看不出她对他的感情? 也许这是因为他认识她的时候,她实在还太小,在他心里,她总还是那国三时的模样,以至于当现在的她出现在他眼前时,他竟没发觉她的成长。 伸出手,他爱怜地轻抚她的脸庞,“对不起,小鬼……”他轻轻靠近了她,在她冰冷的唇上一吻。 〓♀.xiting.org♂〓  〓♀.xiting.org♂〓 瑞希作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道广吻了她。 她心里有点甜、有点酸,眼泪不自觉地竟淌落。 她舍不得醒来,但她却像被吻醒的睡美人幽幽清醒…… 睁开沉重又疲倦的眼皮,她看着粉白色的天花板。是的,她还在医院,而刚才真的只是一场梦。 她苦笑一记。 当然是梦,在现实中,这样的事是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 “你醒了?” 她听见道广的声音,不禁一怔。梦还没醒吗?不然她怎么听得到他的声音。 “瑞希……” 老天,她真的还没醒,她还在梦中。天啊,难道她已经永远醒不过来了…… 一慌,她伤心地掉下眼泪—— “瑞希……”一只大手伸了过来,轻轻地抹去她眼角的泪。 那触感是温暖的,是有温度的,老天爷,这梦未免也太真实了点…… “作恶梦了?” 那只大手温柔地端过了她的脸,而映入眼帘的是他的脸。 她一震,惊愕地望着。是梦?不是梦? “对不起。”道广温柔地凝视着从梦中醒来的她,一脸的歉意。 她怔怔地看着他,再看看他轻抚她脸颊的温暖大手。老天,这不是梦,而是真的。 不,她已经不想再见到他,因为她已经决定将他忘记,已经决定不再心伤。 她怕见到他,也怕自己决定的事情又有变化。只要离他远一点,她就不会再伤心,也不会因为看见他身边有着别人而心痛。 “你回去。”她别过脸,“请你回去。” “瑞希,”他握住了她的手,“我都知道了。” 她一怔。知道?知道什么? “原来害你难过的人是我……”他自责地:“我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没发现你对我的……” 她忽地转头看着他,羞恼地:“我不喜欢你。” 一切都结束了,她不要他知道她爱着他、恋着他,她不想成为笑柄。 “我……我有喜欢的人,不是你。”她矢口否认。 他蹙眉苦笑,“谁?那个姓高桥的?” “没错,我跟他是……是一对。” “他可不那么认为。”他撇唇一笑。 “什……” “我找过他,他说他并不是你男朋友。”说着,他从口袋摸出刚才伊东太太交给他的皮夹,在她眼前摊开,然后唇角一扬。 她惊羞地瞪大了眼睛,恼羞成怒地伸出手想抢。 他把手一缩,“你一直喜欢我?” 她觉得好丢脸,觉得自己好蠢,“不……不是……你还给我……” “瑞希,”睇着她那羞恼且不知所措的模样,他爱怜地,“为什么不对我说?” 她眼帘一抬,幽怨地瞪着他。“说什么?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我不会痴心妄想……” “你以前敢说……” “我那时太小,不知轻重,我……”说着,她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我配不上你,我知道。” “瑞希……” “你一定觉得我很可笑,居然敢暗恋堂堂东川家的少爷,我……我简直愚蠢……”她将脸一别,不让他看见她泪如雨下的可怜模样。 “瑞希,”他温柔地,“看着我……” “不要,我再也不要看着你。”她虚弱却坚定地,“我不想再痛苦,我不想……我只要一想到你跟村上小姐,我就妒嫉得快要死掉,我……我真的好讨厌那样的自己……” 听到她这些真心话,道广撇唇一笑,终于放心。 是的,她喜欢他,而他不是单方面的动心动情。 “我也是……”他笑叹一声,“当我在河口湖看见你跟高桥时,我也妒嫉得快死掉。” 闻言,瑞希一震。 她猛地转头,惊疑地看着他。 “我以为你跟高桥是一对,我以为你跟他……”他顿了一下,有点难为情,“想到你跟他在一起,我就一肚子的醋。” 听见他这番话,瑞希愣住了。 谁来捏她一把,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梦。他吃醋?他……他妒嫉她跟高桥? 不会吧?他一定是在要她,当时他带着村上美智甜蜜度假,怎么还会妒嫉她跟高桥? 她一脸怀疑地斜睇着他,“你……想要我?” “何必?” “你想捉弄我,然后好好的嘲笑我一番?” “你有被害妄想症吗?”他蹙眉苦笑。 他向她告白示爱,她居然还怀疑他的真心及事情的真实性? “不……不……”她以双手掩住了脸,“这不是真的,我一定是在作梦……” “瑞希……”他拿开了她的手,“我爱上了你,我以为这不可能,但它真的发生了……” “不……”她还是无法相信这是事实。 不可能的,他喜欢的明明是那种内外兼备,优秀能干的聪明女性,而她既不聪明又不能干,充其量只有脸长得还算可爱…… 他喜欢她?这是哪门子的玩笑? “瑞希,回到我身边。”他握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我喜欢有你在身边。” “你……” “我喜欢一抬起头就看见你,我喜欢你跟我抬杠,我喜欢你糊里糊涂,我喜欢你的笑、我喜欢你的声音……”他深情款款地,“你离开我,我的喜悦也跟着你走了……” 这番话任谁听了都会动心,她当然也不例外。只是,这是真的吗? 他怎么会喜欢她,尤其是在他跟村上美智交往的同时。 如果他来看她,只是因为她的存在让他觉得快乐、觉得充实,那么……那是爱吗? 假如这是爱,那他对村上美智的感情又是什么?他们结伴旅行,他们过了夜,他们…… 一想起来,她的胸口又痛了—— “这算是什么呢?”她幽幽地,“你喜欢我?那么你跟她……” “她?” “村上小姐。”她直视着他,有几分不谅解地,“你跟她在交往,你们还一起在河口湖过夜……” “我们还不算交往,就算真的交往了,现在也结束了……”他撇唇一笑,伸出手,以指尖描绘着她的脸型轮廓。 当他的指尖轻触着她,她整个人热了起来。 她不知所措地望着他,隐隐颤抖着。 “而且你知道吗?”他露出了迷人的笑容,深深地注视着她不安的面容,“我并没有跟她过夜。” 她一怔,“咦?” “一想到你跟高桥可能在饭店里‘那个’,我便气得半死,当晚就开车回东京了……”他促狭一笑,“生气时,我可提不起什么欲望……” 迎上他炽热的眸子,她心慌意乱。“真……真的吗?” “嗯哼。”他的声线迷人且性感地,“关于这一点,你以后会知道的……”说罢,他低下头,吻住了她。 〓♀.xiting.org♂〓  〓♀.xiting.org♂〓 这一天,伊东家来了两位贵客,他们是东川康诚及东川丽子夫妇俩。 “ㄜ,东……东川先生?”打开门,伊东吓了一跳。 “好久不见了,伊东先生。”东川康诚笑咪咪地看着他,“这是内人丽子,你没忘记吧?” “东川夫人,你好……”伊东对东川丽子当然不陌生,当年他勇救东川康诚时,东川丽子也在场,而且事后也亲自拜访过他几趟。 “伊东先生,你好像一点都没变……” “是吗?呵呵……”伊东一脸难为情地,“对了,不知道二位今天是为了……” 东川康诚神秘地一笑,“要不要进去再说呢?” “喔,对,我真是太失礼了,二位请进……”说着,伊东引领着他们夫妇俩进入屋内。 此时,伊东太太从厨房走出来,看到多年不见的东川夫妇俩,她一脸惊讶。 “东川先生,东川夫人?”她惊疑地走过来,“二位怎么突然……” “老婆,你该先招呼客人坐下吧?”伊东提醒着她。 “喔,对,二位请坐,我去泡茶。”说罢,她赶忙到厨房去张罗。 伊东招呼东川夫妇俩坐下,然后小聊了一下,不多久,伊东太太端着茶盘出来了。 “二位,请喝茶。”她有点战战兢兢地。 “伊东太太,你也请坐下吧。”东川康诚笑说:“我们有重要的事要跟二位商量……” 伊东夫妇俩互觑一眼,有点忐忑,因为想也知道东川夫妇俩今天所为何来。 瑞希已经回到公司去上班,也开始跟道广交往,他们想……年轻人的事应该也传到他们耳里去了。 “是关于瑞希跟东川少爷的事吗?”伊东直问。 “是的。”东川康诚点头,“我们夫妻俩觉得……” “东川先生,”伊东突然打断了他,神情严肃地:“我知道伊东家配不上东川家,当初我也非常反对瑞希跟令公子交往,怕的就是……这一天的到来。” 东川康诚怔了一下,“伊东先生……” “如果二位希望小女离开东川少爷,请你们用最柔软的方式,身为一个父亲,我绝不希望女儿受到伤害。” “是的,东川先生,东川夫人……”伊东太太接口说道:“我们会想办法劝瑞希,但拜托二位不要……” “伊东先生,伊东太太……”东川康诚打断了他们俩,蹙眉一笑,“我们今天来是为了谈他们的婚事啊。” “他们的婚……啊!?”伊东陡地一震,惊叫一声。 “东川先生,你是说……”伊东太太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是说他们要……” 东川丽子温柔一笑,“道广已经跟我们提过,虽然我们觉得有点快,但是并不反对……” “没错。”东川康诚补充说明,“瑞希她个性好又开朗,我跟内人都很喜欢她。” 东川丽子又是点头,“我们没有女儿,一定会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的,请你们放心……” “天啊……”事情来得太突然,也转折得太快,伊东有点难以招架。 “如果你们觉得太快,先订婚也行……”东川康诚说完,与太太相视微笑。 这会儿,伊东发现他们是认真的。 “天啊……”他又一次发出惊呼。 终曲 半年后,总裁办公室。 “伊东瑞希,你笨死了!居然给我印错!?” “可恶!你为什么在上面做记号?给我重来!” “我的天,你就不能争气一点,长进一点吗!?” “你这只脑震荡的猪!跟在我身边那么久,连这个都不会!?” 又过了半年,而相同的咆哮依旧回荡在办公室内。 “重做!”他重重的把一叠资料摔在桌上,而瑞希露出了无辜的表情。 如今的她已经“升级”,却还是摆脱不了被骂个狗血淋头的命运。 此时,有人敲门进来—— “哇,老大……”一名男子走了进来,笑说:“八百公尺外就听见你在吼。” 这个男子是道广的新秘书,但也是他的旧秘书。他不是别人,正是一年前为爱飞往西雅图的桑田。 三个月前,他带着辛苦追来的老婆回到日本,当然,一直找不到得力助手的道广立刻将他叫了回来。 “不是我爱吼,”道广没好气地瞪着正埋头重新整理资料的瑞希,“这小笨猪怎么都教不会。” “唉……”桑田走到瑞希桌边,“只有你忍受得了他的坏脾气。” 瑞希一脸哀怨的看着他,十分委屈地。“没办法,谁叫我已经上了贼船……” “你说什么鬼东西?”道广白了她一眼。 “老大,不是我说你……”桑田为她抱屈地,“她可是你的未婚妻耶。” 未婚妻,是的,这是瑞希的新身分,却也是即将成为过去的旧身分。 “在家是未婚妻,在公司,她是我的跑腿小妹。”公私分明、铁面无私的道广语气坚定。 “小心她受不了,跑了。”桑田打趣地。 道广瞥了瑞希一记,“跑?她跑哪去?她里里外外都被我摸透,早已经是我的人了。”他一语双关地。 瑞希咬着唇,装出一副“悲惨小媳妇”般的表情。 “桑田,”她哀怨地,“只有你同情我……” “当然,我可不像某个人是乌贼……上桑田语气促狭地。 “你们少一搭一唱的……”道广挑挑眉,瞪着还在装可怜的瑞希,“快点做!不然明天你休想穿上那身白纱!” “知道了,知道了啦。”瑞希害怕地埋头苦干,不敢延误。 是的,明天她就要披上婚纱嫁给他了,要不是他根本是天生的工作狂兼虐待狂,现在的她应该是在家做脸,准备当个漂亮的新娘才对。 人家嫁入豪门是当个闲闲少奶奶,而她呢,真正的苦难刚要开始。 当然,她是甘之如饴啦。 因为一日为师,终生为“夫”嘛,这一天,她等很久了ㄋㄟ。 编注:欲知斋川法嗣和二条元那的精采情事,请翻阅时尚系列026“超完美恋爱系列”四之一《我的极品总裁》。 欲知其他总裁大人的精采情事,请继续锁定“超完美恋爱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