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啸,墨龙吟,长戟齐鸣》 第1章 小山村 大余王朝,456年,道龙30年,立朝四百余年,百姓丰衣足食国库充足。 边塞更是有重兵镇守,威慑边关,可谓歌舞升平之盛世。 大余都城长宁, 更是繁华,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距离长宁都城,一千公里外有一山,名为蝎子山,山下有一村庄依山命名。 蝎子山村,此村民风淳朴,村民大都以种地、采石为生。 农时开地种谷,闲时开山采石,毕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一辈辈都这样过来的,上缴杂税之后,倒也温饱,采石就属于附加收入了。 只有发生战争的时候,石块才会被朝廷大量征收,用以筑城墙,或投石用。 而今太平盛世,偶尔官府征购,用来巩固水渠要道,石材并不是特别所需。 除了偶尔有百姓修缮房屋,官员修建园林府邸外,基本村民很少上山采石。 毕竟是体力活,也就是村里一些青壮年,闲时上山采点石材,赚点家用。 主要也是被家里老娘们逼迫的,因为赋闲在家,这群老爷们就会聚在一起耍赌。 媳妇一想,那可不行,必须给他们找点事做,反正自家爷们有的是力气。 赚点闲钱贴补家用之外,还能去镇上给自己买点胭脂水粉。 周放也经常跟着这帮青壮年上山采石,他可不是赚点闲钱,他是真没钱。 因为周放家里就他一人,父亲在母亲有了周放之后,为了多赚点钱,给他攒钱娶媳妇,还有贴补家用,便投了大余军中。成了行伍之人,后来更是远离故土,被调镇守边关去了。 据说在军中当了斥候,在一次边防冲突中,不幸被敌兵所杀。 周放母亲听闻噩耗后,悲痛欲绝,整日以泪洗面。 身体内心的双重折磨,最终还是病倒了,只能卧床在家调养。 那一年,周放八岁。 八岁,本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年龄,但对于周放来说,是缺失父爱,少了快乐的童年。 他还没有出生的时候,爷爷奶奶就不在了,所以现在这个家里,他便成了唯一的男人。 八岁的孩子能干什么,稚嫩的身板,没有多大力气。 不可能撑起一个家,也多亏淳朴善良的乡亲们经常帮衬着。 在别的小孩还在玩泥巴、掏鸟窝的时候,周放已经可以往返镇上,给娘亲抓药了。 家庭的变故,使得周放的性格,变的比同龄人要坚强许多。 沉默寡言的他,稚嫩的脸上,显得比同龄人,要过于早熟一点。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每次买药回来,他的脚底板都会磨好几个水泡。 可他从未在娘亲面前掉过眼泪,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当娘亲睡熟以后,自己咬着牙,小手拿针挑破水泡,把脚泡在水里的时候,才会疼的流下眼泪。 吃痛的他,害怕惊醒娘亲,不敢叫出声,只有龇牙咧嘴的忍着。 然后,默默的抹掉自己脸上,不知何时布满的泪水。 自娘亲病倒以后,家里的开销也大了起来,本就不富裕的日子,显得更加的捉襟见肘。 逢年之时,村里的小伙伴都能穿上新衣服新鞋子。 然而周放,却仍是穿着洗了不能再洗,已经发白掉色的衣服。 就这旧衣服,还是父亲留下的旧衣所改。 对于新衣服,新鞋子,说不羡慕肯定是假的,毕竟他也只是个孩子。 但他从未埋怨过,他知道娘亲因为那几年太辛苦,过于劳累,又加上心病,才会身体有恙,从而病倒下的。 他也偷偷的见过娘亲,暗地里背着他的时候,独自偷偷抹流泪,所以他羡慕归羡慕,从不开口索要。 他想着,等自己长大以后,靠自己的双手来改变生活,肯定能穿上新衣服新鞋子。 也能给娘亲买上新的衣服,新的发簪,因为现在他娘戴的发簪,在他看来,已经很是破旧了。 自从父亲不在了以后,娘亲再也没有买过新发簪。 小山村里有私塾。教书的先生,是多次不中举人的老秀才。 每天在那摇头晃脑的,给村里孩子们,讲授四书五经,练习书法。 周放家里没有钱,所以上不了私塾,于是,他就偷偷的跑到私塾,蹲在窗外偷偷的听先生授课。 偷听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小树枝,在地上跟着学习练字。 不能读书的他,比起能读书的孩子们,显得格外用心。 先生发现了他后,也没有撵过他,也是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每次散学之后,先生就能看见私塾外的窗下,总会多了几枚鸟蛋。 捡起来之后后,总是笑了笑,摇头晃脑的离去。 由于家里没有劳动力,田地一直由隔壁邻居李叔帮忙栽种。 每年给上他家几担谷子,倒也解决了娘俩的温饱问题。 只是没有多余的闲粮,能够来喂养家禽,亦或者卖掉。 所以,为了能给生病的母亲,更好的调补身体,周放常跑去山上。 掏鸟窝,寻鸟蛋,经常摔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不过每当有了收获以后,内心却是极为高兴的。 村里小河的鱼虾,看到周放,都恨不得后退游出三里地。 没办法,谁让他家里穷呢,改善伙食可全靠这些鸟啊鱼啊。 不是农忙时,他也跟着村里的村民上山采石。 凿石他肯定是凿不动的,毕竟一个几岁的孩子,可挥不起来沉重的铁镐。 每次等大人凿开完石块,他就跟在大人的后面,帮忙滚动不大石块。从山上往山下滚,偶尔给他几个铜子,便是心满意足了。 军中发的抚慰金,几十两白银,对于老百姓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但对于周放家来说,是远远不够的,因为母亲的病,架不住买药看病请郎中。 这还不缺乡里乡亲帮衬着,最终还是,在周放十岁的时候,母亲撒手人寰,离他而去。 那一天,早晨起来时候,周放去给母亲擦洗手脸。 他发现母亲哭了,眼泪流满脸庞,染透了枕布,他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娘,您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周放拉着母亲的手,蹲在母亲床前,轻声的问着娘。 “放儿,来,离娘近一点,让娘好好的看看你。” 周母有气无力的,一边梗咽着,一边抬起胳膊,想要拉他。 周放听到娘亲的话,往前蹲蹲,将身体靠在床榻上。 看着娘亲消瘦苍白的脸,小手用力握了握,娘亲枯瘦的手。 “娘,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又思念起父亲了?放心娘,等放儿长大了,就可以赚钱养家了,到时候,就可以带你去县里,寻更好的郎中,给你治病。” 周放盯着娘亲的双眼,也跟着流泪。 “放儿长大了,懂事了,将来肯定会过的很好,能讨到好婆娘,真好,可惜娘,等不到抱孙子了。” 她费力的抬起,枯瘦如柴的手臂,摸着周放的头。 眼里露出满满的不舍,饱含着丝丝内疚之情,她舍不得啊,只因孩子还是太小了啊, 她心中对他有愧,因为她,让孩子小小年纪的时候,就吃了大人的苦。 孩子也失去了少儿时光的快乐,如今她知道自己,今天怕是过不去了。 心中难受,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在得知丈夫阵亡的那一刻,她的天,就塌下来了,心也就死了,如果不是放不下年幼的独子。 估计自己早就不会苟活于世,早随丈夫而去了。 她一直在撑着,撑着,想撑着儿子长大,能看到他照顾好自己。 可是,今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她感觉到她再也撑不住了。 她能舍得这个世界,去追寻亡夫,可她舍不得自己年幼的儿子啊。 他还那么小,他还没有好好念过书,他还没有成人,他还没有娶妻生子…… “娘,你瞎说啥呢?等放儿长大了,讨个婆娘,给你生个大胖孙子,天天在你面前,逗你开心。” 周放稚嫩的口中,说出自己也是懵懂的的话语。 他不懂怎么才会有孩子,但是他知道村里的小伙,讨上婆娘就有孩子了。 他只能想到这个,告诉娘他能讨到婆娘,那样他就有孩子了,娘亲有孙子了。 娘肯定就高兴了,那样她的病也就好的快了,母亲流着眼泪笑了,笑的很难过。 “放儿真乖,放儿、去帮娘把隔壁李叔,还有婶子喊来,娘有事跟他们说。” 她对着周放说道,并把头扭了过去,她不想再看见儿子的脸。 那样她会一直流泪,消耗自己的精气神,她怕她没有力气能等到邻居的到来。 周放不知道自己的娘亲今天怎么了,为什么会一直流泪。 为什么会说等不到自己长大,但他有不好的感觉,心里堵堵的难受。 他也说不出来这样的感觉,他突然发现自己此刻,不想离开娘亲。 一步也不想离开,可他还是一个懂事听话的孩子。 尽管理解不了,此刻说不出的感受,他还是跑去隔壁,找李叔一家人了。 “李叔!李叔!婶!” 正准备上山采石的老李,听到隔壁娃子的喊声,便疑惑停了下来。 走到院外,看着急忙忙跑来的周放,憨厚的笑了一下。 “咋了?放子,大清早急乎乎的跑来,是不是找成子,成子还没起床呢。” “不是李叔,我不是找李成,是我娘,让我喊你跟婶子一起过去,说有事找你们商量。” “哦,是大妹子找我们啊、那好。你等下。我叫上你婶子,一块过去看看,八成是商量今年种田的事。” 说着喊上自家媳妇,与周放一道走去他家。 “大妹子,” 老李跟媳妇来到周放家里,望着躺在床榻上,满脸泪痕的周放母亲。 这人哪,真不能得病倒下,好好的一个人,折腾的跟干树枝一样。 真是可怜,更苦了周放这孩子,老李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老李大哥,他大嫂你们来了,添麻烦了,大清晨的,喊你们过来。” “大妹子,你看你说的哪里话,隔壁邻居的,有啥麻烦不麻烦的,有啥事你跟我说,我帮不上忙的话,不还有我们家那口子呢。” 老李媳妇坐到床沿,拉着周放母亲的手说道。 随后把枕头往后靠了靠,让她能舒服点,看着眼前的女人,以前多俊俏的小媳妇。 这几年,被病拖成这个样子,哪还有个人样啊,老李媳妇眼酸酸的叹口气。 “放儿,你去找李成玩去,我有事跟你叔婶说,回头唤你回来。” 周母望着站在门旁的儿子,轻轻说道。 她知道,她就这一时半会了,她不想让孩子看到她走的样子。 她想给孩子留下最好的样子,她不想让自己走了走了,还再吓到孩子。 虽然现在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去,可她还能留给他什么呢。 她更不想自己都走了,还会死死攥着孩子的手,让孩子痛苦委屈! “好的,娘。” 周放应了一声,走了出去,并懂事的关上了房门。 只是,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突然心颤了一下。 他不知道咋回事,好像关上门,娘亲就不在了一样。 他压下内心难以言说的情绪,向老李家走去。 第2章 孤苦 “娘亲今天怎么怪怪的。” 周放走在路上暗暗想道。 来到隔壁李叔的院里,看了一眼,李叔的儿子李成,应该还没有起床。 周放也没有张嘴喊他,他走向院中石凳,坐在了石凳上,双手托着下巴,在那发呆。 其实他大脑在思考,想着今天娘亲反常的样子。 大清晨的,娘怎么突然就哭起来了呢,还哭的那么伤心。 想着今天的娘,唤自己名字的时候,似乎与平日有些不同。 言语当中含着不舍,想到关上门那一刻,母亲满是泪水的双眼。 眼中更是,带着哀伤的眼神,望着自己。 那突然心颤的感觉,到现在,却未曾停止过。 反而此刻更加的强烈,他的内心仿佛在告诉他,他将失去什么。 失去很重要很重要的!周放顿时感觉自己,有些坐立不安。 好似有什么东西,堵在自己的身体里,让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不行,他要回去,他要回到自己的家里。 他的内心在告诉他,他要待在娘亲的身边。 随即,他猛的站了起来,急匆匆的向着院外跑去,向着自家跑去。 快到院门时,他停住了,他发现李叔背靠着大门,蹲在门边。 他发现此刻的李叔,神色黯淡,带着些许莫名的悲伤,在那自言自语的小声嘀咕着什么。 “走了,走了也好,走了就再也不受罪了,可就是苦着娃了啊,放儿这孩子多懂事啊,为啥命就这么不好呢,老天爷也有不管事的时候啊。” “李叔,你咋蹲在院门口,婶子呢?娘的事谈完了啊。” “李叔,你进屋里坐着吧,我去给娘做早饭,到现在娘还没有吃饭呢。” “娘最爱早晨喝点玉米糊糊了,总夸我熬的可香了。” 突然老李一把拉过周放,把他紧紧的抱在怀里,揉着他的小脊梁,哽咽道 “娃!今天别去做早饭了,回头去李叔家吃,让你婶子,烙葱饼给你吃。” “不用,李叔,我进去了啊,我自己能做早饭,我做的可好了,我娘爱吃我做的糊糊。” 说着周放,就准备站起来,却发现,他还在李叔的怀里。 李叔在用力的抱着他。周放疑惑的抬起头,望着李叔。 一张满是胡渣的大脸,此刻,他的双眼泛红,更似有泪水想要涌出。 “娃啊,别进去了,你婶在给你娘换衣服呢,你娘啊,她的罪受完了,享福了。” 说完这句话。老李再次用力的抱了抱周放。 这一刻,很安静,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这一刻,很压抑,压抑的天空颜色,都在变暗。 压抑的呼不出气,天真的变暗了,周放突然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了。 只知道,在彻底黑暗的那一刻,自己大喊了一声 “娘。” “周放,放儿,娃啊,娃,醒醒啊,你别吓叔啊,叔、、孩他娘,你快来,周放这娃昏过去了,这可咋办啊?” 老李看着怀里昏睡过去的周放,大声的冲院内喊着。 “娘,娘,娘。” “娘你不要走,你不能不要放儿啊,娘,你不能丢下放儿啊,娘你还没有吃今天的玉米糊糊呢,” “娘”!!! 周放猛的睁开眼,泪水早已经挂满了脸庞,模糊了视线。 他看见很多模糊的人影,在他眼前走来走去,他听到耳旁传来的哭声。 有李婶的,有张婶的,有王奶奶的,他听出来了,那都是村里平时,跟娘走的近的长辈们。 他用袖子,擦去眼中的泪水,看清了正屋里的村民们。 乡里乡亲的都来了。他看到停在房内正中的棺木。 他知道,他的娘就躺在里面,在里面睡着了,只是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泪水再次模糊了他的双眼,突然他的手被人紧紧握住了。 他看了一眼,是李叔的儿子李成,他同样满眼泪水,抽动着肩头梗咽着。 李成并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拉着他的手。 因为周放家,没有亲人在了,丧事都有李叔与村民共同操办着。 农村人遇到这种事,基本大家都会自觉帮忙的。 周放静静的跪在旁边,往火盆里添着纸钱,他知道,这一刻他就是孤儿了。 这个家,就剩下他一个人了,父亲走了,母亲也走了,他突然好想也走啊。 这一刻,他是孤独的,孤独让他感到寒冷,哪怕靠着火盆,他都感觉不到温热。 三天后,娘亲入土为安! 村里帮忙的人们。完事后,都相继下山离去。 周放给每一个离开的村民磕头。 村里的人望着他,这个还是只有十岁的孩子啊。 看着懂事的周放,也忍不住连连叹息,多懂事的孩子啊!哎…… “娃,别呆太久了,山上风大,等下山回去,到叔家吃饭。” “没事,李叔,我就想陪娘多呆一会,你回去吧,这些天你受累了。” 周放给老李重重的磕个头,抬起头道。 “爹,你先回去吧,没事,我陪周放呆一会,放心吧!” “哎。别呆太久,早点下山,带周放来家吃饭。” 老李看着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周放,摇摇头向山下走去。 “周放,别难受了,婶已经不在了,你要好好的,你还有我呢,以后我爹就是你爹,我娘就是你娘!”李成拍着周放的肩膀说道。 周放望着这个年长自己一岁的男孩,挤出一丝苦笑。 “没事,成哥。谢谢你,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都十岁了,我长大了,我能照顾好自己。” “跟我客气什么,咱俩好歹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你别哭了,帮眼泪擦干,婶在的时候,肯定要说你了,男子汉 、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嗯!娘说的对,好,我不哭了,我去给娘磕三个头,磕完我们就下山。” “我陪你一起磕。” 说着两个少年,跪在了坟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站起来之后,二人掸了掸身上泥土,一道向山下走去。 “娘!我走了,今天就不陪你了,我掏鸟蛋的时候,你就说过,不要等到天黑才下山,我听话,天快黑了,我回家了。” “娘!天黑了,你一个人在山上怕不怕?怕的话,你托梦告诉我,我来陪你,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走了几步,周放回头望向山坡上的一座新土,强忍着眼泪! “走吧,估计娘晚饭都做好了,在等我们呢。” 李成拉了拉周放说道 “嗯” “回来了,快去洗洗手上的泥土吃饭,老李,去帮菜端上来。” 李叔院中,看见回来的两个孩子,李成娘,冲着蹲在檐下的老李喊道,老李应了一声,便走向厨房。 “娃。多吃点,这几天都没有怎么吃东西,瞧这脸上蜡黄蜡黄的,一点红润都没有,来,吃块肉.。” 李成娘说着夹起一块肉,就放到周放的碗里。 “娘,我的脸,也蜡黄蜡黄的,我也要。” 李成在旁边挤眉弄眼的对着自己的老娘说道。 “上一边去,你还蜡黄,你都多胖了,瞅你那胳膊,瞅你那腿,赶上圈里的猪了。” “嗤”! 周放轻声笑了一下,看着李婶,用筷子敲着李成的胳膊腿。 “娘,你看我咋是猪了,猪那么白,我那么黑,我最多像我们家那头拉磨的驴。” 李成嘟囔道。 “啊,你这孩子是不是虎,是不是傻,啥不随,随你那憨货的爹,” “咳咳”老李差点噎着自己 李成娘破口大骂道,自己这是生了个什么玩意。 这孩子仗着自己长的壮,整天调皮打架,一个村里的孩子,都被欺负完了都。 弄的东家长,西家短的,背后说是她这只母老虎惯的。 再看看人家周放多懂事,打自己娘生病后,就一直床前尽孝。 想着法子给自己娘,弄点吃的,爬树找鸟窝,掏鸟蛋。 下河抓鱼摸虾,还跟镇上的郎中,学认草药,自己上山摘草药,就为多省几个铜子。 爹早就不在了,娘也走了,这让娃以后咋过呢。 不行让娃来自己家吧,反正他家的地,也是我们在种着,就当是老年得子,又得了一个儿子。 越想越多,越想越远,然后又想到自己的儿子,越想越生气、、、 “啪!” “你别吃了,滚回屋里看书去,看你学的那些,先生看到你都直摇头。” 李婶突然对着李成喊道,李成望着自己的娘,张大了嘴巴,眼里充满了莫名其妙。 “看什么看,听不懂我的话是吧?” “等下偷偷帮我拿两张葱饼。” 李成磨磨唧唧的站起来,趴在周放的耳边,周放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娘,你说错了,先生不看着我,也摇头晃脑,就跟河里的老鳖一样;。” 说完这句话,李成撒腿就跑到自己的屋里。 “气死老娘了,我今天非揍的他像老鳖一样,趴在地上,竟敢侮辱先生。” “别别别,行了行了,小孩子说的又没啥,吃饭吃饭,周放,夹菜吃饭。” 李叔旁边拉着自家媳妇,打着哈哈。 周放很快吃完饭,站起来,准备去房内找李成玩。 这时李婶拉了他一下,递过来几张葱饼,向屋里努努嘴。 周放乖巧的接了过来,跑到李成的房内。 “我说,呜、呜、够意思啊,真给我偷了几张饼啊。” 李成一把抓过葱饼,往嘴里边塞边说。 “是婶子让我拿给你的,怕你饿着” “哦。” 玩了一会,周放便回到自己的家里,望着空落落的房间。 周放走到他娘曾经睡的床前,轻轻的跪下,将头贴在床沿上。 再也没有人,会唤着他的名字,摸着他的头了。 也听不到娘亲,拉着他的手,说着她和爹的故事了。 也没有人给他读,爹生前寄来的家信了。 “娘、我好想你啊!”,趴在床沿,泪水不停的滑落。 “放儿,男孩子,可不能轻易流眼泪啊,男人要做大丈夫的,你要像你爹一样,做个男子汉,不能流眼泪!” 周放突然抬起头,望向空荡荡的床,仿佛听见了娘亲的声音,他又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他站了起来,擦干脸上的泪水。 “娘。我以后不会哭了,我长大了,我是男子汉了!我听你的话!” 第3章 右上相 王泷仁 五年后。 大余王朝,京都,长宁城。 寅时,与平时白日里的热闹相比,大部分百姓还都没有起床。 大街上除了早起出摊的早食商铺,以及卖菜小贩,更可谓行人寥寥。 “铃铃铃、啪嗒、啪嗒、吱呀、吱呀”,打破了寂静的街道。 一辆马车缓缓的从街巷驶出来,马车缓慢驶过街巷,向宽阔的长街驶近而来。 马蹄轻踏,鼻孔中打出一个响啼,发出低沉的嘶鸣。 两匹俊美,而健壮的枣红大马,踏着沉稳有力的马蹄。 马蹄嘚嘚有节奏的敲击着地面,声音寂寥而单调,正稳稳地拉着马车前行。 赶车的老仆,坐于车前,大概因为早起的原因,打了一个哈欠。 车顶八銮,发出悦耳的“铃铃”声音,使得老仆清醒了许多。 转而紧了紧马绳,微微挺直了腰板,认真驾起了马车。 马车静静的行在长街上,镶嵌青铜包裹兽皮的车轮,不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马车内,一座小案,上面摆着笔墨书籍。 一只白玉酒壶,配着一盏白玉酒杯,几部线装书,摆放在小案一角。 马车的内壁蒙着黑色,勾着金线的绸布。 一把大刀,配着黑木镶纹的刀鞘,挂在车壁之上。 蓝色帷布的车帘,随着马车的行进,轻微颤动着。 一位虎背熊腰的老者,此刻,正闭目倚坐在软榻之上。 老者浓眉方脸,宽厚的嘴唇,被黑白相间的胡须掩盖。 花甲年岁也难掩威武之相,闭上眼,气场鳌掷鲸吞。 仿佛只要睁开眼,就会有不怒自威的霸气! “嗒 、嗒 、嗒”,老者一只粗厚的手掌,放在小案之上,手指看似无节奏的,敲打在案桌之上。 大余王朝,自立朝之后,除了高高在上的圣上,朝中更有左右上相分持朝政。 左上相赵远忠,掌管户部、吏部、工部、礼部,可谓权大至极。 右上相王泷[long]仁,分管兵部、刑部。 虽没有左上相大权在握,但其手握军马大权。 麾下更有八十万黑龙军,镇守大余朝四方边关。其地位也非一般。 左右上相在朝中,又被称为文武双相,听似相辅相成,实则是针锋相对! 眼前坐在马车里的老人,正是右上相王泷仁,封号安国侯! 王泷仁祖上,更是立国之将,王泷仁更是自幼随父从军,晓读兵法,南征北战。 十五岁时,便敢入阵中,马上杀敌,一身戎马,直到近花甲之年。 五年前,圣上念其年岁已老,又一生镇守边关,劳苦功高。 便被圣上宣旨召回京都,官拜右上相。 习惯了排兵布阵战场杀敌,又怎甘心居于京都。 远离沙场并非自己所愿,但是自古帝王皆如此。 武臣不可能永放关外,就怕拥兵自重,至于当今圣上怎么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纵使王泷仁,心中不舍沙场,但也不可能违抗圣令。 唯一欣慰的是,圣上并未让他交出帅印。 武臣最不喜欢的,估计也就是朝堂之争,每天面对文官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王泷仁也不例外,除非圣上特意召见或遇边关大事,基本都是告假,躲在府里不上殿。 他是眼不见心不烦,哪怕弹他的折子,一张张递上去。 说什么他依仗军权,目无圣主,圣上看后也是不阅不宣。 圣上都不理会这些,他更不会在意了,谁爱弹劾就弹劾去吧。 今日是他自己要上殿的,昨晚接到边关密报,大辛国边境城池土克城,疑似增加了不少兵力。 这些年,周边小国早已不敢与大余王朝为敌。 唯有,与大余王朝国力人口,不相上下的大辛国。 一直虎视眈眈贼心不死,意欲踏破大余城墙,踏上大余土地。 土克城,与我朝牧田城皆为边关重地。 常年滋扰不断,小战未曾断,大战尚无。 一个极力隐忍,一个暗流涌动。 直到十年前,自己军中斥候,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路遇对方一小队。 几十个大辛国的骑兵,鬼鬼祟祟偷偷越过边境,在大余朝境内游弋。 随后被发现,被大余朝斥候拦下,双方发生了摩擦。 最后,大余朝斥候,十骑五骑被杀,对方则被斩杀十一骑。 王泷仁听闻之后大怒,简直猖狂至极,在大余朝境内,斩杀我朝斥候,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随后带十万黑龙军,出营直逼土克城下,大有一言不合,就踏破城墙之势。 望向黑压压的黑龙军,土克城守将也不敢贸然出城迎敌,立马飞鸽传信到大辛国都。 在双方僵持二十余天后,王泷仁接到朝中圣旨,令其收兵。 之后得知,乃是朝中文臣,以左上相赵怀忠为首向圣上进言。 称两朝世代交好,不可兵戎以对,我朝乃礼仪之国,这样有损大朝气度。 战乱更会影响,边境城池的安定繁荣等等。 王泷仁知晓后,大摔酒杯,怒骂文臣,尔等坐立朝堂,远在千里,又岂能知晓他国狼子野心。 殊不知,不打其身,不知疼,只有打疼了,才能老实。 可圣旨在那,只能暗自骂了一句姥姥的,心有不甘的鸣金收兵。 年末之时,便被圣上宣旨召回京都。 这恐怕,也是那帮子文臣,怕他将在外令不受的原因,怕他引起战火。 如今土克城又有异动,肯定有所意图,不然不会徒增兵力。 所以今日他,迫不及待的早起上殿,准备告知圣上。 一想到那帮怕死的文臣,等下又巧言令色的与他作对,就头疼。 揉了揉太阳穴,睁开双眼看向窗外。 “老武。快到了吗?” “快了,老爷!前面就到宫门了。” 马车前方,宽大的宫门隐隐咋现,门前的守卫一身金黄铠甲隐隐发光。 手中握着长戈矗立两旁,守将则腰挎长剑,目不斜视的盯着宫门外。 高耸的宫墙之下,也陆陆续续出现了马车、轿子,以及三三两两行走的官员们。 行至宫门,守将见是安国侯车驾,拱手放行。 整个朝堂都知道,只有安国侯可以驾车进宫,不予宫门下马落轿,更是允许携带跨刀进殿。 就连权力滔天的左上相赵怀忠,也要宫门落轿进殿。 不过王泷仁,也从未携刀上殿过,但是今天不一样。 穿过宫门,广场一偏殿,名为候心殿、那是给大臣们小憩的地方,在此等候圣上临朝。 “吁~~” 老武一扯缰绳,马车停了下来,他跳下马车拿起木凳,掀起车帘。 “老爷,到侯心殿了。” 王泷仁扶着老武的胳膊,下了马车,紧了紧不怎么穿过的官袍。 接过老武从车内取出的跨刀,扭头望了一下宫门外,陆陆续续行进官员,转过头,便向里接着走去。 候心殿内,已有个别官员在内,正坐在椅子上喝茶低谈。 看见踏门而入的安国侯后,纷纷起身拱手,上前打起了招呼。 “见过安国侯” “见过侯爷” “见过王侯爷”,文官们多以侯爷称呼。 “见过大元帅”,也有个别武官,惯以军中称谓向王泷仁行礼。 “嗯。” “嗯,不必拘礼。” 对文官,王泷仁面无表情礼貌的点头,对武官多回了一句。 随后直接走向上方一侧,大刀阔斧的坐下,待小吏上了茶水,便自顾自的端在手中。 时不时吹一下,品一下。品后。双眼一闭,假寐起来。 让那些欲上前说话的官员,只能悻悻坐下,与旁人低声细语交谈起来。 “刘大人,你看侯爷是不是,把自己战刀带来了?” “咦!侯爷今天怎么携刀而来了?” 王泷仁眯开了一条眼缝,瞅了一眼文官方向。 鼻息间微“哼”了一下,一帮顽固不化的死脑筋,继续闭眼假寐起来。 随后陆陆续续,有上朝的官员进到殿内。 相互行礼,打过招呼之后,便各自找到座位,坐下开始喝茶。 有的三五聚在一起,低头相谈,也有武将聚在一起,高声谈论着边关事宜。 时不时还夹枪带棒的,讽刺几下文官,惹得文官气的直甩官袖,痛斥武将莽夫,无才。 看着文官气的老脸通红,引来武官哈哈大笑。 对此王泷仁,一直闭目养神,听到文官被骂的时候,嘴角才不自主的翘一下,也很快恢复原样。 倒不是王泷仁蛮不讲理,一味的看不起文官,实则当朝文官太不作为。 整日,挂在嘴边的就是,“圣上英明!”“圣上三思啊!”“圣上万万不可!要么就是”赵相言之有理“” 。 实则大事没主见,小事靠边站,殿上贪生怕死,殿下卖弄酸儒。 整天想着去哪捞点油水,要么想着再纳几房小妻。 一个个,也不看看自己走路都颤颤了,还有那精气神吗,也不怕有命娶进来,没命送出去。 还有就是,这帮文官跟赵怀忠,就是穿一条裤子的。 不是结党私营,也差不多了,想想自己镇守边关,向朝廷要钱要粮的时候。 总是不能及时到位,不是这借口,就是那理由,总归百般阻挠。 我替谁守边关呢,我是替我自己吗?我要你们家钱了?挖你们家粮了?将士吃不饱,拿什么守边对敌?守不住了,指望你们的小妾,上阵杀敌吗? 还是指望,你们这帮老胳膊老腿,拿着四书五经上阵? 阵前敌人长矛所指,你们拿着狼毫,端着墨,去口笔诛伐吗? 去写敌将不知礼义廉耻?骂其祸国殃民?诅咒破坏世代交好? 人家都杀到门口了,就惦记着你家的粮食,你家的女人,你家的土地,你骂两句人家就行了? 好不容易,准备踏破你城池了,准备烧杀抢掠了,你说两句,人家就灰溜溜的撤了? 一刀就给你脑袋砍下来、送给你家小妾当夜壶了! 还有这老不死的赵怀忠,最会欺上瞒下,整日挂在嘴边,为圣上解忧,为百姓请命。 结果呢,自家的府邸不比谁大,仗着自己闺女,和亲到大辛国为妃,以为是自己多次出使,换来本朝交好,永不相战。 官拜上相,对大辛国的狼子野心,却视而不见! 光想着自家荣华富贵,任相之后,力排异己,笼络群臣。 现在朝堂之上,还有几个铮铮铁骨的文官,可真是屈指可数了! 今日上朝是大事,要事,关孚我朝安定,关孚百姓生命, 关孚我大余王朝百年基业,今日谁在从中作梗,我定斩于殿前! 唉.......,头疼,想到此处,王泷仁又揉了揉太阳穴,摸了摸身旁的跨刀。 第4章 殿上 辰时。 “召!百官上殿!” “召!百官上殿!” “召!百官上殿!” 随着宦官的一声声递传,百官列队走向巍峨大殿,文官武官各成一列。 朝阳已经破开晨雾,冉冉升起。 金色的阳光,照射在大殿的金黄琉璃瓦上,反射出五彩霞光。 朝气蓬勃,大殿门前的高梁龙柱,更显得磅礴大气。 从上至下的汉白玉阶梯,宛如天阶。百官来朝,更显得的大朝气魄, 以赵怀忠为首的文官,行至左侧,以王泷仁为首的武官,行至右侧。 两边官员并无交流,面带肃然,怀揣敬畏,手握象牙笏[hu]板,井然有序的徐徐行进。 “参见圣上!圣上龙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参见圣上!圣上龙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进殿,稽首拜喊! “众臣免礼,都起来吧!” “谢圣上!” 得到圣上口谕,百官起身,位于殿前,垂首肃立。 殿内气氛,可谓落针可闻,没办法,毕竟坐在上面的,可是当今大余皇朝帝王,道龙帝。 虽说当今圣上并非暴君,没有动不动屠杀臣子,也绝非昏庸无道。 只不过,当今盛世并无大的战事,更无灭国之患,也无大奸大恶之臣。 所以圣上对朝政之事,并无过多干预,大都交于左右上相处理。 但是自古帝王,又有几个是心善之人.。 记得当今圣上登位之初,突遭其王兄夺宫逼权。 后得以王泷仁率黑龙军围城相助,才得以解困,顺利登位。 其王兄府邸上下,一千三百人,全部施以腰斩。 尸体扔在城门口,暴晒三日,王兄以及王妃更是处以凌迟极刑,然后扔到乱葬之地,不得入王陵。 事后登位,称道龙帝,大赦天下,免税一载。 王泷仁更是受封大将军,宫门可驱马车见驾,可携佩刀上殿。 后又册封三军大元帅,率领几十万大军,镇守边关。 更何况,当今圣上,生于百年帝王家,一套帝术熟烂于心。 要不然,也不会得以基业稳固! 只要不影响国运,不祸乱朝纲,对一些贪赃枉法之事,只要别太过分,也睁只眼闭只眼。 自古几个官不贪的,只要你有能力就行,不能总让马跑,又不给马吃草吧。 王座之上,当今圣上道龙帝正笑着看向百官。 “孤,昨夜奏批折子,闻得四海升平,毗邻小国皆安分守己,无不安之乱,百姓安居乐业,” “众臣可谓功不可没啊。” “皇上英明!”,百官齐声。 王泷仁撇了撇嘴, “众臣今日上殿,可有折子递上?”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看向左上相赵怀忠,接着默不作声。 道龙帝看向百官。转而看去当朝左上相赵怀忠,王泷仁也拿眼斜了一下,继续低眉不语。 “赵相,今日可有折子递上?” “回圣上,老臣有折。” 说罢,赵怀忠巍巍颤颤从官袖中取出一折本。 “圣上,工部昨日禀,近日我朝淮州暴雨,致使山洪暴发,堵塞江道,使淮州百姓千亩良田遭损,工部欲从国库调拨银两十万,用以疏通江道,解百姓之困,望圣上奏批!” “哼!” 王泷仁看了一眼赵怀忠,淮州暴雨,他也听闻了。 就是连月暴雨,导致山体滑坡,堵了几条小河。 百亩良田受灾,绝不是这老不死说的如此严重。 还十万银两,区区几万银两便可,还有富余安抚受灾百姓。 这老东西张嘴就是十万,又在惦记着自己的钱袋子了。 咋不怕钱多,坠死你个老东西,老子偏不如你意。 “圣上,淮州暴雨,老臣也有耳闻,据说山体滑坡,堵了临近十几个村庄的灌溉河流,导致良田被淹,老臣以为国库调拨五万银两即可,不但可有疏通河流,更有多余钱财,用以安抚受灾百姓带来的损失。” 王泷仁低眉拱手说道。 “王右相,道听途说可不行,老臣所奏之事,均已详表在奏折之中,自有圣上圣断。” 赵怀忠对着圣上拱手,看向王泷仁说道。 “此事交由工部查验,如有属实,当准!” 道龙帝看了看宦官递过来的折子,漫不经心说道。 “圣上。。。” 王泷仁急忙拱手。 “王上相,此事你就别参与了,交于工部查验后赈灾即可!”道龙帝打断了王泷仁的话茬。 “是。” “圣上英明!” 赵怀忠喊道。 “圣上英明!” 百官齐呼,拱手躬身。王泷仁眼角抽了抽, “众臣可还有折子上奏,无折上奏就散朝吧。” 道龙帝欠了欠身子,顺了一下帝袍说道。 鸦雀无声,众臣再次躬了一下身子,就在道龙帝准备起身喊散朝时。 “老臣有折!” 得,又要多站一会了,众臣哀怨的看向前面虎背熊腰的老者。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王泷仁从官袖中,掏出折子,微微躬身递上。 “老臣接到牧田城守将江士友密报,数日,我军斥候探到土克城内异常。” “据斥候称,发现大辛国陆续向土克城,派遣数万兵马,更有大批粮草其后随行。” “江士友不敢轻视,随即连派五路斥候在探,一直探到距离边境土克城,百里之隔的巴斯城。” “结果发现,城池聚集了大量的木幔、云梯、投石车、轒[fén讟du] 车、等攻城利器。” “江士友大为震惊,唯恐大辛国图谋不轨,连夜写折,并派快马加急送到兵部,老臣更不敢怠慢,今日朝见圣上,递交此折。” “圣上,大辛国此举定是有备而来,意欲进我边关,破我城墙,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望圣上立马调拨军饷,粮草,加送牧田城,以备战时之需,老臣愿亲自披甲,押送辎重,前往边境,圣上明断!” 王泷仁言之凿凿,朗声对着道龙帝说道,言罢。身躬大礼,边关之事不可儿戏。 “啊,这,大辛国不是与我朝友好不犯吗?此事当真?” “估计当不得真,我看大概是王将军,久居京都百无聊赖,想去边关散散心吧。” “言之有理,好歹大辛国与我朝也有国亲,怎可贸然来犯。” “对对,如果是真的,赵上相应该早就禀奏圣上了,毕竟他女儿可是大辛国皇妃。” “再说我大余王朝百年基业,岂是区区大辛国能撼动的。” “也不尽然,此事不可掉以轻心,还是核实才好。” 听闻右上相所奏,百官瞬时炸了锅,觉得不可思议。 自道龙帝登位以来,多久没有大的战事发生了,周边小国也皆奉我朝为上国。 虽说大辛国,在大余王朝356年,来犯一次。 也就是百年前,但也无功而返,反而被打的险些灭国。 这百年来,更是主动与我朝示好,互通商贸,年年派使臣来朝进贡。 为了表达世代友好,更是通过和亲,迎娶了大余朝,左上相之女。 怎么会突然屯兵屯甲进犯我朝呢,虽然大辛国人口与我朝不相上下。 但国力远远低于我朝,听闻大辛国大多民不识字,食不果腹。 大部分老百姓,家里连茅坑都没有,茅坑都盖不起的国家,能厉害到哪里去。 还传大辛国人,常年饮用河水,因为不会打井。这样一个低等国家,拿什么与我朝抗衡。 百官暗自诽谤。最后觉得就是王泷仁太过于草木皆兵了。 道龙帝没有说话,翻看着奏折紧皱眉头。 脸上看不出喜怒,对百官的小声议论,充耳不闻。 “王上相不必多礼。” 道龙帝合上折子说道。 “赵上相,此事你做何议?” “老臣以为此事,有待商榷,老臣长年与小女家信来往,并未曾听她言起此事,如若大辛国真有来犯之意,小女不可不知,也定会告知老臣,毕竟老臣是大余王朝上相,她也是大余王朝之女。” 赵怀忠挺了挺腰,高声说道, “下朝之后,老臣立马修书一封,前往大辛国,寻小女得以回奏。当前老臣看来,大辛国遣兵派将,有可能只为操练军士。与我朝并无关系。” “放你姥姥的屁!” 王泷仁指着赵怀忠骂道。 “土克城与我朝牧田城同为边境对垒之地,操练?操练给谁看?还不是针对我大余王朝。” “操练无非兵士,攻城器械是何意思?大批粮草是为何意,操练要吃粮食,咋地?他大辛国准备那么多粮草,准备操练几载啊?” “你是天天在小妾身上使劲,累糊涂你了?啊!你姥姥的?还指望你女儿告诉你,你认为这么大的事情,穆正天那老东西会让你闺女知道?” 王泷仁直呼大辛国国主名讳骂道。 “还有万一你闺女知道并不告诉你呢,你可要知道,她现在是大辛国的王妃,不是我大余朝的未出阁小姐。” “你、你、你个老匹夫、莽夫,大殿之上,面对圣上,大放厥词,有辱斯文。” 赵怀忠气的胡子乱颤,对着王泷仁叫道,你看文人就是矫情,骂人都不会 “斯文你姥姥的腿,我就知道敌人来犯,拿刀对敌,将对将,兵对兵,斯文对什么?” “老匹夫。休出污言秽语、这是朝堂,不是你那三分草房?” 说罢,赵怀忠欲上前理论。 “你想怎地?嗯?” 王泷仁摸了摸腰间佩刀,一双虎目瞪向赵怀忠。 “你、、哼!” 赵怀忠收住了脚,一甩官袖扭头哼道。 “好了,两位上相不要争执了,此事暂交兵部处理,派兵部前往牧田城核实后回禀,再做定夺,今日就这样吧,孤累了,散朝。” “圣上起驾、众臣散朝!”宦官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恭送圣上、圣上龙安、!” 百官稽首高喊。 随着圣上离开,众臣也三三两两退出大殿。 “老杂毛!” 王泷仁再次瞪了一眼赵怀忠,大步离去。留给他一个孤傲的背影。 气的赵怀忠红润的老脸,瞬间变成猪肝色。 原地用手指,着王泷仁的背影,抖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赵相息怒。” “赵相别和莽夫一般见识。” “就是就是。” 一帮子赵怀忠阵营的文官,立马围到他的身旁相继劝道。 第5章 夜谈 安国侯府。 书房内,烛光闪动,早已褪去官服的安国侯王泷仁,此刻一身布衣正坐在书案前,手里正翻阅着刚收到的边关来信,眉头紧锁着。 岁月的刀,早已刻的他满脸皱纹。 常年驻守边关,让他的皮肤沟沟壑壑,黑白相杂的胡须,时不时随着嘴里的嘟囔声抖动着。 案前的炭盆里,闪着若隐若现的火光,炭盆的架子上正煮着一壶茶。不断的冒着热气,老仆老武,安静的候在旁边,准备时刻给自家老爷添上热茶。 抬手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茶,轻啐了一口嘴里的茶沫。 放下茶杯的时候,再次随手拿起了桌上的一封手书。 手书上<安国侯亲启>几个大字,顿时印入眼帘。 王泷仁拆开信口蜜蜡,一旁的老武,上前挑了挑烛火,王泷仁随即双目凝神阅到: 右上相安国侯、敬阅! 自上次斥候暗探之后,末将终日心神不宁,便又陆续派出斥候再探。 这一探,更加肯定了末将的猜测。 据斥候探知,巴斯城内的攻城器械,已悄然在运往土克城的路上。 随军之中,发现大辛国文臣数位,疑似督军随行。 末将深知,既有督军随行,肯定为了战事做准备,末将万万不敢懈怠。 加急手书一封,送于侯爷,望侯爷告知圣上,从而引起圣上重视。 八十万黑龙军,镇守北方四十万,驻扎西陲二十万,京都十万。 余下十万,在南方边关,还分在云州十城分别驻扎。 目前牧田城,只有两万黑龙军,边军一万人。 但土克城,据几日探报,估不低于十五万兵力囤积。 一旦大辛国发动突袭,我军必处于被动劣势。 如若开战后,朝廷才调兵遣将,唯恐不及。 若牧田城破、可就悔之晚矣,烦请侯爷阐述利害。 谏于圣前,早作预谋,以防未然! 牧田江士友、叩首拜上! 看完家书,王泷仁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从这封信看来,确定了今日朝堂自己所言。 大辛国这就是要开战,想要突袭,更一举想着踏破我朝城池,占掠我朝土地啊! “老武、备车、我要入宫。” 王泷仁随手拿件外袍,对外喊道。 “是,老爷。” 老武抬腿离开,走出房门匆忙向马房跑去。 老武利索套好马车,赶到府门口时,自家老爷已经站在府门台前,安静等着了。 老武赶忙上前,扶起老爷登上马车。 戌时,月朗星稀,因为京都城内宵禁,此时路上早已没有行人。 马车从安国侯府驶出,马蹄急踏地面,鼻孔打起响嚏,鼻孔冒出一股白气。 眼下,已近腊月,天气越发的寒凉起来。 马车内,也架起了小炭盆,暖暖的充斥着马车内部。 王泷仁裹了裹身上长袍,双手拢在袖中。 他攥了攥手中的手书,满脸严肃的闭着双目靠在车内,因心中有事,不时皱一下眉头。 大余王朝安静了百年,百姓安居乐业,商贩走卒更是奔走熙攘,一幅国泰民安画卷。 难道真的要再起战事,要让百姓再次过上流离失所的日子,让年轻的兵士洒血他乡? 唉……! 大余沉寂了百年,沉寂的让敌人都忘却了。 忘记了,让他们心寒滴血的獠牙,忘记了,臣服在大余铁骑下瑟瑟发抖的样子了。 好一个大辛国啊,真是记吃不记打啊,当年还是没有被打怕。 百年前,你未曾撼我大余分毫,难道百年后,你就有资格来战了? 想要我大余,想我大余的土地,想我大余的城池,你长那一口利牙了吗? 你能啃得动吗?即使你现在真长了一嘴利牙,我大余也要给你掰断它! 大辛国, 好!老夫我等着你!若真胆敢来犯,这次势必踏平你们国都! 想到这,这位老人睁开双眼,满眼戾气! “老爷,到宫门口了。” “停车,通传守将,安国侯王泷仁有紧急军务奏见圣上。” “是 老爷。” 老武便向守门武将走去。 虽然安国侯可以宫门直入,但毕竟此刻是宵禁时辰,还是通报比较稳妥一点,不能仗着自己老了,就倚老卖老啊,以免落人口实。 回头那帮文官老杂毛,又要在殿上嚼舌根,又有折可弹自己了。 守将看见安国侯马车的那一刻,心中纳闷。 这个平日里都很少看到的侯爷,这都宵禁了,咋跑来进宫了? 当他听到老武通传之后,立马一拱手,让侯爷稍等,转身便向宫内跑去。 能做宫门守将的可不是傻子,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能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侯爷趁夜而来,想必肯定有大事发生。 那指定不是小事,更何况,侯爷连官服都没有更换上,肯定事出紧急。 他可不敢耽搁,真要被他耽搁了,即使十个脑袋他也不够砍的。 一路小跑到寝宫门口,对着小太监传了过去,小太监又跑向寝殿向总管禀传。 “召安国侯御书房候着。” 等了片刻,一个小太监提着宫灯,向安国侯传到。 “前方行着,老武,在此等候。” “是 老爷。夜里凉,你裹着点衣服” ,老武不忘叮嘱老爷道。 说罢,王泷仁跟随小太监,向深宫内走去。 身旁高高的宫墙,望不见墙外的烟火气息,在这夜晚显得更加肃穆。 仿佛空气都是压抑的,使得王泷仁的心情更加的烦闷。 一阵寒风吹过,他拢着双手,抬眼望了一下高高的城墙,想到了牧田城池的城墙。 左上相府内。 偌大的书房内,一排排木架摆满了琉璃白玉花瓶文玩,个个看起来价值不菲,墙上更是挂满了历朝出名大家的山水花虫。 一小座四鼎青铜香炉,内燃檀木,从镂空炉盖中,飘出丝丝白烟,整个书房充斥着淡淡檀香。 金丝楠木的长方书案上,摆放着文房四宝,一看就是各州极品,旁边茶案的一套翡翠茶具,更是显眼。 区区一间书房,都显得极尽奢靡,更别提这么大一座府邸了。 赵怀忠背着双手,在书房内来回踱[duo]步。 他背在身后的双手之中,此刻正捏着一张信纸。 装着信纸的信封,正在地上的炭盆里慢慢燃烧着,他的脸上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望向软榻上,一位正在低头饮茶的男人。 “凡儿、此事你怎么看?” “从长计议!” “可现在已经快开始了,估计过完农历新年,一切就乱了。” “从长计议!” 饮茶的男人,漫不经心的再次说道,说完放下茶盅。摆弄起手中一把小巧的玉扇。 这大冬天,拿的哪门子扇子,故作风雅? 皇宫内院、御书房内。 已到中年的道龙帝,穿着淡黄长袍,披着大氅[chǎng],斜坐在龙榻上面,手里正在翻阅一本奏折。 虽然没有身穿龙袍,没有端坐朝堂之上,仍给人一种君临天下之势。 深邃的眼眸,不时闪过一道精光,身在帝位气场又岂是普通人可比。 一位年长宦官,正是总管宋卫,捧着一摞奏折立在软榻前面。 书房内的小宦官,正端着茶托,在一旁小心地候着,茶托上放着一壶热茶,两位宫女,跪坐在炭火旁边的毯子之上,见炭火不明,便用挑棍拨弄一下。 异常安静的房内,只有偶尔传出,竹炭燃烧发出的声音。 “圣上,安国侯到了,已在书房外候着。” 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传,” “是!” “老臣参见圣上,圣上万安!” 王泷仁踏门而入,躬身对着道龙帝行礼。 “侯老,免礼了。” 道龙帝随即放下手中的奏折,从软榻中坐起了身子,站了起来,随后移步到王泷仁的面前,微笑着抬起他的双臂。 朝堂之下,面对这个老人,道龙帝还是很尊重的,毕竟自己年轻时候的登位,离不开这位老人的相助。 这些年又在边关镇守一方,想想那荒凉之地,亦不曾抱怨一句。 回京都之后,更是在朝堂坐镇,威慑一些奸佞[ning]之臣。 即使这位老人殿上,经常口吐凡莲花,他也是充耳不闻。 哪怕这位安国侯,经常告假不上殿,他也不在意。 更别提那些弹他的折子,道龙帝基本没有看过。 “候老随孤入座,看茶!” 说罢,拉着王泷仁坐向软榻。 “老臣谢过圣主。” 王泷仁再施一礼后,方才入座。 “候老深夜前来,想必有紧要之事,不妨道来。”道龙帝望向安国侯,直言不讳。 “此事甚为重要,还请圣上。。。”,王泷仁望了一下房内,伺候圣上的宫仆。 “都先下去候着吧。” 道龙帝对着宦官宫女挥手。 “是、” “是、” 宦官宫女们躬身低头退去,随手关上了书房大门。 “圣上,老臣说之前,还请你看下这封信。” 说完,王泷仁掏出袖中书信,折开递到道龙帝前。 “哦?”。 接过书信,道龙帝眯眼看了起来。 王泷仁捧着茶盅,吹着茶中的浮沫浅品了一口。 好茶啊!是比自己府里的强,不由在心中想到。 “啪!”一声! 信纸被道龙帝拍在软榻小案之上,震的茶盅里的茶水荡起一层涟漪。 “大辛国如此阵仗,不难看出其意图,是想要开战啊,这是惦上孤的江山了,果然是贼心不死,看来百年前的那次挨打,还不知道疼啊。” 道龙帝可不是昏君,从信上就能读出来的,更深层次的也能想到。 今天上殿对王泷仁的奏折,也并非是不在意,只是朝堂之上不想引起朝臣恐慌。 对于赵怀忠说修书问女一事,更是嗤之以鼻,两国开战,岂是一妇道人家所能左右的。 保不齐那老货早已有所知晓,只是不知为何。没有殿前折上。 “侯老,作何敢想?” “圣上、老臣以为,大辛国这次,绝非一时用意,从调兵遣将,运送粮草,器械进城,不可能只是表面样子,估计早早就开始筹备。” “老臣估计,他们定是筹备已久,唯独这么大的动静,我们最近才得以知晓,可见大辛国这次心思缜密,极其用心。” “还有一惑,这事老臣认为赵怀忠,不可能不知晓,毕竟大辛国这么大的动静,他女儿身为国妃,一点风声都听不到?这老杂毛,不知道揣的什么心思。” “赵怀忠......。” 道龙帝沉吟了一下。 左上相赵怀忠能有今日地位,一是因为其女通过和亲,交好大辛国。 还有就是当初那场宫变,赵怀忠身为王兄谋士,临时倒戈投向道龙帝,最后得以道龙帝转移暗处,没被王兄擒获。 后来王泷仁带兵围城,道龙帝才脱困而出。 至于为什么赵怀忠临时倒戈,背弃王兄,事后道龙帝也问过。 赵怀忠当时惶恐,稽首伏地,称自己万不敢做大逆不道之事。 更言称当今圣上才雄伟略,宽厚仁政,乃天定帝王! 他又怎么敢逆天而行,对于他的说法,道龙帝只是真假不论。 道龙帝晃了晃脑袋,抛去乱七八糟的思绪,眼前不是揣测他的时候。 “那候老认为,当下孤应如何应对?” “老臣来的时候,在府内写下三策、不知可行,烦请圣上阅批!” 王泷仁从袖中掏出一折递上。 第6章 少年 一 清晨的小山庄,飘散出袅袅炊烟。 村中不时传来,墙头大公鸡的啼鸣声,勤劳的乡民们,早已起床忙碌起来,干活人可没有睡懒觉的习性。 “周放,来、快过来一下,俺使不上劲了。” “来了、来了、谁让你自己搬的?” “俺不是寻思这样快点嘛,快点,要掉了!” “来了、来了、” “一、二、三、走你!” 周放家门口,两位少年正抬起一块方形大石,用力的堆在牛车之上,随后靠着牛车弯腰大喘气。 五年啊,时间过的真快啊! 转眼之间,当初的两个小男孩已经长大成人,成了大小伙子了。 周放的身高,也到了一米七八,【注:这里身高,就用白话文了啊,方便理解,呃,好像一直也都是白话文】。 剑眉星目,一头乌发,随意的挽在头顶,用一根木簪斜插固定。 长年的上山采石,皮肤晒的略黑,张嘴说话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倒是衬的越发俊朗,粗布的薄棉衣洗的微微泛白,蓝色的腰带束在腰上,展现出一身挺拔身姿。 “还有几块了,来、继续,装完早早赶到镇上,还能在镇子上溜达一会。” “好。” “哎 哎 哎,周放,你踩俺脚了,快 快 快、快挪开。” 一个比周放还高的小伙子,龇牙咧嘴叫道。 周放已经不矮了,但看李成的个子,比周放还要猛亮一点。 有一米八九的个头,肩宽体壮,一使劲浑身的肌肉都绷起来了。 薄棉衣都被撑得鼓鼓的,这哪像十六岁的小伙子,这娃发育过盛了。 “李成!干活就干活,你在那咋咋呼呼鬼叫啥呢?” 一位五大三粗的妇女,手里端着一盆还冒着热气的葱饼,边走来边喊道。 “啊、娘,没事没事。” 李成嘟囔道,周放露出一嘴白牙,在旁边偷笑。 总算装完了石材,两个少年套上牛车,随意抓了几张葱饼,赶着牛车向镇上出发了。 “路上慢点,送完就抓紧回来,别在外面瞎晃。” “还有,李成!你要再敢偷偷拿钱买酒喝,回来看我,腿不给你打断!” 两人赶着牛车,身后传来李成老娘的吼声。 李成假装听不见,闷着头赶着牛车在前面走着,周放紧随其后,手扶车架带点力气推着牛车。 他看着前方李成,有些不忿的样子,嘴角不禁芜尔一笑。 自从周放的娘去世以后,李婶心疼他,就不让他自己在家做饭。 经常折腾出半生不熟的饭菜,一日三餐,李婶就让他在自家吃饭。 不过晚上睡觉,周放还是回到自己的院落,毕竟在自己家已经睡的习惯了。 周放一开始有点别扭不同意,怕给人家添麻烦,好几次躲在家里没有去。 惹得李婶找到家里来,提着他的耳朵对他发了几次火,还对他说道,大小伙子,咋跟个姑娘家似的扭扭捏捏的,让你来吃你就来。 半拉小子能吃多少?不就添双筷子,添只碗,年纪不大讲究怪多。 再说了,你家的地,你李叔不是还在种着呢,你吃自己的粮食你扭捏个啥劲。 被李婶一吼,周放也不敢说啥了,就这样一吃就五年。 不过周放也很乖巧懂事,闲时就跟着李叔一起上山采石。种地的时候,就帮着打打下手,尽量让自己,不成为一个只会白吃的闲人。 起初李叔不让,看着孩子小不忍心,怕累坏他,但是拗不过周放一而再的请求。 若不让他去,他就不在自家吃饭。自己宁肯回去天天喝玉米糊。几次下来,看见玉米糊是真糊啊,也就带上他了,只是尽量不让他干重活。 李成是三天两头逃出学堂,天天跟周放混在一起干活。 没办法,他宁肯干活,也不愿意在私塾里摇头晃脑。 有几次被他娘抓住,提着耳朵丢到私塾,不过也没啥用,转身一会又跑了。 反正李成爹从来也不说他,他就跟着周放一起,扛着铁镐往山上跑。 记得第二年,也就周放十二岁的时候,有一次清晨李成跟着周放,上山去掏鸟蛋。 半道内急跑到旁边树林,正在小解的时候,被草丛里突然冒出的一条毒蛇,一口咬在腿上。 吓的他裤子,都没来得及提上,“啊!”叫了一声,整个人就跳起老高。 一边跳一边叫,一边甩腿,没办法,腿上还挂着那条蛇呢。 看到李成的样子,周放也吓了一跳,拿起随身携带的竹竿,就朝李成腿上的毒蛇招呼。 这毒蛇不知犯了哪门子的执着,就死咬着不松口。 周放在它身上招呼十几下,才给它挑飞了出去。随后也是立马追出去,想要接着打死它,以免在咬到别人。 李成看到毒蛇终于掉了,感觉自己浑身都汗透了。 也没有力气跳了,眼泪婆娑的往草地上一躺,嘴里喃喃。 “吓死俺了!吓死俺了!” 等周放手拿竹竿,挑着耷拉的死蛇回来的时候。 结果发现李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急忙上前查看。 “成哥?成哥?” 喊了几句没有反应,吓坏了周放,眼泪瞬间都急出来了。李成吧,也就是晕过去了。 被毒蛇咬着那么大一会,吓的又蹦又叫的,毕竟他也就比周放大一岁。说破天也还只是个孩子,缓下来后便晕过去了。 但是周放不懂啊,他以为李成快要死了,急的他原地打转。 就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看到扔在一旁,死的不能再死的毒蛇。 “中毒了,成哥肯定中毒了,咋办呢?”。 回去叫人?他不放心李成一个人在山上。 留在这?看着李成闭着双眼,脸上还挂着眼泪的样子,也没有办法。 中毒了就要找郎中解毒,郎中又在镇上,太远了,可自己也不会解毒啊,想想,抓紧想想咋办? 要不还是回去喊李叔吧,可万一来不及咋办? 老话说的好啊,久病成良医,虽然周放没有生过病,但是在他娘亲生病的时候,他可是经常去找郎中抓药。 为了省钱,他还请教郎中,认识了不少草药,他使劲的拍着自己的脑袋,想着哪些草药可以解毒。 “蛇莓” “杠板归” “八角莲” “重楼”,周放脑中想到了几种草药。 后面的两种不好找,他也认识不太清,但是蛇莓好找啊。 蛇莓《清热解毒、活血散瘀、收敛止血,且还能治毒蛇咬伤,敷治疔疮等功效》。 蛇莓结的是火红色的果实,肉质是白色的。 白色的肉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小颗粒,看上去很耀眼夺目。 在一些农村,又叫“蛇泡”,他和李成没少摘这东西吃。 吃进嘴里,淡淡的甜味,农村老人们觉得是蛇爬过的,不让吃。 说是上面有毒,不能乱吃,其实这在民间是一种误传。 想到这,周放立马向草丛跑去,还好这个季节可以找到。 不一会就跑了回来,回来的时候,双手捧了一捧红色还有蓝色的果子。 红色的就是蛇莓,说起来挺走运的,找蛇莓的时候,意外发现了杠板归,也就是那蓝色的果子。 杠板归《清热解毒》,周放和李成也吃过,刚结果是绿色的,成熟以后就变色紫蓝色的。 十分好看,果实是酸酸的,里面有黑色的小果核。 将手中的果实,放在一旁,蹲下挽起李成的裤腿。 看到了两个小红点的伤口,接下来怎么办?周放又开始回想起郎中了。 回忆起郎中口中说的,各种治人方法,偏方奇闻,一拍脑袋想起来了。 吸毒!对,用嘴给毒吸出来,在敷上草药,包扎起来就没事了。 说干就干,二话不说就对着李成小腿上的伤口,开始俯下身子吸了起来。 吸一口,吐一口,吸毒、吐掉、再吸、再吐……。 一番下来,累的小脸通红。 吸了大概有十几口,感觉差不多了,就找来一块石头。 把蛇莓和杠板归放在一起,放在石块上面,然后用捡来的小石头把它们砸碎。 一股脑连汁带肉,敷在李成的伤口上面。 顺手解开李成的腰带,一道一道缠起来,这下应该没事了,周放想到。 片刻后,看着还没睁开眼的李成,就又推了几下。 见他还没醒,咋办呢?先带他回去再说,瞅着李成比他大的体格,摇了摇头,估计自己背不动。 滚下去?也不行,山上草地里石头比较多,再磕到脑袋就糟了。 正当周放还在纠结,要不要帮李成滚下山的时候,看到山上采石的村民下山了,抬头看了一下太阳,快午时了。 最终还是村里的一位大叔,背着李成下山的。 到家的时候,可把李婶吓坏了,大呼小叫的。 最后村民们看了一眼周放,带回来的毒蛇,告诉她,让她放心,这蛇毒性不强,即使不用草药,也就疼上几天。 肿上半个月就没事了。李婶这才放心。村民离开之后,李婶还没做好午饭,李成就醒了。 李婶急忙赶了过来,看他没事后,就骂李成尿尿也不看好地方。 还好咬的是腿,要是咬到别的地方,她老李家就绝后了。 骂的李成满脸通红,把头蒙在被子里,周放站在一旁哈哈大笑。 当李成得知周放给自己又是吸毒,又是找草药的时候,抱着周放就哭,说周放救了自己的小命。 周放赶紧推开他对他说道,你命大的很,那条蛇没啥毒性。 李成不管,反驳道,那要是有毒的呢,一样道理,救命之恩就是救命之恩。 最后流着眼泪问周放,自己的裤腰带,是不是他解的?为什么不解自己的,害的自己一路光着屁股下山,还被村民背着,走过大半个村庄,自己以后没脸见人了。 长大后自己估计讨不到婆娘了,惹得周放笑的前附后仰。 从那以后,李成就对周放说,俺的命就是你的命,周放说不要。 李成就说,不要命?难不成你想娶我?我不同意,俺娘估计也不同意,因为俺娘说俺长大,要讨婆娘生儿子的。 要是你娶了俺,那俺就不能娶女人生儿子了,周放大笑不搭理他。 就这样两个人,整天打打闹闹,不知不觉中一起长成了大小伙! 周放收起乱糟糟的思绪,望着李成的后背想逗逗他,便促狭一笑。 “成哥、我想了一下,实在不行,我还是娶你吧,你还让我娶你不?” “呸呸呸,一边呆着去啊,以后此事莫在提了啊,传出去,我可怎么讨婆娘,再提这事俺揍你啊!” 李成吐出一口哈气,转头看着周放,故意绷起了脸。 “哎,果然村里老光棍说的对,这天底下,就女人心啊,猜不透。” 周放叹口气道,搓了搓手,还学着那老光棍摇了摇头,哀怨的看着李成。 “周放!说谁女人呢?你等着,看俺不揍你,有俺这样的女人吗?你见过哪个女人,像俺一样,一脸胡茬,你站着!你别跑,让你整那死出。” 李成停下牛车,作势要赶过来,一张黑脸透着红光咋咋唬唬的。 “好吧好吧,我错了,成哥,你好好的赶车吧,别过来揍我了,大不了我以后终身不娶。” “你还说?” “不说了。” “哼!” 第7章 山村 少年二 由于拉的石块比较重,还只有一头老牛。 再加上乡下土路坑坑洼洼,不好赶路,中间更是还要爬一段小山路。 老牛累的鼻孔里直出重气,哥俩一个拽一个推,也是累的够呛,就这样走走歇歇,等赶到镇口的时候,太阳当空已近午时。 进到镇上,两人来不及停下歇息,不顾满头大汗,紧赶着牛车就往里正家赶去。 这车石块是里正家要的,说是修补庭院,哥俩不敢耽搁,毕竟里正是哥俩见过最大的官了,赶车来到里正家,帮忙卸完石块领了赏赐。 赶着空空的牛车,走在不大的镇上。 “咕~咕~咕!” 哥俩肚子都叫了起来,清晨走的时候,就吃了几块葱饼垫着。 又加上一路卖着力气赶车,此时早已饿的饥肠辘辘,哥俩揉着肚子相视一笑,跑到街边卖烧饼的摊子前。 买了两张现烤出来的烧饼,迫不及待咬了一口,是真香啊。 哥俩咬着烧饼边吃边走,走到镇上一家面馆门口,冲着老板喊道, “两碗素面,大碗!多放辣子。” “好来,稍等、马上就好。” 要了两大碗素面之后,哥俩随即坐在店门口的桌子上。 各自倒了一碗白开水,好顺顺嗓子眼里的烧饼。 老板麻利的擀着面皮,一卷一滚,摊开,再一卷一滚,层层叠好。 拿刀切丝,抓了一把面粉,往上一撒,抖了抖,抓起来,将面下到锅里。 大锅本身就是开水,拿筷子不停的搅了几下,不一会两碗手擀面,就盛在了碗里。 撒上葱花,放上炸过的辣子,滴上几滴麻油,浇上面汤,这一番操作下来,哥俩更饿了。 人在饥饿的时候,吃什么都是香的,当然,啃树皮吃树叶估计够呛。 哥俩谁也不说话,专心的吃着碗里的面条。 等到把碗里,仅剩的最后一口面汤,喝下去的时候,两人心满意足的摸着肚子,李成还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 吃了两碗简简单单的素面,就好比吃了山珍海味,那叫一个舒服。 当然,这哥俩目前也没有尝过山珍海味,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味。 结完账,付了铜板,李成站了起来,跑到牛车旁边。 从车架旁边,取过一个竹筒拿在手里,然后对着周放喊道, “周放,你在这坐着,稍等俺一会,俺去打点酒水就来。” “成哥,你忘记临来的时候,婶咋对你说的?你要再偷偷买酒喝,回去给你腿打断。” “没事没事,就买一点,三两就行,你不知道,吃饱了,不来口酒顺顺,总感觉浑身不自在,好像少了点什么。” “平时在家,又捞不到喝,老头子的酒被俺偷了几回,现在放在哪,俺都不知道,都馋好久了,难得来镇上一趟,岂能扫兴。” “那好吧,我可跟你说,你只能买三两,不可多买,过过嘴瘾就行了,你快点去吧,我在这看着牛车,买完好抓紧回去。” “行了行了,知道了,你咋跟俺娘一样啰嗦,俺这就去。” 周放知道不让他买,不给他灭灭馋虫,肯定不罢休,索性只好由他去,三两不多应该没啥事。 看着李成脚下生风,向着前面卖酒的店铺跑去,摇了摇头,收回视线用手托着下巴,望着街上不时走过的的路人发呆。 洪井镇,一条大街,几条小街道,却也热闹。 毕竟周边围着有十几个村庄,四里八乡村民买也好卖也罢,都聚集在这唯一的镇上。 县城肯定比这热闹,一般没有特别需求,村民不会去的。 谁没事耽搁老半天跑那么远,周放和李成走的最远,也就是到过这镇上。 县城他俩都没有去过,更别提更大的州府了。 州府那可是大城池,其繁华场景,也就从村里多次不举的老秀才嘴里听说过。 老秀才说县城比镇上大多了,还说县城有很多,各种各样的商铺。 周放想给娘买个成色好点的簪子,然后埋在她的坟前。老秀才就告诉他那要去县城,县城里卖的款式多,再名贵一点就要去州府。 要是哪天能去到京京都,那就更了不得了,还能买到异国番邦的款式。 苦笑一下,自己连县城都没有去过,别提州府了,至于去京都买异国番邦的,对他来说,就是异想天开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关键他才攒下几两银子,去京都买那不得好多银子啊。 县城什么样?州府什么样?京都又是什么样? 外面的天地,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也不知道爹爹参军的地方,是在哪里? 爹爹的遗骸还在那里,他想领回来跟娘葬在一起。 唉……。 暗自叹了一口长气,周放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感觉这些离他有点遥远,转头看向卖酒的地方。 李成正撅着屁股,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伙计手里的酒吊子,伙计正在给他装酒,他就一直盯着,生怕伙计会少他一滴。 他那盛酒的竹筒,还是周放给他做的,灌好了酒,李成接过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脸陶醉。 随后满意的塞上木塞,用力摁了几下,付过酒钱,回过身。 看着周放正望向他,冲周放摇了摇手中的竹筒,笑着跑了过来。 “这下开心了吧,成哥!走,回家吧。” “开心,当然开心,回家回家。” 哥俩牵过来牛车,并排坐在车上,周放轻甩了一下牛鞭。 “架!” 老牛晃了一下牛头,慢悠悠的向着镇外驶去。 赶着老牛,走在乡间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道路两旁的田地里,一片片淡淡的绿色。 一片连着一片,秋种下去的小麦已出了芽,给人一旷无垠的感觉,来年又是个好收成啊。 李成,突然站了起来,成功买到酒的他不免心情大好。 张开双臂调整好情绪,清了清粗重的嗓子,感觉自己情绪酝酿差不多了,大嘴一张。 “老光棍哟、爬墙头哟、小寡妇哟、拿棍追哟、跑哟、跑哟、掉进粪坑、一身臭哟、、、、。” 周放晃着手里的牛鞭子,听到李成大嗓门地哼唱着,自己瞎编的小曲,在旁边笑个不停。 当牛车行至来时山路时,李成跳下牛车,跑过来拉起牛绳,将牛拴在坡边树,爬上附近的小山坡,寻了一块宽大的青石,一屁股坐在上面。 迫不及待的把怀里盛酒的竹筒,给取了出来。 拔掉木塞,享受的在鼻尖闻了一下,然后抬起竹筒,就往嘴里猛灌一口。 “嘶、啊、爽!” 舔了舔嘴边溢出的酒水,\"砸吧砸吧\"了两下嘴巴。 随后双手当枕后躺,四仰八叉的躺在青石上面。 周放放下牛鞭,也来到小山坡上,走到李成的旁边,在大青石上坐了下来。 “喝一口?” 躺在那里的李成,看见坐到旁边的周放,拿起盛酒的竹筒捅了捅他,并将竹筒递到他的腿边。 “成哥,你又不是不晓得,我酒量差,我一般又不喝酒。” “别说那话,大老爷们哪有不喝酒的,喝着喝着,酒量不就好了,这小风吹的有点冷,你喝一口试试,保证身体都暖和了。” 周放不想喝,李成就在旁边拿竹筒杵他,架不住李成总是不耐其烦的捅咕他,就拿起竹筒,对嘴小呡了一口。 “咳、咳、咳、” 呛的他眼泪差点都流出来了,这种便宜的烧酒,有一股辛辣的味道。 不过随着辛辣的酒水从喉咙滑下,似有淡淡的一股热意淌进身体,是感觉身上有点热了。 只不过,对于酒量差的周放来说头有点晕,周放也就势躺到了大石头上面,两个人就这样,傻傻的望着蔚蓝天空。 “成哥,过完年,我想离开村子去外面看看。” “离开村子?去哪?你想去镇上?” “不是镇上,我想去更大的地方看看,去县城,去州府,还想去我爹从军的地方,想看看他阵亡的地方,主要我还想把爹的遗骸带回来,让他陪着娘。” “你知道咋去?你也没有上过私塾,老秀才不是说,有学问才能去游历天下。” “没上过私塾咋了,高深学问谈不上,但我也识得字啊,成哥,你倒是上过私塾,还没有我识的字,背的书多呢。” “跟俺比啥?你不知道俺?天生不是读书的那块料,你识字多有啥用,还能考取状元不成?” 李成不屑的哼哼唧唧。 “我可考不中状元,估计秀才都中不了,其实吧,我想从军,上战场,老秀才不是说,男儿应当志在四方,文能提笔定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文咱不行,武可以啊,咱有力气。” “你又不会武功。” “听老秀才说,从军后,有校场专门负责训练新兵,到时候不就会了。” “那你准备去哪从军?” “我希望是父亲从军地方。” “哦,你要是去从军,俺也跟你一起,到时候混个将军当当,回来还能多讨几个婆娘,听说当官的都有好多小妾。” “你就惦记着娘们,将军那么好当上的啊,听老秀才说,要战场杀敌立功才行。” “那俺就去杀敌呗,咋样才能从军?” “听说,若是打仗的时候,朝廷会下来募兵,也可以去县衙,县衙有专门负责招兵的衙门,成哥,你就别想了,婶不会让你去的。” “行军打仗,阵前杀敌,可是要掉脑袋的,你呀,还是老老实实在家,讨个婆娘,生个大胖小子吧。” 周放拍了拍还有点晕的脑袋,站了起来。 “说啥呢?俺是那胆小怕死之辈?不行,你要去,俺就去,你这小体格不行,俺跟你一起,还能护着你。” “你保护我?不知道谁被蛇吓的,哭晕过去了?我才不要你保护呢,反正婶不会同意的。” “谁哭晕过去了,我那时,刚好气血不足才会晕的,事后我不是掰掉那毒蛇的牙齿,你看。我不一直挂在脖子上。” “行,你胆大,一般人可不敢掰掉死蛇的牙齿,哈哈。” “你。。。。” “走吧,走吧 ,回家吧,天都快黑了,叔婶该等着急了。” 周放边说边跑下小山坡,去解开牛绳,拉上牛车。 “哼!俺不管,反正你要去从军,俺就去,娘不让俺去,俺也偷偷的去。。。” 李成翻身从大石头上爬起来,晃了晃竹筒,喝完还剩下的一点酒。 嘴里小声嘟囔着,向牛车走去。 第8章 年前 大余456年, 腊月二十八, 廖州竹县,洪井镇蝎子山村。 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日光寒。 檐流未滴梅花冻,一种清孤不等闲。 昨夜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拉近了新年的脚步。 清晨打开房门,周放望着被大雪覆盖的村庄,院中枝条上的麻雀,飞上飞下的在雪中,寻觅着食物。 换了件厚棉衣,搓了搓手向村里私塾走去。 私塾就是老秀才用自家房屋改建的,所以日常他就住在私塾里,他要去向先生打听,从军的事情。 他已做出决定,等新年过后,自己就去去从军。 先生说的对,男儿应当志在四方,既然不能考取功名,投身朝堂。 自己还有一身力气,那便持戈沙场,他不想一直呆在这小山村里,就这样平平凡凡,了却此生。 有几人在年少时,会甘为平庸呢,周放也是如此。 也受到父亲多少的影响,因为从小便听娘亲跟他说父亲从军之事。 父亲也是从山村出去的,虽然没有封侯拜将,但听先生说,能当斥候的也是军中精锐,哪怕父亲战死沙场,他想也是无愧此生了吧。 私心吧也有,就是他想要去带父亲回来,让他在山上能陪着娘亲,他们不会再彼此孤独。 路过李成家,他并没有喊上李成,他不想让李成跟他一起从军。 毕竟他家就他一根独苗,虽然他也是,但是父母早已不在了。 他了无牵挂,可是李成不行,他还有父母,他要给他们养老送终,还要娶婆娘延续香火。 从军毕竟变数太多,有可能会负伤落个身残,有可能会战死沙场转世投胎。 他不想让李成冒这个险,更不愿看到李叔李婶。或有一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景。 他打算好了,准备过完年后悄悄的离去,临走时把房屋打扫干净就行了。 本来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更没啥值钱物件,无非自己的几套衣物,打扫干净。也是为了留给李成。 至于田地嘛,自己走后也种不上,就给李叔李婶。 本来也就他们一直在种着,以报答这几年养育之恩。 有朝一日自己找到父亲的遗骸,就带回来跟娘合葬在山上。 自己呢,等年岁大了,就老老实实陪着李成,呆在这小山村慢慢老去,倒也是一件极好的事。 昨日清晨,他独自跑到山上。 要离开家了,就跪在碑前,跟自己娘说了半天的话。 告诉她不用为他担心,等着他找到父亲之后,他就把爹带回来陪着她,不会让她独自守着小山,孤零零的独自在山上。 临走的时候,掏出一个崭新的木簪放在坟头。 他让娘先收着这个,等他将来从军之后,领了军饷,攒钱再给娘买个好的。 .............。 京都城。 已近新年,长宁大街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人群,贩夫走卒穿插其中,吆喝的小贩声,围看杂耍百姓的叫好声,酒肆传出的划拳声。 以及戏园戏子的吟唱声,青楼女子的娇笑声,众多声音交杂汇在一起。 给这个新年,衬托的更加热闹,每到新年内外,朝廷都会解除了宵禁,致使这样的热闹场景,会一直持续到深夜。 皇宫内院,道龙帝身披着大氅。 他刚刚召见完,一些小国的上贡使臣,下殿后直接来到了御书房。 此刻,他正站在御书房门前,看着院中孤零零的一棵腊梅树,被白雪覆盖了枝头。 在白雪的衬托下,几朵盛开的腊梅花,却越发显得娇艳。 “雪虐风号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 过时自会飘零去,耻向东君更乞怜。” “圣上,外面寒凉,注意龙体,进房歇着吧。”身旁宦官,走向前小声说道。 “嗯。” 被打断思绪的道龙帝,转身进了御书房。 行至房内,从书案上拿过一本奏折,斜靠在龙榻上翻阅起来。 “让宫里的人,去趟安国侯府,召王泷仁来宫里一趟,孤有事相商。” 道龙帝头也不抬,盯着奏折。 “是,老奴这就去。” 老宦官躬身退下。 ......。 安国侯府。 王泷仁此刻正在厢房,细心地擦拭自己的黑金铠甲,看着这件陪伴自己,戎马半生的铠甲,摸着上面被敌将大刀划过,流箭射过的印迹。 “老伙计,寂寞不?挂在这里,让你蒙尘了,很快你就不用挂在这里了,我知道,你呀,不属于这里,你属于战场。“ “我也一样,我也不属于这繁华的京都,我也属于战场,我宁愿倒在战场上,也不愿在此垂垂老去啊。” “放心吧!要不了多久了,估计你你我就要,重回属于你我的地方,到时候,带你再振沙场雄姿!” 王泷仁一边擦拭着铠甲,一边自言自语的嘟囔着,老武敲门轻喊了一句,打断了他的思绪。 “老爷。” “怎么了?老武。” “老爷,宫里来人了,圣上召你进宫!” “哦,你去备车,我马上就好,等我拿件长袍就走,你到府门口候着就行。” “是,老爷。” “等下老武,别备车了,把我的马牵出来。” 王泷仁冲门外喊道,他想到现在正是年关,街道甚是拥堵,以免路上耽搁误了时辰。 王泷仁擦完铠甲,掸了掸身上灰尘,从横木衣架上取件棉袍,披在身上就向屋外走去。 行至亭廊时,“啪叽”一团雪砸到了身上,散成雪花落下。 “王雪儿!” 王泷仁冲着亭廊外的假山后喊道! “爹,你怎么发现我的?我藏的这么好。” 随着悦耳动听的声音传出,假山后面冒出一个漂亮可爱的少女。 此女十五六岁的样貌,一米六七左右的身高,圆圆的大眼睛长长弯弯的睫毛,灵动配合着似水琉璃的眼睛,眨了一下,说话时,露出整齐的小白牙。 不过,此刻正撅着自己的樱桃小嘴,生气的望着眼前的老头。 手里还握着一个雪球,冰的小手更是通红通红的。 “老爷恕罪。” 少女身边,一位与她看似同龄的丫鬟,急忙跑到小姐身边,冲着王泷仁行礼。 王泷仁冲她挥挥手没在意,转头望向嘟嘴的少女。 “还不快把你手里的雪球扔掉,这院子里,一眼望去就那一座假山,你不在那,你在哪?难不成天上掉雪球?“ “老子我只听过,被天上雷劈的,从未听过,被天上雪球砸的。” 王泷仁瞪着眼看着她。 “爹、快给雪儿捂捂手。” 少女看见父亲生气,立马扔掉手里的雪球,跑到王泷仁身边。 把一双冻的通红小手伸进了他的怀里,撒娇似的说道。 “你这丫头,哪有个女孩家家的样,大冬天,不在闺阁呆着,跑出来疯。” 王泷仁用手指轻轻点着自己的闺女的额头,一脸宠溺的样子。 王泷仁一辈子,也就娶了一位夫人,也没纳过妾,夫人在他快五十的时候,给自己生了个闺女,可谓是老来得子。 夫人呢,大概因为年龄大产女,生闺女的时候大出血,在家休养了两年,两年后就撒手人寰了。 自己一个舞枪耍刀的大老粗,帮闺女拉扯大,所以对王雪儿,更是宠的不得了。 王雪儿从小跟在父亲身边,整天面对一帮军中大老爷们。 不是调皮捣蛋,就是舞枪弄棒,该是女孩子的琴棋书画,更是一窍不通! 不是今天,拿了某个将军叔叔的佩刀,就是明个,偷了另外一个将军叔叔的兵符,令王泷仁头疼不已。 恰逢圣上召他回京都,便带上闺女一起,想着闺女能老老实实在京都。 借此机会认识一些宫中贵人,官门小姐,到时候学些女红书画啥的。 结果没啥用,这丫头压根不去走动,整天女扮男装,带着丫鬟到大街上抱打不平,王泷仁只能派人暗中护着,倒也没有闹出啥大动静。 “雪儿,回你房间呆着去,今天不许出门瞎胡闹,爹爹要进宫一趟。” “哦。” 王雪儿抽出手,替父亲整理下了衣服。 王泷仁转身就朝府门走去,刚走几步,“啪叽”一个雪团又砸到他的背上。 “王雪儿!” “爹,路上慢点,我回房了。” 背后少女吐了下舌头,带着丫鬟笑着向自己的闺房跑去。 王泷仁摇摇头,继续抬脚离去。 老武已经牵着一匹高头大马,在府门外等候,宫里的人先一步回去交差了。 “老爷,我陪你一起去吧。”老武边递马绳边道。 “不用,老武你留在府里,顺便看着小姐,别让她溜出去,大冷天的。” “是,老爷。” 王泷仁接过马绳,一只脚踏进马镫,扶着马鞍,微微用力,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索不输年轻人。 “驾、” 嘴里轻唤一声,胯下骏马抬起马蹄小跑离去。 行至巷口,王泷仁放慢了马速,缓缓而行,虽然天气寒冷,但是长宁大街上,却依旧行人影绰绰。 接近新年的喜悦,采购新年用品的开心之情,天气的寒冷,并没有阻拦住人们的热情。 王泷仁看着这景象,心中感叹,也许过完年就要发生战事了。 这里又有谁家的孩子,前去边关,又有谁家的孩子,能无恙归来。 骑马独行也花了半个时辰,才进了宫门,交了马绳,便由小太监领着,向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内,道龙帝与王泷仁分榻而坐。 “候老,你上次所递三策,孤已派人在执行了。” “一策,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孤已着户部安排,筹备军粮军饷送往牧田,并着工部筹备军械共同前往。” “还有援军,皆以调集,准备向牧田行军。” “如此甚好,牧田屯军,目前虽然消耗不多,但若战事起,势必调兵前往。 到时候必是大的消耗,粮草提前运往,屯在军需库内。” “这样就不用考虑援军到了之后,后面的补给问题,援军轻军从简,少带辎重,这样能加快行军速度。” “二策、开年募兵,送校加训,一般募兵在春收之后,开完年就募兵,实属不易。” “候老你掌管兵部,此事就交于你处理,校场练兵,也属于兵部之事,一并交于候老你处理,你看如何?” “老臣遵旨。” “出宫之后,老臣就去兵部一趟,开年募兵也是无奈之举,如无战事,春收后募兵倒也无妨。 但眼下非募兵不可,新兵,送往校场严训三月,亦可上阵。” 有兵马,无粮草不行,有粮草,最后无兵马也不行。 “圣上,大辛国此次准备隐秘,定是准备充足,若对我朝开战,绝非一场两场战事就能结束的、朝廷还是要做好长久之想。” “此事就交于候老,由兵部定夺,孤准。” “但是唯独这三策,候老你、、” “三策、泷仁亲帅,坐镇边关,圣上,不是老臣我贪图那巴掌大帅印。 而是我与大辛国领兵国帅,早已对阵多年,知己知彼,还望圣上恩准,让老臣再帅三军,为大余王朝再镇边关。 老臣定当尽心竭力,守住圣上一土一木!” 王泷仁起身,面对道龙帝稽首。 “候老,不必行此大礼,孤准!” “老臣叩谢圣恩!” 道龙帝上前搀起王泷仁, 君臣之间又谈盏茶时辰,王泷仁行礼退去。 望着这位头发半白,为大余王朝征战半百的老人。 在花甲之年,还要重披战甲,横刀跨马为国迎敌,不免心中悸动。 “老骥伏枥!老骥伏枥!” 第9章 新年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新年到了,大余王朝上下都沉浸在新年的喜悦气氛之中。 当官的难得不上朝,要么在家挥笔泼墨写春联,要么带着自己的小妾,穿梭在京都的胭脂铺、首饰铺、布料店。 私下交好的官员,则是相互走动走动饮酒品茶,偶有雅兴之时,还不忘吟诗作对一二,来歌颂一下当朝盛世,圣上功德! 黎明老百姓,可整不了这些花里胡哨的。 新年嘛,开心嘛,当然是杀猪宰羊,准备好的吃食。 给自己的家人添置新帽新服,给自己的婆娘买点胭脂水粉,给孩子们,买上馋了一年的年糕果子糖块。 老爷们再奢侈一把,打上几斤好酒,这样才叫过年嘛。 皇宫也不例外,平时的寒宫内院,此刻也是一片热闹场景,宫女太监步行匆匆,或拿凳抬案,或手提食盒,或怀抱玉瓶美酒。 乐师们,一遍遍重复听着编钟,测听发出不同声响的音色。 琴师们,熟练调整琴弦的松紧,身材玲珑的舞姬们,各自描眉画眼傅粉施朱。 一盏盏彩色宫灯,摆放在各处,只待入夜点明。 大余王朝自立朝以来,历代圣上都会在除夕之夜,宴请百官。 是以拉近君臣的距离,体谅百官一年来为朝堂的呕心沥血,至于有没有呕心沥血,那就不得而知了。 此话不提,反正就是君臣一起聊聊天,喝喝酒,不过圣上也说不了几句,基本都是臣子们,歌颂圣上比较多。 再喝上几杯酒,欣赏一下舞姬曼妙的身姿。 一个多时辰基本也就结束了,因为百官还要各自回家,还要陪同等待的家人吃年夜饭。 御书房内,道龙帝站在御案前,正提毫走字。 暮景斜芳殿,年华丽绮宫。 寒辞去冬雪,暖带入春风。 阶馥[ fu ]舒梅素,盘花卷烛红。 共欢新故岁,迎送一宵中。 写罢,凝神片刻,将手中玉毫递出,随即抬眼看了一眼接过玉毫的宦官道。 “除夕百官宴席,准备的如何了?” “回圣上,已准备妥当,申时便可开宴。” “大小赏赐也备下了?” “回圣上,已备妥!” “让宫女通知圣后,酉时,孤前往,陪同后宫妃子,及皇子皇女用宴。” “是!” .............。 安国侯府,府门紧闭。 书房中王泷仁手端茶盅表情凝重,此刻正望向座下,今日登门的几位军兵部同僚。 “开年募兵的事,进展的如何?还有在云州赤梁城,新建校场准备如何?” “回禀侯爷,开年募兵的通文,已交派官员送达七州州府,赤梁城建校场之事不难,相对简单。” “赤梁城,属于牧田后方城池。其内早有校场数座,到时选取一座即可,兵部也已经下文过去,让其着手准备了。” “嗯,很好,军粮马草辎重,现已抵达何处?” “据回报,粮草已到霍州地界丰宣城,军械稍缓,但也是紧随其后,再行几百里,就可抵达云州境内。” “另外兵部责令建州州府,筹备战马一事,也已回传,称已筹得精良战马万余匹,待鞍鞯[ jiān]马甲马铠配齐,一并再送往赤梁城。” “好!如此便好,他部可有刁难之处?” “这次赵怀忠那老杂毛,有没有从中作梗?” “侯爷、我看他可不敢,兵部此次如此大的动静,明眼人都能猜到,肯定有军中要事,或边防重事,此番调动,肯定是要得到圣上首肯的。” “这兵马粮草一动,若是有大的战事发生,他可担待不起。 他敢拿当今圣上天下耍心眼吗? 我看他也就拉拢拉拢官员,贪点钱财,玩玩小妾的心思。” “没有故意刁难就好,诸事皆不可懈怠。 老夫猜测,新年过后,大辛国就会有异动了,今夜圣上宴请百官,宴上莫谈论这些事。” “圣上,到现在也没有公开此祸,也是不想引起百官紧张,导致百姓恐慌。 大家都安安稳稳的,过个新年吧!” “是、侯爷!” .............。 左上相府邸。 赵怀忠刚送走前来拜访的官员,回到厢房,一副疲态的闭着双眼,半躺在软榻之上。 软榻之前,侧跪着两位府中丫鬟,此时两位俏丫鬟的嫩手,正分别捶捏在他的老胳膊老腿上。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一把玉扇捏在左手,时不时拍打下右手的一位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只见他身穿墨绿长袍,身披深紫貂毛披风,束发翡翠簪,配上这面容消瘦,几缕胡须,纹皱清晰的脸。 不伦不类!正是赵怀忠之子赵凡.。 “父亲!”赵凡弯了弯腰。 “都下去吧。” “是。” 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拍了拍一位丫鬟的小手,丫鬟们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凡儿何事?” “父亲,听闻最近兵部甚是忙碌,不断有官吏快马奔赴各州。 恐怕大辛国意欲起战之举,已引起圣上重视。” “这都不引起重视,就不是当今圣上了。 别看平时为父贪点小钱,私下官员走动走动,圣上不闻不问。” “他知道,这都是小事,为父掌管四部,事无巨细,能为圣上解忧,也就视而不见,可这不代表当今圣上昏庸。” “兵部有王泷仁老东西在,什么事他分析不到? 你当他这些年大元帅是玩呢?兵部此番动作,也定是王泷仁在背后所授意。” “哎,折腾吧,如今尚未开战,结果如何,都不知道。 他王泷仁要钱,我给,要粮,我给,这节骨眼,我不跟他唱反调。 也不会自找不痛快,毕竟他人还呆在京都。” “父亲所言不差,倘若开战,王泷仁定会请旨去往边关, 到那时朝堂,再无人能与父亲对横。有些事,做起来也不会束手束脚了。” “哎、若不是当年援军未到,王泷仁又及时回援,逼得父亲另择门庭,不然现在早已独掌六部,一人之下了。” “闭嘴,慎言!” 赵怀忠瞅了一眼房门方向,瞪了赵凡一眼! “有些话不能说的时候,就烂在肚子里。” “是、父亲、我知错了。” 赵怀忠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到赵凡手中。 “你小妹已来信,你阅后即焚,等为父从晚上从宫中宴罢回来,再做分析。” 赵凡接过书信塞于怀中,弯腰一礼,退出房门。 ............。 洪井小镇,蝎子山村。 相比较京都的热闹不同,远在千里外的小山村,倒是别有一番景象。 银装素裹的村子里,不到酉时,村民就开始忙碌起来。 男人们有的在端着清水,刷着自家房屋的大门窗棱,准备张贴对子福字。 有的提着菜刀、追着满院乱飞的年鸡骂骂咧咧,时不时听到正在厨房忙碌婆娘的埋怨,大骂没用的东西。 有的甩掉小袄、正用力的举着斧头劈柴。 女人们,大多数都在灶间忙碌着,大锅里炖着肉,小锅里炸着豆丸子。 厨门口临时垒起来的灶台,架着笼屉,里面蒸着大馒头。 平时上山摘来的山菌蘑菇,此刻正泡在木盆的清水里。 家里有老人的,老太太坐在灶下,盯着灶洞的火苗,满是皱纹的脸,被烤的泛红,老头子坐在院内,晒着冬日的暖阳。 炊烟夹杂着饭菜的香味,飘散在家家户户的上空。 村里的孩童脸上挂着鼻涕、嘴里含着糖块,那鼻涕都掉到嘴里了,也不知道糖块是甜是咸。 大点的男孩,手里拿着炮仗,聚集在村口的谷场上面玩耍,胆子大点的男孩、用点燃一头的麻杆,去点燃埋在牛粪里的炮仗。 胆子小的男孩,则跑到旁边女孩子的身边,捂着耳朵眯着眼睛、盯着炮仗一动不动。 “啪”一声! 牛粪被炸的四处飞溅,溅起那么几滴,落到站的近的孩童身上,引来小伙伴们的哈哈大笑。 “成哥,你看好了没有?是往左边一点吗?” 周放双手举着年对子,扭着头看向李成问道,满脸无奈。 “额,你等下,好像再往右一点,对往右一点。” 李成蹲在院门口,捧着浆糊,眯着眼看着大门。 “这样?” “额,好像还要往左一点。” “成哥,到底是左还是右啊?别人家都快贴完了,我们一个院门还没有贴好。” “是往左,恩,就这样,行了!” 周放听后,把年对子用力的按在木门上,拍打了几下。 随后周放退后几步,看了一眼不是很正,往左有点偏的对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成哥,下个门还是你来贴吧,我来端着浆糊,帮你看吧。” “那不行,你哪有我眼看的正,走走走,下个门,贴完了还要去帮你家贴呢。” “你哥俩干啥呢?贴个对子又不是写对子,这大会还没有贴完,贴完了给我抱点柴禾进来,两大小伙,磨磨叽叽的。” 李婶站在厨房门口吼道。 “大过年的对着孩子吼啥。” 老李一旁嘟囔。 “劈你的柴,劈完去帮鱼刮了”李婶瞪了他一眼。 “快了快了”,哥俩一起紧了紧步子,快速溜走。 “呼~~总算贴完了。” 将周放家最后的院门贴完,李成大叹一声。 随后周放和李成,将用完浆糊的空盆,扔到雪地里,两人随手抓起一把雪,放在手里来回搓着。 一会手里的雪就变红了,那是年对子上的染色,直到搓干净了双手,又将木盆捡起来,两人才抬起脚步往家走去。 刚进院门,就闻到了炸丸子的香味,闻着就让人食欲大振,两人各抱了一捆柴禾,跑进厨房。 李婶正一只手,抓在面盆的豆馅里,豆馅里,还有晒干的小米虾,这要归功于周放李成他两。 夏天在小河里,捞虾抓鱼可是没停过。 此刻、只见李婶将豆馅,抓在手里一握、拿了出来,一用力,豆馅便从大拇指和食指之间挤出一团,随即用筷子刮去。 把挤出的那团豆馅,放进油锅之中。 “嗞啦”! 一会一个圆圆的豆丸子,就浮在了油锅里。 当金黄的豆丸子,捞出来的时候,李成早就按耐不住,立马伸手去拿。 “啪”! 李婶打了一下李成的手背,瞪了他一眼,随即夹起一个丸子,扔在灶洞里。 “要让灶爷先吃,保佑来年五谷丰登!” “啪”“啪“啪”” “啪啪啪啪噼噼啪啪啪啪啪啪......。 周放高高的举着竹竿,竹竿上一端挂着土炮,李成用麻杆点燃土炮。 随着村里传出的爆竹声声,家家户户门口点起了红灯笼,过年啦! 李叔李婶坐在主位,周放李成相对而坐,桌子上摆着一大桌子菜,一年到头难得的丰盛菜肴。 就不一一介绍了。 今天李婶还破例让李成喝了酒,不过也就准他喝了两杯,周放也喝了一小杯。 吃完年夜饭,李叔带着他俩燃了三把土香。 一把在院中敬天地、一把在灶间敬灶神、一把在供案前敬祖先。 随后周放和李成,给二老磕了头,一人得两铜板压岁钱。 随着家家户户吃罢年夜饭,村民们也开始相互走动起来,共贺新年。 也有年轻的村民,聚在一起耍钱,此话不提! 亥时,周放回到自己的家中,给父母牌位贡了祀品,上了香,便守岁守到到子时,才脱衣睡下。 第10章 初一 大余王朝 457年, 大年初一。 正月一,是新年。 家家庆贺,处处喧阗。 惟有拄杖子,不随时变。 松根稳坐,石上安眠。 蓦地放憨歌一曲,啰啰哩啰啰哩啰。 木人听不足,瘦立绿萝烟。 周放早早的起了床,他昨晚考虑了很久,想好了,还是决定今天就离开,早点离开,就能够早点赶到县城。 走之前,他还有几件事情需要做。 简单洗漱之后,他找出地契揣在怀里。 然后帮屋里屋外收拾整齐,帮无用的物件整理整理,能放则都放在柜子里。 其实前几日,他已经收拾过一遍了,没啥好收拾的了。 随后找出自己的衣物,将自己这几年攒下的银两,放到了衣服里面,只留下两粒碎银,几十个铜板,到时候方便自己路上用。 最后,把衣物用一块四方布对折包好,打成包袱,他将包袱放在柜子里,关上柜门,他怕李成突然上门看到。 拿起棉袍穿在身上,扣上院门,便向李成家走去。 由于昨晚除夕需要守岁,年轻人难得聚在一起耍牌,所以现在村里大部分人都还没起来,来到李成家时,李成也刚刚起床。 正站在院子里拿杨柳枝,捣鼓牙齿。看见周放,折了一截递给周放。 “你肿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周放笑了笑。 “我用过了”。 给李叔李婶磕了头拜了年,跑到厨房去帮李婶看着灶火。 李婶正在擀面皮,准备包饺子,包的是素馅饺子,饺子馅是野菜鸡蛋馅。 晒干的野菜,用水泡开,放在开水里烫一下,沥干水分。 再把鸡蛋,打到海碗里,搅拌均匀,热锅刷层猪油,将鸡蛋液倒进去,摊成一张鸡蛋饼。 切碎后,放上猪油,掺着大葱末一起搅拌,饺子馅就成了。 水开,下饺子,捞出,李婶给他盛了一大碗。 他与李成捧着大碗,蹲在院门外吃了起来。 吃罢饺子,便随李成一道踩着积雪,去给村里的长辈们拜年。 周放恭恭敬敬的,给村里每一个长辈们拜年磕头,他内心很感激村里的人。 娘亲走的时候,后事都是乡亲们帮忙料理的,最后也没有喝到他家一口茶水。 周放现在还没有能力偿还人情,只能把这份感激之情压在心底,如若哪天在外闯荡好了,再回来报答父老乡亲.。 哥俩一路打打闹闹,走门串户的拜年。 虽然他今天决定要离开,但他也不会在李成的面前表现出来,即使不舍,也要开开心心! “先生!新年好!” “先生!新年好!” 周放李成来到私塾,稽首一礼对着村里的私塾先生,也是村里唯一的老秀才。 周放感谢这位老者,让自己偷学识字,也感谢他为自己上次造访解惑。 “好、 好、” 老秀才眯着眼笑道,转眼自己教过的小屁孩,现已都长成壮小伙了,也是欢喜的很。 虽然李成读书不咋样,还经常调皮捣蛋,倒也是忠厚之人,至于周放嘛,老秀才还是很遗憾的。 这娃聪明,识字也快,要是全部精力用在读书上,说不定能中个举人,也好满足一下自己毕生不举的遗憾。 可惜啊,虽然同为乡亲,也知道他家境困难,但也不好直接无俸授业,厚此薄彼难免会让别人落下闲话。 读书人好面,怕这个,只能偶尔提点几下,倒也算上半个门生。 对于周放想要从军一事,也很是赞赏,年轻人就要出去闯一闯,开拓开拓眼界,看看大余王朝各州的风土人情,才不会遗憾此生。 自己当初不也是为了更好的前程,寒窗苦读走出去。只不过,不提也罢,年轻人不能拘泥于这个小山村! 收回脑中的感慨思绪,临别时,老秀才扶着周放的胳膊念叨道。 “出门在外,少说多看,勿易交心,财不露白,若当从军,莫言苦痛,磨心励体,身家为重!” 。“谢先生教导,周放自当铭记在心!” 周放心中感动,双手相叠举过头顶躬身再施一礼,便与李成一道向老秀才告辞离去。 一圈年拜完,时辰也接近午时。 虽然乡亲们也是好客留吃午饭,但是他俩还是不愿给别人添麻烦。 走在回去的路上,李成时不时的剥开炒熟的花生,扔进嘴里,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周放。 “成哥,你一路盯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 周放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要走?去从军?啥时候走?俺也回去收拾收拾与你一道。” “还没决定呢?去不去从军,还不一定呢” 周放骗着李成道。 “那临别时,先生说那些话啥意思?”李成挠着脑袋。 “俺可跟你说,你要是走的时候,一定告诉俺,你要是敢偷偷的溜走,俺追上你,就把你腿掰折了,再给你背回来扔到家里,让你哪也不能去,你放心,俺伺候你!” “知道了、成哥,看你说的太吓人了,吓的我腿都抬不起来了,哎呀,不行了。走不动道了,过来背我回去。” 周放故意岔开话题,跟李成闹了起来。 “你这胆子也太小了,就这还想着去从军,上来,俺背你!” 李成陪着周放闹,说着蹲到了周放前面。 “好来,准备好了啊,来喽!” 周放一下蹦到李成的背上,本想逗他一下,把他摔在雪地里。 结果李成这厮,纹丝不动蹲在那,哎,这孩子太壮了! “嗨,走着!” 李成小腿一用力,站了起来,颠了一下后背周放,踏着积雪,迈步前进。 “周放,我给你偷偷塞的花生呢?剥给俺吃。” 周放从怀里摸出花生,剥开有点炒糊的壳,倒出花生仁,搓了搓皮,吹了一下,捏着花生仁,拍了拍李成的肩膀。 “成哥、张嘴。” “啊~~~” 李成扭着脖子张开大嘴,周放将花生仁丢了进去。 “周放,今天去村头张叔家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啥事?” “看见张叔家的丫头翠儿没?” “看见了啊,她是不在门帘里一直偷偷瞅着你嘛。” “俺知道,俺说的是,她跑出去的时候,俺发现她的腚越来越大了,将来指定生儿子。” “哈哈哈哈哈、、、成哥,你咋那么不害臊呢,你往哪看人家呢。哈哈,笑死我了”。 “那有啥可害臊的,俺娘说了,她都找好村里媒婆了,等过完正月,就去她家提亲呢。 那她迟早不都是俺婆娘,俺看自己婆娘的腚咋了。” 李成瓮声瓮气说道。 “行,你婆娘,你婆娘,也不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呢,等你真是娶了人家,就要好好待人家啊。” “那肯定,必须好好待她啊,俺还指望她,给俺生大胖小子呢,花生,啊~~~~~~” 周放笑着剥了一个花生粒,扔到他的嘴里。 望着白茫茫的雪地,被白雪覆盖的小山村。 想着即将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前路如何自己不知道,等待自己将是怎样的生活,他也不知道。 如果从军了,会不会上战场,会不会被敌人砍下脑袋,他也不知道。 他想到时候填户籍信息的时候,家中还有何人时,就留上李成的名字。 如果真的哪天,战死在沙场上了,至少成哥能领到抚慰金,也算弥补点,李叔李婶的养育之情了。 小时候,他就盼着父亲回家,后来父亲回不来了。 他就想长大后,陪着娘亲呆在这个小山村,给娘养老送终,慢慢地,自己也会在这小山村老去。 后来娘也没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干嘛了。之后,听到私塾先生说起,外面的广阔天地。 他就想着,自己或许应该出去看看,这广阔的天地。慢慢长大了,每次看到山上孤零零的娘亲,他就想着去把父亲带回来。 带回这个小山村,陪着娘,估计父亲在外面也是孤零零的,他也想着娘吧。 周放收回了脑中思绪。 “成哥,你放心,翠儿肯定能给生个大胖小子,说不定还生两个呢。” “一个就行了,要是再生,最好再生个丫头。” “为啥?” “那样不管将来你婆娘生啥,咱都能成为亲家,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嗯?” “你嗯啥?咋地,你不愿意跟俺做亲家?” “愿意、愿意、不愿意你还不帮我腿掰折啊。” 周放附和着李成,要是我能活着回来,肯定愿意。 找个婆娘生个娃,再和成哥一起,侍奉李叔李婶,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和自己相伴的婆娘,慢慢老去,看着儿孙绕膝,倒也是一件美事。 不过,他想把这样的生活,留给成哥,或许更适合他。 “你小子知道就行,这还差不多,趴稳了啊,哥让你感受一下骏马的速度。” 说着李成双臂在后面一用力,托了托周放,拔腿跑了起来。 “慢点慢点,成哥,哎,快颠吐了。” 吓的周放立马抓紧他的肩膀。 “骑马都能吐,你还从个屁的军啊。” “哈哈!” 二人气喘吁吁的回到家中,一个累的,一个颠的,李成大口的喘着气,扶着门框看向周放问他。 “哥快不快?” “成哥,你太快了,你是真男人!” 周放一会揉着肚子,一会揉着屁股,颠坏了都。 “那必须的,哪个男人能有我快!” 说罢李成骄傲的挺了挺腰。 “你俩干啥呢?杵在那里,还不擦手吃饭。”李婶用腰上的围布擦着手。 “走走走。” 两人一溜烟小跑。跑进院内。 吃饭间隙,周放从怀中掏出地契,交给李成父亲,吓了老李一跳,这玩意可是土地的凭证,岂能随便交给别人。 “周放、你干啥呢?地契咋随便拿出来,快放回去收好。” “李叔,我准备过完正月,去镇上找个事做, 地契放在家里,我也不放心,反正我家地一直你在种,放在你这我也放心。” “你要去镇上做事?也好,总比种地强,多少能学个手艺, 真不在家的话,就我给你收着,真要被哪个翻墙的顺走,就没办法了。” “说的就是啊,李叔,我也担心这个,你收好吧。” “周放,你不去从军了?要去镇上找事?那俺也去。” “好,到时候咱俩一起。” 周放心中默默的道歉,对不起成哥,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看着转眼长成人的两个孩子,李叔李婶相互看了一眼,笑了一下。 真快啊,这都要做事了。也是,过些日子,还要给李成说门亲事呢。 回头再看看哪家还有合适的,再给周放的一并定了。 李婶扒着碗里的米饭,暗暗想到。 第11章 离开 吃罢午饭。 周放谎称,昨晚没有休息好,要回去睡一下。 婉拒了李成喊他一起,去看村民耍牌,告别李叔李婶,回到了自己家中。 打开柜子,取出早已打包好的包袱,看着放在桌子上的,一双崭新的棉鞋发呆。 那是吃罢午饭后,李婶拿给他的,李婶说给他和李成,分别做了一双。 本来想着年前给他们的,后来琢磨一下,这天一直在下雪。 担心路面不干净,弄脏了新鞋。 刚好今天他哥俩,出门拜完了年,想着不会再出门了,就拿出来给周放了。 周放没有跟李婶矫情,收了下来,他知道,即使推脱也推不掉。 想到自己就要离开,心中还是万般不舍的,光想到李叔李婶,心里也不免难过起来。 李叔李婶对他,跟自己孩子一样,李成吃啥他吃啥,李成有啥他有啥。 他和李成两人打闹,李婶也总是拉着李成揍,说他大周放一岁,没个当兄长的样子。 每次李成就对周放抱怨,你看,我就说吧,你才是亲生的吧。 我是老头子,上山采石时候,路边捡到的,李婶就会点头对他说,对! 其实周放在心中,早已把李叔李婶,当成自己父母了。 这份恩情无以回报,所以他决定,从军之后,发的军饷自己留点,剩下的就寄到李叔李婶家。 等李成成亲以后,家里就多添了人口,也能力所能及的解决一点。 不想了,把那双新鞋塞进包袱里, 周放把包袱斜系在身上。 掩上房门,走到院中,对着李成家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李叔李婶!您二老多保重身体。” 紧接着,走到院门口,伸头看了下四周无人,快速的关上院门,绕道后面的树林。 他不敢走大路,怕撞见村民不好解释,想着走一段树林,再绕到大路上。 踩着林间厚厚的积雪,穿梭在树林里的周放,用手时不时,掸去树枝上掉落下来后,砸在身上的雪块。 树林里的没有路,地上又有积雪,周放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非常的吃力。 少年负壮气,奋发自有时。 走到了小山坡,周放从树林里走了出来,看到那块青石,周放走到旁边,坐上去歇息一会。 想到上次和李成在一起的场景,不由想到,成哥应该,还在村里看人耍牌吧。 也不知道,他明天发现自己离开了,会不会生气? 周放想着,李成肯定会气的大跳,边跳边张嘴大骂自己。 一想他那个样子,周放不由莞尔一笑,骂吧,过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周放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棉服, 踏上了去往镇上的大路。 时近黄昏,周放赶到了镇上,看着天色渐暗,决定在镇上留宿一晚,明日一早再赶路前往县城。 洪井镇不大,地处又偏僻,镇上也就一座客栈。 说是客栈,其实,也就和普通农家没啥区别,一户大院,东西厢房。 只不过,厢房内用隔板挡了起来,隔成几个房间,房间也不大。 平时住宿的人也少,又加上眼下正是新年,更没有人前来住宿了。 周放花了十个铜板就能住一宿,倒也是便宜。 交完钱,周放来到房内,一会房门响起。 打开房门,看见一脸面善的老板,站在门口,一手端着炭盆,一手提着瓷茶壶。 “小哥,夜里天寒,刚好家里有多余炭盆,点了几块竹炭,也好夜里驱驱寒气。” “顺道,给你灌了一壶开水,看你应该是赶了不少路,冰天雪地的,喝口热水,暖暖身子。” “多谢掌柜!” 周放施了一礼,上前双手接过炭盆,很是感激。 有了炭盆,不大的房间内,瞬间暖意阵阵。 一直赶路,带来的疲惫,也缓解了不少。 周放将赶路时,沾上雪花的长袍棉衣脱下。 雪早已化去,把棉衣浸湿了不少地方,他把棉衣,晾在炭火旁的架子上。 把略有湿透的棉鞋脱下,放在炭盆旁烘烤。 随手从茶壶,倒了一碗热水,端着坐到床沿上。 喝了一口热水,舒服了不少,随后便在那想到,李叔李婶,应该做好晚饭了吧,李成估计也回到家中了。 等下喊自己去家吃饭,应该,就发现自己留在书桌上的信,就会知道自己离开了吧。 也不知道李叔李婶,得知自己离开,会不会难过? 毕竟自己,连当面辞别都没有,难免会怪自己的吧。 李成在外,玩到了天色已暗,才回到家中,被自己老娘一顿骂。 家中转了半天,没有看见周放的身影,就问老娘周放呢,得知还在家睡觉。 李婶做好晚饭,让李成去喊周放起床,过来吃饭。 李婶心中也是嘀咕,今天这孩子真能睡,睡这半天,那晚上还能睡得着不。 李成往周放院中走去,人未到,声先到。 “周放,吃晚饭了,还睡着呢?快起来,周放!” 李成扯着大嗓门。一边向院内走去,一边喊道。 推开院门,进到院内,也没见人应他,心想周放睡的是真沉。 推开房门,首先往床榻瞅了一眼,被褥叠的整齐。 床榻之上,没有周放的身影,四下打量发现屋内没人。 看了下房内,感觉收拾的干干净净,也没有多想,就跑到其它房间,寻周放去。 “周放” “周放” 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人,心想这小子跑哪去了,挠挠头,又回到卧室之中。 才发现,桌上有一封书信。拿起信封,上面写着< 李成兄长亲启>。 给我的?这小子搞什么名堂?有事跟我直接说,不就可以了,写的哪门子信。 李成没想明白,随手拆开了信封。 “看你小子搞什么。” 嘟囔道。 叔、婶、成哥。 敬阅: 恕我冒昧,不辞而别,没有当面向你们辞行,礼数欠妥,还望见谅,深鞠一躬!忧虑数日,还是决定今日离开。 新年伊始,求个吉日,在叔婶照拂之下,得以长大成人,恩情犹如再生父母,言表不足示我心,再躬身一礼! 我在心中,早已将叔婶奉为父母,多次也想随成哥,喊一声“爹”“娘”。 怕有唐突,惊扰二老,若我此去从军,能有所成就,再报恩情。 若不辛留在沙场,入轮回,不饮孟婆汤。来世再相报! 成哥,对不起!原谅我此前骗了你,说去镇上做事,实则不想,让你得知跟随。 我知你脾性,若我当面告别,你定不顾叔婶阻拦,随我同行。 但我不愿,叔婶膝下只有你一子,你还要娶妻生子,延续香火。 我不一样,孤身一人,除了你们,并无更多牵挂,烦请成哥以后,替我多一份孝心,侍奉二老! 成哥,你娶媳妇那天,估计我不能参加了,想着那天肯定热闹,也不能及时道贺。 为表歉意,家中寒舍,几亩薄地,赠予兄长。 权当贺礼,切莫拒绝,琐碎之言,就不过多言表了。 另、兄长万不可寻我而来,从而与二老起争执,让二老徒添烦恼。 周放诚恳上苍,赐叔婶,此生无痛无疾,子孙满堂,齐享天伦! 就此着笔! 周放敬上! 李成抖着手中的信纸,黑着脸,此刻脸上表情,可谓变化万千。 有生气有懊恼,有难舍有泪光。 一跺脚,大喊一声 “混蛋”!转身向自家跑去。 “爹”!“娘”!“爹”!“娘”! “不好了、不好了!” “臭小子,瞎嚷嚷什么?什么不好了?谁不好了?老娘好的很。” “你爹也好的很。” 看着从院门,急急忙忙跑进来的李成,李婶边解身上的围裙,边冲他骂道。 “哎呀,不是您不好了,也不是爹不好了,是周放不好了。” “周放咋了?” 李成爹凑过来问道。 “这小子跑了,不辞而别,离家出走了,去从军了。” “啊?真的假的?这大年初一的,去哪参军?” 二老一脸惊讶的看着李成。 “真的真的,这是他留给我们的信,我读给你们听听。” 知道二老不识字,李成便把周放的留信,再读了一遍。 读罢完信,李成抬眼看着二老,此时李婶早已满脸眼泪,李叔双眼含泪嘴唇轻颤。 “这孩子咋想的?咋突然就不辞而别,就去从军了呢。” 老李蹲在门口喃喃自语。 “这大冬天的,外面多冷,也不知道娃,穿的厚不厚实,身上有没有钱财?走的时候,估计干粮都没有。” 女人考虑的问题,跟男人不一样。 李婶不管周放为啥离开,为啥要去从军。 她只想着周放在外面,会不会冻着,会不会饿着,说着说着,又抹起了眼泪。 “爹、娘、我现在就去帮这小子找回来。” 李成作势要往外走。 “别找了,这都走了大半天了,也许在镇上,也许在官道上了, 孩子长大了,想出去闯闯,咱不能拦着,毕竟呆在这小山村,也没啥出息,看看外面的天地也好。” 老实巴交的老李,倒是想的透彻。 “咋不找?找!你个老东西,孩子不是你家的,你就不心疼是吧?” “这孩子,我看着长这么大,我早就把他,当做自己的娃了, 我前几日还寻思着,就近给他说门亲事呢,他倒好,跑了,跑了还不跟我说一声,我这心里啊……” 说着李婶又哭了起来。 “找!带着盘缠干粮,明早李成你去追, 追到了,就让他回来,即使不回来,也帮东西给他,要不然娃一个人在外面咋过。” “好来、娘,我去收拾收拾。” 说罢李成就往屋里跑。 “你不吃了?” “你们先吃。” 看见李成跑到屋里,老李凑到自家媳妇面前。 “孩他娘,你想没想过,让儿子去追,有没有可能肉包子打狗?” 老李看着媳妇小声道。 “把有没有可能去掉,就是肉包子打狗。” 李婶抑郁道。 “那你还让他去?” “我不让他去?你认为你儿子,能老实在家呆着? 就他跟周放的感情,下一个离家出走的准是他,我虽然是一个妇道人家,不懂男人志向。 但是我知道,娃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闯闯也好, 总不能跟你我一样,窝在这一辈子,连县衙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你去吃饭吧,我去屋里给孩子收拾点东西。” 李婶叹了叹气,擦了擦眼角泪水,起身走向房内,那背影说不出的心酸。 第12章 相遇相识 一夜无话。 卯时,周放便起了床,房中的炭盆早已熄灭。 有店家送的炭火在,一夜倒也未曾感到寒冷。 架子上的棉衣,和炭盆旁的棉鞋也已烘干。 穿戴完毕,用昨夜的凉水,简单的洗漱一下,整个人感觉精神多了。 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掩上房门,来到柜前,跟掌柜的打过招呼。 讨了一壶热水,装到水囊之中,便出了客栈。 虽然还很早,但是路上已有行人两两了。 昨晚已向掌柜的,打听清楚了官道,以及去往县城的方向。 走到街上,来到卖烧饼的摊前,先买了一张烧饼,来填饱肚子。 随后让老板烤了十张烧饼,放在行李之中,充作路上的干粮。 周放边走边吃,干的话,就拿水囊里的水顺顺,很快便出了镇子,走在了官道之上。 镇上距离县城百里余地,骑马尚需一天时间。 周放可没有钱买马,包里的银子倒是有,那可是他的全部家当。 但那也不够他买匹马,或者租辆马车,所以,只能步行前往了。 从镇上到达县城,步行大概需要三天时间。 不过,对于周放来说,倒也没有什么,毕竟年轻力壮。 头几年,在山上采石的磨练,那活不是白干的,体力没有问题。 天色尚早,周放独自走在路上,走了约一个时辰左右,官道上,也逐渐有了些人影。 有骑马的、骑驴的、赶着牛车的、架着马车的。 倒也没人在意,走在路上的周放,周放对着路过身边的行人,也未做理会,只顾低头前行。 行至巳时,周放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黑沉沉的。 太阳若隐若现,无风,倒是不那么冷冽,只不过,有点闷闷的感觉。 不时,一片洁白的雪花,飘落在周放的脸上。 下雪了,稀稀松松的雪花,无风自飘,轻轻的片片落下。 不一会,就变的紧密起来,雪花也越来越大,下大了! 周放戴上背在身后的斗笠,加紧了赶路的步伐。 漫天飞雪中,少年阔步前行,颇有‘无视寒中雪、我自雪中行’的感觉。 走了没多久,前方路边,出现一间茶棚。 茶棚中,有些许人正坐在里面,在喝茶避雪,周放也快走几步,赶到茶棚中。 “店家,来一壶热茶。” “好来,你稍等,你先找地方坐下。” 周放环顾了一圈,茶棚不大,也就摆下四张桌子,皆有人坐了。 临近棚外的桌子上,只有一人独坐,正在低头看着手里的书籍。 周放走了过去,抬手施了一礼。 “敢问兄台,此桌可有别人了?能否借坐一时?歇息片刻,饮罢茶水,我便离开。” “无人,坐下便是,” 此人抬眼,望了一下周放,报以微笑说道,说完又低下头,接着看手中的书。 “多谢兄台。” 周放摘下头上的斗笠,靠在长凳旁边,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客官,你的茶。” 茶棚伙计,提来一壶热茶,放下茶碗,转身离开,招呼别桌客人去了。 “有劳。” 周放提起茶壶,往茶碗里,倒了一碗热茶。 喝了一口,感觉身体暖和了点,走路的乏累,也似乎缓解了许多。 一碗茶喝罢,周放再添一碗,不紧不慢的喝着,端着茶碗,四下打量起来。 简易的茶棚,自制的几个泥灶,上面架着茶壶,正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老板在倒腾着烙饼,周放并不饿,所以只要了一壶茶。 伙计蹲在灶前盯着火,不时有人添茶,便起身跑去招呼。 一桌是一对中年男女,应该是一对夫妻,一桌一位老汉和两个年轻人。 一桌几位商贩打扮,彼此都没有过多言语,各自喝茶聊天,都是避雪歇脚之人。 剩下的就是,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位,书生打扮的少年了。 此人面白无须,五官俊朗,生了一双星目,却给人一种略有老成的感觉。 头上系着灰色发带,配一身灰色长袍,倒是一副文弱书生之态。 手中的书,看的很是入神,看不见书名,周放不知他所看何书。 周放坐下之后,就没有见他喝一口茶,他面前的茶碗,早已没有热气。 似乎觉察到有人在看他,此人抬起了头,刚好对上周放的目光, 看着这个,和自己年岁相近的人,正盯着自己,便合上手中的书,放在双腿之上。 不察觉的,调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笑着望向周放。 “不知这位兄台,为何一直看着在下?”。 “啊?哦,是我唐突了,只是坐着无趣,便四下观望一下, 看见兄台沉迷在书中,故而有些好奇,多看了几眼,冒昧之处,还请见谅。” 周放尴尬的对着此人解释道,好像,自己是一直盯着人家看了许久。 “原来如此,倒也无妨,不知兄台这雪中赶路,去往何处?” “前去县城,偶遇大雪,就进来歇歇脚力,喝口热茶。” “眼下正值年初,兄台此刻赶路前去县城,怕是有要紧之事?” “也没啥要紧之事,早点赶到,早作打算,索性在家呆着也无事可做。” “兄台你这般行程,也是紧要?” 周放也有问有答,倒也好奇此人,不失礼数的问道。 “百无聊赖,四处游历。” 此人回答干净利索。 “这、、、好吧。” 周放都不知道咋回应了,只能端起面前的茶碗,喝了一口热茶。 书生随手也端起面前的茶碗,发现茶已凉透,便泼出棚外。 提起茶壶,发现茶壶已空。摇了摇茶壶,正准备转头招呼伙计,再给添上热水。 却发现对面之人,正在给自己的茶碗,倒着热茶。 倒完茶,那人,还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这人倒是有趣、敢问兄台姓名?” 喝了一口周放倒的热茶,放下茶碗,对着周放说道。 “我叫周放。’” 周放拱手道。 “在下吕长台,年岁十六。” 名为吕长台的自报家门,对着周放说道。 “我也十六,你我同岁,不过我应该大你一点。” 周放很惊讶,看着吕长台,颇为稳重的气态,以为比他大呢,谁知竟与自己同岁。 “周兄,谢过此前茶水。”吕长台拱手道。 “长台兄,客气了,区区一碗热茶,当不得!” 周放摆摆手道,有个人,在这雪花飘舞的天气里,聊聊天,倒也不会那么枯燥。 “长台兄,是哪里人士?这是准备去何处游历?” 周放主动问道,可不能轻易的冷了场,好不容易有个人聊聊天,用来打发下时间。 “固县,徐文镇人,至于,去往何处游历,大余朝地大物博,七州之处,皆可前往。 不过,我也是第一次出门,目前还没有想好去哪,准备先到廖州境内走走,再作打算。” 固县,与周放所属圩县相邻,都归属于廖州地界。 “我是圩县,洪井镇人,你我倒是,相隔不远。” “听闻周兄,要去圩县县城,不知圩县县城,是否繁华热闹?” “啊?我,我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出门,之前从未去过县城。” “哦?你我挺有缘的。” 吕长台来了一句,周放心中暗自诽谤,有缘?哪里来的缘?难道是有缘同样第一次出门? “是是,长台兄说的在理,刚才望长台兄,一直沉醉于书中,不知道长台兄所看,是何妙书?” 周放借机岔开了尴尬的话题,故而问道。 “妙书倒也称得上,此书,乃我偶尔所得,一直未曾翻阅, 出门的时候,怕途中无趣,便装入行李之中,适时拿出来,打发一下自己。” “你进棚之时,我也是刚看不久,对书中所说,一时吸引,故而沉醉其中。” 吕长台说罢,将放置腿上的书卷,放到桌上。 《兵法拾遗》 “一部兵书?”周放有点好奇。 “也算也不算,说不算吧,并未知晓何人所着,倒像是一卷民间杂记。” “说算吧,确实里面记载的,都是历朝一些发生过的战事,排兵布阵,借势御敌之法,还有注解,倒是奇妙。” “哦?那倒是一本奇书,长台兄,也对行军打仗,兵法之事感兴趣?” 周放有点讶异。 因为,吕长台怎么看,都像一位文弱书生,说他要考取个功名啥的,倒是合适。 “长台兄一看就是,寒窗苦读,饱读诗书之才。就没打算,去考取个功名,官袍加身,已施抱负?” “呵呵,周兄过誉了,读了几年之乎者也,倒是真的。 在下年少,谈不上饱读诗书中的才子,至于考取功名,谋个一官半职,在下倒是志不在此。” “哦,长台兄所言为何?据我所知,学子,寒窗苦读数十载、只为一朝堂前坐。” “不就为了改变,自己一生的命运。官袍加身,能为一方百姓谋福做主。” 周放也是有所疑惑。 “周放兄,所言不差,大部分人嘛,十年寒窗,不就是为了能一朝出名天下知, 可以光宗耀祖,光大门楣,或自持满腹才华,结交名门,混个门客供奉,也是衣食无忧。” “但是官袍加身,不见得,就能为百姓谋福祉,贪赃枉法之辈,不乏读书之人。” “在下志不在此,并非自持清高,无视百姓,在下也是乡下之人, 同为读书人,可谋朝堂,可谋城墙,我志在做,那谋城墙之士, 高墙若危,岂有完地?又何来百姓之福。” “朝堂亦能出谋献策,宵小之人也有,与其勾心斗角,不如远离来的痛快。” “当然,目前这只是,在下心中所想。将来何从,不得而知。周兄就当听个闲话,在下羞愧。”。 周放听完吕长台所言之后,立马起身,拱手对他行了一礼。 年纪轻轻当有此见识,有此胸襟,令周放佩服。 让周放对眼前之人,不由起了结交之心,大礼不为过,当得! “长台兄一句话,说的在下心中,佩服不已。虽为同龄,不及长台兄,不知未分别之时,可否结伴而行?” “周兄过于秒赞了,一时口舌之快而已,我也孤身,当得同行。”吕长台还之以礼。 两人相望一眼,哈哈大笑,甚是痛快!端起茶碗,相示 ,同饮!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让两位并无交际的少年相遇。 在简易的茶棚中,相知相识,空中的雪花还在飘落,茶棚中的两人已相谈甚欢! 第13章 追赶 周放与吕长台二人,又相谈一壶茶的光景。 见大雪已停,只有偶尔的零星雪渣飘下。 便相继起身,拿起行李离开茶棚,结伴一道离去,踏上官道继续前行。 两人不敢过于在此耽搁,唯恐再有大雪。 便想着,趁天黑之前,能赶到下一个镇上,再找客栈歇息。 “什么?早就走了?” “是的,那位小哥天刚露白就走了。” “多谢店家告知,叨扰了。” “你客气了。” 捎带问过方向,李成便从镇上客栈,走了出来,嘴里自言自语嘀咕。 “这小子也太快了,” “都怪娘,一会带这,一会带那,又交代这,交代那的,害的耽误了不少时辰。”。 李成昨晚,早都已收拾稳妥,本来自己准备,天不亮就出发的。 娘偏不让,说夜路难行,不安全,这下好了,更是遇上大雪,结果没追上。 昨夜自己兴奋的,可是半宿没睡着。 恨不得,当天晚上就出发,想着自己第一次,离开这个小山村。 想着能和自己兄弟,一起闯荡天下,不免豪情万丈! 李成紧了紧,背在身上的硕大包裹,看了看,不再下雪的天空。 不由加大了步子,向镇外赶去,他要争取天黑之前追上。 等李成赶到茶铺的时候,已到申时,天色也逐渐变黑。 此时的茶棚,早已收摊,掌柜的和伙计都已离去。 桌子两两相叠,板凳搭在上面,李成紧赶了半天,一路没有歇息,还是没有追上。 此刻,他也不免感到些许疲惫。 随即走到茶棚下面,靠在茶棚入口的柱子,坐了下来。 从怀里摸出一张烧饼,咬了起来,虽然烧饼放在怀中,还有些松软。 但是,跟刚出炉时相比,还是比较硬。 嚼着烧饼的他,感受到,雪后的夜晚,还是有些寒凉。 李成拿出腰间的竹筒,拔掉木塞,喝了一口烧酒,顿时感觉舒畅多了。 身体也不那么冷了,这酒还是今天,从镇上离开的时候刚打的。 又坐了片刻,感觉体力恢复差不多了,便起身继续赶路。 他猜想,今日突下大雪,周放应该不会走的那么快。 或许在前面的镇上,就能赶上,所以他不敢耽搁,即使天色将暗,也要摸夜前行。 走了片刻,天变黑了,还好雪后的天气不错,月朗星稀。 洁白的月光,照在洁白的雪上,倒也使得夜晚能看清道路。 此刻的官道上,早已没了行人,大都赶在天黑之前,找好歇脚之处了。 李成独自走在官道上,想着周放那小子,也是独自一人,如果黑夜独行的话,会不会害怕。 反正他是不怕,他天生胆大,想着或许今晚就追上周放,与自家兄弟见面,心情倒是愉悦起来。 “老光棍哟、爬墙头哟、小寡妇哟、拿棍追哟、跑哟、跑哟、掉进粪坑、一身臭哟、、、”。 伴随着那粗糙的嗓音,小曲在四下无人的寒夜里响起,有些许渗人。 马向镇。 周放与吕长台二人,早已赶到镇上,寻了一家客栈住下。 为了省下银两,两人开了一间客房。 都是少年,都是背井离乡,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矫情是留给有钱人的。 不大的客房之内,倒是极其简单,一张榆木大床,床旁一横木架,用来挂置衣服。 一四方木桌,四条长凳,桌上有,白瓷茶具一套,也就别无他物了。 此刻,二人相对而坐在桌前,简单让店家送了两个素菜。 周放不会饮酒,吕长台也似不会饮酒,倒也省去不少费用。 周放拿起一张烧饼,递与吕长台,吕长台也没矫情,接过就放在嘴边。 他的干粮,早在茶棚就吃完了,本来准备临行时,从茶棚购买的。 周放拦着没让,说自己带的多,到镇上再做打算。 烧饼,周放让店家帮忙,加热了一下,倒也软口。 就是少了,刚出炉时的那种香味,不过能填饱肚子就行,都不在意。 周放随后,也拿起一张烧饼,就着店里的素菜,吃了起来。 热乎乎的烧饼,配上热乎乎的菜,在这个寒冷的冬夜,倒也不错。 两人安静的吃着,谁也没有说话。 古人言 :食不语、寝不言,是为礼数。 吃罢晚饭,喊伙计收了食盘,随后伙计再次进门,送上了一壶热水。 并捎带端了一个炭盆,里面的竹炭,烧的正旺,通红通红。 整个房间也有了暖意,二人谢过伙计,伙计笑笑。 伙计退出时,顺带上房门,心想读书人就是礼数多。 送走伙计,周放给吕长台和自己,相互倒了一杯茶水。 二人围在炭盆之旁,坐了下来,看似二人要秉烛夜谈。 “周兄,原来你去往县城,是要找县衙从军啊,我还以为你,投靠亲戚去呢。” “我一个乡下小子,哪来的县城亲戚啊,此次离开家乡,就是为了能够从军。” “我看周兄你的谈吐,应该也是,读书识字之人,为何想着从军呢?” “长台兄,有所不知,我并不算得什么读书人,我连私塾,都没有进去过,也就在私塾窗外,听过几年书。” 说出来有点尴尬,偷师学艺,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不过周放也坦然告知。 “哦,这是为何?一般私塾,还都能上的,” 吕长台有点讶异,读书认字,虽然需要银两,但是对于一般人来说,还不算多大难事。 “说来惭愧,长台兄。” 周放起身给吕长台,续了一杯热茶,自己也倒了一杯。 然后坐下,盯着手中飘着丝丝白烟的茶杯,有点感伤。 看到周放的神态,吕长台感觉自己,不该如此相问,这样有点无礼之举。 想必周放身上,应该有些,不愿提及之事,自己属实唐突了。 勾起了他人的心事,以及难言之隐,实属不当。 继而拱手对着周放一礼说道。 “周兄,是在下唐突了,若引起周兄,心情不快,这下给你赔礼了, 此事就此打住,不提也罢,你我亦可谈点别的。” 周放抬眼,看了一下吕长台,心想恐怕他是误会了。 自己感伤,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想起自己的童年,由此想到了父母。 所以不免有些伤心,为了不影响误会,周放赶忙对其解释道。 “长台兄,误会了,当不得赔礼。” 说完这句,周放便站了起来,端着茶杯,走向窗边。 望着外面的夜色,雪早已经停了。 借着月光,依稀能看见,被白雪覆盖的屋顶,以及夜晚没有了行人,显得安静的街道。 只有几盏,竹编的灯笼招牌,在黑夜里,轻轻摇摆。 转过身来,饮了一口手中茶,冲吕长台一笑,缓缓说道。 “在我幼时,家中遭一些变故,五岁那年,在外从军的父亲,战死沙场, 之后,便与母亲相依为命,八岁那年,母亲病倒,家中更是艰难,十岁的时候,母亲也离开人世。” “至此,我便成为一个,无父无母之人, 得亏于,邻居叔婶照顾,得以生活,叔婶待我如亲子, 大恩无以为报,又怎可再为读书,给他们徒增负担。” “读书识字,说出来不怕长台兄见笑,真是偷听偷学而来, 好在私塾先生,知我家事,未曾阻拦,还偶有相授,也是感恩在心。” “从军之想,有受父亲缘由,也有先生开示, 亦有,自己心中之抱负,男儿身,大丈夫,岂能久居乡野,昏昏度日, 当敢立于天地,当敢为朝从戎,哪怕无名无禄,亦不会,留一生遗憾。”。 “哪怕战死沙场,亦无所畏惧!当得无愧此世,托于男儿之身!”! 吕长台,望着站在窗边的少年,英姿挺拔的身材,面浪俊俏,一身略有陈旧的长袍棉衣。 单手端着茶杯,另一只手,背于身后,表情稚嫩中,带着些许威严。 一双剑目。透露出一股凌云之光。 吕长台看了一会,心中不免,有些恍惚之感。 似乎,面前站着的,是一位驰骋沙场的将军! 这是一位十六岁少年,所能展现的气势? 但是,在他面前,的的确确是一位,与自己同龄的少年,心中不由得很是震撼。 钦佩之情,油然而生,放下手中,拨弄炭火的挑棍, 站起身来,很是认真的,对着周放,抱起双手施了一礼。 “周放兄所言令在下很是佩服,男儿理当如此作为,才无愧于此生。” “哎哎哎,当不得,当不得,我就是想到啥说啥,长台兄不必这般,你我年岁相同,又一路结行,相谈甚欢。” “感觉亲近,兄弟之间,随意相谈,不想诸多,更当不得这礼,岂不是长台兄,拿我见外了。” 一路走来,相谈到此,周放也对吕长台,很是喜欢,暗有结交之心。 只是不知吕长台,心中所想,又担心自己,才疏学浅,出身低微,怕对方不愿相交。 倘若不能相交,对于一路,结伴同行,也感欣慰。 至少比自己赶路,要好许些,周放也能坦然以对。 “周兄,多谢坦诚相告,倍感荣幸,既然周兄提及兄弟之情,如若不弃,不知可愿结下我这个兄弟?” “自是求之不得,长台兄,有所不知,我也正有此意,还怕长台兄嫌弃呢,故而未提。” “周兄哪来的这般说辞,你之气概,让我都些许汗颜,何来嫌弃之说,既然周兄长我月余,以后就为我兄长,在此见过兄长了。” “那我就占这月份的便宜了,兄弟,以后你我不必拘于这些礼数,倒显得生分起来。” “听兄长的。”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起来,彼此心情都是大悦。 二人以茶代酒,互碰一杯,一饮而尽! “没有见过。” “没有吗?店家你再想想,一位少年,身高比我矮上些许,长相俊朗。” “小哥,今晚住宿客人中,真没有你说的此人,你打尖住店吗?” “我先不住,我找到我兄弟再说,敢问店家,这镇上还有客栈吗?” “再往前还有一家,你不妨去打听一下。” 听说不住宿,店家没有过多言语了。 “好来,谢过掌柜的。” 李成披星戴月的赶路,一刻没有歇息,夜路难行,亥时才赶到镇上。 就急忙寻一客栈,打听起周放来,李成谢了掌柜,又急忙赶往前面的一间客栈。 周放与吕长台还未休息,脾性相投,并无困意。 两人还在饮茶夜谈,房间内,偶尔传出一阵笑语。 “吱纽”一声!房门被打开。 周放与吕长台,同时向门口望去,一个满面疑惑不解,一个欣喜惊讶。 各有表情的看着,站在门口的一位粗壮少年。 第14章 相聚 李成来到第二家客栈之后,便向掌柜的打听周放,有没有住到这间客栈。 掌柜的,听李成描述完相貌之后,略一思索,倒是有相似的少年,今晚在此住宿。 随后,又告诉李成,单独的少年,倒是没有。 不过有两位少年,同行一起来的,看样子,应该是同伴,因为他们开了一个房间。 李成听到有相似少年之后,很是开心,不由松了一口气。 可是,听掌柜的转头说,是两个少年一起,松出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 两个少年?周放肯定是,独自一人出门的。 关键从小到大,也没有听说,他还跟哪个少年相识。 同村倒是认识的多,但是,也没有听说,谁跟他一起出门了啊。 李成想不明白,挠着头,又跟掌柜详细的,描述了一下周放的样貌。 掌柜的想了想,告诉他,同行之中有一位少年,倒是极其相似,但不是李成说的单独一人啊。 绕来绕去,李成也想不明白了,索性问掌柜的,他们住在哪一间,自己去一探究竟看看。 如果不是的话,自己就留宿一夜,明日再去追赶。 如果是的话,那就更好了,至于为何两人同行,与谁同行,到时候再问清缘由便是。 看着李成风尘仆仆的赶路模样,掌柜的也不忍心拒绝。 再说,小伙只是查探一下。 人家也说了,如果不是,晚上也在此住宿,掌柜便告诉了李成,他们住的房间。 李成按照掌柜告知的房间,便找了上来。 心里想着,房间的人会不会睡下了,自己若唐突敲门,惊扰到别人怕有不妥。 想着自己实在不行,要不要等到天亮,再做打探。 他边走边思索,不知不觉便到了门前。看见房内,还亮着光。 不免放心下来,还好屋内之人,没有休息,应该,不会被自己烦扰到。 依稀听见,房间里面有谈话声,他便附耳上前,认真听了一下。 有一人,正是周放的声音,还有一人,声音并不熟悉,自己未曾听过。 算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周放在这就行了,自己总算赶上了。 一激动,就忘记敲门了,上前就去推房门,谁知房门未闩,就这样开了。 结果,就是大眼瞪小眼的场面了。 “周放!” “成哥?” “嗯?” 三人声音同时响起,好吧,再一次,大眼瞪小眼的场面。 最后,还是周放,率先开口,打破了安静的场面。 “成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 周放很是意外,心中想着,为何成哥,突然半夜出现在这里? 吃惊的同时,脸上不自觉的,还透露着一丝喜悦。 旁边的吕长台,则是一脸发懵的神态。看了看周放,又看了看门口。 门口站着一位高壮少年,少年皮肤有点黑,背着硕大的包袱。 身上,则是布满星星点点的泥土,脚上的棉鞋,看着应该也是湿透了。 “怎么在这里?还不是追你小子,好好的,玩什么离家出走啊,你以为你逃婚呢。” 李成随即进门,将身上的包袱解下来,放在桌子上。 “等下再跟你小子算账,俺先喝口水,渴死了,路上尽拿酒对付了。” 说着李成就端起桌子上的一杯茶水,倒入口中。 “这位仁兄,那是我的杯…子……” 吕长台急忙抬手,想拦一下,话还没有说完,李成已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然后,就见他提起桌上茶壶,自顾自的又续了一杯。 正准备端起来,往嘴边送的时候,吕长台一下拉住他的胳膊,拿过茶杯。 “你干啥?夺俺茶杯干啥?” 李成正值口渴的紧,突然被人,莫名其妙的抢走茶杯。 还是一位自己不相识之人,情急之下,忘了礼数,瞪着吕长台,瓮声说道。 “不是不是,这位仁兄,误会在下了,你用的茶杯,是我已经用过的,桌上有未曾用过的。” 吕长台急忙对她解释道,他隐约猜测,眼前突然出现的少年,必定与周放相识。 自己刚才,也听见周放出声,称其他为兄长。 吕长台并不是在意,他有唐突无礼,只是感觉自己用过的,让他再用,怕是不妥。 “没事没事,俺不嫌弃你埋汰。” 说着,李成从吕长台手中,再次拿过茶杯,倒上茶水,一饮而尽。 “呃……我……” 吕长台举着胳膊,愣在那里,空着的手还作握杯的样子。 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该放下胳膊,还是继续举着胳膊。 无奈放下胳膊后,自己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可又不止该说什么。 于是,面带疑惑的,看向站在一旁的周放。 周放此时,也是一副发懵的状态。 从李成出现,到进门,喝茶,倒茶,没杯子,夺杯子,倒茶,喝茶, 这一连串举动下来,周放感觉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感受到吕长台投来的目光,周放愣了一会之后,对着他,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 李成,连喝三杯茶水,才放下茶杯,转而瞪着双眼,看向周放。 “俺说你小子可以啊,走的不吭不响的啊, 咋了?拿我们家当外人了?招呼都不会打了? 不是说拿俺爹娘,当你爹娘了吗?儿子离家,都不跟爹娘道别吗?” “好吧,就算你不跟爹娘说,咱俩啥关系?连俺都瞒着? 你不是说,去镇上找事做吗?咋?是这个镇上吗?” “害的俺跟在你屁股后边,追了一天,这冰天雪地的。 俺是白天赶路,夜晚赶路,还背着这么重的包袱。 腿都快跑抽筋了,俺这体重,最起码,要减去好几斤不可。 你说俺容易吗,还不都是,因为你这小子。” 好家伙,这给李成气的,看来不轻,张嘴就是连珠炮。 怼的周放一愣一愣的,好半响,才缓过神来。看着李成一脸疲态,也先没着急解释。 而是,拉着李成就坐了下来。 并将炭盆里的竹炭,用挑棍拨弄一下,让火旺一点,并往李成身旁踢了踢,先让他暖暖再说。 “成哥,快坐下歇息一会,有话等下再说,对了,成哥,这么晚你吃饭没?” “没!一路光追你了,哪有时间吃饭,走的急,随便买了两张饼,早吃完了,你那有饼不?有的话给俺一张,是饿了。” 李成坐了下来,一边烤着火,一边嘴里不满的嘟囔着。 “有有,刚好我买的多,这一路下来,还有剩余, 就是有点凉了,只是,不知店家现在方不方便,还能不能给热一下了。” 周放说着从包袱里,拿出两张饼,也是最后剩下的两张。 “有就行,啥凉不凉,热不热的,垫饱肚子就成,给俺。” 说着,李成接过两张有点硬的烧饼,便塞在嘴里咬了起来。 “那啥,这位仁兄,要不你先吃一张垫垫,另外一张不行的话,放在炭火上烤一下,也能烤热。” 吕长台见没人搭理自己,为了缓解自己尴尬的感觉,适时的插了一句话。 “嗯?也行。” 李成看了一眼吕长台,又看了一眼身前的炭盆,就准备听他的。 不过,再看到,围在炭盆旁的两双棉鞋,时不时,还有白烟飘起来。 收回伸出去的烧饼,咧了一下嘴,说道。 “还是算了,这样就行,不用烤,挺好!” 周放听到吕长台说话,才想起来,还没有给他们相互介绍呢,赶忙站起身来。对着吕长台说道。 “长台,这是我家中兄长,李成,就是我跟你提起的,李叔李婶之子。” “哦,原来是恩兄,在下吕长台,见过李成兄长!” 闻言,吕长台起身,对着正在啃饼的李成,行了一礼。 李成满脸疑惑不解,看着他,这做啥呢?好好的行礼干嘛? 不过,看眼前这少年,一身打扮模样,应该是个读书人。 不由想到,读书人就是规矩多啊,自己读书时候,就没有这些规矩。 “成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路上刚结识的兄弟,吕长台,长台兄弟,可是一位有才之人。” 周放看到李成说道。 李成听后,咽下口中的饼,擦了擦嘴,站了起来。 对着吕长台也是拱手一礼,好吧,自己也算读过书,也应该有点规矩。 “见过吕兄弟,既然是周放的兄弟,那便是俺的兄弟,你也喊俺成哥得了,听着舒服。” 李成大大咧咧的笑道。 “如此甚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以你所言,见过成哥。” 吕长台也是满心开心,眼前这人,看似粗野,性格倒是不错,也是个豪爽的人。 “既然大家相互认识了,就别站着了,坐下说,坐下说。” 周放介绍完二人,招呼着大家,坐下来详谈。 三人相视一笑,各找位置坐了下来。 坐下来之后,周放这才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成哥,你咋追来了?李叔李婶知道吗?你也是偷跑出来的? 这样怕是不妥,待天明以后,你还是抓紧回去吧,到时候认个错,李婶也不会揍你。” 周放看着李成,神情充满忧虑,担心的对他说道。 “啥偷跑出来的,你以为都跟你一样?俺娘知道你走了,担心你路上没有盘缠,没有衣物鞋子更换,特意让俺追上你,送给你。” “啊?这寒冬雪天的,李婶让你受这罪干嘛,我带的有盘缠。 成哥,既然你也见到我了,想必也放心了,明早就回去吧。” “别让李叔李婶再担心,盘缠也带回去,我用不到,我带的有。” 周放听是李婶让他来的,便放下了心中的担忧。 只是双眼,也微微红了起来,想着自己都走了,李婶还在为自己担心。 不但没有怪自己,还让成哥这么冷的天,送盘缠给自己。 心里感觉有点堵塞,神情隐隐难过。 “回哪?回哪去?俺不回去了?走的时候,都跟爹妈说好了, 俺娘说了,找到你,先揍你一顿,然后就跟着你了,你到哪我到哪。” “啊?你确定,李婶让你揍我一顿? 还有,你不回去怎么行?你不娶翠儿了?不让她生大胖儿子了?” “呃、揍你一顿,是我自己想的。” “噗嗤”一声。 吕长台见二人叙旧,很识趣的低着头,扒拉着炭盆里的竹炭。 听到这,突然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笑过后,似乎感觉有些不妥,抬起头,看到他二人正望着自己,冲他们两个,尴尬的笑了笑。 “你们继续。继续。” “不过,让俺以后好好照顾你,倒是娘说的,不信你打开包袱, 看看。娘给俺收拾的衣物,都在里面呢。” “翠儿的事,俺娘也说了,找个人去说道说道, 能等,就等两年,不能等,也不能误了人家,反正俺岁数还不大。” “这样说,李婶的让你跟着我了,那好吧,以后咱哥俩能在一起,也是挺好的。” 周放想了想,估计是真的,李婶知道他家儿子的性格。 即使不让,这小子迟早也是跑,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免得落下个埋怨。 三人之后又聊了一会,顿感困意,便准备休息。 睡觉的时候,又相互推让了好一会。因为就一张床,三个人睡不下。 李成让周放和吕长台睡床,自己打个地铺,周放让李成吕长台睡床。 吕长台说二人好不容易相聚,让他们两个睡。 至于最后怎么睡的,不得知晓。 第15章 大辛国 宣战 大辛国 ,建国五百余年。 地处于大余王朝的南边,土地面积和大余王朝不相上下,人口数量也仅相差无几。 大辛国基本以种田为主,粮产充足,矿山矿脉却是极少。 主要矿产来源,都是来自大余朝,则是常年从大余朝花重金交易购买。 大辛国人,大部分皮肤焦黑。 但是身材要比大余王朝的人,高大强壮许多。 据传,他们喜用手吃饭,不用器具,国人以野兽毒虫为信仰、并供奉。 致使他们性格,也大多野蛮暴戾,大辛国的低等国民,更是粗鄙不堪。 大辛国与大余王朝的边境城池,分别是大余王朝的牧田城,和大辛国的土克城。 两座城池中间,是一片平原,以及丘陵地貌。 平原两边,则是高山险阻,胜似天险,极难跨越。 大辛国因其境内矿产不足,便贪图大余朝的丰饶矿山。 历朝历代皆是虎视眈眈,都想有朝一日,能征服大余王朝,坐拥一切。 大辛国皇宫,位于国都辛里城,建造雄伟,与大余王朝建筑,有所不同。 它们是有多座高塔形状建筑,合为一宫,塔顶半圆形,有高有低。 金黄色的塔顶,乳白色的塔身,皇宫庭院更是占地很广,有数十亩地。 整个皇宫四周,围着高高的宫墙,庭院内,立着两尊高大的石刻猛兽。 出了皇宫高大的宫门,便是皇宫的外围。 多座各种形状的高大建筑,错落有致的排列而建。 其中居住的,多为国中众臣及家眷,还有皇室宗亲,以及,皇宫卫兵驻扎的兵营。 整个领地四周,也同样用高大的城墙相围,使皇宫形成了第二道围墙。 第二领地城墙以外、才是国都百姓居住之地。 不过,能靠近国都居住的百姓,大部分都是从商富贵之人。 真正的底层百姓,住在其他城池,以及更远的村落。 整个国都,依山傍水。四方更是环绕着,一条宽大河流。 大辛国皇宫内,金碧辉煌的议事大厅,立着数根白玉石柱,石柱上雕刻有,精美奇珍异兽。 两侧宫壁之上,同样雕刻一些,精美绝伦的图案。 高大宽厚的白玉座,立于大厅正中上方。 白玉座下,铺着多张兽绒编织的地毯,延伸到前面的玉案之下。 此刻,议事大厅之内,大臣群集,人声鼎沸。 大辛国国君,高坐大厅座位之上,面前的玉石案上,摆满了各种水果美酒。 案前环绕着,几位穿着暴露的仆女,或跪着,或斜坐着。 有的剥着水果,有的手持酒壶,有的给国主捶腿,极尽奢靡的场面。 大辛国国君穆正德,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身穿白色王袍,头发整齐的散在背后,金刚眉罗汉目,高鼻梁厚嘴唇。 一脸浓密乌黑的胡须,加上健壮的身躯,给人一种威猛的感觉。 此刻他手里正把玩一只酒杯,嘴里吃着,刚塞进嘴里的葡萄。 双眼不时的看向台阶下方,站在那里,大声讨论在一起的大臣们。 “何时开战?这都等别人过完新年了,我们还蹲在城里做什么?等他们过完十五吗?” 一位身披甲胄的雄壮武将,高声说道。 “都等到现在了,也不急于一时,何况我们的兵马军械,早就运到。” 站在武将对面的,一位身穿灰白色官袍的文官,与他说道。 大辛国大臣们的官袍,都以灰白色为主。 “运到了就不管了?兵马不用吃饭啊?早攻城一天,早吃他们的。” “你倒是想的好,那牧田城,那么容易破?你当大余朝的城墙,是豆腐做的?说碎了就碎了?” “那不开战、在等什么?等他们准备好迎敌?等他们调兵遣将?那我们提前准备干嘛?” “等,肯定不能再等了,起初的目的,我们也是为了突袭,出其不意,趁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破城, 再等下去,就没意义了,保不齐现在大余朝已经应对了。” “那还等什么?打啊!” “君上还没有下令,你们急什么?” 大厅内,大臣吵的乱糟糟的,各自发表各自的看法。 吵了半天,也没有吵个明白。 反而个个吵得面红耳赤,火冒三丈,这样的议事氛围,在大余朝的朝堂上,估计不会出现。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 大辛国国君穆正德,冲着吵闹的大臣们喊了一句! 顿时大厅鸦雀无声,齐齐的对着国君,行了一礼。 然后规规矩矩的站回原地。 穆正德放下酒杯,坐正了身子,看向大臣们。 然后对站立在前的一位老臣说道。 “韩国相,此事你怎么看?” 此位年龄大的老臣,正是大辛国的当今国相韩尔天。 韩尔天听到国君问话之后,行礼向前站了一步。 “君上,臣以为,可战!听闻,大余王朝,大年初三有个风俗, 称之为\" 送年 \",那我们就今日开战,我们来当这个\"年\"。” “不但,让他们送不出去,还要往回接回来,用他们的话说,我们也选个吉日,讨个祥瑞!” 韩尔天,一脸阴测的笑着向穆正德回道。 穆正德听后,哈哈大笑。 “好!就选今个吉日,图他个祥瑞,准国相所言, 本君正式宣告臣民,今日对大余王朝开战,立马派出飞鸽,传信给土克城, 令,统军国帅成旁熊,开战!” “信鸽每到城池一换,务必在三日内,即可传达,争取初六一早,大军开拔!” “战!破牧田城!得大余朝土地、矿山、女人、财物!” 穆正德高喊一句。 “战!破牧田城!得大余朝土地、矿山、女人、财物!” 群臣附和国君! “都退下吧,调动人手去备战吧,万不可懈怠,都退下吧。” 战令已发,穆正德退了大臣,下了朝。 “是”!众臣齐应! 之后,各个满脸兴奋之色,大步转身离去。 退朝之后,国君穆正德,也直接向后宫方向走去。 后宫之中,一间装饰豪华的房间内,一位女子正坐在窗前。 此女年约二十七八,身穿一件宽大的白色宫装。 白色绸缎上面,点缀朵朵金线钩绣的花朵,端庄不失华丽。 丝毫掩盖不住,那曼妙的身材,没有青涩的脸容,却有小娘之姿,倒是别有一番雍容温婉之美。 此女正是大辛国国妃赵玉,也是大余王朝,当今左上相,赵怀忠之女。 生的如此美丽,得君独宠,倒也不奇。 此时赵玉正一只玉手托腮,望着窗外,微微发呆。 似有心事,也不知道前几日寄往大余王朝的书信,父亲收到了没有? 不知父亲和兄长作何打算?开战估计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 正想着,外面传来了宫女的声音。 “恭迎君上!” “起来吧。” 赵玉听到声音,知道是国君穆正德下朝过来了。 立马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妆容,赶到宫门处。 刚好看见,穆正德抬脚踏门而入,随即便低头弯腰,行了一礼。 抬起头时,更是面带浅笑,双眼温柔的看向穆正德。 “国妃赵玉恭迎君上。” 贝齿轻启,声如风铃悦耳! “爱妃免礼了,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许你终身免礼, 你不用每次见到我都行礼,这么些年还不曾改。” 穆正德上前,搀着赵玉的玉藕,随手拉着她,向软榻走去,将身体靠在软榻之上。 “君上,这话我听着就行,可当不得真,哪有妃子见了国君,不行礼的, 岂不是乱了规矩,传到国后耳中,还不是自找不自在。” 赵玉斜躺在穆正德的怀中说道,一双美目斜了穆正德一眼。 “你啊,就是在你们王朝出生,乱七八糟的礼数,学的太多了, 这么多年,这个后宫,整个皇宫,乃至大辛国臣民,谁不知我宠爱你,哪个敢找你的不自在。” 穆正德宠溺的看着怀里的美人,笑着说道。 话说赵玉十五岁时,被王朝和亲到大辛国。 一转眼,也嫁过来十几年了,这大辛国国君。从见第一眼便喜爱有加。 相比起大辛国女子的高大体型,赵玉生的小家碧玉,柔弱可人。 让男人见了,就有一种想要守护一生的冲动。 也难怪这穆正德,一宠就是十几年,不曾厌烦。 爱屋及乌,穆正德对赵玉所生皇子,也是宠爱有加。 使得有些皇子,未免都有点嫉妒,碍于穆正德严厉,倒也不曾欺负过,这个受宠的小皇子。 因为他们都懂,自己皇母都失宠,也不敢欺负玉国妃,他们又能怎么样呢,闲话不提。 “爱妃,今日议事大厅,本国君,已正式传令群臣,对大余王朝开战了!” 穆正德对赵玉说道。 “啊?这么快?就要开战了吗?” 虽然早知道大辛国要对大余开战,不过此时,还是难免有些许惊讶。 毕竟自己的父亲兄长,还在大余朝中为官。 “嗯,已经下令了,估计两日之后,君令便可抵达边关, 最迟大后天,也就是初六,大军就会开拔攻打牧田,此战已筹备几年,也是时候打了。” 穆正德一脸严肃的道。 “那就打吧,我随后修书一封给父亲,让他也有所准备,心中也好有对策,这样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这样也好,早知道早稳妥,也早预谋, 毕竟这一战,关系到我大辛国的国运,更重要的是穆一元的未来。” 穆正德在赵玉脸上亲了一口。 “你啊,就宠他吧,宠上天了都。” 赵玉娇羞的笑着,撒娇的靠在穆正德怀里,拿手指画着圈圈。 “爱妃这话说的,倒让我听的不开心,你我的儿子。我不宠谁宠? 本国君不是给他宠上天,而是要他当上天。” “你啊,就是自己野心太大,还拿元儿当借口。” 赵玉开心的,亲在穆正德的嘴上。 “令任何人,不得来此打扰”! 穆正德转头对着门口女仆喊道。 “是。君上。” 门外女仆,自觉的关上寝宫大门,然后退去。 第16章 边关 大余王朝457年,边关之地。 道龙帝十七岁登位、也是他,在位第三十年。 “快开城门,快开城门!”。 急促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划破了寂静的黑夜。 深夜的边关,牧田城外。一匹快马快速的奔向城门。 马上一名身穿盔甲的兵士,单手高举着,冲着城墙上的守兵,高声喊道。 城池守兵看到是自己人,转身对着城墙下喊道, “开城门,开城门!” 随着厚厚的城门被打开,骑马的兵士也刚好赶到跟前。 一骑快马直奔城内,向着深处的街道,飞奔而去。 身后城门“砰!”的一声,再次紧紧被关上。 牧田城,将军府内,此刻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兵士武将穿梭其中。 边关守将江士友大将军,此刻正紧皱眉头,站在府厅当中。 身边围站着十几位武将,相互在低声议论着什么。 “报!”,“报!”。 那名骑着快马进城的兵士,此刻已经赶到将军府外。 翻身下马,丢于府外,不作停留,抬腿便跑向将军府内,边跑边冲府内大喊。 “紧急军情!紧急军情!” 府内众人闻听此言,纷纷向门口望去。 兵士跑进大厅,单膝跪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麻绳缠绕的绢布。 双手递上,气喘吁吁的说道, “报、大将军,斥候在城外百里,探得紧急军情。” 江士友身边一位武将,随手接过绢布,并让这名兵士,先下去歇息。 这名武将,把绢布递与江士友,江士友接过,解开麻绳,展开绢布看了起来。 随着一行行字迹看下去,他的眉头越皱越紧,面色沉重。 “唉……” 看罢之后,江士友叹了一口长气。随后,把绢布递向身边的一位武将。 “你们也都看看。” 绢布,便在众将手中传阅开来。 一时片刻,大家都看完了绢上内容,表情皆是严肃。 “大将军,看来土克城已经准备动手了。” 离江士友比较近的一位,满脸络腮胡的武将,望着他说道。 此人乃是守城偏将张虎,生的威猛高大,腰挎一把宽厚长剑。 “绢上所说,土克城外战马嘶鸣,重甲在前,步甲在后,军械辎重紧随其后, 相继出营,看方向,应该是冲着我们来的,大将军要速拿决策,做好迎敌准备。” 另一位武将随后说道,偏将马龙,体型偏瘦,面黑有疤,满眼戾气。 “嗯,从密奏上可以看出,也许明日就会大军开拔,直奔我牧田城而来。” 说着,江士友走向大厅内的沙盘,专注的看了起来。 身旁的几位将军,随即也围了上来。 他们默不作声的看着沙盘,等待大将军的接下来安排。 “按照行军速度来看,敌方今晚,估计会在磨盘山一带扎营休整。 派斥候密密跟随,一探一报,事无巨细。” 江士友看了片刻沙盘,又走到大厅一侧的地形图看了起来,众将军仍紧随其后。 江士友盯着地形图看着,嘴里喊道。 “张虎,马龙,二位听令!” “末将在!” 张虎与马龙站在他的旁边,冲他抱拳行礼应道。 “你二人下去之后,立马赶到军营,各率黑龙军三千,边军五千, 去赶往小团山扎营。赶到之后,两位将军分山而立。作夹围之势。” “大将军,各率边军五千,那就是全部边军了, 朝廷调拨的兵马,还在路上,此刻全部派出不知可妥?” 张虎对着江士友疑惑问道。 马龙也有此考虑,只是站在那里,心中所想没有说出。 “难道你认为,我留着边军在这城外就有用?对方如此大的动作,不就是想着一仗给我们拿下。” 江士友沉吟一下,接着道。 “另外,边军弓兵抽调精锐两千,黑龙军轻弩兵抽调五百,组成一队, 再调黑龙军轻骑二百跟随,已作游袭,所携带羽箭、弩箭、箭矢尽可多带。”, “末将听令!” 二人行礼应道。 “城将何在?” “末将在!” 牧田城守城偏将王汉,向前踏了一步,抱拳应道。 “传令下去,所有守城将士稳固城墙,将滚木礌石,运往墙上马道囤积,另协助出营大军装运粮草, 通知郡守大人,调集城中精壮,一道前往城墙协助军士。” “末将听令!” 城将王汉行礼后,便退了出去,他是守城偏将,应当立刻出府传令。 “赵超何在?” “末将在!” 黑龙军偏将赵超,向前踏了一步,抱拳应道。 “你率领五千黑龙重骑,随张虎马龙前往小团山,到了之后,在山下树林扎营待命。”, “末将听令!” 赵超行礼后,转身出了府门,重骑装备甚多,他要提前下去准备。 ........, 随着一道道军令下达之后,几位将军,也是准备退出府中。 江士友这才坐到了椅子上,拿起桌上的一杯茶,喝了一口,也不管是热是凉。 放下杯子,捋了一下灰白的胡须,又看了看手中的绢布,叹了一口气。 “唉!也不知道侯爷,在京都如何了? 百年无大战了,如今我牧田守兵不足,兵马粮草还在路上,有待时日才能到来。 目前来看,我方可不占优势啊。” 江士友看着还在府内的张虎,马龙二人说道。 “大将军,不必过于担忧,兵马粮草兵部早已安排,想来不日便会抵达, 虽然我方目前守兵不足,但并非无战之力,那大辛国也未必强到哪去, 大大小小的摩擦数次,并未见讨过什么便宜。” “就是,大将军,有啥好烦恼的,我与马龙,倒是看看他们有多大的能耐。” 马龙张虎二人宽慰着江士友。 “你们两个也下去准备吧,准备妥当,即可出发,不可耽搁。” 江士友对他俩百摆摆手。 “末将告退!”! 二人行礼退出府门,大门口,各自骑上自己的坐骑战马,挥鞭向城外军营疾驰而去。 将军府内,江士友离开大厅,走到后方书房。 展开笔墨,将今日之事,写在信纸之上,他要第一时间,告诉京都的安国侯, 大辛国已经开战了,之前所有的猜测皆是真的。 此时的牧田城内,已没有了夜晚的宁静。 随着将军府,郡守府的各个军令、官令传出,彻底打破了牧田城的黑夜。 此刻大街小巷火把通明,街上官兵、士兵、百姓、战马....,在这个城内穿梭着。 这么大的动静,百姓们纷纷猜测,怕是要打仗了。 或许,大辛国已经带兵打来了,相对于兵将的沉稳冷静,老百姓却要恐慌的多。 好好的为什么要打仗?没听说大余朝与大辛国有什么摩擦啊,怎么就突然开战了呢? 疑惑之后,更多的还是有点恐慌,有的考虑自身安危问题。 有的担心城池能不能守住,有的为在军中,从军的家人亲属担忧。 也有的想着,要不要立马收拾细软钱财,先去后方城池避一下的。 不过大部分百姓,也是在心中想想,更多的还是,相信守城将士的,相信他们是能守住的。 寒风凛冽,吹的山上树木摇摆,枝叶上的积雪随风飘下,无声而落。 一头野狼,站在山石之上,一双寒冷的眼睛阴沉不动,俯瞰着下方平原。 夜空中的月亮,蒙在层层阴影之中,昏暗的照在大地之上。 吹在山间的风,传来鬼泣般的呜呜之声,在这寂静的夜里,仿佛在悲泣什么。 百里之外,黑压压的大军,向着牧田城方向缓缓行进。 除了,时不时传出的马匹嘶鸣,并无过多声音发出。 装满粮草的车轮,压在厚厚的积雪之上,发出阵阵咯叽之声。 留下一道道车辙,又被随后士兵的脚步覆盖。 土克城大将军迟云寒,骑着高头大马,行进在步军前方。 抬头望了望昏暗的夜空,又望了望身后的大军,目光微沉。 他此刻,面无过多情绪表露。捏了捏手中的马鞭,对着身边的传令兵说道。 “传令!加速行进,争取在亥时,赶到磨盘山,然后再扎营修整,明日一早打起仗来也有精神。” “遵令!” 身边的传令兵一紧手中缰绳,调转马头。向后方边骑边大声喊道, “将军有令、全军加速!”“将军有令、全军加速!” 随着传令兵的声音传达,大军整体加速了起来,战马的鼻孔,喷出阵阵白气。 步军的脚步也紧凑起来,再也没有刚才的安静。 此刻,盔甲拍打在兵将身上的声音,格外清晰,脚下的积雪,也溅起阵阵雪花。 土克城内,大将军府中。 此刻,一位身穿战甲的老者,端坐在宽大的椅子上面。 身后挂着地形图,案前一个巨大的沙盘,一眼望去,山川平原尽在其中。 老者此刻手里拿着一本书籍,正在全神贯注的观看着。 此人正是大辛国的国帅,成旁熊。 人如其名,坐在那,都能看出他魁梧的身材。 虽有年岁,却无老态龙钟之态,一股霸气由内而发,不自主的散发出来。 “来人!” 成旁熊放下手中的书籍,对着门口的守卫喊道。 “国帅大人!” 门口守卫听到喊声,急步走到跟前,对着他躬身行礼。 “迟将军已出发多久?” “回国帅,迟将军出发已有一个时辰。”守卫回道。 “嗯,夜晚行军,本是难行,又大军行进,粮草跟随,更加缓慢,不过。亥时应能赶到磨盘山。” 成旁熊似是自语,又似是对着守卫说道,转而下令。 “令!探马时刻回传,迟将军行进动向,时刻回传本帅。” “遵令!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回答后,守卫便退出了房间。 成旁熊又拿起了案上的书籍,翻看起来。 抬眼看了一下前面沙盘,喝了一口茶水,自言自语道, “也不知这次,那老匹夫,会不会从京都跑来,挂帅迎敌!” 第17章 县城 “啊~总算到了!” “是啊。走了几日,总算到了。” “再不到,俺可背不动长台兄弟了。” “额、成哥,我这不是崴了脚了嘛。” “俺怀疑你是故意的?你这脚崴的,刚出镇上就崴,哪怕你快到县城崴,也说的过去。” “成哥,你别调侃长台兄弟了,崴脚还挑时辰啊。” “就是就是。” “这还不挑时辰?五天!五天!你知道这五天,我怎么过的吗?” “成哥,别跟个怨妇似的,我也背了好吧。” “进了县城,请你们吃大餐。” “早说啊,长台兄弟,俺可不是在乎那吃的人,就是看着你的脚心疼。” “哈哈!”“哈哈!” 午时,圩县城门外。 三个少年,抬头望向城门墙上,大大的‘圩县’二字。 三人在城门口嬉闹着,这三人正是周放三人。 周放负手而立,李成如桩一样,杵在那里,身后还挂着一个人,崴了脚的吕长台。 从马向镇到县城步行稍快,两日便可抵达。 谁知,三人刚从客栈出来不久,走在路上的吕长台,踩着积雪,不小心滑倒,崴了脚。 便由李成背着折回镇上,寻郎中看看。 找到医馆,施了针灸,通了淤血筋脉,郎中称道,并无大碍,歇养半旬即可。 但不可着地用力,这下三人傻眼了,最后还是决定,继续赶路,周放李成二人路上轮换背着。 吕长台一直推让,不愿意因为自己,耽误他们两个的行程,坚持让他们先走。 想着自己寻个客栈住下,养好伤之后,再去寻他们,自己本无正事,切不可耽误他们正事。 怎奈,周放不同意,既然说好了,一路结伴同行,又岂能留下他独自在这。 而且现在,他还行动不便,无人照顾,大不了走慢点,从军并非赶考,不差那几日,二人争执不下。 最后,还是李成二话不说,抓起吕长台,扔在背上,向着官道走去,吕长台才放下争执。 一路上走走停停,白天赶路,夜晚寻找地方住宿,不下雪的路面,反而难行。 处处有结冰,三人走的很小心,生怕谁再摔倒。 就这样,五天之后,三人才来到县城。 到了县城,总算松了一口气,也就有了开头那一幕。 不过也是玩笑话语,一路行来,三人早已熟稔起来。 至于,李成说的累成狗,也不过开个玩笑,毕竟周放也在,二人一直轮流换着背。 只不过,李成比较壮实,背的时候多一点。 当然了,他也是心疼周放。对于他的体格,背着吕长台,还是绰绰有余的。 三人在城门口站了一会,便向城内走去。 穿过城门。踏上了县城大街,县城的热闹远非乡镇可比的。 除了吕长台到过县城,习以为常。 周放与李成,那可是第一次进城啊,满眼除了好奇,那就剩下惊讶了。 一排排阁楼,一间间说不出卖啥的商铺,商铺门口,都挂着竖写的招牌。 一个个小摊贩,卖什么的都有,吃的,喝的,玩的,戴的,看的,总之琳琅满目。 二人看的是应接不暇,只恨自己的眼睛少长了一双。 街上的行人更是络绎不绝,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看到从身边过去的大闺女,小媳妇,李成就偷看一眼。 碰巧刚好被人看过来,立马装作目不斜视,脸色严肃,惹的吕长台趴在背上笑个不停。 “我说成哥,你咋总盯着人家大姑娘看啊?”吕长台打趣李成。 “谁说的?俺没看!” 李成打死不承认。 “看就看呗,还偷偷摸摸的看,你看周放哥,人家光明正大的看。” “是吗?” 李成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周放,背着包袱,一会看向左边,一会看向右边,只不过幅度不大。 李成心想,看来俺兄弟,也是性情之人啊。 “啊?看什么?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周放走在前面,正在看着左右的商铺,看看哪有卖首饰的。 想着可以前去询个价格,心里也好有个数,等攒够了银两,就可以买一个给娘了。 路边的小贩,倒是也有卖的,周放看了几个,感觉并不满意。 突然听到他俩在后面说他看什么,还光明正大,看个商铺,有啥不能光明正大的,心中不解。 “兄弟、好看吗?俺感觉是比咱乡下的好看。” “嗯,是好看,我这不正看着呢,还没找到呢。” “这满大街都是,你还找什么?难道?你要找那个什么什么楼, 俺可听村里的大人们说,那地方可是销金窟,去不得,再说你还小。” “啥窟?小怎么了?小不给进去看?不给进去摸?不花钱就是了。” “兄弟,你啥时候变成这样了?你这么牛的吗?” 李成长大了嘴巴,不对啊,这小子一直跟自己在一起,啥时候去过那地方? 还摸?还不给钱?,李成感觉自己的大脑有点迷糊。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不行了,我笑的肚子疼,哈哈。” 吕长台趴在李成的背上。大笑起来,边笑边拿手拍李成的肩膀。 再看他,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他这举动,使得周放二人都停了下来,周放更是回头看着他,一脸疑问,这是咋了?好好的笑啥? 周放又看向李成,发现李成也在看着他,都是一脸疑惑,接着二人又转头看向吕长台。 “长台兄弟,你怎么了?为何突然发笑啊?” “对啊。你笑啥?你笑就笑,拍俺肩膀干啥?还那么大力。” “哈哈,哈哈,” 本来极力憋着笑的吕长台,抬头看向二人,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长台兄弟,是不是城里的商铺,不买东西不让看?也不能摸?所以我刚才所言,引起你的笑意?” “买东西?你准备买啥?” 李成一愣,看着周放。 “买簪子啊,刚才不是一直在跟你聊着,也不是买,我就想找个店铺,进去看看,摸摸。询个价格,我哪有银两买。” “额。。。看这个,摸这个啊?” “那还能看啥?” 周放此刻完全糊涂了,搞不懂这两个人在干嘛。 “没啥,没啥,你看,你接着看。” “哈哈,哈哈,哈哈。” 不行了,吕长台笑的不行了,真的肚子疼了,一边揉肚子,一边擦眼泪。 “长台兄弟?” 周放也不知道他到底咋了?又询问了一下。 “没事,没事,缓缓,让我缓一下,呼~~~” 出了一口长气,双手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吕长台控制了自己的笑意,再次呼出一口长气,抬起头,面无表情,很是认真的看着周放。 “没事,走吧,前面找家酒楼,我请两位哥哥吃大餐。” “啥请不清的,随便找个摊位,吃点面就行了,别乱花。” “那不成,这一路二位哥哥,可是一直照顾着小弟呢,必须吃大餐,成哥,你想不想吃大餐?” 李成差点张嘴说想了,一想到,酒楼吃饭,估计要不少钱,就没说出口。 虽然心里想吃,但是自己兄弟,没必要浪费,吃饱就行。 “俺听周放的。” “周放哥,走吧,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请你们吃大餐。” “长台兄弟,其实吧,我认为真的没必要,以后的路还长着呢,省着点比较好。” “哎呀,没事,走走走,我有,别担心。成哥,走,找酒楼,” 周放,满脸无奈,心想,估计也拦不住,只能如此了。 等到了酒楼,点几个素菜就行了,应该花不了多少钱。 不过他心里也没底,毕竟自己也没有去过酒楼,如果不够,自己包袱里还有点银两。 李成没动,看着周放,周放想了一下,作罢,去就去吧。 反正很快入伍,就可以拿军饷了,感觉李成在看着自己,看了李成一下。 “听长台兄弟的,走吧,找家酒楼,吃点东西,刚好也饿了。” “好来,吕公子,坐好了啊,别颠着你。” 李成嘴一咧,笑着颠了颠后背的吕长台。 “走你的,成哥,稳的很。” 三人继续打闹着,在街上向前走着,时不时传来的笑声。 不一会,就被街上的嘈杂声淹没, 此刻,距离几条街外的县衙,此时县衙门口的告示榜前,两个衙役正在清理破旧榜文。 不一时,便打扫干净,一个衙役,将手中的浆糊,涂于榜牌上。 另一个衙役,从怀中拿出一卷榜文,展开贴了上去。 衙役走后没多久,便有百姓围着新帖的榜文看了起来,有的不识字,也瞎凑热闹。 “这上面贴的什么?” “榜文呗。” “哦,写的什么?” “我又不识字,你问我,我哪知道?” “不识字,你凑什么热闹,那你还说是榜文。” “衙门不贴榜文,能贴什么,这上面,又没有头像,肯定不是通缉令, 那不就贴下榜文了,说谁凑热闹呢?你不也凑热闹。” 说着两人就吵起来了,眼看要动手,这时,一位身穿甲胄的的武将,从衙门口走出。 看了一眼,吵吵闹闹的门口,走过来大声喊道。 “吵什么?吵什么?都住嘴!听我告知榜文内容。” 大余王朝。道龙三十一年,募兵榜文: 告请上苍 圣启兵策: 天下承平既久,然异邦不宁,癣疥之疾生于肋腋,鬼魅魍魉之辈起于边关。 圣颜大怒,遂募甲十万,兵锋所指,定扫异兵,断其邪颅,焚尽其躯,异国之辈何敢图吾之地,必剿之,故招募新甲十万,军俸从优,大余男儿,应勇投军伍,忠于王朝,为家,为亲,为国扫清污浊,振大朝之霸气,扬男儿之铁骨,立于天地。 大余圣上。道龙御批! 听完武将所言,众人哗然,议论纷纷。 第18章 酒楼 福醉楼。 福醉楼,是圩县城内,几座有名酒楼之一。 此刻周放三人,,正站在福醉楼的门前,大为感叹。 二层高的酒楼,从外面看,古朴典雅,三个烫金大字的店名,又彰显了酒楼的大气。 二楼的临街窗户,对外打开,依稀能看见内在的人影。 三人刚到门口,就有小二迎了上来,领着他们往里走。 一进门,人声鼎沸,座无虚席,食客们,推杯换盏,含醉欢谈。 “贵客三位,里面请来!” 店小二扯着嗓子,冲店内喊了一声,只见,店内立马有人应道。 “三位、这边请!” 随后,店内另外一名小二,冲着他三喊道,三人顺着喊声走了过去。 在靠近柜台的一个位置,李成将吕长台,放了下来,随后,三人坐了下来。 紧接着,小二麻利的擦了一下桌子,然后冲着他们三人,满脸恭笑。 “三位公子,要吃点什么?你们吩咐。” 第一次被人喊公子,难免有点不知所措,周放没有来过酒楼吃饭,李成同样,二人不约而同的目光,看向吕长台。 吕长台倒是淡定自若,坐下之后,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抻了抻身上衣服,这才看向小二。 “贵店有什么特色,说与我听听。” “特色那就多了,小的挑几个本店比较有名的,公子你听听。” “嗯” “要说本店的特色,那当属,醉金鸡、陶罐肉和双味鱼了。” “哦,这三道菜,有什么讲究?” “公子莫急,听小的说与你听。”,店小二笑了一下,将手里的抹布,搭在肩上。 “说这醉金鸡,那肯定离不开酒了,鸡腹填料、女儿红浸透、待之入味、取出、沥干、用竹炭温火烘烤,皮呈金黄、肉夹酒香、再配上本店秘制调料,蘸之即食。” “再说这陶罐肉,五花成块、大火焯水、洗净入罐、倒入酱汁、所需食材、再放一块蔗糖,温火闷刻、肉烂不腻、入嘴即化。” “最后这双味鱼,肥鲤一条、取中分二、高油一半、糖醋一半、软米一盘、合在其上、芝麻葱花、可饭可零嘴,啧,食之留香。” 小二介绍完,笑着看向三位少年。 “公子,可要品尝一下,这特色菜。” 李成,从小二开始介绍的时候,就不知道吞了多少口水了。 听菜名,就是美味,小二这一介绍,更是让人食欲大动,口水倒流, 周放也不例外,不过也没有李成那般夸张。 听罢,感觉肚子更饿了,不过,心里也在想,这菜怕不是很贵。 “嗯,不错,听着就很美味,这三样各来一份,再加个咸汤,添上两个下酒小菜。” “好来,公子稍坐片刻,先喝点茶水,小的这就去安排。” 店小二满脸堆笑,一开始看见三人,年纪轻轻,穿的也不似豪门贵族的公子哥。 心中不免有些小看,碍于是个开门营生,并未表露一二不满。 此刻,听这位公子哥,毫不犹豫,就点了本店特色,心想怕是外乡公子游历,赶路至此,才显得这般窘态。 吕长台,听完之后,点点头,感觉不错,就对小二吩咐了一句。 “等下,小二哥,来来上一壶好酒。” 吕长台叫住,正准备抬腿离开的小二,多加了一壶酒,李成是会饮酒的,而且酒量还不差。 “好来,好酒马上就给你们取来。” “成哥,一壶酒够不够?” “够、够、懂我者,长台也,哈哈。” 李成哈哈一笑,甚是开心,刚才还在想,这么好的菜,不配点酒,真是可惜啊。 想着,要不要自己多句嘴,来点酒呢,又怕尴尬,憋了半天了都。 听到吕长台加了酒,还是好酒,那叫一个开心。 吕长台递给他一个懂你的眼神,周放笑笑,没有言语。 酒楼等菜是漫长的,特别是当你饿的时候。 百无聊赖,周放就向周围看去,看着座无虚席的各桌食客。 有谈笑风生,有大声划拳赌酒,有男女同桌窃窃私语,也有闷头吃饭不言语的,总之热闹, 几个店小二,在大堂与二楼包间不停穿梭,一张脸始终带着笑容。 额头布满的细密汗珠,才能看出他们的辛苦。 周放想,自己若不是从军,有可能也会干这种伙计吧。 说不定,有可能就会,成为这家酒楼里的小二。 毕竟他们镇上,没有大的酒楼,自己也许会来县城找事做吧。 ''几位公子久等了,你的菜来了。'' 周放的思绪,被上菜店小二的声音打断,一壶茶快要喝完的时候,总算上菜了。 “几位公子,你们要的醉金鸡、陶罐肉、双味鱼,还有一盆葱白羊杂汤。” 店小二熟练的将托盘中的菜,一一端到桌上,嘴里说着每道菜名。 “另外,两个下酒小菜,一叠花生米,一碟五香蚕豆。掌柜的说了,下酒小菜,免费赠送。” “那就谢过店家了,” 三人拱手。 “你们的菜齐了,几位慢用,我这就去将酒拿来。” 说着店小二离开,从柜上取了一壶白酒,外带三个酒杯,送了过来。 待小二走后,三人望着一桌美味,又加上等了许久,此时,都咽了咽口水。 “别看着,吃啊,不饿啊?” “对,吃,吃。” 说着三人便吃了起来,李成将两个鸡翅膀撕下,分别放在周放与吕长台的碗中,随后,自己撕了一个鸡腿。 开始大口吃了起来,鸡腿入嘴,鸡油顺着嘴角溢出,那叫一个香,边吃边感慨。 “好吃,太好吃了,太香了!” “怎么样?成哥、我这大餐请的你满意吧?” 吕长台站起来,给李成倒了一杯酒,给周放与自己也倒了一杯。 看着大口吃着鸡腿的李成,随后坐下说道。 “满意!满意!太满意了!” “我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鸡肉,周放,你说好不好吃?这大地方的人,是会做菜。” “是很美味,成哥、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周放笑了笑,对倒酒的吕长台示意谢过。 周放也是第一次在酒楼吃饭,这菜,可以说是长这么大,吃过最美味的了。 想着,什么时候自己有一天,可以天天这样吃,到时候带着二人,让他们吃腻。 “成哥、周放哥、我敬二位兄长一杯,承蒙一路照顾!” 吕长台站了起来,端起酒杯,表情认真,一眼真诚的看向二人。 “长台兄弟,说的哪里话,你我兄弟,理当如此,客气就是见外了,” “就是就是。兄弟之间不来虚的,干了!” “干!”“干!” 三人同时饮完杯中酒,坐了下来,开始吃起饭来。 周放与吕长台吃的比较含蓄,李成则不然。 只见他,吃完鸡腿之后,摸了一下嘴上的油,又夹起一大块肉段,放进嘴里。 “哧溜”一声,配着小酒,进入腹中,一脸享受,满眼流光啊。 三人大快朵颐之时,店里的食客,也是有进有出。 此时,他们身旁一桌,就来了两位书生模样的食客。 二人坐下之后,与店小二点了两个菜,一壶酒,便对饮起来。 “张兄,来,喝酒。” “赵兄,请。” “哎,看来不久就要打仗了啊,张兄你看到榜文了吗?” “看了,圣上颁发的募兵令,我还奇怪,为何今年早早募兵,看到榜文所说,才是明白,” “是啊,我也同感,边关不宁,异国图谋啊!” 周放此刻拿着筷子,正准备夹鱼,忽听旁桌的二人对话。 遂收回筷子,看了一眼,便认真听了起来。 “可不是,听闻上次大战,是百年前,十年之战,我朝曾丢了数十城,幸得夺回,” ''这一次,恐怕又是数年之战,真耐你我读书之人,手无缚鸡之力,不然,我也从戎之想。'' “亦是如此,读完榜文,真是让男儿热血复燃,豪气入胸。” “同感同感,来来,赵兄,为此感,再饮一杯。” “理当一杯,张兄,请!” 周放听了一会,沉思起来,听二人言,朝廷正在募兵,因为边关要打仗了。 自己准备要从军,就碰到要打仗,有点无奈。 看来此次从军,变数很多,不由想到李成,决定还是自己从军吧。 找个理由,让他回家,若无战事还好,最起码不用过于担心,这一打仗,可就生死难料了。 周放还是要从军的,他一人,即使战死,也无不妥。 李成不行啊,家中还有双亲,他不能陷他于安危。 想罢,周放抬起头,看向李成,李成此刻,正端着一碗汤,往嘴里猛灌呢。 ''成哥,你慢点,'' “哦哦” “成哥,吃完饭,我就去县衙报到,你就回去吧,再有月余,就春种了。” “啊?” 李成放下手中的碗,一脸不解的看着周放。 ''我说吃完,你就先回去,我等下就去县衙报到,李叔李婶年龄大了,不能让他们太劳累了。'' “不是说好了,俺跟你一块,你去从军,俺也去从军,咋突然,又让回去了。” “你小子在想啥呢?俺不回去,俺娘都让了,再说春种也没多大事,能行,家里还有亲戚呢,到时也能帮衬。” 李成不知道这小子想的啥,突然又让他回去,抽的哪门子疯,不搭理他,继续对着美味下手。 吕长台安静的坐着,从周放让李成回去的时候,他就没再动筷,手中捏着酒杯打转。 刚才,旁边二人的谈话,李成心大,又有美食在前,应当没在意。 不过,吕长台听见了。 以他的聪慧,他能猜到,周放让李成回去的意思。 周放定是担心李成安危,不想带他从军,让其回家。 吕长台对此并未言语,他此时心中,也在琢磨刚才听到的话,打仗?边关?募兵? 突然,正在手指中转着的酒杯,停了下来,立于桌上。 他双眼看向周放,心中有了一个决定。 第19章 误会 “你不回去?” 周放再次向李成。 “不回去,” 李成仍在闷头吃饭,头也不抬,筷子向前,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嘴里。 周放见这样不行,只能准备把要打仗的事,告知于他。 “你没听见要打仗了?你还是回去吧,别让李叔李婶担心。” “打仗咋了?打仗俺就回去?那你咋不回?你回俺就回。” “成哥,打仗不是闹着玩的,会掉脑袋的,你忍心?让二老天天提心吊胆的。” “你别劝了,要回也行,你跟俺一起回去,不可能扔下你一个人的。” “你、哎!” 周放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咋说了,李成这臭脾气,自己拿他没辙。 “你也别劝成哥了,看样,他是不会自己回去的。” 吕长台插了一句嘴,对于他们的兄弟之情,很是感动,有这样的兄弟,当真是一件幸事啊。 “嗯,不劝了,回头再说吧,对了,长台,你下一步有何打算?” “我看你脚,再过几日,亦能行走,报到之后,应该不会立马离开,我们兄弟二人陪你,等你脚好之后,再游历。” 周放也不搭理李成了,看着吕长台,想着一路结伴,大家已经熟稔起来。 彼此也有了兄弟之情,想到不久将要分开,心中难免不舍。 虽然不舍,但总归要分开的,吕长台还要四处游历呢。 如果不是他脚受伤,估计前几日,到达县城之后,就分别过了吧。 “那啥,兄长,我刚才有个决定,我决定不去游历了,等下随你们一起,去县衙报到从军。” “啊?!” 周放差点被他吓到,怎么又有一个要从军的? 不都说了,要打仗了,说好的游历七州呢,游历天下呢。 “长台兄弟,你,这,咋突然想着从军呢,你一个文人,身单体薄。” “再说,你若从军,父母也不曾知晓,不知是否同意,慎重。” “兄长,你忘了那日茶棚相谈了吗?我感觉,如今正是施展抱负的机会。” “不管成与败,皆可一试,至于父母,从军之后,我会修书一封回去,告知缘由,无碍!” “只是,以后与兄长一起,怕是又添麻烦。” “那倒无妨,只是,兄弟,我认为,你还是要三思啊,这不是闹着玩,” “兄长莫劝,我心中已定!” “额、” 得!又一个不听劝的,周放现在感觉自己有点郁闷。 咋一个个都劝不住,打仗就是生死,不是小孩过家家, 哎!走一步,算一步吧。他也不知道说啥了,关键说了也没人听。 “啥?兄弟!你也要从军,那倒是好,咱三兄弟在一起,那还不所向披靡,哈哈!” 李成只顾吃饭,听闻吕长台一道从军,很是开心,后知后觉的大笑。 在周放眼里看来,他这属于没心没肺。 周放也不言语了,似有心事,吃了几口,便不再动筷了。 吕长台饭量小,此时也已吃饱,坐那品茶。 剩下的,只有李成一人,仍在吃着,见二人皆已不吃了,便风卷残云般,将桌上食物一扫而空。 再把酒壶中的美酒,壶嘴朝下,壶底朝上,最后几滴酒水,滴入自己的口中,便满意的打了一个响嗝,痛快! 吃罢饭,吕长台从怀中掏出钱袋,喊了小二结账,花费了一两白银。 让周放与李成只咂舌,真贵啊,心疼! 一两白银,都快够老百姓一年收入了,周放攒了几年,才一点碎银。 包袱里的十几两银子,那是娘走后,他打扫房间,在床角发现的,应该是娘偷偷藏起来的抚慰金。 吕长台看着二人肉疼的样子,无所谓的笑了笑。 大餐嘛,哪有便宜的,李成回过神来,背上吕长台,三人向店外走去。 走出店外,外面的街道,依旧很是热闹。 向门口的伙计,打听了一下县衙的方向,三人便朝县衙方向走去。 穿过几条街道,三人来到县衙门前。 县衙门口的榜前,此刻仍有不少人围观,周放与李成也走了过去。 李成虽然背着吕长台,不过碍于他身高马大,挤进去倒也容易。 三人挤到前面,站定,围着榜文,看了起来。 看完募兵令,颇有一腔热血冲心头的感觉,李成更是激动的直嚷嚷,恨不得现在就去边关。 周放倒是冷静一点,不过也是激动,只不过放在心里。 他走向旁边的衙役,拱手问道, “这位大人,敢问从军的话,在何处报到?” 衙役看着眼前的少年,听着自己被称呼大人,不免心情大好。 “新兵报到,明日一早,卯时一刻到巳时三刻,午饭后。未时一刻到申时三刻,到时候前来,由兵曹佐吏,在此设案记录在册,前来便可。” “多谢大人告知。” 问清之后,周放三人,便离开了衙门口,明日才开始报到,今晚要先寻一个客栈住下。 走过一条街道,远远的便看见一家客栈的招牌,随风而动,同福客栈。 三人走到店内,还有房间,便决定今晚在此住下。 要了两个普通房间,因为吕长台脚上有伤,便让他单独一间。 各自拿着行李,放进房间。 看看天色尚早,由于周放与李成,第一次来县城,便决定出去逛逛。 吕长台因为行动不便,就没有凑热闹,决定留下在房间看书。 周放二人出了客栈,便顺着客栈门口的小河闲逛起来。 看看这,看看那,看啥都挺稀奇的,看了一会,周放想着簪子的事,便决定再去大街上转转。 于是二人一道,来到大街上,行至一巷口的时候。 周放隐约听见巷内,有哀嚎声传来,便快了几步,走到巷口向内看去。 只看见,小巷之内,四个身高相似的少年,此刻正围着地上的做一个男人,在那拳打脚踢。 一边打一还边骂骂咧咧,躺在地上的男人,抱着身体,哀嚎不断,毫无还手之力。 周放正在考虑,自己要不要上去劝阻的时候,耳边便传出一句大喝。 声音太大,又在耳边,震的他有点迷糊。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四个男人打一个男人,算什么英雄好汉,要不要脸?有能耐跟爷爷我较量一下!” 正在施暴的四个少年,楞了一下,齐刷刷的回头,看向巷口。 一个外形俊朗的少年,靠着墙站着,正在拍着耳朵。 另一个面相还有点粗狂,体格却强壮的少年,站在那指着他们。 “你在说我们?”,其中一个略大一点的少年,看着李成问道。 “我们、、、” “说的就是你们,以多欺少,胜之不武,令人不耻,既然让我遇见了,定要教训教训你们。” 李成话不落音,人便冲了出去。 那个少年刚要说话,就被李成喝断。 还没待从郁闷中反应过来,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 二话不说,就是一拳,向着自己面门招呼而来。 少年也来不及多说什么,急忙抬起双臂,挡在面前。 一拳砸过,少年后退两步,心中暗叹,好大的力气! 正欲说话,眼看对方又是一腿,直接向自己胯下而来。 这人真损啊,心里暗骂一句,急忙后退,躲开这一脚。 李成从小就在村里调皮,打架斗殴,实属常事,野路子,那是手到擒来,能赢就行。 一瞬间的打斗,两招下来,身旁的三人才反应过来。 也不管地上的人了,便欲上来阻拦,李成一看,另外三人也动了。 瞅着离自己近的一位少年,趁其不备,就是一脚,踹在那人小腿之上,使其单腿跪在地上。 然后一个转身,蹦起来,一个拳头砸向另一个人的肩膀,砸的那人斜倒在地。 这一套动作下来,那是行云流水,一瞬间放倒欲上前来,三人中的两人。 最后一个看的楞住了。 正在愣神的时候,李成落地之后,一个侧撞,将发愣的少年,撞在了墙上。 李成不管倒下三人,转身又对着那个年龄略大的少年而去。 少年此刻也从震惊中缓了过来,也生出了火气,见李成过来,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拳。 李成不惧,硬抗一拳,也紧接着还他一拳,两人拳来脚往。 最后李成一个扫腿,将少年放倒在地上,正欲上前补上一脚,就听周放喊了一句。 “住手,不可伤人,教训教训就行了。” 李成收住了脚,蹲了下来,瞪着少年说道, “你小子有两下子,与我过了不少招,可惜遇到爷爷我了,以后不要仗着自己人多,就欺负人。” “谁欺负人了?我说你这人,好奇怪,什么事都不问清楚,上来就动手,别人说话都来不及,还有,别以为个子高就怕你。” “呦呵,这是不服啊,四个人打一个,还不叫欺负人?那你说说,什么叫欺负人?我看你小子,还是欠揍。” 李成瞪着他,感觉这小子,挺横的啊,打了人,还有理了。 正考虑要不要,在给他一拳的时候,周放走了过来。 “几位兄弟,看着也不像那欺人霸世之辈,为何行如此有失风度之事?传出去不怕笑话?” 周放轻声说道,人也李成揍了,没必要再多余喝斥。 地上少年已经站了起来,正在拍打身上的土。 听到这位少年说话的口气,还算中听,脸上怒气少了点,便对周放赌气冷哼道, “难不成拿回自己的东西,也叫有失风度?教训一下恶贼,也怕别人笑话?” 说完不再继续搭理周放,而是走向地上的男子,手一伸。 “交出来!” 第20章 贺家兄弟 躺在地上的男子,此刻鼻青脸肿,神情呆滞。 咋回事?不是在打架吗?结束了?交出来? 哦、哦,对,他们的钱袋。想到这,赶快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递了出去。 周放与李成,看着眼前的场景,愣了一下。 打劫?这么明目张胆?还是说,难道那地上之人,是窃贼?偷了钱袋? 周放正在思考少年前面的话,李成一看,就不乐意了,刚揍完,就打劫了?还当着自己的面。 “我说你们几个,是真欠收拾啊,欺负完人,还要打劫别人?真当爷爷我脾气好是吧?来来来,你们一起上。” “你、” 四人瞪着李成,满脸怒容,正欲说话,周放来到地上坐着的男人面前。 “你抢了他们的钱袋?” 周放问道。 “没有!没有!没有抢他们的钱袋。” 此人回答道。 “那是他们抢你的?” 周放有点疑惑了。 “不是不是,我没有抢他们的钱袋,只是偷了他们的钱袋,还没跑多远,就被他们追上了,我不交出来,便打我。” 地上男人解释道。还有点委屈。 周放听后,差点没一个大嘴巴子招呼他。 一旁的李成也听明白了,场面瞬间有点尴尬,李成看向四人,四人瞪着他,李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突然,李成抬起一脚,就踹在地上的男人身上。 “你偷人财物,不打你打谁?你还有理了?你还不交出来?我让你委屈,让你不交,”, 李成连踹几脚。惹得四位少年,扯着嘴角。 想笑又感觉不合适,好像自己也刚被他揍过。 地上的男人,一脸懵的哀嚎着,你们不是在打架吗?怎么又打起我来了,哎,流年不利啊。 踹了几脚之后,李成停了下来,走到那位略大的少年面前。拱了一下手,声音发虚的说道, “刚才误会了,俺赔礼道歉,要打要骂。悉听尊便,绝无怨言。” 少年楞了一下,心中堵着的闷气顺畅了,转而脸上怒容也没有了。 心想,此人虽然脾气暴躁,但却是敢作敢当之辈。 都是误会啊!没有误会,怎么能叫误会呢。 “没事,不知者不罪,既然是误会,清楚了就行,打骂就算了,我们见识过兄弟的身手了。” “兄弟倒也是爽快之人,不过,毕竟揍了你们几个,必须道歉,不知几位兄弟酒量如何,赏脸喝上几口?” 李成抱拳,分别冲着四位少年拱了拱手。 四人闻言,也露出笑容,年轻人嘛,误会都解释清楚了,人家也道歉了,没必要跟女人一样。 四人纷纷拱手回礼,也对着李成说道。 “就以兄弟之言,找个地方,喝上几口,酒量不行,但也舍命陪君子。”年龄略大少年说道。 “哈哈,兄弟爽快。哈哈,四位兄弟都是爽快之人啊,俺喜欢!走走走,喝酒去!” “走!” 随即四人随着李成一道,有说有笑,向着巷口走去。 周放看到误会解释清楚了,心里也坦然了。 正想着喊李成回去的时候,发现五人早已到巷口了。 摇了摇头。正准备跟上,就听巷口又传出来一句大喝。 “哎呀,帮俺兄弟落下了!” 李成赶紧回头,跑到周放面前,尴尬的挠了挠头,冲着周放咧嘴笑了笑。 “兄弟,对不住啊,光惦记着喝酒了,哥的错,走走走,一道一道。” 说着拉着周放胳膊就走,来到四人面前,周放笑了一下,冲着四位拱了拱手。 四人回礼,也报之一笑,拱了拱手,正当六人准备,抬腿离开的时候,李成又大叫了一句。 “等一下!等一下!” 周放与其余四人,一脸疑惑,心想又咋了? 几人还在疑惑的时候。只见李成,转身跑到巷内。 对着躺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走的窃贼,上去又是一脚。 “让你害俺丢人!” 踹完之后,这才转回身,走到几人面前,对着还在愣神的几人,咧嘴一笑。 “这下舒服多了,走走走,喝酒喝酒。” “额……” 待几人走远,已不见身影,坐在地上的小贼,才反应过来。 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脸,我怎么了?刚才为什么回来?干嘛又踢了我一脚? 几人走到大街上,欲寻一处地方喝酒,转了半天,也没有寻到合适的。 最后还是周放提议,他们住宿的客栈,也可堂食,不如就去客栈里吧。 李成当然没有意见,只要喝酒,在哪喝都无所谓。 四位少年,也没有意见,于是,周放领着几人,向同福客栈走去。 行至一半,四人中一人说道。 “我们住宿的客栈,也是此方向,倒是巧的很。” 周放一听,若有所思起来。 因为来的时候,他特意留意了一下四周的商铺,再往前行,好像就一家同福客栈了。 也就是他们住下的那家。难不成是一家?是的话,那就是真巧了,周放随即问道, “敢问四位兄弟,是否住在同福客栈?” “咦、你怎么知道?我们兄弟四人,正是落脚在前面的同福客栈。” 其中一位少年,面带讶异的回答周放道。 这不巧了,人常说,不打不相识,这都打到住一块了。 周放笑了笑,李成一听都住同一客栈,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巧了啊,哈哈!我们也住在同福客栈,咱们几位可是太有缘了啊,必须痛饮,不醉不归!” 四位少年,听到李成的话,也是微微楞了一下,接着同样爽朗的笑了起来。 “就听兄弟的,不醉不归!” 同福客栈,大堂内一角,两张桌子拼在一起。 桌子上摆的有鸡有鱼,外加几个素的炒菜,还有散着的带壳花生。 桌子一圈,被七个少年相围而坐。 这七位少年,便是周放三人与四位少年。 吕长台是被李成背下来的,这样场面自然不能帮他落下。 吕长台刚看到四人之时,满脸疑惑,怎么二人出去一趟,就带着四个人回来了? 还邀一起喝酒,看着四人身上的灰尘以及褶皱,似乎刚打过架一样。 难道,周放与李成被人欺负?遇到四人仗义相助? 所以,事后二人邀请喝酒?嗯,应该如此,吕长台暗暗琢磨。 想到此,吕长台对着四位少年,投去感激的微笑, 四人看到被背下来的少年,对着自己在那傻笑,四人心里都莫名其妙。 心想这人,怕不是脑袋有些毛病。 李成这时,站了起来,手里端着一碗酒,看着四位少年,一脸认真的说道, “四位兄弟,今日是我唐突了,都是大老爷们。你们啊,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先干为敬!” 说完,一仰脖,一碗酒见底,喝完碗底朝上,对着众人示意一下。 “兄弟,说这话就见外了,什么大人小人的,都是男人,我们兄弟四个陪一碗。” 年龄稍大的少年,站起来说道。 其余三位紧跟站了起来,四人皆端一碗酒,话落,一口酒干完。 “哈哈!痛快!四位兄弟、豪爽之人!” 李成开心大笑、 反观吕长台,坐在那,此刻满脸疑惑,什么情况? 自己怎么听不懂了,谁跟谁误会?抬眼便向周放望了一下,投去疑惑不解的眼神。 周放正浅笑着,看着饮酒的几人,发现了吕长台投来的目光。 有些疑惑,接着了然,对了,吕长台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也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于是周放,将头伸向吕长台近前,小声的告诉他,事情的来龙去脉。 随着周放的娓娓道来,吕长台一边听,表情一边是来回变换。 有气愤,气愤以多欺少,有惊讶,惊讶李成这么能打,一对四不落下风。 有释然,还好有惊无险,只是一场误会。 有尴尬,尴尬自己刚才,冲四人报以感激之情的时候,四人露出的疑惑神情。 估计四人心中,把他当成傻子了。 周放见李成与他们四人,又连喝两碗,才坐下来。 周放此刻拿起一个酒杯,站了起来,他与吕长台酒量不好,所以不用碗喝酒。 “四位兄弟,在下周放,今天我与兄长做事冲动了,冒犯了几位,我薄酒一杯,也借此赔罪,” “客气了,客气了,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没有赔罪一说,理当同饮!” “就是,就是,理当同饮!” 其中一位少年说完之后,其余附和,共同站了起来。 吕长台,也扶着桌面站了起来,大家相视一笑,痛饮手中酒。 坐下来之后,周放再续了一杯酒,对着四人再次举杯。 “既然不打不相识,我就再次自荐一下,在下周放,本县辖下洪井人,虚长十六,不知几位兄弟如何称呼?” 四人各自碗里添了酒,陆续介绍起自己。 “贺青、本县高塘镇人,年十七。” “贺宏、本县高塘镇人,年十六。” “贺海、本县高塘镇人,年十六。” “贺秀、本县高塘镇人,年十五。” 四人分别一一介绍,那位年龄稍大的正是贺青,此时贺青再次说道。 “我们四人是堂兄弟,我与贺秀一门,贺宏贺海一门。” “哦。我心还想,听着怎么都是一个姓氏,想着莫非是亲戚,但看面相又有些区别,原来如此,” 周放闻听之后笑了笑,接着看向吕长台与李成,向四兄弟介绍起来。 “与四位兄弟发生冲突的这位,是我兄长,李成、年龄与贺青兄同岁,我身旁这位,是我兄弟,吕长台、年龄与我同岁,也与二位兄弟一样,年十六。” 介绍完,大家共同举杯。 “见过贺家兄弟!” “见过周放兄弟、成兄弟、长台兄弟!”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黑夜寂静。 但是客栈内的一幕,此刻却是异常的热闹,都说天涯寻知己。 殊不知,知己相遇需有缘啊! 第21章 报道 一夜无话。 清晨的街道,早已热闹起来。早食铺前,格外的热闹。 街边早早起来卖菜的小贩,三五成群赶往学堂的学子,闲逛的小姐丫鬟,一脸严肃巡街的衙役。 等等…… 客栈二楼,周放早早的起了床,简单的洗漱完毕,走到窗边,打开客栈的窗户。 外面的喧闹声,瞬间涌入了房间,他就站在窗前,望着街上的景象。 看了一会,揉了揉有点昏沉的脑袋,返身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倒了一杯水,喝了几口,才感觉稍微好点。 昨晚他们几人,一直喝到快近亥时,才意犹未尽的结束。 几个人,年龄相仿,性格又相投,边喝边聊。 一开始聊自己的儿时趣事,又聊自己见过的奇闻怪谈。 又聊心中所想姑娘,扯到才子佳人,最后聊到男儿志向,边关朝堂。 喝多了,想到啥说啥,也无人在意。 喝到最后,嗓子麻了,舌头也大了起来,才意犹未尽的散去,各自回房休息。 就连平时,不多饮酒的周放吕长台二人,也是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最后,也是醉意朦胧。 周放看了一眼,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李成,呼噜声如昨夜一样,依旧震天! 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没着急喊他起来,准备去看看隔壁吕长台,这小子昨晚也喝的迷糊。 周放出了房间,轻声的关上了房门,转身走到隔壁房间门口。 侧耳听了一下,房间内有动静,想着吕长台应该起来了,就敲了一下房门,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吕长台一边套着衣袖,一边冲他说道, “这么早?快进来。” 周放抬脚进去,坐到桌边的凳子上。吕长台随手关上房门,继续穿衣服。 穿戴完毕,便去洗了脸,拿起杯子漱了一会口,这才走到桌子前,坐到一侧。 “你昨夜没少饮酒,我以为你要多睡一会呢。” 吕长台看着周放说道。 “还好,有成哥的呼噜声,我想多睡也不行啊,昨晚辗转半天才睡去。” 周放苦笑了一下。 “我刚观你走路,两脚着地,脚伤好了?” 周放想到,刚才坐那,看吕长台在自己眼前过来过去。 似乎没有单腿蹦着走,看了一下他的脚对他问道。 “昨日就感觉差不多了,亦能走动,听到你们的喧闹声, 准备看看,结果成哥突然进门,二话不说,就给我背下去了,我也没做解释。” “那挺好,刚好点,不能太用力,痛了就言语一声,还背着,毕竟还刚到半旬。” 周放关心了一句。 “嗯,应当无碍,走路慢点即可,也不知那四位贺家兄弟,起了没有,昨晚喝那么多。” 吕长台,抬了一下自己的脚,又放下,不紧不慢说道。 “贺家四人,为人倒也豪爽,与成哥对脾气,这酒量实属不错,应当也没起,稍后看看。” “那便等一时吧,毕竟今日还要前去登记,早点为好。” 吕长台说完站了起来,也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外面真是热闹啊,真要打仗,也波及不到这个远离边关的县城吧!” 吕长台感叹了一句。 “真要波及到这里,我大余朝七州,估计也丢了差不多了。你我怕早就战死沙场,看不到这个场面了。” 周放看似玩笑回道。 “昨晚得知,那贺家四兄弟,也是为了从军而来,想我大余朝的男儿,颇有血性。” “嗯、今天就去县衙登记了,你考虑好了吗?” “有啥可考虑的,决定好的事就是决定好的事。” 李成在床上砸吧了一下,略干的嘴唇,睁开双眼,迷迷糊糊坐了起来。 往床上看了一眼,周放不在,应该起来了,屋里也没有,心想估计在长台那小子那。 下了床,拖着鞋,走到桌边,拿起茶壶,直接对嘴里灌了起来。 一壶将完,感觉自己舒服多了,这才跑到架子旁边,取过衣服穿起来。 周放与长台正在聊天,李成便推门而入,看到二人,咧嘴笑了一下。 “起来了,洗漱一下,下去吃点早饭,我们就去县衙。” 周放看了他一眼。 “好来。” 李成应了一声,跑到盆边,也不在乎吕长台用没用过,就捧起水,在脸上胡乱抹了起来。 洗罢,三人出了房间,站在走道里,周放停了下来。 “你们二人先行下去,我去看看贺家兄弟起床了没有,好喊他们一同前往。” 周放心细之处,由此可见。 “不劳烦周兄弟了,我们也正打算喊你们呢。” 拐角处,贺青的声音传出,接着几道人影,相约出现,贺青走在前面。对着周放等人拱手道。 贺宏贺海二人,也面带笑意拱了拱手。 只有最小的贺秀,无精打采的跟在后面,嘴里哈欠连天,眼睛微眯。 看见周放几人后,胳膊有气无力的抬了一下,就放下去了。 一看就是睡的正香,不知被其中哪个兄长,给拽了起来。 几人聚到一起,相继下楼,出了客栈,来到大街之上。 几人边走边聊,看到前方有卖馄饨的棚子,便一同走了过去,分两桌坐了下去。 老板一看,六七个人,立马喜笑颜开,上前招呼。 “几位公子,吃点什么?有馄饨、素面、菜包。” 周放与吕长台各要了一碗馄饨,一个菜包,李成说馄饨吃不饱,要了一大碗素面,四个菜包。 贺家兄弟除了贺秀要了馄饨,其余皆和李成一样。 吃罢早饭,几人感觉身体舒服多了,昨夜的酒劲也缓了过来。 就连没有精神的贺秀,此刻也变得精气多了。 贺家兄弟,喊老板过来结账,并让把周放他们的算在一起。 老板跑过来告诉他们,刚才那位公子已经结过了。 原来,周放趁刚才加汤之时,已经悄然付过了大家的饭钱。 贺家四人冲着周放拱手相谢,不免又与他们亲近了许多。 人与人之间的情谊,不就是慢慢增长的嘛。 几人起身,一路笑谈着往衙门走去。 几人赶到县衙门口的时候,发现已来了不少人,已经排起了队伍。 边关即将发生的战事,很多人估计并不知晓。 大部分人对募兵令早发,或晚发不甚在意,大部分还是冲着军饷来的。 两位兵曹佐吏,坐于案前,正在给排队之人登记造册。 兵曹大人站在一旁,不时看向每个登记之人,四周还有几位兵士,以及衙役在维持队伍。 登记完了就走到一旁候着,等下兵曹大人有话交代。 周放几人安静的排在队伍之中,两位官吏办事很快,不一会,就轮到周放几人了。 官吏照例抬头看了一眼。 “姓名?户籍?家中何人?” “周放、本县洪井镇。蝎子山村人,家中叔婶,叔李一河、婶李氏。” “下一位!” “吕长台、固县徐文镇人。家中父母,父吕才得、母吕氏。” 官吏楞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怎么固县跑到圩县来从军了,不过没多想,继续登记。 “下一位!” “李成、本县洪井镇。蝎子山村人,家中父母,父李一河、母李氏。” “下一位!” “贺青、本县高塘镇。八里村人,家中父母,父贺强、母贺氏。” “下一位!” ………… 随着几人一个个登记完,便走到一旁,与那些人站在一起,等着登记完后,兵曹安排。 无事可做,周放便看向还在排队的人,大部分都是十五六岁,到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子。 也有小部分,是过而立之年的男人,至于为何从军,不得知。 有伙伴同行的。满脸兴奋之色,不停与自己的伙伴谈论什么。 也有单行少年,一度沉默不语,但眼中依稀能看见激动神情。 年长者,没有言语,也看不出有任何表情,就是安静的排着。 其中有一位中年男子,有点显眼。 此人身材魁梧,满脸胡须,身着却是极为单薄,一件破败的棉袍,打了不少补丁。 想来估计是,生活应该窘迫,除了偶尔挪动一下脚步。 站定时,却身如树直,别有一番气概,周放不仅多看了他几眼。 看到队伍越来越短,片刻,便登记完毕。 至于还没赶来的,下午再过来就行,两位官吏整理完了名册。 向一旁的兵曹大人汇报后,便起身,站在了兵曹大人身后。 兵曹大人听完之后,没有言语,踱步来到等候的众人身前。 环视了一下众人,抬起一只胳膊,压了一下手掌。 “肃静!” 刚才的嘈杂声瞬间没有了,人群安静了下来,偶尔有声音传来,是远处街道的嘈杂之声。 见大家安静了下来,兵曹大人咳了一声,接着说道。 “承接圣意、推日募兵、实属因变、蝼蚁之辈,欲嗜我大余之堤、可笑至极!吾观今日之行,甚感慰籍、我大余男儿,当此气魄、少而从戎、可敬可颂!持戈沙场、扬我朝威、慑鼠辈之胆!” 兵曹的一番话说完之后,在场的从军之人,身体无不为之一振! 兵曹大人这番说完之后,便没再对着大家言语,转身吩咐身边官吏,来安排接下来事宜。 两位官吏拱手行礼之后,这才站到众人身前。 “大家的姓名、户籍均已登记,后逐交由兵部存册。 今日登记后,静候三日,此间,可与家人告别,或书信家人,三日后,在县城门口集合。 一道前往临时校场,加训一旬半,再酌情而定,去往不同州府校场。” 其中一名官吏说道,说完之后,示意另外一名官吏,得到示意的官吏,接着说道。 “新兵从军,月饷五百文,待州府校场加训之后,定下兵种,再做加升, 不过要是能选到边关的话,月响直接拿纹银,具体多少,兵部择关而定,行了,大家自行散去准备吧。” 一听有不少军饷拿,而且还有机会月领白银,在场的众人很是兴奋。 有些人,恨不得立马跑到边关,心想如今太平盛世,这钱领的多容易啊。 周放几人站在一起,心情也都是不错。 不说白银,月饷五百文,那也比在小山村强啊,果然想要有出路,还是要去外面打拼啊。 还要三日才能去校场,客栈还是要继续住下。 看来,又要多花几日钱两了,但是眼下也只能如此。 周放几人合计之后。便一起离去,先去客栈,再做打算吧。 第22章 阻敌小团山 一座不是很高的小山,矗立在平原大地之上。 大地上的积雪,已被几日的阳光,化了稀薄许多,黑色的泥土隐隐可现。 一阵阵寒风吹过,虽然太阳高悬,却感受不到一丝丝温暖。 呼吸一口,一股寒意就能到达五脏六腑,冰凉整个身体。 一股肃杀之气,在四周蔓延,只增不减。 小团山上,张虎骑在马上,一身盔甲,在阳光照射下泛着微光。 盔甲之上暗色斑斑,有泥土,也有已经干涸了的血液,头盔下的眼睛,有着淡淡血丝,一眼戾气。 他紧了紧手中的一杆长矛,看向山下黑压压的辛国大军,眉头皱了又皱。 对方试图过山,已经发动两次冲阵了。 这是第三次了,身后的武将神情严肃,略带疲惫之色。 张虎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山头,那是马龙所在的方向。 似有所感,此时的马龙 也望向张虎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就转身对身后的武将喊道, “所有弓兵搭箭在弦,统统给我握紧了手中长刀,骑兵夹紧了自己的战马,弩兵做好游击! ”是!遵令!” ”是!遵令!” 身后退去两名武将,转身骑马离去,传达战令而去。 小团山,除了山顶几棵松树以外,其余皆是矮小的灌木丛。 以及一些突出的山石,坡度微陡,易下难上。 两座山头,被一条可供四马并行的山道,从中分开。 这样一来,两个山头刚好相对而立,形成天然夹击之地。 半山腰处。 山石后面,一个个弓兵,身背箭筒,里面装满了羽箭。 弓兵们,一只手紧紧的握着弓身,一只手捏羽箭尾部。 紧绷的弓弦,颤动的黑铁箭头,随时准备蓄势拉弓射出。 步兵一手握着盾牌,一手拿着长刀,盾牌上的解豸(xiè zhi)图案,似要撕吞对战之人。 他们的盾牌上,或者刀尖之上,皆有血迹,当是前面两次交战,杀敌所留。 骑兵的位置,低于步兵,在步兵前方,接近山脚。 这个位置到山脚之下,没有大的山石阻挡,便于冲阵。 战马嘶鸣,战马鼻孔中,不停的冒出丝丝白气,偶有战马马蹄,不耐的踏着身下泥土, 立在战马身旁的一柄柄长戈,被骑兵紧紧的握在手中。 马鞍处的战刀与黑色长戈,黑白相衬,寒光交映。 本已在高处,又在战马之上,骑兵们居高临下的眼神,淡寒的看着山下敌军。 张虎收回看向马龙的视线,又向山下尽头的山道看去。 那里有一支骑兵,整齐肃立,严阵以待,骑兵两侧的弩兵,更是齐刷刷的高举弩箭。 此弩为三连弩,在黑龙军中,此弩可同时射出三支弩箭,射出之后,散开击敌,威力很大。 唯一不足之处,就是装填时间稍长,又称为小重弩。 单支弩为轻弩,山上弩兵用的皆是轻弩,方便作战,守城大弩为重弩, 山道尽头的赵超,高坐战马之上,一身漆黑盔甲很是厚重。 他的身后是五千重骑,骑兵皆是厚重的盔甲。 所有战马都包裹在马甲之中,隐藏在马甲里的马眼,不时眨一下, 张虎马龙二人,将所带弩兵各去一千,所带边军各去一千,留于赵超。 因为那是最后的一道防线,过了那道防线,可就直达牧田城池了。 弓兵也好,步甲也罢,以及骑兵在内,这些大余朝的兵将眼中,没有恐惧,没有退意。 哪怕对面的敌军数量,远远多于自己,他们的眼中也只有战意!哪怕会留在这里。 大辛国的军马,想要抵达牧田城,必须要从此而过,这里是必经之地。 除了这里是丘陵地带,其它地界就无路可行了。 丘陵之外,就是险山天险,根本爬不上去,更别说战马器械了。 山脚之下,一里之外。 迟云寒手里拿着马鞭摇晃着,看着前面的小团山,眼神中寒意连连。 他的身后,弓兵在后,骑兵在前,兵甲紧站骑兵之后,共万余人。 作为先锋军,一个山头,攻了两次,还没有过去,难免有些心烦。 他此次率军十五万,两万弓,五万骑,八万步甲。 还不加上运送千台攻城重器,以及粮草辎重的杂兵万千之数。 作为踏入大余王朝的第一阵,必有破城之势。 然而连续几日,皆因小团山之阻,停留未动,两次冲锋,都未曾突破过去。 迟云寒转头看向几里之外,等待数日还未挪动的大军,双腿夹了一下马肚,向前行了几百米。 迟云寒距离山脚几百米之处,单手一拉缰绳,勒住了身下战马,停了下来。 前方山脚下,入眼处,躺着不少战死的兵甲,以及一些战马。 由于是寒冬腊月天,到不曾腐烂生蝇,不过看着依然惨烈。 战死的兵士,有大辛国的,也有大余朝的,不过大辛国居多一点,毕竟作为进攻一方,在这山势之下,并不占多少优势。 第一场,自己想着派骑兵直接冲过去,结果刚踏进山脚内,两边的弓箭如雨落下。 害自己损失骑兵一百余,战马十几匹,对方毫发无损,无奈撤回。 迟云寒明白,有这两座山头的兵将在,大军很难轻易通过,必须先攻下两座山头,才能顺利冲击过去。 于是第二场,由弓兵压阵步兵,步兵从山脚向山腰缓慢推进,对方老一套,先下一波箭雨,自己回了一波。 可这箭头,向上向下是有所区别的,威力也差了不少。 何况对方弓兵,多数隐于山石之后,形成天然的盾牌,好不容易推进十几步,一波骑兵手持长戈俯冲而下。 单就战马的冲击力,就能撞飞兵士,更何况手持长戈。 急速之下,一波冲击冲乱了己方的阵型,还不等他重新整合好,山林里的弩兵,又是一波弩箭急射。 所以不待对方步甲俯冲下山,迟云寒便鸣鼓收兵。 这一场可谓损失有点大,步军战亡五百余,负伤一千余,弓兵战亡一百余。 负伤三百余,多为骑兵冲击所致,对方弓骑加在一起,伤亡也就几十之数。 更别谈冲过山头,和最后的重骑对碰了,到现在还没有碰到人家重骑的马毛。 光这夹击之势,都够让人头疼的了,完全是依仗地势以少胜多。 由此两场小规模交战,不难看出当初江士友的用意了。 在后援未到牧田的情况下,肯定不能坐等在那,固守城池等着人家来打。 拖延时间并非只是苦等,充分利用已知地形,主动拦截也是一种战术。 江士友也是没有办法,牧田守军一共就那么多人,等人打到城下,根本守不住。 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拖延到援军到来,再做对策。 准备等到援军到了之后,再派大军前往小团山,在那直接对战。 到时候把大辛国军队,堵在山地之外。 还等你打到牧田城下?我让你牧田城看都看不到。 面对十几万大军,指望山上这些人,完全挡住是不可能的,但是山道就那么宽,你十几万大军也不可能同行通过吧。 在没有对策之前,守着也不正面交锋,更不恋战,你进我打,你退我也退。 拖时日嘛,当然是能拖一日是一日,不图那一时之快,等大军到了,再战一个痛快! 此刻迟云寒抬头朝两座小山头分别看了一下,然后大声喊道。 “江士友老匹夫看得起我啊,牧田四将,一口气派出三位,受宠若惊啊!” 见没人搭理他,又继续喊道, “堂堂牧田四将,苟于山头,怕是有辱大名啊,不知张马二位将军,可敢下山对阵?与我一战!” 山并不高,张虎与马龙能清楚听见,面对迟云寒的叫阵,无动于衷,不做应答。 本就是兵力悬殊,自己又是为了拖延而来,搭理他干嘛。 对战阵前?就他们三个带来的兵马。在平原上,光十几万大军一波冲锋,估计就消失殆尽。 你当他们傻,那还大老远的跑这折腾什么,自己列开阵式,在牧田城等着便是。 眼见没人搭理自己,迟云寒也不恼火。 反正这一时半会,自己也没有想好对策。 也没打算,再次发动第三次进攻,便索性坐在马上继续喊起来。 “既然三位将军不愿下山列阵对敌,我就不勉强了,面对我国十几万大军胆怯之意,我也理解。” 他面露讥讽之色,双手放在鞍上,做了一个前伸的姿势继续喊道, “既然将军下山列阵不敢,不知与我等单挑可敢?牧田四将可是威名赫赫, 虽然打交道多年,未曾正面比试过,对几位将军的身手,也是好奇,可否一战?” 缓了一口气,没人搭理他,继续。 “难不成牧田四将,浪得虚名、徒有其表,一身的武力只会用在女人肚皮之上?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迟云寒大笑,身后不远处的武将,听后也跟着大笑起来。 “堂堂大余王朝,边关将军,连阵前单挑的勇气都没有?如此不耻,我看大余朝不过如此,大余朝人亦是无卵之辈!” 面对迟云寒的挑衅羞骂,山上的兵将,可谓怒目相向。 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下去撕了他的嘴,敲碎他的牙。 张虎马龙二人此刻站在半山腰,迟云寒单骑前来的时候,二人也就下来了。 此刻,听罢迟云寒的阵前辱骂,二人面无表情。 马龙喊过身边一位弓将,拿过他手上的弓,搭箭拉满,瞄了一眼迟云寒的位置,手指一松, “嗖!”的一声。 一支羽箭稳稳的插在了迟云寒的马前,突如射在眼前羽箭,惊了一下战马,战马一声嘶鸣,后退几步。 “迟将军,我的箭术高超不?是不是浪得虚名?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两军阵前叫阵,并无不妥,嘴上能耐,不见得是真能耐。” 马龙也不等他回话,将弓还了回去,接着说道。 “还有,我可不能保证,我手下每个弓兵,箭术都能如我一样,万一有一个,一不小心手抖一下,误射了将军的娘们胸膛,就不好看了,呵呵!” “哈哈!”“哈哈!”“就是就是,将军注意了,我等箭术可是一般。” 山上的士兵看到自家将军的回应,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迟将军,单挑可以,我在山上等你,有能耐你上来!” 迟云寒满脸怒色阴沉如水,还不待他发作,马龙便向山头走去,几步停住,回头送了他一句。 “你!” 迟云寒指了一下马龙所在方向,后面的话也懒得说了。 冷哼一声,调转马头离去。 第23章 再挂帅 早朝散后,京都皇宫内,御书房中。 王泷仁站在御案之前,正望向道龙帝,表情凝重。 自从得知大辛国的军队,向牧田城行进后,他就连续几日面圣,奏请道龙帝降旨,让自己前往。 但是,都被道龙帝回绝了。 给出的原因是王泷仁一走,兵部暂无人顶上空缺。 兵部乃朝中重部,自然马虎不得,在还未确定由谁掌管之前,王泷仁就不能离开。 王泷仁不得已,也向道龙帝,推荐了两位人选。 只是,道龙帝考虑了几日,也没有定下来,这不,王泷仁又跑来催了。 他实在是担心牧田城的安危,那可是大余朝,面对南方的第一道边关啊。 这几日,每日一封书信到边关,明知道不能及时收到回复,可却依然这样做,他实在是不放心。 如果不是对江士友的能力信任,恐怕他早就不管圣命,跑去牧田了。 江士友是他一手提拔出来的,也是跟随多年的老将,此人无论心性,还是计谋,还是能独当一面的。 可是,哪怕江士友是才略能人,可毕竟他就那点人,老话说的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更何况,双方兵力悬殊这么大,不得不由他心急如焚。 朝廷的援军,兵部得到回传,仍需半月才能到达赤梁城,休整最快也要三日。 等到达牧田也要一周左右,也就是说牧田等到援军,还要近一月时间。 战场之事,瞬息万变,不定因素太多,每天都会出状况,何况一个月。 也许一个不经意的天气,一场意外的突袭,都会改变局势。 想到此,王泷仁,再次看了看道龙帝,行了一礼。 “圣上,兵部尚书一职,可曾定下?老臣推举的王侍郎与许侍郎,圣上可有计较?” “侯爷,此事孤还在考量之中,依你之见,他二人谁更合适?” 道龙帝看向王泷仁,眼前的这位老人,这几日可是日渐憔悴啊。 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啊,兵部总不能没人管吧。 道龙帝也知道,边关战事紧急,面对大辛国的入侵,他都恨不得自己御驾亲征。 让太子监国,只不过,太子对朝堂之事,还不熟悉,只能想想作罢。 至于,王泷仁推荐的两位侍郎,他这几日也考虑了很久,也一直拿不定主意。 兵部尚书,可是朝中要职,哪能轻易抉择,不容得儿戏。 唉!不是大辛国突然发兵,也没这些事,可恨的大辛国。 想到眼前这些烦心之事,道龙帝就有点头疼,他端起一杯茶水,喝了一口。 清了清大脑的想法,放下茶杯,看着王泷仁,等他的回答。 王泷仁听到圣上的话,一脸无奈,看来当今圣上,还没考虑好用谁。 这两个人都是他推荐的,你现在问他谁更合适,那他还推荐两个人干嘛,直接推荐一个不就得了。 王泷仁只能在心中暗自诽诽,面上还是要回答的。 “回圣上,此二人在兵部身为左右侍郎,皆尽心竭力、躬体力行,对于谁更适合胜任,老臣不得知,圣上明示!” 王泷仁恭敬的回答道,他怎么选?他没法选啊,他又不结党私营,也不拉帮结派。 这样的大臣任命,还是圣上自己拿主意吧,他不想掺和。 道龙帝听到王泷仁的回答,愣了一下,这不等于没说,我要考虑好了我问你? 这不君臣在这掀扯皮嘛,算了,不问了,再问估计也是白问。 “那容孤再好好斟酌一番,此二人的确难以选择,孤回头再想想。” “圣上!早做定夺啊!” 王泷仁一听还要再想几日,立马就急了,你这多想一日,他可就煎熬一日啊,现在晚走一刻,他感觉都等不了。 “那依侯爷之意当如何?” 王泷仁算是琢磨透了,今天自己不说个一二,不知道这道龙帝还要想多久。 “圣上,依老臣愚见,不妨让他二人同时暂代尚书一职。” “哦?同时?怎么讲?” 道龙帝有点好奇,看向王泷仁。 “二人皆为尚书,只不过是临时的,以一月为期,圣上再看二人公务,各自处理如何,到时再做定夺。” 王泷仁没办法了,他不想接着等下去了,只能出此下策。 到时候,还是要你当今圣上,自己决定人选。 “此法倒是第一次,亦可一试。” “圣上英明,此法不仅解决兵部无人掌管之事,还能在一个月时间,让二人相互督查, 办起公务来,更不会懈怠,圣上也能从中端倪一二,最后以作圣断!” 道龙帝听后,感觉有一定的道理,以目前来看,这方法倒不失为一种缓解之策。 “那就依侯爷之言,暂定此法。” “圣上明断,圣上、那老臣南下之事?” 王泷仁看了一眼道龙帝。 “明日早朝一并宣旨吧。” “是、圣上,不知圣上还有合吩咐?” 王泷仁,见事已成,便着急离去,好回府收拾一下,再交代一下府中事宜。 道龙帝看出他此刻,急切之情,也无他事,也就没做留下。 “没事了,侯爷、你先退下吧、孤再想想明日上殿之事,若侯爷无事,陪孤批阅折子也可。” 道龙帝笑道。 “老臣告退!圣上万安!” 行了大礼,转身立马离去,步伐轻盈。 道龙帝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笑了一下,转而就沉思起来,不知心中在想何事。 王泷仁快步离开了皇宫,宫门口的老武,正坐在马车上候着。 远远的看见,自家老爷从宫门走了出来,步伐似乎有点着急,老武跳了下来,拿下凳子。 “老武、回府。” 王泷仁快了几步,来到马车前,对老武吩咐了一句,踩着凳子就钻进了马车。 老武随即调转马头,跳上马车,驾车向安国侯府驶去。 马车行驶在大街上,此时的大街,远没有过年时候的热闹,但相对来说,还是热闹不少。 坐在马车里的王泷仁,对大街上的一切充耳不闻,闭目不见。 一路无话。 “吁~~~” 随着老武声音传出,马车停在了安国侯府。 老武拿过凳子,王泷仁下了马车。 下车之后,直接踏门而入,直奔书房而去。 进入书房之后,王泷仁脱去外面的官袍,穿上丫鬟递过来的家服, 丫鬟上了茶水,王泷仁喝了一口,吩咐丫鬟去帮管家叫来,丫鬟应声后退去。 “候爷、您找我?” 门口一位老者走了进来,对着王泷仁弯腰拱手说道。 “嗯,老福,找你有些事要吩咐。” 王泷仁看向府中管家说道,老福王福,是府中老人。 也是王泷仁的家族的老人,打他爷爷开始就在王家做事,赐姓。 他从小就生在府中,更是随王泷仁一起长大,不过年岁要大,已是七旬。 对王泷仁更是忠心不二,王泷仁不在京都的时候,府中也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老福听到侯爷有事吩咐,再次弯了一下腰。 “侯爷、您吩咐就行。” “明日早朝,圣上就会下旨,我会前往边关牧田城,不知圣上会不会派军跟随,若派军跟谁,我出宫后,就直接去军营。” 王泷仁喝了一口茶,然后继续说道。 “最迟后天一早,就出发,我就不回府了,府中一切事宜还要辛苦你来打理。” 王福听罢,略带疑惑。 “侯爷,圣上还要派你率军打仗,你都花甲之年了,圣上他。。。” “老福,不可非议圣上,此乃我执意为之,我不去边关不放心啊,就是告知你一声,明日朝堂之后,我不回府了。” “候爷,即使你去边关,临行之前不与小姐告别一声? 小姐要是知道了,又该闹了,要不我这就把小姐请来,你与她说道。” 王福看向王泷仁,难为的说道。 “哎,我直接去军营,就是不想让她知道,要么她横加阻拦,要么非闹着跟我同行, 边关此战,不同以往小打小闹,故而不说,让她留在京都比较好。” 王福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打起仗来,边关远不比京都安全。 “那侯爷,您要照顾好自己,回头我交代老武几句。” “嗯,没事你下去吧,切不可让雪儿得知。” “是、侯爷。” 王福躬身退了出去,下去找老武去了,有些话,他不好跟侯爷说。 只能找老武念叨几句,无非让他照顾好侯爷,毕竟侯爷年岁已高。 寂静的夜里,无事之人也早早睡去,使得这个黑夜越发的黑暗。 不过,也有那么几处,依然有着亮光,比如深宫中的御书房、安国侯府、左上相府。 翌日、辰时一刻,大余殿上。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百官分站而立,等候圣上临朝。 “圣上到!” 随着殿官的一声,当朝圣上道龙帝走了进来,坐在王座之上。 “参见圣上!圣上龙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 百官稽首拜喊。 “众臣免礼、都起来吧。” “谢圣上” 百官起身,站立两旁低首不语。 道龙帝看了一眼百官,看了一眼王泷仁,收回目光, “兵部侍郎王成义、许林友听旨。” “臣、恭听圣令!” “臣、恭听圣令!” 王许二人从百官中走出来,相互看了一眼,稽首行礼在殿前。 “王成义、许林友暂任兵部尚书一职,为期一月、月后再择。” 道龙帝不紧不慢道。 “臣领圣意!拜谢圣恩!” 二人再行一礼,站了起来,退到百官之中。 不过心中还是有疑惑,一个尚书两人同时担任,这可是历朝第一次。 其余百官心中一样疑惑,不过也就在心里吧,但没人站出来质疑圣上,不要命了? “安国侯王泷仁!上前听旨!” 道龙帝喊完便站了起来,表情极为严肃。 “老臣恭听圣令!” 王泷仁稽首。 “封。安国侯王泷仁为三军大元帅、领京都黑龙军五万、 明日即行、前往牧田城,坐镇边关,以震大辛犯城之乱!” “老臣谢圣恩,定当万死不辞、护我边关!护我大余!” 王泷仁行礼谢恩。 众臣哗然,看来大辛国已经发兵了! 之气早闻,不确定,直到募兵令出现州府县城,百官才知道。 大辛国意欲侵袭大余朝,没想到花甲之年,王泷仁再次挂帅出征。 见百官议论纷纷,道龙帝也未加阻拦,稍许,这才又说道。 “安国侯,此次随行参军。孤已有人选。” “不知圣上推选何人?” 王泷仁行礼问道、一般参军这事。圣上会与兵部商量,谁人更合适。 此次倒是直接选好,王泷仁也不免好奇此人是谁。 “当朝太子、余天昊!” 道龙帝话落,百官之中,响起一片哗然! 第24章 点将台 \"圣上!万万不可啊!\" “圣上!三思啊!” “圣上!还请收回圣意!” 道龙帝话音刚落,底下百官急呼起来。 当听到道龙帝,让太子做那参军,而且还是随王泷仁一道。 去往如今战事将起的牧田边关时,大臣们不淡定了。 特别一些朝中老臣,一把年岁了,此刻也颤颤巍巍的喊道。 那看向道龙帝的双眼,满是包含恳求与忧虑啊。 左右上相,倒是没有跟着言语,一个老神在在,一个闭目沉思。 道龙帝,听了一会大臣们的言语,目光跑向大臣们,看了一眼,也没说话。 让身旁的朝官递了一杯茶,他就坐那独自品茶起来,不时看一下,站着的大臣。 百官一看,这啥意思?这不行啊,你要表态啊,不能让太子去边关啊。 于是,一群大臣们,也不站着喊了,齐齐的稽首伏地。 那些上了年纪的大臣,趴下时,还是旁边的官员帮忙搀了一下。 “还望圣上三思!收回圣意!” 大臣们趴在那,齐刷刷的大喊一句! 道龙帝一看,我不说话,你们还来劲了啊? 那就趴着吧,继续低头品着手中的茶,开始沉思起来。 这帮老顽固,真是不可理喻,孤派个太子当参军怎么了?太子就不能去边关了? 难道因为是太子,非要待在这皇宫内院,然后等着即位临朝? 那他就能是一个好的圣上了? 不走出这皇宫高墙,不踏出宫门,怎么能知道大余普通百姓的生活,知晓这人生百态。 不前往边关,又怎么能知道,我大余王朝七州之地,有多辽阔。 不站在边关城墙之上,怎么能感受到,大余朝一土一木守之不易。 不看见将士们流血杀敌,怎么能激起,身为男儿的气概,以及君王的气魄。 身为太子,身在边关,与当朝圣上御驾亲征,有何差别? 一样振奋军心,与将士沙场迎敌,不是更能收获军心。 一想到这里,道龙帝就火大,他都能想明白的问题,这些大臣们怎么就想不明白? 还三思,三思什么?当初自己御驾亲征,就横加阻拦,自己不也去了,不搭理便是。 伏着的百官,此刻还在苦苦哀求,让道龙帝更改主意。 道龙帝一杯茶喝完,让朝官拿走了茶杯,这才又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大臣们。 看了一眼之后,然后,伸出手指,对着他们指了指。 “都起来吧,别叫了别喊了,你看那几位都一把年纪了,成何体统!孤意已决,你们劝也没有用。” 听到圣上发话了,大臣们只好先起来,那几位年纪大的,依然是,被身旁的官员,帮忙之下搀扶起来。 站起来后的大臣们缓了一会,身体舒服了点,又似按耐不住了。 想了想,要不还再劝劝? 于是不少大臣们就将目光,再次向道龙帝看去,眼神如刚才一样,道龙帝看到投来的目光,眉头一皱瞪了他们一眼。 大臣们这才收回目光,不过依旧不甘心,只能将目光投向前面站着的赵怀忠。 心想当朝的左上相,你身为一朝之相,难道不应该站出来说两句,从头到尾可没见你表态。 正闭目的赵怀忠,仿佛感觉到了身旁以及身后的目光,缓缓睁开双眼。 不察觉的看了一下周围官员,好吧,都盯着他呢。 不由心中暗自诽谤,盯着我看干嘛啊,让我劝圣上?难道你们不知道,圣意难违。 再说了,就咱这圣上,你见过他改过圣命吗?我劝就有用了?圣上就不让太子去了? 虽然心中诽谤,但是表面还是要做做样子的,大臣们都盯着自己了,怎么也要给个面子不是。 于是赵怀忠不紧不慢的往前踏了一步,弯腰行礼后,声音诚恳眼含忧虑的向道龙帝说道。 “圣上!老臣有话说,老臣以为太子此事,万万不可,还望圣上三思,收回圣意!” 赵怀忠说完,百官楞了一下,郁闷了。 上相这是做什么?让你劝圣上,你这是是劝了,可你,也不能拿刚才他们喊的那些话,再重复一遍吧。 啥意思?你是认为,刚才大家声嘶力竭的声音,没有传到圣上耳朵里,你再重复一遍? 身旁老神在在的王泷仁,听完赵怀忠的话,拿眼斜了他一下,咧了一下嘴,继续老神在在。 道龙帝看了一下赵怀忠,不是一直没说话吗?大臣们不说话了,你又跳出来说干嘛? “哦?赵相。何出此言?” 道龙帝倒也没有驳了他的面子,随意问了一句。 “圣上!太子乃是当朝储君,乃是一朝之根本,不可置于危险之地, 这牧田边关,战事即起,太子此去,老臣认为及其不妥!” 赵怀忠缓了一下接着说下去。 “若圣上想让太子出宫磨练磨练,不妨派往北方边关,或者东方边关,都行, 也能有所见识,只是这牧田城,考虑安危,不去为好!” 赵怀忠也知道圣上此举,怕是为了锻炼太子,让他磨练磨练,收点人心军心。 磨练嘛。去哪不是去,没必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道龙帝听完赵怀忠的话,差点笑了。 你个赵怀忠,倒是能揣摩圣意,知道是让太子磨练。 可你这让太子,去北去东干嘛?去看草原?看大海?游玩呢? 道龙帝看了他一眼。 “赵相勿再劝,孤还是那句话,孤意已决!” 说完站起身,环视了一眼殿上大臣,看着大臣还心有不甘的眼神,直街选择无视! “散朝!” 道龙帝扔下两个字,直接去到偏殿了,留下一殿大臣独自凌乱。 “王侯爷、恭喜恭喜啊,再次统领三军,威风八面啊!” 赵怀忠没理那些大臣,对着身旁的王泷仁拱手笑道。 “哦,赵相羡慕?那等下老臣去找圣上,让圣上给你个副帅做做,随老夫一起上阵杀敌,如何?” 王泷仁看着赵怀忠似笑非笑说道。 “王侯爷说笑了,我这老胳膊老腿可比不上侯爷,杀不得那敌。”赵怀忠尴尬一笑。 “那倒也是,都快进棺材了,我也不忍心你爬出来折腾,走了,赵相!” 王泷仁怼了他一句,直接朝殿门走去,他还要赶往军营呢,没空搭理这个老家伙。 赵怀忠“哼”了一声,一甩官袖也朝宫外走去,对着围着上来的官员也不搭理。 王泷仁出了殿门,一路向宫外走去,走到宫门口看到了老武,就走了过去, 老武一直在外面候着自己老爷,看到王泷仁出了宫门,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摆好凳子。 王泷仁踩凳上车,老武调转马头,马车直奔大街向城外的军营驶去。 此时刚到宫门的赵怀忠,看着驶离的马车,面无表情的站了一会。 这才朝等候宫外相府轿子走去,随后钻进了轿中, “回府!” 吩咐一句之后,他便放下轿帘。 ............。 清晨的太阳,缓缓的从天幕升起,阳光银白。 寒冬下的阳光,照在了京都城,阳光照在了皇宫高高的宫脊之上。 掠过了宫墙,照在了都城百姓深宅大院上,绕过了宽厚的城门,照在了京都城墙之上。 都城郊外,一根高高的旗杆,竖立在点将台的后方,一张绣着黑龙金底的旗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正随风飘荡。 一座座军营矗立在大地之上,尖尖的木刺横在军营门口。 大门两边高高的了望塔,里面站着的兵士,正挥舞着彩色小旗。 此刻人头涌动,不时有骑兵在军营之间快速穿梭,一队队步兵身穿轻甲,整齐的向着点将台的方向跑去。 各个营房的门口,时不时传来头领的呵斥声。 王泷仁昨天退朝之后,就带旨直接来到军营了,并吩咐了军营点齐兵马,今日出发! 此刻,王泷仁坐在点将台附近的营房中,他在等太子,太子一来,大军就可以开拔了。 些许片刻,营房外走进来一将领,告诉王泷仁,太子已到了,王泷仁起身走出了营房,向点将台方向走去。 高高点将台上,此刻立着一位少年。 发插乳白色玉簪,体型挺拔,面容俊朗,身穿一身淡黄色棉衣长袍,披着一件厚厚的黑色毛领大氅, 此刻他正望着眼前的校场,看着兵将们,乱中有序的整合着队伍,眼神中有些许激动之色,也有些许期待。 这位少年,就是当朝的太子余天昊。 王泷仁接近点将台,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太子,快了两步登上台,对着太子躬身行了一礼。 “老臣王泷仁,见过太子殿下!” 余天昊看见王泷仁便笑了起来,笑容暖如春风。 他与父皇一样,对当朝的安国侯,很是喜欢,不过他要多一样崇拜。 “候老快快免礼,唤我天昊就好。” “太子殿下,老臣当不得!” “没事没事,我也不是当朝圣上,不用过于拘于礼数。” “老臣......” \"候老快别说了,先点兵,时辰不早了。\" “老臣遵命!” 余天昊抬脚向前走了两步,双手搀了一下王泷仁。并拉过王泷仁并站而立。 不一时,三军各路大小将军、校尉、夫长、乃到伍长阵列完毕。 当然,几万大军,也不可能都来校场的,大部队已在外集合好。 校场上黑压压的一片,战马嘶鸣长戈林立、各种颜色旌旗随风飘荡,兵甲手拿跨刀,靠在身前立着的盾牌之上。 每个人的眼神,都犀利的望着台上,整个三军集合完毕,校场上都透出淡淡的威压! 一位将军骑马来到队伍前面,对着太子王泷仁举手行礼大声喊道! “黑龙军骁骑将军李雷参见太子殿下!参见三军大元帅!黑龙军骑、弓、步三军已集合完毕!请点阅!” 说完之后,一拉缰绳,调转马头,面对站立的兵将,表情严肃,大喊一声! “立!” \"砰!砰!砰!\" 三军兵士,骑兵们拉紧马绳,步兵们将手中的弯刀砸向盾牌, “静!” 李雷再喊一声,校场便安静了下来。 王泷仁对太子拱了一下手,然后向前走了两步,满脸严肃的看向台下黑压压的将士们。 几个呼吸过后,他便冲着台下众人,大声的喊道 “外敌入侵当如何?!” “战!战!战!” 三军将士激动的看着大元帅,齐声高喊! “破我城池当如何?!” “杀!杀!杀!” 喊声震天! 王泷仁问完后,退到太子身边,示意太子对着将士们说几句。 余天昊此时满眼激动,刚才的喊声,让他感受到了热血沸腾,这一刻豪情万丈。 太子余天昊向前走了两步,激动的看着台下的大余将士, “大余、历几百载、数战未曾惧、群狼馋视、不曾灭、大余依矗!” 余天昊停了一下,环视了一下众将士,接着说道。 “今有邻国大辛、率大军、攻牧田、欲破我城、入我境、灭我大余、 汝等岂能如愿?大余男儿岂能忍?大余兵将岂是泥塑?!” 余天昊面带愤怒,对着台下将士高声三连问! \"战!战!战!杀!杀!杀!\" 长戈振臂高举,落下时溅起沙土尘烟,犹如战场厮杀,刀盾相撞,犹如猛虎嘶吼。 余天昊抬手示意了一下,很快安静下来,他接着对众人说道, “今本太子随军而行,前往牧田,誓收边关,与大家共进退!三军出发!” “是!” 校场兵将快速退去,一时片刻大军踏上征程,开始向牧田行进。 太子一车,王泷仁一车,行驶在大军之中。 安国侯府,后院之处,一扇小木门缓慢的被打开,伸出两个脑袋,左右探望一下,这才悄悄的从门后出来。 二人身材清瘦,一身公子哥的打扮,身上背着包袱。 此刻,向大街快步走去,似要快速逃离安国侯府。 第25章 前往校场 圩县城内。 七位少年一道走在大街上,他们边走边聊,正向城门方向走去,这几位少年,便是周放三人与贺家兄弟四人。 那日登记完之后,几人便来到客栈,跟店家续了时日,等待集合之日的到来, 期间,李成给家里去了一封信,告知父母,自己已与周放一起从军了。 三日时间太短,来回时间不够他回村以及赶来,就不能当面回去告别了。 吕长台与贺家四兄弟,也是如此,分别给家里去了书信。 几人三天内,也没啥事情可做。 第一天,相约逛了一下县城,不过吕长台没有去,他的脚刚好。 便趁着这三天好好休养一下,怕影响接下来的校场加训。 周放也没有去,他留在客栈陪吕长台,两人就在房间呆着,没事就研究那本《兵法拾遗》。 两人对其中一些兵法之计多有兴趣,时常讨论半天。 不过吕长台对于此书中的看法,要多于周放,好几次讨论下来,周放都感觉吕长台要厉害许多。 周放心想,吕长台很擅长谋略,将来军中定能大展手脚。 李成与贺家四兄弟,第一天闲逛之后,第二天也不逛了。 几人都感觉闲逛太累,五人没事就跑到县城小广场,那里空旷,便在那比划拳脚,顿时感觉比闲逛好多了。 贺家兄弟虽然识字,但还是比较喜欢拳脚功夫,便与李成一起比划起来。 第一次在小广场上比划,引起不少人围观,老百姓还以为是江湖卖艺的,还打赏了不少铜钱,几人尴尬不已。 再有几次,都知道他们是闲着没事干,在那瞎比划的,也就没人围观了,倒是为第一次扔的铜钱,感到有点后悔。 三日转眼而过,几人退了房,收拾好行李,便向城外而去。 穿过城门,来到城外,此刻郊外已经聚集了七八百人。 大都随意的站在那,有相熟的,相互之间聊着天,整体气氛很是轻松,周放几人也找了个位置,站在那里随随意聊着天。 兵曹大人与前几日,负责登记的两位官吏,此刻也站在一边,后面还有数十位兵士。 几只马匹在其身旁,摇头摆尾,几人不时的望向城门口方向,等待还没有来的新兵。 城门口处,陆陆续续的有人赶来,周放几人此刻也看向城门口那里,看着陆陆续续赶来的人。 周放看到了一个熟人,也不是熟人,就是前几日多留意几眼的那位中年男人。 此人还是上次那身打扮,只不过身上多了个包袱,大冬天的脑门可见细汗,应该是着急赶来而来。 估计家住的有些远,中年男子看了一眼大家,然后向比较少的人群走来。 刚好站在周放的旁边,周放对他礼貌笑了一下,此人冲周放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之后二人也没再有过多的言语交流,各自沉默不语,又过了一会,城门口已没人赶来了,估计该来的都来了。 周放看了一下,眼前大量聚集的人,大概有近一千人,人声鼎沸有点热闹。 兵曹大人站在那里,见再没有人赶来,便翻身上马,驱马来到众人身前,示意大家别再言语。 等众人安静下来以后,便冲着大家说道, “人已到齐,没来的也不等了,即刻赶往校场,校场离此二十里地左右,话不多说,大家现在就跟随出发吧。” 数十位兵士走了过来,让大家先排成四行,再开始行走起来,千人队伍便动了起来。 行驶途中,不时有人聊天说话,兵曹大人以及兵士也未阻拦,只要不是打闹就行。 新兵第一次激动,聊聊天实属常情,何况大家还没正式加训。 李成与贺家兄弟四人,也在轻声交流,不时笑几下,周放与吕长台倒是没有言语,皆是沉默前行。 之前那位中年男人,在另一行,刚好与周放并列同行。 周放看了一眼中年男人,抱了一下拳头,小声说道。 “小子唐突了,小子周放,不知大叔如何称呼?” 中年男人听到声音,左右看了一下,发现周放正看着自己。 显然是此人刚才问的是自己,不由有些诧异,他与此人好像并不认识。 倒是这人和自己同姓,不过还是礼貌的抱了一下拳,回答周放。 “周友” 周放一听,愣了一下,竟然是同姓之人,顿时感觉亲近许多。 冲着周友笑了一下,接着说道, “你我同姓,倒也巧的很,你比小子年长,就冒昧喊你一声周叔了。” 周友看了一眼周放,心想这小子挺会说话的。 路上也是无聊,聊聊天也行,也能打发打发一下时间。 “嗯,年长与你,又是同姓,就占个便宜了,勉当一声周叔、呵呵。” 周友倒也不是造作之人,没有过多讲究,冲着周放笑了笑,觉得眼前的年轻人,倒也是礼数有加。 “周叔当得,小子好奇,冒昧问一句,周叔这般年岁为何从军啊?” 周放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他是挺好奇的,因为按照周友年岁,应当成家立户,有妻子有孩子。 从军的话,家中妻儿老小何人照顾? 看周友的穿着打扮,不像富家之人,从军之后,家中田地由谁耕种,一个家中,一个男人可是家中的顶梁柱。 所以周放不由好奇,虽有唐突,但还是问了出来。 “冒昧谈不上,虽然年龄比你们年轻人大上许多,但力气还是有的,从军也不是不可,再说,咱大余朝对于从军年龄还没有要求一说。” 周友笑道,看旁边这小子一脸疑惑,眼神中很多不解,紧了一下身上的包袱,接着对周放说起来, “你小子是不是想问我从军之后,家人怎么办?或者田地该如何?” 没想到这大叔也是心细之人啊,周放见被周友拆穿心思,尴尬的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眉毛,对着周友笑了一下。 “小子冒犯了,倒是被周叔看出来了,给周叔道个歉。” 周友看着他,脸上挂着我就知道你这样想的表情,看被我说对了吧。 不过他也没有生气,这有啥好气的,人家好奇实属正常。 “这个你道歉干嘛,没有冒犯不冒犯的,人之常情嘛,至于我从军家人怎么办,倒也没啥不能说的。” 周友低头看了一下,脚下正走的土路,抬起头,转而对周放继续说道。 “哎、家中父母早已走了很多年了,至于妻子儿女,我一直未娶妻, 倒不用考虑那些,田地也租于别人打理,多年未曾问过了。” 周友叹了一口气,不待周放说话接着说道, “我十七岁时,便已从军,在军中呆了十八年,最高也就做个什长,连个百夫长也没有混上, 前年便离开了军中,想着回老家娶个婆娘,生个娃,就这样了。” 周放听的很认真,知道这位大叔,还未说完,并没有出言打断。 果然,周友停了一下,又继续对周放说了起来。 “在军中呆了多年,也没有存下多少闲钱,回到老家,修缮修缮房屋,添置一些用具,便也不剩多少了, 又加上自己年岁已大,两年也没有哪家女子瞧上我。” 周友尴尬的笑了一下。 “种地吧,发现自己,还不如村里大小伙来的熟练,自己呢,也不会什么手艺, 寻个活计都难,刚好前些时日,看见早发的募兵令。” “回去想了想,实在不行,还是回军中吧,可我又不想回之前呆的军队, 怕被那帮人笑话,所以就重新报名了,看分到哪是哪。” 听到这,周放也是感慨周友的经历。 原来是这样啊,在军中呆了十八年啊。如果这大叔没有从军,现在孩子估计都快结婚了吧。 周放正满脑思绪的乱想着,突然听到周友问他话, “你小子这下没有什么疑惑了吧?呵呵!” 周友说完,看向周放,笑着问他。 “没有没有,谢谢周叔坦诚相告,倒是小子不好意思了。” 吕长台跟在周放的后边,所以二人之间的谈话,他都是听到一清二楚。 不由也多看了周友几眼,只不过他一直沉默不语,并没有出言插话。 只是走在周放身后,安静的听着,脸上也看不出有任何表情,走了约莫大半个时辰,大家就到达校场了。 校场坐落于一座小山之边,高高的围栏,一座木制的大门,门边两座高于围栏的了望木塔。 校场占地面积,约十几亩,操练场之大,当是用来加训新入伍兵士的。 据听说州府的校场更大,围墙都是石砖所建,大门更是气派,不过周放等人也没有见过,只是感觉眼前的校场,就够大的了。 此刻,两扇大门向外大开着,兵曹骑着马,率领众人走了进去,大家进去之后,都不免好奇起来四下张望。 发现场中边缘处,摆放不少兵器,有刀、枪、棍、棒等兵器,种类众多。 弓箭、轻弩一应俱全,还有多个木桩矗立,一个个盾牌,靠着木墙而立。 几百匹战马,在校场一角棚内栓着,更有一些,众人没见过,也说不上名字的装备。 校场之内,早已有像他们一样的新兵,分别扎堆站立着。 估计是邻近县城的,也是刚入伍的新兵,这么大的校场,应该是几个县城共用的。 场内所有人,包括周放他们在内,都是满眼好奇与期待。 好奇接下来,要怎么训练他们。训练什么? 周友倒是一脸淡定,没有什么好奇的,也没有什么期待的,他面无表情站在那。 周放看了他一眼,心想,对啊,眼前不就一个老兵嘛,回头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见所有人到齐了,兵曹大人让校场的兵士,把所有人都集合起来,很快大家便整齐的站在一座高大台子之前。 第26章 校场训练 一 圩县校场之内。 在兵士的协助之下,大家很快站列整齐。 大家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站在那里的兵曹几人。 周放目测了一下,整个校场的从军新兵,大概有三千余人。 基本都是年轻之辈,像周友一样年岁的,也有,但是不多。 兵曹待众人站好之后,向前走了两步,面色严肃的盯着众人说道; “首先,欢迎大家来到校场,从踏入校场的这一刻, 你们不再是大余的普通人了,你们已经成为我大余军队中的一份子了。 ” 看了一眼底下认真听的众人,接着说道。 “从今天开始,你们将接受半个月得校场训练,吃住皆在这里,不得外出, 吃不了苦的,现在走还来得及,等训练开始,可就走不了了。” 说完这话,他看着众人没再言语,等了一会,见没人真的退去,才又接着说道; “很好,没人退去,我大余男儿果然不是胆小懦弱之辈,都是硬气儿郎, 等下会有兵士,带你们领取衣物,以及住处,放下随身行李后,再到此集合, 你们的训练,由我身后的校尉进行,现在,大家先去领取衣物。 ” 兵曹说完话,对着身后的校尉拱了拱手,走下台,便骑马离去。 虽说住在这里,可公务还是要到县衙办理的。 几个兵士便领着众人,前去领取衣物,以及去住处放置行李。 由于是冬天,到手的衣服,是一套黑色的粗布棉衣。 虽是棉衣,却不是很厚,千层底的布棉鞋,倒是够厚。 抱着衣物,向着后方住的地方走去,不一会,一排排土房出现在大家眼前。 房屋不高,从外面看,每个房间都挺宽挺长的。 进屋之后,两边是一直到底的大通铺,铺上整齐的放着黑色棉被。 两边通铺,被中间一条走道隔开。 难怪外面看,这房子又宽又长的,一个通铺安排四十个人,一个房间也就住了八十个人。 周放几人,没有分开,住在一起,中年大叔周友也住在这里。 大家各自找好位置,随手放好包袱。 周放几人,褪下身上的长袍,叠好放于包袱一起。 换上了,新领的棉衣棉裤以及鞋子,走出房间,跟兵士一起前往校场。 等他们来到广场的时候,人还有一部分没来。 大概其,还没有收拾妥当吧,不过陆陆续续的,都有人朝广场赶来。 周放与吕长台站在一起,周友也站在旁边,李成与贺家兄弟四人,依然在说笑打闹。 周放走到周友的旁边,想着,先向他打听一下,一般校场,都会训练什么。 “周叔,你是老兵了,请问一下,校场训练,主要都是训练什么?” 周友也换上了衣服,看上去显得干练许多。 此刻,他正抱着胳膊,面无表情的盯着远处马棚。 马棚里的战马,正在低头吃着马槽里的草料。 “校场训练,一般分为好几项,其中最重要的,莫非单兵训练、排兵布阵、驭马操械等等, 每一项里面又包含许多,比如这单兵训练中,就包含许多。” 听到周放的问话,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对周放说道。 “哦,周叔你接着说说看,反正此刻人也没有到齐,小子我也是好奇,” 周放看着周友,脸上充满了好奇,便想让他继续说下去。 “这要说,那可就说的多了,就拿单兵训练简单来说, 包含的就有负重、弓弩、格斗、马术、枪戈、刺探等等很多训练内容了, 这些随便拿出来一个,又有许多内容。” 周放换了一口气,接着往下说。 “就说这单兵训练中的弓弩一项,不言而喻就是训练弯弓,轻弩,这又包含马射、步射、平射、筒射, 多少臂力拉多少石弓,不同步数的命中度,移动下的命中度等等。” 周放听后,与吕长台对视一眼,二人眼中,都有些许惊讶之色。 单就一项,就包含这么多,之前说过他们在此半个月。 也不知道,十几天时间,他们会主要训练什么,周放沉思起来。 “不过,我们在此只加训半个月,想必主要是一些体能训练,队形训练, 以及简单的马术,和对武器器械的的了解。” 周友见周放不说话,又补充了一句自己的看法。 几人又聊了一会,人数也已经到齐了,广场新兵们,都穿着黑色的训练服。 这样一看,比刚来时,穿着各种各样的衣服,看上去顺眼多了。 黑压压的一片,颇具一些阵势。 此时台上的校尉,也走上前来,吩咐兵士协助新兵列好队伍。 待队伍列好之后,校尉一脸严厉的,开始对着众人训话。 “我叫王二,是本次训练你们的校尉,接下来半个月,希望大家都能好好配合, 不要偷懒耍滑,你们现在付出的汗水,是用来换你们将来流出的血。” 底下人,听到王校尉名字的时候,有人忍不住,偷偷低笑几声。 王二也听到了,他没有在意,看来以前也有类似。 不过王二心里想的是,笑吧,笑吧,看看接下来的训练,还能笑出来不。 “由于半个月的时间较短,之后你们主要是去州府校场训练, 所以在这里,我们主要训练大家的体能,还有队型,以及简单的弓射马术, 今天第一天,先训练站姿,你看你们有些人站的样子,吊儿郎当的, 既然从军了,就要有个军人的样子,站出气势!” 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下面有百夫长教你们站姿,站到午时,!吃罢午饭,休息片刻,再接着站! 一直到申时三刻结束,晚上你们自行选出临时的伍长,什长, 明日交于百夫长审核,现在开始吧,” 王二说完,对着身后的几位百夫长,示意他们可以开始了。 然后,他就径直走向,台上一侧的木棚下,坐了下来看着众人。 几位百夫长,将众人分开,前后一人距离,左右一人距离,列好队形。 让众人站直身体、昂首挺胸、双腿夹紧、双臂垂直立于两侧、目不斜视盯着前方。 太阳高悬,因还是冬天,没有多少暖意,有风不大,阵阵吹着。 训练的衣服虽是棉衣,但不是多厚,相比这些人,之前穿的棉服,轻薄了许多,不免有些寒意。 广场上,所有人都站在那一动不动,刚开始大家还不以为然。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人逐渐感到身体不适。 脚麻腿疼,肩膀疼,不过基本大家,还算都能忍住。 再过一会,有些身体较弱的,已经开始轻微颤动身体了。 额头也渗出密密细汗,目光更是不集中,开始游离起来, 周放站到现在感觉还好,毕竟他的身体底子,一直挺好的,除了眼睛有些发涩,其他还好。 不过,他此刻心里,比较担心吕长台。 毕竟,吕长台之前脚上有伤,而且相对于他,身体还要瘦弱一点。 吕长台就站在周放的身后,周放虽然担心,但是却不能扭头去看一下。 只能心里默默希望,他能坚持住吧。 身后的吕长台,此刻也感觉有点难受,脚伤虽然好了,但是这样久站下来,还是隐隐有点不舒服。 不过他依然咬牙坚持,还能坚持,还没到龇牙咧嘴的时候呢。 至于李成与贺家四兄弟,本身就是体格好,平时又喜欢锻炼,又喜欢比划拳脚什么的,倒是没多大问题。 周友,自然也不必说了,可是老兵了,虽然离开军队两年。 对于他来说,也就是一个习惯,与适应的时间问题。 时光难熬啊,快近午时的时候,一大半人都快坚持不住了。 更有一百多人,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被在人群中,巡视的百夫长发现以后,踢了几脚。 只能,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继续站着。 最后,大部分人,都基本在摇摇晃晃了。 吕长台也不例外,不是硬撑一口气在坚持,估计早就坐地上了。 周放也有点迷糊,就是迷糊。一个姿势保持半天不动,不迷糊才怪。 “午时到,大家可以休息一下,然后去伙食房用午饭。” 随着王二的声音传出来,此刻听在众人的耳朵里,犹如天籁之音。 广场上,顿时响起一片哀嚎之声。 “可算到时辰了,太难受了。” “再不到时辰,我就要晕过去了。” “要不是屁股挨了几脚,我就打算坐在地上不起来了,现在浑身疼,屁股更疼。” “你好意思说,不是看你坐下,我能跟着坐下?白挨了几脚。” “吃饭吃饭,不说了,饿死了快。” “哎,一想到吃完饭,下午还要接着站,感觉都没胃口了。” 广场上各种声音传出来,顿显嘈杂。 在王二喊出结束之后,周放,也浑身活动了一下,快麻木的身体。 然后,回头去看吕长台如何了。 吕长台此刻坐在地上,脸色有点发白,正揉着自己的腿跟脚踝。 “长台,你没事吧?” 周放蹲到他的身边,关心的问道。 “没事,就是有点站的腿麻,揉揉就好了,真不能小看这训练,光站着一动不动,就能考验一个人的身体和耐力。” “是啊,没事就行,来,我扶你起来,我们先去吃饭。” “嗯。” 周放拉着吕长台站了起来,走向李成与贺家兄弟位置,一起去吃饭。 周友也跟在后面,他看着倒像无事人一样,仿佛刚才他没站似的。 几人一起跟着众人,前往伙食房,路上周放问过李成与贺家兄弟,感觉如何? 几人都感觉还行,能坚持,不过李成嘴上可没少抱怨。 “兄弟,你说当兵打仗,训练招数、武器弓箭骑马就行了呗,训练站着不动有啥用?俺想不通。” 李成一边走一边埋怨,周放笑了笑没有言语。 周友倒是快了几步,走上来跟李成说了一通,他大概也猜出几人关系不一般。 “这位小兄弟,你这样想就错了,我问问你,两军对峙,敌人都严阵以待,你们站的东倒西歪的,还有气势吗? 若是换做东倒西歪的,你会不会想这样的军队何有能战之力,这士气是不是就下去了,或者上来了。” 李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边走边寻思,周友又接着说道, “这个还能锻炼一个人的耐性,如果需要一队人马埋伏,那时候耐心就很重要了, 你要一动不动的等待着,如果没有耐心,四处走动,那还埋伏什么啊。” “原来如此,俺有点明白了。” 李成这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贺家几人也跟着点点头,周放与吕长台沉思不语。 很快众人来到伙食房,伙食房也就七八间做菜的房屋。 屋外搭的木棚,一排架子上,有不少大木盆摆放着。 有菜有馒头,还有几十个木桶,里面盛着汤水, 吃饭在哪? 端着碗,前面空地,你想在哪都行。 第27章 校场训练 二 周放几人端着菜碗,拿着馒头,围坐在空地一处,边吃边随意的聊着天。 菜是大锅菜,啥都有,一通炖在一起,馒头不是细面馒头,粗粮做的,颜色有点暗。 不过,这几人也都不是什么富家子弟,倒也吃的习惯。 李成手里,拿着一个馒头正在啃着,碗里还堆着三个,他的胃口,不是一般的好。 周友这一会,也得知了周放与几人的关系。 不由感慨,这样挺好的,一群年轻人在一起。 他安静的吃着馒头,听着他们几个说笑,不由想到自己也曾年少过啊。 “周叔,你当了那么久的兵,打过多少仗了?你杀过多少敌人?第一次杀人害怕吗?” 李成一边吃一边盯着周友问,他也知道了周友是一个十几年的老兵,还当过什夫长。 “打过多少仗?倒也不是太多,毕竟以我们大余朝的实力, 没几个不开眼的招惹,国库充足,百姓不愁温饱,造反几乎没有。” 周友扒拉一口菜,就了一口馒头,接着说: “打过最大的一场,还是与一个小国打得, 那个小国家,叫高丸国,几个小岛组成的小国,不过别看国小,野心可不小。” 周友端着碗,看着几个人,几个人向他围了围,李成还嘟囔了一句。 “高丸国?这啥晦气名字,真难听!” “哈哈、哈哈、哈哈!” 李成一说完,引来贺家几兄弟哈哈大笑,周放与吕长台也不禁芜尔一笑。 周友笑了笑继续说道: “哼!别看他们国名带个好字,国人皆是五短三寸之鼠辈,尽行腌杂之事。” 周友呸了一口唾沫,继续: “记得是道龙十五年,哪一天具体忘记了,我们所在军队的将军,接到一县城军报, 有两千多高丸国军士,摸黑入境,并对沿途村庄烧杀抢掠, 老百姓皆不放过,尽数屠杀,女子更是欺凌后再杀,村里小儿都不放过。” 说到这,周友一脸愤恨,周放几人也是如此。 想想都是大余朝的老百姓啊,李成更是愤怒的双眼通红,张口就骂。 “他娘的,简直是畜生!我要在非剁碎了这帮狗东西!” “算我一个!” “我也是!” 贺家四兄弟附和道, 周放也暗自捏了捏拳头,看着一脸愤怒的周友问道: “周叔,后来呢?” 周友缓了一下情绪,这才接着往下说。 “后来这帮军士,一路杀到县城,在那里,被守城将士拦了下来, 可当时那座小县城守军才几百人,最后只能向驻军求救。” “将军收到军报之后,起初没太在意,心想派两名千夫长各率千人增援就是了。” 周友喝了口菜汤,接着说; “可是看到最后这帮来犯之敌干下的恶事之后,勃然大怒, 亲自率了五千兵将前往,我也在那队伍之中。” 周友抬头看了一下天空,似在回忆往事。 然后又看了一下大家,看到大家催促的眼神,才又继续。 “将军带领我们赶到时,守军也就剩下几十人了,不过城还没破,将军就下令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几人立马露出惊讶神色,增援到了,不应该出城迎敌吗? 不出城的话,守着也没问题啊,开门让进城是何意? “我应该能猜到将军何意。” “估计我们猜想一样。” 周放说完,吕长台随后说道,剩下李成几人一脸懵。 看着他二人,意思你猜到了,倒是说出来啊。 二人笑笑,没有搭理他们,而是让周友继续说下去。 周友心想,此二人心思较为缜密些,转而继续说道; “不错,打开城门,全部放了进来,这些人看城门大开, 心想,估计守军顶不住了,要投降,兴奋着大叫冲了进来。” “结果进来一看,等待他们的不是老百姓,不是女人,而是整整齐齐的几千兵将, 领头的一位将军,正骑在马上阴沉的盯着他们。” “他们心想不妙,中计了,便生了退意,可身后城门早已被紧紧关上,并有一排排长戈对着他们。” 听到这,几人感觉胸中的那口气,舒服多了。这下跑不掉了。 “他们见大事不妙,便准备缴械投降,领头的一个人,用生硬的大余话跟将军说,他们投降, 属于战俘,不得杀害,教于朝廷,跟他们皇帝议商解决之策。” 李成听到这,火气又上来了。 “他娘的,真是一群不要脸的畜生!” 周友拍了拍他,笑了一声,笑的很是开心。 “可是将军没搭理他,在他们缴械之后,全部捆起来,拉到城外, 叫上全城百姓,细数他们做下的恶事,百姓一听,那可是愤怒了,将军让他们上前,该打打,该骂骂。” 周友再次沉默了一会。 “待百姓发泄完,将军盯着我们这些兵,让我们抽出自己的战刀,去杀他们, 并下令,不准一刀砍死,必须三刀,谁做不到,谁就滚出军队。 那也是我第一次杀人,不害怕,那是一个解恨,一个痛快!那些畜生皆是被三刀活活砍死!” 说完了!周友就手里最后一点馒头,沾着碗底的菜汤,吃了下去。 随后站了起来,向远处走去,几人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不语。 “痛快!太痛快了!砍的好啊!这位将军俺太佩服了,忘记问周叔他叫啥了。回头一定问问。” 李成突然站起来的大叫,吓了几人一跳。 一顿午饭,在周友的回忆中结束。 之后众人回房休息了片刻,便被喊到广场集合了。 下午接着站,虽然有些人不情不愿,但是也没办法,只能老老实实站着。 周放几人在中午听完那事之后,下午感觉更有精神了,倒无抱怨。 校尉王二站在台上,看着台下的众人,没有过多言语。 整体来说,还是很满意,示意继续后,继续坐在棚子里喝茶。 随着天色渐渐暗下来,申时三刻也到了。 王二宣布结束,并让众人回去之后,自行推举出伍长与什长。 之后,便让大家各自散去。 又站了一下午的众人,拖着酸痛的身体,向休息的营房走去,也没人打打闹闹了,都没精神力气了。 回到营房之后,众人都缓了一会,才去伙房吃饭。 吃饭的间隙,李成问周友那位将军叫什么,得知叫江士友,后来调任牧田边关了。 据说,他是当朝安国候得麾下,李成很是兴奋,江士友将军太对他脾气了。 心想着,有机会能亲眼一睹风采,就更好了。 几人吃罢晚饭,回到营房,围坐在大通铺上,商量校尉吩咐下来的事。 周放七人一致决定,让周友当这什长。 因为是老兵,再说了,人家以前还做过什夫长,无论经验什么的,都当之无愧。 周友一开始推脱不愿,后来架不住几人轮番劝说,只能先应了下来。 说等到后看谁在合适,自己再退掉,几人没搭理他。 然后就是伍长了,周放让李成与贺家兄弟五个人一起,刚好一队,让他们推选谁做伍长。 李成让贺青当,贺青坚决不干,并说论身手也是李成当比较稳妥。 李成呢,就说他这一队,四个贺家人,他又是几人兄长,更为合适。 贺家兄弟就是不同意,说李成不当的话,说不过去。 因为,他在几人中个子最高,最后他们还是草率的以身高,让李成当了伍长。 周放这边目前只有吕长台,还差三个人,他们不想去别的什长下面。 就琢磨着,再拉三个人过来。 于是,周放便在房间内四处看了起来,一个房间两排通铺。 大部分,都几个围坐在一起,也在各自组建着小队。 周放看到对面,有一伙少年坐在一起,也是七八个人。 此刻,有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少年,也在瞪着眼四处乱看。 估计也差人,想着拉几个进队,刚好两人视线相碰。 周放笑了一下,那人却凶狠狠瞪了他一眼。 额,周放收了笑容,尴尬的摸了一下眉毛,便未搭理他。 他继续看向别处,寻找合适的人,基本上屋里的人,都有各自队伍了。 就在周放想着,要不要去外面转转,说不定,还能碰到落单的。 正想着,门口传来说笑声,三个少年说说笑笑走了进来。 周放立马看了过去,紧跟着起身向他们走去,刚到三人面前时,发现旁边也有一个人站在他们面前。 周放转头看了一下,正是刚才那个络腮胡子少年。 此人,也刚好在看着他,眼神依旧凶狠。 三位少年,说说笑笑的正走着,突然面前出现一人拦着去路。 还没待他们反应过来,又过来一位大胡子,也是拦着去路。 三人此刻有点搞不清状况,不知面前二人这是何意,干嘛拦着自己等人。 不认不识的?找事?找麻烦? 三人决定绕一下,准备贴着通铺边走过,好绕过这二人。 结果,他们三一动,这二人也动,就是挡着他们不让走。 三人中一位看上去稍大的少年,抱着拳,冲二人一礼,面露尴尬的笑着问道; “二位!不知何故拦着我们?我们应当第一次见吧?之前没啥误会吧?” 周放笑着上前了一步,抱拳回了一礼。 “实在不好意思,冒昧了,只因我们小队还差三人,刚好看见三位兄弟,不知能否一起组个小队?” 还不待三人回话,旁边的大胡子直接冲着三人喊道; “我们小队也差三个人,你们三个刚好过来凑成一队,以后有我们罩着你们,快跟我过去!” 呃…… 三人听见周放说的时候,还面带笑容,他们自己,也刚好没有队伍。 周放此人,说话倒是客气,正要考虑一下,结果大胡子来了一句,三人脸色难看起来。 你这是商量的态度?求人办事的语气?就拿这个来考验他们?还罩着他们? 三人正郁闷准备说话的时候,听见周放说话了,不过不是对着他们,是对大胡子说的。 “我看你是在找麻烦!” 第28章 校场训练 三 大胡子愣了一下,然后看向周放,透着不相信的眼神问道; “你是在跟我说话?” 周放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倒不是周放没事找事。 只是这人之前瞪他两次了,你拉人入队,语气还又这么豪横,周放看不惯。 “你认为呢?” 周放反问他道。 “哈哈!行啊,看不出你小子挺他娘带种的,敢这样跟老子说话的人,你他娘是第一个。” 此人大笑起来,满嘴脏话,瞪着眼睛凶狠的对着周放叫道。 周放听他说完,瞬间脸就黑了下来,瞪他还能忍,哪怕说几句难听的话,他也能忍。 毕竟都是同在屋檐下,住在一个营房,可是辱骂他娘,那周放就忍不了了。 周放这人从小到大,在别人眼里看着,是个脾气很好的男孩。 包括结识的吕长台等人,在他们心目中,都感觉周放是个脾气很好的人,温文尔雅不为过。 好像他长这么大,没有怎么耍过脾气发过火。 是人谁会没脾气,对尊重自己的人,他也同样尊重别人,别人对以礼相待,他还之。 周放亦是如此,但是此刻周放真的怒了。 因为此人张嘴就骂他娘,还来了个一口老子,他双亲早已过世,岂容再被侮辱。 周放阴沉着脸,眯着双眼,抬手挠了一下眉毛,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声音阴冷的张嘴问他; “你有胆,敢把这一句对我说的话,再对我重说一遍吗?” 周放的语速很慢,基本是上一个字一个字,从他嘴里传出来的。 不远处的李成等人,在周放起身走向门口处的时候,就注意到周放了。 心想着,他估计要去去拉人,就没有太过在意,等看到对面大胡子,也跑过去的时候,几个人这才留点意。 就在那一直在盯着门口看,所以周放这边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了眼里。 大胡子骂周放的话语,李成与贺家兄弟就听到了。 听到后,他们几个就立马站了起来,满脸愤怒,就准备过去。 不过却被吕长台拦了下来,几人不解看着吕长台,吕长台也没出声解释,只是给他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几人见状只好先停了下来。 并不是吕长台不生气,他与周放的关系,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反而更气,只是他忍住了,他想让周放自己处理。 吕长台有他自己的想法,他能感觉到,李成以周放为中心。 贺家兄弟四人,也跟李成走得近,但是未必跟周放走得近,而周放在吕长台心中,能感觉他是要成大事的人。 反正不管周放将来怎么样,他都无所谓,肯定会与周放一起。 既然作为兄弟,也要替他考虑一下,所以他就想,刚好眼前是个机会,也许能让贺家兄弟,能与周放走的更近。 周友坐在通铺上默不作声,只是看着,不过眼神有点阴冷。 几日相处下来,他真心感觉这几个少年不错,对他也是尊重。 而且刚刚还力推他做什夫长,就是队员被欺负,他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但是他看到吕长台拦住了几人。想了一下,大概心中有数了,就没再动,看着事情的变化。 真要是周放吃亏了,他肯定会出头的。 大胡子那边的几个人,此刻也在看向门口处,他们也没动,不过他们看来是对大胡子有信心,相信他不会吃亏。 周放没管他们几个来不来,即使来了,周放也不会让他们动手的,因为现在是他的私事,他要自己解决。 大胡子此刻也很恼怒了,自己活了十八九年,还没见过这么敢跟他说话的人。 他双手捏了捏,因为稍高一点,将脸凑近周放眼前,龇牙咧嘴张着嘴。 并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周放看着。 “你、他、娘……” “啪!”一声。 大胡子第三个字刚说出来,周放就一巴掌,呼在了他的腮帮子上。 呼完以后,没待他反应过来,蹦起来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膝盖用力的顶在他小腹上。 身体的本能反应,大胡子佝了一下腰, 周放松开双手,后退一步,紧接着上前一脚,踹在他的小腿骨上。 周放的力气可不小,别忘记他以前采石头的。 一套动作下来,大胡子一手揉着小腿,一手捂着小腹,姿势怪异的半躺在地上。 “啊……嘶……啊……”,只能哀嚎了。 远处的贺家兄弟,此刻张着小嘴,满脸惊讶。 这还是平日里,客客气气的周放吗?还是那个一笑温雅的少年吗? 周友也是微微惊讶了一下,看不出来这小子也够狠的,李成满脸骄傲的咧嘴笑着,仿佛揍人的是他。 吕长台看到众人反应之后,满意的笑了一下。 站在门口的三位少年,一脸震惊! 从开始到现在,他们都没怎么反应过来,说两句话就打起来了? 没见大胡子动手,就结束了?然后大胡子就躺那哀嚎了?脑子有点跟不上了。 大胡子那帮人,也在惊讶中,啥情况,平时挺厉害的啊?还没还手就躺倒了? 等几人反应过来,是真的,真被挨揍了,立马从通铺上跳了下来,准备过去帮忙。 李成一看对面的动静,立马站在了走道中间,挡住了他们去路。 贺家兄弟四人,默不作声的站到了他后面,盯着对面的人, 周友也下了通铺,与吕长台一起站在一侧,一双眼睛玩味的看着他们。 “俺看你们今天谁过去试试?” 李成说了一句,对面几人没再动了。 毕竟李成黑壮的体型摆在那,何况还有身后四人,也不是善茬,最主要对面那大叔眼神瘆人。 周放往李成他们看了一眼,没说话,蹲在大胡子面前,摸了一下眉毛,看着他说道; “我叫周放!想打,我奉陪,但是别再骂我娘!要不然……” 周放没说完,站了起来,望向门口发呆的三位少年,立马和颜悦色,面带笑容的开了口。 “三位兄弟,在下周放,你们考虑如何了,不知可否入我们的小队啊?” 呃…… 三人望着一脸温雅的少年,半天不知道说啥了。 最后,睡觉之前,周放的小队总算凑齐了。 当然是因为有了那三位少年加入,之后进了小队以后,大家相互介绍了一下。 得知三位少年是同村伙伴,村子叫什么竹园村。 几人姓名分别叫宋奎、李松、吴进,年岁倒是相同,都十七岁。 周放与吕长台掰扯半天,最后还是周放当了伍长,这样他们的队伍齐活了。 什夫长周友,伍长周放,以及伍长李成。 大胡子最后也被伙伴搀扶回了通铺,没在找茬,一夜无事, 校场后面的山上,布满了松树,虽为寒冬,亦是青翠满山。 一只鸟儿落在松树的枝头,转而飞下,在地上厚厚的松针中寻找食物。 “当!当!当……” “起床起床啦!” 随着一束阳光,照拂过山上的绿色松针,校场也传出来百夫长的敲锣声。 众人不情不愿的,从被窝里钻出来,边穿衣服边抱怨。 起的快的,已经端着木盆去接水洗脸了,脚上的棉鞋也没提上去,就这样拖着在地上走。 周放等人也从被窝里爬了出来,也就李成嘴里一直嘟囔着,其次就是贺秀,这小子也赖床。 周放穿鞋的时候,看了对面通铺一眼,刚好大胡子也在看他。 周放还是礼貌性的笑了一下,大胡子立马转头看向别处,装作没看见。 周放不以为意,很快大家穿戴好,洗过脸淑过口,就去伙房吃早饭,稀粥配馒头。 吃罢众人便向广场陆续走去,有起的慢的,急急忙忙跑向伙房,随手拿两个馒头,边啃边往广场跑。 很快众人集合完毕,校尉王二,已经站在台上等着了!惯例的看了大家一眼。 “昨天大家表现的基本还不错,今天的训练是清晨跑操,顺着校场五圈,然后继续站,下午再训练弓射,好了大家开始吧。” 等他说完,下面的众人感觉天塌了,五圈?校尉啊,你知道校场多大吗? 还不待大家哀怨声起,几位百夫长,便骑着马,开始领着人跑了。 别说五圈了,一圈没下来,大家都累够呛了。 大冬天汗如雨啊,坚持坚持坚持,每个人都这样安慰自己。 最终在跑完两圈的情况下,基本上看不到,还有谁身上穿着棉衣了,光膀子的都有不少了。 五圈是没跑完,快到第三圈的时候,地上随处可见躺着的人了。 百夫长的马鞭都不好使了,最终跑操就此结束,大家又回来接着站了。 历经了一上午的折磨,真正让大家体会到,什么叫上半身,与下半身不是一起的感觉。 下午练习弓射,分百人一大组,十人一小组训练。 在他们百人组里,成绩最好的,竟然是周友他们这十人小队。 周友不必说了,李成力气大,直接拉重弓,贺家兄弟,能从六十步,退到九十步,很是厉害。 周放也不差,精准度最高,七十步十射八中靶心。 虽然周友一直在旁边指导,但他悟性却是极好,周友都不得刮目相看。 其次昨晚那三位兄弟,七十步也能十射六中,最差应该吕长台了,六十步十射四中,不过对于第一次拉弓来说,也不错了。 周友对每个队员,都毫无保留的传授经验,技巧。 所以整体来说,他们这一队,比旁人进步要快上许多。 一天的训练,腿疼胳膊疼,回到营房的时候,大家基本都是,躺下佝都不愿意再动了,晚饭都懒得去吃了。 还是周友这个大叔,心疼少年们,跑了几趟把晚饭打回来,就让他们在营房吃的。 等他们吃完,又跑去打来两盆热水,让他们好好泡泡脚。 让周放几人很是不好意思,都有那么一点点羞愧。 周友也不在意,说他年龄大,照顾点孩子正常,几人心里很是感动。 泡了热水脚,众人头一倒,就沉沉的睡去。 周友望着这些年轻人,感慨了一下,也转身睡去。 睡的正香的人,被噩梦般的铜锣声敲起来,睁眼一看,天刚有亮光,比昨天还早,心里暗骂。 校尉大人这次,没让他们跑五圈,三圈就行,众人一听,刚准备开心一下,结果校尉话锋一转,让大家带着十几斤重的盾牌跑。 结果可想而知,等到下午练习射箭的时候,基本上弓都拉不开了。 但是对于众人来说,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第四天,上午带着盾牌跑,站姿,下午练习弓射。 只不过每个人的胳膊上,多了一个麻绳系着的石块。 第五天,上午依旧带着盾牌跑,只不过每人手里又多了一把长戈,下午吊着石块弓射, 第六天,上午照样跑,下午开始训练驭马,关键不让骑,光追着马跑了。 好家伙,广场上灰尘漫天飞舞,马鸣人叫。 第七天……。 第八天……。 ……。 一直到第十四天。 反正大家感觉,校尉是变着花样折磨自己,最后王二狗这个名字,私底下就被人叫开了。 可见折磨一般啊! 第29章 半月已到 第十四天,依然是一天的负重训练。 上午拿盾持戈跑操,只不过,现在大家感觉没有那么累了,练站姿也都习惯了。 下午的时候,弓射、骑射、格斗演练、刀法演练、阵型演练、夜袭演练。 一直持续到半夜才结束,众人依然很累,不过抱怨声,倒是没有了。 最开心的,莫过于校尉最后告诉大家,第二天不用训练了。 想着不用起那么早了,大家可以睡个懒觉,众人欢呼! 由于头晚训练到半夜,第二天大家都睡了个懒觉,直到日上三竿才都起来。 今天没有训练,也无事可做,要么在营房待着聊天。 要么在校场外溜达,积极一点的,跑去练习射箭棍棒的。 李成与贺家兄弟,还有竹园村三个,不知属于积极的,还是闲不住的。 此刻正在校场的演武场上,相互比试呢。 周放与吕长台以及周友,靠在旁边的木桩上看热闹。 陆陆续续走来看热闹的人,反正今天都没事做。 此时,李成正抱着贺海的腰,将他摔在地上,引起周边一阵叫好声。 那边贺强,正与宋奎扭打在一起,不一会,宋奎也被贺强骑在了身上。 剩下的几个人,也相互跟对手打的热闹。 远处走过来一小队人,正是上次被周放揍的大胡子那帮人。 这帮人,径直朝周放走了过来,台上的几人看到之后,手脚也停了下来。 走出演武场,来到周放身边,瞪着他们。 李成站到了周放旁边,盯着大胡子,冲他嚷了一句。 “干啥?想打架?俺陪你!” 大胡子没有理他,盯着周放看,脸色不怒不喜,看了一会,对周放说道, “上次,你属于偷袭,我不服,有没有胆量,现在来一场,我要输了心服口服,你要输了,从此以后跟着我混,叫我大哥!” “敢不敢?” 周放看着眼前的大胡子,笑了笑,摸了一下眉毛,心想这次说话还不错,至少没有带脏字。 “可以,不过你的条件,我不同意,你输了,我也不要你跟我混, 等将来有一天,我若成了将军,你过来给我做个牵马校尉, 你同意就比试,当然我要是做不到将军,此赌作废。赌吗?” 周放盯着他的眼睛,笑眯眯的说道。 大胡子愣了一下,给他牵马? 转眼一想,真等他能做了将军,自己牵马倒也无妨,关键你小子能有那么一天吗? “赌!不过同样,反过来,你亦如此,请!” 说完大胡子,大步踏进演武场,双手抱胸,看着周放。 周放也没有犹豫,李成要阻拦,他拍了拍他,让他放心,紧跟大步踏进演武场。 此刻,周围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饶有兴致的,盯着场中的二人。 有的在低声议论,李成瞪了一眼大胡子一起来的人,转而与吕长台几人,向场内看去。 “哎,你说,他们两个谁赢谁输?” “我看应该是那个大胡子吧,他看上去要比另外那个高壮不少。” “不见得,不见得,我前几天听说,那个大胡子之前被那人揍的躺在地上,都爬不起来。” “真的假的?看不出来啊。” “当然真的,嘘,别说话别说话了,要开始了,看看不就知道了。” 周围不时传来小声的议论声,场中二人充耳不闻。 此刻,正相互盯着对方,大胡子。也放下了抱在怀中的双臂。 周放将右腿往后挪了一下,紧紧的踩在地面上。 “记住了,我叫李霸天!” 这名字是够霸气的,只见李霸天话未落音,拳头已向周放砸去。 周放一直盯着他,见他拳头递了过来,立马双臂交叉挡了下来。 脚下后退一步,右脚前脚掌用力抓地,才站住。 这人力气有够大的,周放刚站住,李霸天一腿便向下盘扫了过来,带起一阵尘土。 周放向后一跃,躲了过去,紧接着李霸天站了起来。 一条胳膊带着风,就向周放肩膀,抡了过去。 周放立起胳膊,再次挡了一下,胳膊顿时传来一股冲击疼意。 周放甩了一下胳膊,往侧方走了几步,眼睛死死盯着李霸天。 这人蛮力不小,硬对硬肯定有点吃亏,周放要寻找破绽,寻找机会。 场上二人的打斗,也引起围观人的惊呼。 感叹李霸天这人,不愧身高体壮,力气是不小,这要抡到自己身上,估计也要疼半天。 李成站在场外,紧紧的握着拳头,吕长台几人也看的揪心。 场上此刻,李霸天抬起高抬起右腿,就向周放的怀中踹去。 随着右腿踹去,右手也紧紧握拳,紧随其后砸去,周放双眼一眯,机会来了。 周放没有躲,向前一步,侧过头,让自己的肩膀挨了一拳。 随后左臂架起李霸天踢来的腿,右手握拳,狠狠的砸向他的的大腿内侧。 人大腿根的肉是最敏感的,李霸天挨了一拳,待腿放下的时候,瞬间有点不稳。 周放可不给他缓过来的机会,后撤的身体,双腿一用力冲了上来。 直接双臂抱着李霸天的腰,将他冲击在地,周放瞬间压在他的身上。 并迅速抓住他的手腕,一个翻身,将他的胳膊反掰身下。 “好!好!好!” 周围传来叫好声,这一个机会的把握,引起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是称赞连连。 “这兄弟行啊,还真有两下子。” “是啊,一开始我还以为输定了,只有防御的份。” “这叫技巧,你们懂啥?打架又不能只靠力气打。” “对、对、对、” 围观者一边议论,一边看着场上的场景,此刻李霸天的被周放半压在身下,正试图站起来。 李霸天只要想起来,周放就用力掰他胳膊,疼的李霸天只喘粗气。 满脸憋的通红,可就是站不起来,总不能让胳膊断吧,最后只能认输。 周放站起来的时候,顺道拉了他一把。 看到周放赢了,李成等人这才松了口气,虽然不是凭力气获胜,但是赢了就是赢了。 第二次看到周放身手的贺家兄弟,以及竹园村三人,眼神更是佩服。 “我输了,以后你周放,当上将军的那天,我必给你终身牵马!决不食言!” 李霸天站了起来,右腿内侧还有点疼,用力揉了几下,被掰疼的胳膊,也顺势甩了几下。 然后看向周放,对着周放说完之后,带着刚才来的人就离开了。 周放还正准备告诉他,不用终身,只是在军队的时候。 还没来得及张口,看到他就带人离开了,无奈一笑,雷厉风行啊这是。 紧跟着围着看热闹的人,也各自散去。 一会功夫,又剩下几个人站在这了,李成拍着周放的肩膀,边拍边对他说, “你小子可以啊,我平时都没看出来,那啥,咱俩比划一下?” “成哥,你别闹了,我可打不过你,我不过投机取巧罢了。” 周放没搭理他,揉着被李霸天拳头砸过的肩膀,周友站在旁边,看着他们来了一句, “算不得投机取巧,能打赢就行,以后在战场上,短兵对接,可没那么多讲究,杀敌的时候,保命也是最重要的。” 几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此时,校场大门打开,几匹快马飞奔而进,骑马的几人看似将领模样。 马不停蹄,直奔校尉的营房而去。 周放几人看了一眼,没在意,看了看日头,应该到午饭时间了。 今天大家起的都晚,没吃早饭,又在这消耗了体力,早已饿了,几人就向伙房走去。 几人赶到伙房的时候,大部分都端着碗吃了起来,几人也不耽搁。 吃罢午饭没事,大家跑到点将台附近晒太阳。 周放几人也是,吃饱了肚子,晒着太阳感觉也挺舒服的。 这时,校场大门再次被打开,进来了六七头牛,每头牛后面都一个木板车架。 上面用稻草盖着,也不知道装的啥,众人依旧没在意。 “当!当!当!” “集合!列队!” 正在晒太阳的众人,耳朵旁边传来熟悉的锣声。 大家顺着声音看去,几名百夫长,正边走边敲边喊。 众人纳闷,今天不是不训练吗?虽然心有疑问,大家还是乖乖的跑到广场集合起来。 待队伍集合完毕,大家都向台上看去,王二狗,不对,校尉王二正带领个将领,向台上走去。 站定以后,身旁的几位将领,示意王二可以开始了。 “今天是你们加训的最后一天,下午将举行单兵演练,小队配合阵型演练, 我身后的这几位校尉,来自不同州府,将对你们进行挑选。” 王二看了一眼底下的众人。 “挑选完成之后,你们明日将随校尉一起,去往各州府。等下演练,期待大家的各自表现!” 众人哗然,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了。 这才想起来,之前兵曹说过,要去往不同州府,或者边关,看来是由这些人挑选的啊。 下午的演练,一直接近黄昏才结束,几位赶来的州府,或者边关校尉。 骑着马不停的穿梭在演练的兵士之中,观察每一位的表现,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结束后的众人,依旧聚集站在广场之上,等待宣布结果。 随着一个一个结果的宣布,周友他们这十一人小队,被选往赤梁城。 周友很是兴奋,几人不解,他便小声解释道,赤梁城前面,就是边关牧田城。 听说在打仗,而且能被赤梁城选中,就有很大机会加入黑龙军,那可是大余王朝最厉害的军队。 几人听到,可以加入最厉害的军队,都是很兴奋。 至于在打仗,会不会担心害怕,倒没人在意,几人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当兵不就为了打仗,杀敌立战功嘛。 随着宣布结束,周放大概听了一下,同他们一起,前往赤梁城的,大概有八百多人。 李霸天那队也在其中,其他的就分别来自不同地方了。 明天大家就要分离了,虽然很多人还不认识,但是毕竟在一起,呆了这么久。 大家心中,都不免会有些不舍,淡淡离别的情绪,在广场散出。 这时校尉王二,走到点将台前,咳嗽了一声,压下众人的低声议论声。 然后看着大家,只不过表情不再严肃,眼神也不再严厉。 “明天大家都要去往不同地方,不同州府军队,或者不同边关, 今晚我备下烈酒,给各位送行,希望你们将来在军中,都能战功赫赫!光耀门庭!” 王二说完,大手一挥,下午的牛车被赶了过来,上面的稻草被揭开,下面是一坛坛美酒。 都是满场男儿,众人先抛开离别的情愫,兴奋起来,先大醉一场再说。 一轮弯月,挂在黑夜的天空之上,照的小山模糊不清。 山脚下的校场,大门紧闭。 校场之内,操练场上的点将台,架起了几个大火盆,熊熊火焰正随风飘摆。 点检台前,操练场中间,一个十几人才能合围的火堆,正被一群少年围在中间。 大家的脸上带着醉意,或躺、或坐、或站、或靠在别人的肩膀上。 此刻,他们正在高声的聊着天,肆意的大笑着。 校尉王二与几名同僚,坐的稍远一点,此刻也拿着酒碗,陪这群少年喝着酒。 王二看着眼前的少年,脸上带着些许笑意。 在他眼中,大部分都是孩子啊,即将开始自己的人生了。 有的或许将要前往战场,战场杀敌又有多少人能立战功,可又有多少人能活着? 想到眼前这群活泼的少年,也许有一天,就会尸横战场,不禁有点难受。 独自饮完了碗中的酒,正准备倒酒的时候,酒碗被人夺走了,他抬起头看了一下。 “来来来、王、王、二狗,要、要、要走了,我敬你一、一、一杯。” 夺掉他酒碗的正是喝醉的李成,此刻正提着酒坛,往碗里倒酒呢。 倒的还没有洒的多, 李成的嗓门极大,被他一喊,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周放几人立马跑过来,夺下他手中的酒碗,对着王二赔不是,说李成喝多了之类。 王二没吱声,接过酒碗,倒满了一碗酒,站了起来,环视了在场的众人,大声说道, “我知道你们这帮臭小子,背后喊我王二狗,老子也不计较,今天我也有句话还给你们。” 王二停了一下,举了举手中的酒,一仰头喝下去,然后再次吼道。 “有能耐,十年二十年后,一个不少的回来,当着我的面再喊我王二狗,我再请你们喝酒!” 夜、本是寂静的,有了这群少年,热闹了起来。 又因为校尉的一句话,再次寂静起来。 众人听完,没有人说话,都直直的盯着,这个折磨他们半个月的男人。 坐着的站了起来,躺着的也被拉了起来。 有的喝的还迷迷糊糊的,被拉起来还嘟囔几句,结果发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大家的眼睛都有点红,有些年龄小的少年,眼中已有泪水滑落,只是尽力不发出声音。 他们能听明白校尉话中含意,也明白,或许此刻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这一别,一辈子也见不到了,他们也能听出校尉,对他们的关怀之意。 周放此刻站在王二的前面,将正拉着的李成,交给吕长台。 他拿起酒坛,倒了满满一碗酒,单膝跪地端着碗,冲着王二大喊一句。 “敬王校尉!” 随着他的举动,在场的众人,皆是如此,黑压压单膝跪地, 端着酒碗,都冲向王二,齐声高喊! “敬王校尉!”“敬王校尉!”“敬王校尉!” 三声喊罢,一起干了碗中酒。 王二此刻,满眼通红,颤抖着嘴唇,张了张嘴巴,没能说出话来。 转头向营房走去,走了几步,背对大家挥了挥手喊了一句。 “你们这帮臭小子,喝完赶快滚回去睡觉!” 众人哈哈大笑,又接着喝起来,心里难受吗?肯定难受,那也醉在今宵。 谁也没有看到,王二他喊完这句话后,眼角滴下的泪水。 第30章 定计小团山 意气风发几坛酒,怎够释义少年情。 月夜不曾星常伴,莫谈离别泪心头。 一夜宿醉的少年们,在第二天下午离开了。 去往不同的地方,开始不同的人生。至于结果如何,不得而知! 没有亲人的相送,只有独自,站在点将台上的校尉王二。 一直目送到,最后一抹身影消失。 ------------------------------------- 小团山,此时山上的兵将们,都很疲惫的靠在山石,或者树干,又或者躺在山坡上。 自从上次迟云寒骂阵以后,他就再没来阵前叫嚣过。 不过,接近二十天的时间里,几乎隔天就一次进攻,不断的换着花样打。 只不过,大余驻军占着地理优势,一直未被攻破。 这不,昨天刚打完一场,估计今天不会来了,大家才趁机好好休整一下。 这些场进攻下来,各有折损,大余死伤约千人。 大辛国就惨了一点,前后大约死伤四千多,比大余一倍还多。 此刻,在距离小团山几里之外,临时搭建的营帐内。 迟云寒满脸愤怒的,正将手中的酒杯,砸向一个将领。 “废物!多少天了,一座小山,挡住了十几万大军,整整快二十天,还死伤那么多人!一群废物!” 被砸的将领,低着头双手抱拳,躬腰站在那一动不动。 “大将军息怒!” “息怒?你除了说息怒还会说啥?你倒是拿下小团山,让我息怒啊! 赶快滚下去,眼不见心不烦!” 小将领赶忙躬身退出了营帐,刚出营帐,就听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夹杂着迟云寒的咆哮。 “废物!废物!一群废物!全是他娘的废物!” 小将领听到后,缩了一下脖子,急忙向营地快步走去。 生怕再被喊回去,再一不小心砍了脑袋。 迟云寒在营帐内,踹了凳子,踢了火盆,大骂了半天,才发泄完自己心中的怒火。 此刻,正半躺在椅子上,望着帐顶发呆。 望了一会,坐直了身体,喊侍卫进来收拾了一下。 拿起酒壶,倒了一杯烈酒,一口喝了下去。 然后捏着空酒杯,坐在那单手扶额,沉思起来。 他要尽快想个办法,抓紧突破小团山,大军不能困于此地。 再拖下去,估计大余朝的援军,也快到了,到时候更麻烦。 自己率着十几万大军,攻打大余,结果被一座山挡住了。 这要传到大辛,哪怕国君国帅不降罪,他自己也会以死谢罪了。 实在丢不起那个人啊!到时候恐怕大余朝,都会笑话他许久。 可是,这些天,也试了不少方法,就差把攻城器械,运到前面来了。 他倒不是没想过,关键这不是攻城墙,不好操控,还有就是取材不行啊。 大军出征,也不可能带着石块啊,倒是有石块,在山上啊。 他身边只有雪和泥土,难不成做成雪球投上去,又不是小孩打雪仗。 重弓,他也考虑了,若是山上看到你架重弓,往山石后面一躲,也没多大用处。 重骑冲撞,也不行,本来装备就厚重,又是上山,行不通。 至于直接冲撞过去,架不住,两边山上有弓弩手啊。 还有轻骑手持长戈,随时来个俯冲,串肉串似的。 真不要命的冲过去,代价也不小,可道路就那么宽,对面人家也有重骑守着呢,真是头疼啊。 “哎……” 迟云寒提着酒壶,再倒一杯,喝下去之后,盯着眼前的火盆,继续想办法。 看到火盆里燃烧的炭火,噼里啪啦的发出燃烧的声音。 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他紧紧的盯着火盆,盯着里面的火苗。 顿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自己怎么这么笨,早怎么没有想到。 回头一想,也不能怪自己,主要大雪封山,山上到处都是雪,就给忽略了。 他立马站了起来,冲着门口的侍卫喊道; “去传几位偏将进来,快!” “是!” 侍卫听到他的声音后,一溜小跑通传去了。 不一时,几位偏将便急冲冲的赶来。 现在的迟云寒,知道他这些天,因为攻不下山头,正在气头上,他们谁也不敢得罪他。 一听召他们过来,立马跑过来了,生怕来迟了,又是一顿骂。 几人进账后抱拳行礼。 “末将见过大将军!” “嗯,来来来,过来看看……” 几位偏将发现大将军,似乎此刻心情不错,并未黑着脸。 见大将军走到一个小沙盘面前,并招呼他们过去,几人也赶紧围了上去。 “你们几位看看,看明白什么没有?” 迟云寒盯了一下沙盘,又盯着他们问道。 “末将……末将……” 几人吞吞吐吐,这个小沙盘看了几十次了。 每一次若有建议被采纳,迟云寒便下令攻打一次。 结果,没有一次成功的,现在又问他们几个,他们也不知怎么回答了。 迟云寒看见几个人的样子,心中不禁感叹! 废物啊!果真是废物啊!这都看不出来?唉…… “你们就没想到这山上有什么?” “有敌军?” “有树?不过就山顶几棵。” “有石头?还有雪。” “应该没有虎狼?” 几个人心想,大将军这问的是何意?考验他们的观察力?几人各自试探性的回答。 迟云寒,听到他们的回答后,都有拔剑砍了他们的冲动! 这脑袋里都想的啥?这不是废物?还能是什么? 这几个人,怎么爬到偏将这个位置的?提拔的人也是废物吗? 他被眼前几人气的,都忘记这几人,都是他提拔的了。 “你们……你们……” 几人一看迟云寒黑着脸,目光阴冷的盯着他们。 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咋了,就惹到这个大将军了,几人吓得赶忙低头抱拳。 “大将军息怒!我等愚昧!” “还请大将军告知末将等人!” 迟云寒收回砍他们的冲动,拿着手里的小棍,敲着沙盘里的小假山。 边敲边对着几人,咬牙切齿说道; “山,看见没?小团山,山上有什么?有灌木丛啊?有灌木丛怎么办?” 迟云寒再次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们几个,想听听他们的回答。 其中一个偏将,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说道; “有灌木丛,就砍了它?” “嘭!”一声! 这位偏将话音刚落,就被迟云寒一脚踹飞出去。 飞出去后,砸到凳子上,给另外几人吓了一跳。 “滚回来!” 那人爬起来,赶忙继续跑过来,站好,摔的屁股疼也不敢揉,唯唯诺诺的站在那。 迟云寒瞪着他们几个,大吼道; “你们难道就没想到别的?灌木丛?草?草怕什么?火啊!火!” “他们在山上,树是没有几棵,可到处都是灌木丛,放火,弓箭射火,趁机攻山!” 几个人听完迟云寒的话,恍然大悟,接着低头思考起来。 这时一个偏将,看了一下迟云寒,嘴巴张了一下,又闭上了。 刚好他的举动,被迟云寒看到了,就拿着手里的小棍,抽了他一下。 “有屁就放!别一副娘们作态!” 这位偏将,往后挪了挪身子,尽量离他远一点,这才鼓起勇气,小声说道; “大将军,其实火攻烧山,我们也不是没有想到,后来琢磨了一下,山上积雪那么厚,估计烧不起来,就没跟你提。” 说完,还心虚的看了迟云寒一眼。 迟云寒听他说完,脸更黑了,啥?你们想到了?想到了不提? 想到了,还能说出砍掉灌木丛的话来? 气的他就想踹人,他想着踹这人的时候,发现他离自己有点距离。 只能悻悻作罢,调整了一下心态,指着他们说道; “有雪不会化是吗?天天大太阳,地上的雪都快化没了,等!要不了几天,露出草根就进攻。” “是!大将军,末将领命!” 迟云寒把他们撵了出去,让他们滚回去准备。 然后,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往火盆前一坐,美滋滋的喝了起来。 今天大辛军队,没有进攻。 第二天大辛军队,还是没有进攻。 第三天依然没有进攻。 此刻张虎、马龙,以及赶过来的赵超,三人正在半山腰的,一块山石上站着。 看向大辛国军队,所在的营地方向。 三人此时有点疑惑不解,按理说,对方最多停一天,就会进攻一次。 这次连续三天,都没动静,不知对方在耍什么诡计。 “依我看,对方肯定在憋什么大招,不然绝对不会这么安静。” 张虎盯着前方,皱着眉头对二人说道。 “憋招,肯定是在憋招,就是不知道憋的什么招,难不成想拉攻城车过来?直接硬砸?” 赵超跟在张虎后面说道。 “他们换了不少阵型了,不也没用,咱们这个地利先机,占的是稳稳的,除非把我们赶下去。” 马龙最后也来了一句。 “赶下去?要是能赶下去,早就给我们赶下去了,我看啊,他们就是没辙了, 只能干等着,等着吧,等我们的援军到了,他们更要哭了。” 张虎瓮声瓮气的说道。 “张将军,也不能这样说,两军交战,谁都没有十分把握一定能赢,或者输的一直在输, 战场之事,瞬息万变,我们不可如此认为,更不能掉以轻心。” “不错,马将军说的还是有道理的,赵某看来, 他们在等,在等一个战机,至于什么战机,赵某还没想到。” 马龙听完赵超的话,看了他一眼,又接着看向远处。 “晚上我派几名斥候,去打探一下吧,看看是否能打探点什么出来,也好早做应对。” “应当如此。” 马龙说了一句,张虎与赵超点了点头,也赞成这样,只能先这样了。 冬天,已经开始慢慢退去了,天,也不在下雪了。 但是山风吹过,依然寒冷。 三个人就这样,站在山石之上,看向远处,不在言语。 第31章 夜探 子夜时分,夜色如墨。 在距离小团山,二里之处的一座土堆后面,趴着两个一身黑装的男子。 这二人,正是偏将马龙,派出的军中斥候。 于今晚前去打探大辛营地,看是否能有所发现。这两天大辛军队的按兵不动,的确有些反常。 老话不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既然是妖,那就看清楚是什么妖。 二人压低身子,慢慢的将头往上面移动,利用土堆上面的几处杂草,窥探了一下,又缩了回来。 “老二,不能再往前了,前面应该就是他们暗哨待的地方了。” “嗯,那咋办?徐哥,这个地方,咱们也看不到营地啊。” “是要想办法,这样啥也打探不到,你容我想想啊。” 说完这句话,此人默默从身边荒草堆中,揪下一根草秆,叼在了嘴里,一言不发的沉思起来。 那个被喊老二的,也不去打扰他,也在那独自想着,能有什么对策。 被称呼徐哥的,吐掉了嘴里的荒草,拉了一下老二压低声音说道。 “老二,我估计越过暗哨不可能,你说,咱想办法绑一个暗哨如何?” “啊?徐哥,暗哨可不是好绑的,基本暗哨都是几步一哨, 只要一有动静,别的暗哨肯定会察觉,到时候就麻烦了,再说,也不好下手啊。” “嗯,我知道我知道,先别管好不好下手,先找到离咱们近的暗哨,摸清位置再说。”徐哥说道。 “行吧,咋找?” 老二挠了挠头,本来就是深夜,人影都看不到。 暗哨又都善于潜伏,谁也不知道会猫在哪个位置。 有的暗哨,更是喜欢躲在树上,真要躲在树上,更不好绑了,居高临下的,还没等你到跟前,人家就发现了。 徐哥也考虑到这个问题,随手拿出携带的轻弩,翻来覆去看了半天。 突然,手上动作一停,估计想到办法了。 “老二,你身上带的有桐油吗?我忘记带了,你带了的话,拿给我。” “等下徐哥,我找找,我应该带了。” 说完叫老二的,身子从土堆上面,滑下了身子。 在身上摸索起来,不一时,便拿出一个小竹筒,递给了徐哥。 接过老二递过来的桐油,从袖口撕下一块布,缠在了弩箭上,并把桐油浇在上面,反复几次,直到布被浇透。 待做完这些之后,他拉了一下老二,让他到自己的身边来。 “老二,等下我绕到另一个方向,然后点燃弩箭,射向你前方,你给我 ,盯紧你前方百米之内的动静,一定要盯紧了。” 说完,他想了一下,又对老二交代了一番, “我刚才看了,我们前面不远,有一处荒草,我去给点燃了,我就射那个位置,人在那更好,人不在那, 你就盯紧那附近的动静,别光盯着弩箭的位置,记住了没?” “记住了,徐哥,你当心点,射出之后,你的位置就暴露了。所以射完你就立马潜回来,甭管别的,我来盯着。” 老二关心的对他说道。 “嗯,知道了,我走了,盯好了啊!” 说完徐哥便趴在地上,朝身后的低洼处翻了下去,然后猫腰钻进树林里,对着他们所在位置的左侧,摸了过去。 身为斥候,附近的地形,他们早已熟记在心。 他记得在对方右侧方向,有一块天然形成的小石坑,刚好可供一人躲在那里。 借着夜色的掩护,以及自己的小心谨慎,也算是连滚带爬,总算摸到了所在位置。 他停下来,深吸一口气,再一个翻滚,滚到了石坑里。 “嘶!” 一口吸气声,从他嘴里轻轻的发出。 刚才滚进来的时候,手掌被一个尖石刮了一下,应该是破了。 不过滚进来之后,他没有再动,耳朵仔细的听着附近的声音。 过了一会,确定没有被人发现,才轻轻的翻过身子,趴在了石坑里。 拿出轻弩,慢慢的向坑外探出,顺便看到了手掌被划破了一道口子,正在流血。 他另一只手,在身下摸索了半天,捏出一把泥灰,撒在了口子上,算临时止住了血。 他将头慢慢的往上移,直到视线能看清前方的位置。 右侧是老二呆的位置,左侧应该是对方暗哨呆的地方。 具体在哪,他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也没有考虑这些,他将箭头对准左侧一处荒草的位置。 另一只手,在怀里摸出了火折子,他闭上眼,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 他必须在吹着火折子的时候,就点燃箭头,射出弩箭,然后立马撤离。 呼气、吸气、再呼气、吸气。 几个呼吸之后,他睁开了眼,用嘴咬掉火折子的木盖,用手反握在掌心,放在嘴边,轻轻的吹了起来。 待一丝火苗冒出的瞬间,立马伸出手,点燃沾满桐油的箭头。 在箭头的火光,照亮他脸庞的一瞬间,弩箭射了出去。 他也不看结果,一个翻身翻了出去,隐到暗处。 将嘴里憋着的那口气吐出,慢慢的朝老二摸了回去。 伴随着“嗖”的一声,一道快速移动的火光,划破了附近的夜色,也惊动了暗处的幽灵。 暗处的可不止对面大辛的暗哨,大余同样有暗哨。 在火光出现的那一瞬间,两边暗哨,都谨慎了起来。 双方此刻,紧紧的盯着火光射向的方向,这一切的发生,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随着燃火的弩箭射在草丛上,瞬间点燃荒草,点亮了荒草周围的黑夜。 老二在火光出现的那一瞬间,就没盯着弩箭看。 他知道弩箭要射向什么位置,他一直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黑暗之处。 当荒草燃起的时候,老二的双眼,便犹如黑夜里的凶狼一样,闪着光轻轻的转动着,随时等待猎物的出现。 荒草堆在燃烧着,在这寂静的黑夜里,安静的燃烧,除了燃烧发出的噼啪之声,这个黑夜再无别的动静。 徐哥借着荒草正在燃烧,吸引住了大部分注意力,悄无声息的摸了回来。 慢慢的爬到与老二一起的位置,盯着前面的黑夜。 老二看到老徐回来了,安心不少,并对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告诉他还没有发现附近的暗哨。 徐哥点了一下头,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观察,二人便继续盯了起来。 徐哥正在努力的向荒草后面的树上看去,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这时候他的胳膊被老二碰了两下。 转过头来看向老二,老二给了他一个有发现的眼神,然后冲着荒草附近的一块石头旁边 ,努了努嘴。 徐哥顺着看了过去,看了一会,没发现什么异常。 就在他准备继续观察别的地方时,石头旁边的一株灌木枝,动了一下。 虽然晚上有风,不过不大,风吹草动实属正常。 但是灌木枝可非草叶轻薄,并且只动一下,立马没在动了。 徐哥看向老二,老二冲他点点头,老徐碰了碰他,让他继续盯着那个位置,他看向那个位置的别处。 “啪!” 一道轻微的声音传出,惊了二人一下,二人随即一动不动的,看了过去。 原来是燃烧的荒草中,一根灌木枝被烧断了,随着这根灌木枝被烧断,那堆荒草也燃烧殆尽,只余下一堆草灰。 随着微风的吹过,草灰中闪出暗红微弱的星光。 没几下微弱的火星也没有了,四周再次恢复黑暗。 二人又盯了一会,这才慢慢的缩回了身子,隐于土堆下面。 “徐哥、怎么办?”老二轻声问道。 “等下,我想想,怎么才能快速摸过去抓住他呢?” 徐哥思考着,他知道,他附近有他们的暗哨,看来肯定要借用他们了。 只要能瞬间制伏对方,立马带出,就能得到接应。 可唯一就是不知道,那人附近有多少暗哨? 徐哥不想了,怕耽搁下去,那人再转移了,就摸不到位置了,他决定还是先摸过去再说。 他在地上摸了一个泥块,朝着身后,用力的扔了出去。 然后侧耳聆听,当听到树枝被风吹动的声音后,他才转过头来。 他知道那声音,是身后大余暗哨发出来的,他们应该知道自己要行动了, 随后二人交流一下眼神,然后慢慢的退出小土堆,朝着对方的位置摸了过去。 这个过程是缓慢的,慢到自己的心跳声都能听到。 等距离那人,四五米距离的时候,二人停了下来,不敢再动了。 这么近的距离,稍有异动,必会引起对方的警觉,要么人跑了,要么附近的敌人抓住他们。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呢? 就在徐哥苦思办法的时候,老二拿脚碰了一下他的脚,他慢慢转头看向老二。 老二很认真的看向他,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似有不舍,似有决绝。 然后,老二冲他咧嘴笑着,只不过笑容有些勉强。 徐哥看懂了老二的意思,拿眼神狠狠的瞪着他,盯着他双眼,缓慢的摇头,老二依旧冲他在笑。 徐哥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手指在用力,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意思他别冲动,他来想办法。 老二摇了摇头收起笑容,往石头左边看了一眼,又向右边看了一眼。 随即一用力,挣开了徐哥拽紧他胳膊的手,一下站了起来,然后向着左边的方向,跑了过去,并大喊一声。 “大辛国的王八羔子们,你二爷来了,二爷在此,可敢一战?!” 徐哥知道来不及了,他眼下能做的就是,向右边的石头,猛的扑了过去。 压下去的时候,刚好砸到那个躲在暗处的暗哨。 二话不说就是一手刀,直接砸晕了此人,一个翻身,背上此人快速离去。 他连看老二方向,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老二喊出那一声之后,暗处并没有人声回应,但是却有破风声传出。 一连十几道破风声,向着老二位置直奔过去。 老二摸了摸扎在身上的几根弩箭,扭头看到徐哥离去的模糊背影,嘴里含着血泡,嘟囔了一句。 “徐哥....”, 便倒了下去,再也没有动静传出。 徐哥背着暗哨,拼命的往前跑,任眼泪随意流出,滑落嘴里。 他想喊一声老二,可却始终没张开嘴发出声音。 在老二倒下去的瞬间,破风声再次响起,全冲着徐哥跑的方向而来。 老徐不管,只是低头猛跑,他能感觉有两箭,扎在了后背暗哨身上。 跑了一会,耳朵旁传来破风声,是冲着他背后而去的,他知道他们的人来了。 往前又跑了几步,他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身边传来几道脚步声,背上的暗哨被人接走了。 他被拉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擦了一把眼泪,随着几道身影,快速逃离了这里。 只是,老二回不来了。 第32章 审暗哨 夜空高挂的弯月,照不清漆黑的夜。 远处传来的狼嚎声,丝毫不影响黑暗中,急速移动的黑影。 小团山脚下,此刻人影攒动,不停的有小队人马,从山上跑下来,然后快速隐入黑暗之中。 寂静的夜里,响起了一道道声音。 快速移动的脚步声,偶尔传出兵器的碰撞声,领将的低喝声,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安静。 自从大辛暗哨被带回来之后,马龙张虎立刻下令,山上的弓弩手以及兵甲,全部派了出去,一层层隐于一公里范围之内。 斥候暗哨皆是游弋于黑暗中,不间断的回传情报。 半山腰一处,临时搭建的营帐内。 此刻灯火摇晃,不时有人进进出出,张虎与马龙,均在营帐外面等待什么。 张虎来回的走着,在马龙眼前不停的晃悠,马龙几次想喊他别走了,又作罢。 从他不停的看向营帐内,就可以猜出,他也焦急。 不一时,赵超赶来了,接到消息后,一刻不停赶了过来。 山脚下扔下马匹,就冲山上跑来,到了之后,此刻已是满头大汗。 见到张虎马龙之后,来不及擦拭头上的汗水,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张口便问道, “现在什么情况了?人呢?审了没有?” “军中大夫正在救治,被自己人射中两箭,送到时就昏迷了。” 马龙看了他一眼,回答完之后,朝远处一个角落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 赵超不明所以,也顺着马龙的方向看去。 只见,离营帐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一个人影抱头蹲在那里。 一动不动的,宛如石头一般,赵超不明所以,向二人投去询问的眼神。 张虎没搭理他,冲着旁边的山石踹了一脚,他又看向马龙,马龙拉着他向山边走了几步。 马龙背着双手,看向远处的黑暗,仿佛一只潜伏的猛兽。 随时等待,踏入黑暗的猎物,将之吞进黑暗的口中,再也见不到光明。 “蹲着的那个人,叫徐才,斥候兵中的十夫长,是个老兵士了, 也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斥候,在军中十几年了,手下人都唤他徐哥。” 马龙回头看了一眼,转过头又继续对着赵超说道, “今晚的刺探任务,我就是派他去的,暗哨也是他带回来的。” 赵超听后,有点糊涂,可以啊,这不妥妥的立军功了。 应该高兴才是啊,干嘛蹲那抱着头闷闷不乐的样子,马龙也没让他多想,接着说了起来。 “与他同去的还有一名斥候,叫啥我也不清楚,都喊他老二, 听暗哨说,当时是老二跳出来吸引了暗处敌人,徐才才有机会擒住那名暗哨。” 赵超猜出了应该发生了什么,不过还是问了一句。 “那名叫老二的斥候呢?” “没回来,跳出去之后,暗处就射出了不少弩箭,留在那了。” 马龙说完这句话,有点感伤,谁的命不是命,谁又不怕死,可身为大余的将士,即使怕死,也要敢死。 他们知道,他们当兵的怕了,身后的老百姓只会更怕。 这些天来,死掉的那些兵将,也许临死那一刻会害怕,但是脚步未曾退缩过。 这就是打仗,这就是战场,这就是大余朝将士们。必须面对的残酷! 赵超听完之后,看了徐才的方向一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没再言语,也向黑暗处望去。 “醒了?!” 二人沉默之时,传来了张虎的声音。 相视一眼,急忙向营帐走过去,张虎正在对着大夫确认。 看见马龙与赵超也过来之后,军中大夫,身上沾染不少血迹,就立马冲着三人行了一礼。 “回禀三位将军,此人已醒,不过恐怕撑不到天亮了,所以需要问询,还请抓紧。”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将军。” 待大夫走后,三人立马掀起帘子。走进帐内。 三人进去不久,又有几名校尉,急匆匆的赶了进来。 此刻,那名大辛国的暗哨,正躺在地上的一张木板之上,两名兵士持刀立在一旁。 盯着这名气若游丝的暗哨看了一会,马龙向前走了一步,蹲了下来。 盯着他的眼睛,开始审问。 “你这命,即使我们不杀你,你也撑不到天亮,与其多受几个时辰的罪, 不如痛快的闭眼,回答让我满意,我送你个痛快!” 身上缠着绷带的暗哨,看了马龙一眼,将头费力的扭向一边,没搭理他。 “你他娘的,要死了,还横,横给鬼看呢?你说不说?” “嗯哼...啊...啊...咳咳..咳咳咳......” 张虎没耐心跟他耗,见他不说话,上去就用脚踩着他的手掌。 用力不停的在地上扭转,疼的暗哨急汗直冒,身体虚弱大喊都不能,只能惨叫几声后,不停的咳嗽。 “我要是你,我就说了,最起码还能落个痛快,临死前再被折磨,怎么看都是跟自己过不去。”马龙继续说道, 这名暗哨愤怒的瞪着双眼,看着屋内众人,众人也看向他。 只见,他眼中出现一抹狠色,张嘴欲咬舌自尽。 马龙离他最近,眼疾手快,迅速捏着他的下巴,阴沉沉的看向他。 “咬舌自尽?谁跟你说咬舌一定会死?不过以防你咬掉舌头不能言语,还是堵上吧。” 说完,随手抓起地上的一块血布,在手里揉成团,塞到了他的嘴里。 站了起来,随后吩咐旁边的兵士,去找伙夫兵,要点盐巴带过来。 兵士领命退了出去,张虎也收起了脚,屋内众人皆沉默不语,玩味的盯着他。 空气安静的可怕,暗哨眼中露出了恐惧,他能猜到,接下来他们要干什么。 他眼睛睁的浑圆,想冲他们大喊,可是嘴被堵上了,他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很快兵士带着盐巴进来,马龙命令兵士将他架起来,褪去身上衣物,将缠绕后背的布带解开,露出身上的伤口。 马龙又将旁边木架上的火把,取下来,拿在手中,走到他的后背处,将火把放在他的伤口上炙烤。 暗哨疼的浑身颤抖,马龙也不理他,烤了一会,感觉差不多了,抓起一把盐巴,撒在了伤口上。 “唔唔...唔唔唔...” 在盐巴撒上的那一刻,他的头猛的向上一抬,然后伴着不停的颤抖,快速扭动起来,宛如蛇游。 身体刺激出来的汗水犹如雨淋,挣扎片刻,便一低头,昏了过去, 马龙全程一句话也没说,见他晕过去之后,命人浇醒。 此人现在浑身无力,脸色蜡白无血色,眼神飘忽游离,只有出气的份。 可谓是,就吊着一口气了,随时可能闭眼死去。 见他醒来,马龙擦了擦手,转到他的眼前。 阴冷的目光,在这压抑的空气中,似要直达他的内心,让其灵魂颤动。 “我有很多种方法,让你在死之前感受一遍,如果你喜欢这样的感觉,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暗哨缓慢的抬起头,看向马龙的眼睛,眼神中只有哀求,哀求给个痛快,他真的感到恐惧了,比面对死亡还恐惧, “想死?想死个痛快?我可以帮你做到,告诉我,迟云寒在耍什么花样?你们最近在密谋什么?说完给你个痛快。” “火......” 说完马龙取出塞在他嘴里的布团,那人耷拉着脑袋,嘴里的血沫不停往外冒。 用力的张嘴吸了一口气,声若蚊蝇吐出一个字后,便又闭上了眼睛。 “拖出去,给他个痛快。” “是!” 马龙没再看他一眼,冲着兵士挥了挥手。 然后沉思起来,火? 张虎与赵超二人,也听到他嘴里说出的字,都不由沉思起来。 余下几名校尉,也不吱声,只是相互看了看,等待几位将军的分析。 张龙停止脚下的步子,抬头看向张虎赵超二人。 “火攻?” “烧山!” 在马龙说出火攻之后,赵超立马想到,回应马龙一句之后,赵超接着说道, “山上雪已基本融化,天晴数日,无雨水,秋草枯黄干燥,易燃,火起后,借火势攻山,我军困于山上,势必骚乱,” 他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也没有必要再说了,屋内众人略一思量,就能明白。 马龙听他说完,点了点头,大辛国这计不得不让人说好。 火攻估计他们也早已考虑,只是前些时日,雪未全化,不合时机,如今时机成熟,定准备万全了。 “那当如何?伐木砍草来得及不?”张虎发问。 “来不及,这满山灌木丛荒草,去到何时?另今晚抓了他们的暗哨,恐早已知晓,唯恐生变,估计晨露一散,便会放火烧山。” 赵超对着张虎解释了一下,然后看向马龙,眼神充满忧虑 若继续按兵不动守山,将士必陷入危险之境,若撤出小团山,在敌众我寡的形势下,必失去战场优势。 一旦,对方占领小团山,那他们只能是挨打的场面。 纵使大余将士英勇善战、不惧生死,但也抵挡不住,对方大军的多次冲击。 眼下看来,真的没有什么良策可以应对。 关键,山上也无水源可用,倒是有几个石坑,内有水源,可真起火之后,起不到什么作用,何况大火烧起来的时候,还伴有浓烟。 三人思考片刻,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应对之法。 赵超这时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马龙,马龙接过看完之后,心中最后一个想法也被打破了。 信是赵超赶来之前,牧田派人刚送到,信上所述,援军预计明日抵达牧田城,修整一天后,便会赶往小团山。 刚才马龙还在想,实在不行,就死守两日,等待援军。 可看到信之后,即使死守两日,也等不到援军及时赶来。 马龙呼出一口长气,像是做出了决定,看向二人说道, “撤吧,撤回牧田,不能让将士们做无谓之死,撤回牧田,等他们!再决生死吧。” “哎......眼下也只能如此了。真是不甘心啊,这样就撤了。” 赵超叹气,虽然不愿,但是马龙的决定,也是目前唯一能行的了,至少将士们目前不会被困此地。 “真他娘的来气,太憋屈了,就这样大军灰溜溜的走了?这算啥?” 张虎一脸怒容,冲着二人大叫! “放心,即使要撤,咱们也不能这样就撤回去了,让大辛国的人看笑话,撤也要撤的让他们难看。” “哦?” “如何难看?” 马龙看向二人,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第33章 撤离小团山 此时,磨盘山下,大辛国营地,大将军营帐内。 迟云寒,满脸愤怒的站在那里。 他面前杵着那几个偏将,均低头看地,没一个敢抬起头的。 迟云寒五指成拳状,隐隐颤抖,可见用力之大。 可想而知,他此刻有多愤怒,粗重的呼吸,带动着胸膛夸张的起伏。 瞪了眼前几人片刻,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拳头也松开了,似乎气消了不少。 迟云寒有些无奈,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置眼前几个人。 迟云寒走到案子前,准备给自己倒一杯酒,顺顺心中的火气。 酒倒了一半,越想越生气,把酒杯往木案上一放。 冲着几人快步走来,一人一脚,踢完了,感觉好受多了。 “说你们废物,你们还不服?你们不是废物,能带出废物的兵? 两个人,眼皮底下抓走一名暗哨。啊?两个人!” 几人被踢了之后,被骂了之后,依然不敢吱声,低着头看着地面。 迟云寒,看到几人这个样子,就越来气。 “哑巴了?低着头干嘛?地上有银子还是有金子?看蚂蚁打架呢?” 几人赶紧抬头,直勾勾的盯着迟云寒,迟云寒,看到几人直勾勾的看向他。 张了张嘴,准备说点啥,又闭上嘴巴,把话咽了回去。 郁闷的转身,拿起酒壶继续倒酒,干了一杯,感觉不行,又倒了一杯,这才放下杯子,冲几人喊道。 “愣着干嘛?说说吧、暗哨被俘,我们的计策,有可能他们已经知晓,眼下怎么办?” “大将军,其实无妨,即使他们抓了暗哨,知道了我计,也无多大用处, 反正天明我们就进攻了,这一时半刻,他们能有什么对策?” “对啊、大将军,又不是提前几日得知,他们能如何? 挑水上山?伐树砍草?还是屯土待灭?都来不及了,无非死守,撤退。” 一个偏将说完,另一个偏将附和。 “那依你们看,他们是会死守?还是会撤军?” 迟云寒问了一句。 “末将以为,对于我们都可,死守,无非自掘坟墓,撤军,我军畅通无阻,直接开拔。” “我等也是如此作想!” 几位偏将,说完看法之后,迟云寒没作回应,眼下,好像就是这个样子,我为案板,大余将士当鱼肉。 想明白之后,气也基本消去差不多了,再看眼前的几个人,也感觉顺眼多了。 “哼!” 迟云寒对着众人哼了一声,然后问他们兵士们准备如何,火箭可否准备妥当。 得知全已准备好,不时就前往小团山,只待天明,一举万火焚山。 ………………………… 小团山,众人出了营帐。 三人来到山崖之处,并排而立,后面站着,几名校尉以及护卫, 山风阵阵,马龙双手背于身后,感受那风吹过脸庞,带来的冰凉。 想着即将撤离,苦守近一月的山地,想着大辛军士看到,空无一将一兵之地。 所会露出的嘲弄,不免心中感慨万千。 “上战伐谋,两朝交战,虽、不可论得一城,亦或丢一池来决国之兴亡。 然、得有一良策,从而谋一要地,一可扭转战势之趋。 吾叹、今之撤,是将不勇否?士而怯否?亦戈不锐否? 实不然,乃天不时、地不利。吾、又岂能擅留尔等之命枉于此,而不尽伦事!” “退非惧!丢非失!沙场风尘起!再扬大余威!” 一番感慨之后,马龙伸开双臂,用力拍了拍站在两侧,张虎与赵超的肩膀。 “传令吧!” 说罢三人回过头来,开始对着眼前的校尉们,传达军令。 “传令下去,两座山头,将士们即刻拔营,撤离山体,所有步甲,向赵超所在重骑处集合!” “是!” “再令、所有轻骑只携弓弩,箭头一律碎布包裹,浇上桐油,山下集合待命。” “是!” “赵将军,你先率领重骑与步甲撤退,” 吩咐完校尉之后,马龙看向赵超说道,赵超点了点头,马龙望向张虎继续说道, “张将军,你率领几十骑,携火把在此等候,等见我率轻骑归来,点燃两边山草。” 张虎听后,点了点头,拍了拍马龙的肩膀,回自己山头安排去了。 赵超也对他说了句,小心,随后离去。 马龙,看了眼山上忙碌的众将士,看到身后的营帐正在起拔。 随后,他发现了斥候徐才。 他此刻还在那里发呆,只不过不是双手抱头了,而是坐在那发呆,完全不理会身边来去匆匆的将士。 马龙走了过去,拍了拍他肩膀,徐才这才抬起头。 看了一眼,发现是将军,想要站起来,马龙按在他的肩膀上,没让他起来。 自己也顺势坐了下来,坐在陈才的身边。 一时的安静,马龙也没有说话,徐才开始有点局促,一会儿又黯然神伤了起来。 “还在为老二的事情难受呢?身为大余的将士,这脑袋早不是自己的了, 我这脑袋,说不定哪天,自己都不知道咋丢的,真要心里憋着口气,就拿敌人的血来顺顺。” 马龙说完看了看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站了起来,背对着他,临走前丢下一句话。 “今晚夜袭大辛营地,你如果想坐着,就继续坐在这, 不想的话,就骑上你的马,跟老子一起,多射几箭。回头带回老二的尸体,如果还在的话。” 马龙说完这句话,抬腿离开。 “遵命!定随将军多射几箭!” 徐才猛的一下站起来,对着马龙的背影抱拳行个军礼。 外围的兵士,也被传了回来,此刻所有军马,除了赵超的重骑一直在后方。 其余全部集合完毕,列着整齐队列。站满了山道。 马龙与张虎骑着马。位于队伍前方,二人满脸严肃的盯着兵士们。 “想必大家也知道,我们要撤退了,为什么撤退,你们的领将,也应该告诉你们了, 是不是感觉有点憋屈?是不是不甘心这样灰溜溜的回去?” “是!” 众人齐声!声音包含不愤! “心里想着,放火烧山怎么了?山下一样可以对阵杀敌,一样可以守着此地?” “是!” “我知道,你们都是我大余朝的好男儿,概不惧死,但是,死也要死得其所。 难道你们守在这里,就能守住了?援军未到,你们抵抗住十几万大军?” ...... \"留着你们的热血,等他们到牧田了,再洒在战场上!洒在城墙上!\" 马龙说完看了张虎一眼,张虎冲着队伍大声喊道。 “所有步甲。跟随自己的领将前往赵将军处,然后跟随赵将军撤离!现在就开始动起来!” “留下五十骑,手持火把,随我在此侯令!”张虎再次喊了一句。 “是!”很快步甲,便集合退去。 马龙又调出五百轻骑,各个身背弓箭或轻弩,再挑选二百轻骑,持刀矛随行。 “五百轻骑与我一道,前往大辛前方数里之处营地,点燃剪雨,见营帐即射,连射五箭,立即撤退。” “是!” “另外两百骑,贴于两侧,路遇敌方斥候,暗哨,一律截杀!掩护偷袭!” “是!” “他们不是喜欢玩火吗?那我们就送火给他们,让他们玩个够!出发!” 马龙喊完,率先奔驰而出。几百轻骑,紧随其后。 大辛营地之内,各个营帐门口,架着大锅,锅内是黑黑的桐油。 此刻兵士们,正将一根根,包着布棉的箭头,放在里面浸泡。 再把泡透的取出,分发到弓兵手中,一片忙碌之像。 “嘿嘿,明天有那帮大余兵好看的了,嘿嘿......” \"不错,看他们还怎么嚣张?还怎么仗着山势?\" \"就是,天一亮,让他们变成烤肉,啧啧啧,你说人肉烤熟了香吗?\" “我哪知道?明天你闻一闻,不就知道了,哈哈哈......” \"哈哈!哈哈!也对!\" 两个正在大锅前,忙碌的大辛兵士,愉快的聊着天,想着天亮后,即将发生之事。 “你们两个做什么呢?快点干活,马上就要出发了!” “是,头!” 二人不再言语了,蒙头开始干活,不过脸上的笑却一直挂着。 几十口大锅,总算将所有箭头浸泡好,大家不免长出一口气。 有几个兵士,仰头活动有点麻的胳膊。 “哎!你看!快看那是什么?” “什么?看什么?咦、天降星火啊?” 不远处,刚才聊天的两位兵士,也把手中的活干完了。 正在抬起油锅,往外走,还不时笑几声,突然感觉附近亮了许多。 正待二人抬头望天的时候,一根羽箭带着火星,射进了其中一位身体。 另一个吓坏了,丢掉油锅,就回头朝营地跑去。 没跑几步,就被一根羽箭,射穿后背。 二人倒下惨叫,挣扎了几下,很快衣物便开始燃烧起来。 不一时,营地内的营帐,接二连三的燃烧起来。 空地上,时不时落下,一根燃烧的箭,顿时,火星点点的羽箭,插在了地上。 “敌袭!敌袭!敌袭!” “咚咚咚!” 伴随着鼓声,嘶喊声,整个营地乱了起来,到处都是躲避羽箭的兵将,挣脱缰绳乱窜的战马。 迟云寒在守卫的保护下,退到了远处,看着眼前乱糟糟的场景,大吼大叫。 “人呢?赶快集合人马应敌?一个别让跑了,全给我剁碎了!剁碎了!” 能不气吗?自己还在算计着,明天大火攻山呢。 这倒好,人家趁夜,先给他来了一场营地大火。 他纳闷了,前哨那些斥候暗哨是干嘛吃的?探报呢?一个没传回来?就这样让人大摇大摆的来放火? 废物啊!真是废物啊!就这些废物能打大余?他自己都怀疑了。 营地的火光,照的他脸通红通红的,红里更多的是黑。 “驾!驾!驾!” “哈哈!痛快!太痛快了!” “就是、让这帮孙子想着放火烧我们!” “哈哈!哈哈哈!” 还没等到迟云寒率兵出营帐,马龙他们,已经在撤退的路上了。 马龙听着将士们兴奋的声音,没有制止,他的嘴角也轻微有点弧度。 众人骑到一半,从旁边又窜出十几骑,很快的融入撤退的众人中。 马龙看了一眼,是徐才,马龙让他先行撤退的。 负责掩护的轻骑,找到了老二的尸身,此刻,正被捆在一匹战马上,徐才跟随左右。 回家了!老二,回牧田! 第34章 山路行 清晨的太阳,慢慢从远处山尖显露出来。 山上背光处的积雪,还没彻底融化,一块块的铺在山石之上。 野地里的一只长尾野鸡,正在草丛里寻找食物。 突然,几根发黑的木杆扔了过来,惊的它快速低飞而去,钻进远处的灌木丛中,不见踪影。 “嘭、嘭、嘭!” 刚才惊飞野鸡的位置,又扔进了不少东西,烧焦的布,发黑断掉的木棍,烧的只剩下一半的木轮,等等…… 十几名兵士,扔完东西便转身离去,随着兵士前去的方向,那一处可谓是满目狼藉, 倒下的营帐,随处可见,有的只能算是残骸了,偶尔还有丝丝烟雾,从残骸中冒出。 塌掉的马棚,随处可见,倒在地上的旗帜,被踩变形的铁锅。 还有不少烧焦的尸体,此刻正被抬往一处。 迟云寒站在一个小土堆上,望着眼前的营地,怒目圆睁。 因为眼珠布满了血丝,此刻看上去双眼通红。 该发的火,已经发过了,昨晚他连斩两名负责暗哨的校尉将领,亲手所斩。 砍掉头颅的那柄大刀,此刻,还被他握在手里,刀上的血迹已经干黑。 几位偏将站在他的身后,更是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生怕他手中的大刀,砍到自己的身上。 迟云寒这个恨啊,恨意滔天不为过,自己吃亏快一个月,好不容易有个好计策,可以让对方陷入险地。 可他,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呢,就被对手先来一下子。 营帐烧了,马跑了几十匹,人死了几十个,他是一夜无眠啊,关键憋屈啊。 “传令!大军开拔!” 迟云寒咬牙切齿的说道。 “是!” 这声音听到身后四人耳朵里,如蒙大赦。 身后四位将军,领命之后快速离去,都生怕自己走慢了。 迟云寒一路无话,阴沉着脸,骑在马上,率领前军急行。 他想赶快赶到小团山,看看大余兵将还在不在。 如果在,他将不惜一切代价诛杀他们,以出心中这口恶气,急速奔腾的战马,铁蹄溅起漫天尘雾。 快近小团山时,迟云寒愣住了,眼前的两座山头,一片大火后的痕迹,与自己营地昨晚差不多。 烟雾弥漫,白烟与黑烟缠绕在一起,在山头飞舞。山上已空无一人。 山下亦如此,撤了?偷袭了一次他,然后就撤了? “嗖!”一声。 正郁闷的迟云寒,耳旁突然传来一阵破风声。 他顺着声音望去,一支燃烧的羽箭,从眼前快速飞过,扎在前方山上,扎在了,已被大火烧焦的树干之上。 迟云寒有点惊讶,他回头看了一眼羽箭射出的位置。 一排立在马上,原地等待的弓兵中,一个兵士一手拿着空弓,一手正拿着还没熄灭火折子。 似乎感觉到周围异样的目光,有点呆滞的环顾了一下,发现大家都在盯着他,大将军也在盯着他。 大家的眼神怪怪的,大将军也是,他有点茫然。 赶紧将手中的火折子吹灭,随后塞进怀里,坐直了身子,目视前方的同时,还用余光看了一下四周。 “谁的兵?!啊?!谁的兵?!哪个他娘的带出来的兵?!” 迟云寒爆发了,大吼大叫!身边护卫都担心他,别从马上摔下来了。 ------------------------------------- 周放几人随着领兵校尉,已赶了近十日路程,由于步行,行进缓慢。 听校尉说,明日再赶一天路,就可以乘坐官船前行,走水路,那就会快上许多了。 这几日,为了节省路程,他们基本走的都是小路,或者山道,很少走官道,今日亦是如此。 他们一行人,正在山林里穿梭,山路难行,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清晨早早出发,到现在快近午时,半天没有停歇,众人早已累的疲惫不堪,大汗淋漓了。 “原地休整!吃罢午饭,再继续赶路。 ” 前方传来了校尉的喊声,听到校尉的话,大家都长舒一口气,可算停下来了,可以好好歇息一会了。 说是午饭,也就是硬硬的烧饼,掺着身上背着的凉水,对付一口。 走小路还好点,遇到河流,还能支个锅,煮点热乎的,在山上,就算了。 周放十一人聚在一起,或坐或躺,周放与吕长台靠在树干上,大家各自拿出,自己携带的干粮,啃了起来。 “想什么呢?” 吕长台从身上解下水囊,准备喝口水,看见旁边的周放,望着远处发呆,边将水囊递给他,边问向他。 “没什么,就是感叹,离家越来越远了啊,这一去,估计要些年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周放接过吕长台递来的水囊,喝了一口,便还于他,看了一眼吕长台, “我还好,父母早已不在了,要挂念也就李叔李婶了,你呢?长台,想父母吗?” 吕长台接过水囊,自己也喝了一口水,然后咬了一口干粮,慢慢的嚼着。 看了眼周放,转而和他一样,也看向远方。 “想肯定会想,离家的人,咋可能不会想家呢,说实话,离家越远,就会越想, 呵呵,想着想着也就习惯了,到了地方,多写家书回去吧。” 周放听完吕长台说的话,心中难免难受啊,别人想家的时候,还可以写封家书回去,告知亲人,以表相思之情。 自己呢?哎,周放想了一下,还是不想了,还是想想以后吧,毕竟以后的路还长着。 周放把手里的干粮吃完,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走向李成他们几人。 “成哥、几位兄弟、大家怎么样?累不累?你们别闹了,趁空多休息一会,马上就要赶路了。” 周放走到近前,望着与李成打闹一起的几个人,关心的说道。 毕竟,他们是要长时间的赶路,大家还是保存体力的好。 “知道了,知道了,你看俺这体格,赶多久的路都没问题,嘿嘿。” 李成大大咧咧的对周放说,旁边的几人认同的点头,意思他们都没问题的,周友坐在旁边,看向周放笑了笑,没言语。 “周叔,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小子是看我年龄大,怕走不动是不是,我是习惯了,这才走多久,你小子放心好了。” 周放看向周友,笑了一下,走了过去,挨着他坐了下来。 这一路上,他与周友经常聊天,他想多了解了解军中之事。 “周叔,你说到了军队之中,怎么才能越来越好啊?” “那无非就是立军功啊,多杀敌人,多立战功,战力惊人,自然越来越好了。” 唉!听完周友的话后,周放就在内心叹口气。 杀敌人要上战场才行,可自己上了战场,又能多杀多少敌人呢。 自己也不会武功,也不天生神力,他想到了成哥,他怕是要厉害很多。 早知道少年时候,不跑去私塾,去学武了,一想也学不成,他们那小山村,没有会武功的。 也没有什么大师开馆授业,甚至镇上连个镖局都没有,想学也没地方。 “周叔,军队里面教武功吗?” “教啊,前段时间你们学的搏斗术,不就是武功,不过只是皮毛,等到了赤梁,应该学到更好的,还有刀法,枪法。” 周友对着周放说完,周放才感觉又多了一份希望,脑中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便再次问周友。 “那大校场传授的武术,是不是更厉害?以一敌百?” “呵呵,你小子想啥呢?教的是武术,又不是仙术,哪有那么夸张, 只不过路数多一点,不过也要看个人的悟性。” “你小子,等到了赤梁,好好训练,争取在校场演练中有好的表现,一样能引起重视的。” 周友拍了拍周放的肩膀,鼓励的说道,周放点了点头。 训练肯定要好好训练的,出人头地是一回事,练好本事,战场保命也更重要。 “集合,整理一下队伍,出发了!” 正在休息的众人,听到队伍中百夫长的喊话。 应该是校尉,见大家都已经吃罢,休息的也差不多了,传令出发了。 众人起身,收拾好吃的喝的,跟着队伍开始继续出发了。 山路虽然崎岖,毕竟也是路,也不算难走,只是忽高忽低,所以比较消耗体力。 不过,山中的雪早就没了,也还好,众人行进的速度并不慢。 周放与周友并排走着,突然想到什么,碰了碰周友,看向他,小声的问道, “周叔,听别人说,江湖有很多门派,他们学的武功是不是都很厉害?” 周友听到周放的话,看他笑了笑,然后低声回答他。 “应该是吧,我们军伍之人,很少接触江湖的事,不过听说,黑龙军中有不少厉害的校尉、将军,武功就特别高,有不少就是来自江湖门派好像。” “不过你小子,也别想多了,再厉害的武功,也是武功,还是要靠自己,这世上又没有神仙,脚踏实地靠自己,别胡思乱想。” “嗯,知道了,周叔,我没有乱想别的,我就是想有机会练就一身好本领,战场也能多杀敌人。” “能学到,那自然更好,学不到,靠自己一样能杀敌,我教你小子的办法再用不?” 周友看了周放一眼,顺着目光看了看周放正赶路的双腿。 “用着呢,周叔!我都没有摘下来过。” “嗯,那就行,别说话了,等下百夫长听见,又要骂人了。” “哎。” 周放没再言语,专心的赶路,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腿,笑了笑。 那是临行前的时候,周友给自己弄的,用布块给自己缝了两个沙包。 让自己绑在小腿上,说是可以锻炼腿力。 第35章 雨宿道观庙 晌午还是阳光高照的天气,三四个时辰之后,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原本无风的天气,这会也起了风。 行走在山林中的众人,本来因为树木遮挡,对于山外相比,光亮就会暗些。 此刻,大家感觉天黑一般,众人不约而同的,抬头看了看天,然后继续赶路。 不一时,风大了起来,刮的山林树木沙沙作响。 更吹起林中枯叶,漫天飞舞,残枝破叶飞扬,几度迷人眼。 周放紧了紧衣物,抬头眯着双眼,看了一下天空。 这天变的,想是应该要下雨了,不由加快了步子。 众人亦是如此,大家都加快了步子,想着早点走出山林,寻一避雨之地,毕竟这山林中,也不可能有避雨之地。 “天气有变,似有雨落,大家加紧步伐,翻过这个小山头,前方二里之地,有一废弃庙宇,可在那避雨。” 大家正在思考,等下去哪避雨的时候,校尉策马在山路上奔驰,从前到后的对着众人大声喊道。 大家听到不远就有避雨之处,不由脚步变的更快了,谁也不想大冷天的被淋一身水。 生病倒是不怕。关键穿着湿漉漉的衣服,不方便赶路。 即使换掉换下的衣物,也没时间洗晒,再说洗晒也耽误时间,耽误行程。 很快众人翻过脚下的山头,出了山林,一片开阔的低洼之地,出现在众人眼前,一条蜿蜒小路延伸而下。 远眺所及之处,一座模糊的建筑,出现在不远处。 应该就是校尉口中所说,可以避雨的废弃庙宇了。 看到真有可避雨之处,众人心中踏实许多,不过脚下的步子未曾放慢,依然加速行进。 乌云蔽日! 因为大家感觉到了,此刻的天空已经进入黑夜了,狂风更是肆掠的刮着,阵阵风声如鬼泣飘过。 远处的地面上,狂风更是带起一个龙卷,在大地上扭动摇摆。 “咔嚓!” \"轰隆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赶路众人心中一跳。 一道闪电划过黑暗的天空,使天空有了短暂的光亮,也就刹那而已,就又恢复了黑暗。 “咔嚓!咔嚓!咔嚓!” 随着第一道的开始,闪电便接连出现在天空之中,划出一道道犹如树枝的长弧。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雷声亦是伴随闪电接踵而至,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大家不再步行,而是小跑起来,即使傻子也知道,大雨很快就要来了。 周放正跑着,感觉额头凉了一下,摸了一下湿湿的。 接着他伸出一只手,便有雨滴落在了上面,已经开始下雨了。 天空中的雨滴,开始稀稀疏疏的落了下来。 校尉骑着马,穿梭在队伍前后,喊着让大家加速跑起来。 在距离那座废弃庙宇,还有几百步的时候,风更狂了,雨更大了,连天成线,似若盆泼,众人最后发起冲刺,跑到了庙宇之中。 还好这座庙宇够大,前后两进两出,有大殿偏殿,廊亭厢房,要不然这几百人还真挤不下。 众人进入庙宇之后,纷纷脱下淋湿的衣物。 还好赶到的及时,仅仅外面的衣服被淋湿,要是全身淋透,即使不在雨中,也要遭罪不少。 大家进了庙宇之后,校尉看了看天色,以及外面一时难停的大雨,吩咐下来今晚就在此过夜。 让大家各自寻点东西生火,好烘烤衣物,也能晚上御寒。 最后,让大家各自找地方待着。就不再管众人了,自己寻了一个残破的偏殿走了进去。 众人听后各自散去,寻找可烧之物。 这破庙也没啥可烧的,无非就是残破的窗棱木框,亦或缺腿断脚的桌凳,院中倒有几棵枯树,大雨天也没人愿意折腾。 不一会,大家各找来了可烧物件,或多或少的各围在一起,生起了火。 周放他们依然是这些人,围坐在一起。 李成与贺家兄弟,还有竹园三人,寻摸了不少可烧的,此时火已经烧起来了。 在这个寒冷的雨夜,让人感觉暖和许多,身体也舒服多了。 大家都帮淋湿的衣服,用木棍架起来,放在火堆旁边,不少人拿出了晚上的干粮,找根棍子串起来,放在火上加热。 他们也有伙灶兵跟随,只是今日没有做菜,大家烤着干粮将就一下。 不过也是给大伙煮了一锅开水,一是雨天夜寒,喝点热水还是好一点,再一个给大家补充一下水囊。 周放烤了一会火,便去给水囊装满了水。 回来时候,干粮也被大家烤的差不多了,他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味道是比凉的要强多了。 外面依旧大雨磅礴,时不时电闪雷鸣,大家围坐在一起聊天。 聊了一会,周放无事便站起身来,在这破庙四处闲逛起来。 周放一边溜达,一边打量起来,这庙宇规模算不上大,但比那些只有几间房舍的庙观,要大上不少。 大家进来时的院门早已不在,大殿也是缺砖少瓦的。 眼前的大殿与偏殿,门窗皆已没有了,进来时还有少许,现在被大家拿来烤火了。 殿中供奉的神像,也残缺破败不堪,梁上随处可见的挂着的蛛网,风吹摆动,犹如丝布。 周放又看向两边的偏殿,基本与大殿一样破败。 于是他绕过大殿与偏殿,向后殿走去,后殿也就一间正殿,其余全是普通厢房,应该是曾经道人,与香客所住之所,一共七八间房,倒塌了四五间。 唯一的正殿与前面情形一样,此刻,也随处坐满了聊天取暖的新兵。 周放看到了熟人李霸天,此刻他们一小队人,正在还算好的厢房内,围着火堆聊天。 李霸天也看到了周放,冲他抬手抱了一下拳,算是打过招呼,周放对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他。 李霸天看出周放在闲逛,也没搭理他,周放呢,也没有想聊天的意思,就继续溜达起来。 他发现后殿旁边有一处小树林,有一条小路,看样子是用石块一块块间隔铺成。 只不过年月已久,杂草丛生,被掩盖的差不多看不见了。 今日暴雨冲刷,方才隐隐乍现。 人都是有好奇之心的,周放也不例外,他现在就好奇,这条小路通往什么地方的? 刚才转了一圈也没看见,难道还有别处房屋存在? 既然好奇,既然不知道此路通往何处,那去看看不就成了。 于是周放从破败殿内,寻了一块破木板,殿内众人看了一眼,也没管他,估计又是烧火的。 周放只是笑了笑,拿着木板走了出来,他将木板顶于头上,挡住雨水。 顺着石块小路,左一步,右一步的,一会便消失在小树林中。 小树林不大,周放走了几百米后,小路便到了尽头。 尽头处,一个小山包,出现在他的眼前。 周放纳闷,这里还有座小山?来的时候咋没看见? 转头一想,这山又小又矮,又隐于庙后树林处,看不见也属于正常。 想了一下,就没在意,接着看起来。 小山包下面一块大石台,也就是小路尽头,像是天然山石后被打磨平的。 石台前方是一个石房,说是石房,其实就是一个山洞。 只不过看痕迹,之前应该装有大门,此刻大门早已不见。 周放心中纳闷,庙后建个山洞干嘛?放钱财?不应该,传闻道观素来清贫,哪有钱财多的要建个山洞。 想不通就不想了,索性进去看看。 由于雨天关系,虽然乌云早已散去,但是时辰也到了酉时。天色也暗了下来。 周放取出火折子,吹燃之后,才踏进洞内。 周放进去之后,发现这山洞并不算大,也就一间房的大小。 虽然看不清,模模糊糊,还是感觉,里面看似有点乱。 隐约可见,堆的一些破破烂烂的杂物,没有值钱物件,像是捡来扔在这里的。 由于火折子火苗并不大,看不清整个山洞,周放便举着火折子,一步一步照看起来。 这山洞应该是人为凿的,依稀能看到凿刻痕迹。 有一张床,不大,也是由青石堆砌而成。 周放拿着火折子,走近照了一下,石床上铺了一些破旧被褥,以及乱扔的衣物,衣物也是破旧陈烂。 不过看上去,倒不像是年代久远的衣物,周放也就看了一眼,接着向内里走去。 看了一圈,里面除了还有一个青石桌案,上面扔了些破碗烂盆,别无他物了。 周放摇了摇头,心想此处果然不是,存放金银财宝之地。 应该是之前道观内,某位道士的闭关之地吧,他知道道士会闭关,和尚会打禅。 周放见这山洞没有什么稀奇之处,便打算离去。 心里想着,自己离开长台他们也有一会了,以免大家担心,于是周放便抬腿向外面走去。 刚走两步,感觉自己脚下,似乎踩到什么东西了。 举着火折子,也没多想,就用脚来回感受了一下, 圆的?有些硬?也有些软?周放感觉有点奇怪,感觉有点像人的小腿。 人腿!?死人?心中一紧,周放立马收起了脚。 站在那里,在这漆黑的山洞中。难免会有点心跳加快。 “嗯哼......” 周放暗暗的深吸一口气,准备拿着火折去看清楚时,耳边便传来了这个声音。 周放这次被惊吓的楞了一会,这才缓缓的将火折子,往发出声音的位置凑了过去。 待火折子逐渐靠近,微弱的火苗,也模糊照亮那个位置。 周放眯着眼屏住呼吸。紧紧盯着火光照亮的位置。 “啊!” 周放惊叫一声,一张模糊泛白的人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第36章 石洞老人 一 “咔嚓!” 天空的一道闪电划过,惊醒了呆滞的周放。 他紧握了一下手中,刚才差点扔掉的火折子,吐出了胸中刚才憋着的一口气。 “哼...哼哼......” 就在周放准备离开喊人,来一探究竟的时候。 地上再次发出声音,这次周放听清楚了,是人的声音,听上去很虚弱。 “咔嚓!咔嚓!轰隆隆!” 又是几道闪电划过,借着闪电短暂的光亮,周放快速看了地上一眼。 那里的确躺着一个人,正闭着双眼。 周放大概看清了,那是一位老人,头发已经发白了,满脸皱纹。 此刻,脸色也是苍白毫无血色,嘴唇干裂,嘴上没有多少胡须。 周放看到之后,胆大了不少,山洞给他的感觉,也没刚才那么恐怖了。 毕竟,任谁刚才在黑暗的山洞中,猛然看到一张脸,出现在自己面前,也会受不了的。 周放还算胆大的了,胆小的,估计直接就会吓晕过去。 周放蹲下身子,将手中的火折子,靠近了这个老者。 观察了一下,老者年岁应该很高了,穿着好几层破烂的棉衣。 不过,依然能判断出,他身材瘦小,身体也是干瘦,皮包骨。 老人看上去很是憔悴,此刻一脸病态,要不是,偶尔还在呼吸,并微弱的“哼哼”两声。 身体几乎,不可见的抖动一下,看上去,倒真像个死人。 刚才,他发出稍微大点的声音,大概其,是因为周放踩踏所致。 估计,也是能发出声音的极限了。 周放放弃了先去喊人的冲动,他刚才查看山洞时,看到有不少杂物,他立马起身翻找起来。 不一会,就扒拉出一些破凳破桌腿,找了几块破布,就开始生起火来。 星星之火,慢慢燃烧起来,周放将地上的老人,靠在洞壁之上。 扶他起来的时候,老人弱弱的哼哼几声,周放感觉这老人身体太轻了。 有了火堆,山洞感觉不太那么寒凉了,扶着老人靠近火堆。 燃烧的火焰,给周边带了暖意,老人的脸色,也不那么苍白了。 借着火光,周放又去找些,可燃烧的东西。 发现角落里,还有一堆枯树枝,估计是老人之前捡的。 看到山洞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心中猜测,这个老人,应该一直住在这个山洞里。 周放抱起十几根树枝走了过来,将树枝放在膝盖处,用力折断,加进火堆之中,让火烧的更大一点。 大概是火烧的更大了,老人的寒意去的更快了。 不一会儿,老人的手指就动了动,接着他的双眼,也慢慢的睁开。 睁开一下,又合上,再次慢慢睁开,看向火堆,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 待适应火堆带来的亮光后,他才又转动了一下眼珠,看到了蹲在一旁,正盯着火堆的周放。 周放添完树枝之后,就在那发呆思考,为什么这个老人,会住在山洞里? 既然住在山洞里,刚才又为什么躺在地上。 他只顾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没有注意到,旁边的老人已经醒了。 而且这老人此刻,正双眼满带疑惑的盯着他。 周放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心想等老人醒了,问问不就知道了。 于是,又拿起一根树枝,往火堆里扔了进去。 顺便看一下老人醒了没有,周放抬眼向老人的方向看去。 突然发现,老人睁着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心脏一紧,吓了一跳。 老人看周放的反应,估计知道自己,吓到眼前的少年了,连忙张嘴想说点什么。 可能由于嘴唇太干,又加上虚弱,也没能说出话来。 周放缓了一下,看见老人的神情,对自己刚才的举动,有点不好意思。 赶忙走上前,扶着老人的胳膊,轻声问道。 “老人家,你醒了?生了火,是不是感觉好点了?” 老人艰难的点了点头,看向周放,从眼神中能看出来,他感谢眼前的少年。 然后老人扭头,看向山洞的石桌,从嘴里有气无力的吐出一个字。 “水......” 周放也顺着老人的方向看着,听到老人说水,立马明白了,老人需要喝水。 石桌上,估计应该有水壶之类的。 周放暗自责怪自己,只顾着生火,忘记人虚弱时候醒来,最需要的是喝点水,恢复一下体力。 周放快步走到石桌前,扒拉了半天,才找到一个陶罐。 里面有半灌水,在顺手拿起一个破碗,急忙走到老人身边。 把水倒进破碗里,小心的端到老人嘴前,并扶着老人的肩膀,喂他喝了下去。 半碗水喝完,老人靠在墙上,缓慢的吐出一口气,感觉好点了。 见老人不再喝了,周放就将陶罐放在火堆上,他想着,老人虚弱的样子,又是冬天,等下还是喝点热水比较好。 老人喝完水后,没在言语,就闭上眼睛,靠着山壁恢复体力。 火堆里的火,周放烧的比较旺,再加上水不多,不一时,陶罐里的水便开了,冒出阵阵热气。 周放拿衣袖包着双手,拿过陶罐,将热水倒在刚才的碗里。 吹了一会,再次端到老人的嘴前,喂老人喝下一碗热水后,他便坐在那等老人恢复。 片刻之后,老人再次睁开双眼,精神也看上去,比刚才好多了,脸色也不似刚才那样苍白了。 老人伸出枯燥的手,拍了拍周放的胳膊,眼含感激的冲周放开口说道, “小伙子,谢谢你,不是你,老头子我,现在已经在地下报道了。” 只不过声音不大,看来身体还是很虚弱,周放听见老人能正常说话了,心中也是放心不少。 虽然无亲无故,但是能简单的帮到别人,周放还是很高兴的。 “没事没事,老人家,您别谢我,倒是我该向你道歉,刚才山洞黑暗,不小心还踩了你的腿,” 周放尴尬的的笑了一下,自己好像踩到之后,还用脚来回碾了几下,还好只是为了确定是什么,没有用多大力, “你也没看见,没啥没啥。” 老人看到外面下着暴雨,时不时的伴有雷声,想着眼前这位少年,应该是来避雨的。 不过,心中还是有些疑问。 “小伙子,看天气,你应该赶路遇到暴雨了,进来避雨的吧?” 周放对着老人点了点头,自己的确是遇到暴雨天气,在此地避雨的,这也不难猜出来。 “老头子有一问,按理说,你应该在前面道观里避雨才是,咋跑到这山洞里来了? 老头子没别的意思,只是这山洞比较偏僻,一般人不会来此。” 周放一听,自己是在前面避雨来着。 至于,为何出现在这洞中,还不是因为自己的好奇心作祟。 “不瞒老人家,我是在前面避雨来着,只是小子无聊,刚好发现一条小道,这不,就到这里来了。” 周放也不隐瞒,关键没啥可隐瞒的,如实的解释了老人的疑惑。 老人点了点头,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周放本打算问问他,是不是住在此处,又为何晕倒在地。 转而想到,老人应当还没吃晚饭,自己观察石洞的时候,也没发现什么可以使用之物。 自己现在身上夜没吃的,所带干粮,放于包袱内,包袱在大殿呢。 便决定跑回去一趟,取些食物过来,让老人吃点东西,对恢复体力也有帮助,这寒冷晚上也不至于挨饿。 “老人家,你应该还没吃东西吧,我带的食物,不在身上,在我同伴那里,你等我取来。” 周放对老人说完,便准备起身,却被老者拉住了胳膊。 周放疑惑的看张他,老人怕他走了不会来了? 随即准备对老人保证几句,好让老人放心。 “老人家,您放心,我去去就回,一点吃的,小子我,还不会至于舍不得。” 老人听后,笑了一下,拉了拉他手臂,对他点了点头,示意周放先坐下。 周放不知道老人要干嘛,只能听老人的,先坐了下来,看看老人准备让自己做什么。 见周放坐下,老人松开了他的手臂,将身上的破烂棉衣,拢了一下,看向周放说道; “小伙子,老头子没说你舍不得吃的,你说你还有同伴?不知有几人?” 老者笑了一下,眼神有些慈祥。 “这山洞不大,但是也比那漏风的破殿强上许多,老头子意思,你喊他们一块过来凑合一夜。” 周放一听,老人家拉着他,就为了这个啊,心中有些感动,不过还是拒绝了。 “老人家,与我一起的,那人就多了,好几百呢,要好的也有数十位,这里恐住不下,心意小子心领了。” 老人一听周放说,现在前面,应该有几百人在避雨,那就是几百人同时在赶路了。 老人很是惊讶,上下打量了一下周放,不免好奇周放是干嘛的了。 “几百人?” 周放看出老人的疑惑不解,猛一听几百人赶路,不知身份的情况下,正常人应该都会好奇的, “老人家放心好了,我们可不是打家劫舍,成群结对的土匪,相反,估计土匪害怕我们。” 周放半开玩笑对着老者说道,看他发愣得表情,这才继续解释起来。 “其实我们是军伍中人,我们都是今年的新兵,在赶往云州的路上,这不碰到遇到大雨天气了。” 老人听完,这才恍然大悟,军队赶路,同时几百人,那就没啥奇怪的了。 只是周放说完以后,看到老人的眼中,眼神有点闪烁。 似乎有什么话,想对周放说,又不知咋说出口, 似在犹豫,周放也看出老人的神情变化,似乎有难言之隐。 难道老人对自己是当兵的,产生反感?还是有别的原因? “老人家?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你直言便可,小子认真听着。” 老人看到眼前少年,言谈举止利落,也不似那做作之人,便面带请求说道; “小伙子,老头子的确有点饿了,但是你取食物之时,不知可否,不向别人提起老头子?” 周放听完,微微诧异,不跟别人提起他?老人意思就是,不愿别人知道他在此处, 这是为何?别人即使知道了,也不会为难一个老头不是。 再说了,老头看样子还如此落魄。 不过,周放也没做多想,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吧,或许眼前的老人,不愿意与当兵的打交道。 “好的,老人家,小子不说与您见过,只取干粮便是,您等小子片刻。” 说完周放拿起来时的木板,出了山洞,顶在头上,消失在雨中。 第37章 石洞老人 二 周放顶着木板,一路小跑返回了后殿,抬眼望了一下,后殿此刻安静看不少。 大部分都围在火堆旁,和衣而眠,只有少数人等,还在低声聊天。 周放也没过多留意,就向前殿赶去,到了前殿,大部分人也如后殿一样,开始睡觉了。 周放脚步放轻了许多,来到自己的小队前,看到几人都和衣闭目,心想大家估计都睡着了。 便蹑手蹑脚的,走到放包袱的位置,拿起自己的包袱,准备拿出干粮,再悄悄离开。 突然,感觉有人碰了他一下,他看了一下,发现刚才还闭着眼睛的众人,此刻都瞪着眼睛看向他。 “你跑哪了?大半天不见人,大家找到后殿,也没看见你。” 吕长台看着周放,有点责怪当压低声音问他,满眼透露担心,其余几人也是差不多的神情。 “你再不回来,我们都准备告诉百夫长,以及校尉了。” 李成也没多大声音的说道,身边几人配合着点了点头,意思大家也是这样打算的,周友没说话,不过看出来,也是担心。 周放听完后,又看到几人的神情,内心很感动,大家都在担心自己,这种感觉很温暖。 他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摸了一下眉毛,冲着几人抱歉的笑了一下,也压低声音解释。 “我没事,给兄弟们添虑了啊,不过谢谢大家的关心。” 答应老人家不说的,所以周放也没说发现山洞,以及遇到老人的事,只能先对不起兄弟们,回头再解释。 “没事就行,时辰不早了,快点睡觉吧。” 吕长台说道。 “你们先睡、先睡,我还有点事,忙完就回来,不用担心我,你们睡吧,” “啊?还有啥事?大半夜的在这破庙,你能有啥事?” 李成听到后,一脸的疑问,跑半天不见人影,刚回来,还有事?能有啥事? 其余几人和李成一样,也是一脸疑问的看着周放,这下着大雨,又大晚上的,在这破庙能干嘛? 周放见到众人神情,一边取出干粮放在怀里,一边说道; “没啥大事,一会就回来,回来再跟大家解释,你们快点睡吧。” 大家看出来周放,此刻不愿意多说什么,便没再继续问下去。 他们知道,周放现在不说,估计也有啥原因,他不是也说了,回头再来解释,那就不用追问,等他回头自己说呗。 见大家没再问,周放也不多言语,便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又跑到李成身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成。 “干啥?大晚上你这样看着我?” 李成挠了挠头,疑惑问他。 “成哥,我知道你偷偷的藏着酒呢,喝完没?没喝完,给我!” 李成更纳闷了,这小子咋还要起酒来了,大晚上到底在干啥呢。 想归想,还是极不情愿的,从怀中掏出个小竹筒,不再是以前的大竹筒,小巧许多,还方便携带,不易被发现。 拿在手里摇了摇,眼神可怜巴巴的,很是不舍的递给周放。 “没多少了啊!你平时也不喝酒,要酒干嘛?不是,你神神秘秘到底干啥呢?” “睡觉!” 周放接过小竹筒,揣到了怀里,丢给李成两个字后,便抬腿快步离开。 看着周放离去的背影,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犯着糊涂,最后都无奈叹口气,睡觉睡觉。 吕长台望着周放离去的方向,看了一会,拢了以下身上的棉衣,便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周放怀揣着食物和酒,快速走到后殿,钻进小树林里,向山洞小跑而去。 到达山洞之后,老人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睁开了眼。 看到周放身上衣物,有些地方都被雨水打湿了,急忙摆手,让他来火堆旁坐下。 待周放坐下后,老人手中拿着树枝,将火堆,往周放旁边扒拉几下,并又扔进了几根树枝。 周放感谢的冲老人笑了一下,将手伸进怀里,取出几块烧饼,还有小半块干肉,干肉还是出发前分发下来的。 周放找出一根树枝,将烧饼与干肉用力扎穿,串在一起放在火堆上,加热烤了起来。 老人晚上本就没吃,看到周放从怀中拿出吃食时,就感觉饥饿了,此时闻到食物加热散出的香味,不免暗吞口水。 周放考虑其年岁过大,恐牙口不好,也没多烤太久,待热了之后便递于老人,他也没过多客气,拿手接过。 老人吃了半块饼后,撕了一小块肉干,放在嘴里慢慢嚼着,然后将剩下的递还给周放,冲周放笑了一下。 “寒夜凉雨燃篝火,饥肠空腹得肉香。 若有浮白添一口,胜似神仙天上走。” 周放闻听老人雅趣莞尔一笑,从怀里掏出竹筒拔掉塞子,在老人眼前晃了晃。 他带酒来,本就给他喝的,原想夜里寒,给老人喝上两口也能御寒,现在看来,他也好喝上一口。 老人正感慨此刻无酒有点遗憾,却不料少年拿出了酒,顿时两眼透着神采,拿过饮了一口。 一口酒下去,心情大好啊,气色看上去也好了许多,大笑几声,越发喜欢眼前这个少年了。 “小伙子,你是不是心里好奇,为什么我不让你告诉别人?其实吧,老头子我不愿与朝廷之人打交道。” 周放有点意外,透着不解,一个这样的老人,为啥排斥朝廷之人呢?他随手也撕下一小块肉,放在嘴里慢慢嚼着,他知道老人还有下文。 “你们是兵,老头子我烦的是官,但是官兵不分家,你们也都算朝廷之人,老头子我还是能避则避的。” 老人再次喝了一口酒,砸吧了一下嘴后,接着说道; “我住在这山洞快有七八年了,年轻时时候,孤身在外谋事,到老了也没个家,无意发现此洞,便住了下来。” 周放听后,心中难免有些疑问,不过害怕唐突失礼,他没有问出来,老人似乎看出来了,笑了一下。 “你小子是否在纳闷,为啥我一生未曾成家?说来话长啊,所辛无事,与你念叨念叨也无妨。” “如有难言之隐,老人家大可不必告诉小子,还未请教老人家名诽?” 周放说道。 老人摆了摆手,意思没啥难言不难言的,靠在石壁上沉思了一会,这才娓娓道来。 老人名叫吴山,今年七十有八了,也算高寿,之所以现在孤苦伶仃,和其所做的门生有关。 吴老头家世代盗墓的,打他老太爷起就是干这个的,一直到他这一辈,就没换过营生。 干刨坟掘墓这种事,在当朝抓住是要被砍头的,难怪吴山不愿跟朝廷打交道,估计一辈子都不想,跟官家扯上关系。 吴山说就是因为自己是干这个的,没有女人愿意跟他,这不一耽搁就这年岁了。 不过他最后也想通了,像这种缺德事干多了,老天是有报应的,用他的话说,他的报应就是孤独终老,无人养老送终。 周放听完老人的身世,有点意外,这个刨人家祖坟是挺缺德的事,周放听完心里多少也有点疙瘩。 不过他也未表现出,对吴山的不满之意,毕竟人已到这岁数了,即使自己说上几句,又能如何呢。 总不能现在带他见官吧,周放做不出来,只是坐在那沉默不语,摆弄这眼前的火堆。 老人说完,见周放不言语,脸上也没露出任何情绪的表情,心里不由感叹,眼前少年心性沉稳,喜怒不言表。 “怎么?小伙子,是不是感觉,我干的事挺缺德的?没事,你也可以骂老头子几句,或者拉去见你们的军爷,砍了我的脑袋。” 周放这才抬起头,冲吴山笑了一下说道; “老爷子说笑了,挖坟掘墓是为不对,你不也说了,老天都给你报应了,那我又计较旧事干嘛呢。” 老头子闻听哈哈大笑几声,身体微微前倾,拍了拍周放的肩膀。 “你小子是个妙人,老头子一生所遇之人,知我营生狗,无不痛骂,有几次欲拉我见官,侥幸脱身。” 吴山又抬眼看向周放,上下打量了一下。 “你小子既然是兵士,定少不了将来上阵杀敌,不知你可会什么武功?或者什么兵器之法?” 周放被吴山的话锋转的一愣,不是在说盗墓的事吗?咋又扯到自己身上了?还问自己会不会武功?周放倒也想会,可惜没人教。 周放尴尬的笑了一下,冲吴山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对他说道, “小子我自幼出生山村,在山村长大至今,不得曾习武,从军也才月余,武功自然不会,这舞刀弄棒,倒是校场训练了十几天,应当是皮毛吧。” 吴山听完他说完,想想也是,一个山村的孩子,不曾接触江湖,哪能习得武功,更别提那些高深招数。 想了想,老人扶着岩壁,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体,周放欲上前搀扶,老人摆了摆手,让他稍等一会。 老人缓慢走向内里石床,在那几床破烂被褥里,摸索了半天,这才摸索出几本书拿在手中,颤颤巍巍又走了过来。 老人坐到先前的位置,缓了一会,这才看向周放,眼神忽然坚定起来,似乎做了很大的决定。 “小伙子,今日你我相遇,想必是缘分使然,你救了老头子一命,老头子也无以为报,我观你也是耿直善良之人,又是从军之士,就将这几本书赠予你,以表谢意,也无遗憾。” 吴山说完,将手中的几本书递给了周放,周放不解,他没有想过让老人报答什么的,换做旁人,也应当会施以援手, 不过他还是好奇的接过那几本书,看看应当无妨,周放拿过书籍,借着火光看了起来,当看完基本书名之后,眼中露出很是震惊神色。 表情极其严肃认真的,急忙把书还于老人。 第38章 《墨龙八枪》 吴山一共拿了四本书给周放,书名分别是,《墨龙八枪》,《蛇影步》,《断山斧》和《落魂刀》。 几本书看上去年代久远,牛皮书皮早已泛黄,不过没有破损,一看就是被精心保存的。 看其书名,就知道是江湖武学,被保存的这么好,想必是极为贵重。 周放万万不敢收的,周放认为自己,只不过做了一些小事,当不得受这么大的人情。 吴山见周放只是看了眼书名,又将书还给自己,脸上顿时露出不悦,又将书塞到周放手中,并生气的说道; “小伙子,莫再拒绝,你再拒绝,老头子我,可就生气了。” “这……,老人家,这些书应该很贵重吧?” 周放看到被塞在手里的书,有些为难。 “实不相瞒,这几本书,乃是祖上传下来的,听我的爷爷说,那是当年老太爷,在一个挺大的古墓中,所盗的陪葬之物。” 吴山有点尴尬,毕竟这书,来的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也算不得他家之物,赠与周放,也算是借花献佛了吧。 “祖上看是江湖武学,一开始想着卖到门派之中,应该值不少钱,后来又琢磨让后人去学去练,说不定后人,还能有开宗立派一天,那总比挖坟掘墓强多了。” 吴山叹了口气。 “可惜后人对此都不感兴趣,包括我在内,还是感觉盗墓比较简单, 不过倒也没有拿去卖,都想着也许下一代出个能学的,所以,这几本书也就一直传了下来,” 老人看了眼周放,自嘲的笑了一下。 “到我这,眼看也传不下去了,老头子我孑然一身,无儿无女的。 今天遇到你小子,你又救了我,而且你还是行伍之人,送你倒也合适的很。” 周放听完,才得知这书的来历,吴山说的应该没错。 这书要是卖到江湖中,应该能卖不少钱,毕竟武学不是那么轻易能创出来的。 不过他也挺佩服眼前老人的,都落魄成这样了,也没有将书卖掉,还收藏的那么好。 周放还是在犹豫,几本书拿在手里不是,还回去也不是。 可真要是自己收下了,又觉得占了老人太大便宜,不收吧,看老人神情不太好, 想着要不买下来?这样也心安理得些,也能帮一下这位老人,目前的落魄处境,多少可以解决温饱问题。 周放包袱里还有些银子,但又不知道这几本值多少钱。 担心自己给完也不够,实在不行银子先都给了,余下的欠着,以后再补回来。 “老人家,你看这样如何?这几本书,我给买下来,我知道这几本书应当值钱,小子我先将所带全部银两给你,余下的我后面再补上。” 周放对着吴山说完,有些尴尬,没办法,自己不是有钱人。 他也不好意思张口,问别人借钱,只能先这样了,希望老人能同意吧。 老人一听周放说完,立马吹胡子瞪眼,脸色难看起来。 伸手从周放手里,拿回几本书,作势欲往火堆里扔。 “我要是想卖,早就卖了,还轮到送给你小子,你小子存心寒颤我是不? 你要是拿钱买,那我还不如给它们烧了。” “别别别!老人家别冲动!” 周放急忙出言拦道,一看老头是真生气了,还要将书烧掉。 虽然这书不是自己的,真要烧毁了那可就可惜了,周放多少还是心疼的。 “你小子还拿钱买不买了?这书你还要不要?买我就烧掉,不要我也烧掉,你看着办吧。” “不买不买!要要要!” 周放赶忙回答老人,心里有不由想到,这老头这么大岁数了,性子真固执啊。 眼下只能先答应下来再说,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化为灰烬吧。 “哼!你小子,既然喜欢,老头子又真心送你,你就收着,别整那些磨磨唧唧的。” 吴山哼了一下,边说边将书塞给周放,还不忘拿眼瞪了一下他。 “是是是,老人家教训的对,是小子我做扭捏之态了,在此就谢过吴老馈赠了。” 周放接过书后,站起来,对老人家行了一礼才坐下来,乖巧的对着老人说道。 吴山听后,这才收起拉着的脸,脸上才有了笑容。 此时吴山打了一个哈欠,周放估摸着时间也不早了,再次站起来,走到吴山旁边,搀扶起来他, “时辰也不早了,您老人家也该困了吧,小子我扶你去休息吧。” “哎,人老了,就熬不了夜了,自己年轻那会,盗墓的时候,几天几夜都可以不合眼。” “……” 老人一边起来一边说道,周放扶着他,走到石床边上,将被褥理了一下,吴山便和衣躺了上去。 周放给老人盖好被子,掖好被角,又将火堆移到石床旁边,这才坐在那,翻看起来手中的书。 吴山看了一眼坐在那里,认真看书的周放,心想年轻真好啊,可惜自己再也年轻不回去喽。 不禁又想起年轻往事,想到年轻时候,盗得好东西就卖掉挥霍。 临了临了到老了,身上也没存半分文,才落得有此田地。 又想到,如今自己垂垂老矣,到老天天还要出去乞讨食物。 想到今日,一天没讨到吃的,神疲力尽走回来,又米水未进,昏倒在地的时候,他想自己,估计再也不会醒来了。 结果机缘巧合下,却被眼前小子救了回来,并给自己生火取暖,烧水解乏,又拿来自己的干粮, 要知道许久不知酒味的他,没想到还能喝上两口小酒,想到这,不免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接着便合起双眼,慢慢睡去。 周放猜不到老人睡觉前想那么多,他此刻的心情非常开心。看着手中的几本书,神情极为激动,心跳都快上许多。 白日里还在与周友感慨,没想到晚上竟有如此缘分,得到了几本武学。 周放听着石洞外的雨声,心想这场雨下的,还真是时候啊。 没有这场雨,也不会来此地避雨,也不会遇到赠他武学书的老人,那么,一切可能都会错过了吧, 想到此,周放也不自觉的无声笑了一下,发生的一切,都是缘分使然,缘分就是如此的奇妙啊。 周放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调整了一下呼吸,他按耐住激动的心情。 用手指划过,那本《墨龙八枪》龙飞凤舞的书名,有点微微颤抖的打开封面,看了起来。 打开封面后,第一页有些泛黄的纸张,以及数行黑墨不大字迹,密密麻麻映入自己的眼帘; 「吾名公孙长夜,乃江湖一独行之人,善用长枪,吾自认为,长枪乃兵器之首,可攻其长,也可守其短。 能马上对敌,也能平地横扫,所以吴一生参悟其中,欲将枪术钻之透彻,人到晚年,估自己只窥得一二。 便写出自己所悟,汇成此书八招枪法,死后可常伴身侧,也无遗憾, 如若被他人所得,也为缘分,可以习得,只求用心练就,也无愧于我。」 原来写这书的是位江湖中人,叫公孙长夜。 也对,平常人也不会武功,更写不出武学秘籍了,周放看下去。 「墨龙八枪,如名所说,便是长枪八招之法, 这八法枪招分别是,墨龙啸天、墨龙卷地、墨龙穿山、墨龙吞江、墨龙乱云、墨龙戏珠、墨龙甩尾、墨龙狂舞。」 看到这里周放更加激动了,光这几招名字,听起来都霸气非常,可见这武学绝非一般,周放激动的接着看起来。 「这八招,可攻单敌,亦可攻群敌,枪法既能大开大合,也能收缩自如,运用熟练之后,行走江湖,若想名扬天下,也绝非难事。」 周放笑了一下,他没想过要名扬天下,他只想多立战功,为王朝多杀些来犯之敌时,还能有保命之力。 还可以多拿赏钱,钱多了可以攒着娶媳妇,还可以帮助李叔李婶他们改善生活,也可以买更好的簪子了。 他也不是行走江湖之人,也没想过开宗立派,扬不扬名对周放来说,好像与他没多大关系。 「由于墨龙枪术,灵活多变又霸道寻常,所用之枪身定要异于凡俗之物,枪头更要锋硬无比,方能彰显招数之威力。」 呃…… 周放看到这里有点郁闷了,这枪招对于枪杆枪头,还有这么高的要求啊,还不能选用普通之物。 吴山给自己的秘籍的时候,也没有顺带给自己枪啊。 也不知道当初吴山的先祖,有没有把那杆长枪取出来。 倘若取了出来,或许卖了也有可能,要不然书还在,枪没有呢。 实在不行,等老人醒了之后问一下,如果长枪不在的话,那也没有办法。 周放知道现在枪杆大多都是白蜡木,杨树木,或者牛筋木所做而成,枪头更是大为凡铁所铸。 这些应该是普通的吧,这样的还不行?还要找寻比这些要好的?周放郁闷自己上哪去寻。 不过也就郁闷一会,找不到就用普通的呗,先学会枪招才是正事,不想了,接着看下去。 「不过,有幸偶得非凡之物,枪杆乃是游历之时,在一山中所得,不知其树何名,似被雷劈而未断。 雷击致内外黑如墨,便取树成杆,坚硬如磐石,且弹性可折成弓状而不折,甚是欢喜,留取用之, 两年之后,有友赠予一块天外异石,后得知为陨铁,便重金寻得巧匠,历时两月,方才铸成枪头。 此枪头轻而利,硬比所有铜铁之物,用力刺宽刀,刀破其无损,斧砍不留其印,如此才得圆满。」 后面这位叫公孙长夜的,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从第二页开始,就是文字和手绘招数的图案,周放从第一招墨龙啸天,开始看了起来。 第39章 墨龙枪 外面的雨,还在下个不停。 只不过,没有之前下的那么大了,偶尔还有雷声响起,声音也小了许多, 周放完全沉浸在书中,也没管雨大雨小,也没有睡意。 更想不起来,还要回去之事,他坐在火堆旁,捧着手中的书,认真的看着。 不知看了多久,睡在石床上的吴山,翻了一下身体,迷糊的看了一眼。 发现周放还坐在那里,不由对他说道, “小伙子,你还在看呢?别看了,早点回去睡觉吧,天亮你们应该还要赶路,你这不睡觉可不行。” 听到老人的声音,周放才回过神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冲着老人笑了一下, “没事。吴老,我还不困,再看一会,我再回去睡,你老人家接着睡吧。” 周放现在是真不困啊,书中所说招数,在他看来,很是厉害。 看的他,是一点困意都没有啊,恨不得一下看完才行。 “不行不行,别看了,书都赠送给你了,你还怕没有时间看,以后再慢慢看便是,快回去睡觉,熬夜可不行。” 吴山没有让他继续看,年纪轻轻熬夜无所谓,到老了就后悔了。 自己就是年轻时候经常熬夜,所以老了身体这么差。 他可不想周放与他一样,故而对周放劝道。 周放听完老人的话,有点尴尬,是啊,书都赠予自己了。 自己这个样子,搞的好像今晚不看完,以后就看不成了一样。 无奈书中内容,太过于吸引自己了,不由自主的就想看下去。 不过,既然老人家都这样说了,今晚便不看也罢。 于是他合上了书本,站了起来,准备回去睡觉。 他想着,要么就在此凑合一夜,也能陪陪老人,转而想到还是回去睡吧,以免那帮人担心。 想着自己,应该待了不少时辰了,他们肯定该纳闷了。 想着他大晚上,是不是,在做什么神秘事,半天不回。 想到这,周放来到老人石床前,将他身上所盖被褥,再次掖了一下,对着老人,行了一礼,准备告退。 吴山冲他摆摆手,意思让他快点回去,周放行礼后,转身向洞外走去。 刚走几步,突然想到枪杆之事,还未向老人询问,便停下脚步,转身回到老人床前。 吴山见周放走了几步,又跑到自己面前,心中也是纳闷,看着周放,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周放看到吴山的疑惑表情,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 人家都赠送你祖传武学秘籍了,而且一下还是四本,自己还惦记着,人家有没有兵器。 想想,好像是不太好意思张口,周放暗自琢磨,自己该如何张口问老人呢。 吴山见周放跑到自己面前之后,像是有事开口要说,可又不知在犹豫什么,半天也没有开口。 在那,一脸有些惭愧的看着自己,老头便扶床靠着床头石壁,坐了起来。 吴山将那破旧的被褥,向身上提了一下,然后一脸疑惑的盯着周放,有点责怪的开口说道, “你小子是不是有事?有啥话就说,咋又磨磨唧唧的样子,男子汉做事要爽快,我就见不得你那吞吞吐吐的样。” 周放听吴山口气不好,心里想着也是,问就问吧,不问估计回去也睡不着觉。 自己问完之后,若惹得眼前老人生气,大不了挨顿骂,自己再道歉就是。 于是,便没再犹豫,对老人行了一礼之后,开口就问了出来。 “吴老、小子是有一事相想问,问完您老要是生气,就骂我一顿,哪怕收回武学秘籍,小子都认了。” “问啥我就生气?老头子我气性可没有那么大,你倒是快问,问完赶快回去睡觉,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吴山有点不耐烦对着周放说,这小子真是麻烦,有啥问的张嘴问便是。 啥都没问,就让自己别生气,还骂他?更是收回所赠之物? 周放听完,心里嘀咕,你这气性还叫不大? “那小子就问了,我今晚读得那本《墨龙八枪》,书中所说,此功法要配一个上好之枪,凡木凡铁恐难发挥出其威力。” \"那证明此武学,实属不凡,你小子以后更要认真练习,学成之后,战场上才能发挥出大威力,上好之枪难寻?\" 周放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是很难寻,但是书写枪法之人,却提到,自己所用之枪,绝非凡物,乃是雷木与陨铁所做。” 周放有点尴尬的看向吴山,吴山似乎还没有听明白。 见周放不说话了,看着自己,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啊,然后呢? “所以小子我,唐突问一下吴老,当初祖上盗取坟墓的时候, 在得到这些书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那杆长枪?或者看到之后,有没有带出墓穴? 您看您老人家赠我书,我还惦记着这根长枪,实属不妥。” 吴山听到现在,才慢慢反应过来,这小子想问自己,有没有那杆长枪? 又害怕,自己说他人心不足,故而扭捏不好意思。 难怪,还说让自己收回所赠武学,这有啥好生气的。 “长枪?有印象,你等下,年纪大了,记性差了很多,让我想想......” 周放一听,心中一喜,还真有? 看来当初吴山的先祖,在墓穴中也发现了长枪,并带出了墓穴。 只是,不知道这杆长枪,被他们卖了没有,或者有没有传下来? 应该不在吴山手中,至少应该目前不在啊。 要不然,吴山应该在赠书的时候,告知自己吧。 或者曾经在他手中?然后生活所迫,变卖出去了? 如果真是变卖出去了,等下再问问老人家,何时所卖,又卖于何处? 以后寻个机会,看能不能找寻回来。 周放站在那里,在心里寻思着,他也不敢打断吴山的回想。 能想起来最好不过了,不过,也生怕他想不起来了。 真想不起来了,也就作罢。 证明自己与那长枪没有缘分,那就用普通长枪呗,只是有点遗憾罢了。 不过,能得到这本武学,已经是幸运之事了,不能再刻意要求别的。 吴山想了有一会,时而睁眼,时而闭眼,时而自言自语,时而抓耳挠腮。 时而捋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胡须,看似在极力回忆,可却又一时想不起来,脸色更是变幻多样。 “嘶......” 周放听声抬头看向他,只见吴山闭着双眼,用力拔掉了一根,下巴上的白胡子。 额头刚才挤皱在一起的皱纹,也展开了起来。 看这样子话应该是想起来了,周放没敢催他,一脸期待的看向这个老人。 吴山睁开双眼,眼神也亮起来了许多,看向周放,有些激动。 抬起胳膊,用一根手指,指着周放的背后。嘴唇抖抖的对着他说道, “长枪...长枪...长枪...” 周放有些疑惑,顺着他手指方向,回头看了一眼,没见那里有啥长枪啊。 自己刚进石洞的时候,拿火折子绕了一圈,那时也没有看见,形似长枪之物,不仅有些疑惑。 吴山看了一眼周放,没再继续喊道,而是再次闭起双眼。 几个呼吸下来,感觉自己一时激动的心情,平静了许多后,这才又睁开双眼。 开口带点颤音的,对周放说道, “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说的那杆长枪,先祖的确带出来了,不过并未变卖, 因为本就打算让后入习武,自然不会做那愚昧之事,这长枪也就随着武学秘籍,一代代传下来了。” 周放满脸喜色,看来长枪以前也在老人手中,那就行。 即使变卖,那也是有迹可循,要是祖上变卖,估计几辈子也寻不到了。 正当周放,暗自心喜的时候,就听吴山继续说了起来。 “这杆长枪自然也传到我的手中,可我也是对这武学,毫无兴趣而言,便一道收着, 外出盗墓之时,野外山林多有凶兽,也会将其带上,做防身用。” 吴山停了一下,没有过多思索,不待周放心急,便又接着说起来。 “十几年前,不再做那营生,便走哪带哪,用布将枪头包裹起来,枪杆作那挑担之用,几年前来到这石洞,也不一并带来了。” 额...... 听到这周放激动起来,几年前长枪还在这里,那如果被卖的话,肯定也卖不多远。 若得知卖到何处,实在不行,向校尉请示一下,自己留下多耽搁几日,寻得后,在赶上。 只是,不知老人卖了多少银两。 实在不行,只能向李成吕长台张口了,筹借一下银两,日后再还上。 周放已经认定,枪被卖了,因为这在石洞并未发现, 周放正准备问吴山,是不是已被变卖,卖多少钱以及卖往何处时。 他看见老人,再次抬起胳膊,伸出手指,指向周放的背后,对他说, “长枪就在那里,那些枯枝烂木之下,早年就扔在那里,对我也无用, 这几年,被那些杂物堆在下面,你不提起,我都记不得还有此物了。” “啊!哈哈!太好了!” 周放听后,惊讶一声,接着大笑起来。 立马转身,冲着那一堆杂物,就开始动起手来, 太激动了,太意外了,太开心了,此刻心情难以形容。 只想赶快,帮这些乱七八糟的清理到一旁,好找到那杆长枪。 他只恨自己,只长了两只手,速度太慢。 吴山被周放的反应,吓的一愣。 看到周放在那里双手齐下,上下翻飞的动作,不由笑了起来, 这小子咋这么激动,一杆长枪有啥可激动的,他不能理解周放的心情。 吴山就靠坐在那里,又拉了拉被子,笑着看着这年轻人,在那折腾。 好大一会功夫,周放才将杂物,清理到一旁,已是满头大汗。 手也在清理时,划破了几道口子,但是,他浑然没有在意,双眼激动的盯着地上。 那里一杆长枪,枪身布满了灰尘,枪头依旧被一块破布包裹着。 长枪静静的躺在,石洞的地上,周放站在那里,盯着看了片刻,这才激动的拿起它。 用衣袖抹去枪杆上的灰尘,借着火光,枪杆上的三个字,首先映入自己的眼帘。 “墨龙枪!” 第40章 分享 一道闪电,划过漆黑的雨夜,石洞之中,反射出一道寒光。 周放坐在地上,墨龙枪,已被他擦拭干净,枪头包裹的破布,也被揭了下来。 墨龙枪此刻,正横放在周放的双腿之上。 此枪,与军中几米长矛长戈不同,枪杆长约八尺余,入手冰凉,通体乌黑。 从头至尾,有闪电形状细纹,犹如神龙盘旋在上,应当是雷击所致。 枪杆应该被用心打磨过,亮如墨玉。 枪杆中间位置,刻有暗金色<墨龙枪>三字,字迹苍龙有劲。 枪头约一尺有余,也呈黑色,枪尖至两侧边缘向下,均锋利无比,尾处两边各有乍长利尖,并伴有倒刺。 刚才洞中寒光,就是由枪头反射而出。 整个枪头,浑然一体,并无拼接印迹,应该是由一整块陨铁打造而成。 枪杆末处,镶嵌一个由陨铁打造,大如拳头,圆锥形状的枪尾。 整杆长枪看上去,就是一杆黑色的长枪,就连枪穗,都为黑色鬃毛所做,此枪散发出一股幽凉寒冽气息。 周放自从找出此枪后,激动快速的心跳,就没停息过。 脸上的笑容,似乎定住一般,双眼更是未曾挪开半刻。 手上的几道伤口,也不知道处理了,不知用手抚摸了多少遍枪身,爱不释手,应当就是如此了。 吴山靠坐在那,看着找到长枪之后,宛如傻子一样,坐在那里傻笑的周放。 不免觉得好笑,一个兵器看把孩子激动成啥样。 “小子,别坐那傻乐了,还不快回去睡觉,再乐下去,天真的亮了。” 周放听到吴山的话,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准备拿枪走人,回去睡觉。 站起来的时候,一想,自己还没有问人家给不给呢。 “吴老,你看这枪?是否可以:让与小子我,你说个价钱。” “你小子又来这套是吧?老头子我要这玩意干啥?本来就是当个挑担棍子,拿去便是,滚滚滚,赶快滚回去睡觉,” “……那,谢过吴老!” 吴山一脸不耐烦的说道,冲周放直摆手,说完之后,也不搭理他了,躺到床上,翻身冲里睡觉了。 周放无奈的笑了一下,冲着老人躺在那里的后背,鞠了一躬,握着长枪,便走出了山洞。 出了山洞之后,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只不过变小了。 估计再下一会,就该停了,周放将长枪扛在肩上,怀里揣着几本武学,向道观走去。 走进道观之时,大家伙全都睡觉了,也没见有人聊天了。 充耳能听见的,就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周放轻手轻脚的,走到他们小队之处,发现几人也均已睡去。 李成的呼噜声,真的太大,真不知道旁边几人咋睡着的, 看到被众人围在中间的火堆,已经没什么火苗了,散发出暗红暗红的光亮。 周放拿起旁边散落的木条,轻轻的放了几根进去。 这才走到吕长台身边的空处,想着把长枪靠在别处。 感觉放心不下,或许又舍不得,干脆搂在怀里,枕着包袱,就这样和衣而睡。 尽管李成雷声滚滚,或许太困了,不一时,倒也睡着了。 周放在一阵嘈杂声中醒来,悠悠的睁开双眼,看到天色已亮。 雨也不知何时停的,大家都起来了。 周放环顾了一下四周,几个伙灶兵士,正在忙着添火煮水,不少人边收拾包袱,边吃着干粮。 心中想到,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开始继续赶路了。 收回目光,看到眼前几人也都早早起床了。 只不过,此刻大家都坐在那,没有说话聊天,瞪着眼睛好奇的看着他, 能不好奇吗?本来昨晚,他就神神秘秘的,跑出去之后,也不知道啥时候,又跑回来睡觉的。 几人早晨睁开眼,看到周放,都好奇了起来。 接着都是一脸诧异,你说回来就回来吧,也不知从何处,抱回来一杆黑漆漆的长枪,搂在怀里睡觉。 看周放睡的香,估计昨晚回来的很晚,几人还是按耐住了要拉他起来,进行询问的好奇心,耐心的等着他自己醒来解释。 其实不止眼前几人好奇,周边离的近的人,都不由得多看了周放几眼。 也很纳闷,一觉醒来,一位新兵怀里搂杆长枪在那睡觉,是咋回事? 不过旁人,奇怪归奇怪,最多是多瞅上几眼,倒也无人过来打听。 毕竟,与周放也不熟悉,不好太唐突。 不过眼前这几位,可是满眼期待的等着周放解释呢。 周放看到众人的神情,笑了一下,将怀中的长枪,从怀里移到一旁,坐直了身体,众人也自觉的向前围了围。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周放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大家。 不过,并没有告诉大家,吴山的身份,只是说他祖上传下来的。 最后让大家,不要去打扰吴山,就当是一段奇遇吧。 众人听完,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不过也为周放感到开心,能遇到这样的好事。 至于嫉妒,他们几人没有嫉妒,有的也就是一点点羡慕吧。 “你别说,这墨龙枪,看上去是挺不错的,可惜我不喜欢用枪,要不然俺也能耍一下。” 李成手里拿着长枪,正端倪着,贺家与竹园几人,也围在旁边,摸摸这,摸摸那的观摩着。 吕长台对这些不感兴趣,瞅了一眼,就不再看了。 周友倒是接过去看了一眼,说声好枪之后,也没再多看。 周放跑到外面,简单洗漱一下,就回来与大家一起坐在那,嘴里吃着干粮,喝着开水,笑着看向李成他们几人。 “成哥,你要学这枪法不?要学的话,到时候秘籍你也可拿去看,贺家兄弟与竹园兄弟也是一样。” 周放不是那种小气之人,对兄弟之间藏着掖着的事,他做不出来,很是大方的与几人说道。 几人听后,除了李成,其余几人很是感动。 武学秘籍啊,对他们竟然如此慷慨,看向周放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几人抱拳谢了一下,相继拒绝,心动肯定是有一点的。 不过,周放有这长枪配着秘籍,乃完美搭配。 几人可没有这墨龙枪,所以就不凑热闹了。 再说了,他们几人,好像都不喜欢用枪,虽然现在还都没有武器。 “周兄弟的好意,先谢过,不过我们心领了,这秘籍就不学了。” “嗯,我贺家兄弟四人,也是如此意思,这枪法虽好,不是我等心中最佳之选,只能拒绝兄弟好意了,哈哈!” 周放闻听几人话后,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李成,李成摆摆手,意思他也不学。 又看向吕长台,吕长台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继续低头吃着干粮。 周放无奈,又看向周友,周友咧嘴一笑,同样拒绝。 周放知道几人心中所想,怕是不愿,做那贪人便宜之事。 便没再继续,说这枪法之事,不过,他身上,可不止只有这枪法啊。 “各位兄弟,一路结识到现在,都非外人,既然几位对这枪法不感兴趣,那我这还有几本武学,不知是否能让大家喜欢一二。” 几人闻言,还有?咋?这人家的家底都给你了啊? 大家也好奇起来,还有什么武学秘籍,学不学不重要,长长见识也行啊。 于是,几人又围了上来。 周放见大家围了上来,这才又从怀中,掏出余下的三本,拿给大家看起来。 这三本,周放也没有看,因为他只沉溺于枪法之中了,对别的他也没啥兴趣。 不过那本《蛇影步》,他倒是粗略的翻看了一下,是一本身形之法,倒是可以学。 到时候再配合这《墨龙八枪》,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周放将三本秘籍,摆在众人面前,吕长台伸头看了一眼名字,便没有兴趣了,其他几人倒是有点激动。 李成与贺家四兄弟,对那本《断山斧》比较感兴趣。 竹园三兄弟以及周友,则是对《落魄刀》感兴趣。 至于那本《蛇影步》,好像几人有点兴致缺缺。 用李成的话说,打架就要猛,一斧头下去,什么都结束了,整那些花里胡哨的没用。 余下几人皆是点头赞同,周放也只能笑了笑,收起那本《蛇影步》,将另外两本留于众人。 “成哥,你与贺家兄弟既然对这《断山斧》感兴趣,那就学这个吧,书你先收着,找个机会,让贺家兄弟再各自临摹一本,如何?” “行,那俺先收着,到时候再临摹,你几个没啥意见吧?”李成道。 “没没没,周兄弟对我们四个,都不藏私,哪还敢有意见,谁有意见我打断谁腿,你们三说对不对?” 贺青胸口拍的嘭嘭响,然后看向自己的三个弟弟。 贺家三兄弟,看自己大哥望向自己,表情有点郁闷,啥意思?搞的好像,我们三个不知好歹一样。 咋?就你是老大,就不是白眼狼,我们是白眼狼难不成? “是是是!我们老大说的对,若是有意见,那我们成什么东西了。” 几人回瞪自己大哥贺青一眼,接着表态道。 周放看到四兄弟的表情,笑了一下,这兄弟四个,天天在一起,也蛮有意思的。 “周叔,我看你与竹园三位兄弟,更是喜欢这《落魄刀》,那就将这本放在你那里,还是一样,到时候三位兄弟临摹一下,这样可好?” 周友一听,连忙摆手。 说实话,他现在越来越喜欢周放了,年轻聪明,又不做作,心地也善良。 昨晚之事,就可以看出,对身边之人更是真心以待,相交并无私心。 当听要把武学交给自己时,周友还是真心拒绝的。 这东西,说不贵重那是假的。 只不过,周放在兄弟之间,给看的轻,兄弟情谊看的重,倒显得这贵重之物不贵重了。 自己能看能学,就是很好了,再交于自己,周友认为使不得,他不似李成那关系。 毕竟李成,是周放兄长不是,周友还是要拿捏一下位置的,做人还是要知足的好,不能不知好歹。 “别别别,你还是放在你那吧,我们要是学,问你借来观看便是”周友摆手拒绝道。 “对对对,我们与周叔想的一样,放在我们这不太合适,真要丢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竹园三兄弟,也跟着附和道, 周放说没事,可是,他们几人坚决不同意,最后周放只好无奈妥协。 最终决定,将武学交于吕长台,让他有时间临摹一本。 这样一来,大家都不用担心了,几人这才作罢。 第41章 离庙 赶路 “大家抓紧时间吃饭收拾,片刻后就继续赶路!” 大殿外面传来了百夫长的声音,所有人闻听后,说话声音都小了许多。 大家开始抓紧吃饭,往水囊装水,整理包袱,等下就会出发了。 周放听到声音后,三两口解决完早饭。 然后,从包袱里翻出装有银两的布袋,从里面取出一小块银子,放回包袱里,剩下的揣到怀里。 想了一下,把刚才放进去的那小块银子,又从包袱里取了出来,放回钱袋之中。 “成哥、长台、你们那还有多余的肉干吗?有的话,先借给我,回头我再给你们补上,你们看成不?” 正在收拾行李的二人,听到周放的话,先愣了一下。 寻思周放现在要肉干做什么? 不过,看到周放刚才取钱袋的动作,再联系到周放要吃食,也就明白周放啥意思了, “有,还有几块,你拿去便是,跟俺还说借,你小子找抽不是?” “我这也还有两块,你也拿去,我这还有点碎银,你一并拿去吧。” 李成与吕长台,分别将行李中的肉干,取出来递给周放,吕长台又翻出两三粒碎银,一并给了他。 “肉干就行了,碎银就不用了,我这有,长台,你收回去。” “没事,拿着吧,就几粒碎银,我这有整的,放心吧,又不是多少。” 吕长台没有收回碎银,转而开始收拾行李,李成听完吕长台的话语,也准备拿钱给周放。 不过被周放拒绝了,他的全部都给出去了,李成的就留着吧。 不然到时候,需要用时,二人可都身无分文。 三个人嘀嘀咕咕话语以及动作,旁边几人看了一会,大概也猜到周放要做什么。 对于山洞神秘老人,比较落魄的事,几人也是得知的。 又想到几本书都是老人相赠,大家也等于都受了他的恩惠。 于是几人不约而同的,将自己所剩肉干,还有一些钱财,全部塞到周放手里,周放也没拒绝。 有些时候跟自己人,也不能过于客气了,那样就显得见外了。 “你快去快回,我们在此等你,估计马上就要出发了。” 周友叮嘱了周放一句,周放点了点头,揣着东西就向后殿方向跑了过去。 周放跑到后殿处,看到大家一样,都在忙着收拾行李。 趁人不注意,就钻进了小树林,向山洞跑了过去,偶有几人看到,还以为他憋不住了呢。 周放跑到山洞时,吴山也起来了,正坐在火堆旁边。 正在将昨晚还剩下的烧饼,与一小块肉干,放在火上烤呢。 听到动静,扭头向山洞处看了一眼,发现是昨晚那小子,有点意外,他还以为周放他们已经出发了呢。 “你小子还没有走呢?这么急急忙忙跑过来,是要出发了,来与老头子告别?不用这么客气的。” 吴山自顾自的烤着手中的吃食,对周放说道。 心想这年轻人,倒是懂礼数,不过即使不来,老头子他也不会介意。 “是的吴老,马上就要走了,这不寻思走之前,来跟您老说一声。” 说完周放蹲到老人的身边,看了眼前这位老人一眼。 与昨晚相比,现在看的更清楚,看到老人,的确很苍老了。 浑浊的双眼,满头的白发,枯瘦的身体,真正的皮包骨。 周放再次看到,还是不免有一些心酸,这样的一个孤独老人,生活可想而知有多难。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哪天病倒了,在这山洞里闭了眼,估计都不会有人知道。 “吴老、我们马上就出发了,昨晚多谢您老人家的相赠,小子我也没有什么好报答的, 我这还有些吃的和一些碎银,就留给您老人家。” 说着周放便从怀中取出了钱袋,以及用布包裹起来的烧饼和肉干,放在了吴山的旁边。 “去去去,拿走,我一个老头子要钱干嘛,花不了几天啦。吃的我就不客气,留下一点,余下的你咋拿来的,咋拿走。” “吴老,您可千万别拒绝,这是小子的心意,比起您老给我的,这真什么都算不上, 您昨晚还说小子不是爽快之人,咋到了您老这,也是如此。” “你小子......说心里话,这钱留给老头子,估计不到花完的那一天,老头子我就没了,与其......” \"吴老,快别这样说,您别拒绝了,小子我走了。\" 周放打断了吴山的话,对着吴山笑了一下,说完之后,便站起身来。 不管吴山收不收了,就准备走了,走到洞口的时候,转身站直了身体,看向了正在望着他的吴山。 “吴老,赠我武学,予我龙枪,犹如授业恩师,还请您老受我一拜,周放就此告辞, 日后若有机会,再报相授之恩,您老烦请多保重身体,照顾好自己!” 说完周放弯腰对着吴山,行了一个大礼,起身后,转头就离开了。 他心里不是滋味,眼睛已经湿润,他不愿让吴老,看见他难受的样子。 “周放?不错!这名字不错,也是好孩子,呵呵......” 在周放行礼转身走后,吴山看着周放留下之物,在那自言自语笑着说道。 接着又继续拷起吃的来,火光照映在,老人有些朦胧湿润的眼中。 人一生总会在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不同的人,开始不同的故事。 有些相遇会持续一生,有些相遇或许只有短暂的一刻。有些人的出现会伴你一生,有些人的出现或许也只能一次。 “集合!出发!” 周放在命令传出的时候,赶回了队伍中,随着命令的传出,众人离开破败的庙宇,大队开始继续赶路了。 行进的队伍之中,周放走在队伍中,就显得特别突出了。 一眼望去,几百人队伍中,突然出现一杆长枪,出现在队伍中,显得那么突兀。 就这样想不被注意到都难,于是不少人,都疑惑的看着周放,心中疑惑自然不必说了,就连百夫长与校尉都注意到了。 这不,校尉在问过百夫长后,得知百夫长也不清楚啥情况。 校尉便策马来到了周放身边,看向这个扛着长枪的新兵,便询问起来。 “你是伍长吧,叫周放?”校尉问道, “回校尉大人,是的,在下就是伍长周放。” 周放不卑不亢的回答他, “哦,周伍长,你这肩上长枪怎么回事?之前未曾见你有过。” “回大人,这杆长枪,是在下昨晚闲逛,在庙中偶尔寻得。” 周放撒个谎,他不想,将老人吴山的事说出来,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校尉大人信与不信,再说吧,眼下只能这样回答。 校尉听后,沉思了一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是纳闷。 破观之中,为何会有长枪存放,难道是早期庙中所有?想不明白,便没再想。 “哦,这倒是巧,周伍长、将你肩上长枪,拿与我观看一下。” 校尉对着周放说道,周放听后自然是不能拒绝,只得将肩上长枪,递给马上的校尉。 至于校尉会不会扣下,那他就不得而知了,即使扣下,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周放心中还是有点无奈,又有点七上八下的,盯着校尉,拿走手中的长枪。 内心有些忐忑不安,不时瞄向校尉的脸上神情,希望能看出来校尉心中的想法。 “墨龙枪?名字倒是起的霸气,枪杆也不错,应该是好木所做,枪头也锻造的不错,只是不知是什么铁做的......” 只见校尉拿着长枪,端坐在马上,对长枪从头至尾的打量着,嘴里还低声自语了一句。 周放听到校尉在那自言自语,嘴里还不时夸几句,脸上也带着赞赏神情。 周放心里更没底了,别是校尉看上此枪了,若是据为己有怎么办? 自己该怎么要回来呢,跟校尉抢?那他不等于找死吗?怎么办呢? “周伍长、你小子运气不错,这杆墨龙长枪,是杆好枪,就是我在军中,也未曾见过这样的长枪。” 周放正在想着,如果校尉不还给自己,自己怎么应对时,听到校尉的话,完了,校尉难道真的看上了? 脸上挤出一道难看的笑容,回答他道。 “大人说笑了,在下也不懂好坏,只是恰巧寻得,因军中还未配发武器,心想刚好,就顺手给带出来了。” 校尉看到周放的表情,觉得好笑,这新兵有意思啊,看他那意思,好像我要吞了他的长枪一样,这笑的比哭还难看。 “哈哈!周伍长,你这笑的可不好看啊,怎么了?怕本校尉看上了你的长枪?不还给你了?” “大人说笑了,大人怎能看上在下这所捡之物,既然被人丢弃于破庙, 想来也是普通之物,大人若真喜欢,在下送于大人也无妨。” 周放昧着良心的说道。 “哦?周伍长,倒是爽快之人,那本校尉就受之不恭了?你别说,本校尉还真看上了。哈哈!” “......” 周放沉默了,不用想,脸色肯定难看,估计都耷拉下来了。 身边几人从校尉过来的时候,就没敢吱声,只是支起耳朵听二人对话,这时候听到校尉说出这话,几人脸色都不好看。 李成要不是吕长台拉了一下,估计都跳出来过了。 “咋了?周伍长,真要送了,你又舍不得了?行了,看你那脸黑的, 不逗你了,本校尉可没有夺人之美的癖好,枪是你捡的,就是你的了,还你!” 校尉没有继续逗他,将长枪扔回给了周放,周放赶忙接过来。 “哈哈!这下心放肚子里了吧,周伍长,用布将枪头包起来,行军赶路,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是!大人!在下马上就给包起来!” “驾!”校尉看了他一眼,没在言语便策马离开。 周放这出长出了一口气,身边众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第42章 楼船 落日余晖,映出天空中,朵朵彩色云朵。 金黄色的霞光,洒在天幕之上,江中水浪,也泛起阵阵红鳞。 江风吹过岸边的芦苇荡,吹起芦絮,随风轻盈起舞。 微风带起水浪,轻轻的层层拍打,又被船身挡起,飞溅出零碎水花。 一艘高大的军用楼船,安静的停靠在岸边,船上依稀看见,几道在甲板忙碌的身影。 渡口处,站立几名军中将士,正向远处眺望着,似乎在等待什么,其中一名将领,正不时的来回踱步。 不一会,远处的泥泞道路之中,出现了几匹高头大马,接着出现了一大群身影,正向渡口走来。 其中一匹马加快了速度,来到了渡口,翻身下马。 马上之人,来到渡口校尉的身前,拱手一笑。 “付校尉,等久了吧,无奈赶上暴雨,雨后道路难行,耽误了时辰,实在抱歉啊。” “郑校尉,说的哪里话,不差这一天两天,头些暴雨,估摸着要赶到今日才能到。” 渡口的付校尉,望了他身后一眼,看到大群人影,此刻已经到达,正站在原地候命。 一个个身上满是泥泞,脸上多少都带有疲倦之色,不过眼神中却带着好奇与欢喜。 好奇估计是因为,有的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军船。 欢喜应当是赶了这么久的路,总算可以好好歇息一下了吧。 “郑校尉,看后面这群新兵的样子,也是赶路累的够呛,抓紧时间登船吧,之后再详谈。” “行,那就先登船,这帮小子,也够拼的了,安排登船吧,回头再聊。” 说完郑校尉,策马骑到等候的众人面前, “列队两排站好,开始登船,登船之后,换下你们的那身脏衣服,该洗洗,该刷刷,一个个跟个泥猴子一样,登船!” “是!”众人齐声回应道。 接着大家列为两队,开始缓慢登船,众人此刻心里还是很激动的。 虽然大家都基本见过小船,但是这么大的军用楼船,大部分人还是第一次见到的。 众人登船的时候,都不由多望了几眼。 周放几人也不例外,此刻站在队伍稍后的几人,就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高大船只, 大余王朝,地大物博,江域宽阔,与许多外邦,更是大海相隔。 更有多数边界之地在海边,比如之前周友提起的高丸国,就与大余朝有海之隔。 所以大余王朝对水上防御,水上作战也是极为重视。故而就会制造出各种水上战船,大力培养水军。 其中楼船,便是大余王朝重点研造而出。 水军中的楼船,每一层的四周,都建有几尺高的“女(矮) 墙”。以防御敌人兵器的攻击。 矮墙上开有箭孔和矛穴,士兵可从箭孔、矛穴向敌方射击和搏斗。 此外,还用硬木做成“战格”,作为士兵战斗的场所。 每层楼的四壁,还蒙上皮革以加强防护。上甲板以下的舱室,为划桨手操作的场所。 楼船的最上一层顶部,竖有幡帜以壮军威,还设有金、鼓、旗帜用于指挥,联络。 楼船体形高大,载兵众多(大的可达近万人) ,兵器和防护设施都很强,能攻善守,宛如水上城堡。 此外还有艨艟[méng chong]、斗舰、斥候、先登、赤马舟等不同大小、功用的战船。 眼前的楼船,虽然不是最大的那种,但是也能一次装运近千人。 很快周放几人也开始登船,周放登船的时候,一旁的付校尉多看了眼,这个扛着长枪的新兵。 疑惑的看向郑校尉,郑校尉冲他笑了一下,也没有当场解释。 登上了楼船之后,船上的兵士带着众人,安排好休息的地方之后就忙去了,大家也开始换洗衣服。 周放几人亦是如此,褪去满是泥土的衣服,换上干净衣服之后,便抱着衣服来到甲板上。 此刻甲板上,已经有不少人了,把换下来的脏衣,铺在甲板之上,用木搓在那用力的搓着。 时不时有人站在船帮之处,用力的向上提着木桶,木桶里灌满了江水,用来清洗衣物。 周放几人也寻了一块空余之处,开始清洗起来。 楼船此时,也缓慢的开始移动起来。 周放将洗好的衣服,搭在船帮之上,之后便靠在那里,看着两边后退的景色, 等军船进入主道之后,也就离开了霍州地界,他也就真正离开了故乡,等待他的将是云州战场。 云州,一个陌生的地界,赤梁一个陌生的城池。 牧田,也许很快,就是一个崭新而陌生的战场,自己将经历什么呢? “周放、想什么呢?天都暗了,赶了这么久的路,不去歇息?” 吕长台也晾完了衣服,准备回去时,看到周放在那发呆,便走了过来,向周放问道。 “没什么,突然登船之后,望向离去的故土,多想了一些。” “嗯,别乱想了,船中有热粥,去吃点,然后早点休息。” “行,一道去吧。” 说完二人便向船舱走去,刚到门口,里面冲出来几个人。 二人立马闪到两旁,看清是李成与贺家兄弟后,周放张嘴就问, “成哥、你们干什么呢?急急忙忙的,吃饭了.....吗?” 周放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几人捂着嘴,看了他一眼。 冲他摆了摆手,直冲甲板而去,然后齐齐的趴在船帮之上。 “呕......呕......” 二人一脸疑惑,正在纳闷,随后便听到几人发出的声音。 接着看到几人头冲大江,撅着屁股,身体一抖一抖的,无奈对视笑了一下。 好大一会几人才从船帮之上转过身体,秃噜在甲板之上。 几人都是脸色发白眼含热泪,更别提还有少许鼻涕挂在嘴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周放二人走了过去,看到几个人的样子笑了笑,拿出手帕递了过去。 李成接过递来的手帕,擦了擦眼泪鼻涕。 “吐死俺了,他娘的,俺咋会晕船呢?以前村里河中的小船,我没少划啊。” “成哥、我也是啊、按理说,这船这么大这么稳,不应该啊。” “就是就是,吐死我了,喝的粥全白喝了。” “你能现在不提粥吗?你一提,我又想吐,呕......” 贺家兄弟在李成抱怨之后,几人也是接着抱怨,贺天更是话没有说完,又接着吐去了。 吕长台走到正在干呕的贺秀背后,用手拍打着他的后背,让他舒服一点。 “周放你没事?长台也没事?”李成问道, “没事,没感觉,刚开船有点晃,有点不习惯,不过一会就好了。” 周放回答李成说道。 他的确没事,按道理说,登船之后没见众人有不舒服的反应啊,咋这会能吐呢,有点想不通。 “我们起初也没事啊,就是喝粥的时候,端着粥碗,靠在船窗,一边喝粥一边看大船行进的波浪。看着看着就难受了。” 贺青在一旁有气无力的说道,吐的有点虚脱了都。 余下几人也点了点头,他们也是一样。 “哦?那估计有点关系吧,以后吃东西的时候别乱看,应该就行了吧。” 周放心想,估计跟他们说的情况有点关系,但是他也不懂,只能这样宽慰几人。 缓了有一会,周放与吕长台,将几人搀扶了起来。 带到了休息之处,跟已经吃完晚饭的周友,打个招呼,二人这才急冲冲的赶往吃饭的地方。 还好,还有粥可吃,二人喝了两碗之后,也赶回去休息了,毕竟一早赶路到黄昏,也实在有点乏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夜空之中,一轮明月陪伴着点点星辰。 晚上的江面,江风比白日里大了许多,吹的江面也是阵阵波浪。 这艘体宽高大的楼船,安静的行驶在月光之下。 甲板之上,除了偶有哨兵巡视的脚步之声,也无其他动静了。 船舱内的新兵们,因为身体的疲惫,都已沉沉睡去。 第43章 赤梁城议事 赤梁城,一座与牧田大小的城池。 此刻城外,聚集了几万,大余朝的黑龙军。 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集结完毕,等候开拔。 安国侯王泷仁,与太子余天昊,此刻正站在城墙之上。 注视着城墙下的几万人,赤梁城守将陈思强,与几位偏将站立在一旁。 王泷仁与太子率领大军,从京都出发,一路未曾耽搁,于昨日抵达赤梁城。 大军休整一夜后,今日,便要继续向牧田城行进。 不过,安国侯与太子,要在此停留几日,与赤梁守将有事相谈。 便由骁骑将军李雷,率大军先行开拔牧田,他们随后再行前往。 “太子殿下!大军已集结完毕,可以开拔了。” 王泷仁对身边的太子余天昊,行礼说道。 余天昊闻言点了点头,便向前走了几步,对着城墙下的大军喊道、 “李雷听令!” “末将在!末将听令!” 骁骑将军李雷,位于大军之前,骑马抱拳,大声回道。 “令骁骑将军李雷,即刻率领五万黑龙援军,前往牧田城,路上不得延误, 到牧田城后,大军交由牧田大将军江士友调遣,李雷辅助江士友,并听其调遣!” “末将听令!” “出发!”余天昊高喊一声, “是!”李雷策转马身,下令出发。 大军缓慢变换方向,接着骑军步军,开始行进起来。 浩浩荡荡的,向着牧田开始行进,带起漫天尘土飞扬。 “侯爷、太子殿下、大军已经开拔,城墙风大,还请移步到将军府议事!” 见大军开拔之后,守将陈思强,对着眼前二人行礼说道。 “嗯,也好,侯老年事已高,如此吃风,实为欠妥,那就先行去将军府,再做商议。” 太子余天昊听陈思强所言之后,也是点头附议。 泷仁倒是无所谓,在哪都行,不过太子都说话了,还是去将军府吧。 于是,三人以及几位偏将,便先后走下城墙,前往城中将军府中。 不一时,便到达府邸。 入府之后,进得大厅,太子与王泷仁落于上座,陈思强与几位偏将坐于次。 陈思强,唤来府中丫鬟,给众人看了茶。 看茶之后,王泷仁示意太子先请之后,便也端茶在手,放在嘴边浅品一口,便放下茶盅,坐那不语。 太子与安国侯没有开始说话,余下几人更不会先行说话了。 喝口茶后,便都坐那没再言语,一时有些安静。 太子余天昊喝过几口茶后,将茶盅置于案上。 环视了一下众人,见众人也不言语,随看了安国侯一眼。 王泷仁这才张嘴,对着众人开了口。 “陈将军、还有几位将军,目前牧田边关的战事,想必大家都很清楚,不知各位将军有什么看法?” 王泷仁说完,看了陈思强一眼,接着环视了一下,在座另外几位偏将。 然后,便不再言语,端起茶盅,等着几人的意见。 几人闻言后,皆是沉思了一会,没有着急回话。 想了一会,陈思强看了一眼太子殿下,又看了一眼安国侯王泷仁。 这才起身,对着太子,以及元帅行礼回话。 “陈将军,无需多礼,坐下说话便是,只是议事,” 太子看向陈思强,笑着说道。 “是!太子殿下!” 说完,陈思强便坐回椅子上,不过还是冲着二人,抬手抱了一拳。 “太子殿下,侯爷,就牧田城现在的情况,末将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陈思强说道。 “身为大将军,咋磨磨唧唧,有话就讲,没有什么妥不妥,本身就是商议来着。” 王泷仁瞪了他一眼,冲他说道。 “是是是,侯爷教训的是,那末将就直说了,据我所得军报, 大辛国这次对牧田,有势必拿下之势,这次的牧田之守,恐其艰难,” 陈思强被王泷仁训后,如实的说道心中所想,几位偏将也是听话,纷纷点头赞同。 “嗯,这不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看他们这次出动的兵力,就是有备而来,你们继续。” 王泷仁听完,插了一句嘴,然后示意几人继续往下说。 太子坐在那里,没有言语,也看不出任何神情。 “是,侯爷,末将也闻听了小团山之役,如今小团山已经丢失,迟云寒率领的十几万大军,已经在那安营扎寨。” 陈思强停了一下,看了一下安国侯。 小团山丢失之事,想必眼前的三军大元帅,也已知晓了,不知对此事,是哪种态度。 王泷仁皱着眉头,冲他摆摆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陈思强看到之后,接着说道。 “小团山本就是一个缓冲地理位置,对于我军来守,是利,对于大辛国来守,也是利,谁占谁就有所依仗。” 陈思强喝了一口茶水,顺便喊过府中丫鬟,给众人添上热茶。 “小团山丢失,只是忽略了火攻之危,如今在迟云寒手中,他定有所防范,再夺回,恐怕不易, 再有就是,他率领十几万大军,均已安营扎寨,更是难上家难。” 太子殿下听到此处,也不禁皱了一下眉头,看了一下众人。 再看了一眼,身旁的王泷仁,欲张嘴说话,可又没言语。便等着陈思强,继续分析下去。 陈思强再次对太子殿下,拱手了一礼,这才继续说道。 “欲夺小团山,此事恐难,再做后议,眼下是迟云寒大军,安营扎寨之后,下一步必派军攻城, 一次攻不下,就两次三次,牧田现在所处的劣势,就是只能死守,这样下去折损也会极大。” 说完这些之后,陈思强便没有再说话,而是端起茶盅,静静的吹着茶末,等待上座的二人。 “候老,听韩将军所言,眼前战况,对牧田当是大为不利,不知道候老,准备如何应对?可有良策?” 太子望向王泷仁,一脸认真的说道。 对于这种大的战事,他没有经历过,小的好像,他也没有经历过。 他久居深宫,只在书上,读得一些历朝历代,行军打仗之事。 对于眼前的情况,并不知晓该如何应对。 “回太子殿下,如今大军压境,现如今,只能先做防守之态,至于良策老夫此刻不曾有,只能等到牧田之后,再观其变。” 王泷仁直言不讳的对太子说道。 如今两军尚未开战,兵力肯定悬殊,将力又如何,并不得知。 只能,赶到牧田之后,再行商议。 王泷仁现在也头疼,如果援军赶到之前,小团山还在,那肯定是最好的依仗了。 援军可以后靠山脉,在小团山驻守,可攻可守,还不至于引战到城池。 如今小团山已丢,援军还在路上,现在说那些也没用,只能守住城池。 不过援军抵达之后,与先前援军汇合,兵力倒也悬殊不了太多。 怕的只是,现在迟云寒率的只是先行军,就十几万之数。 想必土克城还有驻扎,再加上大辛国后面的援军。 兵力悬殊会逐渐拉开,何况是守城一方。 自古攻城战,大都攻城的一方,占据优势,守城远远要难上许多。 王泷仁想的心烦,就不想了,眼下不是光想想,就能解决问题的,还是接着议事吧。 “陈将军,我与太子殿下,之所以推迟几天再去牧田,除此之外还有其余事情,一是, 之前让赤梁城准备新兵校场之事,此次全国募兵,估计到达赤梁新兵,应有几千之众。” “回侯爷,校场之事,早已准备妥当,末将将之前城外, 长山脚下的两座校场合二为一,扩为一个新校场,只等新兵到来。” 陈思强回道。 “哦,那应当够用了,回头你安排下去,我估计不久后,就有各州新兵陆续赶来了。” “是!侯爷,我之后就安排人员准备。” “还有就是,校场训练之事,一定要从严、从紧、不可玩忽、不可懈怠、能来赤梁的,都是奔着牧田战场上选用的。” “是!末将一定命手下,严加训练,绝不手软。” “嗯,不过不可伤了性命,落下身疾,严厉也是为他们好, 只是希望将来他们。能多有本事保住自己的性命,唉......” “知道了,侯爷,侯爷可谓是用心之苦啊。” “新兵加训,定为半年之期,如若牧田城有变,再作他论。” “是,侯爷!半年这帮小子,也能训练的差不多,不说勇猛无敌了,骁勇善战也差不多了。” “那便最好不过了。” 王泷仁就校场一事,与陈思强说完之后,便饮了几口茶水。 坐在那调整了一下情绪,想到要说之事,脸色不由有点不好。 “陈将军,新兵校场加训是一事,再一事就是牧田开战之后的事情,此事又可为两事。” “侯爷,还请示下!” 陈思强看到,王泷仁神情有点严肃,看向王泷仁,抬手认真答道。 “一是一旦牧田开战,赤梁城作为后方城池,要做好援助准备, 要保证粮草的供给,以及军需的供给,当然,这些朝廷也会拨批过来。” “这个侯爷放心好了,如果牧田需要,末将会第一时间安排前往援助,绝不敢耽搁,” “嗯,如此最好,这二是若牧田城破,当然这也是下策了, 一旦牧田城破,首当其冲的就是这赤梁城了,陈将军可曾想过?” 王泷仁看向陈思强,这句话说出来,他的内心同样难以接受。 但是,作为一个三军元帅,他必须要考虑到,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战场如棋盘,谁也不知对方先下哪手,执子者,唯有自知何处落,胜败都要算计在内。 陈思强沉默了片刻,与身边的几位偏将,对视了一下。 众人眼中皆有顾虑,看来大家话,也早有此想法了。 能做将军之人,又有几人,不会看清利弊,分析前后呢。 只不过,上位都没有说出,他们也不好提出忧虑。 如今安国侯王泷仁,把大家心中顾虑,说了出来。 也是想让众人商议一下,如何避免,即使不能避免,那该如何应对。 “侯爷,你说的这个事情,不敢相瞒,我与众位将军,私下也曾商议过, 如果牧田城破,大辛必会趁势攻打赤梁,皆时我城处境,与现牧田处境如出一辙。” “我等亦是如此作想。”几位偏将附和道。 “嗯,老夫也这样考虑,不过迟云寒要想攻破牧田,没个一年两年,他也休想轻而易得,在这期内,还是多做应对的好。” “是!侯爷!” “行了,今日先议事到此,老夫要去看看校场,太子殿下可还有事要说于他们?” “我也没有说的候老,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我随候老一起前往校场。” “末将也等跟随!” 几匹快马,从城中将军府快速奔出,一会便出了城,向长山校场疾奔而去。 第44章 都城大殿 京都城内,依旧如往常,一样的热闹繁华。 边关的战事,似乎没有,影响到京都的百姓,也没有带来丝毫的恐慌。 老百姓的日子,以前怎么过,现在还是怎么过。 也是,现在毕竟,还没有正式大规模开战,谁胜谁负还很难说。 再说,大余朝百姓,对朝廷还是很信任的。 对大余朝黑龙军的战力,还是有信心的,毕竟可是大余最厉害的军队。 百姓也听说,安国侯已去往边关,有这位,令人敬畏的三军大元帅坐镇,那更是万无一失了。 更别提,边关还有很多厉害的将军,所以没啥可忧虑的。 相对于老百姓的反应,朝堂就没有那么轻松了,平时上殿议事的气氛,也压抑了许多。 特别是,边关传回小团山之败的军报之后,圣上虽然没有龙颜大怒。 但也是相当生气了,小团山之重,他又怎能不知呢。 此刻,道龙帝正端坐在大殿之上,百官立于大殿之内。 大殿此刻的气氛,有点压抑,道龙帝没有说话,百官也是垂首不语。 道龙帝,环视了一下殿内站着的百官,又看向为首之处。 安国侯已经去往边关了,如今,就剩下赵怀忠站立在前。 赵怀忠站在那里,老神在在的微低着头。 看着自己双臂交叉,放于身前的双手,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上朝到现在,说了一堆无关痛痒的琐事之后,他也没有再言语过。 赵怀忠觉察到,圣上此刻,应该在看向自己,他轻微的晃动一下身体,又杵那不动了。 道龙帝收回,看向赵怀忠的目光,转头看向,刚任命不久的兵部尚书王成义。 王成义被任命兵部尚书以后,许林友继续在兵部,担任侍郎一职。 任命王成义,也是道龙帝观效之后的决定。 王成义比许林友年岁长些,办事也极为稳妥,许林友则稍差一点,性格有点冲动,少了些王成义的谨慎。 兵部尚书一职,可是六部之重,所选之人,也要心思缜密才行。 这样处理起军令、军械、辎重、武官任命之事,也就稳妥许多。 “王成义!” 道龙帝喊了他一句。 “老臣在!” 王成义听到道龙帝唤他,向前一步,躬身行礼。 “最近兵部可有要紧之事?边关可传回紧急军令?有没有援求之意?” 道龙帝接着三个问话,问向他道。 如今边关之事,一切都交由兵部负责,早前殿上,也没有见兵部呈折。 “回圣上!兵部早前忙于安国侯交代之事,如援军,马匹,粮草,辎重军械之事,皆已处理完毕。” “嗯,安国侯交代之事,完成就好。” 道龙帝冲他点了点头,王泷仁年前所说之事,看来都已妥当解决完毕。 如此最好,至少可以让王泷仁,一心放在镇守之上,不用为此等事分神。 “圣上,边关最近并没有新的军报传来,老臣自以为,应当是因为还没有开战,故而如此。” “嗯,边关若有军报,无论轻缓紧急,第一时间呈给孤!” “是!圣上!老臣领圣意!” 王成义抬起双手,躬身之后,接着说道。 “圣上!最近兵部在忙要紧之事,主要是赤梁新建校场之事, 据传校场已扩充完毕,只等朝廷拨发军需物资,兵部已将军械盔甲发往赤梁城了。” “王尚书办事周全,甚是让孤放心,孤很欣慰,新兵所需办妥即可!” “另外,如今眼前大战在即,军饷一定要按月发放,不可拖延, 以免有损军心。”银两不够,找户部,找赵怀忠要。” 道龙帝赞许的点了点头,王成义办事,还是很让他满意的。 说完还不忘转头,看了立在那里的赵怀忠一眼。 赵怀忠也是立马抬起双手,冲着道龙帝行了一礼。 又转过身,对着王成义笑着拱拱手,王成义也面无表情的,拱了一下手回礼。 道龙帝与王成义说完之后,便继续沉默起来。 众臣也还是老样子,圣上不说话,他们不说话。 赵怀忠不说话,他们也不说话,天天就跟摆设一样。 有时候,道龙帝看到都头疼,不知道这帮子大臣,脑子里天天在琢磨什么。 上殿之时屁话没有,下殿的时候,可是听说个个生龙活虎。 “圣上!老臣有一事要奏!” 正当道龙帝想着,要不要散朝的时候。 大臣中一个老态龙钟的官员,喊了一句,道龙帝瞅了一眼,是礼部尚书林道松。 一看是这个上年纪的老尚书林道松,道龙帝就头疼。 上次因为太子,去边关之事,殿上闹腾的就是他,之后有事没事就提这茬。 得知小团山失利,大辛军压境之后,更是天天闹腾,总会提上一句。 道龙帝都不用猜,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肯定是太子之事。 “哦?林尚书,有何事要奏?” 道龙帝还是问道。 “启禀圣上,老臣还是认为,眼下,应当召太子回宫,尤其在敌军压境之后,太子处境不安,留在边关更为不妥。” 道龙帝心想,看吧,就知道是这事,他也没别的事了。 也真难为他了,一大把年纪了,天天惦记着太子的安危,道龙帝也不好不理他。 “老尚书啊,孤都说过几次了,太子之事,你大可放心, 他只是随军做个参军,又不是上阵杀敌,无甚大碍,尚书就不必过于担心了。” 道龙帝只好耐着性子,把之前说的话,又对他重复一遍,也不知道重复多少遍了。、 “圣上!你这样说道,老臣认为实属不妥,虽为参军,身在营帐,可终究是在边关, 两军相戈之地,安危就伴邻左右,还是回宫最为稳妥。” 林道松红着老脸,与道龙帝争执,他认为太子乃储君,一点安全隐患,都不能拥有。 想让太子建功,可以派到兵部啊,也能接触边关战事,没必要跑阵前呆着。 “老尚书之言,孤散朝之后,会自行斟酌一二,再告知于众臣,还有奏没?没有就散朝吧。” 道龙帝不想与林道松掰扯下去,这样的老顽固,想法都是一根筋。 你就是跟他掰扯到天黑,也掰扯不出个子丑寅卯,索性大臣也无事,散朝吧。 “圣上!你前几日,也是这般说与老臣听的,事后也并未见你斟酌啊。” 林道松一听,这还是在忽悠自己啊,不甘心的冲着道龙帝说道。 他也不管道龙帝,高兴不高兴了。 “林尚书,太子之事,岂非儿戏,孤当然要仔细斟酌了,所以时间久了些,也是常情, 行了,林尚书,莫要多言了,今日就到处吧,有事明日再议,散朝!” 道龙帝面带不悦,说完之后,大手一挥之后,背着双手,就走到侧殿里面去了。 留下林道松,原地张了张嘴巴,最后无奈叹口长气。 “圣上起驾!众臣散朝!” “恭送圣上!圣上龙安!” 虽然道龙帝早走了,但是规矩还是规矩,百官行礼之后,这才陆续向殿外走去。 左上相赵怀忠迈着小步伐,悠哉悠哉的跟在百官后面。 走出皇宫大门,赵怀忠坐上了等候的轿子,轿夫抬着大轿,穿过长宁大街,往相府前行。 回府后的赵怀忠,褪下官袍,换上绸缎的常服,便在书房看起了书。 赵怀忠如往常一样,手里拿着本书,半躺在软榻之上。 软榻的小案之上,备着热茶,身边两位丫鬟伺候着,捶腿捏肩的。 “小红,少爷呢?进府之后并未见到他,” 赵怀忠,冲着正在给他捶腿的丫鬟问道。 “回老爷,少爷一早就出府门了,到现在还没有回府,奴婢也不知道少爷做什么去了。” 叫小红的丫鬟,一边给他捶腿,一边小声的回答道。 “哦、天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难成大器。” 赵怀忠小声的自言自语,在那嘀咕着,两位丫鬟可不敢接话,默不作声的做着手里的事。 她们只要,伺候好老爷就行了,其他的事,充耳不闻。 “老爷!府外有人求见!” 府中管家站在书房门口,对着赵怀忠禀告。 “何人求见?不都说了,下朝之后,尽量不要,大白天的来本相府中吗?” 赵怀忠面露不悦,虽然自己私下与官员交好,但也没有达到,无所顾忌的地步。 大半也是夜黑之后,府中浅聊一下,白天还是不愿与官员,接触太多的。 “老爷!老奴告知那位大人了,说相爷白天不见客,可他非要见,老奴也不好多说什么,就来禀告你了。” 管家有点委屈的说道,他一个管家,来府上的,可都是朝中要员,他谁也不敢得罪。 只能传达一下老爷的意思,至于别人走不走,见不见,他也当不了主。 遇到这样的事情,禀告赵怀忠就好了,老爷若是见,他就传。 老爷要是不见,他便传达过去意思,就行了,后面的事情,与他也没关系。 如今天这样,来人一看就是朝中大员,轿子落在府门之后。 人都没下来,就让手下传达自己了,说要见赵上相。 管家把赵怀忠的意思传达之后,人也并未退去,仍然没有下轿,让手下告诉管家他的身份,让管家再去通传。 这不,管家只能来告诉赵怀忠了。 “哦?他说是谁了吗?” 赵怀忠想不到来人是谁,与自己交好的,皆是清楚自己的规矩。 那今天这位,肯定是不常来的,不常来的,又是谁找自己呢?所为何事? “回老爷,他说他是兵部侍郎!” 第45章 相府饮茶 上相府大门外。 一顶蓝色的轿子落在那里,轿夫立在四周,还有几名侍卫跟随左右。 相府的门房时不时的瞅上一眼,也无人上去搭话,管家已经进去禀告相爷了。 轿帘盖着,从外面也看不到内坐何人,就这样轿内与轿外之人,安静的等在那里。 轿子外面看似安静,可轿内之人的心情并不安静。 轿内端坐着一位中年面相之人,眼眸狭长,唇薄而无肉,须有扎长,身穿并非官袍,而是一身灰色常服,手指此刻,正一下一下的敲打着膝盖。 虽在府外等候,脸上倒也无焦急神色,平静如常,正等在轿内之人眼神一动,只见盖着的轿帘被轻轻掀起一角。 一道微低的声音,由轿外传了进来。 “老爷,相府管家传话来了,让从后门入府,你看是否如他们所说?” “哼、这老东西,倒是如此谨慎,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不就是进府一叙,搞得如此行径。” 轿内之人听闻后,冷哼了一声,不满的说了赵怀忠一通。 “那老爷?我们当如何?要不我去告诉管家,改日再来?” “不用了,既然来了,肯定要见上一见,也罢,就听他们的安排吧,起轿,去后门便是。” “是,老爷。” 相府管家传达之后,便回到了府门口,一脸笑容的候着。 看到侍卫低头在轿帘内禀传,几句话后,轿子离开地面抬了起来。 侍卫便回头看了管家一眼,管家立马心领神会,小跑上前领路,前往相府后门方向走去。 身后轿夫抬着轿子,也跟着他一并前往。 轿子很快落在了小巷内,轿帘被侍卫掀开,轿内之人移步出了轿子。 站在那里整理一下衣服,吩咐随从在此等候,便跟着管家抬脚迈入了相府的后门。 后门随即也被掩上,管家前行,中年男子其后跟随。 不时的观看一下相府摆设,心中感叹,老东西这些年,捞了不少油水啊。 相府整的跟御花园似的,奇花异木,亭台水榭,假山奇石。 建筑也是上等好木油漆,比起自己的府邸,可是强上数倍。 “老爷,大人到了!” “哦?快快有请!” 一路感慨着,不一时就被管家领到了书房门口。 管家冲内跟赵怀忠说了一声,便躬身请男子进入书房,随后便掩上了房门。 “哎呀,许侍郎,你可是第一次来府中作客啊。快快快,有请上座,今日我这书房,可是蓬荜生辉、蓬勃盛辉啊!” 赵怀忠,在听到管家通报之后,想了一圈子,有可能会来的兵部官员。 结果想了半天,发现兵部之人,没有几个是与自己交好的,能来之人也寥寥无几。 想到现在的兵部尚书,他立马暗自摇头。 绝不可能,那家伙跟王泷仁一样,估计这辈子,都不会踏进他相府半步。 又想了半天,有所猜测,会不会是几位侍郎当中的某一位? 当看见入门之人之时,发现正是兵部侍郎许林友,看来自己猜测的还靠谱,不过还是纳闷,此人怎么来了。 虽然心中纳闷,但是脸上却是满脸堆笑,抖着双手快步的迎了上去,边走边说着客套话。 “相爷抬举了,你这相府本来就堂皇,何来在下蓬荜生辉之说,王上相过谦了。” 许林友抬起胳膊,冲着赵怀忠拱了拱手,算是有了礼数,也似有所指的回答道, “许侍郎,过誉了,栖身之所而已,当不得堂皇之言,许侍郎快请入座。” “那就不与相爷客气了,相爷请。” 赵怀忠笑呵呵的打着哈哈,拉过许林友,分坐于软榻之上。 落座之后,吩咐丫鬟看茶,上了热茶之后,便对丫鬟挥挥手,丫鬟施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二人各自端起茶盏,放在嘴里抿了一口,放下后,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许林友坐下之后,喝罢茶后,便开始打量起了赵怀忠的书房。 赵怀忠呢,也不说话,他心里还在暗自寻思。 这兵部侍郎许林友,突然登门造访,是所为何事,是公事,还是私事? 要说这公事,他素来与兵部,打交道也不多,无非军饷银两问题。 这件事他也未曾刁难过兵部啊,要说私事,他与兵部大多人可无私交,与许林友亦是如此。 暗自想了半天,想不明白,既然不明白,也不知道如何开口问询。 看到许林友正在面无神色的环视书房,也未多言,还是等他先开口吧。 打量片刻之后,许林友再次端起茶盏,呡了一口随即放下。 然后看向一旁的赵怀忠,便开口说道, “相爷果然是,非我等能比的啊,单这书房看似就非比常人啊,文玩字画,古籍珍册,皆不是凡品啊。” “许侍郎谬赞了,只是老夫个人喜好,闲时所淘的陈旧之物,不值几个碎银,登不了大雅之堂,只能摆在这寸庐之内。” 许林友心中暗自诽谤,你这话说出来,恐怕自己都不信。 还不值几个银子,哪个拿出去不能换个黄金多许,这都赶上人家卖文玩的铺子了。 许林友心中所想,肯定没有露于表面的,面子上依然笑容依旧。 “相爷,今日冒昧登门造访,如有唐突之处,还望相爷海涵,不与下官一般见识,” “许侍郎,此话严重了啊,许侍郎能来相府做客饮茶,实乃老夫荣幸啊, 又何来唐突,何来冒昧之说,只是怕老夫府中茶水尚差,慢待了侍郎大人。” “相爷客气了!如此茶水,下官府中可不曾有啊,今日得尝,极佳、甚幸啊!” “哦,许侍郎喜好此茶?老夫府中倒是还有些许存余, 等下便令人给许大人包上,走时捎带回去便是。” “当不得,当不得,君子岂能夺人之美。争之所好,相爷。此举不妥,在此饮罢即可。” “唉,不值钱的玩意,许侍郎就不要客气了,休要再推脱啊,这般传出去,反而倒是显得老夫小气了。” “稍后再议、稍后再议、” 二人这跟打太极似的,围个茶叶掰扯了半天。 赵怀忠心中,还是有点着急的,他想尽快弄清楚,许林友前来何事。 可他也不说,自己又不好问,一时半会也没了主意,许林友呢,他是不急,本来就是第一次登门。 又是私下里第一次打交道,他也不想贸然出口,反而落个相求于人的姿态。 这不二人聊完茶叶,皆是各自品茶。又沉默了起来。 赵怀忠一看许林友,心想这人啥意思呢? 下朝之后,想来无事可做。然后回去换身衣服,大跑小跑的来到相府,就为了喝上相府的一口茶水?还是为了来陪他这个老头子聊聊天? 赵怀忠心想,关键是我们不熟啊,还没有好到可以蹭茶聊天的关系吧。 有话你就说啊,你憋着干啥,你来是干啥的。 哎,赵怀忠心想,再这样尴尬的沉默下去,自己要不要命人摆好棋盘,实在不行下下棋,也比干坐着强啊。 算了,不等了。不知道等到啥时辰,他要是不开口,难不成还等到午时开饭不成。 自己还是主动开口问吧,看看他究竟为何而来。 “那个,不知许侍郎,今日来府中是所谓何事?可是兵部之事?” 赵怀忠看了一眼许林友,见他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便继续说道, “若是许大人是为兵部之事,这个老夫不好在府中相告啊, 朝堂之事,你我二人,私下议论可是不好,若被传到圣上耳中,可就不妥了。” 许林友等赵怀忠将话说完,便放下茶盏,看了一眼赵怀忠回道, “相爷,下官此次登门造访,也可谓是兵部之事,也可以说不是兵部之事。” “哦?许大人这话如何说起,是兵部之事就是兵部之事,不是就不是,何来模棱两可之意?” 赵怀忠饶有兴趣的看向许林友,不禁面带疑惑好奇的问了一句,然后便等着他的解释。 “相爷,这说是兵部之事,乃我是兵部之人,身居兵部要职, 说不是兵部之事,乃这是我私人之事,故而如此,不知道相爷能否明白?” 赵怀忠听完之后,没有急着回答他,而是沉思了起来。 听许林友话中的意思,应当是私事前来,可这私事,又牵扯兵部在内。 估计应该不好办,所以才来找自己商议,可是你许林友的私事,跟我有啥关系,我也不见得就能帮上忙啊。 而且还与兵部扯上关系,那你不是更应该去找兵部,去找现任的兵部尚书,王成义去商议,岂不是更为稳妥。 王成义?难道说是与王成义有关?赵怀忠想到此,更迷糊了。 倘若跟兵部尚书有关系,他这户部也参与不了啊,你许林友要找圣上才行啊。 “相爷?” 许林友见赵怀忠听后,没再言语,坐那不知道琢磨什么呢,不禁喊了他一声。 “嗯?许侍郎,老夫想了一下,还是没有明白,许侍郎这私事又是兵部之事, 究竟为何事?而且似乎哪件事,老夫都帮不上忙啊。” 赵怀忠对许林友,话里带有拒绝的说道。 他在不清楚何事之前,可是不敢擅自承诺与他的。万一到时候是个下策之事,就麻烦了,老狐狸可不是白当的。 许林友双眼紧紧的盯着赵怀忠,神情严肃,脸上带有不岔之色,语气略带恨意的说道, “我今日来此,是为了兵部尚书之位而来!” 第46章 上相与侍郎之谋 上相府邸,后花园内。 赵怀忠站在假山旁边,望着假山处伸出的树枝,凝眉不语。 树枝上已开始有嫩芽而出的迹象,冬天已经离去,春天即将到来。 一旁的管家,望着老爷,不知道老爷他在想什么,方才从后门送走那位官员之后,老爷走到这里,便停下在那望着树枝发呆。 “老爷!外面天凉,还是回屋歇着吧。” 管家担心赵怀忠的身体,毕竟也是一位上了岁数之人,比不得年轻人,便出言关心道。 “嗯,回屋吧。” 赵怀忠听后,倒也没多说什么,应了一声,便满怀心事的,向书房走去,管家紧随其后。 进了书房之后,便斜靠在软塌上,挥挥手,让管家带着丫鬟退下,他要独自呆一会,有些事还是要琢磨琢磨的。 管家带着下人,退了出去,随手掩上了书房木门。 赵怀忠,一手扶着脑袋,一手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双眼盯着软塌小案上,那里摆放着两只茶盅。 正是方才自己,与兵部侍郎许林友所用过的,茶已凉去,不再有热气飘出,可赵怀忠的心,却热了起来。 想到许林友那句“为兵部尚书之职位”,他就些许兴奋,许林友想要做那兵部尚书之位,自己又何尝不想安排人在兵部呢。 赵怀忠今天怎么也没想到,许林友会登门造访,更不会想到,他惦记着那兵部尚书的位置,望着茶盅,想到刚才与许林友的交谈画面。 “兵部尚书?许侍郎这是何意?” 赵怀忠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但依然装傻充愣的问道。 “赵相爷,您老可不像是愚昧之人,难道还不知下官的意思?!” 许林友一脸戏虐之色,反问了赵怀忠一句,这只老狐狸装什么小白羊。 “许大人说笑了,老夫年老了,脑子反应慢,实属无奈,还望许大人明说。” 许林友心中鄙夷,你要是反应慢,那捞钱的时候咋那么快,也没见放过一个机会。 “相爷既然这样说了,那下官也就开诚布公,直言不讳了。” “许大人请讲,此处就你我二人,但说无妨。” 赵怀忠笑呵呵的回应道,许林友听后,也没多说,直接对他说道。 “相爷应当知道,圣上早前授令,我与王侍郎,也就是现在兵部尚书王成义,共同临任兵部尚书之事吧?” “这个不光老夫知晓,圣上殿前颁令,百官皆知啊,有何不妥?” 赵怀忠这话但没说错,圣上以一个月为期,考察二人,再做任命谁是兵部尚书之职, 如今则是任命了王成义,由侍郎升任为兵部尚书,难道许林友,对圣上任令有异? 许林友大概猜到了,此时赵怀忠的心中所想,看了他一眼后,接着说道; “下官对此事,是有些说辞,不过并不是对圣上有非议,相反,圣上此法,下官认为,很是公平!” “哦?那许大人,方才所言,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另有其它隐情不成?” 赵怀忠露出一点疑惑之色,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看向许林友说道。 “隐情谈不上,只是许某感觉竞争不公,有人蒙蔽了圣听,官职来的不光明磊落。” 赵怀忠心想,许林友这是意有所指啊,指的不是别人,应当就是现任兵部尚书王成义了吧。 “许大人之意,难道是在说王尚书?” 赵怀忠故作试探的问向他,有些话,还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 “正是!正是现在的兵部尚书王成义,许某认为,他这尚书当的,不能让在下心服口服。” 许林友也毫不顾忌的回答他。 “何出此言呢?许大人。” “许某既然这样说,自然有这样说的道理,说出来,也希望相爷有个评断,是否有失公允?!” 赵怀忠没答话,抬手笑了一下,示意许林友喝口茶,自己也陪了一口,喝罢茶水,许林友接着说了起来。 “下官与王成义,分别是兵部左右侍郎,并一起共事多年,未曾有过矛盾,虽偶有意见不合,但都未曾在意过。” 赵怀忠一旁点了点头,算是赞同许林友之言。 “但自从圣上,让我二人共同担任,临时兵部尚书之职后,许某才发现,其人实属奸滑之辈,令人不齿。” “哦?” 正在那低头摆弄手指的赵怀忠,闻言后,抬起了头,面露诧异的看向许林友。 “相爷有所不知,兵部之事,无论大小,向来由我二人共同打理,圣令之后,王成义,多将琐碎小事交由于我,令我整日烦事缠身。” 说到此,许林友禁不起面色不快,语带抱怨,愤恨之意不以言表。 “而他本人,则是专揽一些大事紧事,借此机会,多多面圣,在圣上面前,用于卖弄功绩。” 赵怀忠听到这,不由暗自诽谤,许林友这明显有点小鸡肚肠了啊,他看了许林友一眼,示意继续。 “包括兵部接到的军报,武官选拔,这都是我二人商量以后,才妥善写折,可最后,都是他独自面呈,变成他一人之功了。” 许林友说完端起案上的茶,一口喝完,愤慨的放下茶杯,然后看向赵怀忠,赵怀忠看了他一眼,满满的意难平啊。 “许大人所言,也不无道理啊,这王尚书做的是有些欠妥。” 听到赵怀忠的话,许林友舒服多了,总算有明白的了,不过,则更为生气了。 “相爷你是明白人,一眼就看出不妥,你想啊,他天天在圣上面前晃悠,兵部的事一件件,都变成他处理妥当了,圣上能不认命他?” 赵怀忠点点头没说话,心想,你这就是小心眼啊,谁做事好与不好,你真当圣上看不见?不知晓? 亏你还是兵部侍郎,圣上任命他人,证明那人在圣上眼里,定有过人之处,亦有办事能力。 都如你所想,耍耍聪明,就可以入了圣上的眼,得到圣宠,那六部尚书,估计都是酒囊饭袋了。 许林友啊,你这样,圣上能看上你才怪,不过也好,看不上你,你才有机会来找老夫啊。 对于你,错失了机会,但是现在对于老夫,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赵怀忠心中这样想,嘴上可不这么说。 “听完许大人所言,老夫也为侍郎,深感不公啊,实属冤矣啊。哎……” 赵怀忠一脸同情之色,叹了一口长气,似乎也在为了许林友,所遭受的待遇,深感不公。 许林友看到赵怀忠的反应,不由感同身受,冲他抱了一礼,以达谢意。 “相爷有心了,下官此次前来,也是因为身受不公,心有不甘,久闻相爷足智多谋,特来求一策。” 二人聊了不知几盏茶了,现在总算扯到正题上来了。 “许大人,意欲老夫如何?虽然老夫身为当朝上相,又身居户部尚书之职,可兵部之事,老夫一时也是无策啊。” 赵怀忠看向许林友,有所推辞的说道,也属实情,他向来与兵部交涉不多。 一是王泷仁时任兵部尚书,与他不对付,二是兵部那些武官,好像与他也是不对付。 “相爷莫要推辞,既然许某能来烦扰相爷,心中知晓,此事也只有相爷能办妥。” 许林友不忘拍马奉承,这事他也是考虑许久,才下了决定,来找赵怀忠。 圣上任命他与王成义时,可把他高兴坏了,许林友认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前程就在眼前。 身为一个武官,做到兵部侍郎已属不易,可是谁又嫌自己的官大呢,许林友也是如此,尚书一职,势在必得。 可谁知一个月后,圣上直接任命了王成义,那一刻,许林友感觉自己如坠谷底,前程没了。 当天散朝之后,他都是浑浑噩噩的回府的,他想不明白,同样身为侍郎,为何圣上选了王成义? 许林友却未曾想过,即使他不是兵部尚书,也还是兵部侍郎啊,也就一品之差啊。 更没有想过,这兵部尚书,原先也不是他在任职啊,何来如此烦闷之情。 可许林友,却没有这么考虑,他只考虑,自己没有被任命,他认为那兵部尚书的位置,就应该是他的。 他许林友,本该当上这兵部尚书的,结果被人抢了去,对,他认为,就是被人抢了,自己被人算计了,才会如此。 在府中独自琢磨了几日,想着近一个月,兵部发生的大小事,最终他确定,是王成义搞得鬼。 越想越肯定,就是王成义用小人手段,蒙蔽了圣上,许林有渐渐心生不甘,他决定,不能让王成义就这样得逞。 他要夺回属于自己的尚书之位,可是苦思冥想几天,也没想出什么好的办法,他想直接面圣,可他害怕圣上误会自己,是在质疑圣令。 最终他想到了赵怀忠,传闻赵怀忠老谋深算,定能想出良策,也不管熟与不熟,便冒昧登门了。 心想着,赵怀忠这老东西,出了名的贪,到时候献出了良策,自己许他好处,不就可以了。 到时候,金银珠宝,古董字画,任他张嘴,只要存在的,就给他弄来,这还怕他不帮忙。 “许大人,此事绝非易事啊,王成义可是圣上金口任命的,这……可想而知啊。” 赵怀忠说话不说完,便停了下来,看向许林友,许林友心想,来了,这老东西开始要东西了。 “相爷,只要你有良策,下官定会感恩在心,不会白让相爷受累一场的。” 许林友说出了自己的许诺,想告诉赵怀忠,不会让他白帮忙的,亏待不了他。 “哦!许大人见外了,你我同僚,当帮则帮,没有受累一说,我也是见不得许大人受委屈啊。” 赵怀忠听后,畅快了不少,就等着你的这句话呢。 “相爷如此心胸,下官倾佩,能有相爷相助,下官荣幸,今日之求,有相爷相助,定铭记于心。” “哈哈!许侍郎,休要客套啦,不过,此事仍需从长计议。” 许林友看向赵怀忠,满眼惊喜,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赵怀忠停止了回忆,唤来丫鬟,让其收了茶具,随后走出房门,站在院内,望向天空,呢喃了一句。 “从长计议啊!” 第47章 王雪儿与周放相遇之前 清晨时分。 一座座高低起伏的山林,被柔白的雾气缠绕相连。 山林中不时传出,婉转动听的鸟叫声,可谓是百啭[ zhuàn ] 千声。 连绵不绝的山林之下,一条蜿蜒曲折的宽阔土路上。 正有两匹快马,在晨光中急速奔驰。 马蹄急踏着路面,带起阵阵烟尘,随后又随清风散去。 “驾!驾!” 骑马之人挥着马鞭,轻声喝道。 两匹快马之上,二人清秀的脸上,皆是一副焦急赶路的神情。 “小姐、骑慢点,能来得及。” 其中一匹马上的人,冲着旁边骑马之人,张口说道,声音清脆。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出门在外不要喊我小姐,我现在是男儿装扮,喊小姐算怎么回事?” 旁边之人,一手抓着缰绳,一边埋怨的回答道,由于马速快,加上颠簸,声音带着少许急喘。 “这不是没有外人嘛,外人在的话,不就喊你王公子了。” 另外一人,听到埋怨,委屈的说道。 这策马疾奔的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安国侯之女王雪儿,以及她的贴身丫鬟春雨。 王雪儿在安国侯离开后,便也偷偷带着春雨,来个离家出走。 偷跑出府的主仆二人,怕被侯府的人发现后,给追回去,便改了路线,绕了个大圈。 二人依旧是公子书童的打扮模样,王雪儿,穿了一身白色长袍。 头发也高高的挽在头顶,用一根白玉簪子,束了起来。 明眸赤白,看上去,倒真像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 春雨则是一身青色袍子,头发跟王雪儿一样,束在头顶。 二人本就是女儿身,如此打扮,倒也显俊朗非凡。 主仆二人离家之后,边游山玩水,边赶路,行程倒是慢了许多,脚步没有快了多少。 眼看出门已久,再这样玩下去,也不是办法。 近日,便加快了行程,想着早日赶到赤梁城。 由于是绕路出行,难免走岔了道,这两天,她们二人,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身处何处了。 所以,昨日夜间,在镇上留宿的时候,便向店家打听了一下。 听店家说完之后,才知道,她们现在处于霍州地界,不过也是相邻云州地界。 店家告知她们。离此不远处,前方就是两州相邻的一个小镇。 小镇叫临水镇,紧邻江边,有一个大的渡口码头,许多船只都会在那靠岸。 什么商船、官船都有,在那采购生活所需,补充食物之类的。 王雪儿听后,便决定前往渡口,再乘坐船只前往云州。 借此机会,也可以好好歇息一下,这些天,骑马骑得甚是乏累,颠簸的都快散架了都。 在问了店家具体路程之后,得知有大半天路程。 店家见二人是骑马出行,应该会快上许多。 王雪儿想了一下,不管什么船只,大部分都会在白天靠岸,方便停靠采购物品,晚上应当很少有靠岸船只。 于是,决定还是早早赶到,方比较稳妥一点。 第二天清晨,便早早起来。 就与春雨,收拾好行囊,策马扬鞭,冲着临水镇的方向,疾奔而去。 行了一段路程,太阳已经升起,山林外围的晨雾,早已散去。 主仆二人,沿着一处山林停了下来,将马匹拴在树干之上,坐着歇息起来。 由于早晨出发的急,二人也没有食用早饭。 坐下之后,春雨便从身上的包袱中,拿出两块烧饼,及一块肉干,就当二人的早饭。 春雨递给王雪儿一块烧饼,又将肉干掰成两半,将大的一半肉干,一并递给王雪儿。 然后拿着烧饼,与剩下的肉干,便吃了起来。 “小姐、你说我们溜出来,老爷现在知道了不?” 春雨边啃着烧饼,边冲王雪儿问了起来。 她们出来这么久了,想必老爷应该知道了,到时候在云州见到老爷,肯定又要挨骂。 “知道就知道了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离家出走。” 王雪儿不在乎的说道,离家出走对于她来说,真是家常便饭了。 不过,之前没有离开这么久过,因为父亲,总能派人给她抓回去。 还好自己这次聪明,选择了绕路,这下,抓不到自己了吧。 老头现在肯定知道了,说不定,气的直吹胡子瞪眼。 到时候,自己再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给他个惊吓,不对,是给他个惊喜。 谁让他走的时候,不带着自己,哼! 王雪儿在那沾沾自喜,春雨见王雪儿在那发呆,还不时的偷乐。 不知道小姐,又在想什么鬼主意,也没有烦她,自顾自吃了起来。 春雨跑到马旁,将上面的水囊取了过来,见王雪儿还发呆呢,便将水囊递给她,并提醒道 “小姐,你想啥呢?快点吃吧,吃完好赶路呢。” “嗯嗯,没想啥,不吃了,吃饱了,赶路。赶路要紧。” 王雪儿接过春雨递来的水囊,喝了一口水。 将水囊以及手中剩余的肉干,一并递给她,然后就向栓马处走去。 “驾!驾!” 二人翻身上马,王雪儿将马鞍旁的剑鞘移了一下,握着缰绳,双腿一夹马肚,轻喝一声。 随即,策马冲向大路,疾驰而去,春雨紧随其后。 江河水滔滔,随风逐浪去。 一艘高大的楼船,乘风破浪而行,楼船的甲板上,不少人站在那里,依靠着船帮之处,眺望着宽阔的江面。 周放与吕长台,此刻也是倚在那里,随着楼船的前行,吹着江风,望向前方江面。 李成与其他几人,也在不远处说笑,几日的适应下来,李成他们,也没了晕船的不适。 “ 春江不可渡,二月已风涛。舟楫欹斜疾,鱼龙偃卧高。 渚花兼素锦,汀草乱青袍。戏问垂纶客,悠悠见汝曹。” 正在观望的周放,听见身边吕长台的低吟。不由看向他。 有才华,就是不一样啊,诗词歌赋张嘴就来。 “长台,好诗!好诗啊!” “他人之作,并非本人所出啊,观这江水,偶有感触,念出而已。” 吕长台看了看周放,腼腆的笑了一下。 “你这几日,我观你白日练习《蛇影步》,夜间甲板无人之时,练习墨龙枪,怎地今日有兴致与我一道欣赏江景了。” 吕长台好奇的问道周放,实则登船第二日开始,周放便没有闲下来。 白天,跑到甲板人少之处,练习身形步法。 晚上,趁大伙都休息的时候,扛着墨龙枪接着练习枪法。 今日,突然跑来与他站在一起,欣赏江面风景。 吕长台,突然有点不习惯,不由得便问了起来。 “今日先不练,休息一下,周叔说了,练习步法,不要一味的只会苦练,也要适当放松一下,这样才能更好的放松身心,掌控身体。” 周放解释了一句,然后又接着说道。 “不过晚上还是要练枪法的,那个不能松懈。” “哦,别太累,休息一下也好,你看前面江面变窄了。” 吕长台应了一下,然后看到前方江面,逐渐变窄,便与周放说道。 周放也抬头看了去,前方江面,是有所变窄,依稀看见城镇,以及一座码头模样。 正在二人,盯着前方看时,身边传来了郑校尉的声音。 “前方便是临水镇,也是一座渡口码头,楼船会靠岸在码头,购买一下干粮物品。” “太好啦!太好啦!行了几天,总算可以靠岸了,我都快忘记土地的感觉了。” “是啊,这下可以下船溜达溜达了。” “看前面的码头挺大的,镇子也不小,肯定有不少好吃好玩的。” 听完郑校尉的话后,还不待校尉把话说完,众人便欢呼起来。 在船上呆了几天,虽然没有走路的劳累,但是终日窝在船上,也难免感到不适。 一听楼船即将靠岸,大伙都想着,总算可以下船走走了。 也好释放一下,几日来的憋闷。不免心中,都欢喜起来,只盼着楼船能快点靠岸。 “肃静!肃静!” 郑校尉看到乱哄哄的场面,大喊了几句,大家一下安静了下来。 心想,估计校尉还有事情,向众人交代,便不再言语,等着校尉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有些话,还是要跟你们交代清楚的,也是军令!” 郑校尉,表情严肃的说完这句话,环视了一下众人。 见大家都在认真听,很是满意,这才接着说道。 “第一、楼船停靠时间为两个时辰,时辰一到,就会开船,所以大家看好了时辰,错过了时辰,可不等你。” 众人没有说话,两个时辰已经很长了,大家也就是想下船逛逛。 压根也逛不了那么久,所以,倒是不担心赶不上出发时辰。 “第二、下船之后,所有人,不得侵扰当地百姓,不得调戏妇女,也不得强取他人财物,要买就掏钱,不买就看看,别仗着自己现在是兵士了,就胡作非为!” 郑校尉拿眼瞪了一下,眼前的众人。 “一经发现,去除兵籍,仗二十,交由当地官员处理,再上报兵部,轻则关押时日,重则发配,若伤及性命,就地杖毙!” “哗!” 郑校尉说完处罚之后,众人哗然,军法太严厉了吧。 不过,大家惊讶归惊讶,倒是没有放在心上。 基本都是,乡村走出来的少年,欺男霸女之事,自认为做不出来。 所以,也就不用过于担心,军法惩罚之事,不过,还是对军法的严厉,感到心惊。 要是这帮人知道,这只是军法的冰山一角,估计更震惊,震惊之后,那可妥妥的畏惧了。 说话间,楼船已接近渡口,正缓慢的向着码头停靠。 大家的心,也跟着激动起来。 第48章 第一眼 临水镇,一个江边小镇,是大余王朝,云霍两州交界之地。 因所处地理位置特殊,又临近江边,便慢慢形成了一个大的码头。 随着时间的积累,从当初的一个不大乡镇,逐渐形成了不小的规模,堪比小县城了。 往来船只的停靠,给临水镇带来了不少生意,老百姓也都做起了小生意,生活也好上了不少。 一个大的码头,船员流动量也不少,所以码头的集市,也是热闹非凡。 集市上卖什么的都有,可谓是琳琅满目,酒楼茶馆比比皆是。 就连青楼都有一座,生意也是相当的好,主要的客源,无非是行船之人。 因是白日里,又接近午时,渡口停靠的船只,也是不少,倒是显得有些拥挤。 周放他们的楼船,也是好大一会才停靠在渡口。这还是因为码头负责人,见是军中官家之船,帮忙之下方才快些。 待楼船停稳之后,兵士们便放下了踏板。楼船的新兵们,顿时满脸兴奋的鱼贯而出,直奔码头集市而去。 因为整个码头看起来,也就码头集市那里是比较热闹的,当然也有不喜欢下船凑热闹的,就在船上待着睡觉,或是站在甲板上,看看码头的热闹场景。 周放与吕长台,以及周友三人,就不怎么喜欢去凑热闹。 此刻三人就站在甲板上面,望向码头集市。李成等七人,待船停好之后,见周放他们不愿下去,几人就迫不及待的跑下去了。 周放看着他们几个,生怕李成惹出事,临行还不忘叮嘱了一下,让他们几个不要惹事,不大一会,便再没有在集市上看到他们的身影了。 估计不知道跑哪疯去了。 周友站在一旁,四下望了望,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所在的位置。 便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竹筒,偷偷的喝了一口,又迅速放回怀里,喝完之后周友长出一口气,很是满足的笑了一下。 周放与吕长台见到周友的举动,互看了一眼后,也是相视一笑。 周放后来得知,周友与李成一样,没事就爱喝上两口。 可是这军中是不允许饮酒的,所以也是偷偷藏了起来,实在馋的时候,拿出来喝一口解解馋。 “周小子、吕小子。要不要也来一口?” 周友看向身边的周放与吕长台,冲着他俩笑着低声说道。 二人皆是笑着摇了摇头,他们二人可没有这么馋酒,虽说喝了几次,酒量也提上去了不少,不至于浅尝就醉。 但是对于酒瘾,二人还是没有的,所以只能拒绝周友的好意了。 周友见二人不喝,也不强求。 “周叔,过了此镇,到赤梁城应该不远了吧?” 闲来无事,周放便向周友问道。 周友收回看向码头的目光,沉吟了一下,看向眼前二人回答 “过了临水镇之后,就进入云州地界了,再行上四五日,就可到达曲留城,也就是与赤梁城相挨的城池。” “周叔,云州是真大啊,这一会我就知道三个城池了。”周放不禁感叹道。 “大余王朝七州可都不小,不过最大的州也的确就属云州,云州可是有近二十城啊!” 周友也是感慨说道。 三人就这样,呆在船上闲聊,周友中间又偷偷喝了一口怀中藏酒,不过喝完后摇了摇,看其表情,似乎所剩不多了。 “怎么了?周叔,你的宝贝没多少了吧?” 吕长台看到周友的表情,开玩笑的冲他说道。 “嗯,被你小子看出来了,是没有多少了。” 周友回答道。 “周叔,趁现在船停靠在渡口,码头又有集市,你要不要下船补点?” 周放在一旁说道,要不然等下船开了,可就没有机会买了,再想买,那可就要等到,几天之后了。 “周小子说的对,我去添点才是,我看这点存量,撑不上两日,便就没了。” 周友想了一下,决定下船赶到集市上,再给小竹筒装满了。 边说边向船口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二人,张口说道。 “你二人,要不要一道下去转转?” 周放本欲拒绝,一想道周友打酒,脑中突然想起,之前在破庙之时,便取了李成的藏酒,送给了吴山。 到现在李成也没有问起他,估计也知道要不回了,周放想着要不去给李成,也买上一点偿还给他,毕竟李成的酒瘾也不小。 于是周放便走向周友,一边对周友笑着说道, “也好,我便与周叔一起,也好买点酒给成哥,上次拿了就没还他。” “嗯、走吧,不喜欢逛,打完回来便是,”周友点头说道。 周放走到与周友一起,方才想起来,忘记问吕长台去不去了。 要不然扔下他一个人在这船上,似有不妥,正准备问吕长台去不去的时候。突然尴尬的想到了一个问题,自己说是去给李成买酒。 可是忘记自己现在身上,那是一个铜板都没有了,所有的钱都留给吴山了。 “周叔,要不你还是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我估摸着成哥自己买了。” 脚下微动,周放冲周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周友听后,意外的看了周放一眼,正准备再劝劝他一起去时, 吕长台走了过来,看了周放一眼继而说道, “走吧,所幸无事,我也随你们一道转转。” 周放有点尴尬,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二人说。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两下,发现是吕长台,吕长台看向周放,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走吧 ,走吧,刚好我与你一道,给成哥和周叔分别再买点,可不能,让他们没酒了难受,是吧?” 吕长台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周放,与周友一起走向下船口。 周放走在甲板上,冲吕长台递去了一个感谢的眼神,吕长台还给他一个白眼。 三人下了船,踏上了码头,便向集市走去。 在船上看是一样,现在身临其境的感受又是一样。 集市上,行人如织,商铺紧簇,小摊小贩,更是摆无空地。 三人走在稍有拥挤的街道上,感受着嘈杂的人声,看着买卖讨价的热闹,心情倒也是不错起来。 很快便寻了一个酒铺,见酒铺也是人满不通。 好多前来打酒的客人,正扯着嗓子催促伙计快点,三人片刻后才挤进去。 周友灌满了自己的小竹筒,周放与吕长台,各自也买了一个小竹筒。 酒水倒也不贵,不过酒钱都被吕长台抢先付了,弄的周友直不好意思,一个劲的要给吕长台。 买完了酒水之后,三人感觉时辰尚早,既然来了,就干脆逛逛,于是三人把酒揣在怀里,便在街上逛了起来。 三人往前行了一会,感觉街道宽敞了不少。 倒也不是变宽了,只是这边大多为商铺中心,路边小摊小贩少了许多,所以不免感觉宽敞些许。 正在行走的三人,路过一座酒楼时,同时停下了脚步。 相互看了看之后,无奈的摇摇头,苦笑一下。 因为走到这时,三人都听到了酒楼里传出的声音。 “喝!喝!喝啊!你看你那怂样!” “成哥,真喝不动了,我认输行了吧,我认输!” “哈哈哈哈哈......” 不是别人,正是李成几人的声音从店内传出。 三人刚才还在纳闷,逛了半天,咋没有看见这几人,弄了半天跑这里喝酒来了。 说着周放三人就向店内走去,快到门口时,两匹快马,先一步到了门前,周放不经意的看了一下。 两匹马到了门前之后,骑马之人便翻身下马。 门口的小二,很有眼色的笑着迎了上去,接过马绳拴在了店前马桩之上。 接着二人取下马上的包袱,搭在肩上,又分别拿下宝剑握于手中。 周放看到眼前二人,身着华丽,面相俊郎,特别是穿一身白袍的,面容略胜一筹。 似乎感受到了有人在打量自己,穿白衣服的公子回头看了一眼。 目光刚好与周放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白衣公子楞了一下,然后瞪了周放一下,便扭头朝店内走去,青衣随后。 周放被瞪之后,有些莫名其妙,想想也是,自己这样盯着打量别人,应该是有些不妥。 被瞪之后,也是尴尬的笑了一下,接着三人也相继走进了店内。 第49章 恶霸龙爷 酒楼不大,上下两层,大堂之处,摆有七八张桌子,还有些许空位。 周放三人站在门内,不用观看,光听声音,就知道李成几人,所在的位置。 几人的大嗓门,几乎盖住了,店内其他食客的声音。 周放看了过去,只见李成七人共用一桌,桌上饭菜倒是不多,但是酒水不少。 桌上一坛已开封的不说,几人脚下,倒了也有三四坛了。 再观几人,贺海正站在那里,手里捧着大碗,一脸可怜的看向李成,又看向了贺家三兄弟。 李成呢,站在他面前,也端着一个大碗,不过里面没有酒水。 他正拿着空碗,在贺海面前比划,边比划,边催促贺海快喝。 贺青贺宏两人,则是一脸红色,看似已喝了不少。 此刻也是,爱莫能助的看着贺海。 至于贺秀,早就趴在桌子上了,头也抬不起了。 再看竹园兄弟三人,李松吴进二人,也是醉眼朦胧。 宋奎好一点,正跟着李成对贺海起哄,催促贺海干了碗中酒。 看这样子,应当是四对四,贺家兄弟四个,对李成以及竹园三人, 见几人喝成这样,周放与吕长台,心中也是有点担心,便急忙上前。 周友看到几人后,却是喉咙发痒,也是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正在较劲的几人,看到突然出现的三人,愣了一下。 接着,便都不说话了,像是做错事了一样,李成更是看向周放直挠头。 “成哥!你怎么带着兄弟几人,跑来喝酒了?还喝了这么多,等下怎么回去?回去被校尉看到当如何?” “俺、俺、俺们几个就寻思,喝一点解解馋,喝着喝着,就喝这么多了。” 李成有点结巴的说道。说完还偷偷看了吕长台一眼,眼神带着乞求。 意思让他帮忙说句话,吕长台将头扭向一边,假装没看见。 “是这几位兄弟要解馋,还是成哥你自己想解馋呢?” 周放反问了一句,也没等他回答,就又继续说道。 “成哥,不是说不让你喝酒,你看你平时偷喝,我也没有拦过你吧, 可如今,你喝这么多,你看看其他几位兄弟喝成啥样了,你再看看贺秀,趴下了都。” 周放有点生气,也有点责怪李成,他知晓李成的酒量,喝到这般也是无事,看他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 可是另外几人,酒量与李成相比,只弱不强,看几个人满脸通红,醉眼朦胧的样子,更别提趴在那的贺秀了。 周放也是担心几人,喝坏了身体,或者大家都喝醉了,误了登船的时辰,那就更麻烦了。 更别提,现在大家都是军伍之人,虽然没有正式服役,但也早就登记在册,喝成这样,被处罚咋办。 周放也是暗自庆幸,自己下船来了,不然,依现在的状况,后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李成被周放问的满脸通红,也不好做辩解,只能站在那低头不语。 “周放兄弟,你别怪成哥了,也是我们几个馋了,非拉着他喝酒的。” “对对对……也怪我们。” 贺家兄弟与竹园兄弟,一看周放生气的责怪李成,几人也赶忙上前,分别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帮李成解围。 “几位兄弟,周放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我想成哥不带头提议,你们万般不会如此的。” 几人尴尬的彼此看了一眼,也不好再言语,吕长台自始至终没说话,他能明白周放的担心。 周友倒是站在贺海的旁边,一直看着他手里端着的酒碗,贺海喝不下去的烈酒。 “我没醉!没醉、没醉、成哥!成哥!不服再来!呕……” 正当气氛尴尬安静的时候,趴在那的贺秀,猛的抬头大喊一句。 喊完以后,接着趴那呕了几声,便又不动了。 周放看了一眼,然后走到他的旁边,一边拍打着他的后背,一边瞪着李成。 李成脸更红了,可现在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走也不成,呆着也难受。 吕长台这时候转过身来,看了几人一眼,又带着埋怨的看了一下李成,李成咧了下嘴,似笑非笑的。 “成哥、贺海兄弟,先坐下来吧,坐下来再说。” 吕长台说完,李成便磨磨蹭蹭的坐了下来,贺海正要也跟着坐下,周友拉了他一下。 贺海疑惑的看向周友,只见周友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你碗里的酒还能喝下去不?” 贺海摇了摇头,能喝下去的话,他早就喝下去了,就不会端着站半天了。 “喝不下去,我替你喝了吧。” 周友悄悄的说道,贺海听后,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把酒递给周友,周友喵了一下周放几人。 迅速端起酒碗,一个仰脖,一口干了下去,然后把空碗还给贺海,这才走到另一边, “噗……”, 周友与贺海的小动作,刚好被李成看见,没忍住,笑了出来。 正在拍打贺秀的周放,听到笑声后,抬头看了一眼坐在那的李成,更有点生气了。 李成一看,赶忙冲着周放直摆手。 “不是俺,是贺天跟……” 李成说了一半,又不说了,算了吧,还是不说的好。 周放拍了一会,估计贺秀睡着了,便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坐下以后,环视了一下众人,接着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喝成这样咋办?” “我看时辰尚早,先在此等候一段时间吧,喊掌柜的上点茶水,给他们几个也好醒醒酒。” 吕长台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最起码等缓的差不多了。” 周放心想,眼下也就这样吧,于是喊掌柜的上了茶水,给大家分别倒去。 众人坐在那里,也没啥过多言语,就搂着茶杯在那里猛灌茶水。 一会功夫,都喊小二添几次热水了,期间,贺秀也晃晃悠悠醒了过来,也被周放喂了不少茶水。 喝茶期间,因刚过午时不算太久,店内陆陆续续,也来了不少吃客。 一会功夫,店内便座无空席,满了起来。 周放还是十来个人,挤在一张桌子上,没在吃饭,倒也不会太难受。 “没位置了?没位置了,给老子腾出一个位置!” “龙爷!真的对不住啊!确实满了!要不您再等等?或者换别家?” “等你大爷啊!老子今天就吃你家,你不给老子腾位置,老子自己进去找!” “别别别……龙爷!您老今天给赏个脸,先换一家,下顿本店免费!” “我今天就不赏脸了……起开!我看谁敢拦我?!” 正在喝茶的周放几人,听到门口传来的吵闹声,便抬眼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尖嘴猴腮,骨瘦如柴,身穿红色绸缎长袍的男子,正推开小二与掌柜的,走进店来。 身边跟着的三四位,差不多打扮的男子,也紧随进来,估计是狐朋狗友。 掌柜的看这位叫龙爷的几人进店,跟着也从门口,小跑几步进来,跑到几人跟前,不停抬手作揖,一脸恳求。 “龙爷,您看,我真没骗您,楼上楼下都坐满了。” “哼!”叫龙爷的甩了一下长袖,冷哼一声。 “满了又如何,在这临水镇,龙爷我想吃哪家吃哪家,哪家就必须有位子!还没碰到敢惹龙爷我,吃的不开心的店。” “是是是……龙爷你就是临水镇的天,可今不是凑巧了嘛,改日小的登门,请龙爷您来捧场!您看成不成?” “滚一边去,改什么日,今日就今日!快上一边去,别烦我!” “去去去……” “一边呆着去……没个眼力见!” 身边的几人,讨好龙爷的对掌柜吼道。 掌柜张了张嘴,叹口气又闭上了,只能无奈的朝柜台走去,小二更是跑到门口去了。 这一幕,看的周放等人直皱眉头,不过校尉有交代,不能惹事! 几人倒也没出声,不过也没离开视线,想看这人到底想干啥。 叫龙爷的,看到灰溜溜离开的掌柜,与众人一边指着掌柜,一边哈哈大笑起来,是要有多狂就有多狂, 大堂里的吃客,听到声音之时,就看了过去,在看清楚是何人之后,大都低头不语了。 “哎……不知道哪桌又要倒霉了啊,” “可不是,等下肯定被赶走,说不定,还会被踢上几脚。” “踢上几脚倒是轻的,听说上次,有个外乡人,乘船到此,带着妻子在此吃饭,刚好碰到,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了?龙爷看上人家老婆了,把那男的毒打一顿,光天化日就欲对那女的欲行不轨。” “然后呢?” “然后那女的宁死不从,被龙爷打个半死,女的找个机会,冲出酒楼,直接跳江了。” “啊?” “不过还好,被人发现,及时救了上来,才没丢了性命,不过夫妻二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咔嚓”一声! 正在侧耳听邻桌小声议论的众人,相互看了一眼,只见李成把手中的酒碗,给捏碎了。 李成一脸愤怒,目带凶光,咬牙切齿的说道; “简直就是畜生!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行凶!” 余下几人皆是一脸愤怒! 周放示意大家不要冲动,转头对着刚才说话的两人抱拳笑道; “两位老哥!有礼了!” 正在嘀咕的二人,看见邻桌的一位少年,正一脸微笑的冲二人抱拳。 有点疑惑,不过二人还是抬了一下胳膊抱拳,算是回礼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周放放下胳膊,笑着问道二人。 “两位老哥,口中所说的龙爷,是何许人啊,听来倒是威风。” 二人看了一眼周放,其中一人小声说到; “一看你们就是外地人,刚刚店门口那个大呼小叫,身穿红袍的男人,就是龙爷。” “哦……不瞒两位老哥,我们哥几个,正是外地人,才将赶路至此。”周放笑道。 “那倒不奇怪了,不认识也属正常,不过,这龙爷威风算不上,欺男霸女倒事沾的上边。” “有这一说?那如此嚣张跋扈,目无法纪,当地衙门不管吗?任由他如此?” “管?拿啥管?他爹就是官,别看临水镇,只是个镇,可他爹这个里长,可是跟县太爷平起平坐。” “哦……原来如此!那没有人去告官?毕竟里长再大,也只是里长不是。” “别提了,谁敢去,本地人祖祖辈辈住在这里,外地人就当吃个哑巴亏。” “嘘!别说了,别说了,当心被他听见。” 其中一人,打断了周放二人的对话。 第50章 陪在下饮一杯 酒楼大堂内,食客很是安静。 因为,店内站着的龙爷,他此刻正面带邪笑,眼珠乱转的,盯着吃饭的众人。 看到哪桌,哪桌吃饭之人,就赶紧低下头,生怕自己成为倒霉蛋。 龙爷也看到了周放一桌,见十几个人,扫了一眼便看向别处,李成有些失望,巴不得他来找茬。 环视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白衣公子身上。 见那桌就两人,而且瞅着还比较眼生,想着应当是外地人。 龙爷露出一副贱笑,便与身后几人,晃悠悠的走了过去。 不少食客心中,松了一口气,可算躲过一劫。 同时,也为白衣公子默叹,可惜啊,被龙爷盯上了,有麻烦了啊! 周放等人,从所谓龙爷进来之后,视线就没怎么离开过他。 特别是,得知他是什么样的人以后,更是紧紧盯着他。 周放看到龙爷,走向白衣公子那桌的时候,不由担心起来,一看二人,就是赶路的外乡人。 恐怕也不知道,龙爷是什么样的人,也未曾闻其恶名。 此刻,仍在安安静静的吃饭,并未有察觉到异样。 其实,从龙爷进店到现在,白衣公子也注意到了,只是没把他当回事,见他几人,向自己这桌走来,也没在意。 就连同行的青衣少年,也是如此,也是只顾吃饭,连头都未曾抬起一下。 “周放?” 李成喊了一声周放,言语有些着急。 他本身就一肚子火,见到龙爷,又准备欺负人,便有些坐不住了。 “成哥!别急,看看再说,若那二人,真有危险,我们肯定不能坐视不管。” 周放安抚了一下李成的情绪,他说的也是真的,他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位龙爷白日行凶。 “那两女子倒是淡定。”周友看了一眼白衣公子二人,随即说道。 “女子?!周叔,你说那是两位姑娘吗?” 李成看着周友问道,周放听到后,也有些惊讶,之前在外面,看了一眼,倒没看出来。 难怪,这俩人看起来模样俊俏呢,原来是两位姑娘啊,其余几人也是微微惊讶。 “嗯,是姑娘!女扮男装的姑娘,出门在外,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如此打扮倒也正常。” 周友对着众人,肯定了一句,女扮男装,一眼就看出来了。 又不是易容术,哪那么容易骗人。 心想周放几人的心思,估计都放在那龙爷身上,没仔细看罢了。 说来也是,周放在外面,也是匆匆看了一眼。 进店内的时候,也是看到了白衣公子,也不过一带而过。 本无交集,谁没事,盯着一个男人使劲看啊,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嘛,又加上这龙爷一闹,全盯着他了。 此刻几人,再看向白衣公子,与身旁的青衣少年,倒是越看越有女子姿态。 不过,周放得知二人是女子之后,就更为担心了。 刚才,可是听邻桌说了,龙爷干过的恶事。 他也有点坐不住了,身旁几人,也是蠢蠢欲动。 不过,周友紧接着说了一句话,众人算是先克制住了自己。 “没看到二人桌上放的宝剑吗,既然出门带着兵器,估计身上,应该有点功夫,应当不会吃亏。” “嗯!听周叔的吧,情况不对,我们再出手。” 周放听完周友的话后,也是对众人说道,几人点点头,先如此吧。 于是,大家默不作声的喝着茶,眼睛却全部瞄向,龙爷与那两位姑娘的位置,时刻准备出手相助。 本来喝了那么多茶水,又过了一段时辰,大家酒都醒的差不多了,结果遇到这种事,就更清醒了。 就连最小,喝的最多的贺秀,此刻也是精神了许多。 也跟众人一样,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拳头紧握。 说话间,龙爷几人,已经站到白衣公子二人桌前。 双臂搂在怀里,一双小眼,咕噜噜得盯着二人。 同行的几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皮笑肉不笑的围在旁边。 “二位!吃饱了没?吃饱了就赶紧起来,这位置我们龙爷看上了。” 此时龙爷身边的一人,开口冲着正在吃饭的俩人,喊了起来。 “对对对,吃饱了赶紧滚蛋,别耽误龙爷与我们吃饭。” 又有一人一边敲着桌子,一边也是喊道。 像这种,在龙爷面前表现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呢。 龙爷也不说话,就站在那咧着嘴,挂着邪笑。 心想,这二位少年,皮白肤嫩,生的俊俏,要是两个娘们多好,可惜了。 正在吃饭的二人,看到几人到来未动,听到几人说话,也没及时应答,依旧低头吃着。 就在其它桌的食客,正在为二人担心,以及同情的时候。 白衣公子,放下手中的筷子,头抬了起来。 只见他抬头,看了一眼龙爷几人之后,又不紧不慢的,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面前的茶碗,倒上了茶水。 端起茶碗,放到嘴边喝了一口,放下茶碗,这才慢悠悠的说道; “那如果没吃饱呢?” 还不待龙爷说话,刚才说话之人,就吼了起来。 “我们管你吃饱没吃饱,没吃饱也起来滚蛋!还要老子等你们吃饱不成?!” “就是!废他娘的什么话!快起来滚蛋,趁我们龙爷还没发火!” 说话的二人一脸怒色,真是遇到不识好歹的家伙,平常他们人还没到,桌子就空了。 这俩倒好,不但没吓的溜走,还不慌不忙的坐在这吃起来。 都让你们滚蛋了,还不识抬举的说没吃饱,真是开了眼了,真当龙爷是摆设呢。 “可我二人就是没吃饱,也不想滚蛋,你们说怎么办?” 白衣公子,继续面无表情的说道,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继续坐在那里,慢悠悠的喝着茶。 “公子!他们刚才骂你了。” 青衣少年,正低头吃着饭,嘴里不合时宜的说了一句。 “听到了,记着呢,继续吃你的饭吧。” “嗯。” 二人这视若无人的聊天,可是让一直偷偷看向他们,这里的食客吓到了。 大家心想,这二人胆子真够大的,不要命了吧,当着龙爷的面,这样说话。 周放听到后,嘴角笑了一下,想着这白衣女子,倒挺有意思的。 内心也挺佩服她的,如此场景,能做到临危不惧,颇有侠女风范。 别人的想法不知道,可此刻龙爷,以及身边的几人,可就难堪了,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龙爷在临水镇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过,敢这样跟他说话的人。 谁人不知道他龙爷,就是这镇上的一霸。 他吃饭喝酒逛窑子,心情好了,扔两个小钱,心情不好的时候,谁敢问他要过钱, 他走到哪,别人见到他,要么都退避三舍,要么就对他点头哈腰的。 对他敢不恭不敬的人,今天头回会见到了。 “年纪不大,胆子可不小,就是不知道嘴硬不硬?” 龙爷阴沉沉的说道。 说完之后,朝身边的几人,递了一个眼色,示意可以动手了,还墨迹什么呢。 “操!真是有眼无珠,敢这样冒犯我们龙爷,那就别怪不客气了!” 几人看到龙爷的眼色后,一边上前,一边说道,抬手便抓向二人的肩膀。 就在几人的手,即将碰到肩膀之时,坐着的白衣公子,将手中端着的茶水,泼到几人脸上。 而一旁吃饭的青衣少年,也停止了继续吃饭,一只手放在,桌上得剑鞘之上。 随后拿起来,几个翻转,便打在了,近前得几人肚腹之上。 随后,又归于原位。从头至尾,宝剑都未曾出鞘。 “哎呦!” 受到击打的几人,嘴里叫了一声,脸上现出了吃痛神情,瞬间揉着肚子,后退了两步。 然后一脸难看的神色,愤怒得盯着二人,接着便再欲上前。 从头至尾,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龙爷开口了。 “呵呵!看不出来,是练家子,难怪这么有恃无恐呢。” “既然知道,就立马跟我们公子道歉,然后带着你的狗腿子离开!” 青衣少年看着龙爷,一脸嫌弃的说道。 还不待龙爷接话,他又看向,刚才冲他们嚷嚷的二人,接着说道; “不过刚才骂我公子的,要先自掌自己,十个嘴巴子才行,让他喜欢喷粪!” 被青衣少年瞪着的二人,气的满脸通红,咬牙切齿。 恨不得,立马把说话的少年,嘴巴给他撕开。 周放几人听到之后,不免无声笑了起来。 这青衣女子,不但武功不错,嘴皮子也是一般厉害。 正待龙爷身边几人,再欲上前得时候,被龙爷抬手制止了。 几人不解,纷纷看向龙爷,不知道他是何意。 只见龙爷整理了一下衣服,来回看了二人几眼之后,猥琐的笑了起来。 接着,对着说话的青衣少年,开口说道; “可以!别说十个,二十个都行,只要你们能满意。” 听到龙爷说的话,身后几人愣了一下,龙爷这是啥意思?难道被刚才得几下,给吓住了? 不至于啊,龙爷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啊。 围观的食客,也心中惊讶,龙爷今天转性了? 不过,龙爷接下来的一句话,大家才恍然大悟,果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只要二位姑娘,能陪在下,饮上几杯就行。” 第51章 打斗 不错,在临水镇酒楼吃饭的白衣公子二人,正是一路骑行赶来的,王雪儿与丫鬟春雨主仆俩人。 王雪儿与春雨,一路马不停蹄,赶到临水镇时,午时将过,早已腹中饥饿的二人,刚好看到有家酒楼,便打算先吃点东西,再前往渡口码头。 却不曾想吃饭之时,能遇恶霸无赖,更是直接冲着她们而来,王雪儿倒是不害怕这些跳梁小丑,只是被他们这一搅和,没有了食欲,影响了心情。 大堂的吃客们,听完龙爷说的话,才知道原来是两位姑娘,那就不难怪龙爷的态度转变了,他可是出名的色坯子。 这下众人更为她们二人担心了,若真是男的倒还好,大不了吃点亏,挨顿揍,估计也就过去了,可是女人的话,就不是吃点亏能过去的事。 众人听闻是姑娘后,便认真多打量了几眼,女扮男装都如此清秀,那若换回女儿身,也必是惊艳众人,以龙爷的色性,肯定不会轻易放过的。 周放几人在听到龙爷所说之后,也是暗叹一口气,终究是被看出来了,想想也是正常,周友都能看出来,他们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以众人简单对龙爷的了解,这个恶棍接下来,肯定憋了一肚子坏水,或者欲行一些下流之事。 周放与众人交流一下眼神,大家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只要出现一些不好的局面,随时动手教训这几人。 你想能与周放李成交好的人,自然也是性情中人,也可以说是侠义之辈,如果说没有周放在这,估计谁单独遇上,也不会坐视不管。 王雪儿听完龙爷说的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神中充满玩味,手指摆弄着已经空了的茶碗。 “哦?喝酒可以,不知你有没有这个福分享受?亦或说,你有没有命坐下来?” “嘿嘿,龙爷我有没有福分我自己清楚,应当是有的吧,要不今个怎能遇到二位姑娘呢,你们说是不是?” 龙爷色眯眯的笑着,边说边看着身边的几人。 “哈哈哈......” \"龙爷您可是有大福分之人啊,看这两位,换上女装定是诱人,若是脱下女装,那更诱人啊!\" “哈哈哈,龙爷!您这可是好福份啊!就是不知道兄弟们,有没有福分了?” 几个人围着龙爷起哄。拍着马屁。言语中更是粗俗不堪,羞听于耳,眼睛更是色眯眯的,不时瞄向坐着的二人,完全忘记刚才狼狈的样子了。 “哈哈!几位兄弟说的我爱听,放心好了,龙爷我是有福同享之人!” “那就谢谢龙爷了啊,龙爷不愧是龙爷!” “我等跟随龙爷,就是看重龙爷对兄弟真诚!” 几人听后,又是一顿马屁,心中更是暗爽,吃肉喝汤,只要能沾上就行。 龙爷跟着身边几人说话之时,完全不顾忌王雪儿俩人,更是无视二人眼中升起的怒意,在他眼中,眼前二人已经是案板鱼肉。 至于二人会不会武功之事,也不在他的考虑之内,他龙爷,可也是会几把刷子的,要不然能当这临水一霸。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道理,龙爷他也懂,得罪的人多了,背地里下黑手的人多了去了,没有几下子,他能敢如此猖狂吗? 两个女人会武功,又能高到哪里去,无非一些花拳绣腿假把式,拿把宝剑糊弄人而已,对于龙爷来说,今天这二人是逃不出他手掌的。 “怎么样?姑娘。听到没有,我是有福分的人吧?” 龙爷贱兮兮的笑着说道,边说边拉开了桌前的长凳,准备坐下来,身边几人也是围在了春雨四周。 “呵呵,福分是有了?在我看来,你福分也没有,命也没有!” 王雪儿坐在那,一脚将龙爷刚拿在手中的长凳踢开,接着拿起手中的茶碗,便向其脸上砸去,茶碗未到,人已经站了起来。 早已握在手中的宝剑,便带着剑鞘向龙爷的脖颈之处拍去,一套动作下来,丝毫不拖泥带水,一气呵成。 反观对面的春雨,也是在王雪儿动手之时,拿起宝剑,向后抡个半圆,挥退身边几人,借机站了起来。 龙爷凳子脱手之时,已经后退一步,用长袖挡住茶碗,侧身躲过拍过来的宝剑,冷笑着立在了一旁。 王雪儿看着自己一击未中,不免轻皱秀眉,原来这龙爷是会武之人,难怪敢如此猖狂,原来是有所依仗啊。 周放几人也是面带意外之情,没想到这个龙爷,身上还有功夫,不过也只是意外罢了,害怕是不可能的。 不说周放,如今尚能过上几招,但是李成与贺家兄弟几人,也能解决眼前几人,李成对上龙爷,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免谈,更何况李成可是打架高手。 “美人身手不错,不知道床上的功夫如何?是不是也很不错,龙爷我很期待啊。哈哈!” “去期待你老娘吧!” “你找死!”龙爷听完王雪儿的话,大怒道。 接着便提脚上前,伸出胳膊,屈手成爪便向王雪儿的喉咙抓去,出手就是狠招。 王雪儿侧头躲过,借机抽出宝剑,从下至上向着龙爷的胳膊就斜劈上去。 龙爷一抓未成,又看宝剑劈了上来,胳膊随着向上扬起,一个后跳躲过剑刃。 紧接着右脚勾向,刚才王雪儿踢出的长凳,小腿用力带起长凳,长凳便直冲王雪儿飞去。 王雪儿急忙后退几步,握着宝剑立起臂肘挡在身前。 “嘭!”的一声! 凳子砸到了王雪儿臂肘之上,连带着王雪儿又后退几步,可见龙爷的力度不小,王雪儿的眉头,也紧紧的皱了起来。 王雪儿用力甩了几下砸中的胳膊,不做停留,持剑接着向龙爷刺去,剑至龙爷身前,手腕轻扭,挥出几道剑花。 龙爷不敢小觑,不停的扭转身体,换着身形躲避剑招,倒也堪堪躲了过去,只是没有兵器的他,躲的有些许狼狈。 再看春雨那边,也已经利剑出鞘正遇几人缠斗,几个无赖倒也不会让自己吃亏,一人手里拎了一条板凳,正毫无章法的轮着,一看就是不会功夫。 几人动手之时,离的稍近点的吃客,早已躲了出去,不过也没有跑远,纷纷站在门口观看,掌柜的站在柜台后面,一脸苦相,欲哭无泪。 周放几人也是站了起来,只不过没有向门口走去,而是稍微往打斗之处,近了几步。 刚才王雪儿被砸后,周放就准备出手了,可还没等他动起来,王雪儿就已经舞着剑花,再次攻了上去。 周放在认真的看着,王雪儿与龙爷的打斗,王雪儿手中长剑飞舞,招招直逼龙爷要害之处,龙爷虽然没有兵器,倒也勉强支撑,看来身上功夫也是不弱。 周放看到王雪儿一招一式之间,身手敏捷,不知是女儿身还好,知道是姑娘以后,再看着,不免有一些优美之姿。 “哐当!”一声传来。 周放收起看向王雪儿的目光,寻着声音望去,只见春雨那边,一条长凳方才砸到桌子上面,将桌上一坛酒打碎开来。 春雨刚才躲过这条长凳。正靠在店内木柱之上,虽然春雨会武功,可毕竟是女孩子,对面又是四位成年男人,不免越发有点吃力。 正待春雨喘息之时,又有两条长凳,向她所在的位置抡了过来,春雨急忙低头一个翻滚,躲了过去,两条长凳砸在木柱之上。 长凳瞬间断成几截,散落在地上,看的柜台里的掌柜直跺脚,看似很是心疼,可又无可奈何。 周放看见那青衣女子,体力渐弱,再下去肯定吃亏,便看向贺家兄弟,对着他们抬了一下眉毛。 贺家兄弟四人,看见四个男人欺负一个姑娘,早就按耐不住了,奈何周放也没说要动手,他们也没好说什么,估计在等时机。 此刻见周放看了过来,一个眼神几人就明白啥意思了,瞬间激动起来,边摩拳擦掌,边大叫着冲向春雨那里。 “几个老爷们,欺负一个弱女子,还要不要脸了,让我们贺家兄弟,来给你们一点教训!” 王雪儿刚才也看到了春雨的情况,也是着急,无奈暂时还不能脱身,正在为春雨担心之时,就听见一道声音。 接着看到四个少年,对着几个无赖冲了过去,便放下心来,只是心中感激,现在还不是当面道谢的时候,毕竟自己面前还有一个恶霸呢。 翻滚刚站起来的春雨,正准备提剑在动之时,就听到贺海的话,还没反应过来,四道身影飞快的到了自己跟前。 不待春雨说句话,便一人一个直冲四个无赖而去,不到一会便传出了惨叫声,再仔细看去,三个无赖已被打的躺在地上。 还有一个稍小少年,正对着一个无赖颤抖着,只不过这个少年脚下看似不稳,有点虚晃。 脚步不稳的正是贺秀,酒是醒了,无奈喝的太多了,还有点腿软,所以打起来费劲一点,甚至还挨了一拳。 周放一看到贺秀,方才直拍脑袋,忘记他刚醒酒没多久了,赶忙看向竹园三兄弟,意思让他们去帮忙。 周放看向竹园三兄弟,还没张口,三人看向周放点点头,就直冲贺秀而去了,可不是,三个人刚才看贺家兄弟都出手,急的要死。 好不容易来机会了,哪有时间说话,迫不及待就上了。 周放闭上张开没说出话的嘴巴,刚好看到吕长台笑着了他一眼,他也只好无奈笑了笑,青衣少女那边肯定没事了。 周放便又看向王雪儿,想着要不要现在就出手。 第52章 抱王雪儿入怀 大堂内已没有食客在吃饭了,一共那么没多大的地方,板凳桌椅乱飞,谁也没法安心的坐那继续吃饭了,基本都跑到门口了。 酒楼掌柜的,从最初的心疼,到现在已经彻底麻木了,坐在柜台内的地上,任由眼里的老泪默默流出。 酒楼内的打斗,引起不少人的围观,酒楼门口,早已围满看热闹的人,特别得知里面是龙爷的时候,人是越围越多。 龙爷是谁,那可是临水镇的一霸,听说在里面跟人打起来了,还是跟个女子打起来,这热闹谁不想看啊。 一直见龙爷欺负别人,也没有几个反抗的,大都忍气吞声,自认倒霉,今天见到一个,敢跟他对着来的,不免让人好奇。 知道情况的,心里都在给两位女子加油,不知道情况的,踮着脚尖往里凑,想看看咋回事,一时酒楼门口,人声嘈杂。 “哎哎、兄弟,里面咋回事?” “打架呢。” “听说是龙爷在里面打架?” “嗯,是在里面打架。” “具体发生啥事了?说来听听呗,我这看不见啊!” “我也刚到,听说是龙爷调戏人家女子,人家不同意,就打起来了好像。” “哎,这两位女子也是够倒霉的,遇到龙爷这样的败类。”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当心听见,别连累我。” “是是是,兄弟说的对,龙爷可是会功夫的,这女子也是不怕?” “听说那两位女子,也会武功,要不能打起来。” “说的也对,现在什么情况了?兄弟。” “就剩龙爷与其中一位女子,还在打着,龙爷的几个狗腿兄弟,被放倒了。” “啊!这么厉害,另一个女人这么厉害吗?都放倒几个了?” “不是不是,好像有人路见不平,上去帮帮,把那几个无赖给揍了。” “哦哦,可惜我不会武功,要不我也帮忙,揍的好,揍死才好呢,最好等下给龙爷打成残废。” “别说了,别说了,看热闹就行了。” 酒楼外面的嘈杂声,丝毫不影响酒楼内的打斗,春雨在周放这边几人的帮助下,已经结束了打斗。 几个无赖此刻都躺在地上,鬼哭狼嚎,贺家兄弟与竹园三人,下手可不轻,几个无赖本身又不会武功。 现在全被打的鼻青脸肿,有两个人,肋骨更是被踢断几根,脸色苍白,脸上的血汗交织在一起,坐在地上,在那直喘粗气。 还有两个,一个腿被贺青用长凳砸断了,正哭嚎呢,还有一个被李松扭断了胳膊,趴在地上跟死狗一样哼哼。 这还是周放之前交代几人,注意自己的身份,不可伤人性命,收了力度控制着,要不然,依着这几个人脾气,在知道这些人的行径之后,保不齐就给打死了。 教训完几人之后,他们就站在春雨的旁边,问清春雨没事之后,放下心来,便看向场中,还在打斗的二人。 春雨好大一会儿,才愣过神来,自己这跟着四人缠斗的时候,突然冲出四个人,还吓了她一跳,以为是对方来帮手了呢。 随后便看几人直冲对方而去,便想应该是出手相助之人,便放下心来。 一边看着几人打斗,一边趁机调息一下,看到四位也是少年模样,不过出手却不含糊,虽不是江湖功夫,但是也招招狠辣。 从中偶尔还能看出,有些行伍之人的搏斗痕迹,不过当时也没多想。 不一会就有三个无赖被制服了,还有一个春雨看过去,差点笑出来了。一个看上去相貌身高,在几人中稍小的少年,正与一名无赖扭打在一起。 不过看上去,少年似乎没睡醒的样子,双腿看着站立不稳,脚在地上跟画葫芦一样,双眼还偶尔迷糊一下。 春雨正在纳闷,突然无赖给了这个少年一拳,一个趔趄,晃了半天差点摔倒。 春雨刚要上去帮忙,呼啦一下,又冲过来三个少年,直奔迷糊的少年而去。 冲到少年身边之后,都没停留,三人就冲着那个无赖,拳脚相加的招呼上去,几下便传来无赖的哀嚎声。 待这边结束之后,这一会春雨才缓过神来,冲过来的几位少年,应该是一起的,仔细看了一下之后,有点印象。 她与小姐刚进酒楼之时,有一桌围着几个少年,正在咋咋呼呼的拼酒,她便多看了一眼。 现在想想,这几位相助的少年,应当就是那一桌拼酒的少年,春雨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几位少年。 “多谢几位仗义相助,春雨在此谢过!”春雨双手抱剑,对着几人表达了谢意。 “姑娘客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应就是男儿应做之事,更何况是看到几个恶棍,欺负一个弱女子,岂能视而不见。” “对啊对啊,姑娘客气了。” “举手之劳的小事,不足挂齿。” 几人冲春雨抱拳回礼之后,不约说道。 “你们知道我是女孩子?” 春雨听完几人说话,好奇的问道。 “知道啊,你与穿白衣服的那位,不都是姑娘嘛。”贺青回了一句。 “都女扮男装了,还能被看出来,难怪那个龙爷找茬,下回看来要贴上胡子了。” 春雨听罢,小声的在那嘟囔道, 身边几人听完,一脸奇怪的看向她,心想还下回?好好的姑娘家干嘛女扮男装?不过几人,也没有冒犯向她去打听。 “兄弟、不对不对,姑娘,你的武功不错啊,一打四,我感觉比我大哥厉害多了,有空教教我啊。” 正在看王雪儿打斗的春雨,冷不丁的听见有人冲自己说话。 转头看去,不禁笑了一下,说话的正是刚才迷糊的那个少年,春雨看向这个少年,感觉他此刻还是有点迷糊。 听到贺秀说话的几人,一脸尴尬,贺青更是拿脚踢了他一下,太无礼了,看来以后还是让他少喝酒为好。 “好啊!有机会教你,对了,你挨了一拳没事吧?”春雨没理会众人的反应,笑着对贺天说道。 “啊?没事没事,谢谢、谢谢、姑娘的关心...” 贺秀被自己大哥踢了一脚之后,感觉自己是有点无礼了,都怪自己喝的大脑迷糊,正在发蒙中,听到春雨说的话,有点脸红,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身旁几人看见贺天的害羞的样子,嘴角带着笑意,玩味的看着他,贺海与宋奎,更是拿胳膊肘碰了他几下。 贺秀头低的更低了,他能感觉自己整个脸都在发烫,也不敢抬头看众人,更别提抬头看春雨了。 春雨看的样子,捂嘴笑了一下,心想这少年,挺有意思的,一个大小伙子还脸红害羞,挺好玩的。 这边只是一个小插曲,那边王雪儿还在与龙爷继续过招。 看到现在,周放对王雪儿,越发的心生佩服,一介女流与一个会武的男人,打了半天虽未赢,但也不落下风。 几次周放欲出手,都没有机会,只好继续观望下去,倒是身边的李成给急得不行,在那站立不安。 刚才看着其他几人,都去帮忙了,打的那叫一个痛快,自己站在一旁看热闹,手痒的不行,想着自己也过去凑凑热闹。 结果自己还没来得及过去,那边已经结束了,李成更是在心里,把几个无赖一顿骂。真是废物,这么不抗揍,没几下就趴那了。 眼看自己过不了手瘾了,就想帮眼前的这位姑娘,可是眼前的白衣女子,一招一式都没停下来,打的难解难分,自己也插不上手。 正在李成还在原地打磨的时候,周友对着周放说了一句话, “周小子,不行就让李成上去帮忙吧,时辰也差不多了,还要回去呢。” 周放听后,点点头,李成更是兴奋的直搓手,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暴揍那个叫龙爷的一顿。 周放眼神盯着场中打斗的二人,寻摸着找个机会,让李成上去,就在他看向龙爷的时候,突然双眼一凝神,眉毛一皱。 还不待李成几人反应过来,便冲了出去,直奔王雪儿身边,然后,迅速把王雪儿抱入怀中。 接着一个转身,脚下步伐轻移,挪出五步开外,停下之后,把王雪儿的头按在自己怀里,接着抬起自己的衣袖,罩在上面。 在周放冲出去,以及把王雪儿搂在怀里,这一套动作下来之后,众人才反应过来,露出惊讶神情,春雨更是张大了嘴巴。 紧接着便看到周放身后,升起一阵白雾,众人还在迷茫之时,便又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砸向了龙爷,并伴随一道大骂! “艹你娘的!还敢用这下三滥的手段!看你成爷爷今天不废了你!” 此刻被周放抱着的王雪儿,更是眼前一片黑,只能闻到属于男人的气味,自己更是一肚子疑惑,咋打的好好的,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了。 还不待她发火,就听见一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语气很是温柔。 “当心!” 声音倒是不难听,还有点好听,难道有什么危险?可那也不能,上来就抱着自己啊。于是王雪儿,用力推开周放,退出了周放的怀抱, 第53章 别动!闭上眼睛 酒楼内,包括酒楼外面能看见场内的人,都是一脸惊讶,张大了嘴巴。 只见酒楼内,随处可见横七竖八倒着的桌凳,地上散落在各处的破碎碗碟,以及饭菜酒水。 空出来的位置,此刻一个雄壮的少年,正骑在一个人的身上,拳头如雨落下,对着身下之人的脸上,不停的爆锤,口中更是唾沫横飞的骂骂咧咧。 被打的人,不停的哀嚎,起初声音还很大,慢慢声音就变小了,直到被捶晕过去,骑在身上的少年才站了起来。 酒楼内外一片安静,过了一会,不知道人群中,谁带头鼓起掌来,接着大家都鼓起掌来,还不停传来叫好声。 “打得好!打得好!” “是啊!打的太痛快了!” “接着打!打死他!打死这个恶霸!” “打死他!打死他!” 从围观众人不难看出,这个所谓龙爷,有多不招人待见,可见坏事做了有多少,大家都恨不得弄死他。 李成站在那里,听到周围的声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随后冲着大家拱拱手,走到了一边,李成来到了贺家几人旁边。 “成哥!厉害啊!好样的!” “要不说还是成哥呢,武力最猛!” “那是相当猛啊,直接给人捶晕死过去了!” “成哥!过瘾了不?!哈哈!” “过瘾过瘾!就是这孙子太不抗揍了,还没几下就晕了,哈哈!” “哈哈哈......” 李成看着几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扬了扬拳头,在众人面前显摆了一下,接着与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相比于人群的嘈杂叫好声,以及李成几人的笑闹声,此刻场内有一处地方,很是安静。 周放尴尬的用手摸了一下眉毛,又迅速放下来,放下来之后,双手也不知道,该放在什么位置比较合适,显得有些局促。 王雪儿站在那里,紧闭双唇,双眼直直的盯着眼前的少年,目不斜视,眼睛中,含有淡淡的不满情绪。 二人就这样站着,看着对方,彼此谁也没动,谁也没有说话,完全不理会酒楼内的旁人,空气独有这里安静。 很快春雨以及周放身边的几人,也发现了二人的样子,春雨自然知道,小姐肯定是生气了,怪刚才那人楼了她。 李成等人呢,就不太明白咋回事。奇怪了,两个人干嘛呢,站那大眼瞪小眼的,他们也搞不懂啥情况。 大家看了一会,二人站那一动不动,李成急了,就上前拍了周放一下,还没待说话,就被吕长台给拽到旁边去了。 王雪儿正盯着周放,看见一个高大少年走了过来,拍了一下眼前的人,拍完之后,这人肩膀上,扬起一片白雾,接着落在头发眉毛上面。 “噗呲!” 王雪儿没忍住,捂嘴笑了出来,笑过之后,感觉不对,又板起脸盯着周放,只是看见周放的样子,又想笑,不过却极力在忍着。 “想笑就笑吧,憋着不难受啊?!” 周放看见眼前的女孩,想笑又努力憋着的样子,不禁说道,接着便摇了摇头,拍了拍身上的白灰,甩了甩袖子上的白灰。 周放被白灰弄的哪都是的,眉毛上睫毛上也沾的都是,便要抬起手去揉掉,手刚抬到眼前,还没等要下一步动作。 “别动!不能用手揉!” 对面的王雪儿,就冲周放喊了一句,周放的手瞬间,就停留在了眼前,动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双眼疑惑的看向王雪儿。 只见王雪儿,走到他的面前,看了他一眼,然后冲他说道, “把手放下来,眼睛闭上,白石粉不能用手揉,揉到眼里,眼睛不想要了啊?!” “哦...” 周放哦了一声,顺从的放下手臂,闭上了眼睛,心想不让揉,闭上眼怎么弄掉,正在心中纳闷之时。 一道带有温度的呼气,吹在了他的眼睛之上,周放的鼻尖闻到少女身上,带来的一点点清香,周放的心脏瞬间停了一下,接着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一道道呼气,在他的双眼上温柔吹过,感受这温暖的热气,闻着淡淡的香味,周放双手紧紧的攥了起来。 他能感觉到手心溢出的汗水,也感觉到了自己,此刻滚烫的脸颊,周放身体紧绷,一动不动,耳朵传来的热量,周放知道耳朵应该也红透了。 “好了!可以睁眼了!” 周放听到王雪儿的声音之后,感受到清香的离去,眼睛上消失的暖意,让他突然有点失落的感觉,周放好奇怪,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 周放睁开了眼,再看向王雪儿,有点不敢直视她的目光,眼神有点游离起来。感觉更加尴尬了。 “谢谢姑娘!刚才的冒犯之处,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只是情急之下,来不及告诉你。” 周放说的倒是真的,当时在听完周友话后,正寻思着,找个机会让李成上去帮忙,好快速的解决打斗。 正当看向那个龙爷之时,突然发现,龙爷在躲过王雪儿一剑之后,一包东西从衣袖中滑出,落在了他的手里。 落在他手里的那一刻,冒出丝丝白烟,周放也不知是何物,但断定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以龙爷的为人。要是用下三滥的招数,那也是实属正常。 周放心想若是大喊提醒王雪儿,估计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只能自己冲了出去,也亏得他最近,一直练习蛇影步,身法快了许多。 将王雪儿搂在怀里之后,余光看到龙爷正单手破开纸包,一阵白雾扬起,便急忙用衣袖,护在了王雪儿头顶之上。 而站在一旁的李成,见到周放冲出去之后,还在奇怪,可是见到龙爷扬起白石粉的时候,便明白了,敢情这个杂碎要用下三滥的招数。 所以李成便冲了出去,用自己强壮的身板,先撞向龙爷,龙爷那小体格怎么能经受住李成的一撞,再说当时他只顾洒白石灰了。 也没想到,突然有人抱着王雪儿躲开了,更没想到,紧接着就有人冲他撞了过来,他当时就听到有人一声大骂。 接着自己便被撞在地上,再然后,便一个身材魁梧的小子,骑在了他身上,二话不说,就双拳不停砸了下来。 王雪儿看着眼前有点脸红,不知所措的少年,看到他有点紧张的样子,心中暗暗发笑,不过表面还是不动声色。 “哼!你帮我一下,我帮你一下,互不相欠!你抱我的事,就原谅你了。” 王雪儿倒不是什么扭捏之人,知道周放刚才,也是为了救自己,心中也是感激,不过女孩子嘛,被人突然搂在怀里,多少还是有点生气的。 男女授受不亲嘛,王雪儿大大方方,生气归生气,也不会斤斤计较在这事情之上。 “多谢姑娘谅解!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可否告知?” 周放紧张的说道,前面一句倒是自己想说的,后面一句自己也不知道,咋就莫名其妙的问出来了,问完之后,周放现在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一面之缘,救了人家,就要问人家女孩子的姓名,怎么感觉,有什么非分之想一样,可周放就鬼使神差的问了出来。 周放正想着怎么解释的时候,王雪儿楞了一下,然后狐疑的盯着周放,让原本就紧张的周放,更加紧张了,张嘴就要为自己的冒昧道歉。 “干嘛?救了我?就问我是谁?想事后找我要好处啊?还是想让我报答你啊?” 王雪儿一连串的追问,让周放红色褪去的耳朵,再次滚烫起来。 “不、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唐.....” 周放结结巴巴的。急忙对王雪儿解释起来,可越想急着解释,越说不出话来,急的直冒汗。 “咯咯......好啦,逗你的,看把你紧张的,我叫王雪儿。” “我、我、我叫周、周放!多谢王姑娘告知姓名。” 周放满脸通红的说道,然后就赶忙扭头看向别处,不想让王雪儿看到自己的窘迫样子。 他这一扭头,才发现李成吕长台周友,以及贺家竹园兄弟,都在盯着自己,脸上露出玩味的笑。 与王雪儿一道的女子,也在盯着自己,一脸戒备的神色,周放这个尴尬啊,又把头扭了回来,还是看着王雪儿吧。 春雨这时也走了过来,与王雪儿站在一起,关心的问了王雪儿没事之后,便又去捡起地上的包袱,挎在肩膀之上。 “王姑娘,现在你看怎么办?打算怎么处理这几个人?” 周放实在不知道该说啥了,就岔开话题问向王雪儿。 王雪儿听到周放的话后,本来带着微笑的脸,此刻却冷了下来,她提着手中宝剑,走向还躺在那里的龙爷,周放与春雨也紧随其后。 路过酒桌之时,顺便拿起了一坛烈酒,走到龙爷身边之后,看到躺在地上,被李成揍的鼻青脸肿昏过去的恶霸。 拿起手中的酒坛,坛口朝下,将坛中烈酒,哗哗的浇倒在龙爷的脸上。 第54章 成爷满足你 “哗啦啦......” 坛中的酒水倾泄而下,酒楼内外,鸦雀无声,众人都看向王雪儿,围观的百姓看到这个场景,心中无不痛快。 但是,也为王雪儿以及周放那些人,暗自担心,虽然现在看似痛快,但是龙爷可不止他一人,他还有土皇帝的老爹呢。 保不齐已经有人去通风报信了,有围观百姓想着,要不要现在上前提醒他们,毕竟也是为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周放等人,也是默不作声的立在那里,李成看向王雪儿,不由的佩服,简直就是女侠风范啊,其余几人,心中也是这般认为。 “咳咳...咳咳...咳......” 躺在地上的龙爷,被酒水浇醒了,不过看似应该酒水,被流入鼻中呛醒了,一阵猛烈的咳嗽后,龙爷睁开了双眼。 缓了一会,回过神来,看着站在眼前的王雪儿,正单手捧着酒坛,在那冷笑的盯着他,又看看了四周围着的数十位少年, 皆是一副看热闹的嘴脸,还带着鄙夷的神色,都在冷笑的盯着他,再看看四周看热闹的人群,眼神中一副活该的表情。 龙爷心中升起一股怒火,双眼中也带着满满的恨意,想要发作,试着要站起来,发现头昏脑涨的,有点迷糊,索性就躺着不动了。 龙爷心中那个恨啊,自己拿出白石灰,眼看就要得手了,谁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被一个少年将王雪儿抱起躲开了。 还不待自己反应过来,身体就被撞倒了,紧接着。仿佛一座大山压在了自己身上,还不待看清是谁,铁锤似的拳头就砸在自己脸上。 饶是自己会武之人,也挡不住雨点落下的拳头啊,自己还被压的动弹不得,不一时,就双眼一黑,啥都不知道了。 龙爷肿胀的双眼,眯成一条缝隙,看着围观的众人,当看到李成抱着双臂,站在那里时,嘴唇一抖。 撞倒自己,压在自己的应当就是此人,这身高这体型错不了,虽是匆匆扫了一眼,但是他肯定就是这个雄壮的少年。 确定是谁之后,龙爷的眼中,露出一股杀意,不错,就是杀意,他要把此人碎尸万段,丢到江里喂鱼。 李成看到龙爷的双眼盯住了自己,感觉到躺在地上那人,眼中含着的杀意,李成咧嘴笑了一下,松开双臂,扬了扬手中的拳头,冲他冷笑一声。 “醒了啊?怎么?看你这表情似乎还不服啊?” 正在龙爷发恨的时候,这时候王雪儿对他开口说道,听到王雪儿的声音,龙爷收回瞪着李成的目光。 转头望向王雪儿,龙爷看了王雪儿一会,看到眼前没吃到手的美人,露出猥琐的贱笑,言语带着轻狂的说道。 “醒了当如何?不醒又当如何?小美人,你还敢杀了我不成?” 还没待王雪儿发火,李成听到龙爷的话后,就冲了过来,冲着他的腰上就踢了一脚,横眉竖眼的冲他说道, “俺看你他娘的还没挨够!要不要再尝尝爷爷的拳头!” “呵呵...有能耐你用拳头打死龙爷我,只要打不死,你就等着龙爷弄死你!” 龙爷冲着李成阴狠狠的说道,他可不只是说说而已,他心里想好了,这些人断然不敢杀了自己,等自己回头带人,非弄死他不可。 特别是眼前的这个小娘们,非带回去百般揉虐,让她尝尝龙爷的男子霸气,对了,还有那个青衣的女人,一个都跑不掉。 龙爷想到王雪儿,过不了多久,就对他求饶的样子,不禁兴奋了起来,龙爷看上的女人,岂能有跑掉的道理。 敢惹龙爷我,就等着百倍的还回来,在临水镇,龙爷我就是天! “当真不怕死?看来你还是条汉子啊?我以为畜生都是软骨头呢?” 王雪儿嘲讽的对着地上的龙爷说道,她现在真有一剑刺死他的冲动,竟然把主意打在了她的头上,从小到大,只有她欺负别人份,当然也是路见不平那种。 还没有人调戏过她,还敢对她使用下三滥的手段,也幸亏周放及时发现,要不然肯定会吃亏,想到这王雪儿,又偷偷瞄了周放一眼。 真是瞎了狗眼了他,不过王雪儿现在是在赶路,也不想徒增事端,想着教训一顿就行了。 若不是着急赶路,定将这个恶霸无赖,扭去见官,凭她的身份,此人也别想有个好下场,眼下也只能教训一下了。 “呵呵,美人,是软骨头还是硬骨头,你试过之后不就知道了,怎么,迫不及待想知道了啊?哈哈!” “我看你是真想找死,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王雪儿听到龙爷的污言秽语,顿时火冒三丈,脸色铁青的,抽出了鞘中宝剑,剑尖直指龙爷的喉咙,仅差寸许,似乎只要龙爷再多说一句,就立马刺进去。 周放在听到龙爷的话时,也是皱起了眉头,心中莫由来的怒火升起,双眼更是阴沉的盯向他,周放也不知道怎么了,感觉有人冒犯王雪儿,他心里就有点堵得慌。 其他几人也是怒目相向,没想到被揍成这个样子了,还不老实,嘴里还口出污言秽语,完全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 李成可不管那些,他可忍不了,这小子太狂了,都怪自己刚才下手还是轻了,心里这样想着,身体也没闲着。 “你他娘的真是够贱啊,俺就说了,你还是没被揍够,爷爷这就满足你!” 李成将脚踩在龙爷的大腿之上,用力踩了下去,紧接着,蹲下身来,一拳砸在他的嘴上,瞬间砸掉了他的几颗牙,嘴唇都砸裂了,满嘴带血。 “啊!呜......” 龙爷受痛大叫,也只是李成踩他大腿的时候,叫了一声,还没等第二声的时候,嘴上就被打了一拳。 嘴里一下灌满了血,还有几颗碎牙,充满了整个嘴内,让他没叫出来,只能捂着嘴巴,在那疼的直呜呜。 “呦呵?!还敢拿这眼神瞪着俺?看来你的眼睛,也是嫌肿的太小了啊?!爷爷再帮你一下!” “呜呜...不.呜.敢了...” 说完李成就扬起拳头,准备砸向他的双眼,龙爷一看,急忙松开捂住嘴巴的双手,冲着李成直摆手。 龙爷有点害怕了,这个雄壮的少年,他是真怕啊,打在身上,那也是真疼啊!龙爷心想,还算收敛一点吧,好汉不吃眼前亏,秋后再算账。 王雪儿在李成蹲下去的时候,就收起了兵器,见到李成将他狠狠的教训了一顿,也没再搭理他,转头看向掌柜的。 “掌柜的,还请过来一下!” 酒楼掌柜在龙爷被打晕以后,便从地上起来了,趴在柜台上,看着大堂内的一片狼藉,依然泪流满面。 这找谁说理去啊,这损失,几个月又白忙活了,都怪那个龙爷啊,这几个人咋没给他打死呢,打死才好呢。 掌柜正在恨恨的诅咒龙爷,听到有人喊他,迷茫的他抬起头,看到是之前,跟龙爷打斗的白衣姑娘。 心想她现在喊自己有什么事,难不成还要怪罪他?怪罪在这里吃饭,遇到这种事?有些疑惑,不过还是走了过去。 “姑娘?你有什么吩咐?实在抱歉!遇到这样的事,饭钱就不要了。” 王雪儿听到掌柜说的话,楞了一下,心想谁要跟你说饭钱的事了。酒楼都这个样子了,还惦记着吃客的饭钱呢。 “没事,掌柜的,饭钱该多少是多少,稍后自会给你。” 王雪儿虽然心里诽谤,但是嘴上依然客气的说道,吃饭给钱,天经地义,再说了,也不是酒楼在找事不是。 “不用不用!姑娘有心就行了。” 掌柜也客气说道。 “饭前之事,稍后再提吧,你看看呢,你酒楼的损失,大概多少银两?” “啊?”掌柜愣了一下。 “我说你看看,酒楼内损坏的桌椅板凳,以及碗碟酒水,大概值多少银两?” 王雪儿见掌柜的愣神,又耐心的,对着掌柜重复了一遍,心想这掌柜怎么迷迷糊糊的。 “哦哦!不用不用,姑娘不用你赔,你也不是诚心的,回头我自己修补修补就行了。” 掌柜心想,这姑娘心真善啊,都这样了,还要给自己饭钱,心里还想着赔自己的店内损失,这么好的姑娘,还差点就被那个畜生欺负了啊。 “谁说我要赔你钱了?!你只管算算损失多少钱,就行了,自有人赔给你!” 王雪儿被这掌柜要气笑了都,看来这掌柜的真是迷迷糊糊的,估计被刚才的打斗给吓着了,这会还没有缓过神呢。 “啊?不是你赔啊?那姑娘说的有人赔,是谁赔钱啊?” 掌柜听到王雪儿的话,再次楞了一下,还有谁能有这么好心,给自己赔钱?他四下看了看,直接忽略了龙爷,他可不敢让他赔钱。 难不成是眼前的数十位年轻人?掌柜一想,那也不行啊,人家仗义相助,自己再让人家赔损失钱,那自己成什么了。 “他赔!!!” 第55章 离开酒楼 正躺在地上,捂着流血嘴巴的龙爷,听到王雪儿的声音,并看到她指着自己,眼中透着疑惑,愣了一下! 接着扭头看向掌柜,眯着的双眼,带着玩味的神情,他倒是想看看,这个掌柜,敢不敢让自己赔钱,有没有胆子收自己的银两。 掌柜听到王雪儿的话,也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吓了一跳,冲着王雪儿直摆手,让龙爷赔他的损失?自己这酒楼怕是不想开下去了。 “不用不用不用!没有多大的损失,不用赔不用赔,姑娘心意我心领了。” 掌柜急忙对着王雪儿说道,王雪儿看着掌柜的反应,有点纳闷,有人赔你钱还不好,不比自己掏银子强。 周放一直在旁边站着,看到这,心里已经明白,王雪儿估计还不知道,地上的人在此镇的恶名,掌柜哪敢让他赔钱。 事后肯定是怕报复啊,不能说是怕了,掌柜真让龙爷赔了钱,以他的秉性,那肯定会报复掌柜,到时候不但赔点钱拿回来,恐怕还要添点。 于是周放走到王雪儿的身旁,在她耳旁悄悄的告诉她,掌柜的顾虑,王雪儿正在疑惑掌柜的反应,忽然耳边一热。 接着周放的声音,便传到了自己的耳朵里,带着说话的热气,软软的吹在了王雪儿的耳朵上,以及玉脖之处。 王雪儿不由小心脏一跳,脸也微微发烫,待周放说完之后,王雪儿急忙离他远了一步,眼神嗔怪的瞪了周放一眼。 “你干嘛呀?” 王雪儿有些娇羞羞恼的,冲周放轻声说了一句。 周放一听,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尴尬笑了一下。王雪儿是不是怪自己离的太近了,周放心想这不是悄悄的告诉你嘛,离得远也听不见啊。 不过王雪儿说了一句之后,便没再继续搭理周放了,而是转身走到龙爷的面前,瞪着满脸是血的他说道, “让你赔人家酒楼损失,你有没有意见?” “没没没...没意见!” 龙爷内心暗自笑了一下,我是没有意见啊,还是那句话,眼前的亏我可不吃了,你们说咋样就咋样。 赔钱可以,怎么赔的,回头再怎么拿回来,倒是你们,回头落在我手里,可就不那么容易出来了,呵呵! “算你识相!还有,赔钱之后,事后不准找店家麻烦,听见没有?要不然......” “放心!绝对不找店家麻烦,我心甘情愿的。” 现在龙爷是咋说咋好,完全顺着来,不过心里也是纳闷,暗自嘀咕,按理说,这边都闹了半天了,按理说,早就有人通风报信了啊。 都过去这么久了,为啥自己的老子还不知道?还没带人来?赶快带人来啊,来了之后,在场的几个人,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跑。 “最好如此,掌柜的,说说吧,多少钱?”王雪儿哼了一声,冲着掌柜说道。 “啊?姑娘。这......” 掌柜偷看了一眼龙爷,立马收回目光,有点为难的看向王雪儿。 \"什么这啊那啊的,你不说,我替你说!\" 王雪儿环顾了一下四周,用手指捏着下巴,想了起来。 周放看到王雪儿这个动作,有点想笑,一个姑娘这个样子,搞的好像自己有胡子一样,不过周放还是忍住没有笑,怕又遭白眼。 想了一会儿,王雪儿才拍了一下手,冲着龙爷喊道, “也不用你多赔,我看了一下,大概损失也没有多少,就赔点小钱,五百两银子吧!” “噗......” 站在不远的吕长台,感觉有点口渴,才端起一杯茶水,正喝了一口,还没待咽下去,就听到王雪儿的话,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 其余众人也是瞬间张大了嘴巴,一眼震惊的看向王雪儿,围观群众也是倒吸一口冷气,这叫小钱?你管五百两白银叫小钱? 掌柜听到之后,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五百两?把他酒楼买下来,还绰绰有余,别说损失没有那么多。 真若有那么多,自己拿了龙爷的五百两,别说事后酒楼开不开下去,自己的小命能不能留下去,都是不得而知。 周放看向正在瞪着龙爷的王雪儿,心想,这姑娘要么是不会算账,要么是存心敲诈,刚才在那沉思半天,合计着是想着敲诈多少钱合适呢。 躺在地上的龙爷,听到王雪儿说出银子的数量后,眯着的双眼,瞬间就瞪大了,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王雪儿。 五百两?你让我赔五百两?你咋想的?帐咋算的,这些木头的桌椅板凳,你看哪个像值一两银子的? 你这是明目张胆的敲诈啊,别说五百两,五十两自己身上也没有啊,平时自己出门,啥时候带过钱啊,谁敢问他要钱啊。 王雪儿看到脸色难看的龙爷,再看了一下围观众人的表情,心想难道自己说多了?不由暗骂龙爷道, 五百两都没有,还好意思出门当恶霸,京都的那些纨绔恶霸,哪个出门身上不是带着几千两,哎,小地方是不能比啊。 “五百两你都没有?”王雪儿再次确认的问道。 “没有没有,是真没有!” 龙爷哭丧着脸回答她。 “真是没用的废物,这点钱都没有,那你有多少?”王雪儿鄙夷的说道。 “十几两吧......” 龙爷小声说道。 “才十几两?太少了,不行不行!” 说完王雪儿,又看向躺在不远处的几个无赖,眼睛一眯,给了龙爷一个,你应该知道怎么做的眼神。 龙爷看了王雪儿一眼后,扭头就冲着几人叫道! “还不他妈的,把身上银子给掏出来!” 远处的几个无赖,脸色难看的不能再难看了,本来跟着龙爷,想着能混顿好吃的,后来遇到两个女的,还想着可以占点便宜。 结果没想到,吃的喝的没混上,混上了一顿暴揍,更别提肋骨胳膊腿断了,结果这还没完,还要搭钱进去,心情别提多郁闷了。 郁闷也不行啊,钱还是要掏啊,若是不掏,事后龙爷找他们麻烦,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几人心不甘情不愿的,掏出身上所有钱财。 吴进走过去,挨个给收了起来。然后跑到周放的身边,递给了周放,待王雪儿接过龙爷的银子后,周放把银子递给了她。 最后五人一共凑了十七两银子,王雪儿也不墨迹,直接把银子往掌柜手里一放,这赔钱的事,算是解决了。 掌柜的捧着手里的银子,感觉手中捧着的是火炭一样,也不敢收起来,就站在那捧着,王雪儿一看,直接拉着掌柜,走到柜台里。 让他把钱收起来,正准备离开,掌柜的悄悄的拉了她一下,王雪儿面露疑惑的看向掌柜,掌柜偷偷瞄了一下柜台外面。 然后低声的跟王雪儿说道, “姑娘!一看你就是个好人,你身边的那些朋友也是,你们听我一句劝,赶快走吧,快点离开这个镇子,再晚就来不及了。” 王雪儿欲问为何,掌柜冲他摆摆手,让她们快走,不再言语。 周放看到王雪儿,一脸奇怪的走了过来,也没有上前说话。接着众人也聚集在了一起,准备离开。 李成又蹲在了龙爷的身边,双眼直直的盯着他,看的龙爷心里直发毛,心想这人还要干嘛?钱我也赔过了。 “孙子!俺警告你,以后你要是再敢行凶作恶,俺知道之后,就不会像今天这般客气了!” “不敢不敢!大爷你放心!我再也不敢了!” “哼!” 李成这才站了起来,走到周放他们一起,周友看了一下时辰,感觉时辰也差不多了,可以走了,于是大家向就楼外走去。 酒楼门口,围观的百姓,也散去了不少,不过还有三三两两,不时的看向几人,眼中带着佩服与赞赏。 “王姑娘,不知道你接下来,要去往哪里啊?” 临别前,周放看到王雪儿与春雨,正牵过马匹,准备出发。还是忍不住对着王雪儿,问出了心中的话。 周放身边的几人,很自觉的先行一步,只有李成,还撒呼呼的站在周放身边,结果被周友走过来,朝屁股踢了一脚。 这才揉着被踢的屁股,与众人先行离开,不过离开的众人之中,贺秀倒是一步三回头,眼睛直看向,站在王雪儿身边的春雨。 “周叔,你踢俺作甚?还踢的那么疼。” 李成看向周友,埋怨道。 “人家周放与王姑娘说话,你直愣愣的杵在那里干嘛?显你个子高不成?” “俺...” \"啥都不懂,别俺了,快走快走吧,\" 周友不搭理他,自言自语的说道。 “干嘛?问我去哪里?难不成你还与我同路不成?” 王雪儿站在马旁,手里牵着缰绳,在那挽着花,笑着的看向周放说道,看到周放那窘迫害羞的样子,她就觉的好玩,就想笑。 “不、不、不是同行,我就是想到了,所以才问了出来,冒昧之处,王姑娘你别介意。” 周放尴尬的摸了一下眉毛,有些紧张的冲王雪儿解释道。 “嘻嘻!我没有怪你冒昧啊,告诉你也无妨啊,我要去往赤梁城!” “啊?” 周放听到后,有点惊讶的看向王雪儿,眼神还有点欣喜! 第56章 追截周放王雪儿 临水镇的码头集市上,周放与王雪儿走在街道上,两道身影并肩前行,春雨独自牵着两匹马,撅着嘴巴,紧随其后。 周放在听闻王雪儿要前往赤梁城后,内心还是莫名其妙有点开心的,他自己也说不出来,究竟为何会开心。 在得知王雪儿,也要渡船前行的时候,二人便相约一道前往码头渡口,王雪儿看向走在前方,打打闹闹的李成几人。 对周放他们一群结伴出行的少年,不免有些好奇,好奇他们的身份,周放也没有隐瞒,坦然相告于王雪儿。 在得知周放他们竟然是军伍之人,王雪儿不由得与周放又亲近许多,大概是因为,她父亲也是军伍之人的缘故吧。 当然也缘于王雪儿自小就生活在军中,自小就跟军伍之人打交道,所以对军伍之人还是有些亲切感的。 不过王雪儿并没有告知周放,她是当今三军大元帅之女的身份,她怕周放众人得知之后,会对自己产生距离感。 毕竟跟一个三军大元帅的女儿做朋友,远没有一个普通女孩要来的自然,她爹安国侯的名字,可是威名在外,若是得知,多少还是会有所顾忌的。 “王姑娘,原来你是京都人士啊!就你们两位女孩子,千里迢迢前往赤梁,是有何事吗?” 周放走在王雪儿的身边,不时的偷看一下她,心想两个弱女子,奔波于千里道路上,去远离京都之外的赤梁城,估计是寻亲访友。 想想访友应该不至于吧,大可以书信来往,这样赶路,应该是走亲戚吧,心中也是佩服两个女孩子的胆量。 虽说是女扮男装,但也毕竟是女孩子,就像今日所遇之事,还是不太安全的,心想她父母怎么放心让她们出门的,难不成偷偷溜出来的? “逃婚!” 王雪儿看了周放一眼,眨着眼睛,一脸神秘的笑着对他说道。 “啊?” 正在胡思乱想的周放,听到王雪儿的回答,愣了一下,一脸错愕的看向王雪儿。 “噗嗤!” 身后的春雨,听到小姐的话后,没忍住笑了出来。 “周公子,还要与我同行吗?不怕落个拐走他人之妻的名声?” 王雪儿狡黠一笑,对着周放打趣道。 “啊?!呵呵......” 周放的脸不禁泛起一层红晕,他有些尴尬的看着王雪儿,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只得干笑了两声。 王雪儿看到周放不知所措的样子,感觉很好玩,响起银铃般的笑声,看见王雪儿一直冲他笑,周放的脸更红了,只能将头扭向一边。 “骗你的啦,在我这只有别人逃婚的份,没有我逃婚的一说,我是去赤梁城看望家父的,我父亲在那里行商,久未回家,想着去探望一下。” “哦哦...” “看刚才把你吓的,都不敢说话了,胆子可真小。” “没、没有,我就是、就是在想你为什么要逃婚,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周放有些结巴的解释,知道王雪儿不是逃婚的,周放也没那么局促了。 俩人在街上,有说有笑的,引得前面的李成几人,频频回头偷看,周友一看见几个小子回答,就拿脚踢他们。 吕长台倒是目不斜视的径直向前走着,只不过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笑意,贺秀更别提了,就属他回头的次数最多。 不过贺秀倒不是看周放与王雪儿,他的眼光直接穿过二人,都落在俩人身后的春雨身上了。 春雨也觉察到了贺秀目光,总是时不时的看她。 贺秀一看她,她就拿眼瞪他,贺秀就瞬间脸红,立马收回目光,不过一会,又忍不住偷看她,春雨接着瞪他。 几人就这样一起行走在大街上,前面就快到渡口码头了,想着马上就要登船了,要与王雪儿分别了,周放心里不免有点淡淡的失落。 “王姑娘,前面就要到码头了,军中楼船就停靠在那里,登船之后,就是分别了,希望以后有缘能再遇到!” “为什么登船就要分别了?我也随你们一起登船啊,船上不还是能聊天说话嘛。” “啊?你要随我们一起登船?估计不行啊,我们是军船,我们中官最大的,是前面的周叔,他也才是什夫长,也做不了主啊。” 周放闻听王雪儿要与他们一道,乘坐他们军中的楼船,以为王雪儿认为他们,可以带她们上船呢,可他们没这个权利啊,更何况是官家军船。 “谁说要你们帮忙了,放心,我自有办法,不用担心。” “哦?那好吧,我还以为你打算乘坐商船呢。” 周放看到王雪儿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或许她自有她的办法吧,不过还能一起自然是更好的。 “闪开!闪开!闪开!都闪开!” 集市的后方,传来了阵阵斥喝之声,接着便响起,嘈杂的急促脚步声,一帮家丁模样的人,手持木棍,短刀,正在驱赶街上的路人。 众人之中,有两人一脸怒色的跟随前行,鼻青脸肿的龙爷,赫然在列,还有一位年岁稍长之人,脸色的阴沉的与龙爷走在一起。 周放几人也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不由回头望去,当看到龙爷的时候,众人皆是眉头一皱,不用过多猜测,便知道龙爷定是冲他们而来。 周放与王雪儿停下了步子,冷冷的看着直奔而来的一群人,李成与吕长台等人,也转身走到了周放的身边,目光微凝的望向龙爷等人。 很快这群人,便赶到了周放等人近前,周放瞅了一眼,龙爷大概带有四五十下人,倒是未曾看见,之前围在龙爷身边的几名无赖。 龙爷带来现在带来的下人,个个手持棍棒兵器,虎视眈眈的,很快便将他们围了起来,一个也别想逃跑的阵仗。 街上的行人,自觉的退出一段距离,站在远处观望,带着疑惑小声议论着,看到被围在中间的周放几人,心想八成这下要倒霉了。 龙爷与那位年长的男人,用手拨开围着的下人,走到了周放与王雪儿面前,龙爷一脸得意之相,嘴角露出邪笑,完全忘记他此刻跟猪头的样子。 “龙儿?就是他们?” 年长男人问向龙爷, “爹,就是他们这帮人,都在这里。” 龙爷指着周放等人,有点委屈的回答, 周放听完二人言语之后,心想,想必龙爷身边的男人,就是临水镇的里长,也是此地的土皇帝,龙爷的亲爹了。 周放不由打量了几眼,观其相貌,年龄大概五十左右,大肚翩翩,穿着一身金色绸缎,脸大头圆小眼睛,几缕胡须挂在嘴边,看模样倒像个富家翁。 在周放打量他的同时,这个男人也同时在打量周放等人,除了周友以外,其余皆是一帮少年,不由轻视了起来。 “我是此镇的里长钱大龙,就是你们今天在此镇行凶,滋扰百姓,被我儿钱小龙所遇,仗义执言之时,被你们暴打一顿?” 周放几人听完,不得不佩服这钱大龙啊,上来就是一顶臭帽子,扣在他们头上,完全不提自己儿子所做之事, 竟然还说钱小龙是仗义执言,意思就是他们在镇上做坏事,被钱小龙遇见了,钱小龙路见不平,结果被他们这些恶霸给揍了。 这颠倒黑白扭曲是非的本事,周放几人很是佩服,红口白牙是张嘴就来啊,周放几人听后,不作答,冷笑一声,看着钱大龙。 见周放几人不回答他的话,钱大龙脸色难看起来,在这临水镇,还没有人,不敢不给他钱大龙面子的,接着便言语带着威胁的叫道, “本里长问话,为何不答?难不成,不把本里长放在眼里?是不是想要换个地方回答啊?” 你看这想法,要不说是亲父子呢,也怪不得钱小龙,如此嚣张跋扈了,有其父必有其子,不是没有道理的。 “爹!别给他们废话,全是刁民贱人,先抓起来再说,你瞧他们给我打的。” 钱小龙扯着脖子,指着周放等人,跟钱大龙嚷道,心想爹你废什么话啊,全部抓起来就是,抓回去之后,在慢慢的折磨,慢慢的审。 他嚷嚷的时候,不停看向王雪儿,钱小龙的心思,可是着急惦记着两位美人,想着赶快抓回去,自己好早点上手玩弄。 至于其他人,除了想要那个,大高个的少年死以外,别的暴揍一顿,打成残废就行,也算是,给自己的几位好兄弟一个交代, 毕竟那几人,可是被眼前的几人,给打成了残废,若是不替他们报这个仇,以后还怎么带着兄弟,在这镇上混,还挺讲义气的。 “听见没有?再不回答,只能别怪本里长不客气,在本里长的管辖之内,竟然敢白日行凶,目无法纪,自要带你们回去问话!” “哎呀!爹、您别跟他们废话了,带回去慢慢审便是,来人,全都抓起来!抓起来!” 还不待他爹发话,以及周放众人言语,钱小龙已经等不及了,立马冲着身边的下人,大声的喊道,要立刻抓人。 “大胆!我看谁敢动我家公子一下!” 春雨拔出宝剑。立在了王雪儿的身前喝道!李成等人也向前走了两步。 王雪儿,将春雨往旁边推了推,走到钱大龙的面前,看着这个头圆脸大的里长,笑了一下,继而说道, “里长大人?一个小小的里长,好大的官威啊!” 第57章 周放初杀人 原本热闹的大街上,此刻显的有些压抑,接近码头的街道上,被几十个人围了起来,更有不少百姓在四周围观。 围观的百姓当中,有不少赶往码头,准备登船的新兵,此刻也被阻挡在了大街之上,因为大家都身穿常服,百姓也没多看一眼。 下船闲逛的李霸天一行数十人,依然在列,李霸天等人,也是看时辰差不多了,准备赶回楼船,没曾想快到之时,被堵在了这里。 他们也不禁好奇,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大家挤了半天,才挤到近点位置,愕然发现,竟是周放等人,被一帮手持兵器的人,围在了大街上。 形势看起来不大有利,李霸天凝眉看向周放,自然也看到周放身前的王雪儿与春雨,李霸天疑惑了一下,不认识,未曾见过。 应当不是同行新兵之人,虽然新兵人数众多,但大家在一起这么多天了,多多少少相见之时,还是会有点印象的。 李霸天本欲上前询问周放,问问究竟发生何事,必要时也可以帮忙一下,虽然之前有过节,李霸天还输了赌注。 可本身大家都是一个队伍的,若被外人欺负,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可李霸天看到周放身边,不认识的俩人之后,便决定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于是,李霸天与身边的人,便站在围观的百姓中间,默不作声的看了起来,李霸天无事四下观察了一下。 发现周围百姓中,新兵不少,皆是一脸疑惑的观看场中几人,看来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李霸天暗自想着。 就在李霸天准备收回目光,继续盯着场内的时候,突然发现,远处的人群中,有两个人也在打量着周放他们。吓的他一跳。 能让李霸天吓一跳的不是别人,正是率人采购物资回来的两位校尉大人, 郑校尉以及付校尉二人,刚命人将物资运往船上,也准备前往登船的时候,就发现了不远处的动静。 起初并未在意,只是瞥了一眼,结果郑校尉发现,好像是自己军中之人被困,遂拉着付校尉赶了过去。 郑校尉走到围观百姓近前的时候,发现果然是自己军中的新兵,还是面熟之人,那个曾扛长枪的伍长周放。 郑校尉有些奇怪,心想周放这是与人发生冲突了?不过看这场面,好像是周放等人被困,也不知道发生何事。 付校尉见是军中新兵被困,正欲上前解围,结果被郑校尉拉住了,郑校尉摇摇头,给他一个看看再说的眼神,二人也站在那里围观起来。 场中的众人,并未在意围观的人群。 此刻,钱大龙正歪着脑袋,眯着双眼看向王雪儿,一脸的嚣张之情。 “你刚才说啥?我没听清,你再重复一遍?!” “怎么?官威大耳朵眼小啊?呵呵!我说你一个里长好大的官威!听清了没?里长大人?!” “听清楚了,来人!全部抓起来带走!” 钱大龙听完王雪儿的话后,站直了身体,冲着周围的下人一挥手,大声喊道。 “他娘的!果然小不要脸是老不要脸生出来的,来!俺看谁今天敢抓一个试试!” 李成大刀阔斧的站在了周放面前,怒目瞪向四周蠢蠢欲动的下人,贺家、竹园等人,亦是如此,将周放与王雪儿护在了中间。 周友站在众人一侧,低声的吩咐众人,吕长台踱步走到了钱大龙的身前,看了钱小龙一眼,声音不温不火的对着钱大龙说道。 “里长是吧?你确定要抓我们吗?就不准备问问我们的身份,再做决定?以免自己后悔。” “我管你们他妈的是什么人!在这里,就是我爹说的算!少他妈的在这装腔作势。” 钱小龙听到吕长台的话,大声叫着,什么人? 什么人今天也不行,他必须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必须吃了王雪儿。 钱大龙抬手制止了钱小龙的大喊大叫,眯着眼看着吕长台,打量一下,这个文弱书生气的少年,吕长台坦然对视。 “哦,那请问你们是何许人也?是皇帝宗亲?” “不是!” “是官宦子弟?” “也不是!” “还是说你们是当朝状元举人?” “亦不是!” 钱大龙阴笑着问,吕长台傲然的回答! “哈哈哈哈!那我还有何不能抓的?来人!抓起来!违抗者打!” 钱大龙鄙视的看了一眼众人,继而大声的吩咐下人动手抓人,他感觉自己,都多余废那么几句话。 “那若是军伍之人呢?!!!” 吕长台大喊一声! 钱大龙听到吕长台的高喊,愣了一下!接着露出不屑的神情,围着吕长台转了一圈,然后盯着他开口说道, “军伍之人,我钱大龙当然给得面子,不过我这此镇多年,管辖着渡口码头,素与多位将军校尉相熟,不知你是哪位大人啊?” “不是大人,只是一名新入行伍的兵士!” 吕长台不卑不亢的说道。 “新兵啊?新兵就可以目无法纪?欺压百姓了?即使拿你问罪,日后我亦可交代!” “怎么?里长大人准备来个先斩后奏啊?” 自始自终周放与王雪儿,站在那都未曾言语,冷眼旁观发生的一切, 钱小龙见自己老子还在那里跟个少年磨磨叽叽,不免心中烦躁,一双色眯眯的眼睛,不时的瞄向王雪儿。 看见王雪儿那精致的小脸蛋,那诱人的樱桃小嘴,心中只想着赶快抓回去,想到后面的场景,不知咽了多少次口水了。 在看到周放站在王雪儿的身边,两个人站的那么近,二人还时不时的对望一眼,心中更是嫉恨,感觉周放在占自己女人的便宜。 “爹!你跟他们废什么话啊?管他们是谁,抓了再说,难不成还怕了他们不成!” “哦?龙爷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抓我们回去,怕是有什么企图吧?” 吕长台转头对钱小龙说道。 “我能有什么企图?你们犯律法在前,我们抓人在后,理所当然!” “那请问我们犯的什么律法?还是我们在酒楼调戏民女了?”吕长台嘲笑的说道。 “你......”钱小龙自知理亏,被他怼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堂堂的龙爷!行事还要颠倒黑白,倒不是什么大丈夫所为,也不过徒有虚名而已!” 吕长台继续激动钱小龙说道, “我还以为龙爷,当真是敢作敢当之辈呢,没想到啊,是一个连心中想法都不敢说的鼠辈。” “你他妈说谁是鼠辈呢?老子是龙爷!有什么不敢说的,老子就是要抓你们,然后折磨你们!” 钱小龙何曾被人侮辱过,不由大怒,扯着脖子露着青筋的叫道,喊完一句之后,感觉痛快,又看向王雪儿继续喊道。 “老子还要带这两个娘们回去,扒掉她们的男装,老子倒是要看看,是不是里面肚兜都没有穿!哈哈!哈哈!” “老子要折磨她们。让她们跪在龙爷我的胯下求饶!老子要日日夜夜骑她们!” 钱小龙跟疯了一样,不顾他老爹的阻拦,在那肆无忌惮的叫嚣着,又指着李成接着大叫, “还有他,那个黑大个,我要给他砍掉四肢,做成人彘,放在旁边,让他观看我龙爷一龙戏二凤,再给他丢到江里喂王八,哈哈哈哈!” 四周围观的百姓,听到钱小龙的话,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还是人吗?不过一想,他本来就如禽兽一样,倒是能做出此等恶事! “啪!” 钱大龙上去抽了自己儿子一个耳光,钱小龙这才愣在原地。 钱大龙这个恨啊,本来有理的事情,让他一喊,师出无名了就。 周放王雪儿李成此刻满脸怒色、身边几人亦是,眼神如刀的盯着钱小龙,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活剐了他。 “爹!你干嘛打我?还不快抓人!几个新兵有什么好怕的,就是软蛋而已,上战场也是怕死的东西!” 钱小龙冲他爹嚷完,就从下人手里夺过一把短刀,向着周放就砍来,他早看他站在王雪儿身边不顺眼了,先砍了再说! “龙爷我就送这些软蛋新兵去报到!” “唰...吟......” 一道声音响起,钱小龙一动不动保持挥刀的动作。 只不过,他眼前没有周放的影子了,周放此刻已经在他身后。 周放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剑刃上红色的血液,正汇集到剑尖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一直盯着钱小龙周放,看到他夺刀砍来之时,便顺手拔出了王雪儿的宝剑,身体施展蛇影步迎了上去。 一剑就划破了钱小龙的肚子,也亏得王雪儿的宝剑乃是好剑,衣服视如无物,钱小龙慢慢的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肚子,一道血缝正在慢慢变大。 现场的空气一下安静下来,围观的百姓也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 刚才还叫嚣着的钱小龙,就这样一剑之力制住? 人群中的李霸天,也瞪大了双眼,太快了吧,根本没有看清周放怎么过去的,然后钱小龙就定在了原地。 “郑校尉,你看清楚了吗?” “没有!付校尉呢?” “也没有,说不上快,只是身法诡异,看不清!” “我也是这样的感觉,感觉就像犹如草丛中,突然窜出一条毒蛇一样。” “没想到郑校尉的军中,还有如此厉害的新兵,记得上次你说过,他是一名伍长是吧!?” “不错!是一名伍长!叫周放!” “此子以后说不定,会成为个人物,就这杀伐果断的性格,亦不简单!” 贺家兄弟、以及竹园几人,同样是震惊。 虽然他们知道周放,一直在练习蛇影步,没想到这么厉害。 相对于他们震惊的是周放出手,就是致死的果断! 平时在一起打打闹闹,可谁也没有见谁杀过人。 没想到,今天看见第一个杀人的,竟然是平日里,性格平和的周放。 正当空气安静的时候,突然李成跑向周放身边,拿起手中的宝剑,走向仍站立在那,即将咽气的钱小龙。 举起宝剑,对着其胯下就是一剑。 “让你他娘的骑!让你他娘的戏凤!让你他娘的喂王八!......” 还没待李成挥起第二剑的时候,钱小龙便双眼一闭,不甘的倒在了地上,腹中内脏肠器也随之流出,令人作呕。 李成这才作罢,拿起剑,准备顺手还给王雪儿,王雪儿嫌弃的摇了摇头,李成只好先拿在手里,然后看向还站在那的周放。 “辱我大余将士者、死!” 周放看了一眼死去的钱小龙,环视了一下四周,高声说了一句! 这一句传到在场所有新兵的耳中,皆是精神一振!看向周放的目光,充满了敬佩! “大胆狂徒,敢杀我儿!来人!来人!全部乱棍打死,乱刀砍死,一个不留!” 钱大龙看到躺在地上的钱小龙,大嚎一声龙儿啊,便跑去跪坐在那里,紧接着冲着下人大喊! 说着四五十个下人,就要群起而上。 “怎么!仗着人多是吗?当我大余兵士不在?!” 一道声音响了起来,李霸天带着身边的十几个人,怒目踏入了场中,站在了周放旁边! 第58章 刀斩钱大龙 临水镇今天,注定的是一个不平常的日子,随着恶霸钱小龙当街被杀的消息传出,越来越多的百姓赶了过来。 谁人不想看看,这个为害镇上多年恶霸的下场,大街上到处都站满了人,有些人看不到,就爬上屋顶,爬上树梢,或从旁边店铺,借来板凳站在上面。 相对于围观百姓的热闹,场中就安静了许多,钱大龙依旧蹲坐在地上,眼中的老泪已经不流了,他目光阴毒的盯着周放。 盯了一会,又看向刚刚走进来的李霸天等人,转而冷笑了一声,人多?就算加上这几人,不也才一二十人,自己可有四五十人。 今日杀子之仇,绝不可能轻易罢休的,钱大龙必须要让周放死在这里,不!不止周放一个人,是所有今天跟他作对的人,都要死!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上啊!他们就这点人怕什么?!啊?!” “老爷,他们可都是军伍的人,我们不见得能占到便宜啊。” 钱大龙身边的一个下人,蹲到钱大龙的身边,在他耳边低声的说道,不是他们不愿意上啊,平时欺负欺负老百姓还行。 可要跟军伍之人打斗,他们多少还是心里没有底的,本来吧,就十几个人,还能有点胆量,这不又来十几个人,他们就有点犹豫了。 “军伍之人咋了?一群新兵软蛋,有什么怕的?平时养你们干啥吃的,上!给我杀了,都杀了!” 钱大龙听到下人说的话后,顿时大怒,现在他可管不了什么军不军、兵不兵的,人多就是优势,趁现在没有领兵的出现,先杀了再说。 “呦呵!果真想仗着人多啊!” 又一道声音响起,百姓当中走出了五六个少年,冷笑着走到了场内,站到了周放附近。 “可不是!当我们没有人吗?!” 接着一道声音响起,又有七八个少年,走向场内。 “我们寻思再看一会热闹呢,有人想动大余朝的兵士,那可就看不下去了,要不然回去肯定挨骂!” “谁说不是呢!哎!真当大余朝的将士是土鸡瓦狗啊,想杀就杀!” “就是就是!那要传出去,还不被笑话死!” “真当我们这些什夫长是摆设啊,兄弟们,也去凑凑热闹!” 随着一道一道声音的响起,四周围观的百姓中,接二连三的走出。几个或七八个的少年,也有十几个同时走出来的。 不一会,场中就站满了一百多人,皆是楼船之上,大余朝的新兵! 钱大龙看到一道道身影站出来,眼中的起初的怒意,渐渐变成死灰,他知道今天想报仇是没有希望了,不可能了。 他没有想到,大街之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新兵出现,他今天没有出门,并不知道有军中楼船,停靠在码头,也没有人通知他。 钱大龙如霜打的茄子一样,瘫坐在那里,更别提,一开始围着周放等人的家丁下人了,有几个人偷偷扔掉了手中棍棒,更有几个趁人不注意溜走了。 开玩笑呢?还杀了人家,怎么杀!打起来等着被杀还差不多,心中也想不通,钱小龙咋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不怕吗?是不怕了,人都快硬了。 “付校尉,我们也过去看看吧,时辰也快到了,别再耽搁了!” “嗯!过去看看吧!” 两位看热闹的校尉,见差不多了,便向人群中走去,人群中的新兵,见是两位校尉大人,纷纷让出位置,二人很快来到了周放前面。 “伍长周放见过两位校尉大人!” 正站在那对持的周放,见到两位校尉大人到来,立马抱拳行礼! “周伍长厉害啊!都敢当街杀人了!”郑校尉看向周放,板着脸,调侃的冲他说道。 “校尉大人!此中缘由,还请听属下解释!” “你不用解释,我在江边这块常年行船,比你还了解钱家父子。” 一旁的付校尉,打断了周放的话,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钱大龙,他对钱家父子早有耳闻,有一次遇见县衙主簿,付校尉还提了一嘴,看来县衙也没管。 “钱里长?” 钱大龙在看到来这么多人的时候,精神就没了,坐在那里看着儿子的尸体发呆,以至于周放刚才拜见校尉的声音,他都没有听进耳朵里去。 此刻听到有人喊他,他才无力的抬起头,看到喊他之人时,灰蒙的双眼,闪出了一点希翼之色。 “付校尉?校尉大人啊!您可一定要替我做主啊,有军中新兵,白日行凶草菅人命啊!您是校尉大人,您可一定要管啊!” 钱大龙与付校尉,因为付校尉经常走船,见过几次面,不过付校尉,知道此人名声不好,品行不端,并未交往过。 但是钱大龙不这样想啊,好不容易遇到,自己认识的军中将领,岂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啊,于是便来个恶人先告状。 “钱里长,对于你儿子的死,深表同情,不过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想不会如此简单吧?” “不管事情如何,他当街行凶杀人,这是事实,肯定要有个说法吧?” “不知里长大人想要什么说法?说来听听!”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校尉大人!我说的对不对!?” “对!不过也要讲究个对错!既然如此,我便命人前往县衙,让县令前来查个水落石出,若真是无理杀人,按军法当场杖毙!” “不过!若不是,你儿子公然对我大余将士动刀,责令下来,怕你也脱不了干系!” “这......” 付校尉与钱大龙的对话,在场众人都听在耳中,没有言语,皆是目光冷冷的盯着钱大龙。 “你是赤梁城的校尉?”王雪儿看向眼前的郑校尉问道。 “正是!不知这位姑娘有何话要说?” 郑校尉对周放说完话后,便没再搭理他,而是站在那看付校尉与钱大龙,这时候听到王雪儿的声音,才转过头来。 对于周放身边的王雪儿,之前他就看见了,也一眼就看穿此女是女扮男装,所以也没有隐瞒想法,直接就道破身份了。 “自然是有话要说。” 王雪儿说了一句话,看了一眼众人,并环视了一圈围观的百姓,走到钱大龙身旁,大声的说出今天发生事情的起因,以及周放刚才为何杀钱小龙的缘由。 许多不知道情况的百姓听后,才恍然大悟,知道了事情真相后,不知道谁带头鼓起掌来,接着老百姓都鼓起掌来,高声大喊杀的好! 钱大龙坐在地上,脸色铁青,他恶狠狠的盯着周围百姓,心想我不敢拿军中的人怎么样,还不敢拿你们怎么样?等着吧!回头定要你们好看。 “校尉大人,我说完了,你也明白怎么回事了吧!”王雪儿又走到了郑校尉的身前。 “嗯!看来这钱小龙是死有余辜!” 郑校尉点头说道。 “我话还没有说完,我希望校尉大人,派几个兵士,将钱大龙给捆了,并且送往县衙严办!” “哦?姑娘有委屈,我已明白,不过此事,为地方之事,我们军中之人不好插手!不过姑娘放心,此事我会让付校尉,休书前去县衙!” 郑校尉听完,虽然也痛恨钱家父子,可律法在此,他也不好贸然行事,更何况他军中伍长,也刚杀了人家儿子。 “郑校尉,别急,小女子还有一事相商。” “姑娘还有何事?” “烦请郑校尉借一步说话。” 郑校尉有点讶异的看向王雪儿,感觉此女子有些奇怪,不过谈吐却是气度不凡,说话亦是不卑不亢,颇有风范。 也有点好奇,想看看这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到王雪儿走到一匹马旁,他犹豫一下,便走了过去。 周放从王雪儿跟校尉大人说话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不过听到王雪儿的话,他感觉云里雾里的,听的有点糊涂。 一开始还以为认识校尉大人呢,毕竟之前说过登船之事,后来一看二人并不认识,又看王雪儿让校尉借一步说话,总感觉神神秘秘的。 周放站在那里,看着校尉走到王雪儿的身旁,只见王雪儿在那低声跟校尉说了几句,然后又从身上像似掏出什么。 就看郑校尉一开始挺随意的站着,突然一下就站的笔直,似乎还有点要行礼的架势,不过好像被王雪儿止住了,接着校尉的神色变的极其认真。 周放看的这叫一个懵啊,到底说的啥啊?在干嘛呢?心里跟猫抓一样,人家王雪儿刚才都说了,单独让校尉借一步说话,自己也不能过去偷听不是。 过了一会儿,只见校尉寒着一张脸走了过来,不过却是走到了付校尉的身边,付校尉还在跟钱大龙打马虎眼,莫名被郑校尉拽到一旁。 只见郑校尉在付校尉耳边嘀咕了几句,付校尉立马跟郑校尉刚才一样,突然一下站的笔直,并偷偷的朝王雪儿的方向看了一眼。 说完话的二人,便寒着脸直接来到了钱大龙的身边,脸色有点愤怒难看,接着便大声的喊道! “临水镇里正钱大龙!仗势欺人,祸害乡里,贪赃枉法!其子更是欺男霸女,鱼肉百姓!” 钱大龙一脸错愕的看向两位校尉大人,不明白二人怎么突然来这一出,心里还在盘算着,事后怎么找百姓算账呢。 “本应交由县衙处置!不过今日被我等遇见!又辱我大余朝将士在先,我等暂替县衙处置,事后自会秉承府衙!” 钱大龙更迷糊了,啥意思?意思现在他们要处置自己?自己什么时候辱骂军中将士了,蠢儿子拿刀不也没有砍成,就反被杀了! “依法依律!当街斩首!” 钱大龙听到最后一句话,吓出一身冷汗,怎么回事?即使要定罪,也是县衙啊,县衙他不怕,县令大人没少收自己的好处。 可惜!钱大龙什么也等不到了。 “咔嚓!”一声! 钱大龙的脑袋,就被郑校尉的跨刀砍了下来,骨碌碌的在大街上滚了几圈,眼中还带着疑惑不解! “啊!” 周围百姓发出一阵惊呼!咋说的好好的,来了两位看似当官的,就给钱大龙砍了?! 周放以及场内的新兵,也是一脸惊讶!看到骨碌碌滚着脑袋,接着齐刷刷的看向校尉大人,完全稀里糊涂的。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远处的王雪儿,嘴角不经意的笑了一下,这个小动作谁也没有看见。 “看什么看!列队!登船!准备出发!” 两位校尉大人,冲着场内新兵吼道! 第59章 楼船情愫暗升 星河伴月缀夜幕,月入江水影泼动。 水中阁楼清风送,薄雾独绕少年情。 高大的楼船,乘着夜色,在江面缓缓而行,满天星辰倒映在江面之上,楼船又似游摆在星河之中,江岸的芦苇轻摇无声。 用过晚饭之后,周放睡不着,就独自来到这甲板之上,依立在船帮之处,随着楼船的前行,望着月光下的夜景发呆。 白日里发生的一切,早已过去,不过在周放的心中,似乎还有事情的涟漪,没有散去,周放抬起了手,看了看,又放了下去。 想到白日里,自己一剑杀了钱小龙,心中不免还是有点感慨,倒不是感慨钱小龙的死,而是对自己第一次杀人,还是有点唏嘘的。 不过想到将来有一天上了战场,也许杀的人更多吧,周放没有太纠结这个事情,对于钱小龙那样的人,死有余辜,倒不会产生悲怜。 对于这些,蛇影步带给他的震惊,要多出许多了,自己并未练习多久,没想到情急之下,却有如此大的作用。 果然如书中所说的一样,《蛇影步》;八可,可快可慢、可静可动、可避可现、可守可攻、定可待时蓄力,动则快速一击,...... 周放感叹真是一本奇妙的身段功法啊,不由的想起吴山老人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自己留下的钱财,应当够他生活一段时间了吧。 周放感叹蛇影步的厉害,不由得又在甲板上练了一遍,练罢之后,想到腿上的沙袋,如果沙袋解掉的话,速度是不是更快。 不过他也没有解掉尝试,只是想想罢了,他腿上现在又多出了两个沙袋,是周友见他之前不怎么费力了,又给加的。 练完之后,周放仍然没有回去睡觉,而是接着站在那发呆,心中突然想到王雪儿,也不知道王姑娘她睡了没有? 一想到王雪儿,周放心中就会多出很多疑惑,大概也是他今晚难以入睡的缘由吧,王雪儿和她的丫鬟春雨,已经在这楼船之上了。 王雪儿究竟是什么身份呢,应该不是一位普通的少女,要不跟校尉低声说过之后,校尉的反常举动,更是一刀砍了钱大龙的脑袋。 周放回想了一下,两位校尉,当时明显带着愤怒,以及一些后怕的神情,包括最后王雪儿说要登船。 借船而行赤梁城,两位校尉脸上,一点拒绝的样子的都没有,登船的时候,付校尉更是主动的接过王雪儿手中马绳,亲自给马匹牵上楼船。 上船之后,更是给两位姑娘,安排了顶层一间,上好的房间,并命人打扫干净,远离他们这帮新兵少年。 晚饭之时,并未看见王雪儿二人,想来也是派人,把饭菜送到房间里去的,而且,好像还派了楼船兵士巡守。 虽然两位校尉大人,在登船之后,与王雪儿并未有过多的言语交流,不过看二人的肢体动作,周放隐约还是能感觉到,两位校尉,对王雪儿有点谦恭之意。 周放心想,难不成王雪儿是当今公主?偷偷出宫游玩?要不然郑校尉,也不至于怒斩里正,并下令钱家父子,尸弃荒野。 “你干嘛呢?!” 周放正在神游万里,突然出现的声音,惊了他一下,回头看是王雪儿,才释然,心想,自己正想着她的身份呢,她就出现了。 “没、没干嘛,刚练习武功身法呢。” “这么晚,你还不去休息?跑来练功。” “嗯,习惯了,晚上练功,不会影响到别人,王姑娘,你怎么没有休息?” “睡不着、” “哦...” 简单的对话之后,空气似乎有点安静,王雪儿看了周放一眼,也走到了船帮之处,与周放站在一起,望向江面, 二人中间,隔着那么一点点距离,徐徐江风吹过,周放的鼻尖,再次闻到一阵淡淡清香,虽然微弱,却直达周放心扉。 周放侧目看了一眼王雪儿,虽然还是一身男儿装扮,侧面看上去依然很美,在月光的映照之下,肌如白月,腮凝新荔,鼻腻鹅脂,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 灵动的眼珠,如天上星辰明亮,弯弯的睫毛,如羽扇动,耳旁垂下的几缕发丝,轻轻拂过如玉滴般的耳垂。 周放看的一时发呆,一个女人的美,哪怕是她不施粉黛,也难以遮挡,即使在夜晚之中,也能展露无遗。 “好看吗?” 王雪儿忽然转过头来,明眸轻眨,面带浅笑的看着周放。 “好看!啊、不好看..” 正盯着王雪儿看的周放,看到突然扭头,看向自己的王雪儿,一时半会有点语无伦次,这下周放不但心跳更快了,就连脸都红了。 “嗯?到底是好看?还是不好看?” 王雪儿继续打趣的问周放。 “好、好看!好看!” 周放低着头,手指抠着船帮上的木头,声音小的估计只能自己听见。 “嘻嘻......” 王雪儿收回了目光,望向远处笑着。 周放摸了一下,微微发热的耳朵,又偷偷的瞄了一眼,然后做贼似的快速收回目光,生怕被发现一样。 周放偷偷的做了个深呼吸,调整好自己心乱思绪,趴在船帮之上,低头望向波光粼动的江面。 “周公子,你为何选择从军啊?” 王雪儿开口问趴在那里的周放。 “王姑娘,你喊我周放就行了,我可不是什么公子。” 周放趴在那,扭头看了一眼王雪儿,笑着说。 “好吧,周放!那你也别喊我王姑娘了,要不也喊我雪儿?” “雪儿?” 周放呢喃了一句,想想不妥,这样的称呼,太暧昧了,感觉对王雪儿有失礼数,心想还是叫王姑娘吧,毕竟大家刚认识不久,比较合适一点。 “王姑娘,我还是喊你王姑娘吧,这样比较合适一点,你看行吗?” “好吧,随你吧,你想怎么喊就怎么喊,你还没说你为啥从军呢。” 王雪儿也没有纠结这个称呼问题,怎么喊都行,真要周放喊雪儿,估计她也会有点不习惯,还没有陌生男子,这样称呼过她呢。 “哦哦...我为什么从军啊,倒是没有什么说法......” 周放便对王雪儿说出自己从军的原因,王雪儿也学着周放,趴在那里,盯着江面,安静的听着周放说话。 随着周放的讲述,王雪儿的表情也跟着变化着,听完周放的讲述,王雪儿心中也是感慨周放的身世,不过也很欣赏他的乐观。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身世啊,我挺佩服你的,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并没有变的颓废,反有凌云之志在怀。” “王姑娘过于夸赞了,只是想过的更好一点而已。” 周放笑着抬起了头,看了一眼王雪儿。 心想王雪儿定没有这样的烦恼吧,她应该出生在富贵人家,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小姐生活,不然出门,怎么都会有丫鬟跟随。 虽然周放好奇王雪儿的身份,但也没有问出口,这样唐突的事情,周放还是不会做的,不管王雪儿什么身份,最起码她看起来平易近人,这就可以了。 “周放、将来上了战场,你会不会害怕?” “现在说不怕,估计是假的,不过到时候应该不会怕吧,怕也不能保命不是。” “我估计你也不会怕,今天看到钱小龙对你挥刀的时候,你都没有犹豫就杀了他。” “呃...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心里只想着阻止他,怕他、怕他、” “怕他什么?” 王雪儿看周放吞吞吐吐的,眨着大眼问他。 “怕他伤害到你,别的就没有想那么多...” \"嗯?你是在保护我吗?我们刚认识啊!你就想着保护我啊?嘻嘻...\" \"我、我、我......\" 好吧,周放又不知道该咋说了,他发现跟王雪儿聊天的时候,自己总是紧张,还会结巴的找不到合适话语。 “周放!” “嗯?” “谢谢你!谢谢你保护我!” 王雪儿温柔的说道。 “不用、不用说谢谢,毕竟你是女孩子嘛、保护你也应该啊。” “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我感觉你身边的朋友挺多的,不介意多我一个吧?”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啊!你肯交我这个朋友,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周放心里暗自欣喜,感觉自己和王雪儿的关系,又走近了一点,至于为什么会开心,周放不知道,反正心里开心就是了。 “周放、我相信你将来,在军中肯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谢谢!” “对了,我看你今天杀钱小龙的时候,身法诡异,我都没有看清,你武功谁教的啊?” “没有人教我武功,我那是跟着秘籍学的,一个老人赠送了几本武学,没事就练练。” “我就说你会有作为吧,自学都能这样厉害。” “哪有,我就是瞎学,对了,王姑娘,你经常独自出门吗?” “也算不经常吧。” 王雪儿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想想,好像自己是经常溜出去,不过女孩子的矜持,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那你要不要学我这身法,叫蛇影步。你要是学的话,就拿去看看,出门在外多一技傍身,总归要好一点。” “周放、你是傻子!咯咯......” “啊?” 周放心想,自己咋又变成傻子了,自己是好心啊,他看出来王雪儿会武功,想来学习武学,应该比他领会的快。 这样有时间练习一下,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也会安全一点,周放心想,反正不会轻易被抓住吧,这怎么能是自己傻呢,她傻还差不多。 “哪有你这样的,刚认识就把自己的武学秘籍,告诉别人,别人都是当宝,怕被惦记,你倒好,主动送出去,还不傻啊!” “你又不是外人、你刚才不是说我们是朋友了嘛、”周放小声的嘀咕。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啊,我不用学,你要认真学啊,学好了可以保护我哦!” “嗯?” 周放听到王雪儿这句话,小心脏又一跳,继而看向王雪儿,看见王雪儿冲她调皮的眨着眼睛,又有点失落,估计她是开玩笑的吧。 “周放、出门在外,不比小山村的淳朴善良,有些宝贵之物,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要轻易泄露出来,以防别人惦记,引来祸端!” 王雪儿收起调皮的模样,极其认真的对周放说道,说实话,周放刚才的举动,她的内心还是有点小感动的。 “好!我记住了,那你还学吗?” “不学!” “真不学吗?我感觉挺厉害的!” “真不学!不都说了让你保护我嘛!” “那好吧、真让我保护你吗?” “你猜?!” ....... 寂静的夜里,月光之下,一对少年少女,在甲板上尽情的聊着天,开心的笑着,月光也似变的轻柔,星辰也晶亮了许多。 袅袅江雾弥漫,夜空星辰伴月,楼台娇柳近又远。相顾归宅晚。 第60章 后宫雨妃娘娘 楼船一处房内,烛光摇曳,茶案两旁,分别坐着一人,正在煮茶夜谈。 “郑校尉、看清是侯爷的印章?” “嗯!的确是侯爷的印章。” “看来真是侯府的那位大小姐啊!怎么不在侯府好好待着,突然跑到霍州来了?” “侯爷的印章可做不得假,军中谁不知侯爷私印两枚,交由爱女一枚。” 郑校尉说完,喝了一口茶,皱着眉头,这大小姐真是不省心啊,跑到霍州来,还被当地恶霸给盯上了,幸好遇到周伍长等人,没有吃亏,要不然,后果可就严重了。 “谁人知晓,早听闻这位大小姐,不是一个安分的主,能跑到这里,也不为怪!” “郑校尉,钱家父子二人之事,我已直接书信到府衙,飞鸽已传出去了。” “嗯,如此甚好,省的到时候,一些乱七八糟的麻烦,有没有让府衙查查县令之事,管辖之内,任由恶霸为非作歹,不是失察,就是一丘之貉!” “表在里面了,不是你我操心的事了,话说你军中那位周伍长,看似与大小姐不一般,你以后可要对那小子,照拂一二啊!” “嗯!我也有如此想法,再说那个伍长,我本身看着也顺眼,回头多照顾一点便是。” “如此可行,此事可通知侯爷了?若是隐瞒,怕是不为妥当。” “已经飞鸽通知了,哪敢耽搁啊,另外大小姐不要透露其身份,你我留意一点。” “嗯!心中有数,来,郑校尉,喝茶!” “付校尉、请!” “请!” ------------------------------------- 京都城、皇宫内院,后宫之中,一处寝殿之内。 一件白色镶着紫色滚边的束胸百花衣穿在身上,再套上一件紫色纱衣,那背后用金线绣着一只孔雀正卧在百花中。 一件不是太厚的绣花大氅,斜搭在身上,眼角的线条用碳笔勾深,肤如凝脂,迷下蔡,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 一张绝美的心形脸蛋,映得面若芙蓉,戴着一支镂空兰花珠钗,使得整个人彰显的贵气逼人。却又凛然生威, 这个女人就是大余朝,当今的雨妃娘娘丁梦雨,地位仅次于皇后之下,本身也是世家之女,其父更是现任工部尚书丁其亮,进宫后颇受圣上喜爱,甚是得宠。 此刻,这个女人正侧躺在软榻之上,单肘置于案桌之上,托着脸颊,凝眉望向坐在对面的一个少年。 “昇儿、最近在忙什么呢?” “回禀母妃,最近与三弟四弟他们,在准备春季狩猎之事,练练骑射。” 说话的是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年身穿淡黄色长袍,头发束起,佩戴青色玉冠,插着一根镶嵌金色纹路的玉簪,少年生的也是俊朗,唇红齿白。 少年名为余天昇,是大余朝的二皇子,也是雨妃之子,雨妃入宫多年,只诞下一子,便是余天昇,甚为宠爱。 “少摆弄那些玩意,玩物丧志的道理你不懂吗?没事多读读书,学习治国之道。” 丁梦雨看向自己的儿子,有些责怪的说道,整体就知道游手好闲,骑马追兔,如何才能担其大任。 “看母妃你说的哪里话,治国之道我学来干嘛,有皇兄太子学便好了,我将来又不做圣上,想那么多干嘛。” 二皇子一脸不屑的说道,他心想,他将来就是个王爷,他跟着操那闲心干嘛,好好的当个快活王爷多好。 “住嘴!这话是你应该说的吗?身为皇子,皆可学治国之道,你不当圣上怎么了?难道当个王爷,就不用为王朝操心了?” 丁梦雨听到他说的话后,顿时有些恼怒,自己生的儿子,竟然如此不争气,胸无大志,这一点,可是没有怪她。 自己若是如他这般心思,恐怕到现在,也只是个不得宠的小妃子,又岂能拥有今日今时,仅次于皇后的地位。 在这后宫之中,勾心斗角随处可见,若不是自己心思缜密,怕是早被打压的抬不起头了,只有让自己变的更强,才不怕那些处心积虑的算计。 收回自己的思绪,丁梦雨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微微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 “晟儿、你要知道,你虽为皇子,可后宫皇子何其之多,你能有今日待遇,还不是母妃我争取而来的,可后宫佳人众多,母妃也非少女之时,不可能一直得宠与圣上,你可曾想过以后。” 丁梦雨说完这句话,自己在心中,又何尝不是一声叹息呢,别看现在自己得宠,说不定哪天就失宠了。 每年入宫的佳丽不在少数,谁又能保证圣上不会看上哪一个呢,也许有一天,自己苦心经营十几年的荣华富贵,一朝就会失去。 丁梦雨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不愿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必须要保全自己现有的地位,不容有些许动摇。 可是她拿什么保呢?恩宠?赏赐?她现在基本都有了,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那些冷宫中的妃子娘娘们。 哪个未曾受过恩宠赏赐,结果不还是,被贬到冰凉的冷宫之中,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苟延残喘的活着。 谁又能记得她们曾经的过往,最终不过化为尘土,洒在宫墙之外的荒凉之地。 这些是丁梦雨不能接受的,她现在除了还在受宠的圣恩,就只剩下自己儿子这个依仗了,只要儿子将来站的够高,权利够大,她就无所畏惧。 要想让儿子变的更有权力,就要建功立业,就要有能力,不能上阵杀敌,就治理朝堂,能为圣上分忧,圣上才会看在眼里。 可丁梦雨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就心凉,身为皇子,天天就知道玩,跟个纨绔一样的,这样如何能被圣上看上。 再看看人家皇后所生,当今太子,年长不了几岁,却心怀天下,更是熟读经纶,对朝堂之事,也是颇有心得。 此次更是随安国侯出兵边关,朝堂之人虽是担心,可心里有谁不是赞誉有加,对将来的圣上之位,更是表明,只有太子才能堪当大任。 年纪轻轻的,就收拢了朝堂大臣的心,现在去往边关,不还是冲着军心而去,将来边关大捷,不全是太子之功。 “母妃!母妃?母妃!您想什么呢?!” “嗯?” 正暗想心思的丁梦雨,被余天晟打断了思绪,回过神来,才想起来,自己不是在教训儿子吗,想着想着就想多了。 还是怪自己的儿子太不争气,要不然自己一个妇道人家,需要考虑这么多烦心之事。 “母妃您想什么呢?天天少想那些烦心之事,父皇正值壮年,太子即位还早呢,真到时候当了王爷再说,我现在不是还小。” 余天昇看到母妃又要开始发呆,急忙说道,要不然母妃一想又是半天,自己还等着回去呢。 “什么王爷?”丁梦雨疑惑的看着余天昇。 “啊?母妃您刚才不是说,我当王爷之后,也要为国解忧吗?” 丁梦雨这才想起刚才说的话,都是被这儿子气的,气糊涂了快。 “什么还小?太子比你大几岁?你看看太子做的事,再看看你做的事,你有一件能比的吗?” 回过神来的丁梦雨,接着教训起儿子来。 “本身就还小啊,我又不是太子,当然做不了太子做的事了。” 余天昇看见自己母妃又要发火,不敢大声言语,只能小声的在那嘟囔着。 “就你这样还当太子,真给你当太子,你能做啥?你能做好啥事?” 丁梦雨看见自己教训了半天,这小子,不但没有知道错,还在那唱反调,看来自己说的话,他是一句没有听进去。 “那说不好,说不定我要当太子了,做的比皇兄还要好呢!” 余天昇不服的跟着母妃犟道,总说自己这也不如太子,那也不如太子,你倒是让我当个太子试试啊。 “反了你了,什么话都敢说,就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还要当太子,当茅纸还差不多!” “母妃您......有您这样说自己儿子的嘛。”余天昇有点委屈。 “嗯?太子?太子、太子......” 丁梦雨在那重复着的小声叨咕,皱起了眉头,再次陷入了沉思。 “母妃!母妃!母妃?” 余天昇看到又要发呆想事的母妃,在一旁赶忙着急的喊了起来,谁知道母妃,又要想到什么时候,几位皇弟弟,可还在等着自己呢。 “母妃?!您若无事了,儿臣就跪安告退了啊!” “滚!” “儿臣告退!” 第61章 抵达曲留城 几日之后,楼船抵达了云州曲留城,缓缓靠岸之后,郑校尉开始下令众人收拾行囊,等候下船。 周放没有什么好收拾的,简单的整理一下,就急走出船舱,向甲板走去,来到甲板之后,周放抬头看向楼船顶层之处。 那是王雪儿所住的地方,几日下来,二人经常没事就在一起聊天,从天南海北聊到江湖趣事,不过周放大多时都是认真听着,插不上话。 特别聊到江湖趣事的时候,王雪儿说的那些江湖门派,武林绝学,周放更是之前听所未闻,见所未见。 由于二人经常相聚,彼此关系更是近了许多,彼此之间也没有了多少拘束,王雪儿也借此认识了周放身边众人。 特别是贺秀,王雪儿感觉他挺喜欢春雨的,没事就逗逗他,害的贺秀常常羞跑离开,引来王雪儿的大笑,春雨则是一脸埋怨的看着自家小姐。 周放昨夜已得知,今天就会抵达曲留城,似乎心有灵犀,他与王雪儿昨夜,又不约而同的在甲板上相遇,聊至深夜。 二人均未提即将离别之事,也未表露分开之情,只是如往常一样,随意的聊着,最后才各自进船休息。 正时不时望向楼阁的周放,看见了楼阁窗户被打开,随后就见王雪儿探出窗外,在甲板上环视看了一下,似乎寻找什么。 当看到周放时,冲他笑了一下,才又缩回脑袋,关上了窗户,看到王雪儿的周放,也是心中一喜,看见王雪儿冲他笑了一下。 正准备回以一笑的时候,发现王雪儿又关上了窗户,不免有点点失落,独自站那有点不知所措,留那不是,离开也不是。 正待周放想着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自己眼前多了一道身影,正满脸笑意的看着他。 “站在这干嘛呢?是等我吗?” 王雪儿一脸调皮可爱的样子,笑着问周放。 “嗯!是等你的,马上、马上要下船了,想着跟你告别一声。” 周放这次没再选择回避,而是很直接的回答王雪儿,不过也应当是,偷偷鼓起了不少勇气,因为说完,他的脸上,就泛起微微红润之色。 “还有一会吧,怎么?是不是有点舍不得我啊?” 王雪儿似笑非笑的说着,看似玩笑,不过眼中也有些许期待。 “呵呵、呵呵......” 好吧,本来刚才不紧张的周放,被王雪儿这样一问,又紧张了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能站在那干笑。 “你呵呵啥呢?跟个傻子似的,舍不得就舍不得呗,还不好意思说出来。” 王雪儿看着傻站在眼前的周放,佯装生气的说道,没有听到期待中的答案,王雪儿此刻也莫名的有点小情绪。 周放看到王雪儿有点生气了,顿时心里莫名来的一点恐慌,心想自己又惹王雪儿不开心了,难道是因为刚才没有回答她的话? 自己只顾着傻笑了?可是要怎么回答呢,说舍得肯定是假的,真要舍得的话,他就不会跑到甲板上看她来了。 可要说舍不得,即使心中是有点舍不得,可也只是他心中所想啊,周放也不敢说出口,害怕王雪儿听到后生气,以为自己轻薄呢。 现在又看到王雪儿生气了,周放有点举措不安,到底该如何,说与不说呢,内心挣扎半天,干脆心一横。 说出来应当无妨,毕竟朋友之间,离别难舍也属于人之常情,又并非就是儿女情义,应当不会唐突冒犯。 “是、是有点舍不得的,毕竟我们是朋友嘛,分开在即,难免会有点,有点不舍。” 周放鼓起勇气说了出来,还害怕王雪儿误会,特意声明一下,他只是从朋友的立场舍不得,并非是对她有非分之想。 听完周放的再次回答,王雪儿这才又开心起来,脸上又露出了笑意,其实吧,刚才她也没有生气,只是故意逗周放一下。 王雪儿一直感觉周放挺好玩的,平时沉默寡言的一个人,跟自己聊天的时候,也多数只是站在一旁安静的听着。 王雪儿以为跟自己才会那样呢,后来随着跟大家的接触,发现他跟别人也是如此,基本言语不太多, 不过并非是孤傲,而是性格如此吧,别人聊天,他也参与进来,并不是离人独处,大家问及时,也是回答。 王雪儿就是感觉他与自己单独在一起时,才会在日常的平静之中,带上一点点紧张,还总会偶尔脸红。 想着一个第一次杀人都不紧张的少年,面对自己却总是手足无措的样子,王雪儿就觉得好玩,所以没事就喜欢故意逗他。 “对啊!我们是朋友嘛。舍不得就要说出来才对嘛,我也是舍不得你,舍不得大家啊!” 王雪儿大方的对着周放说道,看到周放有地释然的样子,没有如方才那般紧张了,不禁又想逗逗他。 “不过!你就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才舍不得的吗?有没有别的小心思?” 王雪儿狡黠的眨着美丽大眼睛,凑近了周放面前,贝齿轻启,故意压低声音对他说道。 “啊?没、没、没有!就是朋友分别嘛、舍不得才......” 周放越到后面,声音越小。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你快去收拾一下吧。” 王雪儿收起玩闹的神情,对着周放说道。 “没事没事,我没有什么东西,早就收拾好了。” 周放解释道,他以为王雪儿,担心自己还没有收拾好行李。 “可是,我还没有收拾呢?我也要回去收拾一下,准备下船啊!” “啊?好!那你快去收拾吧。” “嗯!我先走了啊?!” “嗯!” 说完王雪儿便扭头走进船楼,回去收拾行李去了。 周放站在原地楞了一会,然后不自觉的笑了一下,刚才他看到王雪儿,打开窗户的时候,估计王雪儿也是刚起不久。 大概还没来得及收拾,看见自己站在下面,就匆匆跑来了,所以这会才回去收拾,还是自己耽搁了人家的时间啊。 周放想到这里,虽然有点因为自己,耽搁王雪儿的时间,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心情却是极好,有点不一样的感觉,真好! 笑着便转身回去了,等着校尉集结的命令,好随大家一道下船,回到船舱之时,吕长台与李成等人,也早已收拾妥当,坐在那里等着。 见到周放回来,大家冲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李成还在那起哄,说周放急忙忙的出去,是不是舍不得江中景色,特意多看几眼。 引来众人哄堂大笑,吕长台则是递给周放一个懂你的眼神,笑而不语,周友则训斥着这帮臭小子,就知道起哄,没看见周放脸都红了。 周友训斥完众人,自己也哈哈大笑起来,又引来众人看着周放大笑! 第62章 渡口别离 曲留城是一座府城,渡口码头均设在城外。 此刻的渡口码头处,一座高大的军用楼船,停靠在码头上,甲板之上,正站立着一排排整齐的新兵。 “所有兵士!列队下船!下船之后,再列队集合!” “是!” 郑校尉看着眼前的新兵,一脸严肃的冲他们喊道,喊完之后,站在一旁,便让百夫长分别带领下船。 郑校尉站在一旁,看着兵士们有序的下船,周放路过身边时,郑校尉不由多看了两眼,这个肩上扛着一杆长枪的伍长。 周放似有察觉,路过时瞄了一眼郑校尉,准备微笑示意一下,看郑校尉一脸严肃的瞪着他,便打消了念头。 郑校尉收回看向周放的目光,向新兵身后的甲板看去,距离新兵位置不远处,两位女扮男装的少年,正站在那里。 王雪儿与丫鬟春雨,站在甲板上,望向正在排队下船的新兵,二人依然是女扮男装的扮相,手握宝剑,英姿飒爽之姿。 春雨看了自己小姐一眼,看到王雪儿神情有点落寞,双眼一直盯着队伍中,那个扛着长枪的家伙,便想着打趣一下王雪儿。 “小姐。” 春雨唤了一下,见王雪儿没有回应她,便凑到她的耳边,并同时拿胳膊肘,碰王雪儿一下。 “小姐?!!看啥呢?眼睛都不带眨的。” “嗯?” 正在看着周放背影的王雪儿,听见身边春雨的突然一喊,貌似还没有回过神来,疑惑的看着春雨。 “小姐,我问你看啥呢?这么专注,不怕看久了,眼睛收不回来了啊?嘻嘻......” \"你这死丫头!胡说什么呢?什么叫眼睛收不回来。\" 王雪儿竟然叫自己的丫鬟打趣,不由的脸一红,嗔怪的对着春雨的胳膊,就捶了一个粉拳,惹得春雨更是捂嘴笑个不停。 “你还笑?再笑就不带你了,让你自己呆在这曲留城。”王雪儿见春雨笑个没完了,笑的自己越来越脸红了,便威胁她说道。 “别别别...小姐我不笑了就是,我可不想一个人留在这。” 春雨赶紧闭上嘴巴,一脸小委屈的看向王雪儿。 “哼!” 王雪儿轻哼一声,不搭理她。 很快甲板所有兵士,全部走下了船,王雪儿见状,手握着宝剑背着行李,与春雨一道,准备也动身下船。 刚走几步,郑校尉与付校尉一道,便走向了王雪儿,待到近前,便站在她的身前,对王雪儿行了一礼,王雪儿面露不解,看向位于身前的二位校尉。 “末将见过大小姐!” 二人齐声说道。 “两位校尉这是何意?有什么事情吗?” 王雪儿说道。 “大小姐这是准备下船吗?不知道大小姐接下来作何打算?” 郑校尉张口对王雪儿说道,就在昨晚,他已收到安国侯王泷仁的飞鸽传书,首先对王雪儿所遭遇恶霸之事,表示愤怒。 所幸无事,又对郑校尉等人的处置之法,表示赞誉,最重要是,让郑校尉看住王雪儿,让王雪儿随队伍同行。 王泷仁也是对王雪儿没有办法,只能想着让她随郑校尉一道同行,这样省的她自己到处乱跑,再惹事端。 与队伍一起,虽然赶路时辰会延长一点,但是,最起码王泷仁不用过多,为她的身家安全而担虑,这样王泷仁也会安心不少。 这不郑校尉得到传信以后,待新兵下船之后,正准备找王雪儿商议此事,却见王雪儿主仆二人,欲独自下船,这才与付校尉上前拦了下来。 “大小姐!实不相瞒,末将已将大小姐身处此地一事,早些时候禀告了侯爷,昨夜已收到侯爷回传。” 郑校尉看向王雪儿,向她道明了原委,心想有侯爷回信在,让王雪儿与他们同行,应当稳妥,王雪儿怕也不会拒绝。 不过恐怕接下来要让郑校尉失望了,王雪儿是谁,若是王泷仁在此,当面或许还能听上几句,背后还不知听没听进去呢。 更何况此刻王泷仁还不在这,王雪儿听闻郑校尉,告知父亲自己的行踪,瞬间脸上露出一些不悦,不过也是稍纵即逝。 随后便一脸淡然的看向郑校尉,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王雪儿心中已有计较,肯定是父亲得知自己行踪之后,有话交代。 又或者父亲不放心自己独行,会派人保护同行,亦或是,让自己跟着军队一起走,反正肯定是怎么放心自己,父亲就怎么安排。 “校尉大人,你们的安国侯有什么交代?要转告本姑娘的。” 王雪儿来个直接撇清关系,想着才不要听父亲的安排呢,腿长在自己身上,自己愿意如何赶路,就如何赶路。 “额,大小姐,侯爷信中提及小姐之前所遭之事,甚是担忧,特命末将,让大小姐随末将同行,乃可安心!” 郑校尉听到王雪儿的话,微微的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如实说道。 “王雪儿在此谢过校尉大人的好意!不过我还是喜欢独自前行,校尉大人还要率领新兵,也是繁忙,就不劳烦校尉大人了。” 王雪儿淡淡的对郑校尉言罢,便欲接着前行,郑校尉一看,有点急了,捅咕了一下身边的付校尉,意思让他帮忙说两句。 付校尉也有点为难,听王雪儿的言语,恐怕不好劝进去,但是郑校尉都求到自己了,总不能一句话不说,只得对王雪儿行了一礼。 “大小姐!郑校尉所言极是,侯爷也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从曲留城前往赤梁城,还有不少路程,独自赶路,似不稳妥,还是与军同行尚为上策。” “是啊、大小姐,付校尉所言非虚,路途遥远,还是同行比较稳妥一点,我也好于侯爷有所交代不是。” “校尉大人,不用你于侯爷交代,事后相见,我会亲自跟他交代原委,定不会让他怪罪校尉大人等。” “这......” 郑校尉一脸为难的站在那,看了眼付校尉,付校尉冲其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时也无办法。 王雪儿说完之后,看了春雨一眼,准备下船,见郑校尉与付校尉二人,还站在自己身前,不由皱了一下眉头。 “怎么二位校尉大人?仍是挡住去路,这是要绑了我不成?” “末将不敢!” 说完二人闪到一旁。 郑校尉一看,自己说也没有用啊,总不能真绑着侯爷女儿同行吧,他还没有这个胆量,无奈只好命令手下,将王雪儿二人的马匹,帮其牵下楼船。 王雪儿主仆二人下船之后,接过侍卫手中的马匹,将宝剑包袱挂好马鞍之后,二人便翻身上马,手握缰绳。 王雪儿骑坐在马上,向远处集结的军队看了一眼,那一杆长枪本就格外醒目,很快便看到了周放,不知是凑巧,还是周放一直也在关注楼船方向。 在王雪儿看到周放的时候,周放刚好也正在看向她,俩人皆是一愣,继而相视一笑。 “驾!!!” 王雪儿猛的扭转马头,一声娇喝,挥鞭策马而去,独自留下站在原地的周放,静静的望着那道离去的倩影。 卿颜立马驻渡口,回眸对君笑,满目犹如春江水,春慵恰似,清河初芽柳,终是佳人轻催蹄,策马背相对,一片縠波纹,只叹未到华发生,又添新愁暗暗,几欲诉离情,无奈暗自忧。 第63章 周放的心事 曲留城渡口,郑校尉在拜别付校尉之后,便率领队伍出发了,直奔赤梁城而去。 随着队伍的前行,曲留城的影子,也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身后,肩扛长枪的周放,面无表情的行走在队伍之中。 已近春时,道路旁的树枝,已渐露新芽,路上偶有路人两两,见到这近千人的队伍,也不由驻足观看一会。 周友望向走在身侧的周放,观其脸色,猜他应当有心事,略微一琢磨,恐与王雪儿的离开有关,心想这小子,心中已生儿女心情了看来。 想到这里,周友不禁自嘲笑了笑,自己像他这般大的时候,见到心仪女子,又何尝不是如他一样呢。 “周小子,有心事啊?” 周友走在周放的身侧,小声的问道。 “没有周叔,我哪有什么心事啊。” 周放听到身旁周友的声音,看向周友,腼腆的笑了一下,不过这笑容在周友看来,丝毫没有掩盖着淡淡愁绪。 “行了,你小子别跟我装了,周叔可是过来人,还看不出你的小心思。” “真的没有,周叔,赶路吧。” 周放再次解释了一句,就不言语了,他没有过多的解释,那样反而让人感觉是在掩饰什么,只能默默赶路,不再言语。 周放选择沉默,周友可没有打算就此作罢,他认为年轻人嘛,有心事还是要说出来的好,憋在心里容易憋出毛病来。 就好比周放,现在就需要找个人倾诉一下心里话,不能一个人瞎琢磨,周友反正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准备跟周放继续谈谈。 “周小子,跟周叔老实说,是不是看上那姑娘了?” 周友再次问道。 “周叔、看上哪个姑娘?” 周放再次听到周友的话,装傻充愣的回答他,虽然自己不想说话,可总不能不搭理周友吧,那样做太失礼数了。 “你小子,不说实话,还能是哪位姑娘?就是那女扮男装的王姑娘啊。” 周友见周放嘴硬不说,只好直接点破他的心事,要不然问到天黑,这小子也是犟驴拉磨,只会打圈圈。 “哎...周叔,我与王姑娘只是朋友关系,没有别的意思,再说我就是一个山村的穷小子,哪敢想那么多啊!” “看来那就是了,你小子是担心配不上人家吧?我跟你说,这样想就不对了。” 周友一听周放说的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小子就是喜欢人家王姑娘了,或许他自己还都不太清楚。 周放这属于暗生情芽,可还没等这感情的嫩芽长出来呢,又被自己给按回去了,为啥,这小子担心自己的身世配不上人家呗。 周友通过几天在楼船上的留心观察,也能看出来那位王雪儿的不凡之处,论长相气质,也绝非农家山村的丫头能有的。 再说家世,看起来也应当不一般,虽然说大余王朝近百年的富饶足食,可普通老百姓,还没有到了家家有马匹的地步。 更何况王雪儿所骑良驹,以周友军中多年的眼光,自然是认得不会看走眼,就连身边的那个丫鬟春雨,也同样如此。 由此可见,家世并非一般,再看看身在楼船之时,两位校尉大人对其的态度,估计此女来历绝非一般,当胜似那些富家千金, 应当是有官家身份,不然不可能,能让校尉大人礼数有加,军中的官员。可比一般官职人员的眼界要高出许多。 周友能看出这些,想到这些,他知道以周放这小子的聪明劲,肯定也能考虑到这些,周放再对比一下自己的身世,那不就是不言而喻了。 不过在周友看来,身世哪怕悬殊,只要两个人真心相待,也不是说不可能,也不见得王雪儿的家人,就如世俗凡人一般不讲道理。 “周小子,周叔有一句话说,若是喜欢人家,就大大方方的说出来,我看那小姑娘,对你也不是没有好感。” “周叔、我知道了,再说吧,毕竟我们相差太多。” 周放被周友这几句一问,也不免心中再添忧愁,自己喜欢王雪儿吗?应当是喜欢的吧,如若不然,也不会今天她离开之后,自己会心不在焉的。 脑海里。总是出现她的画面,出现这几日相处的画面,更是不停出现,客栈第一眼见到她时候,她瞪他一眼的样子,每每想到她那时瞪眼的样子,就不由偷偷在心中独乐一下。 周放时常想,这种感觉,应当就是人们常说的相思之情吧,可她才离开不久啊,自己怎么会都这般想她呢。 不过周放更多考虑的是,王雪儿是否也对自己有好感呢?他感觉她应该有吧,不然也不会与自己成为朋友啊。 可是周放又会疑惑自己的想法,估计王雪儿对自己的好感,也仅次于萍水相逢的朋友关系吧,应当是这样的。 自己凭什么让她喜欢自己呢,一是自己没有好的身世,显赫的家庭,只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山村小农民,更何况还是一个孤儿。 二是自己也没有满腹的经纶才华,没有朝廷认可的读书人该有身份,哪怕自己是个秀才举人也行啊。 周放再没有遇到王雪儿之前,从来不会因为这些,而位自己感到自卑过,可现在突然发现自己,有了一些无力之感。 “周小子,别想太多,你与王姑娘几日接触下来,想必她也知道你的身世,我见她并未对你有嫌弃之意,可想也是知书达礼善解人意的女孩。” “是、周叔,王姑娘人挺好的,可是仅凭这些,我要是让人家喜欢我,岂不是强人所难,我想她父母,定也不愿她寻一个碌碌无为之辈吧。” 周放心中又是一声叹息,有几个父母不希望自己女儿,能寻得一个好的婆家,最起码日后不会为生活受了委屈。 哪怕那个男人再爱一个女人,也最起码让人家吃饱穿暖,能为其遮风挡雨吧,若这些都不能保证,那最好还是默默的把情放在心底吧。 “怎么就碌碌无为啊,小子,我告诉你啊,你现在是在军中,军中立功的机会多了,只要你小子真心想跟人家在一起,那就好好把握在军队中的机会。” 周友认真的盯着周放,他一直认为周放,将来绝不会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兵,说不定能当上将军,成为将相之才也不是没有可能。 “周叔!你说的对啊,身世改变不了,但是将来可以改变啊!” 听到周友的话,周放心中豁然开朗,对啊,自己怎么会钻牛角尖呢,自己现在可是大余朝的兵士啊,自己可以杀敌立功,一步步走向她,直到能给她一个强大的依靠! “如若你也喜欢我,那就等我,等我为你而战!” 周放自言自语的喃喃一句,随即抬起头,握了握扛在肩上的长枪,目光坚定的看向前方,迈着有力的步伐。 第64章 大战前的夜晚 是夜,牧田城的百姓,早已早早睡去,城内一片安静,只有夜巡衙役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传出轻微声响。 城中的将军府,此刻却是灯火通明,府门的守兵满身盔甲,手持长矛,腰胯宽刀,神情分外严肃,戒备冷厉的眼神,不时在漆黑的夜里转动,不放过周围一点的风吹草动。 将军府内,更是戒备森严,三步一岗四步一哨也不为过,守卫皆是轻甲在在身,跨刀横立,亦有几人小队,穿梭在将军府庭院廊道之上。 如此戒备,只因当朝太子与三军大元帅,此刻正在府中议事,又加上牧田现在是守战之城,何人敢掉以轻心。 府门处,两位添完茶水的丫鬟,正迈着小碎步匆匆离开,府中大堂的气氛,太过于威压,二人只想快快远离。 走到拐角之处,二人才相视一眼,出了一口长气,拍了拍心跳加快的胸脯,缓过来压抑的情绪之后,两人又笑了起来。 “你刚才看到太子了吗?太子生的真好看!” “好看也轮不到你这个死丫头,不过大元帅看着挺吓人的,我倒茶的时候,手都有点抖。” “谁说不是呢,除了太子,那一帮可都挺吓人的,都黑着脸。” “嗯嗯,别说了别说了,当心听见挨骂,走吧。” “嗯,哎,你说太子是不是挺好看的?嘻嘻......” 两个丫鬟的轻声笑闹,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甚至连守卫路过,都没有多看她们一眼,他们现在全部精力,负责太子的安全。 府内议事大厅,正坐与下首之位,坐着不少人,还站立着数十位,丫鬟刚添完茶水,大厅内此刻也是短暂的安静。 太子余天昊与安国侯端坐在正坐两侧,二人此刻皆是低头喝着茶,下首两排座位上,依次坐着江士友、张虎、马龙、赵超,以及跟随援军而来的李雷。 王汉身为城中守将,此刻倒是不在将军府内,而是去往城墙巡查去了,厅内还有数十位校尉大人,或坐或站。 片刻之后,王泷仁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江士友,以及江士友相近的张虎马龙赵超三人,除了江士友,三人看到王泷仁的眼神,皆是一副自责神情。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三人丢失小团山之事,一直心有愧疚而自责,头前被江士友大将军痛斥了几人一顿。 如今大元帅在这,几人也是心里发怵,大元帅与太子,到牧田已有两日,还未曾就此事,找过三人,他们心里也是犯嘀咕,越是不找,越是感觉大元帅对自己的失望之心。 几人倒不是不曾想过,主动登门请罪,可去了几次,大元帅都因公务繁忙,不召见他们三人,只能悻悻作罢。 “你们三人,别摆出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没人想把你们怎么样!” 王泷仁看到张虎三人的样子,就来气,对他们三人吼道,小团山已丢,再寻几人呵斥,也是无用之功,所以王泷仁来到之后,并未搭理他们三人。 “末将请罪!” “末将也是!” “请大元帅责罚末将!” 三人被王泷仁的一吼,吓了一跳,急忙相继站起来,对着王泷仁行礼,并自觉的先后,向大元帅请罪降罚。 江士友抱着胳膊坐在那里,斜着眼看着站在那的三人,要不是侯爷与太子在此,看那三个人现在的样子,他就想过去踹一脚。 “请罪?责罚?是不是请罪责罚之后,你们三人就给小团山抢回来了?!”王泷仁盯着他三人说道。 “末将......” 三人不知该咋回答了,在那支吾着。 “还不快坐下去,在我这丢人还不够,还要在太子与侯爷面前丢人现眼?!” 江士友吹着胡子对三人叫了一句。 “是...” 三人挨骂之后,乖乖的坐了回去,低着头,也不说话了。 “小团山丢了就丢了,这个责任也不能全怪罪于你们头上,真要责罚你们,还让你们来这府中议事作甚?” 王泷仁看了三人一眼,淡淡的说道,事出有因,也是无法,换做是他王泷仁,也不可能不管将士们的生死,在那做无用的死守。 “这事就此作罢,不再提了,真要有愧感觉有罪,那就留着战场上,多杀几个敌将,来找我与太子将军折罪。” “是!大元帅!末将定不辱命!绝不令殿下与侯爷失望!” 三人闻言,齐齐的站起身,对着太子与大元帅再行一礼,太子余天昊看着三人,笑了一下,王泷仁冲其摆摆手,示意三人坐下。 “士友!这两日可打探到可用军情?” 王泷仁看向侧首的江士友问了起来。 “回殿下、侯爷,据斥候回传,迟云寒大军,今日有所异动,似在调集开拔。” 江士友坐在那,对余天昊和王泷仁拱手回禀。 “嗯......?” 王泷仁听完江士友所言之后,沉吟了一下,又随手拿起桌案上的茶杯,皱眉浅呡了一口。 “看来迟云寒准备攻城了,想来也是,毕竟大辛国军队,也已驻扎许久,也是时候发起进攻了。”安国侯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 “侯爷所言亦我之想,明日,估计就是我牧田城的守城第一战,彼此双方,都想着第一战捷,以振士气!” 江士友面色严肃,看着王泷仁说道。 “这是自然,两军交战,士气为上,打出了士气方可一鼓作气势若破竹,守出了士气,亦可坚若磐石,不惧潮汐。” “侯爷所言极是。” 王泷仁说完之后,看向大厅内的众人,明日之战势必发生,这将是牧田城的第一战,也是大余王朝近百年来,边关的第一战。 无论如何,这一战,必须打出大余朝的威严,打出牧田城的士气,不为别的,只因这是王朝的边疆,是大余朝的疆土防线。 “士友、今夜就传令三军,提前做好部署,不做无准备之役,守城本处劣势,更不可掉以轻心。” “是!侯爷!老将得令!” 江士友站了起来,拱手行礼! “既然众位将军将领皆在,我们就来商讨一下,如何排兵迎敌,多合议出几套策略,大家就熬熬夜吧!” “末将听令!” 大厅内众人,皆是起身行礼。 余天昊此时也站了起来,想到明日之战,内心也不免激动起来,大余朝的太子殿下,生平第一次位于战场,难免心潮澎湃。 “马龙!”王泷仁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马龙,冲其喊道。 “末将在!” 马龙抱拳。 “传令下去,现刻送往三军肉糜、酒水,但将士不可醉!既然明日开战,今晚吃好一点!” “末将得令!” 马龙说完之后,便转身出了将军府,府门口翻身上马,大喝一声驱马而行,消失在黑夜之中。 第65章 牧田战起 一 漫漫黑夜,随着第一缕晨光的升起,默默退散在了天幕,远处的高山,辽阔的大地,渐渐变的清明起来。 没有了黑夜的遮掩,高耸的牧田城楼,延绵数公里的敦厚城墙,犹如沉睡中的巨龙,苏醒了过来,静静的蛰伏在那里,等待挑衅猎物的出现。 起风了,城墙上的一排排旌旗,在风中摇摆猎猎作响,城楼正中的一面金色的大旗,正随风飘动,大旗上绣着的黑色巨龙,似在空中翻腾。 城墙之上,人头攒动,一排排兵士,正在领将的指挥下,站到自己的位置,没有喧闹的嘈杂之声,只有兵器盔甲的碰撞之声。 城墙之上,数米之隔,便立着一架架宽大的巨弩,这便是大余王朝的重弩,可同时射发出去五根弩箭,弩箭也如几米长矛一般的长度。 重弩的射程远,威力大,不过装填时间稍慢,拉开一次弩弦,需五六人同时用力方可,再加上装填弩箭的时间,一架重弩往往要配有近二十位兵士。 胜在大余朝的国库充盈,对军队的发展也是极为重视,所以此刻城墙上,依次摆满了近千架重弩,光是弩箭齐齐发出的寒芒,看见都让人心寒。 城墙此刻,已经站满了黑压压的将士,长矛兵在前,步兵跨刀持盾在后,接着是弓弩兵,重弩则是一架架的摆在后面。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片凝重之色,双眼齐盯着眼前辽阔的平原大地,补给兵士,不断的往城墙之上,搬运着弓弩箭羽,油坛檑木。 城楼两边架着巨大的鼓架,号角架。鼓架之上摆着一个巨大的牛皮鼓,旁边站立着几名鼓手,手握鼓槌,长长的号角犹如朝天龙口,随时准备发出嘶吼。 “咯吱......咯吱......” 随着几道刺耳声音的响起,宽大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一杆杆长矛,矛尖散着寒光,整齐的伸出了城门。 ‘嚓嚓、嚓嚓’接着一排排兵士,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城墙外的大地小跑而去,张虎骑着高头战马,手握长矛,紧随其后。 “嘭嘭嘭、嘭嘭嘭、”, 张虎之后,紧接着一队队重甲步兵,结队而出,肩扛长戈,腰胯宽刀,手持重盾,踏着沉重的步子,慢跑前行。 “嗒嗒嗒、嗒嗒嗒、” 随着重甲步兵的鱼贯而出,接着一匹匹战马,嘶鸣着踏出城门,战马身披甲胄,一直垂至马腹之下,头罩面甲,只露出一双马眼在外。 战马之上骑坐着一位位重甲兵士,满身盔甲,就连头盔也是覆甲到肩,铁厚的面罩已经放了下来,一道道寒光,从不宽的缝隙中射出。 重骑兵,同样手持长戈,马跨宽刀,随着重骑兵的行进,赵超骑着战马,手握一杆长镰,驾驭着战马,跟随前行。 随着赵超的城门离去,城门中又响起阵阵脚步声,一排排手持长弓的兵士,列队而出,紧随其后的是一队队轻弩兵。 弓弩兵士们,身穿轻甲,或斜跨长弓在肩上,或手握轻弩立于身侧,一筒筒的箭筒,装满了箭雨与弩箭,随着前行的脚步,发出阵阵碰撞之音。 马龙骑着战马,身穿盔甲,肩跨一柄黑色长弓,箭筒置于马鞍之处,腰挎一柄长剑,跟在弓弩兵身后面骑行。 随着三位将军的出城,后面又相继而出轻骑兵、弩骑、轻甲兵,以及数百辆战马拉着的冲撞车,最后随着轰隆一声,城门紧紧关闭合了起来。 随着大批将士在城墙之下的集结,太子余天昊,大元帅安国侯王泷仁,以及牧田大将军江士友,守将王汉几人,也登上了城楼。 余天昊一身金色铠甲,身披金色披风,头戴金色的战盔,上面的白色盔缨随风而动,王泷仁也穿上了久违的盔甲,腰胯战刀。威风凛凛的目视正在集结的大军。 “士友,大军均已出城,就按昨日排兵之法,列阵吧!” “是!王汉何在?击鼓传令!” “末将得令!” 王泷仁看了一会,转头对着身边的江士友说道,江士友领命之后,整理了一下盔甲,看了一眼王汉,王汉抱拳后,转身向鼓架处走去。 “吹响号角!擂起战鼓!令旗手准备!” “是!!!” 王汉来到鼓架之处,对着鼓架处的鼓手,以及一旁的令旗兵,下达了军令!之后走到了号角处,对着吹号兵,同样下达了军令! “呜......呜......呜......!” “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阵低沉粗重的号角声,响彻在牧田城墙上空,压下了战马嘶鸣声,直达荒野沙场之中,一声声的战鼓声,震颤大地,又直入将士身躯,胸膛的热血,也随着战鼓声澎湃难平。 “唰!唰!唰...!”令旗兵,用力的对着城墙外,挥舞着手中旗帜。 随着城楼令旗的挥动,城墙下的大余朝军队,缓慢并有序的变换着位置,三位将军,更是策马在队列中高声大喝! 大地上扬起阵阵尘烟,随风飘摇至半空,烟尘中,隐隐可见的团团黑影,正在尘烟之中穿梭,犹如巨龙腾游云彩之中。 片刻后,大军列好了阵型,安静了下来,在尘烟慢慢散去之后,一个个队列方阵,整齐的呈现在众人眼前。 太子余天昊,向城墙前走了两步,手扶墙垛立在那里,目光激动看向眼前的大余将士,不由升出一股豪迈之气。 这些铮铮男儿,都是大余王朝的将士啊,望向一双双坚毅的目光,强敌来犯,没有人露出畏惧之情,没有人现出胆怯之意。 王泷仁与江士友,也是紧随太子,向前走了几步,分别立于余天昊两侧,站在墙垛之处,齐齐向城楼外的将士看去。 王泷仁看向此刻在外的将士们,有大余朝的黑龙军,亦有大余朝的边军,不分彼此,皆是肃穆的看向城楼之上,看向那高高飘荡的大余朝旗帜。 “启禀太子殿下!大元帅!牧田偏将张虎!已领兵集结列阵完毕!请示下!” “启禀太子殿下!大元帅!牧田偏将马龙!已领兵集结列阵完毕!请示下!” “启禀太子殿下!大元帅!牧田偏将赵超!已领兵集结列阵完毕!请示下!” 张虎马龙赵超三人纵马来到城楼之下,齐齐抱拳行礼,张虎居中,三人依次大声,对着城墙之上喊道! 第66章 牧田战起 二 太阳已渐渐升起,白色的阳光,照射在将士们的黑色盔甲之上,反射出暗暗幽光,整个大军的上空,阵阵战意聚集了压迫之意。 “太子殿下,大军已集结完毕,您是否说上几句?好振奋一下军心!鼓舞鼓舞士气!” 王泷仁望着列队集结完的大军,对着身边的太子余天昊说道,大战即将开始,太子既然在此,理当战前鼓舞一下士气。 “好!” 余天昊听后,干净利落的应了一句。 接着便稍微整理了一下盔甲,眼神灼灼的环视着城下大军,入目之处,长戈林立,战马嘶鸣,宽刀泛出晃眼白光。 “大余王朝的将士们!” 余天昊高喊一句之后,立在那里没再继续,待众将士目光聚集而来的时候,才又继续喊道! “大余王朝的将士们!我是当朝太子余天昊!” “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太子殿下!” 大军齐声高呼三遍! 余天昊举起双臂,向下压了几下,示意大军安静下来,几万人高喊的气势,让余天昊不禁浑身震撼,余音更是回荡在空旷平原。 “今异邦直入吾大余之地,意欲染指吾朝圣土,无视吾朝圣威,不晓吾朝将士之勇,不惧吾军兵器之利,尔等与吾,岂可无视之,任为之!” 大军安静无声,所有将士都认真听着太子的话语,就连战马也是低声嘶鸣,唯有大军中的一杆杆旌旗,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余天昊一番话说出来,自己也是异常激动,双目带威,环视着众将士,之后,再踏一步,站到了墙垛之上。 吓得王泷仁与江士友急忙向前,生怕他掉下去,太子摆手示意无碍,稳稳的立于墙垛之上,身后的披风,被风吹动了起来。 城墙之下的大余将士,见太子说的好好的,忽然踏上城垛,也不由一声低呼,不过很快就被前面,骑马而立的三位将军,抬手压了下来。 这个年仅十几岁的太子,仿佛在踏上城垛那一刻后,拥有了君临天下之意,少年的脸上,不由来生出威严肃穆之色。 “吾等当如何?!是以卑屈之态迎之?亦亲开城门躬之?否!吾辈当拒于门外,当打其身、让其痛,刃其颅,见其血,令其滚回苟踹之地,无胆再犯大余!” 余天昊一口气高声说完,调整了一下呼吸,抽出悬挂于腰身宝剑,持剑斜指对天,对下面的大军紧接高喊! “吾等有勇否?!” 余天昊喝问大军! “战!战!战!” 大军高声齐呼! “吾等怕死否?!” 余天昊再问大军! “战!战!战!” 大军依旧高声齐呼! “吾等取其头颅否?!” 余天昊三问大军! “杀!杀!杀!” 大军举起长戈长矛,敲响盔甲盾牌,齐声高呼! 看到眼前的场景,余天昊双目已是微微泛红,热血在其体内燃烧,恨不得此刻,退下城墙,奔于军阵之中,与将士们一起冲锋杀敌! 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不是他不敢去,而是大元帅与大将军,不会让自己去,既然去不成,那就站在这城墙之上,似与大军进退! 王泷仁见到士气高涨,与江士友相视一眼,对着余天昊微微点了点头,眼中露出赞赏之意,大余朝有这样的太子储君,倒也是件幸事! 王泷仁走上前,来到余天昊身侧,示意他可以下来了,毕竟站在那。王泷仁等人也是悬着心,太子见状,也是跳了下来,王泷仁上前稳扶了一下。 待太子余天昊站定以后,王泷仁单手扶着城垛,注视着下面的三位将军,接着把目光,看向了黑压压的大军。 “我大余王朝的男儿,皆是铮铮铁骨之辈,身在沙场亦不惧死之流,如若一身热血洒于沙场,我王泷仁,定会亲自捧土而归!” “大元帅!大元帅!大元帅!” 大军听到王泷仁的话,眼睛泛红激动高喊! 王泷仁单手举起,压了压,待众将士安静以后,继续说道, “尔等放心,若有先走的兄弟,也莫怕,幽泉之路慢行,等等我这老家伙,生时我与大家一起,魂归之时,我亦不弃!不过丑话说前面,哪位兄弟即使要走,也多带几个敌魂下去!要不然我可看不起啊!” “哈哈!哈哈!......” 大军听完,皆是敞怀大笑,让原本的肃杀之意,散去不少! “战!!!” 王泷仁话锋一转,对着大军吼道! “战!战!战!” 杀意再次聚集! “张虎!马龙!赵超!大军推进!” 王泷仁冲着城墙之下,立于大军之前的三人喊道! “末将听令!” 三人满脸战意,对着王泷仁抱拳行礼应道! “所有将士!转!” 随着军令的下达,大军开始调转方向,待站定之后,三人策马,行至队伍中间, “所有将士!行!” 大军缓缓而动! “咚!咚!咚!” 城墙上的战鼓被擂动!伴随着阵阵鼓声,大军缓缓前行! 大军行至数公里处停了下来,一块块的阵列,整齐的定在那里,战意不断的在大军上空聚集,就连那片的天空,仿佛都暗了下去。 他们在安静的等待,等待敌人的到来,等待厮杀的来临,等待汗水的抛洒,亦有对着敌人鲜血的渴望。 “所有重弩准备!” 王汉站在令旗兵的身前,高声下令,接着令旗兵,举起手中三角令旗,挥舞起来。 “咯吱...咯吱......” 城墙上几千架大型重弩,粗粗的弩弦,被近十位兵士齐力拉开,身边的其他兵士,将一根根四五米长的弩箭装填进去。 重弩机关活机之处,立着一名兵士,手里拿着一个木锤,只要一声令下,便用木锤击可活动的机关木柄,弩箭就会齐齐射出。 “轰隆隆...轰隆隆......” 大地似乎都在震动了起来,太子余天昊,大元帅王泷仁以及大将军江士友,目光齐齐的望向远处,那里便是发出声响的方向,也是大辛国大军到来的方向。 随着扬起的漫天白色泥土,大军前方出现了一支庞大的军队,黑压压的一片,正对着大军缓慢移动,后方还有攻城器械掩于其中。 迟云寒率领近十万大辛国的军队,出现在了战场之上,两军终于正式的对峙了,宣告着一场厮杀的大幕,即将拉开! 第67章 牧田战起 三 两军对垒风云变,战马嘶鸣欲震天。 戟戈相交热血燃,落箭犹似雨连天。 辽阔的大地之上,大余王朝玉大辛国的军队,安静的对峙着,没有吵闹的叫嚣,只有眼中慢慢凝聚的战意。 大余王朝的将士们,望着多于自己的军队,他们的眼中没有畏惧,只有浓浓的战意,握着兵器的手,紧了又紧, 迟云寒身处大军之中,端坐在高大的战车之上,手拄一把大刀,凝眉望向不远的大余军队,又抬头看了看牧田城墙,看向牧田城楼上,随风飘荡的金色大旗。 “很快,那里就会插上,我大辛国的大旗!” 迟云寒自言自语了一句。 迟云寒握了握手中的大刀,站了起来,看向自己带来的近十万大军,一种胜券在握的姿态,身后的披风随风鼓动飘起,显得越发张扬。 他等待这一刻等很久了,此时的迟云寒很是激动,他仿佛看到自己,踏破牧田城门的场景,他将会是近百年来,第一个攻破大余王朝城墙的人。 他将会率领大辛国的勇士,一路攻破大余王朝的所有城墙,占领他们的城池,他们的土地,最终会打到大余朝的京都之地,让整个大余朝俯首称臣。 而他,迟云寒!将是大辛国的功臣,第一功臣!他将享受大辛国万民的传颂,将受到国君的至高封赏,他的家族将在永受福泽! 想到这些,迟云寒嘴角轻轻翘起,脸上露出了满足笑意,他有点迫不及待了,迫不及待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牧田城墙上的太子与安国侯等人,在见到大辛国大军出现的时候,脸上不免升起了凝重之色,王泷仁更是将身体,紧紧贴在城墙上面,双眼凝望着沙场。 太子余天昊,稚嫩的脸上,此刻也是眉头微皱,看到多于大余的大辛国大军,他也不由得有些担心,毕竟他也是第一次亲临战场。 江士友与王泷仁同样紧紧的贴在城墙之上,望向两军对峙的战场,王汉则一脸严肃神情,站在二人身后,随时等待军令。 “侯老?!” 余天昊看向王泷仁喊了一句,此刻他想听听王泷仁的看法。 “殿下,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用担虑,人多并非就稳胜,人少也并非定败。” 王泷仁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余天昊,语气轻缓的说道。 “侯老所言极是,看来侯老是有把握。” 听到王泷仁的话后,余天昊的微皱的眉头,舒缓了一些,不过从脸上的神情看出,依然还是有些担忧的。 “战场输赢成败,自古没有人敢说,会有十成把握,只能计较得失大小,亦是胜败否。” 王泷仁盯着沙场,悠悠说道。 “太子殿下,还请放心,不要过于急躁,侯爷自有部署,第一战绝不会败!” 站在王泷仁身边的江士友,看到太子殿下,有些过于担忧,便出言对其宽慰说道,此刻并非担忧时刻。 “江将军,有一事我心中疑虑。不知当问不当问?” 余天昊听完江士友的话后,点了点头,没有再烦扰安国侯,便对江士友问了起来。 “太子殿下尽管发问便可。” 江士友对着余天昊拱了拱手,示意太子发问, “今日出军之时,我见大军精锐既出,更是重甲重骑也是出动,据我所知,若非决战,重甲一般不出的,这第一战是?” 余天昊问出心中疑惑,今日城墙看到大余朝的大军之时,见到重甲出城,就有些疑惑,按理说这第一场,不应当如此啊。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此乃侯爷定下之策,也是与众将商议后的决定。” 江士友回禀答道。 “首站即决战!” 正看向远处的王泷仁,听到二人谈话之后,说了一句。 “哦?” 余天昊似理解又不似理解的看向王泷仁。 “我们早已得知大辛国的军队数量,必定胜于我们,既然打了,第一战就打出气势出来。” 王泷仁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守城本就被动,若第一战就败了,士气必定大落,对于以后的守城之战,大为不利,所以,第一战必须要当成最终之战!” “让大余朝的将士们明白,我们不单单只能被迫守城,我们亦能出城痛击来犯之敌,士气第一时则立,后一刻则难聚!” “天昊明白了!多谢候老解惑。” 余天昊此刻心中已是了然。 “士友啊,看动静,那迟云寒,要准备进攻了啊,你们也做好准备吧!” 王泷仁看了一会之后,对着身边的江士友说道。 “是,候老!” 江士友应了一句。 迟云寒盯着城墙看了一会之后,便没在看了,距离他有点远,也看不清城楼之上所站之人。 不过他知道,大余朝的三军大元帅,安国侯王泷仁必定站在那里,还有自己的老朋友,牧田大将军江士友,至于他知道不知道太子殿下,就不晓得了。 迟云寒冷笑了一下,看不清就看不清,等我率领大军,攻金牧田城之后,自然就会看清楚几人了,因为那时,他们将跪于自己身前。 “木汗木德何在?!” 迟云寒站在那,大喊了一句。 “末将木汗、末将木德、在此听令!” 战场前面骑过来两匹战马,两位身穿盔甲,身体强壮的将领,手砸胸口冲着迟云寒,大声的回答道。 木汗木德乃是迟云寒手下偏将,也是一对亲兄弟,木汗手握长矛,木德则是双锤挂于马鞍两侧,二人一脸络腮黑胡,体型高大,看似异常威猛。 “木汗听令!率领轻骑冲锋,势必刺穿他们的前排防御!” “末将听令!” 木汗答道,随后策马奔向自己的队伍。 “木德听令!你率步甲紧跟木汗其后,一旦木汗冲破防御,步甲即入阵内,我要你从里到外,搅翻敌军的腹脏!” “末将听令!”木德应道之后,也是策马奔向前方的步军阵列。 “偏将布一隆何在?!” 迟云寒继续喊道。 “末将在此!请大将军吩咐!” 一位中年长须偏将,策马出列来到战车前! “弓兵跟随推进、在他二人冲阵之前,先射三轮!” “末将听令!” 也是调转马头,向弓兵所在队伍奔去。 “大辛国的勇士们!前方就是大余的军队,他们的后方就是牧田城!撕破他们的军队,牧田就是我们的了!里面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的了!” “吼!吼!吼!” 小十万人的吼声齐响,震荡荒野! 第68章 牧田战起 四 迟云寒站在战场之上,手持大刀,此时已被高高举了起来,阳光照在宽大的刀面之上,乍现一道白光。 “咚!咚!咚!”“呜......!” 迟云寒下令身旁的擂鼓手,敲响战鼓!吹起号角!紧接着隔空挥下手中大刀,高喊一声。 “进攻!勇士们!去撕破他们吧!” 前军开始移动起来,弓兵拉弓搭箭,踏着整齐的步子,轻骑步军紧随其后,旌旗随着前进,被风吹的乱舞。 牧田城楼上,看到大辛国的大军动起来以后,王泷仁冲江士友点了点头,江士友与王汉抱拳离去,走到了了望高台之处。 “王汉下令!擂鼓鸣号!令旗手准备!” 江士友对着王汉说道。 “是!大将军!” 守将王汉行礼之后,转身对着身后的战鼓之处,高声下达指令! “击鼓!吹响号角!令旗手传旗语!令重弩准备!” “咚!咚!咚咚......!”“呜...呜...呜......!” 震耳的鼓声在城墙上敲响,长长的号角发出雄厚悠长的声音,直达前方将士耳中,令旗手挥动手中的黑红两色令旗。 随着旗语的传达,城墙之上千架重弩严阵以待,弩架旁的兵士们,调整好角度,击弩手举起了手中木锤。 大余军队中的张虎三人,也是严阵以待,大军中的战鼓也是敲响了起来,所有将士们的眼中,此刻已是被战意染红,只待军令一下,奋起杀敌! 大辛国前军停了下来,因为弓兵的距离已在射程之内,弓兵此刻已拉紧弓弦,弯弓上面的箭雨,在微微颤抖,只等呼啸而出。 大余朝的前军,则是重甲步兵在前,轻甲步军在后,随着军中令旗手的挥动,前方重甲立起高高的盾牌,步军也是轻盾横跨胸前。 “放!放!放!” 布一隆手持长剑,对着弓兵下令喊道。 “唰唰唰......!”一轮轮箭雨射向高空,紧接着密密麻麻向着大余军队落下,密集的箭雨,遮住了大余军队上空的阳光。 “护!” 赵超冲着队伍高喊一声! “哐哐哐......!” 重甲重重的将长盾斜砸在地上,身体隐于下面,步军皆是瞬间蹲下,将斜挎的圆盾,立于头顶之上。 “嗖嗖嗖......”\"砰砰砰......\" 落下的箭雨,带动空气的声音,砸在盾牌上的声音,传在每个将士们的耳中,时不时伴随着中箭兵士的惨叫声, 除了箭雨的声音,偶尔惨叫的声音,举着盾牌的将士们,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看到不时倒下的战友。 有点连惨叫还没来得及发出,就在自己面前闭上了眼,将士们双目通红,将所有愤怒传达在手上,紧紧握住被箭雨砸响的盾牌,用力撰紧了手中兵器。 随着几轮箭雨的落下,大辛国的弓兵分开两侧,木汗木德带着骑兵与步军,对着大余军队,发起了冲锋! “守!” 赵超看到对方开始发起冲锋了,对着前军大声下令! 所有重甲步军,站立了起来,将手中的长盾竖直,紧紧排列在一起,哐当一声,手中长戈立在了盾牌缝隙之中,一排排犹如巨兽利齿,突出在外! 城墙之上的王汉,眼睛紧紧盯着大辛国冲锋的军队,随即抬起的胳膊挥下,令旗兵挥下手中黑色令旗。 “唰!唰唰!唰唰唰......!” 在击弩手砸完弩机之后,几千根长长的弩箭,从城墙各处,齐射而出!几米长的弩箭,带着两尺尖刃,破空而去! 射出之后,弩架旁的近二十位兵士,有条不紊的快速拉起弩弦,装填弩箭,“砰!”的一声,第二批弩箭紧随而出。 正在冲锋的大辛骑兵,在即将到达敌阵的时候,被突如其来的弩箭,裆下了马蹄,拦下了脚步,接着队伍中,便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噗嗤!” 一跟弩箭射穿了一名骑兵的胸膛,箭头从后背穿出,强大的冲击力,直接把他从马上,带到了马下,扎在了地上! 两名大辛国的步军,刚好前后冲在一起,被一天降根长弩,串在了一起,跟糖葫芦一样,叫声都没有发出来,到死都被口中的鲜血堵着。 两轮的重弩射出,大辛国冲锋的前军,惨不忍睹,弩箭致残兵士的哀嚎,被扎穿身体死去的兵士,到处都是。 身躯高大的战马,极易被射中,倒地的战马,或死或躺在地上哀鸣,再也站不起来了,低声的哀鸣,也只能等待慢慢死去。 大余将士们,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怜惜,亦没有同情,因为他们身边,也刚刚有战友倒下死去。 战场上只有敌我,兵戎相见之时,只有生死,要么是自己,要么是敌人,他们再次握紧了手中兵器,他们知道,接下来,敌人要继续冲阵了。 木汗木德,位于队伍的后方,看到手下兵士的伤亡,脸上泛起阵阵寒意,以及满目杀伐之色,待大余两轮弩箭结束之后,再次发起了冲锋! 他们知道,这种重弩的攻击,不会太多次,毕竟重弩的弩箭,也远比一般箭雨弩箭要珍贵许多,不可能没完没了的射出。 “弓手准备!射!” 马龙高声下令! 还不待大辛国的兵士,冲到阵前,迎接他们的是又一轮的箭雨, “嗖...嗖...嗖嗖嗖......!” 位于步兵后方的弓兵,在城墙弩箭射出的时候,早已到了步军身后,手中的弓皆是拉成满月,在马龙下令之后,松开了手中弓弦。 如同刚才大辛弓兵一般,漫天箭雨,越过前方重甲的上空,接着落在再次冲锋大辛兵士身上。 大辛的步军,举起手中的盾牌,用来挡住漫天箭雨,骑兵则是挥舞兵器,斩开疾射而来的羽箭,可惜羽箭太多,并不是全能避开。 不时有骑兵被射落马,亦或被射中吃痛的战马,带着掀翻在地。 木汗木德二人,此刻更是双目喷火,脖上青筋显露,自己率领的前军,还没有碰到敌人的兵器,就已损失惨重,更别提冲敌破阵了。 “攻!”紧紧盯着前方的张虎,见弓兵箭雨落毕,下令喊道。 “杀!杀!杀!” 随着张虎战令的穿出,前方重甲,分开一道豁口,身后的轻甲步军蜂拥而出,手持长矛口中高喊着冲向战场。 紧接着轻骑兵也是鱼贯驶出军阵,化为两翼冲向战场!随着张虎马龙赵超三人的策马而去,身后豁口再次合上。 大辛国的前军,还没有因为防守刚才的漫天箭雨,喘口气的时候,大余朝的将士们已冲到身前。 第69章 牧田四将其三 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战争是残酷的,战场上更是惨不忍睹,残肢断臂,血肉横飞都不为过。 大余王朝与大辛国,两军对阵的前沿战场,此时杀声叠起,哀嚎遍野,兵器的碰撞声,划破盔甲的撕裂声,马蹄的急踏声全部交织在一起。 两军相遇的将士,不再有冲锋时的呐喊,有的只是紧闭双唇,握紧手中的兵器,奋力向对方或砍或刺去。 牧田四将之一的马龙,稳稳的骑坐在战马之上,双目凝聚战场,张弓搭箭,箭法之高,一根羽箭的射出,必有一个大辛国的骑兵下马, 刚射出一根羽箭,让一名骑兵落下战马的马龙,迅速又摸向挂在马鞍一侧的箭筒,发现箭筒已剩下最后一根羽箭。 马龙抽出最后一根羽箭,搭在弓弦之上,随着目光的游移,尖锐的箭头,也随着移动,最终马龙锁定了目标。 箭头所指,乃是大辛国的偏将布一隆,马龙微一凝眉,松开紧紧捏住的羽箭尾部,羽箭急射而出,直奔战马上的布一隆而去。 正手举宽背弯刀,准备砍向一名大余步军的布一隆,猛然收刀,宽大的刀面立于胸前。 “叮”的一声,声音从刀面上发出,随即一根羽箭折断崩开,从一开始,布一隆就留意战场上的马龙,毕竟马龙可是牧田四将之一。 马龙见射出的羽箭,被布一隆发现挡开,也不惊讶,既然对方能是一位偏将,自然也有一定的本事。 不做停留,马龙将弯弓往战马另一侧一扣,抽出长剑,驱马急行,直奔布一隆而去,沿途不忘顺手砍杀阻挡之敌。 布一隆见马龙直奔自己而来,也是猛拉缰绳,伴随着胯下之马的一声嘶鸣,布一隆手持宽大的弯刀,也是直奔马龙而去。 很快二人手中的兵器,便撞在了一起,一声金属相碰撞的声响,伴随着粒粒铁花四溅,二人你来我往,招招致命,斗的不相上下。 另一处的张虎双手持矛,挑翻一个个大辛骑兵,战马在胯下转动着马蹄,张虎也长矛四周横转,随着“噗嗤”一声,长矛扎进马旁一名大辛步兵的心脏之处。 张虎看都不看那名步兵临死的惨状,从他胸口抽出长矛,接着向前杀去,他的目标是同样手持长矛,正在收割大余将士性命的木汗。 木汗在杀了一名大余兵士之后,同样目光凶狠的盯向了张虎,二人的目光在激烈的战场上,仿佛射出一道透心寒光。 “驾!”“驾!” 张虎与木汗二人,目光相遇之后,同时猛拉缰绳,向着对方急冲而去,一路毫无阻挡的二人,交战在了一起。 木汗单手持矛,向着张虎胸口刺去,张虎双手持矛,一个撩拨,拨开了刺向胸口的长矛,紧接着一横长矛,矛尖便向木汗的腰部刺去。 木汗一个后仰身,躺在了马背之上,躲过张虎锋利的矛尖,接着长矛从手中顺势滑下,手握长矛用力在地上一使劲,使自己重新立了起来。 随之,长矛顺着腰部一个抡扫,砸向张虎,张虎在木汗向后仰的时候,就再次握着长矛刺向木汗肩膀位置,木汗的横扫,堪堪挡住张虎的攻势。 二人各持长矛,也是打的难解难分,难分高低,都欲以刺死对方为目的。 相对于张虎马龙二人,赵超在战场之上,倒更让人感到恐怖,只见赵超坐在马上,面无表情,一双眼睛透着冰冷之色。 双手挥着一杆长镰,镰刃所到之处,不是头颅飞起,就是胳膊内脏带出,残忍至极,赵超不管被割之人是死是活,也不多补一下,继续对着完整的兵士挥下。 导致赵超周围,一时没有了兵士相围,大辛国的步兵见到他,都下意识的躲开,就连骑兵也不敢贸然上前。 赵超不管这些,身侧无人,便驱马寻人,所见大辛国兵士,长镰便随即挥下,所观场中大将,唯有赵超满身盔甲是血,更有一截人肠挂在了马镫之上,随意摇摆。 赵超宛如阴曹地府的鬼将一般,阴冷的让人看一下目光,都心寒胆颤,赵超的疯狂斩杀,让远处的木德看的怒火中烧,顾不得眼前的大余小兵,直奔赵超而去。 对于木德的目光,赵超完全无视,战场之上,他的内心只有收割,收割每一条敌人的性命,不管你是兵,亦或是将! 他不在乎,他的眼中只有敌人,既然是敌人,见者就要其命,斩其魂,只要多杀一个大辛国的将士,大余的将士,就少一个敌人。 很快木德就冲到赵超的马前,双手各握一柄铜锤,向着赵超的马头砸去,木德想着先将赵超的战马砸死,再取赵超性命。 赵超在用长镰割掉一名步军的头颅后,便看到了近到眼前的木德,用力将大辛兵士的头颅,勾在镰捡之上,对着举槌砸来的木德甩去。 木德任由那颗头颅砸在自己的盔甲之上,依旧双锤砸下,赵超在甩出头颅之后,用力拉扯马缰,战马受力向一侧躲开了落下的双锤。 赵超随即扭转马头,手中的长镰单手垂握在手中,镰刃上的鲜血正顺着镰尖,一滴一滴的落在荒土之上,激不起一点灰尘。 他冷冷的看着双手持锤的木德,从始至终没有张开的嘴,此时露出了一嘴白牙,在阳光下,显得那么冰冷刺眼。 赵超笑了,带着对鲜血的贪婪之笑,带着对木德的不屑之笑,他对着木德举起了长镰,从嘴里轻轻的飘出一句话,一句不带任何感情的话。 “今日!我要你死!” 木德骑坐在高马之上,双锤立于马背之上,紧紧的盯着赵超,听到赵超的话后,身体不由感到一丝冰凉。 瞬间之后,这种感觉就消失在身体上,木德也是冷笑一声,对着赵超同样回了一句。 “此话!也是我要对你说的!” 赵超在木德说完这句话后,再次闭上了双唇,不再言语,双眼这一刻泛红,举起手中的长镰,便对木德挥去。 第70章 赵超杀将 第一战收兵 赵超与大辛的木德,二人战到了一起,来回已有数十回合。 二人的周围,方圆十几步内,已没有打斗,主要是赵超的长镰太过于恐怖,在与木德对战的同时,还时不时割掉他人的胳膊头颅。 导致大辛国的兵士,在看到自己的将军,已经在与赵超对战交手后,都默默自觉的退出十几步开外,远离二人的中心。 再一次的碰撞之后,二人纷纷策马后退,紧接着掉转马头,四目相对,赵超依旧面无表情,木德则是一脸不屑。 “牧田四将,闻名大余,刚才还口出狂言,现在所见,不过如此而已!” 面对木德的嘲讽,赵超脸上没有任何变化,更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单手用力握了握手中兵器,一手策马,再次对着木德攻击而来。 木德见赵超不搭理自己,也没有过多的废话说出,见对方策马而来,自己也是策马迎敌,手持双锤迎了上去。 两马即将相遇之时,只见赵超猛扯缰绳,自己胯下战马与木德胯下之马,斜插而过,赵超则是顺手抬起兵器,镰刃顺着木德的战马脖下划过。 紧接着一声哀嚎的嘶鸣响起,木德身下的战马,马脖之处,随着一道鲜血的喷溅而出,战马也是低头向地面扎去。 木德在战马即将倒地的时候,跳下了战马,在地上一个翻滚,躲过紧随其后的镰刃。 木德双手持锤站在地上,看了一眼倒在眼前,还在地上抽搐的战马,望向高高骑坐在马背之上的赵超,睚眦欲裂。 赵超没有管那还在冒血抽搐的战马,眼睛冷冷盯着站在地上的木德,将手中的兵器挽了一圈,随后直直的指向木德。 木德见状,一腿向后暗暗用力,用力将手中的双锤,相互碰撞了一下,发出一声低沉的声音,接着便向赵超奔来。 木德左右各持一锤,双臂鼓胀,在即将达到赵超马旁的时候,身体微躬,随着身体的摆动,双锤用力抡出。 他的双锤并不是抡向赵超,而是赵超胯下战马的前腿,木德知道,在地上他根本够不到攻击赵超,只有将赵超的战马打残。 让赵超同自己一样,下马落地,才更有把握一战,自己的双锤在地上更具优势,反观马超手中的长镰。不见得好于马上挥舞。 赵超自是知道木德的用意,再木德双锤抡出的时候,他身体后仰,用力扯起缰绳,身下战马。一声高亢的嘶鸣。前蹄随即用力腾空而起。 木德的双锤抡了一个空,并没有击到战马前腿之上,赵超双腿夹紧马腹,稳稳的坐在战马背上,随后,战马的前腿双蹄,便是对着身下的木德齐齐踏下。 木德见自己的数攻击落空,又看到赵超策马升起。又再次落下,马蹄更是直冲自己而来,再次借势滚到一边。 不过这次没有那么幸运了,就在他刚站起来的时候,赵超已策马挥镰,镰尖狠狠的穿透盔甲,刺进了腹中。 木德一脸的不可置信,望着刺在腹中的长镰,鲜血从盔甲渗出来,顺着镰尖,流淌在镰刃之上,再缓缓滴落, 接着木德抬头看向赵超,目中仍是猖狂,并未面对死亡的恐惧,倒不是他不怕死,他知道,刺在腹中还不足以要自己的命。 自己并非受伤就不能再战了,哪怕不敌,离开战场这点伤痛,对于一个武将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这些想法看似很久,不过在木德身上,也是片刻之间,木德没再犹豫,准备举起手中的铜锤,砸开赵超的兵器。 不过有时候想到的事情,和即将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出现偏差的,就比如此刻的木德,就在木德心念转动的时候,赵超可没有停下来。 木德刚欲抡起铜锤砸开,刺在自己身上兵器的时候,发现长镰从自己的身体抽出,带着自己的血肉离开自己身体。 还没有等木德感受抽离后,给自己身体带来的刺痛,就感觉自己飞了起来,越飞越高,然后就是极速坠落,还没等到落地,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我说过,今日要你死!” 赵超冷冷的低声说了一句。 赵超骑在战马之上,手中长镰还保持着收割的姿势,双眼冷冷的看着,木德飞出去的头颅,见到落地之后,才收回目光。 看向还站在身前,手握双锤,没有倒地的无头尸体,驱马上前,单手用长镰一碰,“嘭!”的一声,木德的尸体倒在了地上。 赵超不作停留,策马骑到木德头颅的地方,用手中兵器。用力扎在还没有闭眼的头颅之上,接着便高高举了起来。 “牧田偏将赵超在此!何人再来一战!” 赵超用力的高喊一句! 在赵超杀死木德的时候,就被大辛国的兵士注意道了,大家倒吸一口气,更别提上去替木德报仇了,此刻见到赵超高举头颅。 目光所及之处,大辛兵士皆是闪烁回避,相比于大辛国的胆怯,大余朝的将士见到赵超。砍下了对方将军头颅之后,却是激动兴奋了起来!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身在赵超周围的大余朝将士,不知是谁带头高喊起来。接着一声高过一声。 赵超这边的动静很快波及了出去,身在战场的木汗与布一隆也被惊动,各自一招退敌之后,二人便侧目看了过去。 赵超本就骑在马上,长镰又数丈长,那高举的头颅极为显眼,木汗布一隆二人,一眼便看到了。悬挂在兵器上木德的头颅。 布一隆与木汗二人大怒,特别是木汗,更是眼欲滴血,木德是他的亲兄长,他心痛如刀绞,他大叫一声,便驱马向赵超而去,他必要赵超死! “与我对敌,还敢分心!” 张虎看到木德头颅后,则是心中大喜,见木汗欲走,便驱马拦下,长矛更是攻击而上。 “啊!啊!!!” 木汗气的大叫,此刻他的愤怒已到极点,眼中更是有泪水滚动,猩红的双眼,瞪着张虎,只得接招。 布一隆相对于木汗,稍微冷静一点,愤怒之余也只有哀叹,他也想过去报仇,无奈马龙在身旁纠缠,只能应付下来。 赵超远远地看了一眼其余二人方向,便收回了目光,取下木德的头颅卦于马鞍之侧,带着身边士气高涨的大余将士,继续杀敌。 “咚!咚咚!咚!......” 一阵撤退的鼓声在战场上响起。 远在大军之中的迟云寒下令退兵,纵观第一战,他大辛国已经没有优势,又折损一员大将,兵士更是死伤不少。 只能下令暂退,在做打算,迟云寒的双眼带着愤怒,望向前方交战的双方,脸上的脸色,算是黑到极点了。 随着鼓声的响起,大辛国交战的兵士,开始边打边退撤出战场,木汗也是在布一隆的到来之后,极度不甘的离开。 眼睛却狠狠的看向赵超的方向,大余朝的将士们,并没有前去追击,也是有序的退出战场,第一战,大余朝的士气大振! 第71章 迟云寒的无奈 “哐当!”一声。 远在后方的大辛国军中营帐之内,迟云寒将手中的大刀,狠狠的摔在地上,一脸阴霾的看向屋内的众人。 “怎么打的?!这就是你们的本事吗?!” 迟云寒站在那里,竖眉瞪眼的喊道。 营帐内的众位将军,皆是低头沉默不语,每个人的脸上也是布满忧愁与焦虑,站的靠前的偏将木汗,更是满眼血丝,脸上多出悲伤愤恨之色。 迟云寒喊过之后,环视了一圈沉默不语的手下,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抬头拿起眼前桌案上的一杯烈酒,仰脖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手中捏着酒杯也欲摔在地上,想想又作罢,将酒杯用力的落在桌案之上。 自从第一阵失利以后,连续数日的阵前对敌,皆是一败再败,这样的结果迟云寒不能接受,与他起初的决断,完全是背道而驰。 虽然大余也相继伤亡了两千多兵士,可大辛国这边的伤亡之数呢,可是近万之众啊!第一阵折损一员大将木德,后又陆续多名校尉被大余所斩! 这相差的对比,令迟云寒整天是食难下咽,夜不能寐,自己带的这是啥兵,就是畜生也不能杀这么快吧, 反观大余军中,将军之数一人未折,也就几名校尉而已,本以为自己带来的大军,能够轻而易举的拿下牧田城。 可没有想到,这个城池这么难啃,迟云寒每次都吸取惨败的教训,改换阵型,可对方总是能有应对之法,令自己的前军根本难以攻破。 迟云寒暗暗恨到,王泷仁与江士友这两个老狐狸,真是诡计多端,难不成自己真要全部大军逼阵,可前阵都过不去,大军又怎么能碾压呢。 即使大军过去了,冲到城墙之下了,那恐怕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大辛国的优势不就变成劣势了,想想还是不妥。 毕竟前阵不拿下,自己的攻城器械就摆不开。拉近不了攻击距离,靠人数往上拼,那更非良策啊,牧田城,作为大余的边关重城,岂是易事。 迟云寒越想越烦躁,拿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到嘴边,就准备一饮而尽,又看到眼前站着的众人,火气又大了起来。 “都别站那吊丧着脸了,说说吧,有什么看法?!” 众人闻言后,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先一步出来说话,木汗依旧阴沉着脸站在那里,见众人都不说话。 木汗站了出来,他心中可比其余他人恼怒的很,自己兄长战死在他面前,头颅更是被大余之人,悬挂于城楼之上,此仇不报,他是夜夜愤愤难安。 “大将军!末将恳请大将军,派重骑于我率遣,末将直接踏碎他们的胸口!”木汗单手放在胸前,对着迟云寒行礼说道。 迟云寒看了他一眼,先没有搭话,一口将握于手中的白酒喝完,这才看向站在眼前的木汗。 “你有重骑重甲,人家大余没有?” 迟云寒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 “大余不过区区数万重骑,我大辛胜他之多,不足为惧!” 木汗答道, “区区数万?不足为惧?那最近的对阵,又怎么解释?伤亡的将士可比人家多很多啊!” 迟云寒见到木汗这样说,不由冷笑连连,恼怒的冲着木汗反问,还不足为惧?你们倒是打赢了再说啊。 见木汗被自己问的不再言语了,迟云寒没在看向他,而是站了起来,对着众人看了一眼,接着说道。 “光想着我们兵多,兵多就会一定赢吗?” 迟云寒对着众人说了一句之后,再次走到木汗的身前,两眼冷漠的看着他。 “本将军知道你的心情,木德战死沙场,本将也是痛惜万分,可别不长脑子!” 听到迟云寒说的话,木汗低着头不看迟云寒,也没有答话。 “给你几万重骑又能怎样?你当大余的重弩是摆着看的?弩箭是拿在手里玩的?绊马索是草绳吗?就算你冲到城下,拒马是纸糊的?” 迟云寒对着木汗,就是一连串的发问,一声高过一声,直问的木汗头低下的更很了,就连营帐中的其余人等,也是将刚抬起的头,再次低了下去。 “说你们是废物吧,一个个当成个将军,说你们是将才吧,一个个跟哑巴一样,站那束手无策!” 迟云寒骂完了这一句,一甩胳膊,再次坐回了椅子之上,心中暗叹,有这样的一群手下,不知道这牧田之战,还要拖多久才能拿下。 “战报送往土克城了吗?” 迟云寒无力的问了一句。 “回大将军,伺候已经前往土克城了,成国帅很快便会得知。” 一名将军回答迟云寒说道。 “嗯,暂且如此,先休战几日吧,看看成国帅有没有什么对策,再说吧。” “是,末将听令!” 众人齐声答道,迟云寒随即对着众人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众人行礼后,纷纷告退出了营帐。 见众人退去之后,迟云寒站了起来,走了几步,捡起被自己扔在地上的战刀,用力的握紧刀把,一个转身,狠狠的劈在一侧的椅子之上。 “废物!就是他妈的一群废物!” 伴随着迟云寒的大吼,椅子碎裂散架到了地上。 刚走不远的众人,听到身后的动静,身体不由的一紧,默默回头看了一眼之后,加快了脚上的步伐,低头快速离开。 发泄情绪过后的迟云寒,无力的躺坐在椅子上面,两手耷拉在两侧,战刀也是半拖拉在地上,长长的呼出一口胸中闷气。 紧接着,闭起了双眼,就那样躺坐在那里,心中意难平啊,接连的战败,让自己率领的大军,士气变得低落不少。 数日的折损之数,更是让他难以接受,那都是鲜活的人命啊,不是待宰的鸡鸭猪羊,都是他大辛国的兵,迟云寒又怎不心疼呢。 “牧田城啊牧田城,王泷仁、江士友、牧田四将、呵呵!等着吧!等我攻破城池的那天,必要将你们的头颅,悬挂在自己的城楼之上!” 迟云寒闭着眼,自言自语的在那喃喃说道,想到战死的士兵,眼角也是有点湿润。 第72章 江士友的顾虑 牧田城,宽重的城门紧闭,城墙上的兵士们依旧严阵以待。 城外不时有着斥候策马奔行,时时刻刻传递着军情。 高高的城门上方,悬挂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笼,木笼里装的,正是被赵超斩下来的大辛偏将,木德的头颅。 连日的风吹日晒,已模糊看不清轮廓了。 对比于迟云寒营地的压抑氛围,牧田城内的气氛,却是好了许多。 连日来的击退大辛军队,使得大余军心大振,将士们也是情绪高昂,就连城中的百姓,脸上的紧张神情,也是舒缓了不少。 此刻的牧田将军府内,众人齐聚,太子余天昊与安国侯王泷仁,依旧分坐于上方两侧,江士友与其余众将,位于下首两列侧坐。 太子余天昊的脸上,带有不少笑意,大余的大军,在人数对比悬殊的情况下,连连获胜,余天昊很是开心与赞赏。 对于偏将赵超,在对阵之中取下敌将首级,战后也是赞誉有加,更是狠狠奖赏赵超一把,并连带三军一起犒赏了。 对比太子的心情,王泷仁与江士友,则是要沉稳了许多,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之色,就连殿内众将也是面色平静。 就连得到太子赏赐的赵超,此刻也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并未露出赏赐后的激动喜悦之情,不过倒也不似战场杀敌的那张脸。 今日大辛国并未派兵,所以众人得以在将军府暂聚议事,余天昊喝着茶,脸上带着淡淡笑容,环视着屋内的众人。 喝罢茶后,余天昊放下手中茶杯,转头看向坐在一侧的王泷仁,见王泷仁同样是饮罢茶,便开口对其问道。 “侯老,今日大辛国并非往日一样,天天出兵攻阵,反而未曾出兵,对此您老有何看法?” 王泷仁沉思了一会,用长袖掸去掉在腿上的茶末,与江士友对视了一眼,转头对余天昊抬手拱了一礼,才开口说道。 “以老臣所见,迟云寒今日乃后几日,不会再出兵攻打我军。” “哦?这是为何?” 太子想不明白,也想不透,听见王泷仁所说之后,心有疑惑,便对其问了出来。 “显而易见,数日的进攻,迟云寒率领的大辛军,一阵未破,反而损失严重,定不会。再贸然继续发动进攻。” 王泷仁停顿了一下,双眼看向余天昊,见余天昊似乎还没有明白过来,这才又接着说了下去。 “攻不得其效,打不得其数,已亡却过重,只得退求它策。” 王泷仁坐那摇了摇头,似乎自言自语的感叹了一句,不做停留接着自己的话,往下说道, “迟云寒的大军,应当会休整几日,今日内,迟云寒应该不会再下来进攻我军,在没有想到良策之时,不会再轻易出兵。” 余天昊听完王泷仁的分析,这才了去心中疑惑,脸上露出释惑的表情。 想到接下来几日,迟云寒不再会派兵滋扰,他们也能趁机休整,心情又好上许多。 毕竟在敌众我寡的对抗之下,将士们无论精神与身体,连续数日下来的战场厮杀,都是疲惫不少,能有喘息的机会,倒也是为幸事。 “如此也好,我军刚好也有歇息的机会。” 余天昊对着众人,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听到余天昊的话后,端坐在大厅内的众人,也是微微点点头,表示了对其看法的赞同,唯有江士友偶皱眉头,不知心中作何而想。 江士友的神情,自然是落在了相邻而坐的王泷仁眼中。 王泷仁看了一眼江士友,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抿了一口之后,便对江士友开了口。 “士友,心中有何顾虑,但说无妨。” 正在独自沉思的大将军江士友,听到王泷仁的话后,微微坐正了身子,看了一眼王泷仁,又看了一眼余天昊,缓缓说道。 “末将倒不是有什么顾虑,只是出于谨慎之心,有所担心,想那迟云寒会不会趁其不备,对牧田发起偷袭,” 江士友所考虑的,也不是不无道理,自古两军对抗,两城争夺之战,兵行险招,暗偷奇袭也属常事,江士友能有此担心,倒是实属正常。 身为牧田城的大将军,自然要将诸多可能发生的事情,尽可能的考虑周全,麻痹大意粗心轻敌,才是兵家大忌。 王泷仁听完江士友所言之后,对江士友的谨慎多虑,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是因为江士友的性格,他当初也才放心将牧田交由江士友驻守。 心细如毛之人,必有可取之处,战事分析用兵良策,绝非莽夫可行的,沙场如棋盘,一个下棋之人,不能纵观全局,何谈胜负之分。 “士友所担心之事,也并非不无道理,你我皆非迟云寒,自然不知他心中作何所想。” 王泷仁对江士友的话,做出了肯定回答,江士友听到之后,也是点了点头,大元帅赞同,他没有过于奇怪,毕竟王泷仁也同样是谨慎之人。 “王汉、” 王泷仁面朝屋内众将喊了一句。 “末将在!” 众人之中,城将王汉站了出来,对着王泷仁抱拳行礼。 “派城中斥候,距离迟云寒大营之处,时刻盯紧,十二时辰不得松懈,发现敌军一有异动,就及时回传。”王泷仁对王汉下令说道。 “末将听令!回大元帅,今日大辛没有出兵之后,末将已派斥候出去探听军情了,稍后末将再派一批精锐斥候,用于盯探。” “嗯!做的不错,如此最好!这事就交于你负责,不得懈怠马虎,此非儿戏!” 王泷仁赞许了王汉一句,又不忘严肃叮嘱, “是!大元帅放心!一有风吹草动,保证第一时间回禀!” 王汉拍着胸脯对王泷仁保证。 “诸位将军,如若无事,就都回去吧,回到自己军中的营帐,随时待命!” 王泷仁见太子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便站起来,对着屋内的众位将军说道。 “是!末将告退!” 众人也是起身抱拳行礼,接着相继走出将军府,策马赶回自己的军中营帐。 王泷仁与太子和江士友,也相继走出大厅,王泷仁站在台阶上,抬头望了望天空,与江士友抱拳后,便随太子一道离开将军府。 江士友站在那里,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才转身回去。 第73章 抵达赤梁城校场 阳春二三月,草与水同色。 随着春天的到来,柳条上也布满了嫩叶,灰土之地也冒出了小草的嫩芽,春风虽然也带丝丝凉意,却也不再如寒风的凛冽。 巳时时分。 宽阔高大的赤梁城,安静的矗立在春风之中,这座位于牧田后方的大城池,还未受到战火的波及,使人看上去,依旧有些肃穆威严. 此刻的赤梁城门外,聚集一片片黑压压的人群,虽然有着大量人群聚集,却是极为安静,并没有人多聚集的嘈杂声。 这么多人,并非聚集在一处,而是分散在各处,一处一群人,彼此之间更是没有交流,只是有些好奇的眼神,相互来回打量着彼此的队伍。 “驾!”“驾驾!” 城门口内,传出几道驱马的叫声,紧接着响起一阵嘈杂的马蹄声,随后七八道人影从城门口出现,策马对着人群急驰而来。 见到城门口策马而来的人,每个队伍中,也各有一人策马,相迎了上去,很快两方之人,在距离城门口不远处停了下来。 “末将参见陈将军!” “......!” 随着郑校尉的话语之后,队伍中的策马之人,皆是抱拳参见城中出城之人。 城中所策马出城之人,并非别人,正是赤梁城的守将,陈思强大将军,听闻各路新兵已到赤梁,聚集在赤梁城外,特策马前来。 陈思强身穿常服,并非盔甲,骑坐在高大战马之上,一脸笑意的望着眼前的几位校尉,对着大家同样抱了一拳。 \"诸位校尉大人,一路舟车劳顿,风尘仆仆赶来,辛苦了!\" “陈将军言重了、职责所在,谈不上辛苦!” 众人笑着回答说道。 “辛苦就是辛苦,我已备下晚宴,待几位大人将新兵送往校场之后,务必赶来,本将给各位接个风!” “多谢将军美意!” “那就不做过多耽搁,诸位这就带着新兵,前往校场吧!” 陈思强在此地也没有过多寒暄,事有轻缓紧急之分,眼下还是以新兵之事为主,待事情办妥之后,晚上再把酒详谈不迟。 随后,陈思强吩咐随自己而来的校尉,让其同行,看了远处四下聚集的新兵一眼后,对着几位校尉抱拳后,便策马离开,回城去了。 毕竟身为一座城池的大将军,公务琐事众多,现在又值多事之秋,也不好在此过多耽搁,出城相接已是不错了。 几位校尉大人在陈思强走后,对着留下的校尉同仁,简单浅谈几句之后,也是分别策马回到各自的队伍中。 随即便整合自己所带的队伍,待所有队伍集结完毕,便下令继续出发,向着赤梁城校场的方向,缓缓移动起来。 随着队伍的前进,队伍中的周放,看了一眼近在眼前,高大的赤梁城城墙,以及宽厚的城门,随即收回目光。 他心中独自暗想,早早前行的王雪儿,此刻不知道是否就在城内,之前王雪儿说过,自己的父亲在赤梁城经商,她是溜出来探望父亲的。 不过随着后来事情的发展,周放知道,王雪儿肯定说的是假的,一个商人家的女儿,不可能会被校尉大人如此对待。 所以周放现在心中也有点疑惑,那王雪儿说的前往赤梁城,会不会是假的呢,若是假的,周放就不知道他在哪了,更不会知道王雪儿会去哪个城池了。 倘若王雪儿真的来了赤梁城,那她现在应该还在城内呢,还是已经离开了,去往别的地方,可惜周放一个新兵,要去往校场,探寻的想法不现实。 周友看了一眼周放,也没有言语,心中对周放此刻的想法,估计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赤梁城校场众多,不过距离赤梁城都不太远,不过由于新兵全是步行,所以等赶到校场的时候,也是未时了。 周放等人看着不远处巍峨的高山,高山下面堪比城池的大校场,这可比之前,他们呆在县城的校场大出太多了。 高高围墙是用大小相同的青石堆砌,围墙之上插满了旌旗,正在随风飘动,高高宽宽的校场大门,此刻已经打开,犹如一张巨大的虎口。 大门两边高高的了望塔里,站着身穿盔甲,手持长矛的兵士,透过敞开的大门,依稀可以看见校场之内,在其之内,或走动或策马的兵士。 没做过多停留,校尉就带领着众人走进了校场,踏进校场之后,众人也不免好奇的四下观望打量,周放等人也不例外。 校场内的训练装备,基本与县城差不多,不过也多了一些,不知道有何用处的训练装备,马匹更多,武器样式更多。 在周放看来,整体来说,赤梁校场相当于大了几个的县城校场,不过周放在抬头看向校场后山之时,发现山上疑似也有不少建筑,不知作何而用。 随后校场内负责新兵的官员,带领众人领取了生活所需品,还有一套盔甲头盔,虽然只是普通的轻甲,倒也让众人有点意外。 周放捧着一堆物品,看向那头盔轻甲,不由想到,估计赤梁城的训练,要比之前的训练,来的更加严厉劳苦。 接着官员为众人分配了营房,便没有再管大家,告诉他们今晚不会训练,大家可以随意走动走动,熟悉一下校场环境。 周放等人,依旧分配在一个营房之内,看来官员,也是按照所来的队伍分配的,所以众人并没有各自分开,依旧一起倒是挺好的。 李成与贺家兄弟等人闲不住,很快就出来营房,四处溜达去了。 周放没有跟着李成他们出去凑热闹,而是坐在通铺上面,手里拿着一块布,正在仔细的擦拭着墨龙长枪。 吕长台也是如此,他本身就不爱凑热闹,更是没有出去,此时斜靠在被褥之上,手里捧着那本兵书安静的翻阅着。 时近黄昏,李成等人才带着一脸疲惫,回到了营房之内,几人皆是随意的躺在通铺上歇息,周放看了几人一眼,笑了笑没有言语。 “周放!我跟你说,这校场太他娘的大了!” 李成翻个身,脸冲着周放,大声的对周放说道。 “是啊是啊!太大了,我看还有后路通往山上,也不知道干嘛的!” 其他几人也是附和着李成说道。 “那谁知道呢,难不成还能拉着我们,去山上训练不成!” 李成接过话茬嘟囔了一句,接着又四仰八叉的躺在那里。 “成哥、几位兄弟,你们别瞎琢磨了,赶快收拾一下吧!” 周放对几个人的言语,没有过多参与,依旧擦着长枪,对着几人笑着说道。 第74章 王雪儿到了牧田城 咫尺的天南地北,霎时的月缺花飞。 相见匆匆却不见,世间离别多如此。 赤梁城与牧田城的官道上,两匹骏马正在春风中疾驰,道路两旁的初春绿意,也没能吸引二人的目光。 王雪儿此刻正在去往牧田城的路上,在赶到赤梁之后,得知家父早已随太子前往牧田了,停留两日后,便启程前往牧田了。 不能怪王雪儿心急,只是在赤梁城时,从陈思强口中,得知了牧田战事已起,心中对父亲很是担忧,毕竟王泷仁也是花甲之年。 王雪儿想着早日赶到父亲王泷仁的身边,也能对他照顾一二,最起码有自己在,就不能让他总熬夜,以免熬坏了身体。 随着离牧田城不远后,王雪儿二人,也是放慢了马速,毕竟总是急行,长时间的颠簸,也是身体难受。 “小姐!也不知道周公子他们,到赤梁城了没有?” 放慢马速之后,春雨转头对着王雪儿问道。 “应当到了吧,何况我们都快到牧田了,” 王雪儿听到丫鬟春雨的话后,若有所思的回答说道,是啊,周放应该到了吧,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进城找自己。 不过,转头一想,应当不会进城,他们那么多新兵在一起,应该会直接去校场的,想到校场训练,王雪儿只能心里,默默希望周放坚持住,另外要照顾好自己。 王雪儿心想,也不知道,那个容易紧张的家伙,这几日有没有想到自己,还是她离开之后,就忘记自己了。 “小姐、小姐?!” 春雨看见王雪儿,嘴角挂着笑意,骑着马在那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还带点红润,便出言喊了两声。 “嗯?” 王雪儿带着疑惑,看了春雨一眼, “小姐你想啥呢?想的这么出神,该不会是想周公子吧?嘻嘻......” 春雨看王雪儿,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不由便打趣起来了王雪儿,说完还不忘捂嘴在那偷偷直乐。 “臭丫头,瞎说什么呢!谁想他呢,我看是春天到了,你这丫头开始思春了吧。” 王雪儿瞪了春雨一眼,像被撞破了心思一样,羞恼的对着春雨说道。 “小姐,还说没有?你看你脸都红了。” 春雨接着打趣道。 “哪有?!脸红、脸红那也是骑马赶路累的,臭丫头你在胡说,看我不撕你的嘴。” 王雪儿听到春雨的话后,急忙用手摸了一下脸,感觉是有点烫,又一想,这样反而容易让她误会,又赶忙把手放下。 王雪儿手里拿着小马鞭,对着春雨扬了扬,冲她咬了咬牙,佯装生气的威胁春雨,让她还乱说。 “行、行、没有没有,小姐你怎么会想那傻小子呢,是吧!” 春雨看着王雪儿,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眨着眼睛对王雪儿说道,不过她脸上快憋不住的笑,出卖了她内心真实想法。 “哼!” 看见春雨的样子,王雪儿轻哼一声,不再搭理她,还是不解释了,越解释春雨这丫头,想的就越多,不说话为好。 春雨见王雪儿不搭理自己,也没有继续打趣她,不过依旧骑在马上,不时的偷笑几下,惹得王雪儿对她怒目连连。 “驾!驾!” 王雪儿不想看到春雨那偷笑自己的样子,随即轻甩马鞭,策马向前飞奔而去,眼不见心不烦。 “哎......小姐!你等等我啊!驾!” 春雨看到策马急奔而出的王雪儿,在后面大叫,随即也是策马追向王雪儿。 莺声燕语伴春风,策马扬尘留在空。 女儿有情如枝芽,只待成花开红霞。 赤梁城自从开战以后,几处城门终日关闭,很少开门放行,城门更是守备森严,守门的衙役,也早已被军中兵士替换。 牧田四将之一的王汉,作为城将,更是每天亲自在四座城门。策马巡视。 王汉先前刚从南门巡视完,别策马来了北门,与城门处的将士们,打过招呼,询问了有没有什么可以之处。 亦或者可疑之人之后,就准备走下城墙,好再去其他地方巡视,正待转身,便看向城外有两匹快马,急驰而来。 王汉便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双眼凝神的看向奔来的快马,这个城门,与赤梁城方向对应,想着策马之人,应当是从赤梁城赶来。 不过心中也是好奇,如今牧田有战事,大部分都是离城而去之人,很少见有来城之人,最近更是没有。 即使有,也是奉命在身的官员或军中将士,或则传达书信的驿卒,以及巡视的斥候等。 没有给王汉多想,两匹快马已到城门口,骑马之人扯着缰绳,勒住了马匹,见城门关闭,便抬头向城楼上看去。 刚好城楼之上的王汉,也是对着下面看去,见是两位公子模样打扮的人,王汉凝神仔细看了一下,就知道是两位女扮男装的姑娘。 不由更是好奇,看似不大的两位女孩子,骑马来这战事之地做什么?看二人赶路的神态,似乎也是一路不曾怎么停歇。 而且,王汉看那坐在马上的白衣公子,似乎有点眼熟,一时又没有想起来。 想着自己在何时见过此人,这年岁看着不大,自己应当不认识啊,毕竟王汉常年呆在军中,也不似那些地方官吏,经常在城内走动。 可王汉看着此人就是眼熟,心中有些纳闷,正欲开口询问,二人从何而来,因何进城,进城有所为何事之时。 城楼下坐在马上的白衣公子,却先开口了。 “王叔叔!快开城门!” 此人对着王汉高声喊道,王汉听到喊声之后,更是一愣,认识自己?还叫他叔叔? 王雪儿赶到城门之时,见城门关闭,就准备抬头喊兵士打开城门。刚好看见王汉站在城楼之上,不由的心生欢喜,刚来就看见熟人了。 虽然许久未见,但是王汉的样子,倒是没有什么变化,王雪儿一眼就认出来了,张口就对着王汉喊了起来。 王雪儿喊完之后,见王汉还在城楼发愣,也不见叫人开城门,也不搭理自己,王雪儿心想,难道王汉不认识自己了?还是自己这身打扮的原因。 于是又对站在城楼上,还在发愣的王汉高声喊了一句。 “王叔叔!再不开城门,当心我还拿你的宝剑,去烤烧鸡吃!” 听到这句话后,王汉身体一震,一拍大腿,他想着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随即咧着大嘴笑了起来。 “哈哈!小雪儿!大侄女!你咋跑来了!” “回头再说!王叔叔,你倒是把城门打开啊!我快饿死了!” 王雪儿大声的抱怨着。 “哦!对对对!快、快快。开城门!” 王汉拍了一下额头,急忙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接着就转身小跑,下了城楼。 第75章 父女谈话 牧田城一座府邸之中,临时的元帅府中,安国侯王泷仁,正皱着眉头,盯着眼前的一位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不是别人,正是不远千里赶来牧田,又被王汉带到元帅府的王雪儿。 王雪儿被王汉带来的时候,王泷仁见到,还稍微吃惊了一下,虽然知道王雪儿离家出走,朝牧田跑来,可突然出现在眼前,还是稍微意外了一下。 “你这鬼丫头,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在京都待着,到处乱跑,不知道牧田在打仗啊!” 王泷仁用手指了指王雪儿的额头,生气的对她说道,现在牧田兵荒马乱的,真不知道自己女儿,跑来凑什么热闹。 “谁让您走的时候不带我的,我只好自己跑来了。” 听到父亲的训斥,王雪儿撅着小嘴,不屑一顾,还委屈的埋怨起了王泷仁。 王泷仁看到王雪儿,就是一顿数落,他是真拿自己的这个女儿没有办法,打也打不得,说也听不进去。 “听你的语气,还是为父错了?你还怪起我来了?你看看你的穿的什么,打扮的不男不女,不伦不类的。” 王泷仁听到王雪儿的埋怨后,气的直吹胡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女儿,更是生气,瞪了王雪儿一眼,转身坐到了椅子上,端起了茶杯。 “哼!哪里不伦不类了?多英姿飒爽啊,爹你不是总埋怨我跟个男孩子一样嘛,快看看,你儿子我,有没有男儿气概!要不要我给你找个儿媳妇?嘻嘻!” 王雪儿站在那里,做出一副玉树临风的姿态,还不忘转了一圈,眨着大眼睛,调皮的对王泷仁说道。 “你...,,,咳咳......” 听到王雪儿的话,正在喝茶的王泷仁,一口茶水呛到了自己,端着茶杯在那直咳嗽。 “爹!您没事吧,那么大的人了,喝个茶水都能呛到。” 王雪儿见状,急忙跑到王泷仁的身边,伸出小手,在王泷仁的背上轻轻拍着,还不忘记埋怨他几句。 “你这丫头...咳咳!!!” 王泷仁自己拍着胸口,听到王雪儿的话,斜眼瞪了她一下。 父女俩见面,没有相拥而哭泣的画面,也没有互诉衷肠的言语,却似一个老小孩与一个小小孩,相互斗嘴的场面。 缓了一会之后,王泷仁才又重新端起了茶杯,继续喝起茶水来。 “好了好了,不用拍了,你也坐着去。” 王泷仁没有回头,对着身后的女儿说道。 “哦...” 王雪儿听到后,停下拍着的下手,扭扭捏捏走向一旁的椅子,不情愿的坐了下来,她知道父亲又要开始说道了。 “丫头,不是为父说你,你一个女孩家家的,天天就知道乱跑,万一遇到个歹人,你说如何是好?” 王泷仁扫了坐在那里的王雪儿一眼,意味深长的说了起来,王雪儿心想,看吧,这就开始了,不过脸上却是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 “我会功夫,谁敢欺负我啊。” 王雪儿低着头,手里玩着衣角,小声的嘟囔一句。 “别以为你小声嘀咕,为父就听不见,我还没有到眼花耳聋的地步!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能有啥用!” 王泷仁见王雪儿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也是有点生气,是真有点生气,上次王雪儿遇到恶霸的事情,他得知以后,哪怕王雪儿没出事,依然还是担心许久。 “知道了爹,凶什么啊、” 王雪儿依旧小声说着。 “就说说上次,在临水镇发生的事,要不是你碰巧遇到军中的人,后果不堪设想,你要是有什么闪失,你让我怎么跟你娘交代。” 王泷仁越想越气,自己就这一个宝贝闺女,要是出了什么事,他这把老骨头估计也经不起折腾,这个在战场上,没有废话,只会杀人饮血的男人,到了自己女儿面前,也变成了一位啰嗦的老人。 “爹...您别说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嘛!您别气坏了身体。” 王雪儿看父亲越说越气,站了起来,走到王泷仁的跟前,蹲在他的面前,拉着他的手晃了几下,抬头委屈的看着王泷仁。 “你啊、你啊、爹是拿你真没办法,既然来了就来了吧,在这住两天,然后就带着春雨回京都去,听见没有?” 王泷仁用手指点了一下王雪儿的额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还能真骂她不成,说两句也就差不多了。 不过也是告诉王雪儿,在这呆几天可以,但是也只能呆几天,到时间就要回京都去,不能在这牧田闹下去,毕竟牧田现在的情况,可不是开玩笑的。 “啊?爹还是要赶我走啊,我不想回京都,京都太无聊了,我就想在这陪着爹!” 王雪儿听见王泷仁,只让自己呆上几天,心中很是不满意,自己好不容易跑出来,到了牧田城,她可没有打算呆几天就回去。 王雪儿拉着王泷仁的手,在那晃个不停,不满意的冲着王泷仁撒娇。 “不行!现在牧田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爹公务太多,哪有时间管你,你老老实实的呆几天,之后必须回京都。” 王泷仁不吃王雪儿那一套,这事在他这没有商量的余地,战乱岂非儿戏,哪有精力让王雪儿折腾,主要牧田城守不守得住,都是不知之数。 “哼!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走,除非你派人给我绑到京都。” 王雪儿见撒娇无效,也不对自己的父亲妥协,撅着小嘴站了起来,气呼呼的跑到旁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搭理王泷仁了。 “臭脾气!” 王泷仁看到王雪儿的样子,没来由的说了一句,说完之后,也不搭理王雪儿,老神在在的坐那喝茶,反正这事不能改。 过了一会儿,见王雪儿还气呼呼的坐在那里,撅着的小嘴,能挂上二斤油壶,王泷仁尴尬的笑了笑,主动对自己女儿说起了话。 “丫头啊!听说在临水镇,你被一个小伍长救了是不是?跟爹爹说说呗,那小子怎么英雄救美的?” “爹!你......为老不尊,懒得理你!哼!” 王雪儿听到王泷仁,脸微微一红,美目瞪了王泷仁一眼,随后起身跑了出去,不搭理他了。 “别跑啊!跟爹说说咋了,那小伍长长相如何?!是否俊朗啊?!” 王泷仁见王雪儿跑了出去,坐在那冲王雪儿的背影喊道,随后自顾笑了起来。 第76章 王雪儿见太子 由于太子的到来,牧田城也临时借用了一座府邸,给改成了太子别院。 大余朝的太子余天昊,此刻就在别院的书房当中,余天昊身穿一套淡黄色的长袍,头戴白玉冠,一根金玉簪子插在玉冠之中。 此刻他很是随意的坐在那里,手里捧着一本兵书,正在聚精会神的翻阅,身为当朝太子,又身临战事之地,对于自己的不足之处也是知道,只能多看些兵书,从中多学习一些常识经验。 余天昊也有自己的苦衷,对于每次战前战后的议事,自己很少发表见地,倒不是他不愿意参与,只是自己所懂不多,不好过多进言。 自己又是身为太子,说出去的话,哪怕不妥,那些将军们,也不好意思反驳,这样反而会乱了决策,所以余天昊基本都是三缄其口,不过多出言。 如此一来,余天昊心里就有了无力之感,感觉自己来了牧田,也是毫无作为,也怕将士们质疑自己的能力,更担心圣上会对自己失望。 所以一有闲暇之时,便找来兵书翻阅,亦或者去向王泷仁讨教,总言而之,就是努力刻苦的弥补自己不足之处,希望自己在这牧田战事上,能有所帮助。 太子也不是好当的,身为储君,未来的圣上,肩上的压力,也是可想而知,不过也幸好余天昊,是一位合格的太子。 也是身系大余,一心也想着,让大余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能让大余兵多将广,震慑列国不敢侵扰,大余能够安定繁荣、昌盛万载。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啊?当心老爷又说你乱跑。” 元帅府的门口,传来了春雨的声音,她正一脸疑惑的看着王雪儿。 “我哪有乱跑,我都在牧田了,还能跑哪里?总不能跑到城外,跟大辛的将军打一架吧。” 王雪儿一边走,一边没好气的说道,王泷仁不让她呆在牧田,她要想办法留下来,这不琢磨了一会,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现在正要去想办法解决呢,结果在门口,被春雨给追了上来,不用说,肯定又是父亲,安排春雨盯着自己。 “小姐、你还是回元帅府吧,别到处乱跑了,我都被老爷给骂死了,你再乱跑,老爷非揍我不可。” 春雨满脸委屈的对着王雪儿说着,这次跟着小姐离开京都,就被老爷大训了一顿,都吓死了,生怕老爷一冲动,拿刀砍了自己。 “没出息!跟我这么久了,胆子咋还这么小,放心,那老头不敢拿你怎么样,不然我可不愿意。” 王雪儿给了春雨一个白眼,心想这丫头来了牧田之后,胆子咋还变小了,有她王雪儿在呢,有啥好怕的。 “小姐你是不怕,我又不是老爷的宝贝女儿,我能不怕嘛,哎、小姐你别走啊!” 王雪儿只顾往前走,不理会后面着急大叫的春雨,春雨这丫头胆子太小了,不管她了,反正她现在,要把自己能够留下来的事,先给解决了。 “小姐、你慢点、等等我啊!” “你快回去吧,我一会就回来,别跟着我了,当心挨骂。” 王雪儿看到身边,一路小跑追上来的春雨说道,想着让春雨回去,省的爹又骂她,自己办完事,一会也就回来了。 “那你总归要告诉我,你要去哪吧,老爷问起来,我也好回答不是。” “太子别院!” “啊!” 王雪儿只顾朝前走,说完之后,也不搭理愣在原地的春雨,春雨一听王雪儿要去太子那里,心里想着,自己还是不要去了吧。 又担心小姐会在太子那里惹事,想着还是赶紧回去,跟老爷知会一声吧,要不然小姐惹了事,自己也跟着倒霉,主要还是担心自家小姐。 想到这,春雨愣了一会之后,就回头朝元帅府跑了回去,还是告诉老爷最稳妥一点。 王雪儿见春雨没有在跟来,回头看了一眼,见春雨跑着回去了,猜想肯定回去告诉父亲了,也没有当回事,说就说吧,反正她肯定要找太子的。 素性元帅府与太子别院,离的并不是太远,王雪儿走了没一会,就到了太子别院的门前。 站在那里,望向别院的大门,王雪儿心里也是嘀咕,也不知道太子还记不记得自己,都好多年没有见了。 由于王泷仁与圣上关系不错,王雪儿也没少进宫,与圣上谈事的时候,王泷仁就给她扔在后宫,与小公主小皇子玩耍。 所以王雪儿小时候,倒是与余天昊见过不少次面,只不过余天昊每天都在读书,玩的时间较少,二皇子倒是整体跟着一群人玩闹。 王雪儿走神了一会,这才走向门口护卫处,不管了,既然来都来了,总归要试一试可不可行再说。 “殿下!门外有位自称元帅府的公子求见!”正在看书的余天昊,被书房外护卫的禀传声给打断。 “元帅府的公子?” 太子皱着眉头,眼神疑惑的问了一句。 “回殿下,门口护卫是这样说的。” 余天昊放下手中的书,沉思了起来,元帅府就是安国侯王泷仁,所下榻的府邸,没听说有什么公子在那啊。 王泷仁膝下也只有一个女儿,哪里冒出来一个公子?倒是知道安国侯的女儿王雪儿,性格古灵精怪,难不成是她? 不过余天昊这一时,也难以想明白,既然敢自称元帅府的人,应该不会是他人大胆冒充,先带进来,看看再说。 “哦、传到书房吧。” “是!” 见护卫去回传了,余天昊摇了摇头,不再多想,拿起方才放下的兵书,继续翻阅了起来。 “殿下!人已带到!” 不一会,护卫的声音,再次在书房门口想起,已将人带到了书房,便对着太子禀道。 “进来吧!” 余天昊没有抬头,说了一句。 “安平翁主王雪儿、见过太子殿下!” 王雪儿进来之后,对着太子施了一礼,安平翁主是她的封号,见太子殿下,这些礼节还是要有的。 “安平翁主?王雪儿?候老女儿?” 余天昊看到眼前一副公子装束的王雪儿,有些惊讶的问道,还真让自己猜准了。 “回太子殿下,正是小女!” 王雪儿依旧保持礼节当中,太子殿下也没有让她免礼,她也不好乱动。 “还真是啊、快快免礼,来人!赐座看茶!雪儿妹妹,倒是出落成人了啊!” “谢太子殿下!” 王雪儿道谢后,这才站在那,微笑着看向太子。 确定是王泷仁女儿王雪儿以后,余天昊赶忙让王雪儿免礼,并喊人上茶。 王雪儿也是坐在了椅子之上,不多时,便有丫鬟端着茶盘走了进来,为王雪儿倒了茶水。 第77章 兄妹相称 牧田城内,太子别院书房之中,太子余天昊,已将手中的兵书放在一旁,双目带笑的看着,下首侧坐之人。 王雪儿双手捧着茶杯,喝了一口,冲太子看了一眼,又双手捧着茶杯放在腿上,低着头也不说话,估计是还没想好,怎么跟太子开口吧。 “安平翁主现在也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只是为何如此男儿装扮啊?” 余天昊见王雪儿坐在那,低头盯着茶杯,也不说话,颇有男子风度的,先开口说了起来。 “回禀太子殿下,这装扮是为了赶路方便,少有麻烦,只是还没来得及换下,太子殿下勿怪。” 王雪儿听到余天昊的话后,坐在那里,微微欠了下身体,抬头对余天昊解释一下。 说完之后,王雪儿想着,这有点太拘谨了啊,这气氛她都不知如何开口了,可是不开口,又不甘心,来都来了。 “哦……原来如此!看来安平翁主,倒也是聪慧过人,并非如侯老所说,只会惹事生非。” 余天昊依旧满面春风的笑着说道,其目光始终看着王雪儿,眼神清澈干净,不带其它色彩。 心中不由想到,时间过隙如同白驹,记得之前,曾在宫中见过几次王雪儿,那时还不过是稚嫩之岁,如今再见,已是芳华女子。 与王泷仁一道此行,路上偶有听其提起自己的女儿,无不是无奈叹气,只道自己生的恐怕是个野小子。 上次王雪儿遭遇恶霸之事,余天昊常与王泷仁一起,自然也是知晓,得知王雪儿偷出家门,也是芜尔一笑,后又听王泷仁说其,乃是王雪儿打小就干的常事,也不由得咂舌。 今日得见王雪儿,看其坐在那老老实实的,且进门到现在,礼数也是周全,并无欠妥之处,心中也是有些讶异,不似王泷仁说的那般啊。 “太子殿下过誉了,只是路途遥远,稍作防患而已。” 王雪儿的回答,打断了余天昊的思绪,余天昊听到后,点了点头,随手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放下,对王雪儿说道。 “不知安平翁主,今日登门拜访,是有何事?是否侯老有事所托?” 余天昊到现在也不知道,王雪儿突然来找自己有什么事,毕竟他与王雪儿之间,并无过多来往,心想若不是王泷仁有事?自己不便,托于王雪儿,才派她来此转告。 “太子殿下!可不可以提个要求?” 王雪儿双手捧着茶杯在双腿上,手指却闲不住的在茶杯上画圈圈,抬头看了余天昊一眼,并没有回答太子的疑惑,说了一句无关的话。 “哦!安平翁主但说无妨!” “就是太子殿下,能不能别喊我封号了,容易紧张,叫我王雪儿就行。” 王雪儿有点心虚的小声说道,这个让太子殿下听自己的,自己胆子是够大的,王雪儿心想,希望太子不要发怒才好。 “哈哈……就这要求啊,自然是可以,说也来是,这样倒是显得生分了,不喊不喊了!” 余天昊听完王雪儿的请求,愣了一下之后,也是爽朗的笑了起来,这丫头倒是有趣。 “不过,你也别喊我太子殿下了,我应当年长于你,这样吧,你就叫我天昊哥,我称你一声妹妹,你看如何?” “啊!殿下!你是殿下,身份有别,这样不妥吧,小女子不敢!” 王雪儿也不敢太失礼数,急忙对太子说道,想着要是被爹知道,自己不分尊卑,还不骂死自己。 “有何不敢,就这样定了,你若不同意,你的请求,我自然也不会应允,再说,侯老也是当朝侯爷,你是翁主身份,兄妹也是按理算得。” 余天昊故意板起了脸,看着王雪儿,佯装生气的对她说道。 “那小女子就听太子的了啊,回头你别怪罪我啊!可是你让我喊的。” 王雪儿见余天昊都这样说了,也不能拒绝了,只好应承了下来,不过还是先摆明缘由,可不是她自己失礼数的啊。 “放心,不会怪罪你,收起你的小聪明吧,哈哈,雪儿妹妹!喊一声为兄听听?” 余天昊对着王雪儿打趣的说道,自己先开了口,省的这丫头,心里又担心自己是在忽悠她。 “啊?!那我可真喊了啊?你不准说我无礼啊!” 王雪儿被太子喊了一声妹妹,愣了一下,也可以说稍微吓了一下,这可是当朝太子啊,未来的圣上,虽说年岁相近,太子毕竟是太子,喊自己妹妹,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你这丫头,咋这么啰嗦胆小,不像传言中的性格啊,让你喊就喊!” “好吧好吧!太子哥哥?” “不对!” “啊?殿下哥哥?” “也不对!” “天昊哥哥?再不对,我可不知道咋喊了!” 王雪儿撅着嘴,露出本性的抑郁道,口气似乎还有点小不满。 “没说不对啊,对了!就喊天昊哥哥吧!听着亲切!” 余天昊看到王雪儿的样子,眨了一下清澈明亮的眼睛,嘴角挂着笑意对王雪儿说道。 “天昊哥哥?” 王雪儿也是眨着美丽的大眼睛,看向余天昊,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下。 “嗯?妹妹有事?既已是兄妹相称,直说便是!” 余天昊看着王雪儿,弯弯忽闪睫毛下的大眼睛,眼中带着一丝狡黠,想来还是有事求倒自己,极为爽快的对王雪儿说道。 “那我可说了啊!天昊哥哥、你能不能跟我父亲说,让他不要赶我走,让我一直陪他待在牧田城。” 王雪儿说完,坐在那里,脸上还有点委屈。 “妹妹今日前来,就是为此事而来的吗?不知侯老让你何时离开?又是为何原因啊?” 余天昊还没明白情况,收起玩笑的态度,问向王雪儿。 “就是这事呗,还能有啥事,这就是大事,我爹他不为啥,就是担心这里不安全,非要让我回京都,只允许我待上几天,我好不容易才来的。” 王雪儿一想到父亲让他回京都,就不开心起来,嘴里对着余天昊嘟囔着。 “妹妹!这事,为兄也是难办啊,侯老所言并不是没有道理啊,牧田正发生战事,他也是为你安危考虑。本太子也不好说啊。” 余天昊听完以后,脸上也是对王雪儿,有点无奈的说道,王泷仁所做并无不妥之处,自己不好多说什么啊。 “你是太子,你下令呗,他肯定要听的,就这么简单,就可以解决我的事情了!” “这……” “你看看,今日才认得兄妹,现在妹妹有事求你,你就视而不见袖手旁观了,那这兄妹还不如不认呢。” “呃……” “不是我说大哥啊,你能不能做到啊,在这嗯啊呃啊的,做不到我就走了,我好想别的办法。” “这、这……” 余天昊看到,跟进门时完全变样的王雪儿,也是惊讶。 “先别着急,不是尚有几日嘛,容我考虑一下!” 余天昊只能先是如此,便对王雪儿说道。 “你答应了啊!太好了!天昊哥哥,你太好了!这下看爹还怎么撵我走!” “我还没……” 看到王雪儿手舞足蹈的样子,余天昊咽下了后面的话,摇了摇头,回头再说吧! 又闲聊了一会,王雪儿才离开太子别院,高高兴兴的向元帅府走去。 第78章 王泷仁心中所想 王雪儿回到元帅府之后,自然是被得知的王泷仁,训斥了一顿。 说王雪儿越来越不像话了,私自跑到太子别院,没有礼数去惊扰太子殿下,还要罚她在城中的接下来几日,不许出门。 王雪儿也不吱声,等王泷仁训完,对他做了个鬼脸,才跑回自己的房间。 心想反正太子都答应了,自己也能留下来了,训几句就训几句吧。 不出门就不出门,小时候就这样罚自己,她王雪儿不还是照样溜出去。 回到房间的王雪儿,褪去了男儿装扮,换上了女儿装,一瞬也是惊艳有余,奈何无人欣赏。 只有丫鬟春雨呆在身边,看到春雨站在旁边,王雪儿捏了一下她耳朵,让她告自己的状。 春雨知道小姐没有用力,春雨还是配合的嚷嚷疼,王雪儿这才作罢,主仆二人就这样,在房间内嘻嘻哈哈打打闹闹。 王泷仁训完了王雪儿以后,也是出了元帅府,他要去太子那里。 倒不是询问王雪儿之事,只是王雪儿出府之时,接到斥候战报,说是城外大辛国的大军,有些异动。 想来停战休整这么久之后,大辛国怕是按耐不住了,接着要对牧田开展进攻了,也不知是否有了依仗。 得知消息的王泷仁,自然先要前去告知太子余天昊,再与太子一道,召集众将领商议对策。 低头行走在街上的王泷仁,双手拢于袖中,虽说已是入春,边关的风,吹的还是寒凉。 王泷仁边走边想着心事,一是这次大辛国军队,再次进攻,怕是有了良策。 接下来,他们必须要谨慎应对,以免有了变数,毕竟大辛国,是势必要攻破牧田。 而他王泷仁,也是势必要守住牧田,两方都不可能有妥协余地。 二是如今战事至此,朝中也是道道目光,看向了此处,都在盯着他王泷仁,自然也盯着太子余天昊。 盯着他王泷仁,王泷仁无所谓,自己反正也是死守在牧田城。 若真是城破了,他王泷仁必与牧田共存亡,不会做苟且偷生之事。 让那些朝中小人,能有落井下石的机会,更别想着,给他王泷仁赤诚忠肝的一生,抹上骂名。 至于盯着太子身上的眼睛,王泷仁想着,除了圣上的期许以外,怕是还有后宫的目光。 这也是王泷仁担心的,虽然现在看不出来端倪,但是随着太子的远离深宫,难免会有人起了心思。 太子此行得胜倒还罢了,如若牧田真的败了,那可就是另有一套说法了。 当今圣上,可不是只有太子一个儿子,皇子公主一大群,谁敢保证当中没有野心之人呢。 当初圣上的经历,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嘛。 “唉……” 想到这,王泷仁叹了一口气,当初圣上,还有自己这个依仗。 可太子呢,如若真有那么一天,当如何呢? 想必圣上这次派太子前来,也是为了太子考虑,想着太子能笼络一批军心,能有忠于自己的军队吧。 圣上也是防患于未然啊! 王泷仁摇了摇脑袋,希望是自己老了,随着年岁的增长,容易多胡思乱想,是自己多虑了吧。 王泷仁心思二是自己家的闺女,王雪儿没在眼前,看不到的时候,倒是没有多余想些别的。 如今,王雪儿已经来到了牧田,王泷仁不由得就想的多了。 担心自己女儿安危,那肯定是在所难免的,毕竟这牧田战事,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这倒是其次,最主要王泷仁考虑的还是以后,王雪儿的将来。 随着自己的年岁已高,自己半生戎马,身体早已破败不堪,说不定哪天就突然没了。 可自己的丫头,还是个懵懂少女,虽说有点聪慧,大都是耍些小聪明,王泷仁也从不说破她。 自己哪天若真不在了,这丫头能不能照顾好自己,王泷仁都担心。 即使自己能多活个几年,可是眼下局势,也不允许啊,谁知道自己去了沙场,能不能回来。 想着王雪儿到现在,连个亲事都没定下来,不由更愁的慌了。 早前在京都,倒是有许多官员提亲,也都是无疾而终。 不是王泷仁看不上他老子,就是王雪儿看不上他儿子。 父女两在这个事情上面,倒是默契的不得了。 后来,自然而然的,那些家中有公子的官员,也都不再登门了,谁想天天没事找骂啊。 圣上倒也是对王泷仁提过一嘴,说的是当朝二皇子,又与王雪儿年岁一样,自小也是认识。 当然太子是不可能的,因为太子妃早早就定了下来,可是经过层层把关的,毕竟将来太子上位,太子妃就是皇后了。 圣上也就自然提了二皇子,王泷仁倒也没说什么,关键他不敢骂圣上啊,总不能他看不上圣上吧。 还有就是二皇子长相,但也是一表人材,俊朗挺拔,就是听说喜欢打猎游春的,有点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王泷仁回去之后,自然是将圣上的一声,告知了王雪儿。 王雪儿一听是二皇子,就立马大叫不同意,说什么,小时候一起玩,爱耍赖,动不动流眼泪,她可看不上。 最后,这件事,圣上也就没再提,王泷仁自然不会接着问,不了了之。 王泷仁想到这,不由想到,也许二皇子也行,最起码将来是个王爷啊。 王雪儿若能当个王妃也挺好,好歹有个显贵的身份不是,也不会受了委屈。 想着回头不行问问女儿,也许王雪儿,现在长大了,看法不一样了呢。 要是王雪儿还是不愿意,就再说吧,王泷仁做不出逼自己女儿,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 王泷仁又想到,之前听丫鬟说,王雪儿好像对上次,伸手相助的那个少年,观感不错。 春雨说两人经常聊天,走的时候还都有些不舍。 分别以后,春雨还说小姐偶尔发呆,怕是在想着人家呢。 伍长,一个小伍长,家世王泷仁自然也是问春雨了,就连长相也是打听了。 长相倒是俊朗,家世却是一般,不过,王泷仁对这些所谓门第之见,并不在意。 只要女儿过的幸福开心就行了,比什么都强,嫁到深宫大院,不见得就会快乐。 王泷仁难得笑了一下,想着有机会见到这个小伍长,自己好好考量一番,替自己女儿把把关。 伍长怎么了?谁说将军出生就富贵,自己这牧田四将,两位就是寒门出身,不一样做到将军之位! 就看这小子是材还是柴了。 王泷仁停下了脚步,想着想着,就已经走到了,太子别院门口了。 王泷仁收回了思绪,整理了一下自己,待守卫通传之后,便走进了别院。 眼下还有正事商议! 话说,王雪儿要是知道,春雨这么多嘴,把什么事都告诉了王泷仁。 再下手捏她耳朵,估计要加重不少力道了。 这是后话,至于王雪儿知不知道,那就不得而知了。 第79章 赤梁小插曲 远在赤梁城的周放等人,也是早已开始了校场训练。 赤梁城外的校场,各州聚集而来的新兵,每天都在进行残酷的训练,马术弓射、摔打长跑、阵列对抗等等…… 用新兵的话说,训练他们的校尉,完全没把他们当人对待,只要训不死他们,就往死里训他们。 才开始没几天的训练,就把这帮新兵,折磨的不成样子,身上几乎没有好的地方,众人皆是哀怨连连! 对于新兵们的哀怨哀嚎,校尉以及将军们,完全是充耳不闻,置之不理,不但没有减轻训练程度,反而加重! 一群新兵也是不喊不叫了,默默的咬牙承受着,慢慢也就习惯了。 周放等人,倒是没有多大抱怨,该怎么训就怎么训,唯一也就吕长台稍微差点,不过也是每天撑下来。 今日天已近黄昏,新兵们也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大都默不作声,拖着疲惫不堪的步子,回到了营房之中。 周放等人亦是如此,大家回到营房,很有默契的往大通铺上一躺,有的这才哼哼唧唧起来。 周放此刻也是斜靠在被褥之上,来回捏着自己的胳膊,缓解一天训练结束,带来的酸痛。 吕长台更是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头都不想抬一下,精神最好的估计也就李成了,大家都累的不行,就他跟没事人一样。 这也不难怪,从小到大李成就壮实,个子高力气大,他倒是能承受的来,这不正烦着贺家兄弟等人呢。 “起来起来!咋那么没出息,出去溜达溜达……” 李成一只手拉着贺青的胳膊,一只手拽着宋奎的小腿,正在那晃荡着,被他拉住的二人,一脸无奈的趴在那里。 “成哥!你放过我们吧……” 贺青扭头看了李成一眼,哀怨的冲他说了一句。 “是啊!成哥,饶了我吧,这校场有啥溜达的,又不是大街集市。” 宋奎趴在那里,头都懒得抬起来,下巴垫在枕头上面,无奈的嘟囔着。 “你们两个软脚吓,这才训练几天啊,就这副模样,一点爷们气概都没!” 李成见二人无动于衷的趴在那里,扯着嗓子挖苦二人,不过没啥用,二人开始装聋作哑了。 李成无奈,只好松开二人,眼睛又向另外几人,看了过去。 “成哥,别看我,我腿训练受伤,你是知道的,还没好呢。” 贺海看到李成看来的目光,急忙抬起自己的小腿,卷起裤管,把腿上的淤青显了出来。 李成看后点了点头,贺海这倒是真的,训练马术的时候,没注意,掉下了马,就剩一条腿挂在马镫上,拖出去了好几米。 “哎呦……肚子疼,不行不行,起不来了都,周叔!快给我揉揉……” 看到李成放弃了贺海,又看向了自己,趴在那里的李松,突然弓腰,双手捂着肚子在铺上哼哼唧唧。 一边喊着疼一边滚,滚了两圈滚到周友身旁,才停了下来,双眼可怜巴巴的看着周友。 “哪里疼?怕是吃坏了东西,我揉揉看吧。” 周友摇摇头,笑了笑,不过还是关心的问了一句。 李成看到李松的样子,冲他翻了个白眼,放弃了拉李松出去的念头,又开始继续下一个目标了。 “吴进兄弟!方才路上你说衣服破了可是?快拿来给我瞅瞅,我好给你缝补一下!” “啊?哦哦,是是,这不身上穿着呢,你就在身上补吧。” 被贺宏突然来一句的吴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急忙对着贺宏说道,还不忘把破了的衣服,在李成眼前晃了晃。 贺宏也是勤快的跑到周友身边,借来了针线,像模像样的眯着眼,在那穿针引线起来。 “贺宏!你做甚?这缝缝补补的活,不都是周叔帮着的吗!你会缝补个啥?” 李成看贺宏捏着线,半天也没有穿到针眼里去,还不时在嘴里用吐沫润一下,皱着眉头对贺宏说道。 “刚学的刚学的,总不能麻烦周叔不是。是个理不,周叔!” 贺宏眯着眼拿着线,对李成说道,还不忘冲周友眨了几下眼。 周友也没搭理他,只是笑了笑没说话,给躺在他大腿上的李松,有一下无一下的揉着肚子。 李成看了一眼贺宏吴进二人,一个费力扯着破了的衣服,凑在针前,一个眯着眼捏着线,半天没找到针眼一样。 “唉……不可交啊!全是不靠谱的兄弟啊!” 李成叹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吕长台,看吕长台趴那,跟个死鱼一样。 算了,又看了一眼周放,见周放正在捏着自己的胳膊,还时不时的捶两下大腿,周放也看了李成一眼。 “成哥,我累了,眯一会,吃晚饭的时候喊我。” 李成正欲张嘴,看到周放说了一句之后,闭上眼在那假寐,生生咽下到嘴的话,合上了嘴巴。 好吧,本来打算训练一天,歇歇的众人,被李成这一闹,各有各的事,还都有理有据的。 这个小范围,好像就剩下最小的贺秀,没事干了,正坐在那打量着众人,主要目光放在贺宏身上。 贺秀心想,自己这个哥哥,啥时候学会了女红?想着要不要把自己,那条破了的裘裤拿出来,让他哥给他缝补一下。 “你干嘛呢?” 李成看到坐在哪的贺秀,正盯着还没穿好线的贺宏发呆,不由张嘴问了起来。 “啊?!没干嘛啊!咋了?成哥!” 还在寻思要不要拿出来的贺秀,被李成突然的一问,才缓过神来,一脸疑惑的看向李成。 心想自己没干嘛啊,这不坐着歇息呢,有啥事?不由又向其他人,投去询问的目光。 大家看到贺秀的目光,或抿嘴一笑,或无奈叹气,心中感慨,孩子还是太年轻啊,涉世未深啊! “你没啥事?肚子疼吗?身上有伤吗?” 李成听到贺秀的回答后,笑着看向贺秀,问了起来。 “没事啊,等着吃晚饭呢不,肚子好好的不疼啊,我身上可没伤,我马骑的可好了。” 正在看热闹的贺海,听到弟弟贺秀的话,脸上一个尴尬,给了贺秀一个白眼。 “那就行!走吧,陪成哥出去溜达溜达……” “啊!我不想去,成哥,太累了……” “那不行,就你没事,快快快,走走走!” 李成说着就拽起了贺秀,拖着他,向营房外走去,贺秀一脸可怜的回头看向众人,众人对他的眼神,视而不见。 待李成与贺秀走出营房之后,众人这才恢复原状,四仰八叉的躺了下去。 肚子疼的也好了,缝衣服的也不缝了,不过周放似乎真睡着了。 第80章 被知道了心事 繁星耀九洲,明月寄相思。 千里人相隔,两心遥相依。 白日里热闹的校场,随着黑夜的到来,也是寂静了下来。 吃过晚饭的新兵们,简单洗漱过后,也都纷纷开始躺下休息了。 黄昏时玩闹的众人,此刻也都停止了打闹,各自躺在通铺上面,闭上了双眼,开始睡去。 听着耳旁渐渐响起的鼾声,周放双手枕头,睁着双眼躺在那里,他的眼睛,看向窗户外面的夜空。 漆黑的夜色中,繁星点点,一轮明月悬于夜空之中,洁白光晕蒙照着大地,月光洒在窗棱上面。 每每夜晚来临,躺下的周放,都难以入睡,他的脑海里,总是会不由自主,浮现一个模糊又清晰的人影。 模糊是感觉她离自己好远,伸手都触碰不到,清晰是这道人影的一瞥一笑,似乎是站在自己的眼前。 每晚折磨周放,难以入睡的那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周放与之偶然认识的王雪儿。 周放也不知道自己这事怎么了,总是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她,白日里训练还好,倒是不会想起。 一旦人与心静下来,王雪儿的影子,就会浮现在自己的脑海,挥之不去,不过周放也没想着挥去。 反而,他挺喜欢这样的感觉,喜欢想起王雪儿的感觉,喜欢自己能在脑海中看到她的样子。 想着想着,周放都不会不经意间,嘴角露出一丝丝笑意,也许他自己都未曾发觉,自己下意识的举动。 此刻的周放依然如此,脑海中浮现着不同画面。 从与王雪儿相遇的第一眼,到酒楼发生的事,再到楼船之上,二人秉夜相谈,直到渡口王雪儿策马离去。 一幕幕在他脑海里呈现,嘴角的笑意,也是在王雪儿策马离去以后,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心底泛起的惆怅,一股莫由来的失落之感,对这样的感觉,周放自己也是,说不清道不明。 心里难受,周放感觉身体不舒服,睡觉的姿势也难受起来,不由的翻了一个身。 “睡不着?” “啊?” 刚翻过身的周放,侧睡的他,正好对着吕长台,结果发现吕长台正睁着双眼,看着周放。 随之而来的一句话,在这大半夜,让周放心里一木,还好不是胆小之人,要不然能蹦起来。 “我说你睡不着?” 吕长台将头在枕头上靠了靠,对着周放,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 “还不困,你也睡不着?” 周放找了个借口,掩饰了一下自己睡不着的原因,见吕长台也是没睡,便反问了一句。 “你们玩闹的时候,睡了一会,这会儿不困。” “嗯,我也是。” 吕长台说完,周放也跟着附和了一句,吕长台听后,双眼盯着周放,脸上露出难以琢磨的笑容。 “你笑啥?你这大晚上盯着我笑,怪瘆人的。” 周放被吕长台盯的有些尴尬,又不好意思说啥。 “你可不是今晚睡不着,前几晚,我都听到你的动静。” 吕长台不接周放的话茬,自顾自的看着周放小声说道。 “啥动静?” 周放听他说完之后,脸上露出了疑惑,自己晚上的动静?自己弄啥动静了?一时没想明白,就问了吕长台。 “思绪不安、翻来覆去,辗转难眠的动静,” 吕长台依旧挂着,让周放看不透的笑,眨了一下眼,对周放说道。 “你耳朵真灵,你不睡觉,听我的动静做什么?是不是吵到你了?” 周放给了吕长台一个眼神,小声的嘀咕着。 “聊聊?为啥睡不着?想什么呢?” 吕长台依旧不理周放说的话,对着周放睡不着的原因,倒是显得好奇一样,想着让周放自己说说。 “没想什么啊,大概刚到一个地方,睡不太习惯吧!” 周放敷衍了他一句,咋说啊?难不成跟吕长台说,是因为自己想女孩子了,所以才睡不着,那不丢死人了,打死都不能说。 “大通铺有啥习惯不习惯的,在县城校场的时候,没见你如此啊。” 吕长台不依不饶的说道,见周放不接他话茬,便又开始问了起来。 “想家了?是不是想成哥父母了?” “想吧,也想山上的娘了……” 周放被吕长台这一问,还真有点想念小山村了,想埋在山上,孤零零的娘亲,想李叔李婶, 还还想到了给自己秘籍的石洞老人,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身体是否安康? “还想什么了?” 吕长台的又一问,打断了周放的思绪,周放心中奇怪,纳闷吕长台今夜,怎地如此好奇? “别的没想什么了……睡觉!” 周放暗暗想到,还是尽快结束这场夜谈吧,回头自己别说漏了什么。 “不睡!睡不着!” “为何?你想什么了?睡不着?” 周放讶异的问了吕长台一句,心想八成他也想家了,毕竟大家都离开这么久了,吕长台更是离家更久。 周放想着自己要怎么宽慰一下他,身为兄弟,多少要安慰几句不是。 “长台?你是不是也想家,想父母了?所以睡不着?” “是,又不全是。” 吕长台面对周放的问话,模棱两可的回答他。 “嗯?那还想什么呢?说与我听听。” “我在想你。” “啊?” “我在想你在想什么?才睡不着。” “无趣……!” 周放给了吕长台一个大大的白眼,吕长台冲他促狭的笑了一下。 周放决定不理他了,给了他白眼之后,准备翻身换个姿势。 “在想女孩子?你是不是在想王姑娘?所以夜夜不能寐!” 正翻身一半的周放,被吕长台突然而来的一句话,给说愣住了,停下继续翻过去的动作,又恢复了原样。 “瞎说什么呢……别瞎说,我没有……” 周放赶紧对着吕长台,小声的解释了一句,还不忘看看身旁其他人,生怕别人也没睡着。 见旁人都没反应,这才有点放心,有把目光看向吕长台,故作坦然的看了吕长台一眼。 “真没有想王姑娘?” “没有没有……” “好吧!没有就没有吧,那你脸红什么?大男人脸红啥?还好今晚有月光,差点看不见。” “啊?红了吗?真红了?” 周放被吕长台说的,急忙问到,双手更是在自己脸上,一顿乱摸,感觉是有点发烫,这下估计真红了。 “扑哧……”吕长台笑了出来,接着又说了一句。 “还说没想?我说天天睡不着呢,原来想人家王姑娘呢。” “我……” “扑哧……” “扑哧……”“唔唔唔……” 还不等周放继续解释,二人身旁,接二连三传出偷笑的声音,还有一个被捂住了嘴,估计怕被笑出来发现。 听到其他动静以后,周放张了张嘴,又无力的合上了。 接着一把拉着被子蒙着头,把自己整个人,蒙在了被子之中。 唉……丢人丢大了! “哈哈……”“哈哈……”“哈哈……” 忍了半天的众人,见周放躲进被子里以后,再也忍不住了,相继大笑起来。 只见盖在周放身上的被子,被里面用力紧了紧,便没动静了。 第81章 太子妃林沐冰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京都城,皇宫内院,御花园。 大余王朝的当今圣上道龙帝,此刻正站在一株桃树下面,双手背于身后,凝神望着枝头盛开的桃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身后不远处,站着宫娥太监,低首不语安静的候在那里,圣上今日下朝之后,就直接来到了御花园,然后便看着桃花沉默不语。 站了已有一阵光景,春风轻柔吹过,带起了道龙帝的一缕发丝,这个身穿龙袍的中年男人,抬手折了一枝桃花,拿在手中低眉观看。 “今年太子也该成亲了,也不知昊儿现在怎么样了。” 道龙帝手里捏着桃花枝,自言自语的在那说了一句,身后的下人,没人言语,依旧安静的站在不远处,对于圣上的举动,不看不问不答。 “回御书房,” “是!起驾御书房!” 道龙帝又站了一会,双手背在身后,走到了太监身边之时,平淡的说了一句,随后自顾走出了御花园,那桃花枝,依然在其背在身后的手中拿着。 随着道龙帝的离开,身后的宫娥太监,也是紧随道龙帝的身后,一道离去。 御花园内桃花依旧在春风中摇摆,偶有花瓣飘落,或落石板之上,或落于池塘水面,犹如一叶花舟,荡起微微涟漪。 回到御书房内的道龙帝,随手将手中的桃花枝,放在书案之上,没再管它,便坐到书案前,拿起奏折翻阅了起来。 “宋卫。” 道龙帝看了几本折子之后,便没再继续,而是看向桌案之上的那枝桃花,随后便对伺候在身边的老太监喊道。 “圣上!” 这名叫宋卫的年老太监,躬身应了一声,弯腰站在那里,等着道龙帝接下来的话语。 “太子妃林沐冰可在宫中?” “回圣上,此时应当还在,太子妃每日都在皇后那里,由皇后调教礼仪,以及学习后宫诸多事宜,一般都到申时才会离去。” 宋卫认真的向道龙帝回禀说道。 “圣上是要召见太子妃吗?老奴这就去传圣意。” “不用传了,就是随口问一下,这太子妃学的如何了?” 道龙帝摆了摆手,没让宋卫前去传旨,本就是他今天偶尔想到此事,便随意了解一下,只因他最近没有去往后宫,没见到皇后,这才问了起来。 “回圣上,太子妃冰雪聪慧,又是知书达礼,再加上皇后娘娘,对其悉心教导,想必定是有所进步,说不定啊,早已熟略于心了。” 宋卫上前,给道龙帝茶杯里续了一点茶水,脸上挂着淡淡笑意,对着道龙帝回禀说道。 “想来也是,这林沐冰不似他爹那个老顽固,孤也甚是喜欢满意,有时候孤都纳闷了,就她爹那个样子,怎地把她生的如此乖巧聪慧。” 道龙帝一提到太子妃,就想到她爹,不自觉的就皱起了眉头,有时候他真是烦够了她父亲,那一大把年纪,自己又不能拿他怎么样。 “圣上所言极是,怕是林老尚书修的好福气,才得了太子妃这样的好女儿。” 宋卫见道龙帝的模样,也不禁哑然一笑,圣上是真被林尚书烦怕了啊,也不能怪,每日上朝,林尚书必须提一下太子的事,不为别的,就为太子回朝的事。 “他啊!哼!也就生了个好女儿,值得拿出手炫耀了!” 道龙帝揉了揉眉头,不满的哼了一句,继而又想到今日朝堂之事,林道松又是老调重弹,不厌其烦的跟他说太子边关之事。 罢了,太子也该完婚了,等牧田战事结束吧,年底回朝完婚吧,道龙帝心里不由想到,回头就下旨,让礼部去择日子,早作准备吧。 刚好林道松是礼部尚书,自己闺女姑爷的事,想必他比任何人都办的委托,给他找点事做,也省得他天天在耳边烦自己。 太子就要完婚了,太子也长大了,自己也老了啊,等太子完婚以后,要不了多久,自己也该退位了啊,道龙帝心里也是一阵感慨。 对于太子余天昊,道龙帝打心底,还是很满意的,余天昊自小就聪明伶俐,勤苦好学,别的皇子皇女天天玩耍嬉闹的时候,他就在熟读经书,或练习书法字画。 也许是随了皇后吧,余天昊心地也是善良谦和,从来没有依仗自己太子身份,儿做出欺压皇弟皇妹,或者宫女太监之事。 可这点性格,有时候道龙帝也是为此烦扰,若是生于寻常人家,倒不失为一个谦谦君子,令人称赞,可身为太子,太过谦善,就并非是优点了。 太子是什么?是未来的圣上,手里掌握一朝命脉,身后更是万家黎明百姓,一举一动,都牵扯着大余朝的国运,黎明百姓的生活安定。 也必要有着杀伐武断的气魄,更要心机沉稳,才能稳住百官,震慑朝堂,要不然光那些百官的勾心斗角,都够他折腾的了。 所以牧田开战,对太子来说,也是一个机会,一个培养自己心性的机会,这也是为什么道龙帝,不顾众臣反对,送太子去边关的重要原因。 道龙帝喝了一口茶,从思绪中缓过神,不再多想其它的了,接着从堆满折子的桌案上,拿起一本折子翻阅了起来。 “嗯?” 正在一手翻阅折子,一手执朱笔准备批阅的道龙帝,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双眼盯着眼前的摊开的折子,讶异了一声。 “宋卫,这赵怀忠的儿子叫什么了?” 道龙帝放下手中的朱笔,拿起摊开的那本折子,一边看一边对身旁的宋卫问道。 “回圣上!老奴若没记错的话,赵上相家的公子,应叫着赵凡吧,” 宋卫看到道龙帝的神色,心中也是不知,圣上为何突然想起来。问起赵上相儿子名字了,如实的回禀道。 “赵凡?赵凡之前可在朝中任职?” 道龙帝继续问道。 “回圣上,这个老奴就不太清楚了,应该在朝中任职吧。” 宋卫被道龙帝问的糊涂,心里也糊涂,这朝中官员家中子女,是否在朝中任职,他这个小总管也不清楚啊,那不是他该过问的事情啊。 不过宋卫最糊涂的是,这圣上好端端的,怎么对赵凡感兴趣,难不成折子上又奏赵凡的事,宋卫不做多想,不该问的不问。 “去传兵部尚书王成义,来御书房见孤!” 道龙帝扔下折子,对宋卫说了一句。 “是!” 宋卫领着圣意,退出了御书房,出宫去传旨意去了。 第82章 御书房的问话 兵部尚书王成义,跟在宫内总管宋卫的身后,走在皇宫内院的路上。 王成义脸上不时露出疑惑的神色,自己这刚下朝之后,去兵部办好了公事,回家还没有多久,屁股还没有坐热,圣上就召见自己进宫了。 王成义想着,圣上召见自己能是什么事?兵部近来的事情,以及边关牧田的战事,每日上朝也都向圣上奏禀了啊,而且也都拟成折子递上去了。 另外,兵部最近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其它边关也不曾有新的战事,要真因边关之事,无非牧田战事发生以后,南越国与高丸国最近有些按捺不住。 不过也都是一些小动静,也就滋扰一下边关乡镇,并未给大余造成什么损失,在他看来,无非是小心翼翼的挑衅,不敢闹有什么大动静。 此事他也向圣上禀告过了,圣上说了一句,弹丸之地无须理会,若真来犯灭其国之后,便不了了之了,王成义脑中过滤了一遍近来的事情。 想不明白,王成义不做多想了,圣上召见自有圣上的事情,当臣子的领旨前去就行了,想到这王成义,便没在多想,而是紧跟这宋卫的步子,向御书房走去。 转眼来到了御书房门口,宋卫进去禀报了,王成义正色的站在那里,等着圣上召见。 “圣上!兵部尚书王成义,已在御书房门外候着了,” 宋卫走到道龙帝的身前,弯腰行礼向道龙帝禀告。 “让他进来吧。” 道龙帝点了一下头,淡淡的说了一句。 “是!” 宋卫应声之后,便向御书房走去,告诉王成义圣上传见,可以进来了。 待宋卫说完,站在御书房门外的王成义,整理了一下身上官袍,掸了掸官袖,这才踏入御书房的大门。 “臣兵部尚书王成义!参见圣上!圣上龙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成义低首走进御书房之后,离御案几步之外,便稽首行礼,高声喊道! “王尚书免礼,起来吧,这不是朝堂,无须多礼。”道龙帝看了一眼王成义,语气平淡的说道。 “多谢圣上!” 王成义随即站了起来,也没有挪动地方,依旧站在原地,站在那里低首不语,等着道龙帝开口。 “王尚书,赵凡你认识吧?” 道龙帝开口问向王成义。 “回圣上!赵凡乃是上相赵怀忠之子,臣是知晓,不过并不熟识!” 王成义如实的回答道龙帝,赵怀忠的儿子名字,他还是知道的,毕竟一朝之相,就那么一位公子,想不听说都难,估计朝中大臣没有不知道的吧。 只是这圣上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了,自己听过这个名字,但是跟赵凡并没有接触过啊,私下更是未曾见过面,王成义心中也是不解。 “不熟识?今日兵部未曾见过?” 道龙帝看了王成义一眼,见王成义脸上露出不解之色,心中也是有了疑惑。 “回圣上!未曾见过此人,不过臣并不知赵凡是何模样。” 王成义想了一下,回答道龙帝说道,自己是没有听兵部官员,提起赵凡此人啊,难不成赵凡最近常去兵部,自己不知道? 就是去了,见面不说名讳,他也不知道谁是赵凡啊,所以告知道龙帝,也许赵凡去过,不过他王成义不知道,因为他不知道赵凡长什么样子。 这样道龙帝怪罪下来,自己也有个理由不是。 “这兵部下面官员任命,经过你审阅吗?” “回圣上,一般兵部官员任命,是要经过臣审阅的,只是最近边关事多,此事一直是由兵部侍郎许林友在办。” “许侍郎?” “回圣上!正是许侍郎在办此事,不知哪里出了差池?还望圣上示下,臣好回去查阅!” 王成义躬身对道龙帝说道,心想难不成是许侍郎,最近办错了什么差事?被圣上知晓后,引起圣上不悦? 道龙帝听到王成义的话后,没有言语,坐在那里沉思,片刻之后,才又对着王成义继续开口问道。 “你们兵部最近与户部走的很近?”道龙帝的口气依旧平淡,不带任何情绪波动。 “回圣上,并无过多走动,有的也只是公务来往。” 王成义如实回禀,虽然圣上言语平淡,但是王成义却听的有点微凉,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 “与工部呢?” “回圣上!也是偶有公务往来,私下并未走动!” 王成义回单完后,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许轻颤,手心都有点出汗了,圣上这是怎么了?今日怎么问起几部交往关系来了。 “太子不在宫中,远在牧田边关,兵部可要做好应做之事啊!” “回圣上!太子与安国侯,但凡所需,兵部不敢耽搁,均已办妥!” 道龙帝又跳了一句出来,王成义又赶忙回禀说道,对于道龙帝这东一句,西一句的问话,快给整心慌了。 “如此就好!没事了,王尚书你回去吧,” 道龙帝听完王成义的话后,眼皮抬了一下,挥了挥手,便让王成义回去了。 “臣告退!圣上龙安!” 王成义立马稽首行礼,之后便站起来,躬身倒退,出了御书房,一直远离御书房之后,王成义才擦了一下,头上不知何时渗出的汗珠。 待王成义出了御书房之后,老总管宋卫,便合上了御书房大门,走到御案前,给道龙帝再次添了热茶,继续候在旁边服侍起来。 道龙帝喝了一口,宋卫刚添上的热茶,没再继续翻阅折子,而是顺手拿起那枝桃花,站了起来,在房内不紧不慢的走动起来。 “宋卫。” “圣上!老奴在!”随着道龙帝的走动,一直跟在身边的宋卫,躬身回答道。 “最近后宫可听到什么动静?” “回圣上!不曾有什么大事发生,倒是有小太监宫娥犯点小错,挨了板子。” 宋卫如实的回禀道龙帝,心中暗想,今天圣上有点奇怪,从御花园回来之后,突然就有了心事,问的话,也是奇奇怪怪。 “雨妃最近忙什么呢?有没有好好管束二皇子?” “回圣上,雨妃一直在宫中如平时一样,至于二皇子也是老样子,除了偶尔来宫中,还是比较喜欢狩猎骑射。” “嗯!传旨,今晚孤去雨妃宫,让雨妃备下饭菜,并让二皇子一道陪着,孤也有日子没见到他了。” “是!老奴这就去办!” 随后,宋卫便退出了御书房,道龙帝也停下了脚步,又走回了御案之前,拿起之前没有批的折子,打开看了起来。 “兵部司马赵凡呈于圣前......” 道龙帝皱着眉头,看向折子的落款之处,嘴里自言自语说道。 第83章 丁梦雨的心情 后宫深处,雨妃娘娘丁梦雨,正懒散的靠在软榻上面。 她手中拿着一张绣面,手里的金丝银线,有一下无一下的在锦布上穿插着,看样子应在绣一朵牡丹。 只不过看她的样子,神情并非专注,似乎兴致不高,软榻旁边的两位小宫女,正在帮她整理,那一道道彩色丝线。 “娘娘!” 宫门口走进来了一位小太监,走近了几步便停在那里,对着正在刺绣的丁梦雨,低首轻轻唤了一下。 “嗯?何事?” 丁梦雨头也不抬的问道,手里的针正带着一根丝线,穿过绸面。 “回娘娘,总管宋卫来了,正在宫门外候着。”小太监如实回答道,自始至终头也没有抬起过。 “宋总管?快快请进来!” “是!” 丁梦雨一听是圣上身边的宋卫来此,一下子就坐正了身子,对着小太监急忙吩咐说道。 圣上身边的宋卫,轻易不会离开圣上半步,要是离开,也大多是传达圣上旨意,丁梦雨可不敢怠慢了,想必宋卫此刻前来,也是圣上授意。 丁梦雨收拾了一下自己妆容,理了理身上华服,正襟危坐于软榻上面,等着宋卫进门。 小太监跑出去之后,接着宋卫便踏进了宫门,走到丁梦雨不远处,一脸微笑的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雨妃娘娘,对丁梦雨先是弯腰施了一礼,这才开口说话。 “老奴宋卫见过雨妃娘娘,娘娘千福!” “宋总管不必多礼,不知宋总管到这雨妃宫,是有何要事啊?” 丁梦雨示意宋卫不必多礼,继而笑着看向宋卫,向他问询了一句。 “回娘娘的话,老奴前来,是传圣上口谕!” 宋卫依旧面带笑容,双手对上方珙了一下,这才对着丁梦雨说道。 一听是圣上口谕,丁梦雨急忙起身,离开了软榻,跪在了地上,身旁的两位小宫女,以及门口的小太监,也是如此,急忙跪了下来。 圣上口谕如同圣旨降临,谁敢乱了规矩,见众人跪好之后,宋卫收起了脸上笑容,脸上平静的,开始说出道龙帝的口谕。 “圣上口谕!今晚孤前往雨妃宫,陪雨妃共进晚宴,让二皇子余天昇一同坐陪!” “臣妾领旨!” 丁梦雨听完圣上口谕,脸上顿时充满了惊喜的笑容,内心也是激动不已,圣上要来陪自己吃晚饭,这可是大喜事啊。 自从边关开战以后,圣上基本日日上朝,夜夜呆在御书房,这后宫更是未踏进半步,如今圣上突然传旨,要来自己雨妃宫吃饭,这能不让丁梦雨开心激动嘛。 “娘娘起来吧,口谕就这些,娘娘还是早早准备吧,老奴告退了。” 宋卫说完了口谕,脸上再次浮现了笑容,对着还跪在那里,脸上却掩盖不住激动的娘娘说道。 圣上这口谕,换在后宫哪个娘娘那,都会激动,人之常情嘛,宋卫也是理解。 “宋总管稍等一下!” 丁梦雨站起来后,笑着对宋卫说道,说完后。便几步走到梳妆案前,打开一个小木盒,取出了一小块金锭,交到了身边宫女手上。 接着便于宫女一道,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宋卫面前,对宫女示意了一下,宫女便将手中的小金锭,塞到了宋卫手中。 “辛苦宋总管了!还特意跑了一趟,一点小赏赐。” 见宫女塞完金锭之后,丁梦雨笑着对宋卫说道,平时也就赏个碎银啥的,但是今天她高兴啊,就赏了个金锭。 丁梦雨高兴,不光单单是因为圣上,来雨妃宫陪她吃晚饭,重要的是圣上还让二皇子坐陪,哪个妃子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在圣上面前多露脸啊! “娘娘赏赐重了啊,使不得!” 宋卫见雨妃直接赏了个小金锭,也是感到意外,急忙说道。 “宋总管收下便是!” 丁梦雨笑着说道。 “那多谢娘娘了,老奴告退!” “嗯!” 宋卫将小金锭放于袖中之后,便对丁梦雨施了一礼,接着告退,出了雨妃宫,向道龙帝复命去了。 宋卫走后不久,雨妃宫便忙碌热闹了起来,得知圣上今夜要来,宫女太监们,都紧张了起来,开始打扫宫院内外,雨妃宫的厨子最为紧张,开始挑选食材,准备晚宴。 丁梦雨更是让宫女们,抱出一大堆衣服,在那一件件的试着,每换一件,就问小宫女好不好看,小宫女的回答基本一样,好看! 试了半天总算选好了衣服,又开始描眉画风起来,在选发簪珠珠衩的时候,又是纠结犹豫不决,试了众多头饰。 “通知二皇子了吗?也不知道这臭小子,在不在府中?” 正拿着一根珠衩在头上比划的丁梦雨,对着身边的宫女说了一句,圣上可是要二皇子一起吃饭的,就怕二皇子乱跑,下人一时找不到,要是耽误了晚宴,可就不好了! “回娘娘,宫中的人已经去二皇子府上通知了。” “再派几个人去,如果二皇子不在府中,找遍京都,也要给他带回来。” “是!” 丁梦雨对着身边的小宫女说道,此事可不敢马虎,这个机会有多难得,圣上这些年除了节日,几乎没有单独跟哪位皇子,单独用过膳。 不过太子除外,圣上倒是在皇后那里,与太子一道吃过多次,想到这,丁梦雨又有点不开心了。 随后又想到,圣上近日忙于公务,今日怕是闲了下来,但是却没有去皇后那里,而是到自己的宫中,与自己和儿子一起吃饭,丁梦雨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这要是在宫中传开,她丁梦雨走到哪,别人还不要多高看几眼,不是谁都能这般,享受到圣上恩宠的。 酉时时分,雨妃宫早已准备妥当,一桌丰盛的晚宴已备好,就连酒水也是已经温上,丁梦雨与二皇子余天昇,安静的坐在宫中等候。 相对于丁梦雨的激动开心,余天昇则是一脸紧张,此刻都有点坐立难安,身为皇子,对自己的圣上父亲,没有几个不畏惧的。 “昇儿啊!晚上与你父皇面前,要好好表现啊,不要丢了人!” 丁梦雨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神情有些呆滞的儿子说道,圣上今晚特意要自己儿子坐陪,希望他别到时候乱了方寸,丢了人,惹得圣上不愉快,观感下降。 “母妃,我有点害怕啊!我现在身上都出汗了都!” 余天昇说话都有点磕巴了,他是真紧张啊!如果圣命能违抗的话,他现在早就跑了! 第84章 晚宴 一 月儿已挂上了树梢,夜晚的宫中,也是安静了下来。 一样如此安静的是雨妃宫,虽然雨妃宫内外,现在有着不少侍卫宫仆,但没有人发出声音,侍卫们安静的守候在宫门口,只有一双眼睛在犀利的转动着。 宫女太监们,手里端着一道道美食佳肴,水果酒水,低着头来来回回的,在雨妃宫内行走着,脚下的步子,没有发出一丝走路的声音。 因为丁梦雨过于激动,早准备下的一桌晚宴,不过等圣上来到的时候,已经没了热气,所以此刻才又急忙重新换了一桌。 还好后厨知道今晚圣上降临,特意备足了食材,不一会的功夫,一桌全新做好热气腾腾的佳肴,已然摆好了桌面。 道龙帝来到之后,就一直坐在软榻之上,对于丁梦雨的折腾,他也没有过多在意,随手拿起一本书,在那翻阅起来。 二皇子余天昇,则是低头一动不动的站在一旁,打道龙帝进来之后,他就立马站了起来,给道龙帝见礼之后,保持这个姿势站那半天了,头也未敢抬一下,去看自己父皇一下。 道龙帝双眼一直盯着手中书籍,时不时的翻一下,也没有搭理他,由着他在那站着。 “圣上、饭菜已备好了,可以用膳了。” 丁梦雨见重新上的晚宴,已经备好,笑着走到软榻旁,对着看书的道龙帝,温柔轻语的说道。 “嗯、用膳吧。” 道龙帝放下手中的书,晃了晃肩膀,站了起来,向着宴桌旁走了过去,路过二皇子身前的时候,拿手拍了他一下后背,示意让他一道。 站那时刻紧张的余天昇,冷不丁被道龙帝拍了一下,吓了一跳,急忙低着头,跟在父皇的身后,慢慢向宴桌走去。 丁梦雨则是从头至尾面带笑容,打心眼里的开心,圣上今晚哪怕不来吃饭,能来溜达一圈,她也会开心,更何况,今晚圣上还要在她宫里头用膳呢。 待道龙帝主位坐下来之后,雨妃丁梦雨紧挨着坐了下来,余天昇坐在下首处,依旧低着头不言语。 宫内的宫女太监已经全部退了出去,唯有宋卫站在道龙帝的身后,见道龙帝坐下之后,宋卫上前给道龙帝以及丁梦雨,还有二皇子,各倒了一杯酒水。 之后又退回了原位,站在那低首低眉不言语。 见道龙帝端起手中的酒杯,丁梦雨与二皇子也端起了酒杯,道龙帝示意一下之后,便一口饮尽杯中酒,丁梦雨亦是如此。 唯有二皇子双手端着酒杯,低着头小口喝了一下,在道龙帝放下酒杯之后,才又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 “爱妃近日宫中如何?” 道龙帝笑着看向雨妃娘娘,随意的问了一句。 “回圣上,臣妾宫中依旧老样子,没事就绣绣花草,看看书,再有就是想着圣上。” 丁梦雨温柔的回答道,说到最后,还有一丝红润浮上脸颊,似有羞涩,看上去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近日朝中琐事繁多,倒是孤冷落了爱妃啊。” “圣上别这样说,圣上乃是一朝之君,当是身系大余,臣妾不但帮不上忙,哪还敢烦扰圣上啊。” “爱妃果然还是明事理,善解孤的心啊。” 道龙帝与丁梦雨聊着闲话,二皇子则是坐在那里,安静的听着,也不动筷也不饮酒,始终保持低着头的状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圣上!臣妾敬你一杯。” 丁梦雨拿过玉酒壶,站了起来,走到道龙帝的身边,给他眼前的酒杯,斟满了一杯酒,又回去给自己倒了一杯,双手端起,双眼含笑的看着道龙帝。 “好!孤谢过爱妃。” 道龙帝端起酒杯,在丁梦雨的含情脉脉注视之下,笑着饮尽杯中酒,丁梦雨见后,更是难掩欢喜,自然也是将手中酒水饮尽。 喝罢之后,空气又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之中,丁梦雨坐在那里,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刚好余天昇也悄悄的抬头望了一下,丁梦雨冲他使了个眼色。 “儿臣。儿臣也敬父皇一杯,祝父皇龙体安康!” 得到示意的余天昇,急忙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双手举着酒杯,躬身面向道龙帝,看似紧张的说道。 “好!难得皇儿的一片孝心,孤当饮一杯。” 道龙帝说完话,身后的宋卫,急忙走上前,给道龙帝续上了酒水,再又退下。 “谢父皇!儿臣先饮为敬!” 见道龙帝端起了酒杯,又捎带夸了自己一句,余天昇急忙说道,说完就先把酒干了,然后端着酒杯站在那里。 道龙帝对他伸手,隔空示意了一下,待其坐下之后,这才笑着喝完了杯中酒。 “今日孤来无事,就是许久没有陪家人一起用膳了,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不用太过于拘束。” 道龙帝拿起筷子,夹菜的时候,随意的对着二人说道。 “圣上这样说,臣妾受宠若惊,何来的拘束,臣妾只是太开心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丁梦雨捂着嘴,笑着接过道龙帝的话语说道,同时拿起筷子,给圣上夹了他最爱吃的菜,轻轻的放到他碗中。 “父皇说的是!” 余天昇也是小声应了一句,不过道龙帝用筷子的时候,他可没敢动筷子。 “皇儿最近忙些什么?还整天摆弄狩猎逗鸟?” 道龙帝吃了一口菜后,放下筷子,漫不经心的随口问向二皇子。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儿臣一定好好读书!” 听到道龙帝的话后,余天昇头上都出了汗,急忙站了起来,对着道龙帝躬身说道。 “坐下坐下,吃个饭,哪来那么多礼数,孤就是随口一问。” “是!父皇!” 二皇子又赶忙坐了下去。 “圣上,都怪臣妾,给他惯坏了,整天不思进取,回头臣妾一定严加约束他。” 丁梦雨此刻也是对着道龙帝,笑着说了一句,转头又一脸生气的看着余天昇,余天昇看到母后的目光,赶忙低下来头。 “现在玩玩倒是无妨,可若是以后当了王爷,再如此放任,可就不妥了,皇儿是否明白?” “儿臣明白,儿臣定不敢再玩物丧志!” 听到道龙帝的话后,余天昇就要再次站起来,被道龙帝抬手阻止了,只好坐在那里,抱着双手急忙说道。 丁梦雨听到圣上的话后,眼里不察觉的闪过一丝失望神色,不过很快也就消失不见,恢复了原样。 第85章 晚宴 二 皇后内院的晚宴在不紧不慢的继续着,皇宫外的一处晚宴,也在缓慢的进行着。 左上相府,此刻的宴厅内,也有三人在推杯换盏,喝的好不热闹。 “许侍郎、请!老夫再敬你一杯!” 大余王朝的左上相赵怀忠,此刻正老脸通红的端着一杯美酒,对着侧坐一旁的许林友说道。 “多谢上相大人,许某陪一杯,可当不了相爷敬酒啊。” 兵部侍郎许林友,脸上也是稍有醉意,脸色微微泛红,手中此刻也端起了一杯满满酒水,与赵怀忠碰了一下之后,一饮而尽。 “许大人痛快!老夫也干了!” 见许林友喝完杯中酒之后,赵怀忠也是一口喝了杯中之酒,接着笑了起来。 “许大人、父亲、二位喝慢点、天色还早,不急于一时,慢慢喝才尽兴。” 坐在下首的一人开口说道,正是赵怀忠之子,如今的兵部司马一职的赵凡。 赵凡也是喝的满面春风,一边开心的笑着说道,一边起身,端着酒壶,走到二人身前,为二人再次斟满了酒水,这才回到原位坐下。 “许大人!我也敬你一杯,感谢许大人的调任,以后在兵部还要多仰仗大人的照拂!” “赵公子这话言重了啊,有相爷在朝中坐镇,还轮不到我来照拂一二啊,公子自然平步青云,不在话下啊!” 赵凡端起了一杯酒,站了起来,对着一脸笑意的许林友说道,许林友听完之后,自然也是开心,也是端起酒水。 “哈哈!许大人此话不妥,犬子在兵部任职,当为许大人下属,我哪怕是个相爷,户部也管不到兵部啊!” 见二人喝完了酒,赵怀忠坐在那里,笑着说道,对于许林友真给自己儿子,安排到了兵部,还当上了兵部司马一职,很是满意。 兵部司马,那可是仅次于兵部侍郎的职位,只要后面稍微打点一下,升为兵部侍郎,那还不是早晚的事情。 “相爷过谦了,相爷虽为户部尚书,可还是咱大余朝的相爷,哪部不还都相爷说了算。” 许林友也是不失时机的拍着赵怀忠的马屁,许林友说这句话,也无非告诉赵怀忠,你看,你儿子我照你的意思,给弄进兵部了,还直接当上了司马,那这兵部尚书的事,你可也要上心了啊。 “都是虚职,大事还是要与各位尚书商议着来,不过许大人放心,兵部的事,老夫会多上心的,来来来,老夫再陪许大人喝一杯。” “相爷折煞了,当是许某再敬相爷一杯!许某先饮为尽!” “许大人痛快!干!” 二人心照不宣,聊的也是投机开心,不由得再次干了一杯美酒,赵凡则是热情的忙着倒酒。 比起宫中稍显压抑的晚宴,上相府中的晚宴,可谓是气氛融洽,宾主尽欢! ------------------------------------- “唉......” 京都一处府宅之中,传出一声叹息。 兵部尚书王成义,吃了一口菜后,觉得索然无味,便放下手中的筷子,轻叹了一口长气。 “怎么了?老爷?菜不合口味?” 一位妇人坐在王成义的对面,正是王成义的夫人,见到王成义吃了一口菜,便没有了胃口,不由关切的问道。 听到自家夫人的问话,王成义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言语,接着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放在口边,慢慢的喝起来。 “老爷?有什么心事吗?见你从宫中回来后,就这般模样?可是当今圣上对你不满?还是.....” \"妇道人家,哪这般爱嚼舌根?更不敢背后议论圣上!\" 王成义没等自家夫人说完,便口气严厉的打断了她的话语,说到圣上的时候,双手抱拳对空示意了一下,感觉自家夫人大不敬。 “不说就不说,我可没有对圣上不敬的意思,明明你从宫中回来,就拉着个脸,我能不乱想吗?” “你还说!” “哼!” 王成义见自家夫人没完没了,甚是絮叨,不由板起脸来,王氏见王成义面露不快,不满意的哼了一声,不再看他,自家夹起了菜,吃起饭来。 王成义没理会自家老太婆的不满,继续独自坐那,皱着眉头,喝着手中的酒水,也不一口饮尽,就在那慢慢品着。 他倒不是贪杯之人,每每也就一两杯就可,此时嘴上品着酒,心中却是在暗自琢磨。琢磨今日进宫之事。 圣上见自己莫名说起赵怀忠之子,这事当时,让他想不明白,圣上怎么会突然想起来,问起大臣子女的事情了。 后来圣上又提到兵部任命之事,事后他联想了一下,难不成这赵凡,现在在兵部任职,可自己并不清楚此事啊。 也是最近边关战事频繁,又有别处小国边关滋扰,他整天处理的公务太多,对于一两个官员的升迁任命,没过多留意,也是没闲暇去理会。 再说此事一直是许侍郎在管,历来没有什么欠妥之处,也不曾擅亲委任的过往,所以王成义也是放心,并未多加理会干涉。 看来,明日到兵部的时候,自己要好好的问询一番才是,是不是最近许侍郎,做的有些不妥之处,更是引起了圣上不满。 想到这,王成义喝完了杯中的酒水,再次又倒了一杯,此事自己还能琢磨个明白,可圣上后面的话,他就想不太透彻了。 为什么圣上会问几部之间的来往,几部之间有公务交涉,这是稀松平常之事啊,圣上也从未过问此事,现今问起是为何呢? 难道圣上就是纯粹闲问?不可能!圣上不会无缘无故的问起,定有他的道理,可是自己想不明白啊,要不回头跟几部尚书谈谈? 王成义想到这,摇了摇头,朝中大员私下还是不宜走动频繁,越想不通,王成义越在那琢磨,不由想的有些心浮气躁。 再次饮罢酒水,准备再给自己再续上一杯,结果伸手抓了个空,疑惑抬头看了一下,只见自家夫人,正拿走了酒壶,此刻,正瞪着眼盯着他。 “喝!喝什么喝!喝两杯就得了,没完没了啊!自己一把年纪了,还当自己是年轻小伙呢。” “你把酒壶给我!” “不给!要吃就赶快吃,不吃我就给撤了,喝酒没门!” “你!愚妇一个!不可理喻也!” “让你理了?!我看你也别吃了,这就给撤了饭菜!” “哼!老夫不与妇人一般见识!” 王成义一声冷哼,瞪了夫人一眼,随即端起碗,拿起筷子,吃起饭来! 第86章 策马前行、正式踏入战场 尝读西域传,汉家得轮台。古塞千年空,阴山独崔嵬。二庭近西海,六月秋风来。 日暮上北楼,杀气凝不开。大荒无鸟飞,但见白龙塠。旧国眇天末,归心日悠哉。 上将新破胡,西郊绝烟埃。边城寂无事,抚剑空徘徊。幸得趋幕中,托身厕群才。 早知安边计,未尽平生怀。 昨日三月春风似刚起,今日便迎六月新细雨,转眼已近六月,牧田城的战事也是不曾间断,双方则胜负皆有,终数大余朝胜次略多。 几月下来的战事,大余虽占胜数,折损也是严重,逼不得已,王泷仁只好下令,赤梁城在训的新兵,抽调晓勇有能者,先前调往牧田。 此刻远离牧田城外的官道上,一队两千余骑,离开赤梁城后,正朝着牧田城的方向策马急奔,所有人的脸上均是严肃神情,也有个别带着兴奋之色,夹杂其中。 这两千骑正是赤梁城新兵,在接到王泷仁的军令后,校场精心挑选出来的将士,此刻正奉命前往牧田,支援前方战事。 周放等人也在这队伍之中,几个月的加训下来,周放等人表现很是刻苦勇猛,在校场比武中,更是分外的突出。 周友已经是百夫长了,周放也成为了什夫长,其余众人皆是升为了伍长,除了吕长台,依旧是小兵一个,他对此也不在意。 周放一身轻甲,骑在马上,手中握着那根墨龙枪,双眼紧紧的盯着前方,终于要前往战场了,从山村一步步走到现在,随后就要踏上沙场了。 生死由自己,也不由自己,到底谁能掌控,就看以后的了,周放看了一眼身旁策马同行的吕长台,他还是过多担心吕长台。 在他看来,吕长台不适合战场厮杀,他更适合出谋划策,希望吕长台此去,能有机遇找到属于他的位置吧。 收回了看向吕长台的目光,又朝李成等人看去,他看到李成脸上带着的兴奋之色,仿佛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许久。 对于李成,周放暗自想到,在战场上的时候,自己还是要多注意到的,李成不能出事,他家中还有父母,如果真到了生死一刻,他会毫不犹豫的代替李成。 怕死吗?怕!可是有些事,即使怕也要做的,只求无愧于心,对得起自己人生在世一场,虽然自己学识不高,但知恩图报的大义还是懂的。 随后又看向了贺家兄弟以及竹园三人,几人脸上如同李成一样,都带有淡淡兴奋之色,仿佛他们就是为战场厮杀而存在的一般,丝毫没有畏惧担忧之色。 一路下来,几个月的相处之后,周放已经把众人当成自己了兄弟,他不愿在战场上,见到任何一个兄弟出事,他只希望众人都能完整活下来。 “周放!到战场上之后,别死了,我还等着你给我牵马呢!” 正在周放思绪乱飞的时候,身旁响起了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周放听到话后,扭头看了一眼,笑了笑,并未说话。 李霸天见周放没有答话,也不介意,笑着说完之后,也没在有过多言语,扯了扯缰绳,也是继续策马奔行起来。 李霸天现在与周放一样,也是一位什夫长,他在校场加训的表现,同样不弱,他不拿别人比,倒是经常拿李成,当比拼的对象。 周友在另一侧,一脸严肃神情的骑在马上,他与周放一样,时不时看向几人,看向这些第一次,即将踏上战场的新兵少年们。 与周放的兄弟之情不同,这些人在周友的眼里,犹如自己的孩子一般,还未踏上战场,心中的担忧之情,已然在脸上稍显。 毕竟战场非校场,一念之间就是生死之择,本来训练半年的少年们,这才三个月,不得不上了战场,心中不免更多担忧。 临行前周友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这个百夫长,多保护他们,多为他们的身家性命考虑。 尽可能的把自己以往的经验,告知众人,所以在加训的时候,周友从不会心疼他们,反而更加苛刻的要求他们,只为能多一些自保之力。 清晨出发的队伍,一路除了午时简单用过干粮,夜里一直骑行到子时,才聚在管道之边,做短暂歇息,胯下的战马,一路奔驰,也是消耗过大。 已近六月,天气也不再寒冷,众人也并未生气篝火,或多或少的聚拢一处,或和衣而眠,或低声细语浅谈。 周友身为百夫长,把自己所带的小队新兵,巡视一番之后,这才走到周放等人聚拢的小队,在他们身边坐了下来。 众人基本都已睡去,只有周放还靠着树干,坐在那里,凝望着星空,不知在作何而想,见到周友坐到了身边,周放冲他笑了一下。 “怎么还不睡?骑了这么久,不累吗?”周友也学着周放,靠在树上,抬头看着星空,嘴里对着周放问道。 “还好周叔,不怎么太困。”周放看了周友一眼,笑着回到道。 “就要上战场了,紧张吗?还是在为别人担心?” 周友了解周放的为人,心想他睡不着,估计心里想着他那些兄弟们吧,为他们的明日担心,却不曾为自己多考虑半分。 “嗯,有一点吧,别的还好,就是担心长台多一点。” 周放收回了抬头望星的目光,看了一眼睡在旁边,背对着自己的吕长台,轻声的与周友说道。 “是啊,我也是担心他多一点,他不似李成等人,身强力壮的,本意这次不让他同行,可他执意......唉!” 周友说了一句,便不再说了,唯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也是看了吕长台一眼。 “他怎会不来呢,就是留下了,保不齐也会偷偷跟着,你别担心了,周叔,我会照顾好他的,哪怕我出事,也不会让他出事。” 周放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吕长台虽然身子骨柔弱,可是性格却是要强,你让他远离众人,一个人呆在后方训练,恐怕也是心难安下来。 “嗯!不仅仅要照顾他,你更要照顾好自己,战场上万不能过多分心,稍有差池,就是性命之忧!” “知道了,周叔,你别担心我们了,倒是你,现在是百夫长了,事也多了,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嗯、对你小子,我还是很放心的,上了战场,就别绑着沙袋了。” “嗯!睡吧周叔!我也睡了!” “嗯!” 周放与周友二人结束了谈话,纷纷闭上了眼睛,开始小寐起来,时辰不早了,恐明日也会早早赶路。 在二人合上眼的时候,睡在一旁的吕长台,身体微微动了一下,接着睁开了双眼,安静的看向黑夜之中,眼角更是有一滴泪水滑落。 任由那滴泪水流至嘴边,吕长台也未用手拭去,再次闭上了眼。 第87章 王雪儿的急切 牧田城内的元帅府,王泷仁与王雪儿正在享用早饭。 王泷仁轻喝一口米粥之后,放下碗笑着看向自己的闺女,虽然最后还是没能让王雪儿回京都,但是这丫头几个月倒也安分的很,并未惹是生非。 之前就准备让王雪儿回京都的,奈何王雪儿搬出了太子余天昊,让余天昊出面帮自己说话,又向王泷仁保证,绝对老老实实的待着,这才留了下来。 看着低头喝粥的王雪儿,王泷仁的眼神充满了宠溺神色,自己这宝贝丫头,倒是真敢想,还跟太子成了兄妹,关系几个月下来,更是近的许多。 “爹!您不吃饭,看我做什么啊?我脸上有粥粒吗?” 王雪儿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王泷仁,见父亲他不吃饭,在那笑呵呵的盯着自己,不由好奇,问过王泷仁之后,还拿手在脸上摸了一下,确定是不是脸上有东西。 “没有没有,小雪儿的脸上可干净了!又干净又白净,好看的紧啊!” 王泷仁对着自家闺女,笑着打趣说道,你还别说,自己五大三粗的汉子,生的闺女如此乖巧美丽,真是有了福气啊。 还好没有随自己,要不然都会愁的嫁不出去,想到这,王泷仁也不禁想到,丫头也大了,长着长着就要嫁人了,想想心里还有点难受。 “好看也是随娘,又不是随您!您那么开心干嘛!” “你这丫头!快点吃饭!” 王雪儿俏皮的怼了一句自己老爹,王泷仁吹着胡子,瞪了她一眼,王泷仁对王雪儿说完之后,也开始低头继续用起早饭,父女俩也都没再言语。 不一时,王泷仁就不再吃了,擦了擦嘴站了起来,就准备往外走,王雪儿见状,也是停下吃饭的动静,看了一眼父亲之后,问了起来。 “爹!您不吃了啊,一大早的您要出去吗?是不是敌人又要攻城了?” “你吃你的,啥事都打听,爹要去趟将军府,然后去北城门一趟,去看今天到来的新兵。” 王泷仁站在那里,一边整理自己的盔甲,一边对望着他的王雪儿说道。 “新兵?来新兵了啊!从哪里来的?” 王雪儿听到父亲的话后,有些激动的问道,牧田要有新兵到来了,看来形势不好,有些为父亲担心,不过又想到某个人,他也是新兵,不知道是不是。 “嗯,从赤梁城校场选出来的精锐,稍后我便与你几位将军叔叔一道,过去接一下,他们顺便挑到自己军营。” 王泷仁漫不经心的说道,说完之后,没再理会王雪儿,径直朝门外走去。 “赤梁城、赤梁城......校场...” 王雪儿见父亲离开以后,把筷子咬在嘴里,低头在那自言自语的呢喃着。 突然一下站了起来,就准备抬脚离开,才发现筷子还在嘴里叼着,又急忙把筷子扔到了桌上,这才急匆匆的跑着离开了房间。 王雪儿离开以后,一路小跑回到了自己闺房内,看了一眼,发现春雨不在房间内,又跑出去找了起来。 “春雨!春雨!这臭丫头,跑哪去了。” 王雪儿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就站在院中喊了起来,也没有人应她,正待她准备继续找的时候,院门外,春雨抱着一个空木盆走了进来。 “春雨,你跑哪去了?” 见到春雨之后,王雪儿就急忙跑上前,看着端着木盆的春雨,有些着急的问了起来。 “我晾衣服去了啊,小姐,你干嘛,神情一脸焦急的样子,出啥事了?” 王雪儿的贴身丫鬟春雨,站在那里,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家小姐,自己出去晾衣服的功夫,小姐这是怎么了?不是在陪老爷吃饭吗? 怎么这会,看着这么着急,是出什么事了吗?刚才迎到老爷,看老爷没有什么不妥神情啊,很正常的出府去了啊。 “快块快,跟我一道出去,去北城门!” “去北城门?去做什么?哎哎哎......” 王雪儿拿过春雨手中的木盆,放在了一旁地上,拉着春雨就往外跑,也不管春雨在那大呼小叫,也不对她解释。 “小姐!到底什么事啊?你光傻笑也不说话。” 策马与王雪儿同行的春雨,一路不知道问几遍了,王雪儿就是不告诉她,神秘兮兮的,不知道王雪儿在搞什么。 春雨不由心想,难不成小姐老老实实的呆了几个月,终于按耐不住,要瞎折腾了,保不齐就是这样,以小姐的性格,能老老实实才怪。 就是不知道小姐这次,准备祸害哪个将军,唉!春雨不由替即将倒霉的将军,感叹了一声。 “好事!等下到了,你就知道了!” 王雪儿可算对春雨开口了,不过这句话,听在春雨的耳朵里,等于没说,还是不知道什么事,不过却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一会二人就策马来到了北城门,王雪儿四下看了一眼,没有见到父亲王泷仁,想着他应该还在将军府吧。 别没有多在意,在城门旁,拴好马匹,便拉着春雨,小跑着登上了城墙,守在城门口的兵士,也没有阻拦,想必知道是大元帅的女儿吧。 登上城墙之后,王雪儿松开了拉着春雨的手,双方扶在城墙之上,举目向远方看去,眼神满满的期盼之色。 “小姐、看什么呢?” 春雨看王雪儿的样子,像是在等待什么,可她也不知道小姐在等什么,这一大早的,急匆匆拉着自己赶来,就为了站在这城墙上,春雨都不信,所以就对看着远处的小姐,问了起来。 “等人!” “等谁?” “到了你就知道了!” “小姐!你能不能不卖关子了!我要生气了啊!” “那你生气吧,就不告诉你,嘻嘻!” “小姐......” “驾!”...... 策马急奔的队伍中,时不时传来斥喝声,周放等人,也是面带各种神色的策马前行,前方,牧田城隐隐出现在眼帘中。 昨晚大伙随意的停歇两三个时辰之后,天还没有怎么亮,就接着出发了,一路马不停蹄,看着前方出现的模糊城楼,总算要到地方了。 第88章 数月后第一眼 正站在城楼上的王雪儿二人,听到城门处的动静,王雪儿不由看了过去,原来是父亲带着牧田几位将军,也已来到城门口。 王泷仁此刻也从将军府赶了过来,随行的有牧田四将,倒是没有见到江士友身影,太子余天昊倒也没有前来。 此刻王泷仁策马立在城门外面,张虎马龙等人依次列在旁边,几人都没有过多的言语交谈,安静的看着前方,等着新兵的到来。 随着马踏大地的声音,以及战马嘶鸣声的响起,大队人马也是来到城门近前,接着众人勒停了战马,在城门口停了下来。 队伍中踏出了一骑,正是之前带领周放等人的郑校尉,他策马来到了王泷仁面前,对着王泷仁行了一礼,这才开口喊道。 “黑龙军校尉郑凡见过大元帅!见过将军!奉令已将新兵带到!” “嗯、郑校尉辛苦了!” 王泷仁对着郑校尉点了点头,随口说道,言罢,便策马来到了众人前方,眼中带着些许的赞赏,环视着众人。 这些人,可都是从校场新兵中,挑选而出来的精锐,一帮大余王朝的热血少年啊,如今就要身负国命,奔赴战场了! 看着一帮表情严肃,又带着些许兴奋的少年们,在他们脸上,没有畏惧没有担忧,王泷仁不由心中感慨,自己年少时,又何曾不是如此。 王泷仁看了一会,并没有对着他们多说什么,既然都来到此地了,想必他们也都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将来,不想再给他们压力。 “张虎!马龙!王汉!” 王泷仁坐在马上,对着身边的三位偏将喊道。 “末将在!” 三人闻言应答道。 “你们三人随着郑校尉,就在此各自挑选吧,随后带往自己的军营。” 王泷仁对着三人吩咐说道。 “是!” 三人领命之后,便策马与郑校尉一起,向着众人边边看了过去,郑校尉随后下令众人,由各百夫长集合成一列。 待整列好队列之后,三位将军,骑在马上,开始打量起来,各自选择适合自己军营的兵士。 周放等人自然是由周友带队,策马列在大队伍中,周放坐在马上,不由的看向城墙方向,刚才他依稀感觉,那里有人好像在看自己。 周放抬头看向城墙的时候,刚好王雪儿也在队伍中找到了他,此刻也正在看向周放,二人的目光瞬间接触在一起。 嗯? 周放看到城墙上的王雪儿,表情一愣,她怎么会在这里啊?难道她一直都待在牧田城,只是为何现在出现在城墙上呢? 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因为等自己吗?可是,她怎么知道自己会来牧田城呢,而且还是今天来到,她究竟是谁呢? 心中瞬间冒出了很多疑惑与不解,不过,很快这些疑惑,就被心中的喜悦给代替了,不管她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只要此刻能见到她,却是最开心的事情,自己夜不能寐,心里挂念的人,现在就在自己的眼前,并且正望向自己,还有什么比这更开心的事呢。 周放见到王雪儿短暂的愣神之后,嘴脸慢慢浮现了笑容,满脸更是露出,有点激动又有些害羞的表情,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王雪儿。 站在城楼上的王雪儿,满怀期待的等到了新兵,随后便紧张的朝队伍中看去,找起自己也想见到的那个人,期待这他也在队伍里面。 其实吧,周放还是比较显眼的,这么都新兵中,就他一个人扛着一杆长枪,他人还在等着到军营领兵器呢。 大概是因为有所期待,又有所担心,王雪儿看了一会,才注意到周放,当看到周放之后,脸上的焦急神色才化为乌有,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此刻她双眼含笑的紧紧看着周放,周放也在望向她,王雪儿的心里,莫名的多开心了。 “哦!我说呢,一大早急匆匆的拉着我干嘛,原来早知道那小子,今天会来,跑这等心上人了啊!” 春雨一开始还在好奇,见到一批新兵的时候,仍然是好奇,不知道小姐跑来看新兵干嘛,直到顺着小姐的目光,看到了周放,这才恍然大悟。 既然知道了缘由,当然不会放过打趣王雪儿的机会,谁让她一大早的拉着自己跑来,还一路神神秘秘的不告诉自己。 “别瞎说,瞎说什么呢,谁等心上人了啊!” 王雪儿看着周放,听到丫鬟春雨的打趣,小脸微微泛红,用手打着春雨的胳膊,娇羞的否认说道。 “没有等心上人啊!那小姐站在城墙上看风景啊?还跑这么远,下面可是有个抗枪的傻小子,正不好意思看着你呢!嘻嘻!” 春雨可不理王雪儿的解释,继续打趣的说道,说完还不忘看了,队伍中的周放一眼,拍着王雪儿的胳膊努了努嘴。 王泷仁策马安静的站在队伍前方,看着几位偏将,各自挑选合适的新兵,隐约听到身后城墙上,有女人的嬉闹声传出。 不由回头朝城墙上看了一眼,心想城墙之地,怎么会有女人在上面嬉闹,这一看,王泷仁楞了一下。 嬉闹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闺女与丫鬟春雨,这鬼丫头,啥时候跑来的?不好好在府中呆着,跑到这城门处做什么。 不过眼前有正事,王泷仁倒也没有上前质问,想着等回去的时候,再找她问一下,不过对于王雪儿,跑来凑热闹,心里还是有点好奇。 王泷仁不由皱眉多看了王雪儿几眼,发现自己闺女,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看她,也没有多看自己一眼,就盯着队伍中看着。 便不由随着王雪儿的目光,也向队伍看了过去,一眼便看到了,一个肩膀扛着长枪的少年新兵,正是周放。 这个新兵,刚才王泷仁就注意到了,只是因为就周放扛着兵器,比较显眼,当时也就多看了一眼,并未在意。 此刻见王雪儿盯着他看,而这个少年,也在看向自己家的闺女,王泷仁就产生疑惑了,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彼此是相识之人。 “郑校尉!” “在!” 王泷仁对着远处的郑校尉,轻声喊了一句,郑校尉听到大元帅叫自己,应了一声,急忙策马来到近前,看着王泷仁,不知大元帅有什么吩咐。 “队伍中扛着长枪的新兵,你可知道?” 王泷仁指了指周放,对着眼前的郑校尉轻声说道。 “回元帅,此人叫周放,是霍州来的新兵,最早是个伍长,现在已是什夫长了。” 郑校尉见王泷仁问道周放,便仔细回答了起来,他可是知道周放帮王雪儿解围的旧事,就是不知道,现在大元帅怎么突然问了起来。 “周放?这名字听着倒耳熟。” 听到王泷仁的自言自语,郑校尉准备上前解释几句的,转而一想,张开的嘴巴又闭上了,想着,还是算了吧,并不知元帅是何意,还是不要多嘴的好。 第89章 周放即登门 牧田城,北城门外,几位偏将很快便选好了新兵,分成了三队,准备向王泷仁汇报后,各自带回军营处。 “回禀大元帅!末将等已挑好兵士!” 张虎几人,策马回到了王泷仁身前,对着他行礼后说道。 “嗯!那就不要耽搁时间了,带着新兵各自回营,告知一下战前事宜等。” “末将听令!” 几人得到王泷仁的命令后,抱拳行礼后,便策马走到各自挑选的队伍前面,接着带着新兵,从城门口离去,前往军营。 “张虎!” 王泷仁立在那里,看着缓慢离去的众人,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还未走远的张虎喊了一声。 正带领着新兵前行的张虎,听到身后王泷仁的声音,停了下来,让新兵们原地等候,他则策马向王泷仁赶了过来。 “末将在!元帅有何吩咐!” “张虎,你带着新兵回营安排妥当之后,晚上来府中一趟,吃个饭!” 王泷仁对着张虎,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啊!”张虎听到王泷仁的话后,吃了一惊。 元帅让自己去府上吃饭?这是什么意思?一般元帅也没有,喜欢请人吃饭的习惯啊,即使要请,那也是江士友大将军,或者太子殿下吧。 今天咋突然想起来,喊他一个偏将去吃饭,也没有见喊其他几人啊,实在是想不明白,受宠若惊对张虎来说,就剩下惊了。 “啊什么!”王泷仁瞪了张虎一眼。 “没、没!元帅、就我一人前去吗?还是马龙他们......” 张虎被王泷仁瞪的心虚,磕磕绊绊的小声问了一句,对于突然吃饭,心里本就没底,再不问一下,心里就更没底了。 “嗯、就你一人。” “奥!末将知道。” 张虎不敢再问了,小声的回答一句之后,就准备调转马头离开,便又听到王泷仁说了一句。 “哦对了,把你今天挑选的队伍中,有个叫周放的新兵带着一起。” “啊?” 张虎手攥着缰绳,又愣在原地,周放是谁?带他一道去吃饭?是元帅的远房亲戚?好吧,此刻的张虎,脑袋完全迷迷糊糊的。 “你又啊什么?呐,就是扛枪的那一个,赶快滚蛋,别忘了!” 王泷仁看着发呆的张虎,不耐烦的对他说道,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老是楞什么神啊。 “是、是、末将听令、” 张虎见王泷仁脸色难看,哪怕心中有诸多疑问,也不敢问了,赶紧的策马离开,走到队伍的时候,还对着队伍中扛着长枪的周放,好奇的看了一眼。 也没有看出个什么来,摇了摇迷糊的脑袋,便带着队伍接着出发了,什么事,晚上应该就知晓了,不想了,迷糊! 站在城墙上的王雪儿,见队伍各自离开,还没有收回目光,望着周放离去的背影,正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远处的周放,回头看了过来,冲王雪儿咧嘴笑了一下。 “傻子一样!嘻嘻!” 王雪儿看到周放回头,冲自己傻笑了一下,不由开心的自言自语,声音小小的说了一句,生怕旁人听到了。 “傻子不用怕,有人喜欢就成了呗!” 王雪儿的小声嘀咕,并未逃掉春雨的耳朵。 “你、还敢胡说,看我不撕破你的小嘴!” 见到周放已经拐弯消失不见,王雪儿这才回过神来,接着对春雨,便是双手齐下,两个人在城墙上,嬉笑着打闹了起来。 “王雪儿!” 王泷仁看向城墙上嬉闹的二人,高声喊了一下。 正在玩闹的二人,听到王泷仁的喊声,一下停了下来,做贼心虚一般,偷偷的瞄向城门口的王泷仁。 “你跑这里作甚!一天到晚不老实、回府!” “奥...” 被王泷仁训斥一句之后,王雪儿对着春雨吐了一下舌头,二人乖乖的走下了城墙,牵过马匹,随着王泷仁一道策马回府。 一行三人回到府内之后,怕被王泷仁责骂。王雪儿立马跑回自己的闺房去了,春雨倒是不敢跑,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 王泷仁见春雨站在那里,本想问上几句的,后来想想,还是别问了,女孩子长大了,当父亲的不能什么事都打听,随即也让春雨离开了。 接下来王泷仁,便喊来府上的管家,吩咐他晚上准备一桌晚宴,晚上有客人来吃饭,管家随后就开始安排去了。 安排妥当之后,王泷仁也没有继续在府中闲着,便又出了府门,现在牧田城的战事,时刻都在变化,他可不敢在家中耽搁。 也是大辛国这两日是休战状态,要不然王泷仁,也没有功夫精力,请人到府上吃饭,虽然休战,但是军情不会停,他要赶着去处理。 王泷仁策马行在街上,他要去将军府,看看今日会不会有紧急军情,望着大战后的城内,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喧闹。 城中的百姓,大部分已经离开了,去往后方城池了,留下来的也是精壮百姓,走的老是老弱妇孺,这样也好。 想到晚上的晚宴,又想到了周放,既然之前帮了自家女儿,自己这个当父亲的,理应谢谢人家,单独请又不合适,所以让张虎带着了。 其实吧,王泷仁在想起来周放之后,心里也有自己的盘算,想着见识见识这个少年,毕竟从春雨只言片语中,也能看出来王雪儿对其有些好感。 半天时间很快过去,王泷仁在将军府坐了半天,处理了一些公务,大辛国那边,倒是没有紧急军情传来,看来迟云寒还在休整。 黄昏时刻,王泷仁策马离开了将军府,赶回了自己府邸之中。 进府之后,喊来了管家,问晚宴准备的如何了,管家告知早已准备妥当,就等着客人到来了,王泷仁点了点头,便去房中褪下盔甲,换了一身常服。 随后,便走向了客厅,准备在那里等着张虎的到来,王雪儿一会也走了进来,发现客厅内,摆下了一桌丰盛的晚宴,美酒佳肴尽在其上。 “爹!您晚上要招待客人啊?谁啊?” 王雪儿不由向王泷仁问道,自己来了几个月了,也没有见父亲请人吃过饭,今晚怎地突然想起来请客了。 也不知请谁来吃饭,估计是太子,或者军中的几位将军叔叔吧,别的王雪儿倒是想不到了。 “来了便知、天天好奇心这么重!” 王泷仁看了王雪儿一眼,随意说道。 “哼!” 见父亲不说,王雪儿不满的哼了一下,也没有再问。 “侯爷!客人来了,张虎将军已在府门外了。” 就在这时候,管家进来,对着王泷仁禀报说道。 “嗯,让他们进来吧!” 王泷仁对着管家吩咐道,说完之后,见管家还站在原地,并没有离开前去,不由皱眉。 “侯爷,张虎将军刚到不久,太子殿下也来了,此刻也已到了府门!” 管家站在那,看着王泷仁接着说了一句,让张虎将军进来行,自己一个管家,让太子殿下自己进来,他可不敢。 “嗯?太子也来了?好吧。我这就去迎接!你在这老实呆着!” 王泷仁听闻太子殿下,也来府中,也是不由的好奇,自己并未曾邀请太子殿下啊,怎么他也来了,不过想归想,太子到来,自己还是要去迎接的。 临走时,还不忘叮嘱站在那的闺女一句。 第90章 元帅府门口 元帅府门口,周放正站在张虎的身后,低头不语。 看似平静的脸上,此刻心里却满是疑惑,从在军营的时候,张虎将军找到他,让他与自己一道,晚上出营赴宴,就奇怪起来。 自己刚来牧田城,牧田军中谁也不认识,将军竟然找到自己,还让自己与他一道赴宴,想不明白这其中有何缘由。 不过周放也没有多问,因为张虎将军说了一句之后,就不再多说什么,就带着他出了军营,直奔城中而来。 既然张虎将军不愿多说,他作为一个军中下属,还是个不起眼的什夫长,便不好多嘴说些什么,听令行事就行了。 起初,周放还以为是去酒楼饭馆之类,想着会不会是张虎将军,也叫了别的人,结果一路上发现,就他与将军二人,也没有见到别的将士赶来,又疑惑了起来。 张虎带着周放,一直策马来到元帅府,才停了下来,将马匹交由府门口的下人,便在府门口等候起来。 周放看到府门上元帅府三个大字,奇怪之余外加些许的震惊,心中暗想,怎么来元帅府了,难不成张将军,是带自己来元帅府赴宴?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怎么会带自己来元帅府赴宴呢,元帅府住的谁,那可是三军大元帅,当今的安国侯啊! 自己一个新兵,没有军功,没有背景的,怎么就给将军带来元帅府了?任由周放打破脑袋,也没有想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想了一会想的头疼,也没有琢磨明白,周放索性也不想了,自己来都来了,至于到底怎么回事,等进去以后,或许就知道了。 之后,周放便安静的站在张虎身后,眼观鼻的一起等待起来。 二人站在那里,刚等不久,远处也走来了几道身影,走在中间的正是太子余天昊,身旁身后,则是跟着几位侍卫。 周放一直低着头,也没有四下张望,所以对太子来到府门前,并未注意到,倒是站在他身前,张虎将军的举动,让他看见,他才反应过来。 “牧田黑龙军偏将张虎、见过太子殿下!” “牧田黑龙军什夫长周放、见过太子殿下!” 随着张虎的拜见之声,周放才知道元帅府又来了几人,也知道了几人之中的少年,站在他们眼前的,正是当朝太子,急忙随着张虎之后,躬身行礼参拜说道。 “免礼、张将军此刻,怎么会在元帅府门口站着?受罚了?” 太子余天昊,远远的就看见王泷仁府门口,站着两道身影,走近一看,发现是偏将张虎,以及自己不认识的一位少年。 待二人行礼之后,才对着张虎问道,心想,看这天色已是将暗,按理说张虎应该在军营啊,怎么带着一位少年,看样子是个新兵,站在这大门口,也不见进去。 “回太子殿下!属下在等侯爷通传!属下奉命今夜前来赴宴!不知殿下也在,属下该死,竟早一步与太子殿下!” 张虎躬身回答着余天昊的问话,心里却似有点紧张起来,怎么晚上太子也一道吃饭吗?这大元帅也不告诉自己,现在还比太子来的早,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赴宴?候老设宴请吃饭?本太子不知道啊!候老并未邀请我啊!” 听到太子的话,张虎此刻,只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自己那么多嘴干嘛,弄了半天,大元帅还没有请太子,那自己刚才说那一堆,太子会不会认为他在炫耀。 “回太子殿下!属下、属下也是奉命!” 张虎再次躬身对太子殿下说道,唉!他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感觉此刻说什么,都有点画蛇添足的意思。 “哦!本太子的确不知,既然候老晚上有客,本太子倒是来的不是时候,这便离去,你在此等着便是!” 余天昊一脸平静的轻声说道。 余天昊并未得知候老晚上设宴之事,倒也不会责怪,他本来就是在太子别院呆的有些无聊,想着晚上来找王泷仁谈谈话聊聊天。 却凑巧了,眼下也不好冒昧的打搅王泷仁,便准备离开,择日再登府拜访也不迟。 他这随意一说,可是把张虎吓坏了,张虎暗道,完了!太子这肯定是生气了,都怪自己这张嘴,这下麻烦了。 想着就要下跪认罪,这时候府门内传出一道声音,他才犹犹豫豫没有跪下去。 “老臣不知太子殿下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王泷仁的身子还没有出来,声音却是先传了出来,紧接着王泷仁便走了出来,来到余天昊的面前,行了一礼,继续对着余天昊说道。 “殿下前来,也没人跟老臣知会一声,还请殿下恕罪!” “候老不必多礼,是我冒昧登门,何来恕罪一说。” 余天昊对着王泷仁笑着说道。 “太子殿下快府内请!” 王泷仁对着余天昊微微躬身说道。 “这、刚才听张将军说,候老晚上府上设宴,我就不冒昧打扰了,不进去了。” 余天昊看了一眼张虎,张虎见太子看向自己,赶忙对其躬身,余天昊笑着对王泷仁说道,感觉自己也不好唐突进去。 “没事没事,也无旁人,就是张虎与其军中什夫长,所以老臣,之前也不敢恭请殿下,晚宴谈不上,便饭而已!” 王泷仁对余天昊解释说道,听到王泷仁这样说了,余天昊也不好拒绝了,便对其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 见余天昊答应了下来,王泷仁便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而走到张虎的面前,看了一眼张虎,随后目光看向了他身后的少年。 “张虎见过元帅!” “周放见过元帅!” 张虎与周放二人,见王泷仁走了过来,前后行礼说道,周放行礼后,偷偷看了一眼王泷仁,发现王泷仁正盯着自己看,又急忙把头低了下去。 “嗯!时候也不早了,随太子一起进府吧、殿下!请!” 王泷仁没有对二人多说什么,转身后,便对余天昊示意进府,余天昊点了点头,与王泷仁一道,朝着府内走去。 踏进府门的时候,余天昊还带着好奇的目光,回头看了周放一眼,周放刚好也在望向前方的二人,见太子突然回头,看了自己一眼,急忙微微躬身,抬手施礼。 余天昊对他笑了笑,转头继续与王泷仁一道向内走去,二人紧跟在后,周放现在已经完全被疑惑占据了。 第一天来牧田城,就被将军带出赴宴,还是到元帅府赴宴,更是遇见太子余天昊,这一切,怎么感觉都不太像真的。 揣着一肚子的疑惑,周放踏进了元帅府大门。 第91章 你怎么来了 走在府内的周放,好奇的四下打量着,打量着府内的院落摆设,亭阁木廊,雕花刻凤。 对于第一次,进这么大府邸的周放来说,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好奇,不过他还是很沉稳的,内心好奇也只是表现在内心之中,脸色却极为平静。 不一时,众人便来到了客厅之外,在王泷仁与太子简单的客套之后,太子便率先走了进去,王泷仁则在后对着二人示意一下,二人也紧随他的身后,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的二人站在那里,周放依旧站在张虎的身后,没有逾越不礼之处,从进门后,便微微低下了头,没有四处张望,怕引起别人不适。 “太子哥哥!你怎么来了?爹晚上是请你啊,我就说吧,还能请谁呢!” 正在屋内等的无聊的王雪儿,见到来人,便看了过去,发现走在前面的太子,还有后面的张虎将军。 看到张虎将军身后,似乎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可惜被挡住了,没有看清,便对太子余天昊,热情的打起招呼来。 “呃......雪儿妹妹,我今天可是坐陪,凑巧碰上凑巧碰上!呵呵!” 余天昊见到王雪儿,心情也是不错,不过听到王雪儿的话,有些尴尬,便不好意思的对着王雪儿笑着解释了一句。 “我才不信呢?这牧田城内,还有谁敢让太子哥哥做陪的啊?难不成老子圣上来了啊!”王雪儿对着余天昊,调皮的说道。 “你这丫头休的胡说!不知礼数成何体统!” “殿下,还请别介意,这鬼丫头,都被我给惯坏了。” 王泷仁见王雪儿在那没有规矩,瞪了她一眼,出言训斥了一句,又接着对余天昊告罪了一句。 “侯老!你别这样说,你要再这么客气的话,我可就真坐不住了,雪儿妹妹拿我当哥哥,岂有哥哥怪罪妹妹一说,对吧!雪儿妹妹!” “就是!还是太子哥哥好!不凶人!哼!” 余天昊对着王泷仁摆摆手,示意不要再如此多礼,说完还不忘对着王雪儿眨了一下眼。王雪儿有太子撑腰,示威的对着王泷仁挑衅了一下。 “既然人已到齐!大家就坐吧、殿下还请上位入座!” 王泷仁装作没有看到王雪儿,对他嘚瑟的样子,说了一句之后,便示意余天昊坐在首位。 “侯老、不可!还是你坐比较稳妥,别再推托了!” 王泷仁与余天昊二人,一番来往推托之后,最终还是王泷仁坐在首座,余天昊副座坐陪。 没办法,余天昊说了,本就是凑巧赶上了,要是王泷仁再坚持,他就走了,不得已,王泷仁只好坐在首座上面了。 “你们二人站那干嘛呢?接着入席吧!” 坐在那里的王泷仁,抬头看见还杵在那里的张虎与周放,不由开口冲着二人喊道。 王雪儿并未坐下来,她站在王泷仁的身后,正讨好的给父亲捏着肩膀呢,听到王泷仁的话,也冲门口位置看了过去。 “张叔叔!你站那干嘛呢?快坐下来吃饭啊!” 王雪儿也是跟着喊了一句,喊完还被王泷仁回头瞪了一眼,这丫头,啥时候都能插上话。 “是!是!” 张虎连忙应声说道,接着走到了桌前,对着太子与王泷仁见了一礼之后,才坐了下来。 “啊!周放!你怎么来了?!” 就在张虎挪动脚步,走向饭桌的时候,后面的周放自然就显露了出来。 本来就看着此处的王雪儿,一见张虎身后,突然出现的周放,惊喜的大叫一声,便跑了过去,不给她爹捏肩膀了。 “我、我跟张将军一道前来的。” 周放看到跑到眼前的王雪儿,脸立马就微微发烫起来,有些结巴的对笑着的王雪儿说道。 刚才王雪儿喊太子的时候,站在张虎身后的周放,就听到了她的声音,心中也是一惊,没想到王雪儿也在这里赴宴。 想想又不可能,一个女孩子不会随便赴宴的吧,可就是王雪儿的声音啊,他还特意偷瞄了一眼,只不过在场人多,他不好出声而已。 略微沉思一会,想到王雪儿好像说了一句爹爹请客,周放想到一个可能,一个都有点不敢相信的可能。 那就是,王雪儿就是大元帅的闺女,周放在肯定这个答案之后,还是有些惊讶的,原来王雪儿的身份这么不简单,难怪之前在楼船的时候,两位校尉大人,对她那般客气有礼了。 “啊?张叔叔这么好的吗?你刚到他军中,他就带你来吃饭了啊,我还想着,哪天偷偷告诉他,让他多照顾你呢。” 王雪儿闻言,也有些惊讶,不过并未多想,反正看见周放开心就行了,别的不用多想,她现在就特别的开心,没想到白天匆匆几眼后,晚上就又见到周放了。 虽然王雪儿刚才那句,让张虎偷偷多照顾周放,说的声音不大,但是房内的几人,也都是听见了。 王泷仁尴尬的坐在那里,瞪着自家闺女,恨不能上去给她拉回来,余天昊听的话,露出讶异的声色,感觉有点意思,微笑着看着站在那的二人。 张虎则低着头在那琢磨,这个什夫长跟王雪儿是什么关系,大小姐竟然还让我关照,看来关系不一般,难怪大元帅要带上他一道前来呢。 低着头暗自寻思的张虎,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周放,又看了一眼王雪儿,看见二人的表情,一个害羞的腼腆,一个开心的满面。 咦!张虎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有没有一种可能,大元帅不是让自己顺便带着周放来吃饭,而是特意请周放的呢?自己是刚好顺便的呢? 没人在意张虎低头在那瞎琢磨,只是房内的气氛突然有点安静,王雪儿似乎也察觉到了怪异的气氛,不由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自己的老父亲,正盯着自己,脸上一副嫌弃丢人的模样,再看看太子哥哥,正似有所思的看着自己,还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再看看张叔,看不到,只因张虎还在低头沉思呢。 “你乱看啥?还站那干嘛?还不坐下吃饭!” 王泷仁看到王雪儿还愣愣的站在那里,没好气的冲他喊道。 “知道了!吃饭就吃饭!就知道喊,吓着别人怎么办?走、周放,跟我一起坐!” 王雪儿呛了一句王泷仁,撅着小嘴,一副对王泷仁不满的样子,随后拉着周放的胳膊,就在饭桌坐了下来。 二人相邻而坐,王泷仁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 第92章 惊讶的吕长台 一场晚宴在安静的气氛中,很快就结束了。 大概其是因为王泷仁与太子的身份,席间大家并没有过多的言语交谈。 吃饭之时,太子余天昊与将军张虎,也得知周放之前出手相助过王雪儿,才知晓。今晚周放前来的原因,当是王泷仁感谢之意。 席间,周放也很有礼数的向太子,以及王泷仁张虎三人,敬了酒水,几人也并未他是个小什长,而轻慢于他。 众人之中,唯一话多的当属王雪儿了,一会给周放介绍每道菜,一会又与周放聊自己父亲,还提及与太子哥哥相认的事情。 周放始终保持安静的聆听,不言不评论,也没有一丝不耐烦的意思,倒是王泷仁,不知呵斥了王雪儿多少句了。 晚宴的气氛虽然不热闹,倒是也融洽,有了王雪儿的搅合,倒是没有因为太子在场,而产生的那么多压抑。 晚宴结束之后,众人饮了一会茶水,便离开了元帅府,王泷仁与王雪儿,将众人送到帅府门口。 太子余天昊,在众人行礼告别中,才带着侍卫离开,随后张虎与周放,跟王泷仁告别之后,也是策马离去。 王雪儿本想与周放再聊一会的,可是看见王泷仁的表情,只好作罢,在带些不舍的眼神中,目送周放离去。 周放策马时回头望了王雪儿一眼,冲她笑着挥挥手,便消失在黑暗之中,哪怕也有百般不舍,只能暂且留于心中。 周放坐在马上,看着前方张虎模糊的身影,心中却是久久难以平静,没想到自己朝思暮想之人,竟然是国侯之女。 自己与她的身份,真是天壤之别,中间的差距是这么大,那元帅府犹如高山之峰,不知自己是否能够攀登。 心情不平静原因,还有没想到自己能见到太子,太子是什么样的人物,犹如当朝圣上一般,普通老百姓,一辈子也难见上一面。 像他这样远离京都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从军,巧合之下见到,别说一辈子了,估计好几辈子,也不会见到高高在上的君王太子。 本以为太子会是那种,不可一世霸道孤冷的感觉,是那种走路都不会,多看路人一眼的倨傲之人,却不曾想,太子也是这么平易近人。 吃饭时还几次问到自己,虽然都是琐小之事,倒也让周放倍感惊讶,只是太子每次看向自己的时候,就会带着一种若有所思的微笑,让他不解。 大元帅倒是与自己所言不多,只是中间要敬自己一杯酒,感谢他对王雪儿的出手相助,倒是让他受宠若惊起来。也惊到了,急忙站起来连说不用,举手之劳而已。 看到他紧张失措的样子,一旁的王雪儿捂嘴笑个不停,最后还是王雪儿,看他一直在那傻站着,才拉自己坐了下来。 “周放!快点!你在后面磨蹭什么呢?” 正在想着心事的周放,被前方张虎的喊叫声给打断,急忙策马跟了上去。 “你小子想什么呢?”张虎看到策马跟上来的周放,随口问了一句。 “没什么、将军!” 周放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听到周放的话后,张虎点了点头,没再言语,继续策马前行,周放紧跟在他后面。 张虎的心中,此刻也是在暗自猜测,从今晚来看,大元帅的确是因为大小姐的缘故,特意安排了一顿晚饭,看元帅的样子,对他并不是熟悉,应当也是第一次见面。 不过看王雪儿的态度,以及二人不经意间的眼神,好像不似那么简单,虽说张虎是个军中大老粗,但是对于男女之事的察觉,这点观察力还是有的。 想到这,张虎不经意的看了周放一眼,心中微叹,即使二人暗生情愫,也只怕,并非能够如愿以偿。 且不说王雪儿不在意周放的身份,大元帅即使也不在意,可总归还是要顾虑一下世俗的非议,只能看这小子的表现了。 能不能靠用自己的实力,来争取自己的幸福了,既然大小姐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嘴,让他照顾一下周放,看似大小姐无心说出来,实则还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那自己就顺了这个人情吧,以后多照顾一点吧。 至于以后他能有什么成就,就要靠他自己了,战场虽是安危之处,又何尝不是一个建功立业的好地方呢,只要你有命活下来,功劳迟早都会有的。 张虎简单思索之后,也没有多想,看了看夜色,知晓时辰已经不早了,便随即拉紧了缰绳,加速朝营地奔去,周放自然紧跟在后。 不一时二人就到了军中大营,双双纷纷下马,下马之后,周放对张虎行了一礼之后,便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营房。 回到营房后的周放,除了吕长台靠在那里,其余众人都已睡去,便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对着看来的吕长台笑了一下,便跟他一起靠在那里。 “将军喊你出去之后,怎么现在才回来,身上还有一股酒味,去哪里了?” 吕长台见周放靠在旁边,鼻子不自觉的轻轻嗅了一下,然后看向周放,小声的询问起来。 “你猜一下?”周放故作神秘的笑着对他说道。 “我不猜!我又不是神仙,上哪能猜到,不过肯定是喝酒了,只是好奇,今日刚到,将军为何带你出去喝酒?你们是老乡不成?” 吕长台带着好奇的问道,他就是心中感觉有点好奇,从周放被叫走之后,一直到现在,也是过于担心周放,此时见他带着酒味回来,便更为不解。 “不是老乡,不过倒真是带我吃饭去了,你绝对想不到是去哪吃饭了?” 周放略显兴奋的小声说道。 “嗯?” 吕长台也被他勾起了兴趣,不由往周放身边靠了靠,瞪着大眼睛看着周放,等他继续说下去。 “跟你说,今天张将军,带我去元帅府吃饭了,还遇见了我们大余的太子殿下,还有你知道吗?王姑娘是大元帅的女儿。” 周放一口气对吕长台说完,今晚自己经历的场面,现在说出来,还是感觉有那么一点不可思议。 “啊!” 吕长台听完后,瞬间惊讶的叫了出来,感觉不妥,又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对着周放眨了一下眼,眼神似乎难以置信。 周放看到吕长台的眼神,笑着对他点了点头,吕长台又把另一只手,也放在嘴巴上了。 第93章 踏出牧田城 “呜……” 清晨的太阳,刚升到山腰,阳光还未曾洒满大地,一声集合列队的号角声,却响彻了营地。 所有兵士在号角响起之后,匆匆忙忙的穿戴盔甲,拿着兵器,跟着自己的领将,向着外面跑去。 很快,营地里的将士,全部集合完毕,一队队整齐的等待着,即将下达的军令。 张虎表情严肃,瞪着双目,骑在高大的战马上面,看着集合完毕的将士们, “将士们!休战了几日,大辛国又出兵了!我们应该怎么做?” “杀!杀!杀!” “多余的话,我在这就不多说了,不过对于刚加进的新兵们,我多说两句。” 张虎骑在马上,在队伍前面左右慢行着,说完这句话后,他在昨日刚到的新兵队伍前面,停了下来。 “相信你们都是第一次上战场?告诉我!你们怕不怕?” “不怕!不怕!不怕!”众人望着张虎,一脸振奋的齐声高喊。 “不怕就行!记住,你越是怕对方的大刀,它就越会砍向你!你不怕!它就躲着你!” “杀!杀!杀!” 在张虎说完以后,众人再次齐声高喊。 “虽尔等不惧死!但我仍要提醒大家,战场不是校场,打仗不是儿戏,因为一旦你松懈了,就再也没机会回来了!” 张虎说话的时候,眼光不由多看了周放几眼,见周放脸色平静,双眼目不斜视的望着自己。 心中也是满意,即将上沙场对敌,还可以心无波澜,平稳如常,作为一个新兵,这点是可以的。 “记住了,在战场上跟紧你们的领将,听从领将的口令,在杀敌的同时,保住你们吃饭的家伙!记住没有!?” “是!” “速速解散,用过伙食,拿好你们的兵器,骑上你们的战马,半个时辰后,列队出发!” 张虎说完这句话后,便独自骑马出营地,他要去找马龙赵超,共同商议对敌列阵之事。 在张虎走后,队伍也随之解散,大家各自准备去了,或吃早饭,或检查盔甲兵器,以及战马等。 周放等人也是匆匆吃过早饭,赶到了马厩,纷纷牵出了自己的战马,开始装戴马鞍马甲。 这次周放以及身边的兄弟,皆被张虎划为轻骑营中,百夫长仍是周友,他们的领将,也是比较熟悉的郑校尉。 昨日来到营地之后,就开始分发兵器,周放没用军中兵器,他自然用自己的墨龙枪。 李成得知军中有长斧之后,便选择了长斧,贺家兄弟四人也是跟李成一样的选择,竹园三人,皆是用军中长矛。 不过竹园三人的短刃,倒不是与他们一样,选择短剑,他们没有选择短剑,而是选择宽刀。 周放自然是明白,几人选择兵器的缘由,当初李成与贺家四兄弟,就选择的《断山斧》武学。 而竹园三人以及周友,则是选择的《落魄刀》武学。 自己平时在练枪法的时候,众人也皆是在学习所选武学,所以他们对兵器的选择,周放也不奇怪。 众人中,也就吕长台没有练习武学,他的兵器,也自然选择了军中长矛。 其实按要求,众人必须要随军中要求,统一兵器的,不过在不选长矛的几人,纷纷演示了一下自己武学之后,校尉禀报张虎之后,张虎也就同意了。 很快周放就把战马装戴完毕,便走到吕长台的旁边,帮他一起整理。 “长台!你能行吗?要不?你还是去弓弩营吧,最起码安全一点。” 周放一边帮着他整理,一边对他说道,他还是比较担心吕长台,毕竟所有人之中,他算最弱的吧。 武学他也不愿意学,周放就逼着他学自己的身法,学的也是半斤八两。 “没事!我没那么脆弱,也就你,天天说的,我跟姑娘差不多柔弱了,放心吧!” 吕长台正在用力系住马鞍,咬着牙对周放说道,周放帮他披着马甲,听到他说的话后,也只好点了点头。 “行!不过到时,冲进战场的时候,你就跟在我旁边,记住了没?” 周放还是不放心他,对他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说过多少次了,你这嘴赶上女子啰嗦了,我看你倒是像个姑娘,将来成了家,怕也是个惧内的家伙。” 吕长台系好了马鞍,站在一旁搂着长矛,对着周放笑着说道。 “你、你才惧内呢。” “放心,我可不找像王姑娘那样,会武功的女子,哈哈!” “我……” 周放杯吕长台说中了心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了。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好了的话,上马集合,准备出发!” “好了好了……”众人纷纷说道。 这时周友策马过来,看到大家都已准备妥当,对着众人说道。 随后周友便带着百人小队,前去集合。 很快队伍便集合了起来,安静的等候在那里,等张虎将军回来,再出发。 周放望了望李成等人,聊李成与贺家兄弟,皆是手持一把长斧,看起来比他的墨龙枪,还要长上许多。 “成哥,贺家兄弟,竹园兄弟,还望务必小心!” 周放低声对着众人说了一句,几人听见后,皆笑着冲周放点了点头,并示意他也一样。 片刻之后,一脸严肃的张虎,策马回到了营地,看到已经集合完毕的队伍,没有再多言语。 “出发!” 随着张虎的口令传出,队伍便跟随张虎一起,开始动了起来。 队伍进了后城大门,入了城内街道,缓慢有序的行进在大街之上。 队伍中没有多余的声音,只有马掌蹄铁踏击青砖的声音,以及盔甲兵器,偶尔触碰的声音。 很快队伍就来到城门口,随着宽厚城门的缓缓打开,队伍中的气氛,由安静逐渐上升到压抑的气氛中。 周放等人看到缓缓打开的城门,看到慢慢进入视野的大地,那里就是自己,即将踏入的战场。 城门大开,队伍开始继续行进,当周放穿过城门,进入城外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荒凉。 荒凉中带着一股萧杀之气,直冲自己扑面而来。 那一刻,他似乎听到了厮杀声,悲鸣声,哀嚎声以及金戈交错声。 他下意识的紧了紧手中长枪,目光有平静,变的渐渐冷厉。 队伍还在继续行进,周放回头看了眼牧田城,城墙威在,只是偶有破损,有的地方黑迹斑斑,但它依然矗立在那里。 他看到了大元帅王泷仁,看到了太子殿下,看到了城楼上的黑色大旗,正随风而动。 回过头,队伍片刻后,皆是停了下来,周放看到了各兵种队伍,也是缓慢停了下来。 所有人目视前方,等待着! 第94章 沙场各处厮杀 更催飞将追骄虏,莫遣沙场匹马还.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 牧田城外,大余将士们严阵以待,有经历数战脸上的冷漠,亦有刚入战场的紧张与期待,唯有战马的低声嘶鸣,在宣告着大战即将的来临。 周放稳坐战马之上,双眼紧紧的盯着队伍前方,空旷的荒蛮之地,忽然刮起一阵野风,夹杂着漫天沙土尘烟,吹在了众人身上。 周放微微眯起了眼,睁开眼时,沙风已过,队伍的前方出现了一片黑影,正向着他们缓缓移动而来。 黑影在周放的视线中,不断变大,直到看清了他们,那是大辛国的军队,大辛国的步甲铁骑,他们正带着战意,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这是周放第一次看见异邦之人,依稀能看清他们与大余人的长相不同,透着野蛮之气,就是这样的野蛮之人,却想着攻占他们的大余。 待大辛国的军队停下以后,双方将领并没有言语的交流,只有眼神中透露出的杀伐之意,周放听到身后,城楼的号角已经吹响,战鼓已经雷鸣。 “咚咚咚!” 紧接着队伍中的战鼓也被敲响,随后周放感觉到一阵阵呼啸声,划过自己的上空,顿时一片箭雨,遮天蔽日的飞过。 周放双眼盯着已发动冲锋的大辛兵士,很快箭雨便如雨落下,不时有猛冲的兵士,或中箭倒下哀嚎,或负箭继续冲锋。 这就是战场,上了战场就注定面对死亡,他的眼中没有同情,对于侵犯自己家国的敌人,他同情不起来,他的双眼,只有慢慢升腾而起的战意。 双目之中偶尔浮现的悲怜,那也是因为大余负箭倒下的同袍而起。 “晨时同出营,晚时何几归。” 周放听到身边吕长台的声音,不由看了他一眼,吕长台望着倒下的大余兵士,感叹一声之后,脸上不由升起淡淡悲伤。 “长台、跟紧我!” 周放看着吕长台,低声对着他说了一句,吕长台回望了周放一眼,笑了笑,点点头没再言语。 双方的弓兵在几轮挽弓急射之后,便纷纷向队伍中退去,接下来的厮杀,交给了步甲轻骑,弓兵也并非离去,而是抽出了宽刀,站在后方随时待命。 “大余男儿们!拿出你们的血性!随我杀敌!杀!” “杀!杀!杀!” 张虎待弓兵退去之后,策马在队伍中穿梭,对着自己队伍中的将士高喊,随后策马直冲而去,步甲与轻骑蜂拥跟在身后,冲了出去。 周放一只手拉着缰绳,一只手紧握手中墨龙枪,跟随冲锋在队伍之中,身旁的吕长台,亦是架起长矛伴在一侧。 李成与贺家兄弟四人,冲的较前,五人手中皆是长斧高举,时不时翻个花出来,尤其是李成,更是哇哇乱叫,显得尤其兴奋。 两军相隔并不远,很快红着眼的双方,便碰撞在了一起,随着兵戈相碰,发出金属的鸣响,惨叫之声也是应时响起。 冲的较前的李成,对着迎面而来的一位大辛骑兵,直接长斧劈下,力道之大速度之快,刚碰面,就砍掉那名骑兵的半边肩胛。 砍翻一人之后,李成更加兴奋起来,哇哇乱叫,继续向前冲去,冲锋的同时,遇到对方的步甲,也一个不放过,长斧横劈。 被他所碰之人,已有几位倒下,或伤或死,其中一名步甲,更是被他横劈而过后,砍下了脑袋,喷射而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斧头。 贺家兄弟四人更是不落其后,四兄弟紧紧的策马奔在一起,老大贺青冲于前面,见人就砍,不论死活,贺宏贺海一左一右,对着身边的步甲,抡斧横扫。 年龄最小的贺秀,被三人有意的落在最后,对于哥哥们的保护,贺秀也不含糊,也没有一丝懦弱胆怯,对着哥哥们砍杀的兵士,上去就是一斧头,直冲脑袋。 往往被贺家三兄弟,砍伤准备后退的兵士,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随后一柄长斧扫了过来,不待做出反应,头颅就看着自己的身体倒下了。 不远处手握长矛的竹园三人,亦是凶猛,宋奎在遇到对方骑兵之后,高举手中长矛,快速的投掷而出,长矛瞬间穿破对方的盔甲。 宋奎在长矛投掷出去的瞬间,便抽出宽厚的大刀,紧随其后策马冲了上去,待到近前,挥刀便砍了过去,随着对方胸前盔甲的破裂,抽出长矛离去。 “嘭!”的一声,身后被砍的骑兵,重重从马上摔落在地,一双眼睛圆睁,至死没有瞑目,宋奎不曾回头多看一眼。 相对于宋奎一人的豪横,李松与吴进二人,却是双双配合,齐力对敌绞杀,此刻二人在杀一人之后,又遇一骑。 二人策马加速直冲而去,就近身前之时,二人马头左右分开,手中长矛用力齐出,尖锐的矛尖瞬间刺破敌人的盔甲,敌人更是被重力挑离马背,悬于空中。 在即将落下之时,二人收矛急冲,一左一右,一刀由下向上挥出,在敌人落在地上的时候,双臂早已不在身边。 二人也不再管他死活,像他这样,失去双臂又负伤在地的,根本活不下去,果不其然,在二人离去之后,就被后面的步甲,一刀砍去了脑袋。 战场之上,随处都在厮杀,遍地都在哀嚎,残肢断臂更是入目皆是,没有人去留意,也没有时间去在意,因为下一刻,有可能就会轮到自己。 身为百夫长的周友,也是杀伐果断,对于战场,周友要比这些新兵来的熟悉,对敌更是经验多上许多。 周友冲锋之时,并不与骑兵多作纠缠,反而更重于兵甲,手中的长矛不知何时丢掷出去,并未被他收回。 而是手中紧握宽刀,对于所遇步甲,皆是刀花飞舞,或是伤其臂膀,或是直取其首。 “杀的可是痛快!” 刚刚劈落一骑的李成,正准备寻找下一个敌人,忽听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扭头看了一下,见是脸上溅满血的李天霸,正龇着满口白牙望着自己。 “比一比?” 李成扬了扬手中长斧,挑衅的说道。 “有何不敢?” 李天霸不甘示弱,也是抬了一下手中兵器。 李成看向李天霸手中的兵器,是一杆长锤,布满尖刺的锤身上面,早已被鲜血碎肉覆盖。 “杀!”“杀!” 二人相似一眼之后,皆是大喝一声,策马冲了出去,迎着冲来的大辛骑兵,各自举起了手中兵器。 第95章 周放战场杀敌 牧田城楼之上,王泷仁与太子,以及江士友三人,正观望着两军交战的场景。 王泷仁的目光停留在那些新兵身上,看到新兵们不但无所畏惧,个个更是骁勇善战,也是不时欣慰点头。 尤其见到李成等人,个个勇猛异常,杀敌更是毫不手软,狠辣无比,内心也是不由暗自赞赏,不过他的目光,大部分都放在周放身上。 在战场中,厮杀的周放,不知道远处城楼上,王泷仁正在观察他,他现在的心思,全力用在对敌之上。 此刻的他,正与大辛一名轻骑战在一起。 二人在短暂的兵器触碰之后,分了开来,又纷纷调转马头,彼此对冲了起来,周放手里紧紧握着墨龙枪,眼睛死死的盯着对方。 很快二人就相遇在了一起,周放握着的墨龙枪,直接脱手而出,直奔对方咽喉而去,对方见状,坐在马上一个侧身,躲过了锋利的枪尖。 周放的枪尖,贴着对方肩膀的盔甲划过,伴随着溅起的铁花,发出刺耳的声音,周放策马加速,稳稳的抓住墨龙枪的末端。 用了一招墨龙甩尾,长枪直接在手中滑过,直到快到枪头,周放猛的握住长枪,接着用肘腕,猛烈的击打枪身。 长枪借力便被斜着击打出去,墨龙枪的枪尾,快速的朝着对方脸上扫去,刚侧身躲过枪尖的对方,才回正身体坐在马上。 就见对方的枪尾扫了过来,本能的身体后仰,想借此躲过,可是迟了,不待他做出反应的时候,陨铁枪尾,便已经打在了他的下巴上面。 “咔嚓!” 一声骨裂声响了起来,对方的下巴瞬间血肉模糊,更有几颗牙齿从口中飞出,想来对方的下巴已被击碎了。 还不等着对方惨叫出来,周放扭转枪头,枪尾摆了一个半圆,回到了周放手中,紧接着枪尖便快速的刺了出去。 “噗哧!” 墨龙枪的陨铁枪尖,刺穿了对方盔甲,一路势如破竹的,捅进了对方心脏之中,鲜血顿时顺着裸露在外的枪杆,流了出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对方都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刺中了,此刻他正低下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的长枪。 确定自己被刺中以后,他痛苦的抬起头,双眼盯着周放,想要张口说什么,无奈自己下巴已被击碎,一张嘴,便涌出大量血肉。 周放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迅速抽出长枪,策马离去。 随后,大辛的这名骑兵,带着不敢置信的神情,摔下马去,即使不相信,也改变不了将死的命运,在吐出一口鲜血之后,便闭上了眼睛。 周放策马来到了吕长台附近,吕长台正费力的与一名骑兵对峙着,二人皆是长矛,相互也没有刺中对方,一个用力突刺,一个极力躲闪。 周放快速奔了过去,在快到近前的时候,用力的把长枪投了出去,正在与吕长台纠缠的骑兵,根本没有注意到,突然飞过来的长枪。 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被长枪钉在了地上,周放策马过去,手握枪杆,一用力拔出了长枪,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吕长台,关心的问了一句。 “没事吧?” 此时的吕长台脸色有点潮红,脸上隐约冒出汗珠,看来此前也消耗不少力气,他再次握紧了一下手中长矛,对着周放摇了摇头。 周放对他,点了点头后,没有再出声言语,二人便继续在战场上策马前冲。 坐在马上的周放,看见前方几名大辛步军,正在围着一名大余轻骑攻击,几杆长矛不断的冲其身上刺去,那名骑兵吃力的躲闪着。 周放不由猛夹马腹,急忙赶去帮忙,就要赶到近前的时候,那名同袍被大辛长矛,刺下战马,刚落到地,还不待起身,就被刺穿了身体。 周放看着同袍怒睁双目,口中流血似有不甘的神情,不由双眼微红,近到几个大辛步甲身前的时候,胯下战马猛的起跳起来,向几人跃了过去。 在战马起身腾跃的时候,周放已提前翻身下马,跟着战马同时冲了过去。 刚杀死一名骑兵的几人,突见一匹战马冲他们冲了过来,急忙四下躲闪,刚躲过战马,谁知紧随其后,一杆长枪便抡了过来。 周放在战马冲过之后,迅速的挽着手中的墨龙枪,对着分散的一名步甲,就抡了过去,一下就把那名步兵,抡翻在地。 其余几名步兵,在身边人被打倒以后,也是纷纷反应过来,手持长矛,便对着周放身体,狠狠的刺了过来。 面对刺来的长矛,周放临危不乱,身体借助蛇影步,快速躲闪开来,在躲过长矛之后,周放不停歇的对着一名步兵,便刺出长枪。 一枪刺破对方的肚子,立马抽枪一个翻滚,躲过了身侧刺过来的长矛,翻滚在地的周放,刚好滚到一名步兵的前面。 躺在地上的周放,快速双手持枪,向上用力的刺去,随着对方的一声惨叫,长枪刺进了对方的小腹。 电光火石之间,周放便放倒了三名步甲,随即快速翻身站了起来,手中的长枪,再次对着一名步军头颅扫了过去。 那名步军反应很快,见到周放刚起来,手中长枪就对着自己扫了过来,一个后跳,躲过了周放的进攻。 周放对于他躲过自己的攻击,并不在意,身体一个旋转,长枪在腰间一个转圈,随之便再次直冲对方而去。 这一次,这名步兵并没有躲过去,长枪瞬间就在了腹中,口中逆血顿时喷出,周放在刺中之后,不做停歇迅速抽枪。 正准备对着另一名步军攻击的时候,只见那名步军,突然双手张开,握着手中的长矛,趴在了自己身边。 周放立马回头看了一下,刚好看见吕长台,正拔出刺在他身上的长矛,见到周放看来,对他咧嘴笑了一下。 周放也是回应笑了一下,便向前跑了几步,再次跨上自己的战马。 周放不停的在交战双方中穿梭,很快便又杀了几名敌军,此刻他手中的长枪,已是被鲜血覆盖。 不过由于本身枪杆为黑色,看的倒不是那名明显,只有周放自己能感觉到,因为握住枪杆的时候,那种黏滑,正在变的逐渐粘稠。 “候老!周放看似文弱,没想到第一次上战场,就有如此气魄,身手也是敏捷,” 正盯着周放看的王泷仁,听到身旁太子传出的声音,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过多言语,倒是江士友,有些好奇,不知道太子说的周放是何人。 “士友啊、今天的新兵表现晓勇者,回头看杀敌人数,该赏赏,第一次上战场,别落了士气。” “是!” 王泷仁又看了一会,转头对着江士友说道,江士友闻言,点头应道,今天这些新兵,表现的是的确不错。 特别有几位新兵,其杀敌能力,完全不次于一些老兵,更有过及之像,是当好好赏赐一番。 太子余天昊,听到王泷仁的话后,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 第96章 厮杀结束 “咚咚咚!” 正在厮杀的两方,听到了传出来的鼓声,大辛国的兵士,迅速从战场脱离分开,向着后方退去。 原来是迟云寒,下令敲响了撤军鼓,紧接着,大余这边的号角也是响起,也随之下令撤军,并未让将士们继续追杀。 周放坐在马上,默默望着退去的大辛士兵,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后便跟着队伍,向城内撤回而去。 策马走在队伍中,望着被鲜血残骸铺满的战场,有大余将士的尸体,也有大辛兵士的尸体,不管生前多么仇恨对方,此刻却是安静的躺在一起。 撤回的队伍中,不少受伤的兵士,在同伴的搀扶下,缓缓走着,未踏入战场之时,皆是完整之身,如今已有不少缺膀少臂。 看着这一切,周放心中也是有点感触,难以平静,每个人都是有血有肉的,也都是有家有父母的,如今战死边关,家中会有多伤心。 心中对大辛国的侵犯,不免又恨上几分,没有他们的入侵,怎么会有边关的战争,更不会有大好男儿埋骨荒凉。 “周放、你没事吧?” “没事、成哥。” 正在思绪之中的周放,被李成的声音打断,周放随即望了李成一眼,只见李成盔甲上面,溅满了鲜血,手中长斧的杆子,也被鲜血染红,鲜血已经干涸,变的发暗。 李成的脸上也是鲜血点点,此刻他更是一脸兴奋,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情,似乎刚才杀的不过瘾。 “大辛的杂碎、太不经砍了,俺还没有砍过瘾呢,他们就撤兵了。” “就是,我们哥几个正杀的过硬呢,没想到打着打着,就他娘的跑了。” 贺青也是在一旁说道。 “成哥、你今天可太猛了啊!杀的那叫一个威猛啊!” 年龄最小的贺秀,在一旁也是一惊一乍的说了起来。 “宋奎你小子也不赖,我见你一人也杀的起劲的狠啊!哈哈!” “呵呵、我可比不过成哥你,话说那个李霸天也是凶猛异常,一直在跟你暗暗较劲比着。” 宋奎见李成夸自己,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身边几人,笑了笑回答李成说道。 “李霸天那小子,战场上表现还不错,还能让俺瞧上几眼。” 李成见周放没事,便继续在那说道,周放闻言后,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倒是贺家兄弟与竹园几人,接着他的话茬,在那附和聊了起来。 很快入了城,进城之时,周放抬头往城楼上看了一眼,刚好看见王泷仁也在望着他,吓的他立马低下头,有点莫名心虚起来。 站在城楼上的王泷仁,看到周放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起来,这是什么?丑媳妇怕见公婆吗?片刻之后,城楼几人,也是退下了城楼。 太子殿下与王泷仁告别之后,便直接回了太子别院,王泷仁则同江士友一道,去了将军府,二人在府中谈了个把时辰。 之后王泷仁也是出了将军府,往自己的元帅府走去。 片刻后,快到府门的王泷仁,远远的就看见,站在府门口转圈的女儿,似乎着急等着自己回来。 “我家丫头长大了啊,知道担心爹了,爹这不完整的回来了。” 王泷仁快步走到门口,摸着女儿的头,满脸笑容的对她说道,不错啊!以前没见过这么担心自己,也是担心,也不曾在府门口一直等着过。 “嗯嗯、爹没事就好,对了、爹,周放今天上战场了吗?你看见他了没?他没事吧?” 王雪儿见王泷仁回来之后,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听到王泷仁的话后,对着他点了点头,接着便挽起他的胳膊,一连串的问了起来。 王泷仁正满怀高兴,暗自欢喜自己女儿会关心自己了,却不料王雪儿只是应付一下,接着跟自己打听起周放来。 王泷仁老脸一黑,这才琢磨过来,敢情这丫头,根本不是在等自己,也是在等自己,只是等着回来问周放的事。 “臭丫头!我还以为你关心爹呢,弄了半天,是记挂着那个臭小子。” 王泷仁对着自己女儿,直接埋怨了起来,这才认识多久,就开始担心人家了,让他这当爹的,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谁说的,我也担心爹啊,这不见你没事,才顺便问一下嘛,你快告诉我嘛。” 王雪儿被父亲说的小脸一红,对着王泷仁一边撒娇,一边略有羞涩的继续央求道。 “看见了、没事!人好着呢,不缺胳膊不掉腿的。”王泷仁抬腿向门内走着,没好气的对着女儿说道。 “呸呸呸、爹你胡说什么呢,什么缺胳膊掉腿的,不能瞎说,你这样说我就不理你了,哼!” 王雪儿听到王泷仁的话后,冲着一旁急忙吐口水,随后松开挽着他胳膊的手,生气的跑进府里,还回头瞪了王泷仁一眼。 虽然生气,不过脸上,还是挂着欢喜的笑容,知道周放没事,自然是放下心来,开心了起来。 王泷仁看着女儿一蹦一跳的背景,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暗想,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自己这老父亲的心中地位,怕是不保喽。 周放随着队伍,此时早已回到军营之中,大家正打着清水,擦拭自己身上的盔甲,或者手中的兵器,上面的血迹,很快就染红盆里的清水。 周放找来一块抹布,在仔细的擦拭着手中长枪,擦拭的很认真,不放过一点点的血迹,片刻之后,便被擦拭的干干净净。 望着手里的墨龙枪,周放很是满意,经过战场洗礼之后,他更加感叹此枪的威力,破铁甲如竹块一般。 对着手中长枪,又擦拭一番之后,这才蹲在那里,仔细擦拭自己的盔甲,待全部干净之后,这才进了营房。 营房内,吕长台靠在那里,似乎已经睡着了,周放走到旁边,并未打扰他,想着以他的身体,经过一场大战,自然是累的紧,睡一会也好。 等着用午饭的时候,再叫醒他也不迟,也不知道下午有没有战事了,多休息一会,恢复恢复体力,总归是好的。 这样想着,周放也是双手枕着头,也轻轻的靠在那里,闭上眼,准备小眯一会。 不过刚躺下不久,便被进来的李成等人的谈话声,给吵醒了过来,便也不再继续睡了,身边的吕长台也是醒了过来。 戒备森严的太子别院,此刻书房之内,从城楼回来的太子余天昊,正在伏案执笔,写着折子,每次战事结束,他都会写一折送往京都父皇那里。 向父皇告知战事的情况,以及自己对战场的分析,片刻之后,余天昊便写好奏折,检阅一遍之后,便喊来门口侍卫,交由驿站送往京都。 余天昊坐在那里,端起书案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后,便站起身子,向着书房门口走去。 站在书房的门口,望着院内的花草树木,开始沉思了起来。 他决定,今晚前去军营转转,自从来到这牧田城,战事至今,他还没有去过军营,始终觉的不妥,自己身为太子,理当多在军营走动。 他想听听大余将士们,对此战的想法,也想了解一下将士们在后发补给上,对朝廷有没有什么意见。 对于老兵很多人已经见过自己,他想着去新兵的军营转转,毕竟那里有很多人,并没有见过自己的样子。 沉思了一会之后,余天昊便喊来身边侍卫,让他去准备几套兵士的盔甲,好方便为自己晚上所用,他并不想以太子的身份前去,想着以一个普通兵士的身份前去。 迟云寒在下午,并没有让大辛军队继续进攻,似乎又要休战半日。 夜晚很快来临,周放所在的新兵军营外,营地大门口,悄无声息的走进了几位兵士,正是换上兵士盔甲的余天昊,以及身边侍卫。 第97章 夜空下的谈话 仲夏苦夜短,开轩纳微凉。虚明见纤毫,羽虫亦飞扬。物情无巨细,自适固其常。念彼荷戈士,穷年守边疆。 夜晚的军营之中,营房外的一处空地上,周放与吕长台正席地而坐。 夏日的夜空,繁星点点,月牙儿刚刚升起,淡淡月光,温柔洒落在两位少年的脸庞,原本稚嫩的脸上,现在已有了略显成熟模样。 周放坐在那里,随手拔了一根青草,放在嘴里,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仰头望着星空的吕长台。 “长台、对于今日之战,你有什么看法?” 正仰头望着夜空的吕长台,听到周放的话后,收回了目光,见周放嘴里叼着一根青草,不由也学起他的样子,从身边拔了一根青草,也放到了嘴里,这才开口说起来。 “说不好,以我个人来看,就今日之战,看似有优势,其实也并无优势。” “此话怎讲?” 周放双眼盯着吕长台的眼睛,问道。 “今日之战,优势于我军骑兵之勇,步军并未太多优势,从体型就可以看出来,短暂的交战,并不能看出胜负。” 吕长台嚼了几下青草,觉得有点苦味,不由看了周放一眼,见他似乎没有这样的感觉,便放弃了打算吐掉的想法。 “还有就是,如若重甲对抗,我军不见得能赢,且不说体型之差,单就人数上,就不占优势,同等装备的对抗,人数决定胜负。” “嗯!我感觉也是,所以我也没有想明白,今日为何对方草草收兵,后方的重甲大军,动都未动。” 周放听完吕长台的话后,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后用手拿出嘴里的青草,问了吕长台一句。 “你不觉嚼的有点苦吗?” 周放拿着手里的青草,看了他一眼。 “是有那么一点苦。” 吕长台叼着青草回应道。 “那你还叼着干嘛,还不给吐掉。” 周放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我、我不是见你,也在嚼着,不也没有吐掉。” 吕长台瞪了周放一眼,嘟囔了一句。 “我这不拿出来了。” 周放扬了扬手中的青草说道,说完随后扔在了地上。 “......、噗!” 吕长台愣了一下,随后吐掉嘴里的青草。 “哈哈!”“哈哈!” 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相继大笑起来。周放随后躺在了草地上,头枕着头看起了漫天繁星,吕长台也是有样学样的躺了下去。 “你说面对敌方的重甲,要怎么应对?” 周放扭头看向吕长台问道。 “不知道,想必军中元帅将军们,自有应付之法吧。” 吕长台望着星星,语气轻缓的说着。 “如果是你,你能想出什么好的办法?” 周放没打算换话题,依旧在这个问题上,对着吕长台问了起来。 “我啊?正面对抗肯定不占优势,几场冲锋对碰下来,我军肯定大有损伤,长久更是难以对抗,必须想办法,先让对方重甲损耗。” “牧田城有重弩,是为一迎敌之法。” 周放想了一下说道。 “重弩对付重甲,的确是一个利器,可重弩也有缺点,装填慢,如此利器,我想牧田库存,也不会太多,其数量,根本造成不了大规模的伤害。” 吕长台扭头看了周放一眼,一脸认真的分析说道。 “还有就是,重弩一次覆盖之后,在装填的时间,也许对方已经冲到城下了,短兵相接,重弩就毫无作用可言了。” 吕长台又补充了一句,实则如此,你想对方都打过来了,到你跟前了,笨重的重弩,根本就成了一个摆设。 “黑龙军的重甲也是不弱的,不见得就会一面倒。” 周放听完之后,在那若有所思的沉吟说道。 “还是如我刚才所说,人数!人数不占优势,一个换一个不成,那五个换一个呢?你想过没有?” “这些问题,估计元帅以及将军们,也考虑到了,就是不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办法。” 周放想到这,也是没有什么好的想法,情绪也有些复杂,大辛国的重甲,或许不久就要派上战场了。 “人数不行,那就在别的地方想办法。” 吕长台的声音,再次响起。 “哦?比如呢?” 周放听完,便起了好奇之心。 “比如陷阱啊,器械啊,在这上面琢磨琢磨,也许能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陷阱不太可能,空旷的战场,不太适合搞陷阱,器械嘛,你刚才不是说了,重弩也不行。” 周放听完吕长台的话后,在那沉思了一会,随后便对着吕长台,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以及看法。 “嗯,说的也是,肯定还有别的办法,你让我想想......” 吕长台听完周放的话后,抿了一下嘴,对周放说了一句之后,便开始发呆起来,周放知道吕长台在想办法了,便没有再出言打扰他。 片刻之后,吕长台坐了起来,又皱着眉头沉思一会,这才舒展眉头,对周放开口说道。 “战车!利用战车!” “哦?怎么个利用?战车也不见得,就能冲破重甲阵列,一旦战马倒地,也造成不了大规模伤害啊。” 周放有些好奇,又带着些许疑惑问向吕长台。 “改造战车!出其不意!” “嗯?” “你知道麦芒吗?麦芒的样子?”吕长台盯着周放,有些神秘的问他。 “我本就是乡下人,肯定知道啊,麦芒跟战车有啥关系?” 周放一脸的不解。 “可以命工匠打造战车的轮轴,轮轴之上镶嵌多如麦芒的尖刺,重甲全身盔甲厚重,麦芒可见缝刺入,效果要比其它兵器好的多。” 吕长台想到这,有些兴奋的说道。 “可是你,确定战车能顺利的冲进敌方阵中?若不待近前,战马就被杀翻在地,岂不是无用。” “那就要出其不意了,战车隐匿于阵后,待对方发起冲锋的时候,放他们进来,再配合重弩重骑,撕破一道缺口,你想想,可行不可行?” 吕长台想到这,不免有些兴奋,不求战车能杀死多少人,这样一番冲刺之下,定能伤到不少敌人,一个腿瘸的狗,还能蹦起来咬人不成? “可行!我看可行!是个好主意!” 就在这时,二人身后,传出一道有力的声音,吓了二人一下,随后双双站在那里,看向声音传出的位置。 只见身后营房的拐角处,走出几个身穿盔甲的兵士,说话的正是其中一位年轻的小兵,此刻正一脸笑容,眼中带着赞赏之色,朝二人走了过来。 周放等几人待到近前,看清几人样貌之后,立马单膝跪地行起礼来,还不忘伸手拽了吕长台一下。 “黑龙军什夫长周放,参见太子殿下!” “黑龙军兵士吕长台,参见太子殿下!” 吕长台短暂的愣神之后,也是急忙跪下行礼喊道。 这几个小兵,正是太子余天昊,与身边几位侍卫乔装而成,余天昊本就在营中溜达,刚好遇见聊天的二人,便索性在那偷听了半天。 见吕长台说的好,这才没忍住,现身出言夸赞了起来。 第98章 大辛军帐之中 余天昊看着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二人,让二人免礼,随后他一屁股坐了下来。 周放与吕长台看着随意坐在地上的太子殿下,二人有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感觉,直愣愣的杵在那里。 周放心中奇怪,太子怎么跑军营里来了,还这副打扮模样,感觉有点奇怪。 一旁的吕长台,则是更为好奇,他与周放不一样,周放之前还见过一面,倒不会那么震惊了,吕长台可是第一次见太子。 此刻心中有点敬畏之外,更是激动许多,低头站在那里的他,时不时偷偷看一眼太子,心中也是好奇。 好奇堂堂大余朝的太子,竟然穿成这样,更是随意的坐在草地上,完全跟自己想象中的太子不一样啊。 太子不应该是那种,走哪一群人簇拥着,坐哪提前有人搬好椅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吗,眼前的太子,似乎看着一点架子都没有。 “你二人站那干嘛?坐啊!坐下来聊聊天,刚才这位兄弟说的我很赞同。” 余天昊看着站在那的二人,冲其摆摆手,示意二人坐下来,看向吕长台的时候,更是赞许的说道。 正弯腰准备坐下来的吕长台,听到太子来一句兄弟,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急忙站了起来,对太子弯腰行礼。 “草民不敢!草民惶恐!” 见吕长台一屁股摔在地上,又急忙站在那里,对着太子弯腰行礼,周放也是没有坐下来,陪着吕长台一起弯腰行礼。 “怎么了?” 余天昊看着二人突然的举动,愣了一下,心想这二人干嘛呢,一惊一乍的,自己没有怎么着啊。 “回禀殿下!草民当不得太子口中兄弟一说。” 吕长台弯腰对着余天昊解释说道。 “这、我就随口一说,没有关系,年纪轻轻怎么就这般迂腐了,别站着了,坐下说,周放、坐下!” “是、殿下!” 余天昊听完吕长台的解释后,原来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啊,有些无奈,随即再次让二人坐下来,更是对周放喊了一句。 周放与吕长台,坐到了太子余天昊的对面,只不过二人皆是微微低头,不看向余天昊,虽说身在外面,但是与太子席地而坐,总感觉有失礼数。 “周放、这为是?” 见二人坐下之后,余天昊看了二人一眼之后,对着周放笑着问道,没办法,他只见过周放,别的他也不认识。 “回殿下,这是在下好友吕长台,与在下一样,乃是一名新兵。”周放见太子问询自己,随即坐那抬手行礼回答道。 “吕长台见过太子殿下!” 吕长台也是适时的对着余天昊行了一礼,再次道出自己的名讳,不由想到,初见时自己已说过一次,估计太子没在意。 “吕长台、好名字,四方而高者,从至从之,不方者曰观曰阙,立于高望其远,不错!” 余天昊口中念叨着吕长台的名字,对其称赞起来。 “殿下谬赞、草民不敢当!” 吕长台听后,对着余天昊再次抬手施了一礼。 余天昊冲其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过于拘束多礼,随即对着身旁的侍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远离一些。 “周放,今日战场表现,很是英武,想我那雪儿妹妹要是知道,定是欢喜的紧。” 见侍卫站的稍远之后,余天昊对着周放笑着打趣了起来,同为年轻人,又身为太子,对于察言观色,他可是轻车驾熟。 在元帅府看到二人的眼神,就猜到二人,怕是彼此早已暗生情愫了,只不过彼此还没有点破,那层窗户纸而已。 “殿下、这、这个,让殿下见笑了。” 听到太子这样说,周放也不知道自己该说啥了,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好吧。不逗你了,吕长台,咱们聊聊刚才的,你的想法具体说说。” “是、殿下!” 余天昊收起玩笑之意,接着看向了吕长台,对其开口说道,随后三人围坐在草地上,在美丽的夜空下,接着讨论起来。 ------------------------------------- 牧田城外,背靠小团山的大辛军营,营地内三三两两,有兵士围坐在一起,不知聊些什么。 一处大帐的门帘被掀开,一名端着酒水的兵士走了进去,随后又匆匆走了出来,似乎想要速度远离这座大帐。 这座大帐,正是大辛军的主帐,迟云寒大将军的军帐。 迟云寒正黑着一张脸坐在大帐之中,眼前站着几位将军,战战兢兢的低头不语。 这样的场景,在几个月内,不知道出现多少次了,迟云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对他们说些什么了。 骂,不知道骂了多少遍了,打,也不知道踹了多少脚了,可战绩依旧如此,偶有几场胜仗,也没有讨到多少便宜。 领军不力的校尉,也被自己砍了几个了,头颅还挂在营地外的木棍上呢,眼看几个月过去了,从冬天打到了夏天。 牧田城还好好的矗立在那里,大余朝的大军,还气势汹汹的守在那里,牧田城的大门,别说攻破了,到现在摸都没有摸过一下。 迟云寒冷着脸坐在那里,手中端起一杯酒,一仰脖喝了下去,习惯性的就要摔出去,想想还是作罢,把酒杯放回了桌案。 国君不知道下多少道旨意了,国帅更是几乎两天一封信,送到自己手里,全是骂自己的,无能无用废物蠢将等等。 迟云寒被骂的,都快认同自己是废物了。 “明日继续进攻,消耗对方轻骑之后,后日重骑步甲发起进攻!” 迟云寒对着眼前的几位将军,冷声说道,他不想在等下去了,决定直接大军压上,再率攻城器械,直接发起攻城。 “是!”几位将军沉声应道。 “还有国帅上次说的,兽兵准备如何了?” “回大将军,今日得报,已经出发半月有余了,再有时日就到了。” “最好是兽兵来之前,咱们能拿下牧田。真要拿不下来,只能派兽兵攻城了。” “是!” 随后几位将军,离开了迟云寒的大帐,迟云寒独自坐在那里,端着酒杯沉思不语。 第99章 吕长台当官 接下来的数日里,迟云寒每日都率领大辛军队,对牧田发起进攻。 或战半日,或战至黑夜,一连半个月,都不曾休战一日。 今日之战,又是打到午时已过,双方才鸣金收兵,各自退去。 连日不停歇的战场厮杀,每个将士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疲惫之色。 回到军营的将士们,在用过军中饭食之后,连身上的盔甲,都懒得擦拭干净,纷纷歇息,解解身上的匮乏。 有在营房之中,有在营房之外草地之上,已近七月的天气,渐渐炎热起来,营地之内,到处充斥着血腥味与汗味。 虽然众人都感觉异味闻着难受,这时谁也不愿意去擦洗一下,一是身体乏累,懒得去动,二则,怕大辛军随时发起进攻,以免耽搁。 周放独自靠在营房外的墙上,接了一盆清水,正在擦拭手中长枪。 他也想吃完饭,倒头就躺下歇息,可他还是打算,擦完墨龙枪再说,因为枪身上布满了血液。 天热又容易出汗,一番厮杀下来,更是粘滑,不擦拭干净,握起来极为不舒服。 很快,手中的墨龙枪,就被他擦拭干净,抱着长枪靠在那里,他也不想回营房了,打算就这样缓一缓。 也不知道吕长台现在在干嘛,战车造的怎么样了,靠在那里的他,不由想到了吕长台。 自那日偶遇太子之后,三人在夜色中聊了很多,从最开始的拘谨,也随着深聊,慢慢的畅所欲言,相谈甚欢起来。 尤其是吕长台,与太子二人,谈的更是知无不言了都,从开始聊到战场兵法,到最后聊到君子之道。 聊到最后,吕长台似乎忘记了,与其聊天的是太子,忘记了他的身份,对朝廷舞弄之臣,更是一顿痛批。 周放在旁边听的都是胆颤心惊,生怕太子一怒之下,问他的罪,毕竟一介草民,口无遮拦的,对朝堂之事妄自菲薄。 不过令周放意外的是,太子听完吕长台的高谈阔论之后,非但没有恼怒他,反而是畅怀大笑,直呼痛快! 虽然周放也算半个读书人,但是跟二人比起来,却是相形见拙,完全插不上嘴,也就一直在旁边安静的听着。 不过太子也没冷落了他,不时拿他与王雪儿之事,来打趣他。吕长台更是将周放,校场单相思王雪儿之事,说了出来。 引得二人哈哈大笑,周放尴尬的,直拿身边的青草打发,一场话谈下来,他身边的青草,也被拔的差不多了。 三人聊至天快拂晓,才结束谈话,一场夜谈下来,三人不知不觉关系近了不少,本就年岁相近,抛开身份,皆是少年。 最后太子对吕长台的建议,完全赞同,也比较欣赏,吕长台的才华与智谋。 次日就下令,把吕长台调到自己身边,让他负责监督战场改造,更是破格提升为军中参郎将。 听到消息后的众人,全都震惊的久久不能平静,没想到,众人之中,第一个升官的,竟然是没有级别的吕长台。 周放与吕长台,并没有提及太子之事,所以众人,也没明白怎么回事,就知道,突然吕长台就升官了,还调到太子身边做事。 大家震惊之余,最多的还是开心,毕竟吕长台上战场上,不止周放一人担心,其他几人,也是时常担忧。 生怕哪天没照顾到,吕长台就交代在战场上了,倒不是众人这样考虑,显得晦气,实在战场刀剑无眼。 自己都保证不了自己,能不能好好的活着,更别提垫底的吕长台了。 这下大家都放心了,不用再考虑,吕长台的身家性命了。 对于吕长台的突然得到重用,众人羡慕肯定是有的,人之常情嘛,但是众人皆无嫉妒之意,因为大家早已是兄弟。 最开心的,莫过于周放了,最为担心吕长台的就是他,现在吕长台,可算不用再上战场了,自然高兴得很。 吕长台走的时候,大家还不忘嬉闹一番,纷纷调侃他,让他好好当官,争取做个大官,到时候给兄弟们,全都安排安排。 吕长台笑着拍着胸脯,对大家保证,要是自己吃肉了,汤绝对不给大家喝,必须一起吃肉。 周放没有参与调侃,只是对吕长台认真的叮嘱一番,再太子身边做事,还是要万般谨慎,既如大概,当用力遨游。 吕长台对周放的话,不做过多言语,只是狠狠的将他抱住,用力拍了拍他。 “周放、怎么不去营房歇息,一个人坐这发什么呆?” 正在回忆的吕长台,被一道声音打破,随即抬头,冲着说话的人笑了一下。 “在哪都一样,周叔。” 周友听后,也是笑了笑,走到周放的身边,挨着他,也是靠坐了下来。 “怎么?想吕长台那小子了?还是想王姑娘了?” “周叔,你又拿我说笑,我在想吕长台的战车,造的怎么样了,毕竟也半个多月了,估计大辛军,要快大规模进攻了吧。” “是啊!这大辛军,连续半个多月,不停的发动进攻,看来是着急了啊,估计也要不了几天了。” 周友听完周放的话,也是暗暗点头说道,身为百夫长,最近在大辛的连续进攻之下,大余的兵士,损伤之数也是不小。 “下午还会打吗?” 周放低着头,抚摸着怀里的长枪,对着身边的周友问道。 “谁知道呢,打就上,不打就歇着,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打。” “说的也是,对了周叔,我今天看你撤回的时候,一直盯着城楼看,你在看什么呢?” 周放没在打不打上面,做过多纠结,正如周友所说一样,打来就抗上,不打就呆着。 不过今天撤军的时候,发现周友,总是盯着城楼看,心中有些好奇,这会无事,又刚好遇见,便对其问出心中疑惑。 “见到以前的将军了,不由多看了几眼。” “以前的将军?”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高丸国?对来犯的高丸国人,一个不留尽数杀死的事吗?” “记得,周叔你是说,当时的那位将军?我说最近,听到牧田大将军的名字,怎么总觉得耳熟呢,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 周放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敢情周友今天在看昔日的将军,如今的牧田大将军江士友。 “是啊!没想到,还能回到大将军的手下,不过大将军,肯定记不得我这个当初的新兵了。” 周友回忆起往事,一脸感慨,想到曾经大将军的杀伐果断,不由满目涌现敬佩之情,看来,事隔多年,江士友对他的影响,一直未曾消退。 “当得大余朝的大将军!我若为将,对来犯之敌,亦是如此,只有死!没有降!” 周放一脸严肃的说完心中之想,说完后,发现周友正望着自己,不由尴尬的挑了一下眉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若你小子为将!周叔我不管多老,亦为你的先锋官!” 周友笑着拍了怕周放的肩膀,随后站了起来,笑着离开此地。 “那一天,你若真老了,我定养你在军中,才不让你当先锋官呢。” 周放低着头,小声的嘟囔了一句,随即抬头,望着周友离去的背影,对他又喊了起来。 “周叔!打了半辈子丈,就不知道歇歇?我可不要老头子先锋官!” 周友听到后,站在那里,也未回头看周放一眼,摆了摆手,接着抬腿离去。 周放知道,周叔此刻肯定笑着走的。 第100章 斩杀校尉一名 周放策马在沙场上厮杀着,手中被擦拭干净的长枪,此刻再次布满鲜血。 在周友走后不久,大辛的军队,再次发动了进攻。 此时的他,刚用手中长枪,挑翻一名大辛骑兵,没等缓口气,再次遇到一名敌方骑兵。 “我是大辛校尉,不杀无名小卒,给你自裁的机会,拿起你马鞍的长剑,自刎吧!” 周放正准备发起攻击,就听这名所谓校尉,一脸不屑神色,对着他喊了起来。 从踏入战场第一天,杀敌到现在,一直都是敌人见面,分外眼红,直接就开始厮杀。 从来没有开口言语的想法,眼前这位口出狂言的,还是周放第一次遇到,周放听完都愣了一下。 “战场对敌,还做口舌之争?取你头颅,让你闭嘴!” 周放回了对方一句之后,不再说多余废话,直接手握长枪,对其便攻了过去。 “无名小兵,狂妄!看我斩你!” 这名大辛校尉,看周放年纪轻轻,见身上盔甲制式,想必也是小喽啰,竟然还敢如此狂妄,顿时大怒。 手中长矛,挡去进攻的长枪之后,随后便是举矛,对着周放用力刺了过来。 矛尖直指周放胸口,周放坐在马上,侧身躲过刺来的长矛,二人战马错驰而过。 随后二人,几乎同时拉起缰绳,掉转马头,再次相对发起冲刺,一个手握长枪,一个手持长矛,快速冲向对方。 “呲……嗞……” 大辛校尉手中长矛的矛尖,与周放手中的枪交,对碰之后,摩擦在了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 二人谁也没有伤到彼此,再次策马擦肩而过,再次掉转马头,相立而望。 周放面无表情,眼中却得透着凝重之色,双眼死死的盯着对方,对方却是满脸不屑之色,眼神更是带着鄙夷。 一瞬间的对视之后,二人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再次策马战到了一起。 二人这次,都没有发起快速冲撞,则是骑在马上,交起手来,打的更是你来我往,招招索命。 几个回合之后,交战的二人,也未能伤到对方一下,各自再出一招之后,便相互分开。 “没想到,一名小小的骑兵蛋子,还有两下,今日若不斩你,传了出去,岂不是徒增本校尉的笑话。” “聒噪!” 面对这个喜欢口出狂言的敌人,周放不予多理会,回了对方两个字之后,再次策马冲上前来。 周放单手紧紧握住,手中墨龙长枪,枪尖直冲对方胸口而去,对方见此,也是持矛相对。 二人兵器再次交错而过,不过,就在周放即将贴身而过之时,握在手中的墨龙枪,枪尖快速压了下去。 枪尾翘起,周放暗自用力,长枪的末端,狠狠的击打在,对方跨下战马的眼睛上面。 受痛的战马,一声悲鸣,前蹄高高抬起,坐在马上的校尉,猝不及防之下,一不留神,就向地下摔去。 不过这名校尉,看来也是,久经沙场之人,在他即将摔地的时候,手中长矛用力后插在地上。 踏在马镫内的双脚,猛的用力,止住了摔下去的身形。 就在战马前蹄即将落地,这名校尉,就要再次,安稳坐于马上之时,周放手中长枪,直接对着他的小腿,用力刺了过去。 周放好不容易,有个让他摔落在地的机会,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再眼睁睁的看他完好无损骑回马上。 所以,瞅准机会,墨龙枪的枪交,便狠狠的扎在对方,对方还在用力的小腿上面。 “啊!” 随着小腿传来的钻心之痛,这名校尉大声惨叫一声,接着便向后,摔下马去,刚好此时,他的战马前踢落下。 看似很久,其实就在一瞬间,在他战马前蹄腾起的瞬间,周放完成了,这一系列的操作。 周放见他屁过落地,狠狠的摔在地上,一副四仰八叉的姿态,不做任何犹豫停留,猛的拉起缰绳。 他胯下战马,也是猛的抬起前蹄,周放一只手死死的抓住缰绳,一只手用力握住墨龙枪,双腿紧夹马腹。 在战马前蹄落下之时,手中的长枪,猛的用力刺出,一枪刺破躺在地上,还没做出反应的校尉。 长枪未受阻碍,顺利的刺进了他的腹中,更是穿个通透,扎在他后背的泥土之中。 周放随即松开握着长枪的手,紧接着翻身下马,取出挂在马鞍的长剑,走到了他的跟前。 “我说过!去你头颅,让你闭嘴!” 周放一双眼睛微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双眼,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对他说道。 “你……” 被钉在地上的校尉,正双手握着,周放刺穿自己的长枪,听到周放的话后,抬起低着的头,看着周放。 正欲开口,周放便提着他的头发,毫不犹豫的,一剑砍下了他的头颅。 周放提着他的头颅,挂在了马鞍上面,将手中的长剑,重新插回马鞍之旁。 接着翻身上马,战马向前踏了两步,周放坐在马上,弯腰抽回自己的长枪。 对着地上的尸体,不多看一眼,便继续策马迎敌,继续厮杀了起来。 不远处的李天霸,在周放收回长枪之后,也是收回了,将才看向周放这里的目光。 随后他面无表情的,对着一名大辛骑兵,叫喊着便杀了过去。 “侯爷,你这宝贝女儿看上的小子,倒是真有两下子啊!” 牧田城楼上,王泷仁与江士友,正站在那里观战。 在周放砍掉敌人脑袋之后,江士友便对身边的王泷仁说道。 对于王雪儿周放之事,他也是前几日,偶听部下张虎,无意说了一句,才知晓还有这么一回事。 随后几日,特意留意了一下王泷仁,见侯爷,每次对战的时候,对这小子格外关注,心中也是确定了几分。 所以他也跟着留意周放起来,见到周放刚才所为之后,忍不住,便对身边的侯爷说了起来。 “你个老小子,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多事了?哪跟哪,八字还没一撇呢,我还没同意呢。” 王泷仁听到江士友的话后,缝了他一眼,带着否定的口气说道,不过脸色却是好看了起来。 心中不由想到,周放这小子,战场上杀伐果断,对敌冷静沉着,丝毫未有惧色,不曾见其退过。 身手也是不错,通过多日的观察下来,真是越看越顺眼。 “我看侯爷挺满意的,倒不像嘴上说的那般。” 江士友笑着打趣了一句,王泷仁听后,也不搭理他,盯着战场,接着看了起来。 大战接着持续个把时辰之后,才双双收兵结束。 周放回到军营之后,打了一大盆清水,褪去身上的盔甲,痛痛快快的把自己,擦洗了一番。 洗去身上的血腥味,以及一身臭汗味,又把兵器盔甲,擦拭干净之后,这才回到营房。 洗干净躺在那里,整个人感觉舒服多了,一天的疲惫,也慢慢得到缓解,人也困了起来。 不知不觉,躺在那里的周放,便睡着了,更是响起轻微的鼾声。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被李成唤醒过来,匆匆吃过晚饭之后,便跑回营房,接着睡了起来。 最近是感觉有点累了。 第101章 众人封赏 牧田城的战事,又持续两日之后,大辛国才决定休战一日。 得知休战之后,牧田军营中的将士们,难得睡了一个懒觉。 直到巳时,众人才陆陆续续的起床,开始洗漱。 周放比他人,起的要早一点,只因他没有睡懒觉的习惯。 很快大家都收拾利落了,周放与李成等人,围坐在军营草地上,没事闲聊天。 “周放,话说你前两日,宰了一名校尉,军中咋也没见,对你进行赏赐啊?” 李成盘腿坐在那里,挠了挠头,对着周放问道。 “成哥,放哥可不止杀了一名校尉,最起码也宰了,能有二十多个敌人了。” 还不等周放说话,年龄最小的贺秀,便开口说了起来。 “就是啊,说不定还不止,只是一直没赏赐下来呢。” 坐在贺秀旁边的吴进,听完之后,也是跟着附和说道。 其余众人,也是坐在那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赏赐不赏赐无所谓,只要能多杀几个就行,我就不在乎。” 贺青看了众人一眼,开口说道。 周放闻言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说法。 就在几人没事闲聊的时候,军营外三匹快马,快速奔了进来。 几人不由看了过去,一名文官模样打扮,以及两名武将。 三人策马,到了张虎将军所处营房,才停了下来,随后翻身下马,走进了营房。 周放等人,也收回了看去的目光,并未太在意。 战事之时,军营之地,来来往往的官员武将,几乎每天,都不曾间断过。 几人又聊了一会,见太阳已是高悬,不免感觉有些晒的慌,便准备起身,回去营房之中。 “当…当…当……” 刚起身后的众人,还没等抬脚离开,军营之中,便响起集合的锣声。 随后几人,便向军营的集合之地跑去。 军营之中的将士们,快速的相继跑来,不一时,队伍便列队完毕。 周放等人站在队伍之中,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这种紧急集合,对他们来说,都司空见惯了。 估计是,大辛国不打算休战了,又要开始发动进攻了,众人心中,大都如此想到。 军中将士们,站在那里并未等多久,便见张虎与方才三人,一同走出了营房。 周放看了一眼,张将军与那名文官,并列而行,两名武将跟在后面。 文官手中,正握着一个,黑色绢布卷轴,不知道是用来做何用。 四人很快在队伍前方站定,张虎望着眼前的众人,表情严肃,看了一会之后,才大声冲着队伍喊道。 “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在战场上,取了敌人的头颅!宰了敌人的命!可却迟迟没有得到军功!” 张虎说到这,停了下来,对着队伍环视了一圈,见有不少人,在队伍中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 “但是!你们放心,每一笔军功,军中都记着!朝廷更是不会忘记!心中更不要愤愤难平!” 张虎说完之后,没再言语,而是示意那名文官说两句,文官推辞了张虎好意,让他继续。 张虎无奈,只好接着说了起来。 “我们在战场上,不是为了功劳,是为了大余!为了身后的百姓,为了你们的家人!家若都没了,要功劳有个屁用!” “战!战!战!” 将士们齐声高喊了起来!听到将士们的回应,张虎很满意。 板着的脸色,也松了下来,更是升起了淡淡笑意。 “今天就是来赏你们的,省的你们这帮兔崽子,天天没精打采的!” 张虎这次是笑着对大家说道,说完之后,队伍中顿时热闹起来,响起阵阵叫好声。 那名文官对张虎点了点头,张虎便抬手示意将士们安静下来。 待众人安静之后,那名文官,便抬腿向前踏了一步。 “军中长史邓古、奉江士友大将军令,特来宣读军中封赏!” 文官邓长史,再看了一眼众人之后,对着大家朗声说道。 言毕之后,便缓缓撑开了手中卷轴,再次看了众人一眼,依稀看见,大家脸上激动期待的神色。 不做耽搁,便宣读起来: “牧田之役,尚未定论,然,为固军心,升尔之气,特对数战晓勇者,前行封赏! 待此战得胜,表呈圣前,再讨功邀封!” 一个个将士的名字,从邓长史的口中念出来。 被赏者,有神色激动者,亦有欢喜溢于言表者。 周放身边的李成,倒是有些激动,胳膊下意识的碰了周放。 周放看到他,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样子,无奈笑了一下。 “李天霸、升百夫长,月俸十两。” 随着邓长史的声音传来,李成在队伍中,暗自寻找李天霸起来。 想着看看这小子,是一副什么得意的嘴脸,无奈半天没有看见他。 他倒想着四川观望一下,可是将军站在前面呢,他也不敢造次。只好作罢。 “周友,升千夫长,月俸十五两。” 邓长史这次念到了周友的名字,几人顿时,有点兴奋起来。 对于他们来说,周叔当上千夫长了,那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情。 几人更是不约而同的看向周友,只见周友神色,也是些许激动。 似乎感觉到众人的目光,余光偷偷瞄了一眼,对着他们,嘴角扯出一个笑容。 周放也是心里替他高兴,记得周叔说过,曾经最高才做到什夫长。 现在却做到了千夫长,想必,内心肯定是开心激动不已。 “李成,升百夫长,月俸十两。” 李成也当上了百夫长,身边几人立马投去恭喜的眼神。 李成则是微微抬了抬下巴,装作领将的样子,不过没绷住,立马就对几人挤眉弄眼起来。 “贺青,升百夫长,月俸十两。” “贺洪,升百夫长,月俸十两。” “贺海,升百夫长,月俸十两。” “宋奎,升百夫长,月俸十两。” “李松,升百夫长,月俸十两。” “吴进,升百夫长,月俸十两。” 邓长史一口气,念完几个人的名字,几人皆是面带欣喜神色。 只有贺秀耷拉着脸,有点不开心,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念他的名字。 “周放,原什夫长,战始至今,杀敌四十七,取敌方校尉首级二。 升轻骑校尉,月俸三十两,土地待战后,朝廷再行封赏。” 随着话音落下,场内响起不少惊呼声,从什夫长直街升为校尉,即使有前例,可也不多。 大家难免惊叹,不过听到周放的战绩,还是很佩服的,一个新兵,竟然杀了大辛两名校尉,的确受得此封赏。 李成几人,则是嘴巴长得老大,直勾勾的看着周放。 周放也是有点震惊,本以为,自己差不多也和大家一样,封个百夫长什么的。 没曾想,直街封了自己一个校尉,不能不些许震惊了,内心多少还是激动了。 “至于,伍长什夫长,营中自行宣读,恭喜受封的将士们,希望大家继续奋勇杀敌!” 邓长史念完名单之后,对着众人说了一句,便离开了,张虎陪同一道离开了。 张虎一走,场面顿时热闹起来,恭喜声,议论声,混杂在一起。 第102章 太子召见 周放所在营房之中,现在是人声鼎沸,特别的热闹,众人把周放围在中间。 同营房的同袍,纷纷向着周放恭贺,好大一会儿,身边才剩下李成等几人。 “周放、可以啊!现在是校尉大人了!哈哈!” 宋奎笑着大声说道。 “那可不,俺兄弟岂是常人,校尉算什么!以后是要当大将军的,说不定,还能当上大元帅呢!” 李成搂着周放的肩膀,一脸自豪的对着大家嚷道,仿佛此刻当校尉的不是周放,是他。 “成哥说的对!我相信!” “我也相信!” 身边众人听完李成的话后,纷纷笑着表示赞同,周放当上了校尉,他们打心底的为他高兴。 “来来来,贺秀什夫长,还不参见周校尉周大人?哈哈!” 站在那里的贺宏,一把拽过站在身后,一脸郁闷的贺秀,大笑着说道。 贺秀耷拉着脸,噘着嘴不开心的样子,现在就他的官最小,封了个什夫长。 “好了好了,贺宏你别欺负你弟弟了。” 周放被众人闹的一直脸色微红,听到贺宏的话后,拉过贺秀站到自己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贺秀对周放笑了一下,转头对贺宏哼了一下。 “周放现在是校尉了,是不是就要搬到别的营房了?”李松站在那里,来了一句。 众人沉默了下来,想着应该会掉营房吧。 一句话,让大家突然有点难受起来,毕竟大家同吃同睡这么久了。 要是突然分开,大家难免会有点不习惯,吕长台上次离开,大家要好几天,才缓过来,到现在,多少还有点不适应。 “大家别这样,即使换营房,不还是在一个军营里,依然天天能看见,再说也不一定要换啊。” 周放见大家不说话,就这样看着他,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便出口对众人安慰道。 “就是就是,一群大老爷们,别这么矫情!”李成接过话语,也是说了起来。 众人一想也是,于是,又很快的吵吵闹闹起来。 “周校尉,跟我出去走一趟!” 就在众人嬉闹的时候,外出回来的张虎,出现在了营房门口,对着周放喊了一句。 “是!” 周放回声应道,接着在大家不解的目光中,随张虎一道离开了营房。 “你去军需处,领取你的校尉盔甲制式,以及其它物品,随后换好,我在营地外等你。” 走在路上的张虎,对着身边同行的周放说道。 “是!将军!”周放对着张虎,行了一礼,便向军需营房,所在的地方跑去。 张虎骑坐在马上,在营房外的大门前,等着周放,不一时,便见周放策马而来。 虽然午时已过,太阳还是很耀眼,抬眼望去,阳光下的周放,骑坐在战马之上。 一身崭新的黑色软盔,极其合身,一双英气逼人的双眸,棱角分明的脸庞,整个人英姿勃发,气宇轩昂。 “将军!” 周放来到张虎的面前,对着张虎行礼。 “嗯、你别说,你小子这般模样,倒是有点意思了啊!” 张虎点着头,上下打量了周放一眼,微笑着赞赏说道,这样一看,气质这一块,也提升了不少。 看来,大小姐的眼光,也是不错的。 被张虎夸了一句,周放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行了、走吧!” 张虎没再继续耽搁,双腿一夹马腹,便策马前行了,周放也没有多问,策马紧随其后。 很快二人便策马进了城,不久便来到一座府邸前面,二人翻身下马。 周放看了一眼,眼前的府邸,门头没有匾额,并不知道是何人住在此处。 不过看到府门口,戒卫森严,还不时有一队队侍卫走过,心中便有些猜想。 张虎上前,跟府门守卫说了一句,便退了回来,与周放一道,站在府门口外,安静的等候起来。 很快通传的守卫,便走了出来,看向门口的二人,示意跟随自己进去。 “殿下、人已带进来了。” “进来吧!” 守卫带着二人进了府邸,来到书房门口,站在门口,通报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周放跟着张虎抬腿走了进去,心中暗想,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这座府邸,果然是太子住在这里,只是不知道太子,召自己前来何事。 “黑龙军偏将张虎,参加太子殿下!” “黑龙军校尉周放,参见太子殿下!” 二人进门后,看见太子余天昊,正坐在软榻上喝着茶水,相继向前对其行了一礼。 “二位先坐,稍微等一下,还有一人未到。” 余天昊抬手对二人示意了一下,二人随后坐在一侧的椅子上面,很快便有侍女进来,给二人添了茶水。 “周放、恭喜啊、现在是一名校尉了,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可还是个小夫长。” 余天昊对着坐在那里的周放,笑着开口说道。 “谢殿下!愧不敢当!” 坐在那里的周放,听到余天昊的话语后,起身抱拳对着他说道。 “有什么不敢当的,我可听说你的功绩了,当个校尉实至名归,也不知道雪儿妹妹,知不知晓,如若知晓,定是欢喜。” “末将不知!” 周放站在那里,微微躬身回答说道,他也是很久没有见过王雪儿了,自上次到现在,快近一月了。 “你别站在那了,无需多礼,坐下吧,回头我要是碰见她,就告诉她一声,也让她开心一下。” “这、谢过太子!” 对于儿女之事,周放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在别人面前表达出来,只能谢谢太子了。 坐在那里的张虎,在周放重新坐下之后,看了他一眼,一副想笑,可又不敢笑的表情。 最后只好端起茶杯,借以喝茶,来掩饰一下。 “殿下!吕长史府门求见。” 就在三人各自沉默不语的时候,门口再次响起守卫的声音。 周放听到之后,脸上不由开心起来,吕长台也来了,自己也有时日,没有看见他了。 想着他也来了,心中不免高兴,只是还没有明白,太子叫几人前来,具体是什么事情。 “让他直接进来吧。” 余天昊对着门口的守卫,随意说了一句。 “是!” 守卫转身离开,去门口通报去了。 不一时,门口便出现吕长台的身影,周放随即面带喜色的看了过去。 只见吕长台一身青色官袍,手中拿有奇怪物件,在门口处,单手整理了一下身上长袍。 这才,抬脚迈进了书房,看到周放坐在那里,嘴角微翘,给了周放一个,微不可察的表情。 随后,便径直走到太子的身前,对着太子余天昊,躬身行了一礼。 “长史吕长台、参见太子殿下!” 第103章 芒刺 牧田城,太子别院,书房之中。 此刻周放几人,正站在那里,围着吕长台,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他手中带来的物件上面。 只见,吕长台双手捧着一件铁质物件,看着像件短小兵器,可又不像件兵器。 长度犹如成年人的胳膊,一扎长许的圆柱底座,底座内,有几道不规则的卡槽。 圆柱底座上面,周边嵌入六块铁片,铁片犹如刀刃,两侧均已开刃,看上去极其锋利。 底座中间,嵌入数十根细长的铁棍,说是铁棍,不太合适。 应该说是大号的铁针,因为首端已被打磨的异常尖锐。 细长的铁杆上面,更是布满了不少倒钩小刺。 整个物件看起来,让人有些浑身刺挠的感觉,特别那些倒钩小刺,传给人一种心悸之感。 “长台,这就是装在战车上面的东西?” 太子余天昊,看着吕长台手中的兵器,对他问道。 “回殿下,正是!此物,可直接卡在改造后的战车轮轴之上。 已经经过几次校验,固定之后很是牢靠,不会轻易脱落。” 吕长台对着余天昊回答说道。 “此物叫什么?” 余天昊继续问道。 “回殿下,尚未有名,殿下可为其命名。” “看其形状,正如你曾经所言,就叫芒刺吧。” 余天昊看着此物,在那沉思了一会,便开口给它起了个名字。 “谢殿下赐名!” 吕长台手捧着芒刺,对着太子躬身说道。 随后,余天昊示意吕长台,将芒刺放于书案之上,让大家都别再站着了。 在太子坐下之后,三人也是相继坐了下来。 余天昊坐在那里,等侍女给众人添满茶水之后。 随手端起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这才开口对几人说道。 “叫你们来,也无其它事情,一是因为吕长史通报,这所谓芒刺已打造好,今日会呈于本太子, 二则周放荣升校尉,想着一道在此聚一下,只是怕你不知府邸何在,故而麻烦了一下张将军。” 周放闻言,受宠若惊,急忙站起来对着余天昊,躬身行了一礼。 随后,转身对着张虎,也是抱拳相谢,没想到,自己就封个校尉,还惊扰到了太子殿下。 “既然张将军今日在此,刚才也看了芒刺,不知有何看法?” 余天昊对着坐在那里的张虎问道。 “回殿下,还请吕长史介绍一下,这芒刺的用途。” 张虎对着余天昊抱拳说道。 他今天也是第一次见这物品,看了几眼之后,具体怎么用,他还不是太清楚。 听刚才吕长台话里意思,隐约猜到,此物应当用在战车上面。 不过,具体还要吕长台解惑之后,知道具体之用,才好做出评断。 余天昊听后,点了点头,对吕长台示意一下,让他对张虎阐述一下用途。 吕长台在太子授意之后,对着张虎双手施礼后,便开始对其阐述起来。 周放正襟危坐在那里,双眼看着吕长台。 看见吕长台,熟练的在那阐述着,整个人有种意气风发的感觉,心中不免有些悸动。 吕长台现在,已经是吕长史了啊,真好啊,他也当官了啊,距离自己的抱负,又近了一步! 看到此时,穿着一身官袍的他,颇有一番朝臣的气度。 希望吕长台在太子身边,能够受到重用,更好的施展他的抱负。 他若真有,位及重臣的那么一天,他必定是一位贤官能臣。 周放坐在那里,心念转动着。 张虎听着吕长台的介绍,脸上的表情,也是时刻变化着。 直至听到最后,一脸惊喜之色。 “殿下!此物妙啊!按照吕长史所言,定能对敌方重甲军,造成一定的伤害!” 张虎在听完吕长台的详细阐述之后,起身对着余天昊,一脸欣喜的说道。 “嗯!正是如此,不过听吕长史言,此物打造也是极其麻烦,数量并不是很多,大战在即,也是不足啊。” 余天昊对张虎的说法,赞同的说道,不过提及数量太少,言语之中,也是有点遗憾。 “殿下、此物本就为了出其不意,以达破坏效用,只要撕破重甲队列的口子,就算达到效用了。” 周放此时,也是插了一句嘴说道,外物虽好,亦不可过度依赖。 他认为,最终战场厮杀,还是要靠将士们。 “不错!周放说的有一定道理,此物犹如城墙重弩一样,只能起到辅助之用。” 吕长台听完周放的话后,看了他一眼,冲他笑了一下,转头便对着太子,也是说道。 “张将军,这个到时候,就看你们的了,回头你找到其他几位将军,商讨一个好的对策,争取,能充分发挥出其作用。” 余天昊对着张虎说道,毕竟战车在战场上,数量还是有限的,重要的是,还需要将士们的配合。 “是、殿下!末将稍后,便去找他们商议。” 张虎对着太子回答道。 “你现在就去吧、此事不可耽搁,候老昨日曾言,恐怕这几日,迟云寒就会派出重甲兵了。” “末将这就前去!”张虎起身应道。 余天昊对着张虎说道,此事还是不要耽搁的好。 张虎起身之后,就准备出门,周放见状,也是站了起来,准备随张虎一道离开。 “周放、你等等,你晚点再回去,随后陪我去一个地位。” 见周放起身也要走,余天昊便出言拦了下来。 “是!” 周放应了一句之后,只好再次坐了回去,张虎对太子行礼之后,便出门离开了。 张虎离开之后,余天昊似乎放松了许多,也没有端着太子的架子了。 拉着二人,就跑到书案旁边,在那研究起芒刺起来,时不时传出几人的笑声。 天色近暗的时候,三人一道出了太子别院。 步行朝大街上走去,身后不远处,几名便装的侍卫,无声的跟在后面。 三人走在大街上,边走边聊,很快便来到一座酒楼前面。 余天昊拉着二人便走了进去,上了二楼,走到事先定好的包间,一道坐了下来。 店内小二很快上了茶水点心,三人喝了一会茶后。 余天昊朝窗外看了看,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让周放躲在屏风后面。 看了一眼坐在那的吕长台,觉得还是不妥,随又让他也躲了进去。 躲在屏风后面的二人,大眼瞪小眼,周放对吕长台,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吕长台对他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咋回事。 周放心中有些纳闷,不知道太子再做什么,神神秘秘的。 起初来到酒楼,还以为太子是要请他们吃饭,进来之后,确定是要一道吃饭。 可是,现在又让二人躲在屏风后面,他就纳闷了,琢磨不明白太子,这是唱的哪一出。 二人躲在后面,也不好发出动静,就在那静心侧耳细听起来。 第104章 包间之中 躲在屏风后的二人,安静的站在那里。 没一会,就隐约传来有人登楼的动静,接着一道周放熟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太子哥哥、你请吃饭,怎么跑这么远的酒楼,累死我了。” 正是王雪儿的声音,躲在屏风后面的周放,一脸惊喜,又一脸疑惑。 惊喜的是王雪儿来了,可以看见她了,疑惑的是,太子怎么把王雪儿,也喊来了。 吕长台看着周放的表情,拿胳膊轻轻的碰了他一下,笑着朝外面努努嘴。 “哪有多远,你一个会武功的丫头,还在乎这几步路程啊。” 余天昊看着王雪儿,一脸笑意的说道。 “嗯?太子哥哥、你不是说周放也在吗?怎么?他还没有到吗?” 王雪儿站在那里,四下看了一眼,发现就太子一人坐在那里,未见他人,便出口问道。 “周放估计不来了,听说,被派出去刺探军情了。” “啊?来不了啊?那我也不吃了,我回去了,太子哥哥,你自己吃吧!” 王雪儿本来挺开心的小脸,一下就拉了下来。 撅着小嘴,不开心的对余天昊说道,说完作势就要离开。 “等一下、你这丫头性子咋这么急,周放来不了,不过我今天,打算介绍一位校尉与你认识一下。” 余天昊见王雪儿,看不见周放,就要离开,立马出声拦下王雪儿,对她说道。 “啊?” 王雪儿不解德看着太子,惊讶的愣在那里。 “啊什么啊、这个校尉可是我的好友,身份与你也般配,你现在也没有意中人,我刚好做主给你引荐一下。” 余天昊说完,端起眼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后,便笑着坐在那里,看着王雪儿。 “我才不要!你介绍给别人吧,谁说我没有意中人了!” 王雪儿一脸的不开心,还对着余天昊翻了一个白眼。 “真不要?你有意中人了?我怎么不知道是谁?你不妨说出来我听听, 我看看是哪位朝中大员的公子,我也替你把把关。” “不告诉你、才不是那些纨绔子弟呢,我可瞧不上他们,揍他们还差不多,还看上他们!” “你要不见一下,我介绍的这名校尉,可是一个俊俏小生呢,” “不见!” 王雪儿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那行吧、既然妹妹有了意中人,我也不强人所难了,校尉大人出来吧、你没有机会了。” 余天昊看着王雪儿,冲他无奈的笑了一下。 随后端着茶杯,靠在椅子后背上,声音懒懒的说道。 躲在屏风后面的周放,此时脸色微微发红,没想到,太子会这样打趣王雪儿,还调侃自己。 吕长台捂着嘴,极力的忍着笑,双眼更是盯着周放,还不时拿脚踢他一下。 听到太子的话后,周放有些尴尬,不敢走出来了。 最后,还是吕长台推着他,走了出去。 “周放?吕长台?你们怎么躲在后面?” 王雪儿在太子说完后,便看见太子身后的屏风,走出来两个人。 看到走出的二人,王雪儿眼睛瞪的老大,一脸疑惑的神情,看着他们两个。 心中纳闷,周放怎么会躲在屏风后面,不是刺探军情去了吗? “唉...周校尉,我尽力了啊,可惜我妹妹有意中人了,你也别太伤心,回头我给你介绍个公主妹妹。” 余天昊不理会众人的表情,看了走出来的周放一眼之后,自顾自在那喝着茶,感叹起来。 “殿下、我......” “不许介绍公主给他!” 周放听到太子的话后,支吾半天不知该说什么。 不过,王雪儿一听,就不乐意了,倒是生气喊了出来。 “哦?为什么不能?” 余天昊故作惊讶的表情,露出一脸耐人寻味的笑容,看向王雪儿。 “哼!不许就是不许!” 王雪儿哼了一声,还不忘任性的,轻轻一跺脚,对着余天昊不满的看了过去。 “你看你多霸道,给你介绍周校尉,你又不同意,我给他介绍公主,你还拦着,我都糊涂了。” “我又不知道你说的校尉是周放,咦!周放你是校尉了啊!” 王雪儿听到太子的话,不满的说道,随即大脑才反应过来,也不继续搭理余天昊了。 原来周放已经是校尉了,小脸立马开心了起来,笑着跑到周放的身前,上下打量起来。 周放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王雪儿,嘴角挂着微笑,对她腼腆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很厉害!看吧,这才多久,就是校尉大人了!嘻嘻...” “也没有多厉害......” 吕长台在王雪儿跑过来以后,非常知趣的离周放远了一点,悄悄站到了太子旁边。 余天昊见那二人,站在那小声说着什么,便与吕长台互相看了一眼,皆是嘴角一笑。 酒楼内的店小二,也开始陆续上菜,随着一道道美食端上来,余天昊见二人还在那站着。 “咳咳!吃饭了,别在那卿卿我我了,吃完饭再慢慢聊。” 余天昊看着二人,嘴上打趣的说道。 二人闻言,双双脸红,不好意思的走到桌前,相挨着坐了下来。 “夜长着呢,你们不饿,我与吕长史可早就饿了,对吧?长台!” 余天昊见二人低着头坐在那里,继续说道,说完还故意碰了一下吕长台。 “殿下说的是,早就饿了!” 吕长台极为配合的回应道。 酒楼内的四人,开始用起晚宴。席间,余天昊特意解开今晚请客的缘由。 一为吕长台研制而出的芒刺,二则周放当了校尉, 三则替自己妹妹操心一下终身大事。 说到前两个,吕长台与周放,相继表达感谢,各自起身敬了太子一杯。 至于第三个嘛,周放就不好起来敬酒了,吕长台则扮作看热闹的闲人。 倒是王雪儿站了起来,大大方方的敬了太子一杯,其中之意,不言则明。 周放见王雪儿都站了起来,身为男儿,也不好意思坐在那里了,也是起身敬了一杯。 二人的举动,引来吕长台与太子二人,坐在那里乐了好大一会儿。 一顿晚宴,在欢快的气氛之中,很晚才得以结束。 出了酒楼,余天昊说自己喝醉了,让吕长台送他一程,吕长台连忙应承下来。 二人离去后不久,身后便出现几道侍卫的身影,默默的跟在后面。 周放看到侍卫愣了一下,王雪儿在一旁捂着嘴,偷偷乐了一下。 “这么晚了啊?街上都没有人了!” 王雪儿站在周放的身边,小声的说道,说完还偷偷看了周放一眼。 “我送你回去吧!太晚了!” 周放一看确实很晚了,也担心她一个人不安全。 “嗯...” 王雪儿乖巧的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便一道离开酒楼门口,走到了大街上面。 更深月色伴卿行,北斗阑干南斗斜。 今夜偏有沁香扉,虫声新透破轻纱。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第105章 掩护之令 连续两日,大辛都未曾进攻,一直处于休战状态。 军营之中,周放已换了营房,此时他正在营房门口,苦练枪法。 身上的盔甲早已褪下,身上的薄衫早已被汗水打湿,紧紧的贴在身上。 两条小腿之上,早已绑满了沙袋,他现在练墨龙枪法的时候,都带着身法一道练习。 他感觉这样,才能让两者,完美的结合起来,契合度也会越来越高。 又持续了一个时辰之后,周放才停下练功。 他接了一大盆清水,把自己擦洗干净,又把换下来的衣衫,清洗了一遍,晾晒在营房门口。 随后,穿戴好盔甲,向原来所住的营房,抬腿走去。 还没到地方,远远的就看见李成等人,正在营房门口比试切磋。 看着远处的众人,并未因为休战而懈怠,周放心中也是暗自欣慰。 “参见校尉大人!” 正在比试的众人,见周放走了过来,便相继停了下来,对着周放抱拳行礼。 “嗯!表现都不错!” 周放知道他们是故意的,他也配合他们起来,板着脸,对着众人点了点头,出口说道。 周放没看到场内贺秀德身影,便出口问了一句。 “什夫长贺秀大人呢?” “禀报周校尉,贺大人在营房睡觉,歇着呢。” 贺海憋着笑,一脸看似认真的,对着周放答道。 “太不像话了!带出来,赏十军棍!” “是!” 随后几个人脸上挂着笑容,跑到营房中,把贺秀拖了出来。 贺秀看似还没睡醒,站在那里,还有点迷糊,不时拿手揉了一下眼睛。 “贺秀懒散懈怠,赏十军棍!” 周放故意板着脸,语气严肃的冲他说道。 “是!” 几人二话不说,就把贺秀按在地上,作势就要去扒他裤子。 “啊!大人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别打我屁股啊!” 贺秀迷迷糊糊的被带出来,又迷迷糊糊的,被按在地上。 还不知道咋回事,就听到要打他军棍,急忙趴在地上,大声叫了起来起来。 “当!当!当!” 正在几人玩闹之时,军营中的锣声敲响了。 大家都听出来了,是紧急集合的声音。 “都别闹了!快点准备集合!” 周放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对着大家认真的说道。 他盔甲武器还在营房,再有,他要向张虎将军报道。 说完之后,他就立马拔腿,向自己的营房跑去。 剩下的几人,也是朝所在营房跑去。 跑了几步,贺宏又折回头,贺秀还在地上趴着呢。 贺宏踢了自己弟弟一脚,等他起来之后,拉着他,就跑回营房。 “当!当!当!” 集合的锣声,不时的在军营各处响起,将士们都急忙的穿戴装备。 不一时,穿戴好装备的将士们,从营房各处,开始向广场集合跑去。 队伍很快,便迅速集合完毕,队伍中,也偶有正在整理盔甲的。 片刻后,张虎带着几名校尉,便朝队伍前方走来,周放赫然在列。 走到队伍前方之后,张虎环视这众将士一眼,便开口说道。 “据斥候探报,大辛军已有异动,敌方重甲整待完毕, 今日恐有恶战!给大家一柱香的时间,吃饱喝足!随后集合出发!” “是!” 队伍齐声应道! 接着队伍便就地解散,张虎与几名校尉,站在原地未动。 “周校尉!” 张虎看了一眼,四下散开的将士,转头对着身边的周放喊道。 “末将在!” 周放双手抱拳,对着张虎低首应道。 “估计迟云寒不想再等了,大辛重甲,下午交战,就会出动了。 吕长史昨日,已将芒刺,交由战车营了,一共装备一百伍十辆。 我决定,由你率领一队轻骑掩护,你可有意见?” 张虎说完,也没看向周放,而是看向远处的营房。 “回将军!末将没有意见!” 周放依旧抱拳答道,脸上也无任何表情流露。 “那你就带领新兵营吧,对他们你也比较熟悉。” 张虎看了周放一眼,拍了拍他肩膀。 “末将听令!” “周校尉!一定要掩护好这些战车,务必让它发挥出作用,再车毁也无所谓。” 张虎表情凝重的看着周放,语气极其认真的说道。 由不得他不认真,大辛军的重甲队伍,远远超过大余。 如若不能狠狠的折损他们,一旦对上大余重甲,大余的胜算可就太低了。 重甲军,是牧田城最后的保障,不敢轻易有所损失啊! “将军放心,末将定全力以赴!” 周放也是表情严肃的回答道,他知道张虎的担心与忧虑。 “嗯!我相信你!行了,大家也快点吃点东西吧!” 张虎对着周放说了一句之后,便让身边的几名校尉,也抓紧去填饱肚子。 几人闻言,也没多作停留,纷纷离去,他们知道,接下来,会是一场恶战。 ……………… 大辛军营之中。 迟云寒站在高台之上,望着眼前集结的军队,双眼透着狠意。 他不想再这样消耗下去了,他已做出决定,下了狠心。 今日,他就要重甲攻城!不管先到多久,哪怕到深夜,也不停歇! 面对朝廷国君,以及后方国帅,成旁熊的压力,他几乎要疯了! 再不破牧田城,他可真就可以,被军法处置了。 想想当初自己的豪情满怀,信誓旦旦的认为,很快就会拿下牧田城, 结果,这一打,就是几个月,到现在牧田城,还好好的在那。 迟云寒都有点沮丧了,他不能再慢慢打了,再打下去,别说将士,就连他,都快没有斗志了。 所以,他决定了,他要一鼓作气,拿下牧田,他要派重甲碾压过去。 一旦重甲冲破了对方的队伍,他的攻城器械,就可以直接发挥作用了。 到那时,牧田城,就真的是唾手可得了! “ 今日!不惜一切拿下牧田!等着你们的,将是无上荣耀!” 迟云寒站在高台上面,对着队伍高声大喊! “ 拿下牧田!拿下牧田!拿下牧田!” 黑压压的队伍,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声! 迟云寒听着将士们的吼叫声,很是满意的,用力点了点头,接着大手一挥。 “ 出发!” 黑压压的队伍,开始缓慢移动起来! 出了军营之后,队伍开始慢慢加速,向着牧田城,直奔而去。 行进的队伍,带起漫天尘土,飞散在空中。 迟云寒坐在高大马车之上,行进在队伍中间。 他微微眯着眼,看向远处矗立的城墙。 嘴角挂着一道冷冷的笑容。 第106章 大辛重甲进攻 风卷尘沙起, 天暗乌云低。 英雄策马回望, 身后疆土旧样。 金戈铁马不归, 但愿故土花开。 牧田城外,大余的军队,已经集结完毕! 周放策马立在队伍中,他的身后,是共同从赤梁城走出的新兵。 周友,李成以及李天霸,皆在他的身边而立。 他们的队伍的一旁,是战车营,他们正在严阵以待。 周放坐在战马上,看向身旁的战车。 每辆战车,都有战马拉着,只不过,从以前的两匹战马拉着,改成了,现在的四匹战马。 想来,应该是为了,起到更大的爆发力,能够对敌方,造成更大的冲击。 战马全部配上了宽大覆甲,只留马眼在外。 车身并不大,仅仅容纳两个兵士,一个负责策马,一个手持轻弩待命,随时可以替换上去。 这一百多辆战车,全是经过改造的,相比普通的木架,多了很多铁皮青铜,覆盖在车架上面。 战车的轮轴处,已经装好了芒刺,尖锐之处,隐隐发着寒光。 周放看向战车上的兵士,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过,偶尔眼神中,会闪过一丝决绝之色。 看到他们的眼神,周放内心,也有一丝触动。 他能体会到他们的心情,战车在战场上冲刺,大部分的结果,都是车毁人亡! 战车营的存在,就犹如死士一样,十去九不回,只是为了给敌人,最痛的一击! 看到有的与自己年岁,并未差多少的战车兵士,自己能做的,就是全力的掩护好他们。 大地隐隐的震动声,拉回了周放的思绪,以及目光。 他抬头看向队伍的前方,越过前方的步甲队伍,和弓弩队伍。 越过最前列的重甲队伍,看到了远处而来的大辛军队。 从一开始的模糊,慢慢的在他眼中,变得清晰。 他看到了对方的步兵,弓兵骑兵,以及重甲步兵和骑兵。 他们不再是排在最后方,最后方,是一架架攻城器械。重甲排在了队伍靠前。 看来,真如将军所说,迟云寒不等了,他已经做好了,决战的准备! 周放看清了之后,便收回了目光,扭头向后方看去。 他的目光,落在了城楼上面,依稀看见太子与大元帅的身影。 不知道大元帅此刻,面对敌方决战的时候,会是有怎样的心情?应该,也有所担忧吧。 他的目光,在城楼上,多看了一会,他在找吕长台的身影。 等看到太子身后,有一人应该是他,这才收回了目光。 “ 咚!咚!咚!” 双方战鼓的声音,响彻在对阵上空,震颤着每个将士的灵魂。 随着最后一道鼓声的落下,大辛的军队射出了箭雨,大余弓兵也射回还了一波。 接着双方队伍,发起了冲锋,双方步甲,很快厮杀在了一起。 紧接着骑兵出动,奔腾的战马,不断发出阵阵嘶鸣。 周放看着前方厮杀的将士,用力握了握手中长枪,他身后的将士,以及身旁的战车,在等待着。 快近一个时辰,大辛冲锋的队伍,才慢慢退去,大余的队伍,也再慢慢后退。 “吼!吼!吼!” 战场传来低沉的吼叫声,大辛军的重甲出动了。 他们犹如如野兽一般,发出战吼声,缓慢而又有力的踏着脚步,朝大余的队伍,步步踏近。 手中的长矛,直指前方,宽大的盾牌,紧紧的护在身前,仅仅露出双眼,如饿狼一般,死死盯着前方。 “嘭!嘭!嘭!” 大余的重甲,手持长戈,用力的击打在盾牌上面,发出震耳撞击之音。 紧接着,也开始缓慢移动起来。 “哐!”的一声! 重甲走到队伍前方之后,停了下来,将士们手中,厚重的盾牌,狠狠的落在大地之上。 瞬间,扬起一阵尘烟。 随着尘烟的慢慢散去,盾牌上雕刻的解豸,慢慢变得清晰。 怒目圆睁,满嘴獠牙,似乎在等待着敌人的到来,等待着吞了他们! “战!” 随着整齐的呐喊声!重甲的长戈,一阵阵落下,遥遥对准而来之敌! “准备!” 策马而坐的周放,将手中的长枪,平端在手,对着身后将士,以及身旁战车营,大喊一声! 顿时战马嘶鸣,马蹄急踏地面。 周放双眼,射出锐利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前方,手中的缰绳,正逐渐拉紧。 开始了!大辛的重甲步军,从开始的缓慢移动,慢慢小跑起来。 厚重的盔甲,发出沉闷的拍打声,完全掩盖了脚步声。 距离五百步的时候,天空传出了,阵阵破空声。 城楼上的重弩,开始发射了! 大余队伍的上空,一杆杆弩箭,呼啸而过,直冲大辛重甲而去。 强劲的弩箭,不时带走几条性命,但是并未阻止,重甲继续前行的脚步。 两百步、一百五十步、 一百步!大余的重甲动了! 前方的重甲,快速向两方齐散开来,犹如城池大门,敞开在外! “杀!” 周放高举长枪!大喊一声! 接着策马冲了出去,他率领的两千余骑,也是高声喊着,冲了出去。 对面的迟云寒,看到对面的重甲队列,突然分开,敞开一大片空门,还在纳闷。 接着就看见,一队轻骑冲了出来,顿时,他面露惊讶之色。 对面疯了不成?还是太狂妄自大了? 拿轻骑来对抗重甲?怎么想的?这不等于拿鸡蛋碰石头。 不过,迟云寒的惊讶,并没持续多久,就被一脚震惊替代。 因为,他看见大余的轻骑,并没有,直接冲向重甲队伍。 而是,快到近前的时候,快速分开,向两侧散去。 散去的同时,只对重甲前方的兵士,发起攻击。 只是,并未做过多纠缠,好像只是为了击开,重甲手中长矛。 随后,便看见一辆辆,由四匹战马拉着的战车,间隔着距离,冲了出来。 冲在前面的几十辆战车,也没有直直冲向重甲队伍。 而是到了近前,跟轻骑一样,扭转马头,朝两边急速散开。 唯一不同的是,战车贴的重甲很近,几乎是,贴着他们的盾牌而行。 之后,迟云寒便看到,前方重甲的兵士,发出阵阵哀嚎,满脸痛苦扭曲的样子,纷纷倒了下去。 更有甚者,被战车拖拽着,在地上双手乱舞的惨叫着。 在前排重甲,倒下的时候,战车也散了开来。 不过,更多的战车的却直接冲了过来,百余辆战车,犹如洪水猛兽,对着队伍就一头冲了进去。 刚才散开的几十辆战车,也是扭转马头,紧随其后,再次冲了进去! 犹如虎入羊群,一场混乱的绞杀,开始了! 第107章 战场战车 此刻,战场犹如炼狱一般。 “啊!我的腿……” “啊!我的肚子……” 大辛的前排重甲队伍中,发出一声声惨叫,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听着,令人浑身发怵。 拉着战车的战马,疯狂的奔腾着,不停蹄的往前冲着。 冲进队伍之后,更是横冲乱撞,轮轴上的芒刺,快速旋转着。 有的刺在大腿上,上面的倒刺,在快速的转动下,绞碎棉布之后,更是连皮带肉,带走一片。 有的通过盔甲的缝隙,刺进腹中,瞬间划破肚皮,待战车过后,旋转的芒刺上面,缠绕一圈圈血肠。 被带倒的步甲,躺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肚子里的肠子,被拉扯出来,再生生的被扯断。 身上所有的力气,顿时化作不甘的嚎叫,随着哀嚎之声的变弱,人也痛苦的闭上双眼。 临死得时候,手里还用力攥着,被扯断肠子的残留部分。 周放率领的轻骑,在战车冲进去之后,也是冲了进去,对着混乱的重甲,发起了攻击。 对受伤受残倒下的敌军,毫不犹豫的刺上一枪,亦或将士们的长矛,狠狠扎进敌人的心脏。 一百多辆战车的冲击,顿时撕破敌方的防御,厚重的盔甲,混乱之下,使得移动变得笨拙起来。 面对轻骑的补杀,应对的十分匆忙,大部分兵士,显得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攻击起来也是杂乱无章,只能举起宽大的盾牌,用力的抵挡,轻骑刺来的长矛。 周放跟随一辆战车旁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也未离的太远。 不能太近,也是因为担心,战车上的芒刺,一不小心误伤自己的战马。 周放眼前的战车,上面是两位年轻的兵士,一个正在用力操控,战马的奔跑的方向。 另一个,则手持轻弩,不时的,对着战车前方的重甲兵,发射一支弩箭。 他的轻弩,用的很是熟练,装填弩箭时,手脚麻利。 弩箭射的也非常准,周放看他射了几次,未曾失手过一次,箭箭直射对方的眼睛。 周放看的由衷佩服,在如此颠簸的战车上,单手持弩,准度还这么高,不能不让人心服口服。 又是一支弩箭射出,顿时,穿透一名重甲的眼睛,重甲哀嚎声起,周放手中长枪,便接着刺了过去。 他用枪尖,用力打在对方的铁盔上面,铁盔瞬间被击飞出去,接着一个回马枪,刺进了对方喉咙之中。 瞬间一个对穿,带走了对方得性命,不做停留,抽出插在喉咙里的长枪,继续策马跟随。 就在这时,一名重甲的长矛,趁其不备,刺向了驾驭战车的兵士,这名兵士,顿时倒下战车。 没人控制的战车,开始左右摇晃起来,那名手拿轻弩的兵士,只得,扔下手中的轻弩。 快速移了过去,趴在战车上,费力的去捞,控制战马的缰绳。 几次险些被甩出战车,最后,终于在战车就要侧翻之时,抓住了缰绳。 便开始用力的控制,战马的行进方向,几次的调整,才稳住东摇西晃的战车。 独自驾车,冲在人群之中,不时躲闪刺来的长矛。 周放跟在左右,手中长枪,不停的挥动着,替他阻挡着一部分,受到的攻击。 突然,前方,六七杆长矛,同时向那名兵士刺去,周放双眼瞬间一冷。 只见他猛夹马腹,快速的冲了过去,临近之时,猛的跃了起来。 身体如流线一般,落在了战车上面,不待站稳,便舞着长枪,拨开侧面刺入的几根长矛。 那名兵士在躲过,前方刺来的长矛之后,扭头看了一眼,落在战车上,替他挡去攻击的周放。 “多谢校尉大人!” 冲着周放咧嘴一笑,大喊了一句。 周放冲他点了点头,便继续在战车上,为他掩护起来。 战车在人群中快速冲撞,晃动的厉害,站在车上的周放,起初感觉并不好受,几次差点没站稳。 适应了一会之后,才稍微感觉好点,勉强能立住自己的身体。 那名兵士,聚精会神的操控者战车,周放则不断,替他挡下攻击,并时不时,对着受伤的重甲,补上致命一枪。 从一开始的冲撞,被打乱的队伍,以及惊慌失措,慢慢的大辛重甲,便开始了反击。 他们明白,要想阻止这些战车,必须先杀了拉车的战马。 于是,混乱的战场中,随着他们得攻击,逐渐响起,战马的悲鸣。 不时有一匹战马倒下,带动其它战马的倒下,快速的冲撞的战车,失去控制侧翻在地。 战车上的兵士,随着战车的侧翻,也被甩了出去。 还没等从地上站起来,便被同时刺来的几根长矛,狠狠扎在地上,永远的钉在那里。 也有的兵士,面对即将刺向,战马的长矛,加速战车的速度,对着他们就冲了过去。 随着长矛的刺入,战马同时倒地,战车在强大的冲击力下,腾空翻起。 驾车的兵士,脸上带着狠色,与翻滚的战车,一起狠狠的砸了过去。 轰隆的巨响过后,战车压在了几名重甲身上,同时也压住了,曾经驾驭他们的将士。 被压在战车下面的大余将士,望着身边哀嚎的大幸兵士。 留着鲜血的嘴角,微微弯起,带着最后的笑容,闭上了眼睛。 不断的有战马倒下,不断的有战车,翻到在地,或者凌空飞起。 也有不断的将士,与敌人同归于尽。 哪怕不能带走敌人的性命,也无怨无悔的,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们面对大辛的重甲,毫不畏惧,面对刺来的长矛,没有胆怯退去。 唯一有的,大概只是,闭上眼的那一刻,望向牧田城池的留恋。 眼前一幕幕的惨状,在周放身边发生,他无暇顾及,只能带着满天的恨意,用力的对眼前敌人刺去。 一双眼睛,已被杀意蒙蔽,变成猩红的双目。 “校尉小心!” 正站在战车上,奋力厮杀的周放,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紧接着,身前一道身影,挡住了自己。 “噗嗤!噗嗤……” 几道被锐器穿透,所发出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周放一把抱住,挡在身前的人,正是驾驭战车的那名兵士。 只不过,此刻,他的手里没了缰绳,双手正握住胸前的长矛,鲜血顺着手掌,流淌下来。 “多谢校尉…大人…救……” 这名兵士,回头望了周放一眼,嘴里断断续续的言语,还没说完,便倒在了周放怀里。 “兄弟!对不起!是我要谢谢你!” 周放双眼湿润,声音沙哑的对他,低声说了一句。 身下的战车,猛烈的摇晃起来,周放单手扶着车帮,一只手托着他的头,缓缓的放了下去。 就在战车,即将侧翻的那一刻,用力翻了出去。 第108章 折身而返的队伍 “杀!杀!杀!” 随着大余军队的战车,一辆辆被击碎,大余的重甲,发起了冲击。 周放寻了一匹战马,翻身便上了去。 手中长枪飞舞着,率领轻骑队伍,掩护最后剩下的,几十辆战车,撤离了交战之地。 周放手握长枪,策马而立,望着驶向队伍后方的战车,来时一百五十辆,如今只剩下二三十辆。 他扭转马头,再次望向,交战在一起的战场,大余的重甲与大辛的重甲,此刻正在激烈的碰撞。 长矛长戈,不停的触碰在一起,盾牌盔甲,锐器划过的声音,不间断的响起。 “兄弟?” 李成的声音,在周放的耳边响起,周放看了他一眼。 李成一身盔甲,全是血,手中的长斧,早已看不清原来颜色,也被血色覆盖。 此时的他,双眼通红,在喊过一声之后,便直勾勾的盯着周放。 周放从他通红的双眼中,隐隐看到,有过泪水的痕迹。 看来,他刚才,也目睹了战车营的死去,也看到了大余将士的惨状。 他颤抖的嘴唇,似乎有些话,要对自己说出来,却未曾开口。 周放知道他的意思,也猜到他想说什么。 可是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按照军令,他们现在只需要等待,把战场交给重甲军。 这一切都是将军们,提前定好的策略。 “成哥!我……” “校尉大人!” 不待周放说下去,李成便打断了他的话语,握着长斧,双手抱拳,满眼恳求的望着周放! “我……” “校尉大人!” 接着另外一道声音,在周放耳边响起周放看了一眼,是宋奎! 如同李成一样的神色,抱拳望着他。 “校尉大人!” “校尉大人!” “……” 这次不等他外吐出一个字,身边接二连三的声音响起。 有李松,有吴进,有贺家四兄弟,同样的举动,同样的神情。 “兄弟们!先听我说,我理解大家的心情,我跟你们一样……” “校尉大人!你就说战不战?” 周放的声音,再次被打断,这次是李霸天。 李霸天策马来到周放的旁边,单手提着长锤,表情不喜不悲,就这样盯着他。 周放沉默了……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众人,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将士们。 身后队伍的众兵士,在周放看来的时候,皆是举起手中的兵器,默不作声的望着他。 周放收回目光,不再看众人,而是看向前方,正在厮杀的战场。 那里,随时有大辛的兵士倒下,也有大余将士的倒下。 周放用力握了握手中长枪,缓缓抬起来,直到越过自己的头顶。 他开口了。 “兄弟们!我是校尉周放!听军令!战!” “杀!杀!杀!” 身旁的李成等人,以及身后队伍的将士们,这支来自赤梁校场的新兵们。 此刻,全部举起了手中兵器,在周放的话落下后,齐声大吼! “杀!” 周放没再犹豫,猛的拉紧缰绳,握着长枪,率先冲了出去。 众人紧随其后。 牧田城楼上,站着的几人,望着突然冲出去的一队轻骑,面露惊讶。 “元帅!这周放,怎么带人冲进去了?” 大将军江士友,望着冲进战场的队伍,嘴里向着王泷仁说道。 “太子!对于周放,没听军令,擅自做主,你怎么看?” 王泷仁并未急着回答江士友,而是扭头看向太子余天昊,对其问了一句。 余天昊站在一旁,双眼直视前方,战场的方向,看着战在一起的两军。 “候老,若我大余年轻一辈,皆是如此血性儿郎,面对列国,还有何惧!” 余天昊在沉思了一会之后,忽然,挺直了腰板,对着王泷仁说了一句。 王泷仁听到太子的话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摸着胡须,轻轻点了点头。 心中想到,太子此刻,能这样想,可见心性成长起来了。 他刚才特意提到,周放目无军令,就是想看看太子的反应,作何判断。 显然,太子的回答,还是让他满意的,也是他所期待的回答。 王泷仁没有接太子的话,而往下说,只是看向了江士友,随着说了一句。 “周放不听军令,事后军法处置,十军棍!” “啊?候老!你这……” 余天昊听完王泷仁的话,一脸惊讶,带着些许不解,双眼看向他。 周放虽然,没有按照之前策略,撤回队伍,而是率兵,冲进战场厮杀。 且不说有没有谋,最起码有勇吧,面对敌人,不退而进,更是激励士气。 即使不赏,也不能罚吧,岂不是寒了军心,落了士气。 再说了,你这老丈人打女婿,也不怕你闺女,知道以后,跟你闹脾气。 江士友,倒是站那默不作声,没有应承,也没有反驳。 “怎么?你也不遵军法?不听军令?” 王泷仁见江士友没有言语,脸色顿时黑了起来,看着他说道。 “末将不敢!末将听令!” 江士友见他发怒,急忙抱拳应答回道。 “黑龙军!军法如山!军令更不可违!不管何人,赏是赏!罚是罚!” 在听到江士友的回答后,王泷仁看向战场,看着周放的身影,独自说道。 此时的周放,已经在大辛的队伍中,厮杀了起来。 他所率领的队伍,也都在战场上,对着大辛的重甲军,展开了攻击。 周放手握墨龙长枪,不时对被大余重甲,冲撞后的敌人,进行捉杀。 他的长枪,一会刺向敌人的胸甲,一会刺向敌人的大腿,不是挑翻对方的盾牌,就是扫掉对方的战盔。 只要面对敌人,没有退,只有战! 李成与贺家兄弟,皆是手中长斧,不停劈砍,不管能砍不砍破对方的护甲,至少重力之下,也能砍趴在地。 李霸天一杆长锤,不停的砸向,对方的盾牌,砸的铁花四溅,没站稳的,一锤就被砸在地上。 最痛快的,莫过于竹园三人,三人皆是下马而战,手中握着宽大战刀,只砍下三路。 他们三人身边,此时已有不少断腿,长的短的,横七竖八的横在地上。 三人身边,更是哀嚎之声,响彻连连。 本就在战车冲击后,有些折损的重甲步军,之前,又被掩护的轻骑,带走不少。 好不容易,断了对方战车,骑兵退去,大余的重甲,又冲了上来。 本是同阶对抗?已经落了下风,没想到,刚才离去的那队轻骑,却又疯了似的,冲了进来。 虽说一对一对抗不怕,但现在的形势,完全不利,根本没有一对一的机会。 远处的迟云寒,自然也看到了,发生的一切。 他抬起手,并不是下令撤退,而是下令。 下令重骑出动。 他今日,不会再撤退了,他必战到底。 直到撞破牧田城门,踏上牧田城墙。 随着迟云寒的军令发出,大辛国的重骑出动了。 战马似洪水泻口一般,向着交战的战场,狂奔而来。 第109章 厮杀继续 “咚咚咚……” 大辛的重骑出动以后,大余的队伍中,也擂响了战鼓声。 紧接着,大余的重骑,在偏将赵超的率领下,也发起了冲锋。 大余的重骑,每匹战马的马鞍,都挂着一根绊马索, 大余的绊马索,每根有一臂之长,一根荆棘似的铁链,铁链两端,各挂着拳头大的铁球。 伴随着战马的奔腾,绊马索的铁球,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急速奔驰的战马,绕过步军的战场,两侧分开,向着大辛的重骑,迎头冲了上去。 很快冲锋的双方,只剩下十几步距离。 只见,大余的将士们,出手取下,挂在马鞍上的绊马索。 将绊马索,放在手里快速地转动着,双眼死死的盯住,对方的战马。 在距离,还剩下几步的时候,战马上的将士们,伏下身子,将手中的绊马索,对着敌方战马的马腿,用力的扔了出去。 绊马索在空中,快速地旋转着,直冲对方的马腿飞去。 在触碰到马腿的那一刻,迅速地,缠绕住急踏的马腿。 被缠绕的战马,猝不及防之下,向着前方的大地,一头栽了下去。 战马之上的大辛骑兵,用力拉着缰绳,并无作用的情况下,也跟着摔了出去。 没有时间爬起来,就被身后的战马,乱蹄踏在身上,踩碎五脏六腑,口中顿时喷出鲜血。 后方战马,更是被前排倒下的战马,绊住马蹄,接二连三的栽倒在地。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可是,大余的骑兵,不管场面混不混乱,在对方的前排倒下之后。 便抓紧手中的长戟,担于手臂之上,夹于腋下,用力的对着敌方得骑兵,冲了过去。 “嘭!嘭!嘭!” 长戟在触碰对方盔甲的时候,随着声音的响起,不时有人,被冲击摔下马背。 摔下马背的骑兵,即使,快速站了起来,大余将士,也不担心他动手。 因为很快,他就会被密集的战马,再次冲撞倒地,接着被乱蹄践踏踩死。 反之,大余的骑兵,也是如此。 战场是公平的,众人是平等,皆是一条命! 所以,大余的骑兵们,只要紧紧握住手中的兵器,对着敌人,发起冲锋便是。 这一刻,人的性命,真的是犹如草芥,随时都有战士,命丧沙场。 入目皆黑甲,矛戈相断折。 胄碎人马哀,颅飞身难舍。 漫天土沙扬,血浸黄土地。 魂散荒凉冢,不知何家泣。 双方骑兵的厮杀,并未影响到周放,他此刻,正把长枪,从一名重甲的腹中抽出。 他的胳膊,不知何时,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随便撕下一块衣服的布料,缠绕在上面,此刻已被鲜血染透。 脸上的汗水,夹杂着红色血液,流下一道道红印。 整个人看起来,宛如地狱,冒出的恶鬼一样。 抽出长枪后的他,枪尾驻在地上,握着长枪的她,张嘴喘息着。 不知杀了多少敌人,他也不在意有多少,只要有力气,他就会杀到底。 不过,此刻的他,已有些脱力,他用手擦掉额头,流向眼中的汗水。 好让自己的视线,变得清晰起来,他看到李成,李天霸等人,仍在奋力的对抗厮杀着。 他们这支新兵队伍,每个人的身上,都布满了鲜血,额头的汗水,不曾停止流淌过。 与之对抗的重甲步军,现在可谓是死伤惨重。 战车的冲击,重甲的进攻,又有轻骑的厮杀,使得他们阵脚大乱,渐生无力之感。 若不是体型占点优势,怕是更为艰难,不过,今天他们注定要含恨这里。 因为此时张虎,李雷两位将军,在周放冲进去不久后,也对他们发起了冲击。 这场步军重甲的杀戮,一直持续两个时辰,才结束。 大辛国的这一队重甲步军,约六千余众,最终全部战死沙场。 大余以百余战车的代价,两千多将士的性命,换来了此阵胜利。 周放退出了战场,带着少了几百人的队伍,退到了后方。 他们要歇息,要恢复体力,因为他们知道,这一次的对抗,恐怕要一直持续下去。 张虎与李雷,率领队伍,继续在攻击,只不过战场已转移。 他们现在,正与重甲骑兵一起,抵抗着对方的重骑。 “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迟云寒看见倒在战场上的尸体,气的浑身发抖,站在战车上咆哮着。 第一队步军重甲,竟然败了,全死了! 他知道,最大的原因,是受到战车的冲击所致,可他没想到,能这么快。 “大余!好样的!我必要,撕碎你们的身体,屠尽你们的城池!” 迟云寒怒不可遏,他对着未动的重甲队伍,再次下令冲击。 他就不信,他这么多的队伍,今天还冲不进牧田城。 这次,是两队重甲步军,同时向着战场,小跑着冲了过去。 “没事吧?” 正坐在马上调息的周放,听到了李成的声音。 他见李成,正望向自己的胳膊,怕是担心他的伤势。 “没事成哥,划破点皮,不碍事的。” 周放露出一个笑容,对着他说道,其实他知道,怕是伤口很深,但他不想让李成道心。 “嗯!” 李成小声应了一句,也没有再开口,他知道周放在骗他,可他又能说什么呢。 既然周放不想说,就是不想让别人担心,自己多说反而无益。 “周叔,率领一千骑,去准备吧,他们又要冲锋了。” “好!” 周放对着一旁的周友说道。 周友听完后,便带领千余骑,赶到后方马龙的队伍前面。 马龙见到周友等人,朝他点了点头,周友便率领几百人,继续向后奔去。 大辛军再次冲锋的两队步甲,很快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 周放坐在马上,望着冲来的敌军,把受伤的左臂伸到面前。 把长枪靠在身前,用右手拉住布条的一角,另一头用牙齿咬着,用力的系紧。 “唾!” 系好后,他吐了一口,布条沾到嘴里的污血。 拿起墨龙枪,双眼紧紧的盯着前方。 大辛的偏将木汗,一手握着长矛,一手紧紧攥着缰绳,策马在队伍中驰骋着。 他的亲人木德战死之后,他到现在,仇恨都未曾消下去。 在被任命为重甲步军领将以后,他一直等着决战的到来。 今天,终于发起总攻了,不再打打撤撤了,他就有机会报仇了。 他把木德的死,算在每一位大余将士身上, 他要杀光每一个大余将士,以卸心中的怒火。 第110章 星火燃烧 木汗率着两队重甲,约万人,正激起漫天尘土灰烟,冲了过来。 并未冲向那边交战的骑军,直奔牧田城门的队伍而来。 此时城楼上的城将王汉,手中高高举着令旗,眼睛死死的盯着冲来的敌军。 王汉的嘴唇微动,似在算着距离。 只见他双眼一凝神,手中的旗子,猛的挥下。 一架架小型投掷器,发出咯吱声,城墙上,顿时飞出一个个圆形黑物,直奔敌军而去。 圆形的黑物,不是铁球,而是一罐罐,装满桶油的陶罐。 随着油罐的飞出,周友率领的千人,也从后方策马急速奔了起来。 每个人的手里,也是提了一个陶罐,里面同样装满桐油。 战马飞快的向着队伍奔去,快到近前时,刚好城墙上的陶罐,全部落下完毕。 陶罐砸在敌人的盔甲上,瞬间破裂开来,粘稠的桐油,一时流的哪里都是。 面对突如其来的油罐,大辛的兵士,引起了一阵躁动。 还不待整理一下,就见冲过来千余骑,分散在队伍的两侧,急速奔行。 并未攻击,只是时不时往队伍中,扔着陶罐。 待陶罐碎裂开来,发现里面,装的同样是粘稠的桐油。 扔完之后,千余骑便扭转马头,快速撤离。 城门口的马龙,坐在马上,手中一张大弓,已被拉成满月之状。 搭在弯弓上的羽箭,颤颤发抖,蓄势待发。 尖锐的箭头包裹着油布,此刻已被点燃。 王汉身后的几千弓兵,同样如此,拉弓满月,弓上的羽箭,皆是点燃。 大战至此,天色已近黄昏。 几千支燃烧的羽箭,冒着点点火光,宛如昏暗星空的繁星,即将点亮夜空。 看到这样的场景,这个时候,大辛的兵士,也明白怎么回事了。 所有人的脸上,露出胆怯之色,更是止住冲锋的脚步,停了下来。 更有不少兵士的脸上,浮现了丝丝退意,不少纷纷侧目,看向领将木汗。 木汗在队伍,被桐油浇淋之后,也是满脸怒容,更是暗骂大余无耻。 不光明正大的打,竟然,用些不入流的手段,让他心中愤慨。 他抬头望向城门处,那里一片火光,弓兵的上空,飘动着一层燃烧的黑烟,犹如黑云一般。 怎么办?是战?还是退。 战,现在处于被动,退,好不容易冲到这里。 而且,大将军早就下令,今日不退,死战到底。 可是,木汗望向眼前的兵士,看到他们眼中,露出的一丝胆怯。 他有点于心不忍了,都是爹娘养大的,都是大辛有血有肉的男儿。 木汗再犹豫,但是,马龙可不在犹豫,他没给木汗多考虑的时间。 马龙捏了捏羽箭的尾端,双眼渐渐眯起。 “嗖!”的一声。 他松开了手指,弓上燃烧的羽箭,带着火光,急射了出去。 “嗖!嗖!嗖!……” 在他射出的一瞬间,身后几千弓兵,同时松开了手指,射出了弓上羽箭。 几千支燃烧的羽箭,犹如星火,划过黄昏的天空,划过天边的晚霞,落在了大辛队伍中。 没有片刻的等待,没有提前的防备,羽箭落下后,便点燃了桐油。 顿时大辛的万人队伍,变成了一片火海。 燃烧的盾牌,燃烧的盔甲,燃烧的兵士,沾上桐油的武器,也在燃烧着。 大火烧不破盔甲,烧不裂盾牌,烧不断武器。 但是,却能烧尽盔甲内的布衣,燃烧全身的毛发,接着烧焦皮肤。 盔甲,盾牌,武器,已变成滚烫的铁烙,与之接触的皮肤,犹如烤肉。 “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痛苦的咳嗽声,真正就是地狱的火海之刑。 满地打滚的火人,通红颤抖的双手,试图脱去身上的盔甲。 触碰盔甲冒出的白烟,还不等缩回,人便再也没有动静,任由大火吞噬自己。 木汗躲过燃烧的羽箭之后,正带着一部分逃出的兵士,远离这里。 远离火场的木汗,目眦欲裂的望着,炼狱般的一幕。 他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不是惧怕的颤抖,而是满带愤怒恨意的颤抖。 “杀!” 周放看到站在那里,还约两千之众的队伍,举起手中的长枪,冲了出去。 随着周放的冲出,身后的队伍,也是跟着大喊,冲了出去。 木汗望向冲来的队伍,他握紧了手中长矛。 他不会退去,他现在只想有恨,失去至亲的恨,失去兵士的恨,没有踏破城门的恨。 这一刻,他的内心,只有战,只有杀人,哪怕自己身死,他也要发泄出,心中的怒火。 木汗动了,他直冲周放而去,他看出来了,冲在前面的周放,是此队的领将。 他要杀了他,杀了大余的领将,让他知道,大辛将军的怒火,是何等可怕。 一矛一枪,在空中碰撞到了一起。 周放握了握差点震出的长枪,盯着眼前的木汗。 此人力气真是大啊! 木汗犹如疯狂的野兽一样,一击未成,不做停留,掉转马头,再次端着长矛,攻了过来。 周放不敢大意,策马躲过,擦身而过的矛刃,双腿紧紧夹着马腹,回身一枪。 “砰!” 长枪被木汗的长矛,用力打下,枪尖直直的压在地上,溅起星星泥土。 周放用力的抽出长枪,向上一挑,带着泥土的枪尖,便向木汗刺去。 木汗一个侧身,躲过飞来的泥土,长矛一个上下翻转,击开刺来的长枪。 一击之后,双双策马后退几步。 “小贼!没成想,还有两下!报上名来!我乃大辛将军木汗!” 木汗手持长矛,指向周放喊道。 “大余校尉!周放!” 周放同样手持长枪,指着木汗,高声回了一句。 “好!记住了!我就是今日,取你性命之人!” 木汗说完,便策马急速攻向周放。 “尔不配!” 周放大喊一声,双手握着长枪,挡住刺来的长矛。 木汗用力的压着长矛,周放双手,也用力的抵着。 他受伤的胳膊,此刻,再次有鲜血流出。 二人暗自较劲,周放的长枪,渐渐被压下 ,脸上也有了些许潮红。 就在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周放奋力吧手中长枪,向着一旁竖了起来,用力推开对方的长矛。 木汗手中的长矛被推开,本应划在周放脖上的矛刃,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嗯哼!” 周放感受到肩膀带来的震痛,口中不由闷哼一声。 再次没能杀了对方的木汗,收起长矛后,在空中挽了一圈,接着向周放的腰上砸来。 周放顾不上肩膀的疼痛,急忙向着一侧,弯腰头冲地。 手中长枪,直接插在地上,自己才没能落下马去。 他弯腰下去的同时,木汗的长矛,带着一股风,扫过了马背。 周放用力的撑着长枪,再次坐直了身子,拔出地上长枪,便对着木汗刺了过来。 木汗在扫空之后,长矛刚回到身前,周放的长枪,便刺了过来。 枪尖直接刺在矛身之上,木汗裂开大嘴,笑了起来。 没等笑出声,就见对方力道一松,枪尖贴着矛身,滑了下去。 待枪尖滑落矛身下方,突然急速刺来,木汗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刺中。 周放看见刺中,猛的夹了下马腹,战马加速冲了起来。 周放死死的握着长矛,长矛再进寸许。 木汗带着一脸遗憾,从战马上倒了下去。 第111章 万人步甲全灭 “你们将军已死!尔等!还敢战否!” 周放单手握着长枪,枪尖上插着一颗头颅。 耷拉着半边肩膀,站在地上,他的脚边,躺着一个无头尸体,正是木汗。 周放望着眼前,还剩下两千余人的大辛步甲,冲着他们大声吼道。 厮杀的双方,在周放的大吼之下,纷纷停了下来,就连不远处的骑兵双方,亦是如此。 众人目光全部看了过来,先看到站在那里,身上带着伤,脸色苍白的少年。 渐渐目光聚集在,他手中长枪上面,看向枪尖上的头颅,一个披头散发的头颅。 李成等人的眼中,带着惊喜与丝丝震惊。 周放率领的轻骑队伍众人,脸上一脸钦佩之色,激动的望着,他们的校尉大人。 这一刻,他们是佩服的,是服气的,他们认定,周放能当校尉,能率领他们,是理所当然的。 没想到,周放竟然这么快,就斩杀了敌方将领,取了他的首级。 大辛剩余的步甲的眼中,则透露着悲伤与惧意。 他们的将军,就这样被斩了?曾经的威风八面,如今落个身首异处。 看到将军的头颅,不少人的眼睛红了起来,有悲有恨。 在看向躺在地上的无头尸体,顿时感受到,一阵悲凉的感觉,在这七月夏日里,有一股入心的凉意。 远处看来的骑兵,双方脸色皆不相同,唯一相同的都是惊讶之色。 只不过,大辛的将士的脸上,多了一抹难以置信。 在周放举起木汗头颅的时候,身后的马龙,带着弓骑赶了过来。 此刻,正全部立在周放身后,弓兵的手中,再次拉开长弓,直指对方。 马龙策马来到周放身边,看着站在那里的少年,眼中带着赞赏之色。 如此年纪,就斩杀将军,在他记忆中,也就大元帅曾经做到过。 马龙心中感叹,此子日后,恐怕定是不凡,也许多年以后,真能成长到王泷仁的高度。 “尔等战否!?” 周放没管众人的目光,仍旧直视残留的大辛兵士,再次喊道。 安静,本来厮杀震天的战场,此刻却是诡异的安静。 李成所在的轻骑众人,已经默默后退了数步,隐隐将周放围在身后。 大辛的兵士,眼中全是犹豫之色,他们想到了退去。 面对周放,面对那几千长弓,他们知道,自己已无力再战。 可是,他们没了将军,没人能发出军令,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且,大将军,并未敲响撤退的鼓声,他是能看见这里的,但他并未下令撤退。 他们在等,等撤退的鼓声,然而,等了片刻,并未听见撤退的声音。 他们等来了,周放的第三道声音。 “那就战吧!” 周放最后大喊一声之后,因为负伤,有些费劲用力的,甩出枪尖的头颅。 接着人便作势要冲出去,只不过,他前冲的身体,被马龙拦了下来。 马龙坐在马上,一把长剑,拦在了周放身前。 在周放停下之后,收回长剑,高高的举了起来,不带片刻犹豫,便对着对面,落下挥出。 几千支羽箭,带着呼啸声,对着残余的大幸兵士,射了过去。 虽然他们是重甲,但如此近的距离,谁也不敢轻视,纷纷抵挡起来。 能挡住,则少了一时之痛,挡不住的,皆是负伤哀嚎。 不过最终的结局,大家都是一样,注定埋葬此地。 一波箭雨过后,马龙并没有下令再继续,而是手握长剑,冲了过去。 身后的几千骑,把长弓甩在后背,纷纷抽出长剑,也是冲了过去。 周友让贺秀留下,去照看周放的伤势,也是与李成等人,再次扑了上去。 这是一场屠杀,一场几乎没有抵抗的杀戮。 随着最后一名步甲的倒下,这支近万人的队伍,在天色将黑之前,永远的进入了黑暗。 没有再会醒来的早晨,只有魂魄的飘散。 不远处对峙的骑兵,在短暂的停顿之后,接着厮杀了起来。 在大辛步甲全灭的时候,周放收回了目光,身体一歪,倒了下去。 还好贺秀一直站在他旁边,见状急忙扶住了他,再缓缓搀扶着他,让他坐到了地上。 其实,周放他早已是强弩之末了,半日里的厮杀,体力一直在流失,并未得到多少的缓解。 最主要,是受了木汗一击,肩膀的巨痛,以及胳膊的疼痛,他一直在隐忍着。 面对还有残余的敌军,他一直,提着一口气。 此刻,当他松下这口气时,最后一丝体力,也被抽走。 顿时所有的疼痛,向他全身袭来,脑袋一昏,这才难以继续站立。 他的头,靠在贺秀的肩膀上,豆大的汗珠,不时从额头冒出,顺着苍白的脸流下。 他的嘴唇也从苍白,变得有点乌青,止不住的轻微颤抖着。 “放哥!我扶你撤回去吧,你要进城找军中大夫。” 贺秀看到周放的样子,坐在那里扶着他,急忙对他说道。 看样子,他的伤势应该不清,要不然,也不至于疼成这样。 周放听到贺秀的话后,眼皮都没有力气抬起来,只是艰难的摇了摇头。 他现在还不能走,大辛的撤退鼓,还没击响,敌军还在进攻,大家还在厮杀。 他身为一名校尉,怎么能独自离开战场呢,他让自己缓一缓,缓一缓后,应该还能站起来,接着再战。 “不行!你不能继续呆在这,必须要看一看了,来,我背着你。” 贺秀见周放摇头,顿时就心急了起来,都伤成这样了,还在犹豫什么。 贺秀不由分说,便一只手拉着他的胳膊,在他身前,蹲了下来。 蹲在他身前后,微微一用力,把周放拽到自己的背上,捡起他的长枪,以及自己的兵器。 稍微有点吃力的,站了起来。 他准备把周放背回去,周放见贺秀,把自己背了起来。 想喊他,无奈一张嘴,身体疼的倒灌冷气。 “嘶……” 周放疼的,发出了一道微弱声音。 只得无力的拍着,他的胸前盔甲,示意他停下来。 贺秀不搭理他,任由他拍着,现在的贺秀,只想赶快给他背回去,好让大夫,抓紧治疗他的伤势。 贺秀本来体格就不大,又搂着两件兵器,再加上身上的周放,走起来,显得很是吃力。 可他,还是一步步,向着城门口的方向走着。 “咚……咚咚……” 就在这时,大辛的撤退鼓声,终于,还是敲响了起来。 “贺秀!你干嘛呢?” 这时李成策马赶了过来,看见二人的模样,张口问道。 “成哥,我背放哥回去医治啊!” 贺秀扭头看向骑在马上的李成,有些不解的说道。 “你不会把他放到马上?你背到啥时候?” 李成有些郁闷的冲他说道,想气又想笑,搞不懂贺秀的脑袋里面,装的是什么。 “啊?奥!对对对……” 贺秀愣了一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 第112章 周放疗伤 牧田城楼上,站立的几个人,目光随着大辛军队的撤去,渐渐收回了视线。 几人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城门口的周放身上。 现在的他,已被李成放在马背上,正向城内而去。 “侯爷?军棍还打吗?” 江士友控制着嘴角的笑意,扭头问向一旁的王泷仁。 余天昊,可没掩饰自己的笑容,同样看向王泷仁。 余天昊心中想着,对啊,这下你还要怎么打?人也受伤了,一个大军功,也摆在你面前了。 周放可是,妥妥杀了一名大将啊,大战至今,这可是立下最大的军功了。 王泷仁收回,看向城楼下的目光,扭头看了一眼二人的表情,面不改色的说道。 “打!怎么不打!不听军令,就是不听军令。” 王泷仁的回答,让二人有些意外,纷纷露出不解神情。 还不等二人发表意见,王泷仁紧接着又开了口。 “不过,先记着,等这小子养好伤再说。” “噗哧!” 余天昊听到王泷仁的话,没忍住笑了出来,一旁的江士友,也不再憋着了,跟着呵呵笑了几声。 王泷仁看见二人这样子,感觉有点尴尬,太子他不好说什么,便瞪了江士友一眼。 江士友也是适可而止,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神色。 “侯爷,那周放这军功,该如何赏赐?” 江士友沉思片刻后,对王泷仁再次问了一句。 “此事,我们晚点,与殿下一起再议吧!” “是” 江士友应道。 余天昊闻言,点了点头。 此事议后,是要写折送往兵部,在兵部决策以后,还要交由圣上批阅的。 圣上拟旨后,再告知三军。 随着天色入夜,大军撤回了城内,城门关闭。 三人也是一道下了城楼,向太子别院行去。 此时的军营中。 周放的营房内,站着数十道身影。 李成,贺家四兄弟,竹园三人,周友以及李霸天,还有张虎将军。 对于李霸天出现在这里,几人还是很好奇的,不过也没出口相问。 眼下,大家还是比较担心,周放的伤势。 周放闭着双眼,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里,身上的盔甲,已被李成换下。 沾在身上的血迹,也被他擦拭干净,做这些的时候,完全不像个粗人。 大夫把周放的上衣,慢慢褪了下来,让他左边光着身体。 “嘶……” 看到此刻的周放,以及他肩膀和左臂的伤口,众人猛吸一口气。 只见他的左臂伤口,在揭开以后,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在大家视线中。 伤口的皮肉,已经外翻,由于没及时处理,伤口处的烂肉,已变的颜色发暗。 随着大夫的轻轻按压,不时冒出一股黑血。 闭着双眼的周放,嘴里闷哼几声,也没有醒过来。 大夫的跟班,正拿着湿毛巾,不时擦掉他头上的汗水。 大夫清理完伤口之后,让跟班取来,早已烧红的断刃。 示意李成等人,上前按住周放,接着便用通红的断刃,割去伤口的坏肉。 “嗯……哼!” 随着白烟的升起,周放一下绷直了身体,猛的睁大双眼,口中发出痛苦的闷叫之声。 李成等人,紧紧的按住,他就要弓起的身体,让他不能乱动。 随着一块一块烂肉割去,周放的叫声,也逐渐消失,头一歪,昏了过去。 李成几人对望一眼,皆在眼中,看到彼此的泪水。 他们在战场上可以流血,面对敌人的死去,可以无情。 但是,看见自己的兄弟受罪,却不能掩饰内心的伤心。 很快,大夫就割掉伤口周边的烂肉,便缝合起了伤口。 待伤口缝合之后,取出药箱里的药粉,撒了厚厚一层,这才用干净的白布,缠绕起来。 大夫接过跟班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接着看向周放的肩膀。 周放的肩膀肩胛处,早已变得紫青肿胀,宛如一个大馒头放在那里。 大夫用手指,放在上面,按压了几下,不由皱起了眉头,在那沉思起来。 看到大夫的表情,众人没人出声打扰,皆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大夫沉思一会之后,再次用手指,在不同位置按压了几下。 随后,让跟班再次把断刃,放在炭火上烤。 他则从药箱取出一捆布包,随即摊开,一根根银针,插在布袋之上。 他拿过银针,每根都放在炭火上,烤过以后,才对着周放施针。 大夫在周放肿胀的周围,肩膀之处,连续扎了十几针。 刚好炭火上的断刃,也再次被烧红,他接过后,用断刃的尖端,在肿胀处,寻个位置后,便轻轻的刺了进去。 很快拔出,顿时一股黑色粘稠血液,流了出来。 等淤血散尽,这才用药粉止住血,取了一块膏药,加热之后,贴了上去。 大夫慢慢取掉银针,重新归置好,这才站起身来,对着众人说道。 “胳膊上的伤口,已处理好,我会定时更换药布, 肩胛之处,伤及骨头筋脉,导致血液不通,时而逆行,要多次针灸,放出淤血调理。” 几人听后,心中很是难受,原来这么严重,难怪会昏了过去。 “大夫,那,会不会落下残疾?” 李成急忙问道,他真害怕,周放的胳膊,再也抬不起来了。 李成的担忧,也是众人的担忧,大家都忐忑不安的看向大夫,神情略显紧张的,等着他的回答。 大夫用湿布擦着手中的血迹,看了众人一眼,这才慢悠悠的说道。 “胳膊之伤,待伤口长合之后,并无大碍,留疤倒是会有。” 不等众人催促,便接着说道。 “肩胛所受的击打伤,待经脉畅通,淤血散去,也是无碍,只不过恢复的慢一点。” “呼……” 李成几人,听完大夫的话后,长出一口气,这样便好。 恢复慢,就恢复慢吧,只要不留下残疾就好,真怕留下残疾。 那样周放以后,该怎么面对自己,还好还好,这一切并不会。 张虎站在远处,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回头见到大元帅,以及大小姐,自己也有个交待。 李霸天听完大夫的话后,脸上也露出轻松的神色,也是暗自庆幸。 至于他,为何出现在这里,他服了,对于今天,周放的战场一幕,他现在是真心钦佩。 要是周放此刻醒来,让他去牵马,他保证二话不说,给他牵到跟前,亲自扶着他上马。 众人送走张虎与大夫之后,望了望,躺在那里的周放。 又彼此看了看,皆是露出了笑容,心中的石头,可算落下来了。 “周放!周放!” 门口突然传来喊叫声,紧接着,满头汗水的吕长台,扶着门框,出现在众人眼前。 “周放没事吧?” 吕长台一路急奔赶来,看到屋内的众人,张口急问。 大家看到他那个样子,本来笑着的脸色,变得没有表情起来。 大家也不搭理他,默默的散开,让出一条道,露出躺在那里的周放。 吕长台一看众人的表情,以及躺在那里,面无血色的周放。 瞬间眼睛湿润了起来,一脸悲伤,流着眼泪,步履蹒跚的走过去。 还没到跟前,一下摔倒在床前。 “哈哈!哈哈!” 身后顿时传来一阵大笑。 “哎呦!哎呦!周叔别!错了错了!” 还没笑几声,就传来惊呼声。 只见周友,正抬脚一个不放过的,踹了起来。 第113章 迟云寒的处境 转眼半月已过。 自上次大战之后,迟云寒没再进攻了,大辛军队异常安静了起来。 牧田城的斥候,多日连探,也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之处。 大辛的将士,老老实实的待在营地之中,基本连营地大门,都不怎么踏出。 事出反常必有妖,牧田城的王泷仁,不敢掉以轻心,反而增加了斥候数量,以及刺探次数。 土克城内,国帅府中。 成旁熊黑着脸坐在那里,大将军迟云寒,正站在一旁,低首不语。 在数日前,战败后的第三天,迟云寒就被召回了土克城。 说是召见,成旁熊的原话是,让迟云寒立刻滚回去见他。 赶回土克城的迟云寒,见到成旁熊第一面的时候,就被打了军棍,抽了军鞭。 走着进的国帅府,被侍卫抬着出来的。 休养几日之后,更是天天,被骂的狗血淋头。 成旁熊恨不得杀了他,若不是,念着他苦守边关多年,怕是早就砍了他的脑袋。 一战!损失两三万将士,他都不知道,迟云寒这仗怎么打的。 就是站那不动,让大余的人杀,也不会杀那么快吧。 传出去都没人信,可笑的是,迟云寒竟然做到了。 更何况,折损的还是主力队伍,虽说主力军还有,但那也是太大的伤亡。 成旁熊看了一眼迟云寒,眼中完全是失望的神色,他现在对迟云寒,可谓是失望透顶了。 他也不想骂了,十几天,该骂的也骂完了,什么难听的话也说了。 自己也书信到了国度,至于国君怎么处置她,听天由命吧! 是杀是剐,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再过几日,猛兽军队,就能到了土克城,你也先别回去了,到时候,我与你一道前往牧田。” 成国帅对他说了一句。 “是!国帅大人!” 迟云寒声音不大,略显疲倦的应道。 他站在那里,完全没了英勇霸气,整个人,犹如霜打的茄子,斗败的公鸡一样。 他实在难以有精神,大战的溃败,军队的伤亡,本就让他快近崩溃。 他的决战,就这样结束了,当日他甚至都不愿再撤军了,他准备孤注一掷了。 可是,当他看见一个个倒下的将士,他还是心软了,下令了撤军。 他知道撤军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败了,他没有再战的勇气了。 曾经的豪情壮志,已不在自己的胸膛了,他军队的士气,也是降到低谷了。 所以,在接到国帅召见的消息,他都是一路麻木地赶来。 军棍打在身上,他是麻木的,皮鞭抽在身上,也是麻木的,他连叫,都没有叫一声。 只有回到住处,下人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他才能闷哼几声,也仅仅几声而已。 “云寒啊,还有机会,这才是开始,兽军攻城,也是你将功赎罪的机会。” 看到迟云寒这个样子,成旁熊心中也有些不忍,便出言宽慰一句。 “是!国帅大人!” 迟云寒,依旧那般模样,无悲无喜的回答道。 “打起你的精神来!待兽军破城之时,你与我一道冲进城内,带着你的军队,屠尽城池每一个人。” 成旁熊,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对着迟云寒喊道。 迟云寒的身体一震,听完国帅的话后,微微站直了身体。 “是!国帅!我要鸡犬不留,我要牧田城,不留任何活物!” 慢慢抬起头,双眼通红,盯着成旁熊看去,嘴里一字一句的回应他。 “好!不留活物!凡是能出气的,皆屠尽!” “是!” 看着有了一丝精神的迟云寒,成旁熊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这几天,好好修养,打的是重了点,但你脑袋还在,养精蓄锐,等着复仇!” “多谢国帅大人留我性命!末将没有怨言!这条命,要死,我也会,留在大余的土地上!” 迟云寒说完,便单手放于胸前,弯腰对着国帅行李说道。 “好!没有怨言就好,命最好是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在大余的土地上享乐!” “末将明白了!” 成旁熊示意迟云寒坐下,别站着说话了。 迟云寒走到椅子旁,刚坐下,又站了起来,对着成旁熊小声说道。 “国帅,我还是站着吧!” “怎么了?” 成旁熊有些不解的问了一句,让你坐那,你还闹情绪了? “国帅,我这后背和屁股,被军棍打的,伤还没好,做不下去…” 迟云寒一脸尴尬的说道,明知道说出来很丢人,可是,自己真的坐不住啊。 “哈哈哈哈!你看我,把这事给忘了,唉,老了!那你站着吧。” 成旁熊大笑起来,自己竟然忘记这茬了,人还是自己下令打的。 真不知道是真的老了,还是这些天,被他给气的。 “都是末将的错,我站着就行,国帅你有话,只管说。” “行吧,那就这样说吧。” 成旁熊就随他了,站着就站着吧,自己总不能,让他趴着吧,成何体统了。 “云寒啊,你来的时候,军中可安排好?” “回国帅,末将均已交待妥当,让他们不可轻举妄动,时刻保持谨慎,以防大余军队偷袭。” “嗯!如此最好,我也是担心,就怕王泷仁那老东西,趁着打了胜仗, 再对你们来个偷袭,既然你都安排妥当,我就不用担心了。” 成旁熊听到迟云寒,已经安排妥当,也是满意点点头。 他还真怕大余趁此偷袭,王泷仁的手段,花样百出,有时候真是防不胜防。 “还请国帅放心,走时候,我特意嘱咐斥候探马,要对牧田城的动静,随时盯紧,不能有任何松懈,所以应当无碍。” 迟云寒对着国帅,又补充的说道,国帅所担心的问题,他也是考虑到了。 再说他离开的时候,大余并不知晓,想来,他们还认为,自己还在营地坐镇呢。 “那就安心的等几天吧,猛兽军团一到,我们就即刻前往牧田。” 成旁熊放下心来,不再担心营地的事,对着迟云寒淡淡说道。 “是!” “国帅!兽军进攻,片刻定能破城,牧田变成大辛的城池,指日可待啊!” 恢复精神的迟云寒,想到入城的那一天,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 “这是自然!” 二人又在府中聊了一会,迟云寒才一瘸一拐的离开帅府。 成旁熊独自坐在那里,端着酒杯,一口饮尽杯中酒水。 “王泷仁!很快,我们就见面了。” 低声呢喃一句之后,成旁熊站了起来,也是出了帅府。 第114章 京都花楼 大余京都城,兵部。 兵部尚书王成义,正坐在案前,手里捧着一本折子,正在翻阅。 他看的折子,正是牧田城送来的其中一本。 内容如下: 道龙三十年,牧田之战,有校尉一人,名周放,于阵中,斩杀大辛偏将一人,更杀敌军校尉四人,兵甲数众。 英勇善战,军中商议,欲定偏将位,交与兵部,阅批后,恭呈圣前,待上加印,再传三军。 太子余天昊躬呈圣上。 王成义看完折子的内容,略作思考之后,便在侧写了一句。 兵部无异议。 转而合上折子,放于之前看完的一处,起身站了起来。 他活动一下酸痛的身体,走到门前,月亮高挂,同僚们都已回去。 他转身合上了门,出了兵部,踩着夜色,往家走去。 走在大街上的他,望着有些安静的街道,除了花楼还在接客,其余商铺,大都关上了店门。 他走到“春意阁”的附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依稀看到有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去。 他驻足想了一会,没再理会,摇摇头,朝一旁小巷拐了进去。 春意阁,京都城最大的一座烟花场所,里面花魁众多,娇娘环绕。 京城有名的公子才子,最爱之地,常常在此饮酒作乐,流连忘返。 一到夜晚,客人更是络绎不绝,每晚都是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对于街道的安静,春意阁里面,可谓是判若相反。 宽敞的大厅内,灯火通明,高大的木梁之上,缠绕着多色布带。 大厅内的女子,多为单衣薄衫,身上香味刺鼻。 坦胸露背,扭着纤细的腰肢,晃动着浑圆花瓣,在客人身上欲推还迎。 莺声燕语不绝于耳,整个大厅,充斥着靡靡之音,更有数位老鸨,挥舞着手中丝绢,招呼着客人。 楼上的单独雅间,各个房门紧闭,偶有交媾之声传出,可谓是,低吟迎合着高喘,难以入耳。 有一处雅间,倒是显得安静。 雅间之内,一张圆桌围坐两人,身边未有红粉绿柳相陪。 只有圆桌对面,珠帘后一小阁,坐着一位女子,正在弹着古筝。 桌上几道精美小菜,一壶白酒。 “怎么选在这个地方?” 其中一位白衣少年,端起眼前的酒杯,在手中晃了晃。 只是并未饮下,出口对另外一人问道。 “二皇…二公子,别看这里人多,反而不会惹人注意。” 一身淡绿长袍的男子说道,说完还不忘,拿起手中的玉扇摇了几下。 “那就长话短说吧。” “家父书信,已送往牧田,将军回信,等待时机。” “等待时机……” 白衣公子一口饮尽杯中酒水,抬眼望着古筝的女子,沉思不语起来。 另外一人,见他不说话,也是闭口不语,在那把玩起桌上酒杯。 “你在兵部,近日牧田战事如何?” 沉思了一会之后,他转头问道。 “牧田战事至今,仍处优势,并未伤及根本。” 绿衣男子停下手中的动作,对着他回到道。 “那这时机,怕是一时半会,不会有啊。” “二公子,别急,也不会太久了。” 绿衣男子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给他续了一杯酒,轻声说道。 “哦?” “据密报,大辛很快就有杀招,一旦出手,牧田恐怕撑不了多久。” 绿衣男子神秘一笑,坐了下来,拿起扇子,继续摇了起来。 边摇边继续说道。 “牧田一破,圣上定会大怒,家父再联合群臣,到时候,太子的名声,怕是不妙喽!” “哪怕不能拉他下来,到时候将军回城,也由不得他,继续坐那东宫之位。” “好!不过此事不妥之处太多,务必有个万全之策,如若不然,你我皆危!” 白衣公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端起杯子,再次喝了一杯。 “二公子放心,此事家父,定会计划周全,保证不会出现差池,来,二公子,我敬你一杯。” 绿衣男子,再次起身,把他的酒杯续满,随后端起自己的酒杯,弯腰谄媚的说道。 “好!心中舒坦,自然干了。” 白衣公子笑着举起杯子,空中做个碰杯姿势后,仰头一饮而尽。 喝完酒的白衣公子,坐在那里,听着音律,手指敲打着桌面,似在享受此刻的心情。 接着连饮几杯后,他的脸上,也有淡淡醉意,双眼更是眯了起来。 “此女子手弹不错。” “二公子要是喜欢,就留下彻夜弹与你听。” “嗯?” 白衣公子听他所说,脸上露出不悦,他岂能与这等女子过夜。 “二公子放心,此女年方十五,她是一名青倌,身世也是清白干净,身体也被老鸨检查过,绝对是完壁之身。” 绿衣男子,急忙对他解释道,今天这女子,可是他特意挑选的,就是来伺候的。 “是吗?一夜太长,我不能出门太久,一刻时辰,还是可以听听佳人小曲的。” 白衣公子听后,脸上露出满意之色,望着珠帘后的女子,嘴角勾起说道。 “二公子,小的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事,望公子准许,让我先行告辞。” 绿衣男子听完他的话语,一拍脑袋,紧接着说道。 “去吧!” 白衣公子并不在意,冲他挥了挥手。 “那小的告退,不打扰二公子的雅兴了。” 绿衣男子对着他,弯腰行了一礼,接着便走出房门。 嘴角露出一道,意味深长的笑容,轻轻的关上房门。 白衣男子在房门关上的时候,捏着酒杯站了起来。 走到珠帘旁,用手掀起了珠帘,望向坐在那的女子。 只见女子一身黄色素裙,外面披着一层薄薄的白纱,弯眉凤眼,正低头抚琴。 一双白嫩玉手,在琴弦上犹如蝴蝶飞舞,弹出声声入心之音。 白衣公子面带笑容,看了一会,便上前按住琴弦,接着拉起他的柔软小手,走了出来。 “陪本公子喝一杯?” “公子,我不会饮酒,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哎!不用茶,就饮一杯。” 说罢,便将手中酒杯,递与她的唇前,搂着她的腰,喂她饮了下去。 “咳……” 女子饮下之后,发出一声轻咳,白色小脸,顿时泛起红晕,顿有一番美韵。 白衣公子见状,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了桌子上,拉着她,向布幔处走去。 “姑娘古筝弹的好,不知其它乐器如何?” 白衣公子站住了身子,捏着她的下巴,醉眼迷离的问道。 “不知公子所指什么乐器?” “萧” “回公子,小女子倒也能吹上几曲,待我取来?” 女子轻声的说道,说完便欲转身去取。 “不用,本公子有,本公子教你” 白衣公子说完,随即拉开布幔,牵着她坐了下去。 布幔也随即被放下,慢慢合在一起。 第115章 道龙帝拟旨 京都城,次日清晨。 百官已经候在殿内,低首不语立在那里,等着道龙帝临朝。 “圣上到!” “参见圣上!圣上龙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 “谢圣上!” 一套君臣之礼后,道龙帝坐到了龙椅之上,望向众臣。 “王尚书,先说说牧田的事情吧。” 道龙帝环视一圈之后,把目光放在兵部尚书,王成义的身上,对他说道。 “是!圣上!” 王成义向前站了两步,从怀中取出几本折子,举在那里。 道龙帝身边的宋卫,走着小快步,到他跟前接了过来。 道龙帝从宋卫手中,接过折子,开始翻阅了起来。 “你说你的。” 道龙帝双手摊开一本折子,边看边对王成义说道。 “回圣上,据报,牧田最近一战,直接灭敌近三万之众,大辛更是数日不敢再战!” “什么?一战灭敌三万?!” “我大余将士英勇啊!” “当是安国候领军有方,果然是宝刀未老啊!” “有此一战,看那大辛还敢窥视否?” “此乃当今圣上英明啊!圣上福泽大余啊!” “对对对……” 随着王成义的话音落下,殿内顿时发出嘈杂议论声。 众臣初是震惊,后是欣喜,脸上大都浮现出笑容。 接着百官同时躬身作揖,对着道龙帝齐声大呼。 “圣上英明!圣上佑我大余!” 如此大捷,道龙帝的脸上,也浮上淡淡笑容。 “众爱卿,不用多礼了。” 道龙帝笑着对行礼的众臣说道,众臣闻言,皆是站直了身体。 “圣上!我大余将士,甚是英勇,对方敌将,更是被少年新兵所斩杀!” 王成义再次出言说道,又是引起众臣一阵喧哗。 “详尽折中已经言明,太子殿下与安国候,也已奏请圣上赏赐,臣以表无异议。” 王成义不理会同僚们的议论之声,站在前面,继续对着道龙帝禀道。 道龙帝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出声,他也没理会下面嘈杂之音,坐在那,继续看起折子来。 “王尚书,这位新兵,当真杀了大辛将军?” 在王成义站回众人身边时,旁边的一位大臣,出言低声向他问道。 “自然是真,你还质疑太子殿下不成?” “不敢不敢!” 王成义低声的回答了一句,后者急忙抬手直摇。 “那此子当是英雄出少年啊!” 另外一位大臣,摸着下巴的胡须,附和着说道。 周边几人闻言,也是暗自点头,赞同他的说法。 “看看你们,甚许是侥幸呢,又没亲眼所见。” 赵怀忠听着众人的议论声,突然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他说完后,顿时议论声少了些许,跟他走的近的官员,开始皱着眉头思考起来。 思考的同时,还不时自顾点下头,感觉赵怀忠说的,有一定道理。 “赵相年纪大了就不说了,令郎还年轻,倒是让他去侥幸一个,也带个敌将的头颅回来,让我见识一下。” 听到赵怀忠的话,王成义脸上露出不悦,毫不留情回怼了一句。 “王尚书此话何意?” 听完王成义的话,赵怀忠的脸拉了下来,盯着他问道。 “尔何想,吾何意!” 王成义迎着赵怀忠的目光,看了回去,嘴里送他六个字。 便不再搭理他,双手负于身前,只是前方。 赵怀忠看见他的样子,也没再出口相逼,用力的甩了一下官袖,闭目养神起来。 “好!准了!如此少年,乃我大余之幸!” 道龙帝猛的高喊一声,随即合上了手中折子。 众臣听到他的声音,顿时停止了小声议论,安静了下来。 “宋卫!” “奴才在!” “拟旨!准周放为黑龙军偏将,封号墨龙将军,赏银千两,地二十亩,京都府宅一座,仆二十名。” “圣上英明!” 道龙帝说完,底下群臣齐声高喊。 “兵部尚书王成义!” “臣在!” “今日便将圣旨,送往边关,传告三军!” “臣领旨!” 道龙帝现在可谓是龙颜大悦,既然赏,就赏的高一点,这样一来,黑龙军的士气,也能得到激励。 还有就是,他本人心中,也是感慨,没成想,大余还有如此英勇之才。 太子更是极力推荐,定是彼此相熟,以后,亦能成为太子的助力。 对于刚才赵怀忠所言,道龙帝不是没听到,只不过不在意而已。 即使侥幸又如何,他要的只是借此机会,鼓舞三军,提升边军的士气。 大战从开年,打到入夏,难免会有军心不稳,士气低落。 “还有本奏否?” 道龙帝心情大好,坐在那里,笑着向众臣问了一句。 “圣上!老臣有本奏。” 道龙帝话音刚落,前排一位老臣,便走了出来,躬身说道。 道龙帝一想就是他,每次都有本奏,次次也都一样。 道龙帝虽然无奈,但也不能不搭理他,只能随口说道。 “林尚书所奏何事啊?” “回圣上,既然牧田大捷,那太子殿下,是否可以回朝了?” “这……” 道龙帝故作沉思了起来,望着礼部尚书林道松,一脸为难的样子。 “圣上?” 林道松见圣上说了一个字,便没有下文了,不由出口问道。 “林尚书,不知现在太子回朝所为何事?大婚之日还早呢。” “圣上!虽说还早,可是规矩繁多,太子应当早日熟悉,以免差了周全。” 林道松跟着道龙帝话后,有一句接一句的说着。 “那容孤考虑一下?” “圣上,这就简单的新服,也须太子在京都,才方便量裁定做啊!” 林道松可不管那么多,他只顾说他自己的理由。 心中想着,都考虑多长时间了,也没个下文。 “林尚书言之有理,这样吧,孤两日告知于你,你看如何?” 道龙帝对着林道松应付说道,还不待他回话,又接着,对群臣喊了一句。 “还有本无本?无本退了吧!” 林道松站在那里,抖了抖胡须,张了张嘴,最终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暗叹一口气后,摇头无奈的退了下去。 道龙帝见没人再奏,便起身朝后殿走去。 “散朝!” 宋卫对着百官,高声喊了一句,便快步跟了上去。 “恭送圣上!圣上龙安!” 百官行礼,皆着相继走出大殿。 王成义则留在原地,他要等着领旨,拿到圣旨后,要立马派人送往边关。 第116章 后宫内院之中 深宫内院,后宫一处宫殿内。 二皇子余天昇,坐在凳子之上,手中正剥着葡萄,一只脚,还踩在凳子上。 葡萄剥干净之后,随手一丢,扔进口中,一脸惬意的吃了起来。 他的对面,雨妃娘娘丁梦雨,手中拿着丝线正在刺绣。 抬眼看到余天昇的举止模样,秀眉微皱,停下手中的动作,瞪着自己的儿子。 “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跟个市井无赖一样,哪有一点皇子的样子,坐好了!” 正吃着葡萄的余天昇,听到母妃的喝斥,这才放下踩着凳子的那只脚。 不过,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停下,依旧拿着葡萄,剥着葡萄皮。 再次剥好一粒葡萄,递向他的母妃,丁梦雨摇头,他便扔到自己的嘴里。 边吃还边打个哈欠,慵懒之态尽出。 “你看你的双眼,都是血丝,是不是昨晚又出去喝花酒了?你这个样子,要让你父王知道,看不打死你。” 丁梦雨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脸嫌弃的说道。 “哎呀,母妃,我没有喝花酒,我昨晚去谈正事呢。” 听着母妃的啰嗦,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你能谈什么正事,读书写字是正事,我没看你做过,整天游手好闲,花天酒地。” 丁梦雨可不信,她自己的儿子,她还不了解,他能有什么正事,要是玩也算正事,那就是正事了。 “真是正事,我昨晚见了赵凡。” “嗯?” 丁梦雨听到这,神情变得慎重起来,现在与赵家见面,是不是赵怀忠,有什么动作了。 “赵凡说,赵怀忠已经书信到边关了,只不过,现在还没到时机,只是提前知会一下。” 听完余天昇的话后,丁梦雨坐在那里,沉默不语,手托着下巴,不知在那思考着什么。 “母妃?” 见她不说话,余天昇出口喊了一声。 “昇儿,最近还是老实一点,少与大臣走动太近,在边关战事没定之前,要学会蛰伏。” “奥” 余天昇听到母妃的话,不在意的敷衍一声。 “可是母妃,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今年春节,太子怕就要完婚了,完婚后可就留在京都了。” 余天昇坐在那,用手指捏去,沾在手上的葡萄皮,对着丁梦雨抱怨道。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懂什么,现在离年关,不还早着嘛。” 丁梦雨重新拿起丝线,继续做起刺绣,斜了他一眼,对他说道。 “知道了,我等着就是了。” “还有,你现在开始,给我表现好一点,多读书,对朝堂之事,多上点心,跟先生多学习。” “虽说先生比不得太子少傅,但也是朝堂元老……”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母妃,我还有事,我先退下了啊。” 不待丁梦雨说完,余天昇就打断她的话,随后立马站起来,对着他弯下腰,便抬腿离开了。 “你……唉……” 望着离开的余天昇,丁梦雨抬手指了指,又无奈叹了口气,把手放了下来。 她心中暗自叹息,自己生的这儿子,真的是,跟正宫的不能比啊。 余天昇出了母后寝宫,走在皇宫大院内,不时嘴里哼哼两句。 正走着的他,突然停了下来,看向不远处,那里有位女子,身旁跟着小宫女,正迎面朝自己走来。 向他走来的女子,也发现了余天昇,望了一眼之后,没再多看他。 “见过二皇子” 待此女走到近前的时候,对着余天昇施了一礼说道。 “别别别,皇嫂,你可是太子妃,我可不用你见礼,倒是我在此见过皇嫂。” 余天昇看着眼前女子,嬉皮笑脸摆手说道。 眼前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太子余天昊的未婚妻,即将成为太子妃的林沐冰。 “二皇子说笑了,还未完婚,当不得如此称呼,更当不得,二皇子的礼数。” 林沐冰嘴上,挂着淡淡笑容说道。 “无妨无妨,皇嫂这是准备去哪?” 余天昇依旧脸上挂着玩笑神色,开口对其问道。 “去见圣后娘娘。” 林沐冰不紧不慢说道,对于眼前的二皇子,谈不上好感,也谈不上不嫌弃,毕竟是余天昊的弟弟。 “奥奥!那就不耽搁皇嫂时间了,皇嫂请!” 余天昇立马站到一旁,让开后面的路,对着林沐冰说道。 “多谢二皇子。” 林沐冰再次施了一礼,随后径直离开,不做任何停留。 余天昇站在那里,看了一会,这才继续摇头晃脑的走着。 心里也是感慨皇兄好命啊,能娶到这么一女子。 既貌美如花,又知书达理,自己咋就遇不到这样的呢。 脑海中不由浮现昨晚的女子,别说,那小青倌,也还不错,挺温柔体贴的。 余天昇想着,要不,今晚再去喝上一杯,再听她吹上一曲。 想到此,他的脸上露出,有些猥琐的笑容,勾起嘴角,脚下的步子,也快上许多。 林沐冰随着宫女一道,向内殿走着,对于遇到二皇子,并未放在心上。 她此刻的心情,非常高兴,今天她进宫,是圣后让她来选嫁衣的。 一想到,再过不久,自己就要嫁人了,还嫁给自己钟意的男人,就特别开心。 至于什么太子妃不太子妃,她并不曾在意过,哪怕余天昊是个皇子,是个书生,她也无所谓。 她与余天昊,自小相识,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长大后,又是有了婚约,对于她来说,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天随人愿,那么的美好。 带着愉悦的心情,一路边走边想,很快就到了一处寝宫门口。 宫女直接领她进去,因为之前圣后有交代,太子妃若来,不用通报,直接进来就行。 可见圣后娘娘,对林沐冰,这个未来儿媳妇,也是宠爱有加。 “沐冰见过娘娘,娘娘万福!” 寝宫之中,一位身穿金黄宫装的女子,正伏在案上,仔细看着,摆在眼前的几套大红嫁衣。 此女子风华年貌,气质端庄大气,正是大余王朝的,后宫正主张圆圆,也是圣后娘娘。 娘娘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嫁衣,忽然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立马扭过身子,一脸慈爱的笑容,上前拉着林沐冰的小手。 “呀,我们美丽的冰儿来了啊,快来瞅瞅你的嫁衣,我可是挑花眼了啊!” “娘娘……” 沐冰儿反握着娘娘的手,小脸微红,害羞的轻语一声。 第117章 故人之子 牧田城,军营中。 周放所在的营房中,此刻,他正半靠在那里。 “我真的没事了,你让我起来吧。” “不行,你说没事就没事啊,这才多少天。” “我是上半身受伤,腿也没事,下来活动不影响的吧?” “那也不行,来,把药喝了。” 周放乖乖的张开嘴巴,把递来药勺中的汤药,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有些无奈的看着,坐在眼前的王雪儿。 自从得知他受伤以后,王雪儿第二天就跑来了,看到他的样子,别提多难受了。 一边埋怨他不要命,一边心疼他的伤口。 从那开始,王雪儿就待在军营里了,亲自照顾起他来。 周放跟她说了不知多少次,不用她照顾,让她回去,军营可不比帅府,不安全,也不方便。 可王雪儿不听她的,就连张虎劝了几次,也没用,索性也不劝了。 其实,周放身上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 他早就想下来,活动活动筋骨了,老是躺着,快躺出毛病了。 可是,王雪儿死活不让他下来,说必须要多休息,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无奈,王雪儿在的时候,他只能躺着,等她走的时候,自己才得以下来动动。 王雪儿坐在那里,端着药碗,一边吹一边喂向周放。 很快,一碗药汤喂完,她才站了起来,把药碗放到桌子上。 顺便走到脸盆架旁,取过毛巾,放在水里清洗几下,拧干之后,再次坐了回来。 她握着手里的毛巾,仔细的给周放,擦着嘴角。 周放坐在那里,看着近在咫尺王雪儿,她真美啊。 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看上去,犹如星辰,微微张开的小嘴,贝齿轻启,犹如珍珠一样白亮。 一根乌黑的发丝,从耳旁垂了下来,周放几次,都欲伸手替她抚好,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你看什么呢?” 看到周放,一直盯着自己,目不转睛的看着,王雪儿微微脸红,小声说道。 “看你!” 周放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感觉自己太冒失了。 “那好看吗?” 王雪儿听到周放的话,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眨着眼睛,调皮的问道。 “好…好看!” “怎么个好看法?说给我听听。” “啊?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啊,你不是说好看的吗?” 王雪儿想着捉弄他一番,不依不饶的问道,看到周放窘迫的样子,她就觉得特好玩。 “什么好看不好看的?带我也看看。” 就在周放坐在那里,暗自着急,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二人纷纷抬头看去,只见张虎,从门口正往里走,身后还跟着一人。 “参见将军!” “别乱动!” 对于张虎的突然出现,周放太开心了,简直就是来的太及时了。 就要下床起身见礼,却被王雪儿按住了,奈何只能尴尬一笑,冲着张虎,口头说了一句。 张虎看了一眼周放,示意他不用见礼了,再看了一下王雪儿,发现王雪儿正瞪着他。 张虎摸了摸自己的脸,想着,自己也没得罪大小姐啊,怎么这个眼神看着自己。 “周放,感觉怎么样了啊?恢复的还好吧。” 张虎没在纠结王雪儿的神情,转而笑着向周放问道。 “回将军,没事了,早好了!上场杀敌都没问题了。” 周放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高声回应道。 只希望,张虎现在,就能给自己个任务,只要不继续躺着,做什么都行。 “别听他的,张叔,好什么好,最少还要修养两个月。” 王雪儿听到周放的话,翻了个白眼,不搭理他,对着站在那的张虎说道。 “啊?” “啊!” 听到王雪儿的话,张虎与周放,同时惊讶的叫了出来。 一个感觉太夸张了,一个感觉太不可思议了。 张虎摇摇头,没接她的话茬,就准备转身离去。 他本身就是有事,刚好路过周放的营房,便想着,进来看上一眼的。 见周放没啥事,又有大小姐,在旁边照顾,便不打算多停留。 “周放,你好好养伤,大小姐,我有事,先告辞了。” “将军,你要走啊?有军情吗?” 周放见张虎要离开,急忙出声喊了一句。 好不容易,有个军中的人进来,他可不能轻易放他走啊。 对于现在的城外情况,他可是,一点都不知道。 要知道,自从王雪儿来了以后,李成等人,早就被拒之门外了,一次没让进来过。 美其名曰,一群大老爷们,会照顾什么人,就别凑热闹添乱了。 “嗯,有事,最近大辛,一直没有动静,派出去的斥候,也没打探到,什么有用情报,准备商议个对策出来。” 张虎还是对着周放,解释了一遍,毕竟他也是个校尉,有必要知道现在的情况。 “怎么会刺探不到呢?大辛防备森严?那也不可能,一点都打探不到吧。” 周放听后,坐在那里沉思了起来,随即抬头问向张虎。 “徐才,你来说吧。” “是” 面对周放的疑惑,张虎并没有回答,而是,对着身后跟着的人说了一句,让他来回答周放。 “校尉刚才所说不假,对方的确是防备森严,以前吧,最多几十步一哨,如今却是三步一哨,根本没有潜入的机会。” 徐才对着周放说道,说完之后,却盯着周放的样子,在那看,看一会,还稍思索一下。 “既然潜入不进去,那想没想过,抓个回来?审讯一番,应该也会有所收获。” 周放听完徐才的话,在那想了片刻,然后望着他说道。 只是周放望着他的时候,发现他在打量着自己,眼神似乎在自己脸上,想要寻找什么一样。 表情也有点怪,带着有些犹豫不决,有些难以置信的神情。 周放有些不解,正欲开口,张虎却说说了。 “正如徐才所说,哨位太密集,根本不好下手,要不然,早抓个回来了。” 张虎完全没在意徐才的表情,对他在那发愣,也没多想什么,心想,八成在思考暗哨之事吧。 “将军,我去试试吧,也许我能抓得了。” 周放听后,对着张虎说道,以他学的身法,应该可以快速应对。 “不行!” “你姓周?” 周放的话刚说完,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个是王雪儿,听到周放要去抓暗哨,立马反对道。 一个是徐才,独自在那琢磨一会后,似乎确定了自己所想,张口问道。 周放被二人同时响起的话语,给弄无言了,不由看了看王雪儿,又看了看徐才。 他并没理会王雪儿,而是眼神,在徐才身上停留,有些好奇的开口说道。 “我是姓周,刚才张将军,也喊我名字了啊,不知有何不妥?” “霍州圩县人?” 徐才不理会他的问题,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向他开口问道。 “正是!” 周放越发好奇了,不过还是忍住了发问,对他回答起来。 “周大富是你何人?” “乃我亡父!” 周放感到很是惊讶,没想到,眼前这人,竟然知道自己父亲的名字。 徐才听到周放最后的回答后,嘴唇颤抖着,眼睛瞬间红了起来。 对着周放,直通通的跪了下去。 第118章 父亲战死原因 营房之中,陷入短暂的安静。 王雪儿扶着站在那里的周放,张虎拉起徐才之后,也是站在一旁。 除了徐才以外,三人脸上,全是带着疑惑不解。 纷纷看着站在那里,双手掩面而泣的徐才。 不知道他为何问过周放之后,突然对他下跪,堂堂男子汉,又为何伤心的落泪。 大家想不明白,但也没有立马冲他发问,想必他如此这般,定有缘由。 于是,三人就耐心的等待着,等他自己平复情绪之后,再为大家解答心中疑惑。 徐才也不管他们,此刻有什么想法,或看自己什么眼神,自顾自的在那伤心。 还不时,用满含泪水的眼睛,看着周放,弄的周放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可是,周放也不知中间缘由,又不好开口,对他说什么。 只能,在徐才每次看向他的时候,露出有些尴尬的微笑。 王雪儿站在那,看看徐才,又看看周放,完全也是迷糊的状态,不知道这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张虎的表情,跟王雪儿也差不了多少,只不过,他比较沉稳一点,看过几眼以后,便暗自沉思起来。 过了好大一会,徐才才渐渐稳定了情绪,不再流泪,此时,他的双眼也是哭的通红了。 谁能想到,堂堂的一个中年男人,还是一个军中的将士,这会的模样,犹如一个女子一样,会哭的眼睛通红。 徐才用袖子在脸上,随便抹了一把,双眼带着些许激动,再次走向周放。 周放一看,生怕他再跪下来,急忙上前一步,作势就要拦下他。 他可不想,再让他跪下来了,刚才突兀的一下,都吓了他一跳。 虽说,自己是校尉不假,可眼下在营房里,哪怕不在营房,大余军中礼节,也没有双膝跪地行礼一说。 再说了,从年龄来看,徐才应当是自己长辈了,这大礼他可承不了。 徐才这次没有再跪下来,见周放上前一步,刚好,借势拉着他的双手,再次打量他起来。 边打量,口中还不停的呢喃着,语气更是激动的有些颤抖。 “像!像啊!太像了……” “我说一开始,看到你,怎么感觉在哪见过你一样呢,实在是太像了啊……” “没想到啊……十几年了!我竟然还能遇见你的儿子啊!” “太好了!太好了啊!” 徐才在那自言自语说了半天,弄的大家心里直发懵。 最终还是张虎,实在不愿意等他了,便出言问了起来。 “徐才!怎么回事?你与周放之间,有什么渊源不成?说出来听听。” “将军,有渊源啊!太有渊源了!” 徐才听到张虎的话,扭头看向他说道, “哦!?有何渊源,你倒是说出来,你这般模样,搞得都莫名其妙的,别再吓着周放。” 张虎冲他提醒似的说道,生怕等下,他又自言自语起来。 徐才一听也是,自顾着自己激动了,忘记跟大家道明情况了。 想到此,看了一眼周放,看到他胳膊上,缠绕的白布。 这才想起来,他还受着伤呢,自己竟然还拉着他胳膊,晃动了半天。 顿时有些自责,急忙拉着周放,让他坐回了床上。 “张将军,你可记得多年前,那一次我军斥候,与大辛斥候的摩擦?” 在周放重新靠在那里之后,徐才这才对着张虎问道。 “你是说大辛骑兵入境那次?我记得,你也在摩擦的人数之中吧。” 张虎略一沉思,便同徐才说道,他怎么能忘呢。 那一次,虽然杀了对方十几人,可大余,也没了五名英勇斥候。 更别提,最后大元帅率领大军,兵临城下,若不是朝廷下令,怕是早没了土克城了。 见徐才提到此事,再联想徐才刚才的反应,张虎心里,已有些明朗了。 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还是示意徐才,让他接着说下去。 “不错!属下正是当时的斥候之一,还有周大富,也就是周校尉的父亲,我们一共十人。” 徐才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周放,脸上又莫名的伤感起来。 周放听到父亲的名字,顿时坐正了身体,神情也有些激动了。 自己来到牧田之后,也多次偷摸的打听几次,奈何始终没有头绪。 最近受伤休养的时候,他还在想,要不要向张虎打听一下,或者通过王雪儿,向大元帅打听一下。 后来想想,只怕自己的父亲,是个无名小卒,他们甚许也不会知道。 为此还要麻烦人家,就没继续存这个心思,想着,还是日后,自己慢慢打探吧。 毕竟,他现在也不会离开牧田,有的是时间打探,除非,哪天自己战死了,那也就算了,刚好也可以与父亲作伴了。 只是没想到,眼前的徐才,竟然与他父亲相识,还似乎有些交情,那可太好了! 这样一来,就可以向他打探一下,父亲战死后,被埋在什么地方了。 周放虽然内心很激动,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没现在就问出来。 他知道,徐才还有话说,等他说完,再问也不迟。 “那一次,我们十人日常巡视中,突然发现,偷偷入境的一队大辛骑兵,便上前准备驱赶他们……” 徐才开始慢慢的讲述起来,讲起了当时发生冲突的经过。 屋内其余三人,也是安静的听着,尤其周放,听的更是格外认真,谁也没有打断他的讲述。 等徐才讲完以后,屋内再次陷入安静,没有任何人出言说话。 周放早已泪流满面。王雪儿坐在他的旁边,拉着周放的胳膊,脸上也是带着泪痕。 张虎的脸上,也是带着淡淡忧伤,徐才又是红了双眼。 周放的心里很难受,痛过徐才的讲述,他知道了,知道父亲是为了救徐才,替他挡下数刀而亡。 他没有怪徐才,换做别人,也许结果也是如此,她佩服自己的父亲,他感到自豪,感到骄傲。 “周校尉,你父亲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也报答不了了, 没想到,我还能遇见他的儿子,他活着的时候,经常跟我说,家中有个美丽的妻子,一个白胖小子, 等离开了军中,就回去踏踏实实陪他们过日子,还邀请我一道,去他家转转。 说别看是小山村,风景可好了,妻子的手艺我肯定满意,都怪我啊!” 徐才越说越难受,眼看眼泪又要流出来,周放急忙拉着他的手,冲他无声摇摇头。 “周校尉,你放心,这些年的军饷,我都留着,就是给你们母子留的……” “徐叔!不用,不用了……你留着吧,我娘,我娘也走了……” “啊?” 周放看着徐才的目光,含泪对他点了点头,张嘴欲再说什么,可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王雪儿看到周放难受的样子,心里也是痛的,她轻轻握着把周放的手,放在了自己掌心之中。 徐才还准备说什么,被张虎拍了一下肩膀。 接着二人,便一前一后出了营房。 第119章 兄弟们相继赶到营房 落日余晖洒在云层中,形成一片片美丽的晚霞。 色彩纷杂的霞光,覆盖着牧田城池,这一座古朴雄伟的城池,此刻多了一丝柔美。 军营外的路上,有两道身影,边走边聊,向着军营方向走来。 两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周放与吕长台,他们刚从太子别院出来。 今日上午,太子便传周放,还有军中几位将军前去议事。 张虎本不让周放去的,担心他还没痊愈,可是周放坚持说自己好了,这才作罢。 众人到了太子别院之后,发现大元帅王泷仁,大将军江士友以及长史吕长台都在。 原来是因为近日大辛的举动,让大余这边摸不着头绪,便决定召集大家一起商议商议,看有没有好的对策。 众人商议了一天,众说纷纭各抒己见,也没一个好的策略,最终还是各自散去,再想办法。 “周放、对于大辛现在不明的情况,你怎么看?” 吕长台走在周放的一侧,扭头问向周放说道。 他感觉周放今日的话语很少,情绪似乎也有些低落,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伤未痊愈的原因。 还是因为他父亲的原因,他也是得知了昨日徐才所说之事。 “我赞成马龙将军的提议。” 周放听到吕长台的话,对着吕长台说道。 今日里,大家意见各不相同,张虎等人提议派斥候多多刺探,总归有机会抓到破绽。 马龙则提议,既然多日刺探未果,就直接走险路,摸到对方的粮草之地,来个偷袭。 放把火烧不了军营,也能烧了他们的草料,让对方的战马无料可吃,还可趁机来个袭营。 打不打无所谓,对方一乱,摸到他们的营地门口,不就知道他们在憋什么幺蛾子了。 “嗯!马将军的提议,属于兵行险招,就眼下来说,但却是最有直接,最有效的法子了。” 吕长台也是比较赞同马龙的想法,只不过,想要摸到对方的粮草之地,怕是不易。 粮草辎重,那可是军中重中之重,一般看管比较严密,人手更不用提,肯定不少。 再说现在连斥候那道关卡,都还没办法过去, “马将军所说的险路,倒是一个可行的办法,只是我还不知是什么路,待到军营,寻人问问再说。” 周放听完吕长台的话,也是微微点点头。 具体还是要回去问清楚之后,再看可行不可行。 周放心中想着,到时候找徐才问一下,应该就行了。 他在边关多年,又身为斥候,对这附近的地形应当是了如指掌。 “嗯,如此最好,回去把他们等人,喊着一起。”吕长台附和说道。 “景色真美啊,要是没有战争多好!所有人,都可以安静的欣赏,这美丽的景色。” 吕长台抬头看看了天空,望着多彩云霞,在那感慨说道。 周放听到他的感慨,也是抬起头看向了天空。 望着随着落日变幻颜色的晚霞,漫无边际变化着形状。 在这辽阔的边关,有如大漠之苍茫,亦有荒原之感慨。 “是啊!很美!不打仗多好,一打仗,很多人都看不见,这么美的景色了!” 周放眼神带着寂寥,口中带着淡淡的忧伤说道。 “你的胳膊没事了吧?” 吕长台收回目光,看了看周放的胳膊,关心的问道。 “没事了,早就没事了。” 周放对着吕长台,摇了摇受伤的胳膊,笑着说道。 “没事就好,多亏了王姑娘的照顾啊!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有机会一定好好谢谢!” 周放认真的点点头。 “什么叫有机会?榆木疙瘩!不解风情!” 吕长台一脸无奈的看着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 “对了,伯父的遗骨?” 吕长台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主要他不想周放一个人藏着心事。 “知道在哪了,等回家的那一天,在带回家吧!” 周放知道吕长台,担心自己心情不好,笑着拍拍他回答说道。 “有空我陪你一起,去祭拜一下伯父。” “好” 夕阳下,二人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走着,随意的聊着天。 等二人走到军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简单用过晚饭之后,二人便坐在周放的营房中。 王雪儿今日一早,就被王泷仁派人给带了回去。 王雪儿起初死活不同意,无奈来人只好告诉她,老爷说了,她要是不回去,就把周放调到别的州,她这才乖乖回去。 所以现在房中,也没有多余的人。 不过周放已经派人,去通知李成他们等人了。很快大家陆陆续续开始到来。 “哎呀!弟妹可算走了啊!我这些天都没见到你了!恢复咋样了?” 李成在门口探头看了一下,没发现王雪儿,这才大嚷着走了进来。 “就是就是!嫂子也太吓人了!自家兄弟,都不让来看看!” 贺秀跟着李成屁股后面,也配合着嚷嚷道。 “你哪那么多话,走快点!” “哎呦,大哥,你又踢我屁股!疼!” 贺秀屁股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一边揉一边回头,冲着贺青委屈说道。 “没事,你个子矮,你大哥为你好,踹踹就长个子了。哈哈!” 宋奎看着挨踹的贺秀,走到他身边,摸了摸他头笑着说道。 众人说说笑笑进了屋子,与周放和吕长台,笑着打过招呼。 他们在营房中,一听到周放要见他们,就立马赶来了。 大家因为王雪儿的原因,一直也未能,见到周放。 也不知他的伤势如何了,所以来的比较急,实则还是担心周放的身体。 “见过校尉大人!” 这时霸天的声音,也在门口响起。 众人好奇,怎么周放也喊他来了?看来今天不单是兄弟聚会,恐怕是有正事商议。 “快快进来,不用这么客气!” 周放对着李霸天笑着说道,后者闻言也是笑了笑,接着走了进来。 周放看了一眼周友还没来,便招呼众人先坐下,顺便泡上了茶水。 “来迟了来迟了,有点事耽搁了!” 众人刚坐下,周友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周叔” “周叔” 众人见到周友纷纷站了起来,出口喊道。 “周叔,快快,位置都给你留好了,先坐下,喝点茶。” “哎哎……” 周友听到周放的声音,便向内里走去,路过众人身边的时候,看到站着的几人,还不忘拍了拍他们。 “大家先喝会茶,还有人未到,等到了,我再说什么事,以及叫大家来的原因。来来来,先喝茶。” 周放在大家坐下之后,这才笑着对大家开口说道。 徐才还没到,没法开始。 第120章 众人商议 明月高悬,树影婆娑。 营地内,随处可见架起的火盆,火苗在夜风中摇曳。 除了巡逻的兵士,手举着火把,在营地四下巡视,大部分将士们,都已睡下。 周放所处的营房中,此刻却是灯火通明,人声嘈杂。 徐才此时也在房屋之内,周放也将他,与众人介绍认识了一番。 众人也才了解,原来徐才,还是一名老斥候,现在更是一名百夫长。 原本还算宽敞的地方,随着众人的到来,此刻倒显得有些拥挤起来。 不得已,周放与吕长台,坐到了床上。 等着大家聊了一会,茶也喝的差不多了,周放与吕长台相视一眼,周放便站了起来。 他本来想着,让大家静一下的,结果大家看他站起来后,都不再说话了。 见大家都望着自己,周放便直接开口,道出喊众人过来的原委。 “今天把大家喊来,就是因为偷袭一事,一起想个对策,徐叔,你给介绍一下地形。” 徐才坐在那里,听到周放的话后,点了点头,接着便站了起来。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卷,随后打开,摊在桌子上。 这时,大家围了过来,周放也是跟着站起来,走近看了起来。 徐才摊在桌子上的,是一张小地图,一张牧田边关,城池周边的地形图。 上面划着一道道黑线,有些地方画着圆圈,有一些地方,还没有被笔墨标注。 徐才铺好地图,见众人都围了上来,这才开始,为众人讲解起来。 “大家看,这条线,就是目前大辛军,所封锁的一道,也是最近我们斥候,未能突破的一道。” 徐才指着地图上的一条黑线,对着众人说道。 这条黑线上,现在布满了敌军的暗哨,以及巡逻的骑兵,防守几乎是密不透风。 这也是,最近大余斥候,常常无功而返的原因。 不靠近没机会,一旦靠近,很快就会被发现,紧接着,对方的骑兵,便迅速赶来支援。 徐才他们也想过,寻找一个薄弱点,强行冲过去,试了几次,对方支援太快,根本行不通。 这么长时间,没有刺探到军情,还是斥侯们头一遭。 军中斥候的士气,大为低落,几乎在军营,都快抬不起头来了。 如果这次,周放他们真能偷袭成功,那也算帮他们,出了一口心中怨气。 “徐百长,既然如此,我们怎么过去?你们斥候,最近的情况,我也听说了。” 在徐才说完之后,看着桌子上的地图,周友这时开了口,对着徐才说道。 “唉……” 听到周友的话,徐才也是无奈的叹口气,随后接着说道。 “如果想着,正面从此过去,肯定不现实,不用质疑,也没有侥幸,肯定会被发现。” “你这不等于白说,俺都听糊涂了,你就说,咋样能过去。” 李成在一旁,见半天还没说到点子上,不免有些心急。 “对,你就说怎么走,可以越过他们,就行了。” “对啊” 其余几人,在李成说完,也是相继附和说道。 徐才看见大家,一脸急切的表情,内心也很无奈,他要是有好办法,早就带斥候刺探军情去了。 还能跑到这,跟众人一起琢磨办法吗?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是,又不好表露出来,勉强冲大伙笑了一下。 “说实话,没有什么办法,现在唯一可行的,就是一处险地,还没有尝试。” 这次不等大家催促他,他便趴在地图上,手指在地图上,开始寻找起来。 “这里!就是此处!” 随着徐才手指的停下,在他出声后,围着的众人,再次向前围了围。 周放与众人,看着他手指的位置,一个没被标注的地方。 看了一会,大家再次把目光,看向徐才,等着他给大家说一下此处。 “此处没有路可寻,是一处峭壁,翻过峭壁,是一片山石之地,完全可以隐匿身形。” 徐才说道这,停了下来,看了一眼众人脸色,没看到大家,有知难而退的表情,只好接着说道。 “穿过那片山石之地,应当是一片低洼小山包,再往前,就是大辛的营地了, 他们的粮草,就囤积在那,估计,他们也是认为,侧面的险地是安全的。” 徐才对着大家,分析完地形之后,边不再言语了,随手拿起一杯茶,喝了起来。 一边喝一边看着大家,对这帮年轻人,接下来要如何做,也是充满了好奇。 周放看着眼前的地图,陷入了沉思。 吕长台则是拿着手指,在地图上,不停的滑动着,眉头也是紧皱在一起。 周友看了一眼之后,便坐回了椅子上,也是在那低头沉思起来。 李成与李霸天二人,大眼瞪小眼,在相互对视一眼后,皆是一屁股坐了回去。 其余几人见状,同样也是坐了回去,吴进倒是还在那看着。 房间内的空气,顿时陷入了安静之中,李成等人,也没有再大声聊天说话。 “长台?” 周放沉思了一会之后,看到还在思考的吕长台,轻声喊了一句。 吕长台听到他的声音,抬头看了一下,冲他轻轻摇摇头,接着看起来。 周放见状,便没再继续干扰他,而是看了大家一眼之后,走到床边,也是坐了下来。 “兄弟,那峭壁,对于俺来说,俺感觉没事,能过!” 李成来到周放的身边,对他小声说道。 周放听完,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相信李成的话,因为李成和他,都能做到。 毕竟小时候就在山上长大的,采石的时候,身上拴根绳子,经常在峭壁上,上串下跳的。 “有办法了!” 吕长台抬起头,笑着说道。 “我们可以利用绳钩爪,来固定攀登,在用长绳,把每个人连起来,单趟过去,应该稳妥。” “单趟?过去不回来了?” 听到吕长台的话,贺秀挠着脑袋问道。 “回来,但不走峭壁回来,那样太被动了,有可能根本来不及, 我们出发之前,先在边线打一场,击杀骑兵,得到二十套敌军服饰,直接穿着他们的衣服过去, 放火之后,趁乱逃离,不过,能不能全身而退,也是未知,干不干?” “干!” “对!干!有啥不能干的!” 众人没加思索,便嚷嚷了起来。 周放听完吕长台的话后,再看看众人的反应,便再次站了起来。 “既然干,那我们就干,此次本为偷袭,烧他们粮草,人数只要二十人。” 接着周放先确定屋内的人选,除了吕长台与贺秀,其余都去。 吕长台与贺秀反驳了半天,周放不为所动。 接着,便让周友与徐才,再选几名手脚好的,好凑够人数。 “大家下去准备吧,我去跟张将军,知会一声。” 随后,众人各自散去,下去准备了。 第121章 开始行动起来 偏将的营房之中。 此时,周放正站在那里,张虎坐在椅子上,低头不语,手指敲着桌面。 不一会,他抬起头,看向周放。 “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再说你的伤,应该还没全好。” “我的伤没事,将军,你就做决定吧,就趁今夜,我这边已经安排好了。” 周放对着张虎说道,既然没有别的办法,唯有眼前的方法可行,那就打铁要趁热。 “只是……” 张虎有些犹豫,听了周放的计划,他也认为可行,总比干等着强。 可是,周放也要去,他是担心周放,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不好对大元帅交代啊。 真要出事,别说大元帅了,估计王雪儿,都不会放过自己。 “将军!” 见张虎还在犹犹豫豫,周放不由有些心急,再次出声催促他。 “行吧!我现在就率领一队轻骑,去帮你们抢衣服。” 张虎心一横,站了起来,拿起架子上的盔甲,就往外走。 周放这才露出笑容,紧跟着走了出来。 牧田城楼,关闭快一个月的城门,此时在黑夜中响了起来。 城门打开,一队千人骑兵,策马急速出了城,直冲黑暗奔去。 张虎骑在战马上,目光深邃的望着前方,他已经对大家下令,不可恋战。 杀够几十人就行,不过,要带着对方的尸体,立马撤离。 在张虎冲出城门不久,又一小队人马,从城门走了出去。 一共二十人,皆是未穿盔甲,一身布衣,腰佩短剑,身挎轻弩箭盒。 正是周放众人,他们出城门以后,直接朝另外一侧奔去。 很快,众人便来到,一处小树林前面,这才停了下来,纷纷翻身下马,在此等待了起来。 李成与李霸天二人,从马上取下几捆绳索,直接套在了自己身上。 贺家三兄弟等人,也纷纷从马上取下绳索,靠着树干站在那里,给绳索系上鹰钩爪。 系好之后,还用力甩了几圈,并勾住树杈,试试牢固不牢固。 周友与徐才二人,则是拿着十几根短绳,帮着众人,用力的系在腰上。 每根绳上,留有一个圆形死结,这样长的绳索,刚好可以穿过去。 所有都准备妥当后,周放让大家趁现在,多吃点东西,喝点水,好用来补充补充体力。 大家便掏出带的干粮和水,开始吃了起来。 边吃边等,现在就等着张将军了,等张将军带着衣服过来,他们一换上,就可以出发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正在吃东西的众人,便听到黑夜里的动静。 夜色中,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在这黑夜里,看不清的情况下,显得格外清晰瘆人。 大家猜测,应该是张将军送衣服来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众人还是拿出了腰间配剑,有的手放在了轻弩上。 大家屏住呼吸,静静的等着,马蹄声逐渐由远及近,队伍的身影,在月光下,也变得清楚起来。 “吁!” 在来到周放等人,身前的时候,队伍的前方的张虎,勒住了战马。 听到张虎的声音,等待的众人,才暗松一口气,松开了各自的戒备。 “这么快?张将军?” 周放看着翻身下马的张虎,上前低声问道。 “这还快,他娘的,就这还折了两位兄弟,伤了十几个。” 张虎想到刚才的冲突,恼怒的说道。 “那衣服……” “放心!杀几十个人,还不会有问题的,衣服都带了,你们自己选吧,来!” 随着张虎的话音落下,他身后的队伍中,走出几十骑。 策马来到周放等人面前,在周放等人的目瞪口呆中,从马上翻下一具具尸体。 “嘭!……!” 一个个,死的不能再死的大辛兵士,被从战马上,给扔在了地上。 “将军!这是?” “时间仓促,又怕你们着急,这不连尸体一块带过来了,你们自己扒吧!” 张虎说完之后,翻身上马,他要抓紧回去,怕刚才的冲突,引起大辛的进攻,不敢在此耽搁。 在对周放说句,小心保重以后,便率领队伍,策马离开,消失在黑夜中。 张虎走后,剩下的众人,你望我,我望你,在望向一地的尸体,脸色都有点难看起来。 战场杀人是常事,死人见得多了,但是扒死人衣服,大家都是头一回,谁也没干过啊。 “咳咳……大家别愣着了啊,抓紧时间,找与自己身形,差不多的,赶快扒了换上。” 周放看大家都不动,只好率先走了出去,一边翻着,一边对众人说道。 众人一见,校尉大人都动手开始扒了,也都不好在站着了,也都开始翻了起来。 “他奶奶的,俺娘要是知道,俺扒死人衣服,还脱下来自己穿,非打死俺不可!” 李成在死人堆中翻腾着,口中更是直嚷嚷。 “你娘知道才打你一顿,我爹要是知道了,能把我跟死人一起活埋了!” 宋奎在一旁,接着李成的话,也是暗自嘟囔道。 “哈哈哈……” 二人的话语,引来大家的笑声,倒是让别扭的感觉,散去不少。 只不过这个时候,笑出来后,总感觉有些诡异。 月光下的深夜,一群男人,在死人堆里翻腾着,还时不时传来一阵笑声。 这要被人撞见,估计魂魄,当场就给吓散了。 “大家别闹了,抓紧时间吧!” 周放此时,已经开始穿衣服了,看着还在翻找的众人,不由催促了一句。 听到周放的话后,大家便不再开玩笑,停止了说闹,开始快速扒起衣服来。 随后也顾不得,上面有血没血,纷纷开始,往自己身上穿起来。 不一时,大家全部穿戴完毕,整齐的站在一起。 周放看了一眼,还不错,在这夜色中,还真不好分辨出来。 随后,他便下令出发,于是众人钻进了小树林,向着树林后面的峭壁赶去。 战马刚才,已被张将军带走,后面的路,他们也不需要了。 很快,众人便出了小树林,站到了峭壁下面。 此处大辛的确没有防备,一名暗哨都没有。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还真有人会攀岩走壁,从这里摸过去。 大家站成两排,徐才拿起一根长绳子,从众人的腰上,依次穿过,两头各挽了个死结。 接着李成与李霸天,还有其他人,开始抡起了绳爪。 “咔!咔!” 随着爪钩,卡在石缝中的声音传出,大家用力抻了抻绳子,确定结实之后,相继开始攀登起来。 “胳膊能行吗?” 周友拽着绳子,看了周放受伤的胳膊一眼,对他问道。 “没事!周叔,能行!” 周放也是拽着绳子,笑着对周友说道,接着便踩着石缝,开始攀登起来。 “我就在你小子后面!放心吧!” 周友紧跟着周放后面,边攀登边对他说道。 “嗯!” 第122章 攀登悬崖 满目奇峰重, 绝壁耸峙空。 谁敢高攀顶, 唯独不老松。 群山巍峨,重峦叠嶂,山脉连绵,边关荒原由此尽。 危峰突兀,拔地而起,割划王朝关地自南北。 奇峰罗列,怪石嶙峋,挺拔险峻,俯身望崖不见底。 陡峭的岩壁之上,此刻,二十道人影,正在夜色中,艰难的攀登着。 月光下,依稀可辨众人的表情,皆是全神贯注,有着些许的吃力。 本就是八月盛夏,再加上如此费力攀岩,众人的脸上,更是布满了汗水。 如此大的消耗体力,大家不得不多次停下歇息。 停下的时候,每个人都大口的喘气,这样感觉才好受一点。 周放仰头看了一下前面队友,他把满是汗水的手,用力的在身上擦了擦。 又扭头向下看了一眼,视线略过周友,已经看不清下面土地了,他们已经爬的很高了。 “成哥!还要多久?” 在周放上方的宋奎,踩着石缝,拽着绳子,对着最上面,用力的喊道。 “快了!就要到了!” 最前面的李成,听到下面的喊声,低头对着下面回应道。 李成与李霸天二人,因为他们两个力气大,比较适合甩绳爪,所以都攀在最前面。 “大家抓紧时间喝口水,接下来,我们一次攀到顶峰。” 在李成说完之后,李霸天也是对着下面的众人,大声喊了起来。 众人听后,皆是取出腰间的水囊,开始喝起水来。 “周小子,没事吧?” 周友拿着水囊喝了几口之后,看着上面的周放,见他正咬牙捏着肩膀,便出口问道。 “没事,你没事吧周叔?徐叔,你也没事吧?” 周放捏着受过伤的肩膀,对周友摇摇头,示意没问题。 接着,便对周友,以及周友身边的徐才问道。 只因为整个队伍中,他们二人年纪最大,还真担心二人的体力。 “没事,老当益壮着呢。” “我也没事,不用担心。” 二人皆是对周放说道,吃力肯定是吃力,毕竟年轻人都感觉费力,何况他们呢,不过还是能坚持的。 听到二人的话后,周放笑了笑,便没再过多言语。 突然,上面崖壁间,传来几声高亢的鹰唳,紧接着落下一些碎小石块。 之后,便看到一只夜鹰,挥动着翅膀,在众人身前,盘旋一阵后,带着尖啸声,消失在山间峭壁中。 原来,是李成甩动绳爪,落下的时候,刚好惊起峭壁休憩的老鹰。 众人也没多理会,便收拾起水囊,把手在身上摩擦几下之后,接着攀登起来。 “啊!” 正在攀登的众人,突然听到一声惊呼,接着一名队友,直直往下落去。 “抓紧!大家抓紧!” 这个时候,上面的李成,对着下面大喊起来。 还好,提前大家用绳子系在一起,那名落下的队友,在落下的时候,被大家腰间的绳子拉住,挂在了那里。 “没事吧?” “没事,刚才不小心踩空了。” 大家简单的关心后,便再次继续攀起来。 “大家都小心点!注意自己脚下!不要急!” 周放不忘对着众人,高声喊了一句。 不能怪队友不小心,实在是这峭壁,本就没有落脚的地方。 全靠一些凸出来的石边,以及一些狭小的石缝,才勉强用脚尖站住。 半个时辰之后,众人总算登上了崖顶。 大家皆是坐在那里,痛快的呼吸着空气,拍打着自己胳膊腿,缓解着浑身的酸痛, 望着深不见底的峭壁,大家不免有点唏嘘,没想到,他们真的就爬上来了。 短暂的休息之后,众人接着忙起来。 他们要把绳索固定好,接下来,就要顺着绳子滑下去,这才走了一半呢。 不过,这下去的时候,要比上来,那可是容易太多了。 毕竟,不用在使出全身力气了,只要握紧绳索,注意点别磕碰到自己,倒是显得轻松不少。 没一会功夫,所有人都葱崖顶上,滑了下来。 站在石堆中的众人,纷纷解开身上的绳子,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武器。 “徐叔,穿过这里,应该就快了吧?” 周放收拾好以后,对着身边的徐才问道。 “嗯,穿过这片山石之地,就到了一处小山包,那边就是大辛的营地了。” 徐才对着周放回答说道。 周放听后,点了点头,环视了一下众人之后,见大家还在整理,便站在那等着。 见众人收拾好后,便对他们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都围过来。 众人见状,纷纷走向周放,待大家站定之后,周放便开口对大家说道。 “大家注意!接下来,一定要格外小心,谁也不知道,前方会不会有暗哨存在,大家一定要谨慎,不要过多言语。” “是!” “是!” …… 众人听后,皆是点头回应,周放也没在多说什么,让徐才前方带路,众人接着出发了。 山石之地,很是难走,崎岖不平,大家很小心的走在上面,生怕弄出什么声响。 周放紧随徐才身后,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前面,不时的看向周围,不敢掉以轻心。 走在前面的徐才,突然停了下来,蹲下了身子。 周放见状,也是停了下来,并把手向后面压了一下,示意大家停下。 身后的队友见状,皆是停了下来,一时间,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安静的蹲在那里,看着前方的徐才。 “怎么了?徐叔,” 周放压低声音,蹲在徐才的旁边,望着前方问道。 “有动静。” 徐才简单说完,便继续观察起来。 眼看就要走出山石之地,没曾想却有意外发生。 周放听后,默默的取出腰间短剑,握在了手里。身后等人,也是抽出短剑握在手中。 “我去看看,你们隐藏好身形。” 徐才观察了一会之后,对着周放低声说道。 “小心!” 周放闻言,嘱咐了他一句。 徐才点点头,接着便弯腰窜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周放对着身后的众人,再次摆了摆手,大家便各自散开,寻找石块隐藏了起来。 片刻之后,徐才便折转了回来。 见到回来的徐才,周放摸了过去,来到他的身边。 “徐叔?” “有暗哨!聚在小山包那边,六七个的样子,没敢仔细查探,怕惊动他们。” “嗯,我们退后一点,商议一下吧。” 周放听后,对着徐才说了一句,便弯腰退了回来。 并让所有人后退,如此近的距离,被发现的可能性太大。 待大家退出一段距离后,这才又围在了一起。 周放便把情况告诉大家,大家听后,都有点不可思议。 没曾想,大辛的防范这么严密,此处竟然也设置了暗哨。 “大家都说说,接下来怎么办?” 周放对着众人说道,他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在做决定。 第123章 火蛇吞草料 夏天本就夜短,此时,天已朦胧亮了起来。 山石之地里,周放等人靠在石头上,正闭眼休息。 留有两人放哨,再轮番着换人休息。 昨夜众人商议后,还是决定先不动手,毕竟,那时已是后半夜,距天亮也就个把时辰了。 怕万一动起手来,惊动了营地里的大军,不但打草惊蛇,计划也会前功尽弃,更是危及众人性命。 于是,便决定等上一天,等入夜的时候再动手。 折腾一夜的众人,倒也睡的很是舒服,一直到日上三竿,才相继醒转而来。 醒来后的众人,吃着随身携带的干粮,喝着水囊里的水,就这样对付一口。 周放嘴里嚼着干粮,手里拿着水囊,双眼看向乱石外面。 他在等徐才,徐才一大早,就再次出去了,说是要去确定一下,看一下大辛军的粮草,是否囤积在那里。 过了一会,徐才回来了,直接来到周放的身边,靠着石头坐了下来。 周放把手中的水囊,递了过去,徐才接过,大口喝了起来。 喝完擦了擦嘴,把水囊还给周放,从怀里摸出一块干粮,边吃边说了起来。 “他们的粮草,果然囤积在此处,一垛垛战马的草料,堆的跟一座座小山似的。” “真的!那太好了!” “总算没有白来,真怕他们没有堆在此处。” “他娘的,看俺晚上全给它烧了。” 徐才说完之后,坐在附近的李成等人,听到后就兴奋了起来。 “徐叔,那几名暗哨还在那吗?” 周放看着小声叫嚷的众人,也没有阻止他们,向着徐才问道。 “还在,白日里,也就三四名,估计晚上会加派人数。” 徐才咽下口中的干粮,对着周放回答说道。 周放听后点点头,然后看向李成几人,接着说道。 “晚上动手麻利点,尽量别闹出动静,能抓住一个活口最好。” 几人听后,脸色变得认真起来,对着周放齐齐点了点头。 吃完饭的众人,懒散的躺靠在那里,正晌午的太阳,格外晒人,大家不时换到背阴之处。 周放也是坐到一块大的石头后面,用来遮住晒人的阳光。 “你父亲要是看到你的样子,肯定会很开心,他的儿子,现在都是一名校尉了。” 徐才靠在一旁,看着周放默默的说道。 “徐叔,我父亲是个什么样的兵啊?” 周放靠在那里,脑海中努力想着父亲的样子,可总是很模糊,不由向徐才问道。 “他呀,平时惜命的很,天天挂在嘴边的,就是你和你娘,说要好好留着命,才能回家陪你们。” 徐才一提起周放的父亲,情绪就低落下来。 “他调来当斥候,就一直在我手底下,说实话,一开始我真看不上,人不怎么聪明,还天天把怕死挂在嘴边上。” 徐才把头靠在石头上,望着天空发呆。 “你说,那么爱命的一个人,咋就那么冲动,替我挡了刀呢……” 周放安静的靠在那里,也是抬头看着天空,用手拍了拍徐才的胳膊,没有说话。 两人的眼睛,都有些红红的。 时间是漫长的,也是很快的。 在众人的等待中,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大家开始整理自己的武器,每个人携带的轻弩,都上了弦。 等着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在天边的时候,开始动了起来。 徐才依旧走在前面,周放等人紧随其后,大家猫着腰,轻轻踩着山石,向外面摸去。 很快,众人便离开了山石之地,全部趴在了地上。 爬着向小山包的方向摸过去,大家爬过一个小山包,接着翻滚下去,到另一个小山包的下面。 就这样,一连滚过两三个之后,在最后一个小山包下面,全部停了下来。 空气特别的安静,众人屏住呼吸,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也不知道将军咋想的,天天让我们几个,守在这里,晚上都被蚊子叮死。” “就是,这地方有什么好守的,后面是山,旁边是悬崖绝壁,大余的人,还能飞过来不成。” “谁说不是呢……” 小山包的上面,传来几道抱怨的声音。 周放等人听后,确定了大概位置,周放对着李成等人示意一下。 李成,李霸天,贺家兄弟几人,便抽出手中短剑,悄悄的摸了上去。 下面的人,手握着短剑,做好随时支援的准备。 “唔唔……” 几道捂住嘴巴的闷哼声,传了下来。 紧接着,出去的几人,便滑了下来,还是拖着尸体一道。 “有活口吗?” 周放看见被割喉的暗哨,小声问了一句。 听到周放的话后,宋奎拖着一个暗哨,走了过来。 周放急忙蹲了过去,看了一眼宋奎手里的暗哨,开口问道。 “你们最近有什么计划?” “兽……” 暗哨说了一个字,便一歪头闭了眼。 周放这才看见,他脖子上一道血口,还在冒着血。 “下手重了……” 宋奎有些尴尬,看着周放,不好意思的说道。 周放有些无奈,不知道他说的那个字,是什么意思。 不过,眼下也不是纠结的时候,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于是周放回头,对着大家说道。 “大家准备,把弩箭准备好,等下分开防火,务必多点几座,点完之后,回到这里集合,等待时机。” “是!” “好!行动!” 吩咐完之后,周放便取下身上轻弩,装上事先裹满桐油的弩箭,率先窜了出去。 跳上小山包之后,一座庞大的营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营地之中,战马嘶鸣,到处插着照明的火把,时不时有着巡逻兵士,在营地内走着。 距离他们的眼前,更是堆积着一座座草料,正如徐才所说,跟一个个小山包一样。 大家的脸上,再次露出兴奋的神情,贪婪的目光,在眼中燃烧。 “嗖……” “嗖……” “嗖嗖……” 随着众人的散开,一道道火蛇,从各自手中射出。 钻进草料中,消失不见,片刻之后,随着丝丝蓝烟,以及白烟升起,抖动的火苗,出现草料上面。 火苗渐渐变大,片刻后,开始猛烈燃烧起来。 随着一座座草料堆,开始燃烧起来,众人快速退离小山包。 “咚咚咚!” “失火了!起火了!” “草料烧起来了!快救火!”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起火?” “快快快!救火!他妈的救火啊!” 一会功夫,营地内,锣声大作,人声嘈杂,吆喝声惊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躲在暗处的众人,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第124章 逃离大辛营地 本是漆黑的夜,此刻,却被火光照红了半边天。 熊熊大火在大辛军的营地,肆虐的燃烧着,滚滚浓烟,遮挡住了夜空月亮。 大辛的将士,望着燃烧的大火,愤怒中充满绝望。 营地内根本没有充足的水源,能够用来灭火,兵士们只能用泥土灭火。 但是,挖掘泥土的速度,根本没有大火燃烧的快,基本也是无用之功。 没办法,只能转移还未波及的草料,对于已经燃烧的,只能任其化为灰烬了。 “要烧到马棚了!” 慌乱中的兵士,看着大火燃烧的趋势,大声喊叫起来! “快速解开绳索,把战马放出来!” 一名将领,对着身边的兵士,大声下令喊道! 兵士们迅速跑向马棚处,马棚里的战马,早已嘶鸣抬蹄焦躁不安了。 栅栏刚已打开,战马便蜂拥冲向外面,根本不等解开绳索,都已自行挣开了。 “就趁现在!” 躲在暗处的周放等人,看见他们营地大乱,战马更是四下乱窜。 冲着众人吩咐一声后,周放率先摸了上去。 紧接着,大家也都三三两两的混了进去。 众人微微低着头,借以稍加掩饰面目,混进了营地之中。 看见乱窜的战马,便上前拉住,接着翻身上马,就奔出营地。 大辛的兵士,在慌乱中,根本没在意他们,还以为是兵士在抓战马,防止战马乱跑。 一会功夫,便有十几名队友,骑着战马脱离了营地。 周放在最后,他要保证每个队友,都能顺利的骑着战马离开。 周放站在那里,又拉住了一匹战马,随后把缰绳,递给身边的一名队友。 那人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看了周放一眼之后,猛夹马腹,便出了营地。 转眼就剩下周放,还有徐才二人了,二人在营地外围转悠着,寻找落单的战马。 不一会,几名大辛兵士,追着几匹战马,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快拦住!拦住那几匹马!” 追着马跑的兵士,看见前方的周放二人,大声冲他们喊道! 二人赶忙做出拦截的姿势,并把头微微低下,防止被对方看出破绽。 几匹脱缰的战马,快速冲来,在冲到二人身前的时候,又分散开,左右乱跑起来。 周放见状,急忙上前几步,抓住一匹战马,回头看了徐才一眼。 只见徐才,也是跑前几步,用手拉住一匹马的缰绳,刚好也看向周放。 二人相视一笑,齐齐翻身上马,扭转马头,就准备策马离开。 “大余人!大余人!奸细!有奸细!抓奸细!” 突然,紧随而来的几名兵士,冲着马上的二人的高声喊叫起来。 原来,在二人向前几步的时候,不由抬起了头,刚好被一名兵士发现。 虽然周放与徐才,穿着大辛军的服饰,但是五官,毕竟还是与他们不同的。 若是天黑,还好说一点,偏偏现在大火正烧着,一眼便看的清清楚楚。 也怪这名兵士眼睛毒辣,一眼就看出来了不同,并立马开口大叫。 之前的李成等人,所幸并未被识破,要不然,大家都被发现,那可就麻烦了。 还好,现在就剩下他们二人,听到那名兵士,大声的喊叫以后。 周放二人,眉头一皱,不再耽搁,挥起手中的缰绳,狠狠的抽在马上,快速向营地外奔去。 眼看二人,策马奔出了营地,几名兵士,也不耽搁,纷纷拉过战马,策马追了出来。 一边追,一边高声喊叫着。 营地内的将领,也反应了过来,本来就纳闷,今晚怎么突然就起了火。 现在一听到兵士大喊,发现了大余士兵,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 合着今天晚上,他们被大余偷袭了,被人烧了老窝! 一想到此,顿时大怒起来,满腔的怒火,总算找到可以发泄的地方。 随即,立马下令,派出大队人马,手持弓弩追赶起来。 他们恨恨想到,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放火的跑了,必须一个不落下的,全部抓回来。 不把他们烧死,不解心头之恨! 于是,一队队的骑兵,从营地奔出,直奔周放二人的身后,快马加鞭的追了起来。 “驾!驾!” 周放与徐才二人,并驾奔腾着,不停的喊着,催促身下的战马,让它跑的快一点。 周放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追兵,离得并不远,似乎很快,就要追了上来。 他的内心,不免也有些焦急,再次用力的夹紧马腹,伏在马背上,向黑夜冲去。 徐才也是向后看了一眼,脸上的神情,如同周放一样,也是焦急。 徐才皱着眉头,收回了目光,看向身边周放一眼,便也埋头奔驰起来。 “驾!驾!驾!” 身后的大队人马,追上了之前的几名兵士,仍是快速向着前方追去。 渐渐的,看清了前面奔驰的二人,大辛的兵士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领队的将领,目光更是变得猩红,可见他有多恨眼前的二人。 今夜的损失,不能说是大了,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这么多草料被烧,让军中战马吃什么? 没有吃的战马,还能有力气,在战场上驰骋吗?怎么驰骋疆场! 望着还有二十多步的距离,将领眼中的凶残之色,越发的浓郁。 “所有人!射箭!” 他不等了,他现在就要二人落下马来!他对着队伍高声下令喊道。 随后,队伍中的弓弩,皆是抬了起来,喵着前面的二人,射出了弩箭羽箭。 “嗖……嗖嗖……” 一根根也不知弩箭,还是雨箭,贴着二人的身旁,快速飞过。 二人皆是脸色一紧,咬紧牙关,低着头,伏着身体,拼命催赶胯下战马。 “周放!要不然我去引开他们?” 徐才拉着缰绳,对着周放大声喊道。 话音刚落,几支弩箭,贴着二人中间,快速射过。 “不行!即使分开,他们也有足够的人追着!快了!马上就到交接处了!冲过去就没事了!” 周放扭头对着徐才喊道! 分开肯定不行,别说现在两个人分开,就是二十个人同时分开,后面的追兵,估计也能一个不落的追赶。 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躲开射来的弓弩,早点到达交接的地方。 只要冲了过去,就安全了!大余的军队,肯定在等着了! 这么大的火,暗哨不可能发现不了! 第125章 只能帮你到这了 快了!就快了! 周放骑在战马之上,心里默默的喊着。 身后追兵的马蹄声,仿佛在自己的耳边一样,让他有些心浮气躁。 敌人射出的弩箭,也越来越密集了,看来又有一支队伍,追了上来。 周放不怕死,也想到了,有可能自己跑不掉,被射死在这黑夜中,死在这荒郊野外。 但是,他不甘心,要死,也要死在大余的土地上,那样还有机会,和父亲埋葬在一起。 胯下的战马,大口喘息着,粗重的喘息声,在暗示着它的疲累。 周放的额头,也是渗出密密汗珠,他没空去擦拭,他一点多余的动作,都不敢有。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徐才,看到他的脸上,也是布满了汗水。 万幸的是,到现在二人,都没有被射中,未曾中箭落马。 也许是老天的眷顾吧,老天爷不会让自己,轻易的死在荒野外吧。 “射啊!射死他们!你们这群蠢货,射到现在,也没射准一次!” 追兵中,领队的将领,大声的呵斥着兵士,追到现在,眼看越来越近,却总差十几步。 射出那么多箭,却一箭未曾射中,心中不免大怒,火气也是越来越大! 队伍中的兵士们,听到斥责漫骂声,再次搭起弓弩,纷纷瞄着前方的两人,射出了弩箭。 一道道破空声,划破黑夜,向着前方快速射去。 听到动静的周放二人,不得不拉着缰绳,操控着战马,不停的变换位置,用来躲避射来的弩箭。 一阵折腾下来以后,虽然躲过了箭雨,但是战马的速度,明显变慢了许多。 徐才骑在马上,再次向身后看了一眼,看到紧紧跟在身后的追兵,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看见追兵,再次搭起了弓弩,正在瞄向他们。 这么近的距离,他们不见得每次,都能侥幸躲过,距离越近,危险越大,越是避无可避。 徐才收回,看向身后的目光,拉着缰绳,慢慢向着周放靠近。 在距离周放很近的时候,他的双脚,从马镫里退了出来。 慢慢的扶着马鞍,蹲立了起来,待双脚,都放到马鞍上的时候,战马刚好也贴近了周放。 只见徐才猛的一用力,向着周放的战马,便跳了过去。 正在奔驰急驰的周放,没注意到徐才的举动,突然感觉战马一沉,身体被人搂住。 这才发现徐才,蹦到了自己马上,此刻正搂着他的腰,冲他笑着。 周放心中有些诧异,不知徐才为何要这般,心中暗想,难不成徐才的战马,已经脱力了? 这样一想,周放也就释然了,如果真是他的战马跑不动了,哪怕他不跳过来,自己也会拉他过来的。 正在周放内心猜测的时候,耳边再次传来破空声,后面的追兵,又开始发动攻击了。 周放正准备回头看一眼,却被徐才制止了,拍了拍他的肚子,示意他好好骑马。 “徐叔!你说我们是不是挺走运的?他们的箭,总绕着我们射。” 大概是因为被徐才搂着,周放有点尴尬,随即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你小子,有你爹保佑呢!射不中很正常!” 周放听后,咧嘴无声的笑了一下,心里不由想到,也许真是父亲在保佑他。 “咳咳……周放!我能叫你大侄子吗?你父亲当初,可是准备让我当你干爹的!” 身后的徐才,突然咳嗽了起来,不过很快压了下去,对着周放笑着说道。 “可以啊!徐叔!你看我不都叫你叔了嘛,叫我大侄子正常啊!” 周放专心的策马急驰,听到徐才的话后,头也没回的说道。 他在得知,徐才与父亲的交情后,从未以校尉的身份,来对待徐才。 而是,一直喊他徐叔,以一个晚辈的身份,在他面前自居。 “大侄子,没想到啊,小时候没抱过你,现在成大小伙子了,却搂着你,呵呵,咳咳……” 徐才听到周放的话后,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还对着周放调侃道。 “徐叔,是不是一路颠簸累着了,怎么突然咳嗽了起来?” 周放从出发到离开大辛营地,一路上也没见他咳嗽过,怎么现在突然,一直咳嗽起来,不由关心的问道。 周放心里猜测,大概是因为,一路策马急驰,不停的坐在马背上,受颠簸所致。 “没事没事……咳咳……颠的……咳咳……” 徐才搂着周放,用手拍打几下,示意自己没事,让他不用担心。 周放听后,心中虽有不安,倒也没有再说什么,眼下也不是细问的时候。 后面的追兵,仍旧紧咬着不放,一道道弩箭,不停的划破黑夜,在周放的耳边,传出呼啸声。 “大侄子……咳咳……咳咳……你爹要是知道你…现在的成就……肯定很开心……咳咳……” 徐才的声音,再次在周放身后响起,只不过听上去,有些虚弱,咳嗽的也频繁起来。 “徐叔,你不舒服,就别说话了,等我们安全了,我在陪你聊。” 周放感觉到徐才的虚弱,应该是年纪大了,这一夜的折腾,太累了!便让他别再说话了,好好地歇息一会。 “没事!咳咳!大侄子!我会告诉你爹的……把你长大后……咳咳……的…样子……咳咳……告诉他……” 徐才没理会周放的话,仍是断断续续的,一边咳嗽一边虚弱的说道。 “徐叔?” 周放突然感觉,徐才的话有点怪怪的,内心升出不好的感觉。 “小子……咳咳!徐叔只能……帮你……咳咳……到这了……” 徐才说完这句话后,把头放在周放的后背上,用力靠了靠。 把他的脸庞,在周放后背上,摩擦几下后,松开了搂着周放的双手,身体猛的向后倒去。 “徐叔!徐叔!徐叔!” 感觉身体一松,周放急忙去拉徐才的手,可惜,还是没拉住,他立刻回头,看到徐才落下了马背。 在他离开马背,斜着倒下去的瞬间,周放感觉自己要疯了。 他看见,徐才的后背上,插满了弩箭,以及长弓射出的羽箭,犹如刺猬一般,密密麻麻的。 “徐叔!啊!啊…………!” 周放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徐才要跳过来,他根本就是来做盾牌的,做他周放的盾牌。 周放双眼通红,眼泪夺眶而出,他绝望的大吼着,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望着徐才的身体,被追兵们的马蹄,践踏而过,他感受到无助,无力。 他想杀回去,抢回徐叔的身体,可是他仿佛看见徐叔,脸上最后露出的笑容,让他好好活下去。 他不甘!他愤怒!他带着满腔悲愤,策马奔腾着。 他不再管射来的弩箭,只是拼命的策马急驰,他依稀听见,前方传来的打斗声。 “周放!快!” 他听到了李成等人的声音,他们正在与暗哨厮杀着,似乎刻意在等他。 周放快速冲过去,他取出身上的轻弩,在路过一名暗哨身边的时候,对准他的喉咙,便射了进去。 直到轻弩里的弩箭射完,他才随着众人,一起冲了出去。 身后的追兵依旧,他不在乎,他没回头看一眼,也没有与李成等人,说一句话。 很快!前方传来阵阵马蹄声,他知道,是大余的援军到了。 他们安全了,他们回来了! 可是,徐叔回不来了!周放迎着大余的军队,冲了过去。 周放,也未曾停下片刻,直接穿过大余的队伍,一直冲着牧田城门骑去。 他想把徐叔的魂,带进牧田城,不让他在荒野之地飘散。 第126章 一帮真诚少年 清晨时分,牧田城外的一处山林。 周放独自坐在那里,他的身旁,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土包。 小土包的前面,插着一块,已近腐朽的破木牌,上面的字迹,早已看不清楚。 周放跪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块新的木块,正用手中的短剑,在上面刻划着。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悲,只是安静的在那里,一下一下刻着木板。 小土堆正是周放父亲的坟墓,这个地方,还是徐才告诉他的。 原本等着偷袭大辛之后,同徐才一道,前来祭拜的。 如今,只有他一个人,来到了这里,徐才来不了了,本是祭拜之人,也变成了被祭拜的人。 “爹,徐叔去找你了,你看见了吗?如果看见了,替我跟他说声对不起。” 周放一边刻着木板,一边轻声的说道。 “爹,你想娘吗?虽然活着的时候,你们离得很远,在下面,应该能见到吧?” 周放吹掉木板上的木屑,放在手里反复看了几遍,感觉不太满意,又继续雕凿起来。 又过了片刻后,他才对着手里的木碑,满意的露出了笑容。 接着,拔掉之前的破木牌,把新的插了进去,并用力按压紧实。 看着崭新的碑文,周放跪在那里,给父亲磕了三个头。 随后,他靠着父亲的坟堆,躺在了那里,就像是,能躺在父亲的怀里一样。 “爹!我想娘了……” 周放双手枕着头,躺在那里,望着天空的云彩,喃喃说道。 他现在的心里很难受,昨晚徐才的死,对他来说,有着不小的打击。 虽然,他认识徐才时间不长,但是缘于父亲的缘故,他对他感觉很是亲切。 徐才不顾生命的保护自己,说是报答父亲的救命之恩,又何尝不是,对他这个晚辈的呵护呢。 “就知道你在这里,说好的陪你一块祭拜,怎么不等我?” 躺在那里的周放,耳旁传来了一道声音。 周放坐了起来,望着来人,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并没有说什么。 吕长台看着周放,笑了笑,将手中的篮子放下,取出里面祭拜物品,一一摆在木碑前面。 待点燃纸钱之后,跪在那里磕了三个头,这才走到一旁,与周放一道坐在那里。 “心里难受?” 吕长台看了一眼周放,轻声的问道。 “嗯…有点…” 周放并未隐瞒他的心情,对着吕长台点点头,有些无力的说道。 “我昨晚最后得知的,因为有事,没有去看你,今天一早,便来寻你,见你不在,想着你会来这里…” 吕长台也没有安慰他,只是平静的说着。 周放听着吕长台的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虽然,吕长台没有明说,但是他知道,吕长台是在担心他,关心他。 “你小子可以了啊,来看叔,也不喊俺一声,还当俺是你哥吗?” 这时候又一道声音传来,二人寻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李成抱着元宝蜡烛,边走边喊道。 “周哥!拿我们当外人了啊!别以为是校尉了,就不认兄弟了啊!” “就是就是…” “好歹我们这些小辈,也来表表孝心不是…” 紧随李成其后,贺家四兄弟,以及竹园三人,就连李霸天,也是跟在李成身后,相继走了过来。 每个人或拿着纸钱元宝,或提着白酒食品,或是拎着水果,朝着周放走来。 “呵呵,我也凑个热闹,来看看周老弟。” 周友跟在一帮小伙子身后,手里提着一坛美酒,对着周放扬了扬,笑着说道。 周放跟吕长台,随即站了起来,望着一道道身影,周放的眼圈微微泛红。 张嘴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似乎被卡在那里,又说不出口。 李成等人走到跟前,没管周放的神情,自顾自的蹲在坟前,开始祭拜周放父亲。 “叔!我是李成,大成子,你还记得我不?你离开村子的时候,我还穿开裆裤呢……” 李成烧着纸钱,蹲在那里,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念叨了好大一会儿,才跪在那里,磕了三个头,随后起身站在了一边。 紧接着,其他几人,也是自报家门,摆上祭品之后,跪在坟前磕了几个头。 “你们这帮臭小子,滚远一点,我跟周老弟,喝点酒说说话。” 周友在几个小辈折腾完之后,看着围在一旁吵闹的众人,对着他们打发说道。 说完之后,也不搭理他们几个了,一屁股坐在了坟前,对着木碑倒了酒水,接着自己喝了一口,开始絮叨起来。 周放等人,一道朝旁边的树林,走了几步,随后大家并排坐在了那里。 “成哥,霸天,贺青贺宏,贺海贺秀,宋奎李松吴进,还有长台,谢谢你们!” 周放喊着每个人的名字,对他们由衷的表达谢意。 他感谢每个人的到来,并不是说感谢他们,来祭拜自己的父亲,而是感谢这帮兄弟,对自己的关心。 自己能够遇到这帮兄弟,能够结识他们,他感到是自己此生,最大的幸运。 “你瞎说什么呢,跟俺还客气上了?” 李成拍着周放的肩膀,搂着他故意生气的说道。 “就是,别忘记了,我们可是结义兄弟呢…” 吕长台也是搂着周放的肩膀,故意板着脸说道。 “我们可也都是你的兄弟啊,也不能跟着见外,要不然,我们也生气了!” 贺家兄弟几人,也是笑着对周放说道。 “我可是你的牵马官,要是跟我客气,我可就只拍马屁股,不牵马了啊!” “哈哈哈……” 李霸天的话,引起大家的哄堂大笑。 这一帮年轻人,此刻,就像是一群孩子一样,开心的打闹着。 他们此时,没有了战场上的霸气,对敌的锐利,就如村里的顽童一般,脸上带着真诚的欢笑。 周放也跟着众人大笑起来,心中的难受情绪,也是散去不少。 周友喝着坛里的美酒,望着一边打闹的少年,暗自摇摇头。 随后再次倒了一些酒,在坟前的土地上,望着崭新的木碑,轻声说道。 “周老弟!你有个好儿子啊!” 第127章 圣旨 正午时分,军营之中。 周放等人,早已回了营地之中,此刻,大家也没再聚在一起。 周放与吕长台,在屋内喝着茶,随意的聊着天。 “咚咚咚……” 这时营地,突然响起集合的锣声,周放二人听后,对视一眼,相继放下茶杯,向着外面走去。 二人出来之后,看见将士们,皆是向着广场集合而去。 周放有些疑惑,他并未收到出战的命令,不知突然集合,所为何事? 不过他也没多想,也是跟着众人,向集合之地走去,吕长台无事,也是跟在一侧,一道走去。 很快来到集合的地方,大部分将士,已经集合完毕,还有陆陆续续正在赶来的。 高台之上,只有张虎几位将军,站在那里,似乎在等什么人。 周放与吕长台,站在队伍稍微靠前的位置,望着台上的几位将军。 不远处,李成等人,皆是站在那里,也是有点好奇的,望着台上的几人。 渐渐的所有人,已全部集合完毕,黑压压的一片,小声的议论声,汇集在一起,也显得有些嘈杂。 张虎几人,不时的望着军营大门方向,周放也随着他们的目光,看向空荡荡的大门。 不一会,军营大门处,便出现几道策马人影,直奔队伍而来。 “肃静!肃静!” 看见出现人影后,张虎对着集合的将士们,大声喊道。 场内顿时鸦雀无声,变得安静起来,大家都看着直奔而来的几骑。 随着几匹快马的行近,众人终于看清策马之人。 看清之后,众人心里更加诧异了,怎么这几位,今天同时来到军营里了? 难道有什么大事发生? 来的几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太子余天昊,三军大元帅王泷仁,以及牧田城大将军江士友。 同行的,还有军中长史邓古,以及另外一名,大家没见过的官员。 张虎几人,在马匹停下之时,快步走了过去,牵住缰绳,扶着太子等人,下了马。 随后太子与王泷仁等人,走上了高台,望向台下的大余将士们! “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大元帅!” 台下的将士们,在他们站定以后,对着台上的余天昊与王泷仁,齐声高喊。 太子笑着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开口,对着大家说道。 “将士们!自开战以来,尔等骁勇善战!奋力杀敌!你们是真正的大余男儿!当今圣上闻听,无不对你们赞誉不已,称其为大余的铜墙铁壁!” “圣上万岁!圣上万岁!圣上万岁!” 听到余天昊的言语,台下的众人,无不面带激动之色,齐声高呼道! 余天昊待众人喊完之后,继续对着大家说道。 “尔等之中,不乏英勇之辈,以一己之力,怒斩敌将,扬我大余将士威名!圣上更是大悦,特下旨封赏!” 余天昊高声的说完之后,还察不可闻的,看了台下一眼,目光在周放身上,稍微停了片刻。 “下面由京都来的,兵部司马胡大人,颁布圣旨!” 接着便后退了一步,示意那名官员上前。 胡大人对着太子,微微躬身示意之后,站到了台前,望了一眼台下将士,从怀中取出了圣旨。 “圣上万岁!” 台下将士们,看到圣旨的时候,皆是单膝下跪,高声喊过之后,低首跪在那里,等着聆听圣意。 “应天顺时,受兹圣命,承启天运道龙帝,制曰: 黑龙校尉周放,忠勇杀敌,战功显赫,圣悦! 着升周放为黑龙军偏将,赐封墨龙将军,赏银千两,地二十亩,京都府宅一座,仆二十名。 望尔再建功勋,报效朝廷! 钦此!” 这名胡大人念完之后,便合上了圣旨,望着台下说了一句。 “周将军,出来接旨吧!” 周放现在跪在那里,脑袋都是嗡嗡的,圣上下旨了,还是特意颁给自己的,自己被封为将军了? 他感觉这圣旨来的太突然了,根本毫无征兆,自己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他有点不敢置信,好像自己听错了一样。 “周将军?” 胡大人见还没有人出来接旨,不由面带疑惑,再次冲着人群喊了一句。 正在发呆的周放,感觉自己被人捅咕了一下,悄悄回头,发现是吕长台。 吕长台看到呆在那里的周放,暗自着急,只能捅了他一下,冲他拼命的眨眼。 “周放!你在那磨蹭什么呢?还不赶快接旨谢恩!” 王泷仁看着跪在那的周放,不由张口冲其喊道! 周放这才打了激灵,回过神来,急忙站了起来,跑到台前再次跪下,双手举过头顶大喊起来。 “周放接旨!谢圣上隆恩!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胡大人看着有些紧张,导致举起的双手,有些轻微发抖的周放,笑了笑,上前一步,把圣旨放在了他的手上。 周放颤抖着接过圣旨,接着一直双手捧着,退到了队伍当中,继续单膝跪在那里。 缓了一会儿之后,才平复了跳动的心,慢慢手放下来,把圣旨搂在了怀里。 “大家不要羡慕!每个人都有机会成为将军!因为你们都是大余,最厉害的勇士!” 在周放接完圣旨之后,余天昊再次开口,对着下面的将士说道。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台下的将士们,再次齐声高呼了起来! “行了!大家都起来吧!” 随着太子的话音落下,众人皆是站了起来。 周放望着手里的圣旨,站在那里,感觉自己就在梦中一样。 “最近几场对战之中,大家表现的很好,尤其是昨晚那次偷袭,可是大功一件!” 王泷仁上前两步,对着底下的众人说道,眼光更是看向周放等人。 满眼带着满意之色,对他们这次,能够烧了敌方粮草,可谓是大呼痛快! “因此军中,也对以下等人,做出封赏!” 王泷仁说完,便退了几步,长史邓古站了出来,直接开口宣读起来。 “周友,升校尉一职! 贺青,升校尉一职! 李成,升校尉一职! 宋奎,升校尉一职! 李霸天,升校尉一职! 贺洪,升千夫长, 贺海,升千夫长, 李松,升千夫长, 吴进,升千夫长, …………” 邓古的声音,在场上回荡,受到封赏的众人,脸上皆是露出激动神色。 大家相互偷偷望了一眼,脸上露出浅浅笑意。 周放听到众人的受封,也是为他们高兴起来。 兄弟就是要有福同享! 第128章 赶回来的迟云寒 距离大辛营地不远处,悬崖的边上。 十几根绳索,正在随风飘荡,不时的击打在峭壁之上。 迟云寒站在乱石上面,抬头眯眼望着悬崖顶端,望着从上面垂下来的绳索。 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望了一会之后,又伸手去拉了几下绳索。 他的身后,站着不少大辛将领,此刻跟他一样,望着悬崖峭壁,望着飘动的绳索。 只不过,他们没有像迟云寒一样,上前去拉下绳子,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 迟云寒先前一步,从土克城赶了回来,成旁熊大概两日后,也就抵达营地了。 本来他想着,提前赶回来,好好地在营地部署一下,准备随后的攻城事宜。 结果刚到营地,他就呆住了,营地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大火焚烧后的残败模样。 他看到后的第一眼,还以为是大余打进来了,发生了大规模的战斗一般。 随后得知,竟然是营地失火了,烧了粮草马棚,更是连带上百个帐篷,还有一些木质的攻城器械,也是烧坏不少。 刚开始,迟云寒还以为,是军中将士不注意,不小心点燃的。 结果这大火,还不是他们失误点燃的,竟然是大余的兵士干的。 他们摸了自己老巢,放了这把大火。 最为可恨的是,对方摸进来几十人,他们的斥候暗哨,竟然一个都没发现。 直到别人放完火,才发现了对方身份,更是拐了自己军中战马,大摇大摆,在眼皮底下,逃了出去。 最后几队人马,愣是就留下对方一个人,被射成了刺猬,死的不能再死了,一点有用情报,都没得到。 就是迟云寒脾气再好,也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军中。 更何况,迟云寒的脾气,本身就不好,一怒之下,砍了几十个人的脑袋。 在营地附近,转悠大半天之后,才找到现在这个位置。 迟云寒望着悬崖,除了冷笑,没有别的情绪,可以表达出来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大余的兵士,能爬上悬崖,从峭壁上摸了下来。 试问他的军中,有几个将领,能想到此法?有几个兵士,能够如此大胆? “回营!” 迟云寒又看了一会,随后大喊一句,便踩着乱石,扭头朝营地走去。 那些站着的将领们,也是紧紧跟在他的身后,默不作声的走着。 回到营地之后,迟云寒一头钻进了军帐之中,随后令人喊来诸位将军,他有事商议。 迟云寒端坐在那里,一如往常一样,手里捏着酒杯,一边自倒自饮,一边等着将领们到来。 营地内的将领们,陆陆续续来到营帐之中。 迟云寒没有发话,众人也不敢坐下,依次站在那里,相互对望几眼,也没有言语交流。 迟云寒喝罢杯中酒水,对着站着的众人,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被看的人噤若寒蝉。 见到人已来齐,迟云寒对着众人点头示意一下,让他们都坐了下来。 随后便开口,对着众人说道。 “我不在的时候,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粮草也烧了,人也砍了,我就不再追究了。” 听到迟云寒的话,众人皆是低下了头,自知理亏,不敢与其对视。 “知道我为什么不追究了吗?” 迟云寒看着低头的众人,挪了一下屁股,向他们问道。 听到他的问话,众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紧接着又低了下去,没人出声答话。 “你们每次,就会装哑巴!屁都不会放一个!” 一看到他们这幅样子,迟云寒就控制不住的生气,除了会闭嘴,他们是别的什么本事都没有。 “大将军、是猛兽军团到了吧?” 布一隆坐在靠前的位置,此时,他率先开了口,对着迟云寒,小声的说道。 “嗯!不错,就是因为如此,没有追究的必要了,因为接下来,牧田城就会破了!” 迟云寒听到布一隆的话,点了点头,对着众人说道。 “两日之后,猛兽队伍一到,第三日就发起进攻,这次成国帅,亲自领军,势必要一举拿下牧田。” 迟云寒高声的说道,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激动的。 这一仗,打太久了,转眼已经是九月了,打了近一年时间,该决定成败了。 “这两日,传令下去,暗哨斥候,翻倍派出去,时时刻刻盯着,不允许对方,打探到一点消息!” 迟云寒突然站了起来,对着坐在那的众人,神情严肃的说道。 “是!” 坐在那的众人,闻言之后,全部站了起来,对着迟云寒抱拳应道。 “这次,再出现失误,你们不用找我领罪了,自己自裁吧!” “是!” “还有就是,传令下去,所有将士,这两日好好休整,检查攻城器械,草料没被烧完,就把战马给我喂饱了!” “是!” “行了,都下去传令吧,布一隆留下!” “是!” 除了布一隆,所有的将领,在抱拳后,相继离开了营帐,去传达军令去了。 “布将军,坐吧。” 迟云寒在众人走后,对着站在那里的布一隆说道。 “是,大将军。” 布一隆在迟云寒说完,见他坐下之后,这才紧随其后,坐了下来。 迟云寒坐下之后,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拿过一个杯子,也是倒满了酒水。 随后端起自己的酒杯,示意布一隆端另外一杯。 布一隆急忙起身,上前一步,端起了另外一杯酒水,然后微微弯腰,站在那里。 “牧田一战,我手下最得力的将军,就三人,木汗木德,以及你,如今……唉……坐下坐下,喝了这一杯…” 迟云寒望着布一隆,情绪有些低落的说道。 接着叹了一口长气,喝下了酒水,布一隆双手举着酒杯,对着他示意了一下,也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坐了下来。 “大将军!两位木将军的仇,我一定会报的!” 布一隆放下酒杯,神情也带着些许悲伤,对着迟云寒低沉的说道。 迟云寒听到他的话后,苦笑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而是,再次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端起来一口喝掉。 然后这才看着布一隆,对其说道。 “能不能报,都无所畏了,你要好好活着啊,我可不希望,当我踏进牧田的时候,身边陪着的,一个都没有了……” “是,大将军!” 布一隆坐在那里,躬身对着迟云寒答道。 接着,营帐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二人各自坐在那里,皆是低头沉默不语,不知都在想些什么。 第129章 周放登门元帅府 牧田城内,周放正策马走在街上。 他此刻的心情,有些许的紧张,骑马的速度,他已经放的很慢了,可还是感觉有点快。 下午的时候,他接到元帅府的传信,大元帅王泷仁,让他去府上一趟。 来人也没说什么事,告诉周放之后,便离开了,害得他在营房琢磨半天。 最后,也没有想明白,也猜不到大元帅,让自己去府上所为何事。 也不知道是军中的事情,还是王雪儿的事情。 要是军中之事,那倒是还好,周放也不会那么紧张,怕的就是,别是因为王雪儿的事,这样的话,他想不紧张都难。 周放骑在马上,身上穿着崭新的衣服,这还是前两日,吕长台拉着他,特意添购的。 用吕长台的话说,都已经是将军了,多少要有一套好衣服,来装点装点门面。 一身黑色刺绣的长袍,穿在他的身上,倒也别有一番气质。 路过一家点心铺子的时候,周放停了下来,想着要不要买点东西带去,空手登门,总感觉有些不合适。 这样想着,周放便翻身下马,随即走进了店铺。 “这位公子,看看要买点什么?” 店内掌柜,看见来客人了,立马走出柜台,对着周放笑着说道。 掌柜的打量了一眼进门客人,修身的长袍,显得少年英姿挺拔。 一头乌黑的头发,头顶白玉的发簪,显得此人更是俊朗不凡。 一看就是有身份的公子,掌柜的心中暗喜,今天怕是能做笔好生意。 周放听到掌柜的话后,微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便在店内看起来。 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买点什么,不好开口。 实在是,自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根本不知从何下手。 唉……周放心中微微叹口气,早知道,喊上吕长台一道了,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知道要买什么。 “公子?” 掌柜的见周放不说话,只是在那看着,不由再次出口喊了一句。 心中想着,你不开口,我也不知道你要买什么,也不好介绍啊。 周放正漫无目的的看着,再次听到掌柜的呼喊,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然后收回乱看的目光,对着掌柜开口说道。 “掌柜的、实在不好意思,我不知该买些什么,要不……” “公子要买来自己食用?还是要走亲访友?” 不待周放说完,掌柜便接着话茬,开口对他说了起来。 做生意的人,眼皮子活络,一听周放的话音,便猜出来了意思。 “算是走亲访友吧……我也不知道,一般姑娘爱吃什么……” 周放看掌柜明白了自己意思,心中松了口气,有掌柜的介绍,总好比自己瞎买一通。 “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公子这是第一次,去心上人家做客吧。” 掌柜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对着周放笑着说道。 周放顿时感觉有些尴尬,只好无奈的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既然是这样,公子就要听我的了,不能光给姑娘买,她的父母,你也要一道带上……” 掌柜看到周放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开始一边挑东西,一边对着周放说道。 “你做主你做主……” 周放也不知道说啥,只能看着掌柜的,站在一旁附和着说道。 不一会,掌柜的就打包好了一堆东西,大概有七八个盒子。 “行了!公子!这些足够了,都是点心糕点,各种口味,老少皆宜的……” “有劳掌柜的了,算算多少钱?” 周放打断掌柜的喋喋不休,拿出钱袋,对着掌柜说道。 “不多不少,刚好一两银子。” 掌柜的笑着说道,周放暗自惊讶,没想到这糕点,这么贵。 不过也没多说什么,掏出了银子,递给掌柜之后,便提着东西走了出去。 提着大盒小盒,放在马上之后,周放便翻身上马,继续向元帅府走了起来。 不一时,便来到了元帅府大门口,周放便翻身下马,取下马上的礼品。 府门口的下人,走了过来,牵过周放的马,朝一旁的拴马柱走了过去。 周放等在门口,让人通传一声,不一会,便看见王泷仁与王雪儿一道,走了出来。 周放有些受宠若惊,紧了几步上前,对着王泷仁行礼说道。 “末将周放,见过大元帅!” “哈哈,你小子怎么这么晚才到,这里不是军中,不用太客气!” 王泷仁看着周放,爽朗的笑着说道。 瞥了一眼他手中提着的东西,心里不由想到,这小子倒是有眼力见啊! “你怎么还买东西了啊?你买的什么啊?大包小包的?” 王雪儿松开搂着她爹的胳膊,跑到周放的跟前,看着周放两手提着的东西,问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都是点心糕点,掌柜的帮挑的,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 “都是吃的啊!太好啦!你买的我都爱吃,嘻嘻……” 王雪儿一听吃的,就开心了起来,开心的跳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在门口,疯疯癫癫的样子,让别人看了笑话,先带周放进府吧。” 王泷仁看着自己闺女,一点文静的样子都没有,不由板着脸说道。 王雪儿对着他做个鬼脸,帮着周放提着礼品,便与周放一道,跟在王泷仁的身后,走了进去。 进府以后,王泷仁打发走了王雪儿,领着周放进了书房。 府中的丫鬟,给二人看了茶,接着便退出了书房。 书房之内,便剩下二人,王泷仁坐在那里喝着茶,不时的看一眼周放。 周放坐在那,手里端着茶杯,一口茶也没有喝下去,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你小子,没让我失望,这么快,就做到了军中偏将一职。” 王泷仁放下手中的茶杯,对着周放开口说道。 “回元帅,末将有愧,侥幸而已。” 周放看到王泷仁面无表情,也不知夸他还是什么,只能含蓄的回答道。 “侥幸?你别谦虚,战场上可没有侥幸这一说,侥幸有可能掉脑袋的,是你的战功,就是你的本事。” 王泷仁听到周放的话,表情严肃了起来,对着他说道。 “是!元帅教训的是,末将知错了!” 周放听到他语气严厉,急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躬身说道。 “你不用紧张,今日喊你来,没有别的事,就是闲聊,周放啊,你对雪儿这丫头,有什么要说的?” 王泷仁看见周放有点紧张,语气放缓了许多。 周放一听,内心顿时紧张起来,不知道王泷仁这话是什么意思,自己该怎么回答才合适。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们之前的事,老夫又不是瞎子。” 见周放不说话,王泷仁又接着说了一句。 “回元帅,她、雪儿姑娘冰雪聪明,可爱漂亮,为人善良……” “停停停!老夫不是听你夸她的,我是问你,对她是否真心实意?” 王泷仁打断了周放的话,直接问了出来,他算看明白了,指望这小子,大胆说出来,是够呛。 “我、我、……” “嗯?” “是真心实意的喜欢!我绝不会辜负王姑娘!” 周放见王泷仁的眼神,仿佛质疑自己一般,不由得心一横,咬牙承认说道。 “哈哈!哈哈!你小子,早这样大大方方,不就行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要犹犹豫豫的!” “……” 周放坐在那里,看见王泷仁大笑,自己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书房内的谈话,还在继续。 整个牧田城,随着夜色来临,也是安静了下来。 只是,不知这样的宁静,还会持续多久。 第130章 绣了一面大旗 百战沙场碎铁衣,城南已合数重围。 已是近午时,仍不见太阳。 今日的天空,乌云蔽日,遮挡住了阳光,整个天空,看起来昏沉沉的。 更是阵阵大风肆虐,吹的整个大地尘土飞扬,吹的牧田城楼上,插着的杆杆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大余的军营之中,将士们正在操练,刮起的大风,掩盖住了将士呐喊声。 周放骑着战马,迎着胡吹的大风,在营地内巡视。 他现在已经身为将军,手下更是接管了近万之众,虽然手下的校尉,都是自家的兄弟,但训练之事马虎不得。 他自己也是练完一套枪法之后,才开始在营地巡视起来。 周放来到一处训练场,坐在马上,望向场内训练的众人,看了一会之后,便准备离开,前往下一个训练场地。 “周将军!” 正在负责训练的周友,看见周放来了之后,见他正要离开,急忙张嘴喊住了他。 “怎么了?周叔。” 周放勒住了战马,等到周友来到跟前以后,向他问道。 “你随我来一趟。” 周友来到近前之后,对着周放说道。 说完便向着自己的营房走去,周放听后,也没有多问。 接着,便翻身下马,然后牵着战马,跟在周友的身后,向他所住营房一道走去。 不一时,二人便来到营房之处,周友打开房门,周放紧随其后,二人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周友也没有管周放,自顾自的向自己床铺走去,随后,便从床内取出一物。 周放站在屋内,看着周友的举动,没有说话,见周友取出一块,叠的整整齐齐的四方布,不免有些好奇。 周友拿着叠在一起的黑色布料,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然后伸手递给周放。 周放双手接了过来,望着自己捧着的黑色布料,依稀能看见,这块布,应该绣着金色的字。 只是,布料叠在一起,没有打开,周放并未看出,布上面所绣的是什么字。 周放看了看手中的布料,又看了看周友,见周友站在那里,依旧神秘兮兮的笑着,脸上更是充满了好奇。 “周叔?你给我这个是何意?”周放开口向周友问道。 “打开、打开看看,看看不就知道了。” 周友并没有对其解释,只是让周放自己打开来看,之后,仍旧站在那里笑呵呵的。 周放看了他一眼,无奈的笑了一下,接着便把手中的布料打开。 “唰!”的一声。 周放捏着布料的两角,用力的抖开了手中布料。 “这......” 望着抖开的布料,周放顿时愣在那里,脸上露出些许意外的表情,继而看向周友。 “怎么样?喜欢不喜欢?” 周友也是上前一步,扯着四方布的另外两端,把它抻平了起来,望着周放说道。 只见二人之间,一张四方的大旗,呈现在二人眼前, 黑色的旗帜上,绣着一个大大的周字,旗帜的边缘,更是用丝线勾着云纹,旗帜的末端,用红色的条布点缀着,红色布条上面,也是朵朵云纹。 “周叔,这是何意?我现在只是个偏将,用不得帅旗!” 周放看着这面大旗,有些惊讶,有些震惊,甚至还有一点激动。 “现在用不到,不代表以后用不到啊,你先收起来,这可是我绣了好久,才做出来的。” 周友不理会其他的,自顾自的说道,随后便又开始叠了起来。 “你小子,这才多久,就当上将军了,成为一军主帅,也是迟早的事,我先给你绣好,防止.....” \"周叔!别瞎说!\" 周放看着周友便叠着旗帜,边在那说着,越说越离谱,急忙出言打断了他。 “那你小子收不收?还是嫌弃我绣的不好?” 被打断话的周友,叠好旗帜之后,站在那里,板着脸,望着周放说道。 “收收收!我先收起来,真有那么一天,一定让周叔你给挂起来!” 周放接过叠好的旗帜,对着周友笑着说道。 见周放收下了旗帜,周友很满意,他的脸上,这才又露出笑容,用力拍了拍周放的肩膀。 “好!我就等着那一天,我一定给挂的高高的!” “嗯!走吧周叔,你还要盯着训练呢,我感觉最近,就要开战了,大辛这次停战太久了。” 周放将旗帜用布包好,拿在手里,对着周友认真的说道。 周友闻言,也是点了点头,是啊,大辛这次休战已有一个月了,想必不会等多久了。 说着二人便出了营房,周放对着周友点点头,便翻身上马离去。 周友望着周放离去的身影,站在那笑了一下,想着又快要打仗了,不由摇摇头,朝着训练场走去。 周放怀中揣着旗帜,策马行在营地里,大风仍在刮,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吹的营地内也是尘土飞扬。 他眯着眼,看了一下天空,依旧昏沉沉的,太阳被天上的乌云,遮挡的死死的。 又在营地内巡视几圈之后,周放便回到了自己营房,把旗帜取出来,放在了床的内侧。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漱了漱口,吐出嘴里刮进的泥沙。 接着,他便再次出了门,他准备去找张虎一趟,于他商议一下,轻骑的调动事宜。 此刻的牧田城楼处,王汉扶着墙垛,眯着眼望向城外的荒野。 由于刮起的大风,整个荒野,被吹的灰蒙蒙的,空中的草叶枝条,更是翻动飞舞。 目光所及之处,压根看不清事物。 王汉站在那里,看了一会之后,发现黄尘之中,有几名骑兵,正迎着大风,朝牧田城门奔来。 待稍微近点,才看清是军中斥候,这才下令打开城门,让几骑入了城。 “王将军!王将军!” 进了城门之后的几名斥候,边登城楼,边对着上面的王汉大声喊道。 王汉听后,回过头望向正登城墙的几人,向前走了几步,迎了过去。 “怎么了?是不是探到什么军情了?” 王汉来到几人身前,大声的对着他们说道,实在是今天的风太大,说话声音小一点,就听不见。 几人闻言冲其点了点头,其中一人,同样大声的开口说道。 “大辛的营地,根本近不了几步,但是他们游走的斥候,却多了起来,多了很多,怕是......” 王汉听后,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而是下了城楼,策马向将军府赶去。 一般这样的情况,对方肯定是有大动作了,王汉必须要把情况,告诉大将军。 此时,距离牧田城外不远的地方,大地开始了颤抖。 第131章 即将到来的大战 牧田城,将军府内。 此刻府中议事厅内,大将军江士友,正陪同太子余天昊,以及王泷仁,一道在用茶聊天。 “殿下、圣上已传信于我,若无他事,让你早些回往京都。” 王泷仁看向坐在一侧的余天昊,端着茶杯,对其说道。 “父皇这么快让回去作甚,如今牧田战事,仍处于胶着之态。” 余天昊亦是端着茶杯,用杯盖拂去茶末,喝了一口茶水,在那不紧不慢说道。 “现如今,已是九月,殿下怕是忘了大婚之事,还是早日赶回去为妥。” 王泷仁望着余天昊,对其说道,心中想着,太子大婚,可是朝之大事,自然要早些准备。 其次就是,太子在这牧田城,也已待的时间够久了,也该回京都了。 久战之地,还是少待为好,所以,他还是赞成太子回京都的。 “真快啊!一转眼,都已九月了,我再待几日吧,再赶回京都不迟。” 余天昊听着王泷仁的话,也是一阵感慨,没想到,自己来牧田城这么久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婚事,不是寻常人家,自然是耽搁不得,更何况父皇,书信已经到了。 不过,他想着,自己多待几日,应该也没什么大碍,也不差这几天。 至于为什么要多耽搁几日,只是有些事情还没有办好,比如长史吕长台之事。 之前,余天昊就对吕长台说过,等自己回京都的时候,让其与自己一道回京都。 只是,吕长台听后,并未答应他,问其缘由,只道大战未结,尚无功,不敢贸然入朝。 余天昊知道,他就是舍不得周放,不放心他一个人在边关,作为兄弟,要陪着他。 说是无功,两次出谋划策,已是莫大之功,无奈,余天昊也不好强求于他, 所以,便想着多留几日,借机再劝劝他,实在不行,找周放一道商议一下。 毕竟贤臣不可求,良将不可遇,余天昊自然不会让其,埋没在边关之地。 “多待几日倒也无妨,殿下还是早做准备的好,也不可耽搁时间太长,毕竟回往京都,还需要时日。” 王泷仁对余天昊要多留几日,并没有多少意见,不过,还是提醒了他一句。 余天昊听完王泷仁的话,没有言语,坐那点了点头。 江士友坐在那里喝茶,低着头,一直听着二人谈话,并未多说一句。 “报!王汉将军求见!” 这时门口,传来侍卫禀报的声音,三人皆是抬头看了一眼。 “让他进来。” 随后江士友,坐在那里,对着门口侍卫说了一句。 “末将参见太子殿下,参见侯爷、大将军!” 不一时,王汉便来到了议事大厅,见到太子与大元帅,皆是在府中,不免有些意外,随即行礼说道。 “怎么了?这么大的风,你赶过来,可是有紧急军情?” 王泷仁不等江士友开口,便望着进门的王汉,主动开口问询起来。 “回侯爷,据斥候刚刚回报,大辛似有异常,末将特意来报。” 王汉对着王泷仁抱歉回答道,随后,便将斥候所探情况,一一告诉了众人。 说完之后,王汉便站到了一旁,也没有急着离去,他要等着几位的决定,好下去安排。 坐在那里的三人,听完王汉的话后,皆是坐那沉思起来。 “看来,大辛军要进攻了啊,加派斥候,这是防止我们刺探到军情。” 江士友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了上座的二人一眼,在那低声说道。 “这倒是其次,既有防备,定有猫腻,只是不知道迟云寒,在鼓捣什么幺蛾子。” 王泷仁也是暗自点了点头,他眉头紧皱,想着大辛军,这次是要做什么,如此的防范。 并未向之前那样,虽有防范,也不至于一点军情,都刺探不到。 上次周放等人偷袭敌营,也没有得到可靠军情,据说,就得到一个兽字。 “兽?难道和凶兽有关?这次忍了近一个月,为了凶兽?” 王泷仁端着茶杯,皱着眉头坐在那里,一只手拿着杯盖,不停的拂着茶末,却并未喝一口茶水,而是在那自言自语。 余天昊与江士友见状,知道他在思考问题,并未出言打断他,而是安静的望着他。 “只是,这凶兽跟打仗有什么关系呢?凶兽?猛兽?猛兽!” 王泷仁依旧自言自语的说着,完全不理会旁人,突然他猛的站了起来。手里的茶水,都洒了出来。 “猛兽!大辛的骑象兵!!!” 王泷仁觉察到了茶水洒了出来,随手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甩着手上的茶水,大声的说道。 “侯爷?你是说,大辛国传说中的猛兽军团?派来牧田了?” 江士友听到王泷仁的话,也是露出了震惊的神色,紧接着站了起来,望着王泷仁问道。 他对大辛国的猛兽军团,也是有耳闻,只不过未曾见过。 传言大辛国的猛兽军团,是由一头头大象组成,所到之处,皆是所向披靡,战力更是惊人。 “大概就是了,王汉!快传令,三军集合!” 王泷仁站在那里,拍着脑袋想了一会,接着立马对王汉下了军令。 “是!” 王汉抱拳后,快速的跑了出去,他从大元帅的脸上,看出来了焦急担忧之色,不敢耽搁,赶快传令去了。 至于元帅口中所说的猛兽军团,他也听闻过,内心也是震惊不已。 “猛兽军团?骑象兵?候老,这是......?” 一旁的余天昊,看到额二人一脸认真的表情,也是站了起来。 只不过,他并未听闻过,所以心中还是有些好奇,不由对着王泷仁开口问了起来。 “回殿下,猛兽军团,也就是大辛的骑象兵,一支有大象组成的军队,至于还有没有别的,老夫也不知晓。” 王泷仁对着余天昊解释了一下,大象他知道,至于还有没有别的猛兽,驯服作战,他就不知道了。 “殿下!我认为你还是尽快,回京都的比较好!” 王泷仁对着殿下说完之后,便躬身行了一礼,紧接着抬腿走了出去,他必须要前往城楼。 江士友见王泷仁离开,知道他要前往城楼,便也对着太子行了一礼,准备跟着离开。 “我随你们一道吧!” 余天昊见状,对着江士友说了一句。 随后二人,紧跟王泷仁身后,离开了将军府,朝城楼方向而去。 第132章 大辛的猛兽军 荒原之上,漫天风沙中,一支庞大的军队,正朝着牧田城的方向行进。 刮起的大风,丝毫不影响行进的脚步,林立的长矛,夹杂着无数杆旌旗,在风中飘动。 步军顶着风沙,走在最前面,骑兵紧随其后,一面巨大的帅字旗,在中间一座高大的马车上,随风狂舞。 军队的最后方,一个个超然大物,正迈着沉重的步子,带着偶尔响起的吼鸣声,缓缓跟着行进。 每个超然大物身上,端坐着几名身着盔甲的兵士,或手持长矛,或握弯刀。 这超然大物,不是别的,正是一头头巨象,也就是大辛的骑象兵。 一头头大象,背上披搭着彩色方毯,再有一层软甲覆盖其上,最后才是一张宽大的象鞍,置于上面。 每头大象的额头,都有一层软甲覆盖,一直延伸到象鼻一半位置,两颗长长的象牙,犹如两把利刃,弯曲而尖锐。 粗壮的象腿,每踩在地上一下,就溅起无数灰尘,一支象队踩在地上,大地仿佛都在颤抖。 骑象的兵士,皆是穿着白色盔甲,头上裹着白色头巾,额头处,更是抹了一道红色印记,看上去,与大辛其他将士,隐隐不同。 这支骑象兵,由四千头大象组成,可以说是,整个大辛猛兽军团的一半之数了。 走在骑象兵一旁的兵士,对比之下,显得很是渺小,可想而知,这支骑象兵,如果冲撞起来,那是何等的可怕。 骑象兵的身后,还有一支队伍,每个兵士的腰上,挎着弯刀,手中牵着一根绳索。 绳索的一头,却是拴着一只只猴子,没错,就是猴子,灰黄色的猴毛,体型娇小的猴子。 猴子身上穿着人形软甲,被绳索牵着走在队伍中,叽叽喳喳吵闹个不停,更是不少只,在行进的时候,上蹿下跳。 牵着它们的兵士,对上蹿下跳的猴子,似乎也没有什么办法,任由它们龇牙咧嘴,相互打闹。 看来这就是所谓的“猴兵”,只是不知道,它们在战场上,能发挥什么样的作用。 紧随猴兵身后,是一支两千余人的队伍,每个人都身穿灰色长袍,脸上罩着一块布,看不清样貌。 他们的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竖笛,他们的身上,皆是备着一个高大的竹篓,并用布罩起来。 有布罩着,根本看不见竹篓里面,不知里面,所装为何物,只能听到,偶尔传出的窸窸窣窣之声。 迟云寒坐在中间的战车之上,目光偶尔看向身侧,他的身边,此刻坐着一位雄壮的老人。 这位老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两日赶来的成旁熊,大辛国的国帅。 成旁熊从土克城赶到营地之后,对于营地被偷袭之事,并未过多责怪。 在他看来,烧就烧了,反正马上就要攻占牧田了,进了城之后,就什么也不缺了。 于是,他并未在营地停留,直接整顿大军,带着猛兽军团,直奔牧田而来。 成旁熊坐在高大的战车之上,风中眯着双眼,盯着前方,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神色。 今日的天气,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天助与他,如此大风,牧田的弓兵,毫无发挥的作用。 而自己的骑象兵,完全无惧这样的天气,没有了弓兵的滋扰,能更快的冲破对方军阵。 想到此,成旁熊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容,仿佛看到了,自己骑象兵,在大余的军中,横扫一切的画面。 迟云寒坐在一旁,看到成旁熊脸上,露出的神色,也是跟着露出笑容。 这一天,终于来了,自己等了整整九个月时间,打了九个月,吃了不少败仗。 今日,总算可以好好痛快一把了,迟云寒心中想着。 这一次,他要看看牧田守将的表情,看他们还有何勇气再战,还怎么猖狂。 杀自己的武将,烧他的营地,这些帐,他迟云寒可都记着呢。 “国帅、对于等下的进攻,你有什么看法?” 迟云寒对着一旁的成旁熊问道,如今有国帅在,出兵布阵,他还是不要做主的好。 虽然被国帅骂自己不会排兵布阵,但是他感觉,自己只是偶尔失策而已, 不过,既然国帅都上阵了,自己还是不出策比较好。 “没有看法,如果大余军队出城,直接碾压过去,如果不出城,直接攻城!” 成旁熊听到迟云寒的话后,斜看了他一眼,转而口气猖狂的说道。 在他的心中,今日之战,即是决战,直到拿下牧田城为止。 还有就是,在绝对强大的象兵面前,一切计谋,都是不足为惧。 “国帅说的是,看来今天牧田城,势必要被国帅给收于囊中了。” 迟云寒坐在那,微微欠了一下身子,对着成旁熊,拍着马屁笑着说道。 “哈哈!不错!今日之战,牧田城对于老夫来说,就犹如探囊取物一般!” 成旁熊听到他的话,心情大好,摸着胡须大笑起来,更是豪情说道。 “国帅威武!有国帅在,真是我大辛军中之幸事!” 迟云寒又是一记马屁,迎合着大笑的国帅说道,听到成旁熊,心中甚是畅快。 在大风中行军,速度会慢上许多,半个时辰后,大辛的军队,出现在了牧田城前方。 望着眼前的牧田城,在风沙之中,模糊的连绵城墙,模糊的城楼,显得那么安静。 成旁熊站了起来,抬手朝着城楼望去,他想找寻一道身影,他想看看大余的元帅,此刻是否在那站着。 风沙太大,看不清城楼处,不过,依稀能看见几道模糊的身影,他心中想着,王泷仁当是站在那里。 就在他看向城楼的时候,城楼下的大门,却迎着风沙打了开来。 接着一队队大余的将士,鱼贯从城门内跑了出来,并且很快的开始集结列队。 望着出城的军队,成旁熊笑了起来,他们还不知道,他们接下来将面对的是什么。 “云寒!下令!擂鼓!准备战斗!” 成旁熊扶着战车的上的扶手,对着身旁的迟云寒,大声说道。 “是!” 迟云寒应了一声之后,接着对着身旁的旗手,下令喊道。 “传令!再前进一里,准备战斗!擂鼓!” 身旁的旗手,得到命令之后,拿着令旗,开始用力挥舞起来。 “咚!咚!咚!” 军中的战鼓被敲响,鼓声伴随着大军,缓慢开始推进。 第133章 牧田大决战开启 牧田城楼上,几道人影站在那里。 王泷仁同样眯着双眼,望着出现的大辛军队,看向在风沙中,有些模糊的猛兽军队。 他的脸上出现了凝重的神情,本已紧紧皱着的眉头,更是时不时再皱紧一下。 今日的这场仗,王泷仁的心里,也是没有底气。 他在望向城墙下的大余军队,看着严阵以待的将士们,不知他们,能否能抵挡住大象的冲击。 看了看,刮了快一天的狂风,心中也是有些无奈,真是天公不作美啊! 这样一来,大余的弓兵,完全处在了劣势,本身大象皮糙肉厚,不易造成严重的打击。 如今又是刮着大风,弓箭的速度准度,更是大打折扣,想要对其造成伤害,怕是更难了。 “侯老,那就是猛兽军团吗?怎么看着还有猴子的样子?” 太子余天昊,望着正在前进的大辛军队,随着他们的接近,也渐渐看清了模样。 看到一头头巨大的大象,他的心中,也是有些震撼,大余的地界,倒是也听闻有大象出没。 但是,用大象做军队,他也是生平第一次看见,如此数量的庞然大物,聚集在一起,视觉上难免受到冲击。 随着大象的身后,他看见了一只只好像猴子的动物,在队伍里翻腾跳跃着。 心中不免产生好奇,若真是猴子,他想不通,猴子在战车上,怎么发起进攻。 所以,他便对着身旁的王泷仁,开口问了起来。 “应该是大辛的猴兵吧,就是一群野猴子,只不过被大辛人训练后,发展成了猴兵。” 江士友听到余天昊的话后,站在一旁,也是开口说了起来。 “不错,这猴兵,主要擅长爬城墙,对守城将士造成滋扰,起到一定混乱之用。” 王泷仁也是适时的开了口,对着太子说了起来。 “不过,猴兵的爪子,也是相当锋利,也能对将士面部,造成一定的损伤,这畜生还擅长撕咬。” 王泷仁说完一句之后,停了一会,看着远处的猴子,又补充说道。 “侯老,这大辛的猛兽军团,你当如何应对啊?” 余天昊的脸上浮现一丝担忧之色,面对这样的奇怪军队,他的心中,也是想不到好的办法。 “殿下,说实话,老臣也是尚未有良策应对,只能先行看看。” 王泷仁没有掩饰自己的担忧,摇着头对着余天昊说道。 大辛如此迅速的进攻,事先他们并未得知,根本没有商议的时间,自然没有好的对策。 王泷仁望着对面的帅字旗,看到上面的成旁熊,心中暗自叹气,这老东西一来,就是要决战啊! “殿下!还请你先行回往别院!今日之战。怕是变数颇多,老臣要保证你的安危!” 王泷仁忽然转身,对着一旁的余天昊,抬手躬身说道。 “侯老,这...... 我在城楼之处,应当无妨吧,再说我身为太子,此时若是退去......” 余天昊看见王泷仁的举动,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有些不解的说道。 “殿下!此战非同儿戏!还请殿下,回往行宫,说实话,今日之战,老臣并无获胜把握。” 王泷仁依旧躬身站在那里,对着余天昊,口中再次说道,更是坦言,自己的心中想法。 “啊?候老?” 余天昊没有想到,堂堂的三军大元帅,竟然这样说,看来,此战真的不好打啊! “李雷!” 王泷仁躬身站在那里,没有在接太子的话,而是对着一旁的李雷喊道。 “末将在!” 站在一旁的李雷,双手抱拳,对着王泷仁应道。 “护送殿下回去,增派护卫!” “是!” 余天昊也是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既然王泷仁都如此说了,便也没再过多纠结。 “候老!多加小心!” 对着王泷仁说了一句之后,便在李雷的护送下,向着城楼走了下去,回往自己的别院。 城楼下的大余军队,已经列队集结完毕。 周放坐在战马之上,单手握着墨龙枪,正一脸凝重的望着前方。 那里,大辛的队伍,正在冲着他们,缓慢前进。 大辛队伍中的骑象兵,他也是看到了,望着巨大的大象,他的脸上,也是出现了短暂的震惊。 身在霍州的他,并未见过大象,猛然看见如此大的动物,好奇之余,也有些担心。 随着大辛军队的停下,大地的震动停止,大余的队伍中,不免响起道道小声嘀咕声。 “快看,那是什么怪兽啊?怎么那么大?” “不知道啊,太大了,看着好吓人啊!” “你说是不是妖怪啊,看那鼻子那么长,耳朵那么大,牙齿那么长。”、 “别瞎说,哪来的妖怪,妖怪还能让他们骑在身上吗?” “这么大?怎么打?他的腿那么粗,一脚踩下来,还不把骨头踩碎了。” “那是大象,在我们齐州,也有这样的动物,我还在野外见过呢。” “吃人吗?” “不知道......” 大余的队伍之中,议论声一道接过一道。 实属没有办法,很多人并未见过大象,突然看见这样的巨兽,不免都好奇起来。 李成等人,坐在战马之上,也是微微长大嘴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大象。 只不过,大家并未说话,只是在那看着,眼中好奇过后,满满战意显现。 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怪物,今日战场之上,都是自己要面对的敌人,唯有战! “肃静!” 周放听到身边的议论声,握了握手中长枪,张口大声喊了一句。 正在议论的将士们,听到周放的声音之后,全都停止了议论,队伍再次安静下来。 “击鼓!” 在队伍安静下来以后,周放再次高声下令喊道。 “咚!咚!咚!” 队伍中的战鼓,被擂响了,所有人表情,都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他们知道,接下来,就要开始大战了,不管他们面对的是什么,他们身为大余的将士,都要阻止它们的进攻。 对面的大辛军,在停下片刻之后,随着战鼓的继续擂动,发起了进攻。 首先是骑兵发起了冲锋,今日的大风,双方都没有射出弓箭。 “异族邪物!有何畏惧!战!杀!” 周放在对方发起冲锋后,策马高喊一声之后,也率领骑兵,发起了冲锋。 “杀!杀!杀!” 大余的将士们,高声叫喊着,策马握紧手中的兵器,跟着周放,冲了出去。 双方人马,在漫天黄沙中,冲撞到了一起,开始厮杀起来。 第134章 牧田决战 一 辽阔无边无际的旷野,远处无数的山峰重叠错乱。 鸟儿飞过也不肯落下,远处山崖的野兽奔窜而过。 锋利的箭镞穿透骨头,飞扬的沙粒直扑人面。大余与大辛两军,正在激烈搏斗,山川也被震得头昏眼花。 声势之大,足以使山川分裂,雷电奔掣。 白刃相交长矛对刺,失去了兵器,就沦为近身肉搏,将士有的宝刀已豁口,长矛已折断,两军混战在一起,以生死相决。 日光惨淡映照着短草,阴魂凝结致使天色昏暗,死后化为怨鬼聚集,天空所以阴云厚积。 厮杀的战场之上,不时有将士跌落马背,倒在血泊之中,带着不甘,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有大余的将士,同样也有大辛的将士,此时的他们,生命都是一样的,没有贵贱之分,没有富贵之别。 苍天之下,大地之上,所生众多的凡人,谁没有父母?谁没有亲如手足的兄弟?谁没有相敬如宾友的妻子? 然而,到了战场之后,他们现在的生死存亡,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中,家人却是无从知道。 周放舞着手中墨龙长枪,在战场上奋力厮杀着,他不知道,自己刺穿了多少敌人的心脏,击落了多少马上大辛骑兵。 此时的他,只有战,不停的战,他不时望向大辛的后方,那里的骑象兵,还没有开始进攻,但是也已蠢蠢欲动了。 他知道,也许下一刻,那些巨兽,就会冲入战场,对自己的将士发起冲击。 所以,在冲击之前,他要尽可能的多杀敌兵,为自己的一方,争取一点微不足道的优势。 周放握着长枪的尾端,用力的扫落眼前的大辛骑兵,待那人落地之后,策马上前,一枪捅进了他的喉咙。 没有去看顺着枪尖冒出的鲜血,再次抽出长枪,向着另外一名骑兵,直接刺去。 他身边的大余骑兵们,同样在奋力的厮杀着,面对大辛骑兵,双眼满是杀意,长矛不停的在空中交碰,发出刺耳的声音。 不远处的李成,一杆长斧,犹如山上砍树一般,抡起劈下,伴随着对手的惨叫声,时不时有着断臂在眼前飞起。 李成力气之大,经常一斧头下去,砍碎敌人的盔甲,宽厚的斧刃,瞬间嵌入敌人的身体,骨裂的声音,顿时入耳。 长斧离体的时候,往往带出一片血肉碎骨,剧烈的疼痛,让对方忘记了喊叫。 倒吸的空气,还没有进入肺部,疼痛还没有得到缓解,就被李成削去了脑袋,再也感受不到身体的伤痛了。 同样身高体壮的李霸天,骑在战马之上,在人群中穿梭着,一杆长锤,也是抡的浑圆。 对于长锤的爆发力,李霸天掌握的可谓炉火纯青,每一锤子,都是蓄力之后,对着对方的心脏,猛烈的砸去。 一锤下去,哪怕你穿有盔甲,强大的撞击力,足以盔甲破裂,冲击也瞬间直达心脏。 往往一锤子下去,对方就破了心脏,心脉之血逆流,口喷鲜血,落马而亡。 若是抵抗力浑厚一点的,即使不死,也是落马之后,无力再上马而战,死亡只是等待而已。 李成李霸天二人,在军中的“门神”绰号,并非空穴来风,二人的体格战力,完全是一夫当关之势。 此时,战场上的二人,更是犹如杀神屠夫一般,不用花里胡哨的招数,大开大合之下,也是难有敌手,疯狂的收割着敌人性命。 同样使着长斧的贺家四兄弟,也是晓勇无比。 四兄弟每次大战之时,都是聚在一起,双双对着敌人进行围杀。 与其交战的对手,往往躲过一斧,却躲不过另外一道劈来的斧子,只落个非死即残。 四兄弟之中最小的贺秀,在经历无数次战斗以后,也是渐渐成长了起来,不在只会落在兄长的身后,对敌也是杀伐果断。 贺青与贺宏这边,刚将一名骑兵劈落马背,落地的骑兵,刚站起来,就被贺秀冲了过来,一斧子劈在了脖子上面。 顿时,血流如注,这名大辛骑兵,摇摇晃晃的再次倒了下去。 跟在身侧的贺海,看了自家弟弟一眼,嘴角扯出一道笑容,随后策马,向着眼前的骑兵攻了过去。 贺秀见状,并未停留,也紧着着贺海身后,抡起长斧,一道向着对方攻了起来。 战场之上,到处充满了厮杀声,兵戈相交声,兵士的惨叫声。 不远之处的宋奎,双手握着宽刀,举过头顶,挡住了一名骑兵的攻击。 还未等他策马反击,那名骑兵的头颅,就突然飞了出去,宋奎看了一眼,还保持挥刀动作的李松,冲他点了点头。 李松对着宋奎也是点了一下头,接着收刀策马,对着一旁的一名骑兵冲了过去。 这名大辛骑兵,刚刚用手中长矛,刺杀了一名大余骑兵,正得意之际,便看到冲来的李松。 便再次握紧长矛,对着李松刺了过来,李松保持前冲的力度,挥刀击挡开刺向自己的长矛。 另一只手猛的抓向长矛,用力之下,连带那名骑兵扯到自己近前,接着手起刀落,砍在那名骑兵胳膊之上。 刀落臂断,一声惨叫,从对方的口中喊了出来,李松拿着他的长矛,用力的刺进了他的身体。 重力之下,那名骑兵摔落在地,长矛如旗杆一样,插在他的身上,直直的立在那里。 倒地的骑兵,试图撑着身体坐起来,几番努力之后,发现根本没有力气,只能躺在那里。 身体带来的疼痛,让他冷汗连连,脸色苍白的他,突然一团黑影浮在他的脸上,他的瞳孔极速变大。 那团黑影在他眼中显现,那是一匹战马,马蹄正朝他的脸上踩下。 吴进骑在战马之上,根本不在意马蹄下的人,在马蹄落下的时候,抽掉他身上的长矛,紧接着,用力向前方一道身影,投掷了出去。 长矛带着呼啸声,扎进了对方的身体,吴进策马急速上前,手中宽刀,从自己身前,斜着划过一道弧线。 那名骑兵,松掉了手中长矛,双手捂着脖子,低头看了一眼,望着从手缝之中,溢出的鲜血,抬眼看了一下吴进,便咽了气。 周放再次击杀了一名骑兵,坐在战马之上,喘了一口气,快速的环视了一下战场。 突然,前方不远处一名大余骑兵,被几名大辛骑兵,合力用长矛刺穿了身体,挑翻在了马下。 周放抽出腰间短剑,用力的甩了过去,紧接着,握着手中长枪,便冲了过去。 短剑并未击中他们,而是被一名骑兵,用长矛挑了出去。 周放也不做理会,很快冲到几人面前,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大余骑兵,浑身冒着鲜血,已经咽气。 他舞起手中墨龙枪,对着几人,便攻了过去,几名大辛骑兵,也是端着长矛,对着周放刺了过来。 周放费力挡住了几杆长矛,战马后退了几步。 他双腿用力的夹了一下马腹,战马高高跃起,落地之时,再次冲了过去。 第135章 牧田决战 二 狂风依旧刮着,战场上的双方,仍在奋力交战着。 城楼之上,王泷仁一只手扶着墙垛,一只手紧紧的握住刀柄,双眼不眨的盯着下方战场。 每当看见大余的将士倒下,他的眉头就会不自主的皱一下。 他的目光,更多是看向大辛的后方,对面的国帅成旁熊,正高坐在那里,他的身后,骑象兵正有些浮躁的蠢蠢欲动。 王泷仁看向那支巨兽的队伍,内心充满了焦虑,他知道,一旦那些大象发起冲击,外面的大余将士,定是难以抵挡。 他已经对城将王汉下令,随时做好敲响撤退鼓声的准备,在不能抵抗的情况下,他不可能让大余的将士,白白葬送在象蹄之下。 “士友,让城墙上的将士们,做好防守的准备。” 王泷仁望着战场,对着站在身旁的江士友说道。 “侯老,已经命令下去了,檑木滚石也已准备妥当。” 江士友同样望着战场,微微转了一下身体,对着王泷仁回答道。 “唉!此战未定数啊!” 王泷仁听到江士友的回答后,点了点头,双眼微眯,有些无奈的叹气说道。 “侯老、太子那边......” 江士友面对王泷仁的无奈,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心中也是无奈,城外对战一旦失利,就只能固守城门了。 如此一来,牧田城墙的压力,就可想而知了,说句不当讲的,万一敌军上了城墙,破开了城门,如此大的数量进城,牧田可就危矣了。 想到这,江士友不免想起了太子,殿下可还在牧田城,这样的境地,万万不可把太子置身其中的。 “派人传令牧田郡守,让他前往太子别院,帮太子收拾一下,做好回京都的准备。” 江士友听后,点头应道,刚准备唤来手下前去传令,又听王泷仁接着说道。 “另外,让郡守组织百姓,离开牧田城,先行退往赤梁城。” “侯老、这......会不会影响士气?” 听到王泷仁的话,江士友有些迟疑,不由出口向其问道。 “城若破了,还谈什么士气,百姓的命更重要,传令去吧,对了,让李雷将军,调拨未动的黑龙军,率两万人马,护送太子殿下回京都。” “是!” 江士友随后唤来手下,令他速速前去郡守府,向郡守传达军令。 做出这些决定之后,王泷仁的视线从大辛的后方,收了回来,接着望向周放的身影。 周放正在战场上厮杀,见他一连斩杀几名骑兵,王泷仁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欣慰的神情。 大余的未来,是要这帮年轻人来守护的,自己的女儿,也是要交给他守护了。 想到自己的闺女,王泷仁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再看向周放,不由心中感叹,自己闺女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远处的大辛后方,此刻迟云寒站在高大的战车之上,望着前方厮杀的战场,脸上的神色,好看不到哪里去。 大余的将士,还是如往常一样的英勇善战,与其对阵的大辛骑兵,不断折损死在他们手上。 迟云寒看了一会,扭头看向坐在那里的国帅成旁熊,看见国帅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心里不免有些焦急。 “国帅大人,这骑象兵何时出动?” 迟云寒按耐不住的问了出来,他现在,一心只想快速的解决战斗,好登上牧田城楼。 “再等片刻,等大余的骑兵,精疲力尽的时候,那样,他们才毫无抵抗之力,才能任由宰割。” 成旁熊听到迟云寒的话,看了他一眼,也是看见他脸上的焦急之色,不由摇了摇头,笑着对他说道。 迟云寒听到国帅的话后,眉头皱了一下,张嘴正准备继续说什么,还没等开口,就被成旁熊挡在了口中。 “云寒,不要着急,今日定会攻破牧田城,哪怕战至深夜,也要登上牧田城楼。” 迟云寒张了张嘴,又紧紧的闭起了嘴巴,把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无奈的再次向着战场,看了过去。 那里,破盔铁甲、断戈、战马的长嘶声在战场上徘徊。 周放此刻坐在战马之上,一身染血的盔甲,握枪立在敌人尸首前面。 枪尖之上,还未干涸的鲜血,血水顺着枪尖滴答而下,转眼就浸湿了地下的黄土。 骑士们的厮杀声不绝于耳,伤残将士们,只要还有一战之力,皆是坐在马背之上,继续对着大辛的骑兵冲击而去。 “咚咚咚!” 厮杀的战场上,突然传来紧密的鼓声,传出的方向,正是大辛的后方。 大余冲杀的将士们,停了下来,握着手中兵器,谨慎的盯着前方,大辛的骑兵,开始全部冲着后方撤退离去。 周放拿着长枪,用自己的衣袖,擦拭了一下上面的鲜血,接着横枪立在那里,看向撤退的大辛骑兵。 他们没有去追,因为每个人都知道,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什么。 “轰隆隆......” 大余的将士们,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耳中接着传来刺耳吼鸣声。 所有人的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前方,大辛的骑象兵出动了,一头头巨像,迈着粗壮的象腿,向大余的骑兵,冲了过来。 巨大的身形,震耳的嘶吼声,让大余骑兵跨下的战马,也感到不安起来,不少战马开始躁动起来。 转眼这支巨象的队伍,便冲了进来,大余的骑兵只得安抚跨下的战马,迎着骑象兵冲了过去。 碰撞在一起的瞬间,大余的骑兵,就被撞的溃不成军。大象犹如闯进羊群一般,疯狂的撞击着大余的战马,践踏着大余的将士。 不时有大余的骑兵,连人带马被撞飞了出去,倒地之后,更是被大象的蹄子,踩在了身上,顿时血肉横飞。 大象背上的骑兵,手握弩箭,不停的对着身下的骑兵,射出弩箭,被冲击的将士们,有的根本来不及躲闪,就被弩箭射穿身体。 周放握着手中长枪,在大象群中,躲避着射出的弩箭,还要躲闪大象的冲撞,显得有些吃力。 厮杀了半天的大余骑兵们,身体都有一定程度的消耗,刺在大象身上的长矛,力度小了不少,又加上大象皮糙肉厚,一时半刻,并未对其造成伤害。 骑兵身后的大余弓弩兵,也是对着骑象兵发起了攻击,无奈今日风太大,大象的数量又太多,也一时不能阻止大象的前进。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余的骑兵损失越来越多,伤亡人数更是直接增加。 大象的冲撞仍在继续,更有大象的长长象牙之上,还挂着死去的大余将士,场面惨状至极。 “呜......咚咚咚!” 牧田城楼上,传出了号角声,紧接着撤退的鼓声,也被敲响。 王泷仁已经下令,大余的军队开始了撤退。 随着身后城门的打开,大余的将士们,快速向着城内撤离。 望着死在战场上的同袍,大家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带着满腔怒意,离开了战场。 “嘭!”的一声! 牧田的城门,被紧紧的合上。 第136章 牧田决战 三 随着牧田城门的关闭,外面的骑象兵,也停止了攻击。 撤回城内的将士们,未做停歇,除了受伤的将士,其余兵将,便纷纷登上了城楼。 他们明白,大辛要开始攻城了,城门外传来的轰隆声,正是大辛攻城器械,行进的声音。 周放也是翻身下马,率领将士们,快速向着城墙马道登了上去。 登上城墙的将士们,快速散开,向着空余之处填补上去,周放也是快速跑向城楼处的位置。 “末将周放、参见大元帅大将军!” 来到城楼处的周放,对着站在那里的王泷仁与江士友,双手抱拳行礼说道。 二人闻言,皆是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无须多礼。 王泷仁望向一身鲜血的周放,看到他的脸上,带着少许疲惫之色,不由关心问道。 “小子、辛苦了!可惜接下来又要守城,落不到休息啊!” 听到王泷仁关切的话语,周放咧嘴笑了一下,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污垢,整了一下盔甲。 “多谢元帅关心!还好,不累!请元帅下令!” 周放再次抱拳,对着王泷仁说道。 “带好你的兵,守好城墙,不过,也要注意自己的小命,别丢了!” 王泷仁对着周放摆摆手说道,现在说再多,也是无意义之事,先守住城墙再说。 “是!” 周放应了一声之后,便离开了城楼位置,向着城墙一侧,跑了过去。 他倒是想过,留在城楼的位置,保护王泷仁的安危,不过看见几位将军,皆是在那里,便放弃了这样的打算。 周放来到距城楼不远处,与周友站在一起,周友对着到来的周放,笑了一下,没有言语,继续看向城墙的下面。 周放也是向着外面看了过去,只见尸横遍野的荒野之上,大辛的骑象兵,并未退去,而是等候在原地。 远处的大型的攻城器械,正缓慢朝着城墙前进,一队队步甲,跟在攻城器械的旁边,一道行进。 步甲之中,更是有不少兵士,扛着长长的云梯,或者推着大型的云梯车,更有撞门的滚粗圆木,装有木轮一道行进。 更有数百台对楼冲车,犹如移动的高塔一般,被大辛兵士,合力用劲的推着前行。 成旁熊端坐在高高的战车之上,行进在队伍的中间位置,脸上带着得意的神情,挂着阴冷的微笑,望着牧田城楼。 片刻之后,大辛的队伍,在距离足够近的位置以后,停了下来。 成旁熊这时候站了起来,看清了城楼上的王泷仁,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便开口喊道。 “王泷仁!王元帅!好久不见啊!老夫如今兵临城下,你有没有感觉有点眼熟啊!” 王泷仁站在城楼上,单手扶着城垛,看向下面的成旁熊,脸上挂着不屑的神情。 他知道成旁熊话中的意思,无非是指当年,自己也率兵围攻土克城之事。 “老杂毛!老子跟你可不一样,不会当王八,躲在城内不出来,更不会到处求援!” 王泷仁张嘴就对着他骂道,跟他没有什么好客气的,若不是今日仓促,能轮到他在这里嘚瑟。 “还是一样,一样没有涵养,满嘴喷粪!” 被骂的成旁熊,脸色黑了下来,气呼呼的对着城楼上吼道! “涵养是对人的,对待老畜生,谈什么涵养?!不服的话,你可以明日再战!” “哈哈!哈哈哈!” 听到王泷仁的话,成旁熊站在战车上面,突然大笑起来,边笑边用手指着王泷仁。 “老东西!你当我傻吗?还明日再战?给你喘息的机会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今日便夺了你的城池!” 笑罢之后,成旁熊接着喊了起来,不由对着王泷仁嘲讽道,心想打的好算盘啊! 还让自己明日再战,自己又不是无脑小儿,如此机会,怎么可能错过。 战场瞬息万变,真给了对方一夜时间,让他们想着对策,用来针对自己的猛兽军团,自己岂不是前功尽弃! 如此愚蠢之事,他成旁熊,可不会做的。 说完之后,他用余光,瞥了一旁的迟云寒一眼,心里嘀咕,换做迟云寒,还真有可能休战一晚! “那便战吧!” 王泷仁抽出腰上战刀,刀尖直指成旁熊,大声的喊道! 他只不过随口一说,当然不会认为,成旁熊真的会就此离去,给自己一夜的时间。 同样是堂堂的一朝军中大帅,还不至于愚蠢到如此地步,只不过是为了,故意羞辱他一番而已。 成旁熊看见王泷仁抬刀指向自己,冷哼一声,转身坐下,接着抬起胳膊,用力挥了一下。 “攻城!” 随着双方元帅的声音落下,双方阵营的战鼓声,擂响了起来。 守城的大余将士们,握紧了手中兵器,脸色严肃的望向城下的军队。 大辛的投石车,一字摆成长龙,随着机械的吱纽声,一个个圆石,被投掷在了空中,向着牧田城墙砸了过来。 步甲或扛着云梯,快速的奔跑着,或推着大型云梯,以及冲车,向着城墙靠近。 粗壮的撞门圆木,尖尖的一端,在几百名的兵士推动下,直冲宽大的城门而去。 面对大辛的冲锋,城墙上的大余将士们,弓兵率先发起了反击,一排排羽箭,从城墙上激射而出。 弓兵射完之后,紧接着轻弩兵上前,对着城墙下的兵士,射出一支支弩箭。 无奈大辛军的数量太多,密密麻麻,弓弩根本抵挡不住,他们发疯似的冲锋。 “嘭!嘭!嘭嘭!” 一个个巨大的圆石,落了下来,或砸在城墙的外墙之上,或砸在城墙中间的马道,或落在身后的城中。 砸的木架马棚,木屑横飞,更有躲闪不及的兵士,被砸中了身体,只来得及吐出一口鲜血,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便丢了性命。 随着落石的砸下,登墙的云梯,顶端的金属钩,也挂在了城垛之上,大辛的步甲,开始攀登而上。 大余的将士们,纷纷搬起滚木礌石,用力的向下砸去。 被砸中的兵士,头盔破裂,鲜血直冒,跟着砸中同伴,齐齐的摔在地上,瞬间咽了气。 后面登楼的兵士,面对同伴的死亡,直接忽视不见,踩着他们的尸体,继续抓着云梯,向上攀登。 宛如高塔的对楼冲车,也渐渐与城墙齐平,下面的兵士,通过悬梯,开始登上冲车。 冲车顶端的木板,被放了下来,直接搭在城墙上面,里面攀爬的兵士,登顶之后,便准备从木板,踏进城墙。 大余的将士见状,纷纷端着长矛,对着即将冲出的兵士,刺了过去,让他们死在了里面。 更有拿有轻弩的将士,对着在冲车内攀爬的敌人,射去弩箭。 周放握着手中长枪,对着冲车内的敌军,无情的厮杀着。 整个牧田城墙,到处都是厮杀的声音,惨叫的声音,城墙的外围,不时有着登城的兵士落下,空中更是有着巨石,不停的砸下来。 昏暗的天空,似乎被大战牵引着,云层翻涌着。 第137章 牧田决战 四 残阳如血,落日的余晖倾洒在了城楼之上。 牧田城,熊熊战火升起的浓烟,滚滚着弥漫了整座城池。那风中猎猎招展的旌旗,已然残破褴褛,似乎顷刻间就会坠落。 城楼之上更是死尸伏地,血流不止,却无人多加在意,浓浓的血腥味,与汗气味相互夹杂着,充斥在空气中。 沙哑的嘶喊惨叫声,荡人心魂,城下大辛军兵士,蝗虫一般的身影,蜂拥在一起,他们不顾一切的攀登着城墙。 空中箭矢狂飞,拖着啸声的羽箭,如雷雨般落下,只见,不断的有大辛兵士,中箭摔在城墙下。 那大辛的兵士,刚登上城墙,即刻被数名大余兵士。蜂拥持刃迎上,顿时血花四溅,哀嚎阵阵。 长矛在城垛之间,快速的抽动着,每一次的送出,必浸满鲜血抽回。 长剑与弯刀铿锵交碰,双方皆是狰狞的面孔,握紧手中带血的刀剑,嘴里发出低沉的嚎叫。 被巨石砸落的城墙,都是弥漫的烟尘,整个城墙到处,都被这种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息所笼罩..... 年近花甲的王泷仁,此刻也是挥舞着手中战刀,对着冲车内,冲出来的大辛兵士,猛烈的劈砍着。 身手亦不比年轻人,差到哪里去,每每一刀挥下,势必带走一条性命。 一身盔甲上面,此刻也是被鲜血溅满,不愧是三军大元帅,杀伐狠厉,双目猩红被战意充满。 守卫在一旁的江士友,与张虎几位将军,皆是面无表情,挥动着手中兵器,对着大辛登城的兵士,进行无情的厮杀。 周放与周友站在一起,二人一脸的疲惫之色,不过仍是挥舞着兵器,阻挡着登城的兵士。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城楼内的大战,持续着,此刻城内,郡守大人在送走太子以后,正带着衙役,敲锣打鼓催促百姓,让他们抓紧离城。 殿下已经在李雷将军,率领的黑龙军护送下,离开了牧田城,正在前往赤梁城的路上。 吕长台并未跟着一道离去,他此刻正在太子别院中,思考对付骑象兵的对策。 听着外面传来的大战声,衙役催促百姓的锣声,以及巨石落下,砸中房屋的声音,他的脸上满是凝重神情。 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抬头看了一眼门外,天色正渐渐暗了下来。 “唉......” 他叹了一口长气,想到此刻,正在城墙拼命的兄弟们,他不免担心不已,如今的牧田城,大有大势已去的架势。 站在门外的守卫,望了吕长台一眼,随后也是看向城楼的方向,他们是太子留下来,负责保护吕长台安全的。 一旦牧田城破,定要把吕长台,安全护送到赤梁城。 “小姐、别任性了,快点走吧。” 元帅府的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还有数十名府中侍卫,骑在马上,在马车旁边等候着。 王雪儿此刻站在府门口,一脸的担忧之色,一旁的老武,正在劝说她上车离开。 “我不走,爹还没有回来,我要等他一道。” 王雪儿望着城楼的方向,似乎感受到那里的大战,脸上带着忧虑说道。 “小姐、老爷没事的,身边有几位将军保护呢,牧田真没了,我们在赤梁等着老爷便是。” 站在一旁的丫鬟春雨,身上背着行囊,此时也是开口劝说道。 “走吧小姐,别让老爷担心了。” 老武也是望着王雪儿,声音有些急切的再次说道。 他们又何尝不是担心王泷仁呢,只是,留下来的话,也是于事无补,一旦大辛军进城,反而徒增麻烦。 王雪儿最终还是被劝上了马车,坐在车内的王雪儿,望着窗外的街道,眼神有些落寞。 “爹,您一定要安全归来,周放你也要好好的,我在赤梁城等你们。” 她的双手,用力的挽着衣角,坐在车内,自言自语的喃喃说道。 马车行近离城的城门时,王雪儿看到外面,已有不少百姓,陆续赶到城门口,在守军的指挥下,有序的离开城池。 随后,王雪儿乘坐的马车,也是出了城门,向着赤梁城的方向,缓缓驶去。 她掀开车帘,向着身后的牧田城,望了一眼,依稀还能看见城内,偶尔落下的巨石,以及冒出的黑烟。 离开牧田城的百姓,脸上带着些许不舍,一步三回头的望着,住了几代的城池,前方何以为家? 随着最后一抹亮光的消失,整个大地进入了黑夜。 城楼上,燃起了火把,黑夜虽然到来,战争却未结束,守城攻城双方,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牧田城的郡守,此刻正带着不多的衙役,向城墙上登去,他要亲自向王泷仁禀报。 郡守大人左躲右闪的来到城楼位置,王泷仁在挥砍一名敌兵之后,在江士友的掩护下,向着郡守走了过来。 “太子是否离城?城中百姓如何了?” 王泷仁大声的对着郡守问道,场中的厮杀声太大,不大声,根本听不见说的什么。 “回元帅!太子殿下,早已出城,百姓也基本都已离开,只是......” 郡守同样对着王泷仁,大声的回答道,说到最后,脸上露出无奈神色。 “只是什么?” 王泷仁看见郡守脸上的神情,大声的问了起来。 “只是一些曾经军中老人,不愿离开,下官规劝多时,仍是无用,他们正朝城门赶来!” 郡守对着王泷仁无奈的说道,那些曾经身为边军的百姓,打死也不愿离开牧田城,还扬言与牧田共存亡。 郡守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大堆,没有一个人听劝的,他也不好强行绑着他们离开,只能来禀报王泷仁了。 王泷仁听后,没有言语,脸上同样浮现无奈的神色,他能理解那帮老人的心思。 他们都是一辈子在边关,到老了离开军队,故乡早已没了亲人,大部分就都留在了牧田城,又何尝不是把牧田当成了故乡。 戎马半生,到老了,又怎会愿意折腾,何况骨子里的血性,还是军人的血性,怎么甘心看见敌人,践踏自己的城池。 王泷仁知道,哪怕是自己去劝,也是无用,他们那帮老家伙,也不会离开牧田的。 对着郡守摆摆手,示意他回城里去,与江士友对视一眼,二人皆是暗自叹了一口气。 随后转身,继续冲着登上城墙的敌兵,杀了过去。 “哐!哐!哐!” 城楼下的城门处,传来震耳的撞门声,大辛的兵士,正奋力的推着破门圆木,对着牧田城的大门,一次次的发起撞击。 大门内守门的步甲,肩膀上杠着数十根圆木,抵在大门后面,正用力的抗着敌人的撞击。 成旁熊看着激烈的战场,又看向还紧紧关着的城门,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随后,对着一旁的传令兵下令。 “让撞城门的兵士退下,让骑象兵去,去撞开城门!” “是!” 传令兵,接到命令后,策马赶了出去,因为是黑夜,令旗看不见,只能亲自去通传。 “侯爷、撤吧!” 江士友看见城门处,退去的大辛兵士,以及攻城车,听到传来的轰鸣声,知道对方要用大象破门了。 知道城门肯定是守不住了,不由对着身旁的王泷仁,大声说道。 王泷仁刀尖驻地,单手掐着腰,喘着粗气,望向城外蠢蠢欲动的象兵,脸上带着不甘心,大喊了一句。 “撤!撤到瓮城!” 下了这个命令之后,王泷仁的脸色,也是黯淡了下去。 第138章 牧田决战即将结束 大余的守城将士,再次抵御一波进攻之后,缓缓退了下来。 城外的大辛军,也是暂停了攻城,破门的兵士,正推着圆木车,缓缓后退,空出位置,接下来,好让后面的骑象兵撞击城门。 长时间的作战,彼此双方的兵士,也都是疲惫不堪,如果此刻不再作战,估计都会瘫软在地。 王泷仁在几位将军的护送之下,随着将士们,退到了瓮城之中。 一番战斗下来,这位老人,也是面带疲惫,头盔中的白发,也是垂下不少,贴在额头之上。 王泷仁双手拄着战刀,站在那里,望着退下来的将士,脸上说不出的颓败。 大战到此刻,他也明白,牧田城亦然是守不住了,且不说大辛军的数量多出很多,就城门也抵挡不住骑象兵的冲击。 下令撤退,也是逼不得已,一旦牧田城门被撞开,将会涌进大量的大辛军,他也不愿大余将士,做无谓的牺牲。 “元帅!大辛再次开始攻城了,大象已经开始冲撞城门了!” 城将王汉,赶到瓮城之中,向站在那里的王泷仁,气喘吁吁的说道。 “让城墙上的将士们,都撤下来吧。” 王泷仁言语之中,透着无奈,对着王汉说道。 王汉抱拳领命后,匆匆的离去。 城外的大辛军,在短暂的停歇之后,又开始发起了冲锋,城门处的兵士已经退去,坐在大象上的象兵,正骑着几头大象,对城门发起猛烈的冲击。 城墙上还在固守的大余将士们,正在拼命扔着滚木石块,对着登城的敌兵用力的砸着。 “退到瓮城!退到瓮城!” 随着王汉军令的下达,城墙上陆续响起撤退的声音。 将士们,将手中的滚木扔下之后,开始纷纷离开城墙,向着后方瓮城退去。 没有了守城将士的阻拦,大辛的兵士,很快便登上了城墙,陆陆续续更多的人,占领了外围城墙。 瓮城内,王泷仁站在城墙上,看着登上城墙的大辛兵士,听着他们兴奋的喊叫声,脸上怒意满满。 “侯爷、快离开吧,瓮城的城门,也抵挡不了多久的。” 站在一旁的江士友,望着破败的大余旗帜,被砍倒了下去,同样眼含怒意。 “唉!撤吧!下令三军,速速撤离!” “是!” 随着大辛军登上了城墙,大余的将士们,正迅速的从瓮城离开,向着后方城门开始撤离。 王泷仁站在那里,望着拖着疲惫的步伐,脸上带着不甘,缓缓撤离的将士们,再看向大辛军,眼中恨意难消。 “士友啊!你也随着大军离开吧!” 王泷仁看了江士友一眼,对着他语气轻缓的说道。 “侯爷、你这是何意?” 江士友感受到他语气中的决绝,心中对于王泷仁的想法,已是知晓,不过仍带着疑惑问了一句。 “我奉圣命,守护边关,如今牧田城破,我又如何面对圣上,又岂能苟且而去!” 王泷仁听着前方,城门被撞击的声音,握着手中战刀,恨恨的说道。 “侯爷万万不可!你是三军主帅,岂能留在牧田,黑龙军还要靠你指挥呢。” 江士友闻言后,急忙躬身抱拳,出声拦到,万不能让王泷仁留下来。 “侯爷不可!” “侯爷三思!” 站在一旁的张虎等人,听到王泷仁的话后,也是急忙出声说道。 周放与李成等人,相互望了一眼之后,皆是对着王泷仁躬身抱拳,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我意已决!休要再劝!” 王泷仁环视了一下众人,开口说道。 虽然他是三军主帅,但是丢了牧田城,圣上必会大怒,倒不是他怕圣上责罚,只是他若离开,心中有愧于圣上,有愧于大余朝廷。 他不怕死,身为行伍之人,从没有考虑过死的那一天,因为他知道,穿上这身盔甲,若死,也必死在沙场,死在战场之上。 唯一放心不下的,莫过于自己的闺女,不过,现在有了周放,他也可以放心了。 他知道周放这小子,可以照顾好自己的闺女,只要不受委屈,就行了。 想到这,王泷仁的目光,看向了站在那里的周放。 周放同样看向眼前的老人,他从王泷仁的眼中,看到了决绝之意,看来他已做出了决定。 周放心中有些难受,胸口堵着一口闷气,想到留着这里的下场,看向王泷仁的时候,眼睛发涩,想着张口说些什么。 周放的嘴巴张了张,还没待说出声,一旁的江士友,抢先开了口。 “元帅大人!此事末将不同意,你也别怪末将以下犯上!如若真的要留下,末将只能绑了你!” 江士友突然单膝跪地,对着王泷仁行了大礼,抱着双拳,跪在那里,高声说道。 “士友、你......” 王泷仁有些恼怒,指着江士友,一时气的也不知说什么。 “侯爷,士友跟着你后面打仗半生,更是受你提拔,做了这牧田城大将军,看看现在,侯爷,士友老了,不想折腾了,就让我替侯爷,最后守在牧田吧。” 江士友不理会王泷仁的生气,跪在那里,言语恳切的对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听到江士友的话,王泷仁张了张嘴巴,却没能说出半个字,只是眼睛发红。 “末将愿同将军一道!” 一旁的张虎也是跪了下来。 “末将也是!”马龙赵超,同样也是跪了下来。双手抱拳对着王泷仁说道。 “侯爷!末将身为牧田城守将,守了它十几年,如今被人打到了家里,末将怎能弃它离开,就由末将陪着大将军!” 传令归来的王汉,跪在江士友的身边,对着王泷仁说道。 “元帅大人!我等也愿留下!” 紧接着更多的将士,对着王泷仁跪了下来,他们心里同样愤恨难平,哪怕是战死,也不愿就这样离开。 周放与李成周友等人,皆是随着众人,一道单膝跪了下来,双手抱拳看向王泷仁。 “胡闹!你们都在胡闹!都留下来?牧田就能守住了?” 王泷仁看着跪倒一片的众人,双眼通红的指着他们,声音有些梗咽的喊道。 “牧田丢了,那也只是暂时丢了,我大余的城池,还轮不到敌人常住!都留下来谁再夺回来!?” 听着王泷仁的话,众人皆是低头不语,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嘭!嘭!嘭!” 瓮城前方,传来一阵阵撞门的声音,众人听后,一脸怒意。 “让开!让开!拦着我们干嘛?我们要见大元帅!” 这时瓮城内,后城门的方向,传来一阵吵闹之声。 王泷仁示意众人先起来,众人起来后,皆是朝着瓮城内看去,不知为何会有吵闹之声。 待众人看去的时候,吵闹的人群,已经进了瓮城之内,正抬头望向城墙上的王泷仁。 那是一群年过花甲的老人,大部分胡子头发,已经发白。 此刻他们身上,皆是穿着破旧褪色的盔甲,手中或拿着长矛,或拿着长剑大刀。 兵器上有的已锈迹斑斑,一看就是常年存放所致。 “老哥们!你们这是作何?怎么还未离城?” 望着墙下的一群老者,王泷仁冲着他们喊道。 “大元帅!我们是来守城的!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能离开吗?” “就是啊!大元帅,我们这把老骨头,走不动了!就留在这了,我倒要看看,这帮孙子,是怎么进来的!” “哈哈哈!说的对!我们年轻的时候,都没有怕过这帮孙子,现在老了,还能怕他们!” “年轻的时候,是大余男儿,如今老了,成了大余老头了,不过,我们仍是大余的兵!” “犯我大余者!当诛!” 这个时候,这群老人,突然齐声高喊了起来! 第139章 落下帷幕 牧田城的城门,正被猛烈的撞击着。 体积庞大的巨象,正用身体,撞击着宽大的城门。 城门破裂的声音,不时响起,响在城门后的兵士耳中,是一阵心颤,响在城门外,进攻的兵士耳中,是一丝丝兴奋。 成旁熊与迟云寒,端坐在战车的上面,此刻战车,已经停在了城门口,随时等着入城。 “再派几头大象,前去撞击!” 望着还没有撞破的城门,迟云寒突然大喊道,此时的他,早已急不可耐,巴不得立马进城。 “不要急躁!大余此战,已成定局,看见城楼上的旗帜没?我大辛的旗帜,已经立了起来。” 一旁的成旁熊,看向有些急躁的迟云寒,对他漫不经心的说道。 看着城楼上,飘荡的绿色大旗,他的脸上满是笑容,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如今,大辛的旗帜,总算插在了大余城池上面,他又怎能不开心。 对于他来说,这只是开始,他要一步步,把大辛的旗帜,插满大余的城池。 成旁熊望着飘荡的旗帜,心中想到,也不知道,此刻的大余元帅,有没有离开城池,真想看看他失败的嘴脸啊。 牧田城啊。自大余建朝以来,历经几百年,从未被踏破过,没想到啊!如今被自己给攻破了。 坐在战车上的成旁熊,越想越是开心,不由满意的摸着自己的胡须,接着大笑起来。 “哈哈哈!痛快啊!传令下去,进城之后,犒赏大军,牧田城的一切,都属于他们,谁抢到算谁的,哈哈!” 听到成旁熊的话,一旁的大辛将士,脸上皆是露出贪婪的神色,再看向牧田城的时候,笑的更为猖狂。 此刻的城楼城墙之上,已经站满了大辛军,他们握着兵器,虎视眈眈的盯着瓮城方向。 他们在等,等着国帅进城之后,下令最后的进攻。 对于他们来说,胜利只是时间的问题,如今大余的士兵,已经退无可退了,仅仅一座瓮城,阻挡不住他们的步伐。 只要城门一被打开,大量的军队进来,一个小小的瓮城城门,随时可破。 “老哥们!我王泷仁,知道你们的怒恨,理解你们的心情,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去送死吧。” 王泷仁此刻已经走下城墙,站在那帮老人的面前,对着他们说道。 望着眼前一群,上了岁数的老人,曾经的大余将士,现在已是佝腰驼背,垂暮之年。 他的心里一阵难受,这些戎马一生的将士,到老还要为大余而战,为大余的土地,再次拿起兵器。 “大元帅!你还是快些离开吧,不用劝我们这帮老家伙了,闲了十几年了,到老还能在杀敌,也是痛快了。” “是啊!元帅大人、我们是不会离开的,就算死了,能死在大余的土地上,也比曾经的兄弟们强多了,他们到死,也没能留在大余的土地上。” “老了,本以为是无用之人,如今还能做点事,倒也没有遗憾了。” “元帅啊,他日夺回牧田的时候,给我们这帮老家伙,倒点酒,也让我们开心一下。” “对对对,多倒点酒啊!我们在下面喝着酒,看着这帮孙子,滚蛋的模样。” 一群老人,站在王泷仁的身前,七嘴八舌的说道,脸上看不出丝毫畏惧,反而露出坦然的笑容。 “老哥们......” 王泷仁正欲再说些什么,突然一声巨响,接着,阵阵嘶吼声,传了过来。 他愣了一下,紧接着,脸上露出难看的神色,他知道,牧田城的城门,已被撞开,大辛军正蜂拥冲了进来。 “侯爷!走吧!张虎周放,你们护送侯爷离开!” 江士友自然也知道,大辛军已经冲了进来,眼下不能再耽搁了,王泷仁必须离开了,随后对着身边的几位将军,下令喊道。 王泷仁没有理会江士友,他自然是不愿意离开,他早已做好死战到底的准备,他望了眼前众人一眼。 既然劝不动,这些老将士,那就不劝了,自己就陪他们再战一次吧,想着,王泷仁便拿起了手中战刀,冲着瓮城城门,就走了过去。 众人见状,便知晓王泷仁,不会轻易离开,纷纷看向江士友。 江士友望着停在后城门处的马车,又看了看王泷仁一眼,接着对周放等人下令说道。 “本将下令!绑了侯爷!带大元帅离开!” 站在他身边的几人,听到他的话后,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露出为难之色。 “还不快去!” 江士友看见没有动的几人,脸上带着怒意,大声吼道。 几人愣了一下之后,皆是朝着王泷仁走去,他们明白,此事的严重性,断不能让王泷仁留下的。 “你们干嘛?哪里的胆子!” 正站在那里,望着城门的王泷仁,突然被张虎几人,架住了胳膊,顿时明白了他们的用意,不由大声呵斥起来。 “侯爷得罪了,回头你再治罪吧,现在还是先离开再说。” 马龙低着头,不敢看王泷仁的眼睛,在那小声说道。 “放开我!兔崽子!在不放手,信不信我斩了你们!” 听着王泷仁的喝骂声,几人不为所动,随后,几人便架着王泷仁,朝马车走去。 “元帅!别忘记倒酒啊!” “下辈子,我等还做你的兵!要好酒!哈哈!” 路过那群老人身边的时候,人群中传出了几道声音,对着王泷仁喊道。 “放开我!兔崽子们,我要斩了你们,还要江士友,老东西,你是造反了啊!” 王泷仁被众人架着,挣脱不开,气的满脸通红,只能对着他们骂道。 “侯爷!我江士友是老东西,你别忘了,你也是老东西!哈哈!下辈子!希望还能陪你一道,成为老东西!” 江士友对着,被众人推进马车的王泷仁,站在那里,笑着大声的喊道。 进了马车之后,王泷仁正欲出来,却被周放张虎等人,堵在了里面,压根出不来。 “出发!” 站在车外的王汉,猛的拍了一下马背,对着赶车的兵士喊道。 “王汉?” 见王汉留在原地,张虎出口喊道。 王汉看着缓缓行走的马车,望着马车上的张虎等人,笑了笑,接着双手抱拳,对着他们说了一句。 “牧田四将!” 王泷仁在马车里,不停的骂着,喊着,随着马车的远去,留下的人,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江士友随后,命令其余将士,一道护送王泷仁离开,将士们不愿意,江士友便发起了火。 “保护好大元帅,是你们的任务!快滚!这是军令。违令者,就地斩杀!” 将士们全是双眼通红的望着江士友,更有不少人,眼中的泪水,已经流了下来。 不知谁带头,单膝跪了下来,接着便全跪了下来,对着江士友行了大礼! “大将军保重!” 众人带着梗咽的声音,齐声喊了一句之后,再次站了起来,任由脸上的泪水滑落,扭头向王泷仁离开的方向跑去。 瓮城之内,就剩下一千多人,也就是那群老将士们,江士友站在众人的前方,王汉站在他的身侧。 “你小子,还不滚蛋?” “大将军!别说了!我是城将!城在将在,城破将亡!我陪着你吧!” 江士友知道王汉,不会离开的,也就没再说话,转身对着身后的人群说道。 “老哥们!怕吗?” “战!战!战!” 身后的一群老人,举起了手中兵器,望着城门口,高声吼叫着。 “轰隆!”一声! 瓮城的城门,被大辛军给撞开,正欲冲进来的大辛军,望着一千多老年人,愣了一下。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杀!犯我大余者!皆死!” 江士友,在城门破开的那一刻,举着手中长剑,高喊一声冲了出去。 “犯我大余者!皆死!” 一群老人,随着江士友身后,齐声高喊,跟着冲了出去。 临难不顾生,身死魂飞扬。 岂为全躯士,效命争战场。 忠为百世荣,义使令名彰。 垂声谢后世,气节故有常。 第140章 大战后的牧田城 大余王朝建朝437年,道龙帝在位第三十一年,边关牧田城被攻占。 清晨的阳光洒在了牧田城中,没有一丝丝温度,整个牧田城满目苍夷,入眼皆是破败景象。 城楼上的尸体,大余的兵士与大辛的兵士,重叠在一起,还没有被清理,石砖上的血迹已经干涸。 瓮城之中,江士友怒目圆睁,与王汉靠坐在一起,早已没有了呼吸,二人的兵器,还紧紧握在手里。 他们的周围,伏尸一地,皆是上了岁数的老人,有的头盔已脱落,满头白发带着血红,散落下来。 有的老人,临死还抱着同归于尽的大辛军,闭目躺在那里,脸上还依稀看见,一丝丝笑意。 成旁熊与迟云寒,站在江士友的尸体前边,就这样安静的望着,这位曾经的牧田大将军,以及牧田四将之一。 成旁熊以为王泷仁会留下来,谁知全城,并未看见他的身影,他的心里,不免有些遗憾。 遗憾没有看到王泷仁失败的神情,没有看到他面对城破的落寞。 “国帅,这二人尸体如何处置?” 站在一旁的迟云寒,望着靠坐在一起的二人,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对成旁熊问道。 可惜啊,他没能亲手斩杀二人,等他入城的时候,这群人,皆是力竭战死在大辛军手中。 “你想怎么处置?” 成旁熊摸着脸上的胡须,对着他反问了一句。 “回国帅,末将要砍下他们的头颅,悬挂在城门之上,让大余的将士好好看看。” 迟云寒嘴角带着恶笑,挥了挥手中弯刀,恨恨的说道。 他可是对木德头颅之事,一直记挂在心上,如今这样的机会,他怎么可能轻易错过。 “那就依你之言,砍去二人头颅,悬挂北门方向,刚好对着赤梁城,让他们好好看看。” 成旁熊听到迟云寒的话后,点了点头,对着他说道。 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他要去牧田城的元帅府,那里曾经是王泷仁所住府邸,如今,他要住在那里。 “国帅,还有一事......” 见成旁熊转身就要离开,迟云寒放下举起的弯刀,对他说道。 “何事?” 成旁熊停了下来,站在原地,转身扭头,带着疑惑看向他。 “据搜查的兵士通报,城中还有一些老人,男女皆有,应当如何处置?” “杀!” 成旁熊听后,对着他面无表情的说了一个字,便直接抬腿离开,不再此地停留。 迟云寒点了点头,站在那里,看着成旁熊离去的身影。 随后,便转过身来,蹲了下来,看着眼前的江士友与王汉,看见江士友睁着的双眼,嘴角扯了一下。 伸手上前,把江士友的眼合上,无奈试了几次,根本合不起来,便露出一丝不耐。 “死了还不愿闭眼,死不瞑目又如何?如今牧田城,已经是我大辛的了,既然不愿意闭眼,那就睁着吧。” 说了两句之后,迟云寒便站了起来,手握刀把,不由握了几下,接着便挥刀而下。 “去!找两个木笼装起来,悬挂在北城门上。” “是!” 望着滚落的头颅,迟云寒把弯刀在身上擦拭一下,对着身边的侍卫说道。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曾经的黑龙军大将军,一座城池的守将,终是落得身首异处,活可欢?死可惧?牧田城的大余亡魂,是否愿意离去! 牧田城中,到处充斥着残忍的画面,大辛军的兵士,冲进百姓家中,有人者,皆是弯刀砍下,无人者,全部搜刮一空。 城中到处都是鸡飞狗跳,哀嚎之声,城楼上的兵士,也已开始清理尸体。 站在城楼之上的兵士,将一具具尸体,从城楼上仍了下去,落在了城墙外面,再由一辆辆马车,运往荒野之地。 也不分大余与大辛的,皆是堆放在一起,大量桐油浇在干柴上面,一把火便点燃起来。 烧焦的皮肉的刺鼻气味,充斥在空气之中,浓浓黑烟,弥漫在半空之中。 在场处理尸体的兵士,面无任何表情,麻木的将一具具尸体,仍在熊熊燃烧的火堆之中。 成旁熊来到元帅府,站在府邸门口,望着上面元帅府几个大字,不由笑了起来。 驻足看了一会之后,便抬腿走了进去,身后的侍卫,默不作声的跟在他的身后。 走在元帅府中,成旁熊走的很慢,不时驻足停下看看,看看府中的假山,看看花草树木,看看木梁上的雕刻彩色花纹。 最终,踏进了议事大厅,命人烧了茶水,泡了一杯府中好茶。 端着手中的茶杯,成旁熊坐在太师椅上,心情说不出的畅快,牧田城,就这样落在了自己手中。 下一步,就该轮到赤梁城了,大余的城池,将会一座一座,被自己攻占下来,他要在每一座城池的府邸喝茶。 每每想到这些,他的心情,就是大好,尤为的痛快,喝了一口茶水之后,便开始对着侍卫下令说道。 “传令大军,今夜城中尽情狂欢,好菜好酒全部备上!” “是!” 一名侍卫领命之后,转身离去。 牧田城门外,北城门之处的一片树林中,有几名大余斥候,正躲在树林之中,望着城门口的方向。 不多时,便看见大辛的兵士,登上了城楼之中,手中提着两个木笼,大笑着悬挂在城门上方。 “老六,你眼力好,看看木笼里。” 一名斥候,对着身后的一位斥候说道。 听到他话后的斥候,猫着腰,向前走了几步,便用手挡住阳光,向着城门口看了过去。 只见他,皱着眉头,凝神望着悬挂的木笼,渐渐脸上出现了悲愤之色,一只手紧紧的握成拳头,身体微微颤抖着。 那名领队的斥候,看见他的样子,像是要冲出去,立马给他拽了回来。 “你干啥?老六,看到什么了?” 对着拽回来的斥候,领队小声问道,语气中有些严厉,这要是冲出去,大辛军一波弓箭射来,小命不就没了。 “大哥...那木笼里面...木笼里面是将军的头颅啊......!” 这名唤作老六的斥候,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他,双眼通红,含着滚动的热泪,对着他颤抖着嘴唇梗咽的说道。 说完之后,双手捂着脸,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那名领队,拽着他的胳膊,还放在他的身上,发愣的蹲在那里,眼中也是开始泛红。 身后的几名斥候,也是安静的蹲在那里,脸上说不出的悲伤,紧接着,就要站起来冲出去。 “都干啥!蹲下!再查探一会,回去禀报,都冲出去干啥!不要命了!” 那名领队,看着带来的几名斥候,低声喝斥道。 喝斥完后,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他的心里不比他们好过,可他是头,要克制住,要明白自己的任务。 有些恨,放在心里,总有发泄的时候。 第141章 赤梁城内的悲伤 赤梁城内,将军府中。 被连夜绑走的王泷仁,此刻正坐在将军府内,先一步抵达的太子余天昊,此刻也在将军府内,坐在王泷仁的一侧。 赤梁城将军陈思强,站在二人的身旁,望着大厅内的众人,眉头微微皱在一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泷仁满脸愤怒的坐在那里,咬着牙看向眼前的几人,嘴上的胡子,都被气的颤抖。 大厅内很是安静,此刻张虎周放,以及马龙赵超几人,皆是单膝跪在那里,低着头不言语。 几人昨晚赶到之后,就带着队伍,前往赤梁城的校场驻扎,又帮着陈思强将军,安抚百姓进城。 一直忙到天色发白,来不及休息,就赶到将军府中,见到王泷仁后,就跪在这里,向王泷仁负荆请罪, 众人深知大元帅此刻的怒气,毕竟昨晚马车之中,一路都没有停歇的喝骂他们,要不是几人合力劝阻,马车早不知掉头多少次了。 饶是如此,他们仍要赶过来请罪,毕竟几人以下犯上,不听王泷仁的命令,强行带他离开牧田城。 哪怕是王泷仁,现在要砍了他们几个,他们也没有一句怨言,只要大元帅没有性命之忧,就可以了。 王泷仁黑着脸坐在那里,手里端着一杯陈将军,递来的茶水,一口没有喝下去,也没有放下,就这样端在手中。 周放等人一夜没有合眼,他又何尝睡了,他睡不着啊,牧田城丢了,大余的一处边关破了,被敌人踏进了城墙,他如何睡得着。 他是要留下的,本该留下的,身为黑龙军的大元帅,他应该守住边关的,哪怕边关破了,他最起码,也要战死在最后一刻的。 可是,他没能留下来,被手下的将军,给绑了,他能不恼怒吗。 更让他难以入睡的,是江士友留了下来,王汉留了下来,那些曾经的老兵们,一群老头子留了下来。 他知晓留下来的结局,江士友从少年时,就与自己一道征战沙场,共同策马半生,他的心里怎能不难过。 还有那帮老家伙,本已征战数年,家乡的亲人早都没有了,好不容易在牧田颐养天年,垂垂老矣,还要战死城墙。 想到这些,他王泷仁如何能睡得着,如何能安心。 坐在一旁的余天昊,看了一眼王泷仁,又看向跪在那里许久的众人,有些于心不忍。 “候老,消消气,他们也是逼不得已,你身为大余的军中元帅,他们怎敢让你以身涉险,若当时我在,也断不会让候老留下的。” 余天昊的话说完,坐在那里的王泷仁,端着手中的茶杯,动了一下,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唉......” 王泷仁看了几人一眼,无奈的叹了一口长气。 正欲开口说话,外面有人通报,陈思强便走了出去,如今的场面,不适合让手下人进来。 这样一打岔,王泷仁就把准备说的话,又咽了回去,继续沉默不语的坐在那里。 片刻之后,陈思强走了进来,只不过他的脸色,此刻有些难看,他走到王泷仁与太子的身前,想说什么,又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怎么了?陈将军。” 余天昊见王泷仁不说话,看到陈思强的样子,便出言问道。 “回殿下,刚刚斥候来报,在牧田城门探有一事,特来汇报。” 陈思强见太子发问,便开口向其回道,言语之中似乎有些隐情。 “探了什么事?有屁就放!别吞吞吐吐的!” 王泷仁在陈思强说完之后,突然对着他,大声说了一句。 被王泷仁一吼,陈思强差点一哆嗦,紧接着把头低下来,不敢看王泷仁,在那小声说了出来。 “回禀侯爷,斥候所探,牧田城门悬挂木笼,里面、里面...” \"里面什么?\" 王泷仁突然感觉心里堵得慌,心里有些说不出的不明悲伤,见陈思强,还在犹犹豫豫的,忍着怒气,低声追问道。 “里面装着大将军,与王将军的头颅。” 陈思强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对着王泷仁小声的说道,说完之后,偷偷抬起头,看了王泷仁一眼。 只见王泷仁听罢,坐在那里,身体不由的抖动起来,握在手中的茶杯,里面的茶水更是洒了出来。 “嘭!”的一声。 他握在手中的茶杯,碎裂开来,破裂的碎片划破了手掌,瞬间鲜血便掺着茶水流了下来。 紧接着,他猛的站了起来,想要抬脚出门。 “噗!” 谁知刚抬起脚,身体便晃了晃,紧接着一口鲜血,便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 身体更是摇摇欲坠,站在那里的陈思强,以及跪着的众人,急忙上前扶住了他。 “侯爷!侯爷!” 几人搀扶着王泷仁,小声的关心喊道。 围着的几人眼中,此刻也是湿润泛红起来,脸上皆是带着悲伤的神情。 特别是张虎马龙,与赵超三人,更是眼泪直接流了出来,堂堂七尺男儿,此刻却如女儿姿态,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悲伤。 周放虽然与大将军他们,接触时间不长,但是同为大余人,又是军中同袍,也有数面之缘,心中也是泛起阵阵悲伤。 余天昊也是站在了那里,担心的望着王泷仁,他的眼中也是闪过一丝难过,不过又恨快掩饰了过去。 “出去!都出去!” 王泷仁被众人搀扶着,缓了一会之后,推开了众人,指着他们,让他们出去。 几人见状,不知如何是好,不出去怕惹王泷仁再生气,出去又担心他的身体,一时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都出去吧,我陪着候老一会。” 最终,还是一旁的余天昊开了口,对着众人说了一句。 “末将告退,侯爷保重身体!” 几人听到太子的话后,看着嘴角还带着血丝,已经瘫坐在椅子上的王泷仁,这才抱拳行礼,随后退了出去。 离开的众人,低头向外走去,每个人的心里都不好过,悲伤之余,还有深深的怒意。 周放走在几人身后,走了几步便回头看了一眼,望着坐在那里的王泷仁,心里很是担心,担心这位老人的身体。 陈思强也随着众人走了出去,整个大厅,就剩下太子与王泷仁。 “候老?” 余天昊在众人离开之后,走向王泷仁的身前,看见眼中带泪,满脸悲伤的王泷仁,轻声喊了一句。 “殿下、老臣无事,莫过担忧,士友啊!唉......” 坐在那里的王泷仁,对着余天昊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道。 “候老,事已至此,已不能挽回,身体重要,江士友与王汉一事,我会奏呈圣上的。” 余天昊也是无奈,暗自摇了摇头,对着王泷仁宽慰说道。 “殿下还是早日回京都为好啊......” 王泷仁抬着头,望着大厅的横梁,说了一句。 第142章 吕长台的顾虑 转眼半月已过。 大辛军在拿下牧田城后,并未急着向赤梁城发起进攻,而是在城中休整。 赤梁城这半月以来,也在加固城墙,设置城防,准备随时应对大辛军的进攻。 赤梁城的校场之内,大余驻扎的黑龙军,休整过后,也是时刻操练着,准备随时迎敌。 原有的校场新兵,此刻也全部划入了周放麾下,如今周放所率领的轻骑兵,有近万人之众。 昨日周放已率领这支军队,驻扎在了赤梁城中。 此刻,赤梁城的城楼之上,周放与吕长台,以及太子三人,正站在那里,望着牧田城的方向。 余天昊没有听从王泷仁的建议,立马赶回京都,而是执意选择多留一些时日,毕竟大余刚刚战败,他留在此处,还能安抚一下军心。 王泷仁劝说几次之后,见太子无动于衷,便也没有再劝下去,任由他多留几天。 自上次在将军府,口吐鲜血之后,王泷仁的身体,每况愈下,心力交瘁,整日的咳嗽,经常咳出血丝。 最近几日,更是躺在府中,王雪儿一直在其身边照顾。 周放与太子等人,也是多次登府探望,尤其是周放,看到王雪儿愁容满面,眼睛红肿,心里也是十分心疼。 王雪儿看见父亲病倒以后,日渐憔悴的脸庞,曾经还有些许的黑发,短短半月已经全白。 她在背后,不知流了多少次眼泪,不过在她父亲眼前的时候,总是故作坚强,强忍着眼泪。 只有每当周放来的时候,二人私下聊天的时候,才会把自己的伤心表现出来,周放能做的,也就是搂她在怀中,任由她发泄自己的难过。 “殿下、你准备何时动身回京都?听说你正月将要完婚,还是早动身的好。” 周放单手扶着城垛,望着城外的荒野,对着一旁的余天昊问道。 “再等两日吧,便动身回去,等候老的身体好一点吧。” 余天昊背着双手,站在那里,脸上挂着淡淡愁容。 “唉......” 听到余天昊的话,想着躺在病床上的大元帅,还有整日忧愁的王雪儿,周放无奈的叹了一口长气。 “殿下,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双手扶着城垛,趴在那里的吕长台,听到二人谈话之后,随即站直了身子,对着余天昊说道。 “长台,你我三人,有话但说无妨。” 余天昊望着吕长台,笑了一下,语气轻缓的说道。 “那我就直说了。” 吕长台对着余天昊拱了一下手,此时周放,也是转过头,看向了吕长台,不知他要说些什么。 “此次牧田战败,圣上定会大怒,我想折子,估计已经到了兵部,近日圣上便会知晓。 大元帅与殿下,怕是会受责罚,且不说圣上会不会怪罪下来,就是怕朝中有些大臣,会趁机发 难,向圣上进言。 殿下现在身为东宫之主,有些事,还是要慎重比较好,我认为殿下,还是要尽快赶回京都,比较稳妥。” 吕长台说完之后,双眼盯着余天昊,周放站在一旁,沉思了一会,也是点了点头,认为他说的比较有道理。 余天昊听完吕长台的话后,没有着急回答,望了吕长台一眼,向前走了两步。 走到城墙边缘,背着的双手,伸了出来,也是扶在城垛之上,双眼望着牧田方向,沉默不语。 心中暗自想到,此次战败,圣上肯定会龙颜大怒,若说责罚自己,他倒没有过于担心,至于朝中大臣,趁机发难,他想估计也就赵怀忠,会借此机会吧。 朝中的大臣,对于他的东宫之位,一直有些抵触的,也就户部尚书赵怀忠,以及工部尚书丁其亮,比较有些明显。 赵怀忠是因为,他在京都的时候,自己曾训斥了几次赵凡,怕是因此对自己颇有非议。 至于工部尚书丁其亮,无非因为是二皇弟的外公,也不知为何,总是看自己不顺眼。 想到这些,余天昊也是不太在意,即使二人在圣上面前发难,又能如何呢? “殿下?” 见余天昊不说话,吕长台再次出口问道,对于余天昊此刻,内心的想法,他无从得知。 “长台过于忧虑了,晚走两天无妨,那些大臣,愿意折腾就折腾吧。” 余天昊转头望着吕长台,对其不在意的笑着说道。 “殿下,不曾担心有人会窥窃东宫之位?” 听到太子的话,吕长台的眉头,不经意的皱了一下,接着再次抱拳,对余天昊说道。 “嗯?” 听到吕长台这么一说,余天昊的眉头皱了一下,他从未想过,会有人惦记他的太子之位。 “殿下,有忤逆之言,还请殿下恕罪,在下只是想殿下,还是谨慎一点比较稳妥。” 看见余天昊的脸上,有些不悦的神色,吕长台躬身说道。 “长台啊,知你善意,但众皇弟虽喜欢玩闹,但是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我想他们还是万不敢做的。” “殿下说的是,但愿是在下过于言重,杞人忧天了。” 听到余天昊这样说,吕长台抱着双手,对着太子行了一礼后,轻声说道。 余天昊冲其摆了摆手,让其不要如此多礼,对他之所言,也并未放在心上。 “长台,你多虑了,殿下自有主张,对了,你研究的对付骑象兵的良策,可有进展?” 周放一直站在旁边,听着二人说话,看到太子脸上微妙的表情,便急忙出言对着吕长台,岔开话题问道。 吕长台听到周放的话后,站在那里,对着他苦笑了一下,接着便回答道。 “近日我一直查阅典籍,还真查到一些关于大象的野史,据说此兽胆小,尤其怕火与巨响。” “胆小?” 周放听到吕长台的话后,有些意外的反问一句,大辛骑象兵作战的时候,看着不像胆小的样子啊。 “不错,受到巨响,极易受到惊吓,至于怕火,身为兽类,应当都是如此,只可惜,牧田之战,没有及时做出应对。” 吕长台耐心的对着周放说道,不由想到牧田之战,脸上也是露出无奈的神情,只怪自己涉猎太少,若早知晓大象的习性,也能早有应对之法。 “若真是如此,这几日便要好好琢磨对策,不能再任其肆掠战场了。” 周放听到吕长台的话后,脸上浮现难得的一丝笑容,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太重要了,如此一来,大余军就不必再如牧田之时,那么被动了。 再有就是,两位将军的头颅,可还在牧田城门挂着呢。 余天昊听到吕长台的话,暗暗点头,也是对其投去赞赏的目光。 “殿下,午时了,回去吧!” 周放看见太阳高悬,便对着余天昊行礼说道。 “好” 随后三人,便一道走下城楼,周放还要去看望王泷仁,便与太子告别之后,向着王泷仁临时府邸,策马而去。 吕长台则与太子一道,回往太子的府邸。 第143章 京都殿内 清晨,大余京都。 百官正排队向大殿走去,兵部尚书王成义,低首行走在百官之中。 他的表情,今日看起来不太好,满脸皆是忧愁之色,早前的时候,有人与他打招呼,他都没有理会。 王成义默不作声的随着人群走着,不时的摸下自己的怀中,那里有一本折子。 一本等下呈上去,会让圣上大怒的折子,王成义感觉到,这本折子,此时放在在自己身上,是那么出奇的重。 自昨日黄昏时刻,王成义接到驿卒传信之后,看过之后大为震惊,心情久久难以平复,更是连夜拟了折子。 昨晚一夜,他是辗转难以入睡,心里想着明日早朝之事,揣测着圣上看完折子之后,会作何反应,一夜都是迷迷糊糊的,一直熬到天亮。 走在另外一侧的赵怀忠,看了一眼王成义,见他一脸倦意脸色难看,不由扯了扯嘴角。 百官入殿,圣上临朝。 道龙帝坐在龙椅之上,环视着位列两旁的朝臣,神情严肃,眉头微微皱起。 最近几日,道龙帝的心情并不好,兵部,工部一堆烦心之事。 圣上没有开口说话,百官自然皆是沉默不语,低首站在那里,感受圣上威严目光,在自己身上游弋。 道龙帝看了一会众臣之后,最后把目光,放在了工部尚书丁其亮的身上。 “丁尚书,大余的几条驰道修建如何了?” “回圣上,通往各州之地的驰道,正在修建之中,只是多遇险山恶水,进度有些缓慢,尚需时日。” 听到道龙帝的问话,丁尚书向前走了一步,躬身行礼答道。 “那就加快进度,驰道之事为朝中大事,驰道通达各州,战时军队可快速支援,此事耽搁不得。” 道龙帝听见进度缓慢,脸上有些不悦,修驰道之事,已有一年有余,到如今,还是未见成效。 要知道,一旦大余各州,有数条驰道贯通,不但可以增加商贸往来,最为重要的是军队行程节短。 到时,边关之地发生战争,各州能够及时得到支援,不像现在,路途遥远,又是翻山越岭,绕州而行。 修驰道之事,也绝非易事,非一年两年,就能完成,道龙帝也是知晓,也并未过多为难工部。 不为难不代表就可以懈怠,该催促的时候,还是要催促的。 “老臣正领工部官员,全力督查,只是今年突然征兵令,年轻青壮后生,多是参军,因此有所缓慢。” 丁尚书躬身站在那里,对着道龙帝解释说道。 听到丁尚书的话,道龙帝没有搭理他,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进度缓慢,就是工部没有上心,哪有那么多理由借口。 “老臣定紧盯工部,把进度给赶上去。” 感受到圣上的目光,丁其亮急忙再次躬身说道。 道龙帝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没再看向他,转而对着上相赵怀忠说了一句。 “工部修建驰道,所需银两,户部查核之后,要及时发放。” “是” 赵怀忠听到圣上的话,急忙躬身行礼应道。 道龙帝单手扶着额头,轻轻揉了几下,最近头疼之疾,越发频繁了。 “王成义,前几日所奏东边沿海,以及南方边关之事,如何了?” 一直站在那里的王成义,正在想着心事,听到圣上问话,才回过神来,急忙向前走了两步。 “回圣上,东沿海高丸国的滋扰,仍是时常发生,不断劫掠我朝渔船,侵扰沿海百姓,驻扎江州的黑龙军,已经前往驻扎。” 缓了缓,王成义接着说道。 “至于南方边关,南越国也是活动频繁,经常有小股南越军,在边关山林出没,对大余的猎户百姓,带来极为不便,如今黑龙军,也是驻扎到了那里。” 道龙帝听后,感觉头更疼了,脸上也浮现一丝怒意,这些小国,真是越发的猖獗了。 如今,若不是牧田战事起,定要派军敲打他们一番,一个全是小岛的弹丸之地,一个曾经的番薯国,当真要翻天不成。 特别是高丸国,竟然妄称天皇,我大余朝立朝在此,弹丸之地岂配称皇,当诛! 道龙帝一想到高丸国,妄自称大,更是多年骚扰不断,就怒火中烧,灭其之心从未停过,迟早伐了这个岛国。 牧田大战,本就兵力不足,结果因为这两个小国的滋扰,黑龙军驻扎,根本没有多余军队支援,大战一直拖到现在。 想到牧田的战事,道龙帝揉了揉太阳穴,看着王成义,这两日倒没看见他的折子。 “这些事,兵部时刻盯紧了,一旦他们有入侵之态,直接开打,对来犯者全部诛杀。” “是” “牧田战事如何了?兵部今日可有折子递上?” 听到道龙帝的问话,站在那里的王成义,脸色有些发暗,心里咯噔一下。 “回圣上,有折。” 王成义低声说道,接着便从怀中取出奏折,略有颤抖的举在那里。 随即折子被接了过去,送到了道龙帝的手中,道龙帝拿着折子,瞥了一眼脸色不好的王成义,便打开了折子,看了起来。 王成义忐忑不安的站在那里,微微抬头看了圣上一眼,又低下了头。 道龙帝双手拿着奏折,扯开在那看着,看着看着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呼吸声也渐渐大了起来。 胸口更是可见的起伏着,双眼怒意满满,殿内站着的群臣,看见圣上的模样,顿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众臣暗自心中猜测,奏折上写了什么,能让圣上如此恼怒,大家几乎同时把目光,盯向了站在那里的王成义。 “啪!” 道龙帝看完之后,用力的合上折子。 “圣上息怒!” 百官见状,急忙齐声行礼高喊,虽然大家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是,圣上可是真真的生气了。 “息怒?呵呵!你们告诉孤怎么息怒?牧田败了,城丢了,大余的边关,被大辛国踏破了!” 道龙帝望着一群弯腰站在那里的大臣,带着怒火,大事的说道。 道龙帝话落之后,群臣顿时传出一阵吸气之声,脸上皆是震惊的表情。 牧田城破了?被大辛军占领了?难怪圣上会如此恼怒,群臣们立马噤若寒蝉起来,皆是低首不语,也不敢直起身子。 “怎么了?都哑巴了?不是让孤息怒吗,倒是说话啊!” 道龙帝紧紧握着手中的折子,指着一帮大臣,冲他们吼道。 “圣上息怒,牧田战败,也是因为援军未能及时抽调,还有就是大辛军突派骑象兵,牧田没有防备,才会导致战败,老臣以为,王右相定能想出良策,再夺回牧田,还望圣上息怒,保重龙体!” 见无人言语,站在那里的王成义,率先出声,对着道龙帝行礼说道。 道龙帝听着王成义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仍是冷着脸坐在那里,望着群臣。 “圣上,龙体重要,牧田城破,定是王泷仁统率有失,指挥不当,想我大余边关几百年,未曾失守过,如今却被敌人占去,圣上若不治罪,难以对百姓交代啊!” 赵怀忠此时也是站了出来,对着道龙帝进言说道。 “交代?你让孤怎么交代?江士友与王汉的头颅,现在正挂在牧田城门上呢!怎么给他们交代!” 道龙帝瞪着赵怀忠,一脸寒霜的冲他说道。 “圣上息怒!” 大臣们再次齐声高喊! 道龙帝站了起来,走下台阶,走到众臣的身前,看着他们,瞥了赵怀忠一眼。 “牧田败仗,城池丢失,孤会降罪,即刻让太子回宫,禁足东宫!至于王泷仁,孤等着他夺回牧田再说!” 百官听到道龙帝的话,皆是不敢言语,躬身低首站在那里。 道龙帝说完之后,没再理会众人,头疼有些难忍,随即黑着脸,一甩袍袖,离开了大殿。 “退朝!” 第144章 道龙帝的身体 皇宫内院,寝宫之中。 道龙帝半躺半靠在龙床上面,床侧一名御医坐在那里。 此刻御医的手,正搭在道龙帝的手腕之处,凝神闭着双眼,在为其号脉。 头疼之疾使得道龙帝,眉头轻皱在一起,脸上也有些许痛苦神色。 “圣上头脑疼痛,是因经络而起。病根在脑袋中,经络活血受阻所致。” 片刻之后,御医收回了手,站了起来,对着道龙帝开口说道。 “甚是头痛,可有先止痛之法?” 道龙帝靠在那里,脸色有些苍白的对御医问道。 “回圣上,臣这就写下药方,为圣上止痛。” 御医说完之后,便快步走到案前,执笔书写了起来。 “川芎一两,细辛一钱,白芷一钱水煎服,一剂痛止。” 写好药方,递到一名医官手中,让其去抓药。 医官接过药方,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寝宫内的两名宫女,也是紧随其后,一道离去。 御医做完一切,再次回到道龙帝身前,对着道龙帝行礼继续说道。 “圣上,这川芎温能发散通络,辛能通气窜行,归肝、胆、心包经,能让肝血活跃起来,再让心将这个血运送至头目。 头部得气之通利,血之濡养,便有足够的力道,疏散头部之风并止痛。” 道龙帝对这些中药并不太懂,闻言后,闭着双眼,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御医看了圣上一眼,见其被疼痛之感,引的脸上泛白,也是暗自叹气。 “圣上,这止痛亦不能完全去根,还需多服汤药调理,微臣下去之后,就开出药方。” 道龙帝仍是默不作声,微微点了点头。 “头痛之疾,乃是顽疾,还望圣上近日多加休养,最好少想些烦心之事。” 道龙帝睁开了双眼,看了御医一眼,轻叹了一口气。 他怎么能少想呢,他是一朝之主,当今大余帝王,心系大余万千子民,身系七州之地,他哪敢有停歇啊! 御医见状,内心无奈,他也深知圣上,不会听劝休养下来。 自道龙帝登位以来,一直都是勤政爱民,更是重视发展生产,减轻农民的赋税和徭役负担。 对边关之地,尤为重视,大力提升兵力,保边关之危,护一朝之安。 后宫嫔妃虽多,但也很少踏足,常在御书房待至深夜。 如此的圣上,又怎么会不理朝政,任由自己闲下去呢。 “还望圣上多为龙体着想,臣这就下去,准备调理的药方。” 御医对着道龙帝,躬身行礼说道。 道龙帝并未说话,只是冲其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御医后退几步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寝宫。 “王泷仁啊!孤甚感无奈啊!” 道龙帝靠在那里,再次闭起双眼,想到牧田之事,口中呢喃一句。 “圣上,别想了,歇着吧!” 一直候在身旁的宋卫,这时走了上来,从温水之中,拧了一块巾帕,折叠好,放置在他的额头。 宋卫看见道龙帝不适的样子,内心更是暗自心疼,一脸忧愁,恨不得自己能替圣上遭罪。 “嗯” 道龙帝轻哼一声,没在言语。 过了一会儿,方才走出去的宫女,便端着煎好的药汤,走了进来。 宋卫见状,急忙迎了上去,伸手接了过来。 他随手拿出一根银针,在药汤里轻轻搅动了一下,取出未见异样,这才端着药碗,走到道 龙帝身侧。 用调羹轻轻搅动药汤几下,使其温热,这才对着闭目的道龙帝,轻声唤道。 “圣上,药汤来了,先喝下药汤,止住疼痛。” 闻言后的道龙帝,无力的睁开双眼,宋卫用调羹,把药汤递向他的嘴边,动作轻缓的喂饮而下。 喝过汤药后的道龙帝,在宋卫的搀扶下,躺了下来。 等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道龙帝咳嗽了一声。 坐在一旁的宋卫,正单手扶额打盹,听见动静之后,立马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快步来到他的身旁。 “圣上,您醒了?感觉好点没有?” 宋卫上前扶着道龙帝,道龙帝靠在在了龙床上面。 “已经不疼了,宋卫,去传王成义,让他来御书房一趟。” 道龙帝脸色此时好了许多,不再那么苍白,坐在那里,对着总管宋卫轻声说道。 “圣上,要不明日吧,龙体重要,御医都说了,您要多加休养。” 宋卫扶着道龙帝,躬身站在那里说道。 他实在是担心他的身体,喝过药汤以后,睡了一下午,睡梦中,额头更是渗出不少汗珠。 也不知事药汤起了用,还是仍有疼痛,他一直伺候在那里,也不敢唤醒他,只能拿着巾帕,轻轻的拭去汗水。 如今见道龙帝醒来,就要召见大臣议事,不免担忧他的身体,便出言劝道。 “孤已无妨,你快去传信吧。” 道龙帝对着宋卫说道,随即便移腿离了龙床,站了起来。 宋卫见劝阻无用,便没多在言语,急忙取下外衣,给圣上更衣。 待圣上穿罢之后,便走出了寝宫,来到门口,唤来门口候着的小太监,传达圣上口谕。 待小太监跑步离开之后,转身进了寝宫,搀扶着道龙帝,一道离开,朝着御书房走去。 道龙帝来到御书房中,便坐在了书案之后,拿起上面的奏折,便翻阅了起来。 宋卫黑他泡了参茶,安静的候在他的身旁。 还在兵部呆着的王成义,接到圣上口谕之后,几乎是一路小跑,来到了宫中。 等赶到御书房的时候,亦是累的有些气喘,额头更是布满了汗水。 来不及擦拭汗水,进得御书房后,便急忙向圣上见礼。 “微臣参见圣上!” “来了,宋卫,给王尚书看座。” 道龙帝抬起了头,放下了折子,对着王成义说了一句,随后便命宋卫,给王成义搬来了椅子。 “谢圣上赐座!” 王成义对着圣上,再次躬身行礼,随后屁股挨着座椅边沿,坐了下来。 “王成义,今日折中,并未多提及王泷仁,想罢有些事没说吧。” 道龙帝望着王成义说道。 “圣上明察!边关来信,是有提及侯爷身体有恙,侯爷痛失牧田,得闻江王两位将军身殒,头颅悬其城门, 便口吐鲜血,接连几日,身体抱恙,目前如何,臣不得知,臣妄自猜测,恐其现在仍是不好。” 王成义听后,抬起双手,对着道龙帝行了一礼,回答说道。 “唉……不用猜测,孤想他也定会,有所打击!孤是担心他倒下了,边关该如何,如今牧田已丢,赤梁不能再有事了啊!” 道龙帝也是叹了一口长气,语气平缓的说道。 不过其担心之意,尽在言中。 “圣上!臣以催促援军,加快推进,前往赤梁城,圣上龙体重要,不宜多有忧虑。” 王成义也是看出圣上,气色不太好,故而担心宽慰说道。 “孤不能不操心啊!” 道龙帝接过宋卫递来的参茶,端在手中,无奈说道。 第145章 御书房的道龙帝 入夜后的微风,吹的有些寒意。 已是近十月的天气,夜晚已没有了燥热,风儿吹过,已有丝丝凉意含在其中。 御书房门口的小太监,夜风吹过之后,也禁不住紧了紧身上衣服。 御书房内,烛光依旧在闪烁着,里面的谈话,仍在继续。 王成义坐在椅子上,眉头轻轻皱着,道龙帝坐在那里,身体靠在椅背上面,气色看着并不太好。 一旁的总管宋卫,望了一眼道龙帝,看其样子并不太好,不由上前了一步。 “圣上,是否不舒服?是不是又起了头疾?” 宋卫对着道龙帝,带着担忧的神色,开口轻声问道。 道龙帝听到他的话后,对着他摆了摆手,示意无碍,接着微微坐正了身子。 “王成义,王泷仁身体有恙之事,还是别让朝臣知道的好。” 道龙帝望着王成义,意味深长的说道。 “是,微臣定不会多言半句,只不过,恐怕要不了多久,京都大臣也会知晓。” 王成义应道,随即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这么大的事情,迟早都会传到京都,是不可能隐瞒的。 道龙帝听完他的话,也是点了点头,只能想着,暂且只能如此,想瞒住大臣们,他也知道,不太可能。 只能希望王泷仁的身体无恙,早日得到好转,恢复起来之后,知晓不知晓,也就无所谓了。 他也是担心,担心王泷仁病倒以后,朝堂失去平衡,会不利于太子。 这也是他今日,为何在大殿之上,说出让太子立刻回京都,禁足东宫之意。 说是禁足,又何尝不是把太子保护起来,如今多事之秋,太子又春节完婚,还是留在京都,比较稳妥一点。 “圣上,对于大辛得了牧田,臣以为,在援军赶到以后,不能只用于防守赤梁,还是夺回牧田,为上策。” 说后望了圣上一眼,见道龙帝正低眉在听,并无有不妥之意,便接着说道。 “只因牧田城破,军心定有所损,将士们也多有怨气,常来防守,难免失了士气,还是主动出击比较好!” 道龙帝见王成义不再说话,便抬起了头,看了他一眼。 随即独自端起参茶,浅抿了一口。 “孤亦是这般想过,只是如今,王泷仁身体抱恙,太子不久后,就会回了京都,一时也无对策。” 放下茶杯,道龙帝开口说道。 “圣上,军中也许自有良将之才,只要圣上旨意下到,也许会有转机。” 道龙帝听到王成义的话后,坐在那里,沉思了起来,。 想了一会,觉得王成义说的,不无道理, “王尚书之言,也有一定道理,我大余军中,不缺良将,孤明便拟旨一道,传于赤梁,希望有所收获吧。” “圣上英明!” 王成义抬手,对着圣上喊道。 “对了,孤想到一事,那赵怀忠之子,在兵部任职,可有不妥之处?” 道龙帝突然想到了赵怀忠,又想到他的儿子,还在兵部任职,便对着王成义问道, “回圣上,赵凡在兵部,目前来说,并未发现有何不妥,除了偶有不来,做事倒还入了眼。” 王成义对圣上回答说道。 据他观察,赵凡除了几次不来,其他时候,倒还说的过去,也没有什么失职的事情发生。 不过,也许是不在自己手下做事的缘故,也不能太了解。 倒是问过几次许林友,许林友倒是对其颇为赞赏。 王成义,也未见他出过纰漏,倒也不怎么把他放在心上,很少过问。 道龙帝听后,看似也不太在意,也并未再多问一句。 “今日,还是盯紧东南边关之事,那些小国,异心颇有增加,还是谨慎为好。” “是,圣上,东南边关之事,兵部也是尤为重视,不曾掉以轻心,还请圣上放心。” 王成义对圣上回了话,对于高丸国与南越国,他一直都是特别重视,时刻关注那边的动静。 对于他们的狼子野心,他也是知晓,只是未得到时机,一旦有了机会,定会一口咬上大余。 特别是高丸国,垂涎大余的土地,并不比大辛少了,相反还有更甚许多。 只因他们乃是岛国,经常会有海啸之事发生,对于辽阔土地,更是贪婪无比。 “如此最好!孤现在是腾不出手来,让他们有些肆无忌惮了,怕是忘了大余的手段。” 道龙帝每想到此,就会徒增恨意,此刻话语说出的时候,依然带着怒气。 “圣上保重龙体!” 知道圣上今日身体不适,见其有生了气,王成义担心他的龙体,急忙开口说道。 一旁的宋卫,也是拿过茶杯,给道龙帝,添了热茶,递了过去。 道龙帝接过热茶,轻轻吹动,缓了缓自己心中怒火,喝了两口。 “这帐真当孤不在意,他们错了,孤都给他们记着呢,不但孤要与他们算,就算孤算不了,孤也会让太子跟他们算,一次次一笔笔,不会放过一条!” 将茶杯用力地放在书案之上,道龙帝恨恨的说道,脸色极其难看。 在大余与大辛开战的时候,他们跳了出来,犹如苍蝇一般,膈应着大余,实则气人! “圣上,时辰已不早了,还是早点歇息吧,您还要喝汤药呢。” 站在那里的宋卫,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又看了看燃烧的蜡烛,对着道龙帝小声说了一句。 “圣上龙体重要,若无他事,容臣告退,臣兵部尚有未处理完之事。” 王成义见状,同样为道龙帝的龙体考虑,借机站了起来,躬身行礼对其开口。 道龙帝冷着脸坐在那里,正在平复自己的心情,听到二人话后,并未拒绝,点了点头。 “微臣告退!圣上龙安!” 王成义看到后,对着道龙帝告退一声,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在王成义走后,宋卫也是来到道龙帝身前,搀着他的胳膊,扶着道龙帝离开了御书房。 走在宫道上面,望着天空的月亮,道龙帝驻足看了一会。 “宋卫啊!你说诸事,是不是如月一般,难有圆满,总是残缺为多?” “回圣上,老奴不知道,对老奴来说,最圆满的事,就是伺候好您,圣上,夜里风凉,还是早点进寝宫吧, 等伺候你喝了汤药,您躺下歇息了,这今日的事啊,对老奴来说,就圆满了。” 道龙帝听着宋卫的话,难得的露出笑容,拍了拍他扶着自己的胳膊。 “你啊你,都老了,还油嘴滑舌。” “谢圣上夸赞!” “哈哈…哈哈……走!回去睡觉,孤今日就听你的!” 道龙帝哈哈大笑道,接着便抬起了脚,继续向着寝宫走去。 “圣上慢点!” 宋卫见道龙帝快了步子,急忙搀扶着他,轻声说道。 第146章 夜晚相聚三人 京都夜晚,华灯初上。 京都城最大的花楼之地,春意阁。 二楼一处雅间之内,一位公子,正接过娇美之女递来的酒水,带着宠溺的眼神,将其酒水饮下。 身旁顿时传来妩媚的娇笑声,公子伸出一根手指,抬起女子的下巴。 手指顺着下巴而下,游弋起来,直到手掌,攀附玉峰之上。 把玩片刻,最后落在腰间,蝴蝶结之处,勾起丝带,在指尖缠绕。 女子伏在他的肩膀上面,在其耳边,轻呼出幽兰之气。 还不待有下一步动作,雅间之门,被轻轻叩响,紧接着传出一道通报之声。 “公子,人来了。” 坐在那里的公子,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了门口。 “进来吧。” 坐在他怀中的女子,也是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向着琴阁走了进去,坐下以后,纤纤玉手便拨弄起了琴弦。 雅间之内,顿时响起美妙的音律之声。 随着“咯吱”一声,雅间的房门,被轻轻推了开来,紧接着两道人影,走了进来。 坐在那的公子,看着进来的二人,脸上带着有些玩味的笑容。 二人进来之后,对着坐在那里的公子,微微躬身抱拳行礼。 坐在那的公子,对着二人指着座位,手指点了点,二人见状,欠身坐了下来。 “二公子,久等了,” 坐下后的二人,对着坐在那里的公子说道。 “无妨。” 公子手里把玩着酒杯,目光偶尔瞥了一下抚琴女子,淡淡说道。 房间之内的三人,不是别人,正是二皇子余天昇,赵凡以及兵部侍郎许林友。 房间内短暂的安静,二皇子坐在那,听着琴声,看着佳人,另外二人,坐在那也是沉默不语。 一曲罢了,二皇子这才正襟坐正了身子,赵凡也是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身前,拿起酒壶,给二皇子倒了一杯酒。 “牧田战败,太子不日就要回京,圣上更是让其禁足东宫。” 余天昇坐在那里,手指敲打着桌面,开口对二人说道。 站在那里的赵凡,在给二皇子倒完酒后,也给一旁的许林友,以及自己倒了一杯。 “时机已有,不过还未到完全之时。” 听到二皇子的话语,他放下了手中酒壶,端起酒杯敬向二皇子,并开口说道。 “胡将军谈的如何了?” 余天昇喝下赵凡敬的酒,放下酒杯后,看向了许林友。 “回公子,我与胡彪数月以来,多次相谈,更是转告了公子的话,事成之后,许诺副帅一职,已经谈拢。” 许林友微微欠了一下身体,对着余天昇说道。 说完之后,在赵凡给二皇子续满杯中酒后,也是端着酒杯,敬向余天昇。 待余天昇饮罢酒水之后,接着对其说了起来。 “近日飞鸽传书,已经到了京都,王泷仁身体每况愈下,听闻并不太好,一旦没了王泷仁执印,事情做起来,更要顺利许多。” 余天昇听后,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神色,带着淡淡笑容,点了点头。 “公子,胡彪手下掌控两万余黑龙军,再加上即将赶回来的,到时候,共有六万余兵力, 完全可以应对,京都的三万黑龙军,就算加上一万御林军,应对起来,也绰绰有余,不怕事不成。” 赵凡继续给余天昇倒酒,并出言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等着,等着王泷仁,实在不行,派人……” 余天昇眼中,闪过一抹狠色,看向二人。 “真要好好没了,最好不过,若实在拖的太久,就安排妥当一点。” 余天昇再次开口说道,毕竟他不愿等太久,昨日进宫,更是听到父皇龙体欠安,真怕太子哪天就登了位。 一旦这样,自己在想翻身,怕是更难了,只能踏踏实实做个臣子了,这是余天昇不愿意的。 身在帝家,哪个皇子没有野心,不想登上大殿,坐在龙椅上面,帝临天下。 余天昇看似不务正业,心里可是时时惦记着,那帝袍加身的感觉。 “公子放心,真需要动手的时候,我会安排人去赤梁城的。” 赵凡听到余天昇的话,知晓他的意思,立刻对其说道。 余天昇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公子,待太子回京都之后,到时兵部有我,工部有其外公,户部有相爷,同时发难,众臣心中,必有所看法。” 许林友也是对着余天昇说道。 “一切等太子回来再说。” 余天昇坐在那里,听着琴声,看向珠帘后的琴房。 二人见余天昇双眼,不时的看向琴房之中,相视了一眼,皆是站了起来。 “公子若无他事,我等这就离去。” 赵凡站在那里,躬身对余天昇行了一礼,开口言道。 许林友亦是躬身行礼。 余天昇对着二人,抬起胳膊摆了摆手。 “那就不打扰公子了,我二人这就告辞。” 赵凡再次开口说道,随后二人弯腰抱拳后,转身离开了雅间。 余天昇在二人离去之后,自己倒了一杯酒,随即捏着酒杯,站了起来,向珠帘处走去。 正在抚琴的女子,看见余天昇,对他梨涡浅笑一下,继续抚琴。 余天昇靠在那里,双眼微眯的望着抚琴女子,听着琴声,捏着酒杯,偶尔放在嘴边品一下。 一曲很快弹完,女子也是站了起来,扭着纤细腰肢,踩着小碎步,走到他的身旁。 “公子,此曲如何?” 来到余天昇的身旁,抬起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之处,在其耳边笑着轻声问道。 “甚妙,也就美人的手,能弹出如此优美之律。” 余天昇反手摸上女子的手,摸着软若无骨的玉手,对其夸赞称道。 “公子莫不是哄骗人家吧,不知此话与多少女子说过。” 女子转而贴在他的怀里,对着余天昇,撒娇的呢喃说道。 “公子我怎么会呢,只有你弹出的音律,能入我心。” 感受贴在怀里的娇躯,望着近在迟尺的美人,余天昇声音低沉的说道。 女子也察觉到了,他的的异常之处,不由得脸红起来,媚眼如丝的看向他。 “公子……你喜欢我所奏那种乐器?” 余天昇一口喝下,杯中剩余酒水,将酒杯随手丢在地毯上面,抱起了怀中女子。 被抱起的女子,浅浅惊呼一声,搂紧了余天昇的脖子,把头贴在胸口。 “都喜欢,你放心,过些时日,本公子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到那时,整日便可待在一起。” 余天昇说话的声音,越发低沉起来。 “公子,然后呢?” 听到余天昇的话,怀中女子,撅着小嘴,笑着问道。 “然后,就可以白日里为我抚琴,夜晚里游龙戏凤,颠倒阴阳。” “公子……” 女子听后,害羞了起来。 第147章 病倒后的王泷仁 赤梁城,临时元帅府中,卧室之内。 周放在府内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卧室门口,还未进屋,便闻见中药气味。 随着房门的打开,浓重的药味,更是冲入鼻中,直入喉咙。 闻着药味,周放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心中不由暗叹,大元帅的身体,甚是堪忧啊。 周放看向床榻之处,王泷仁正躺在那里,闭着双眼,王雪儿端坐在床侧,手中正端着汤药,对其喂下。 “你来了” 见到周放进来之后,王雪儿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 周放看向王雪儿,已明显消瘦许多,神情很似憔悴,双眼更是布满数道血丝。 看到王雪儿的模样,周放很是心疼,对其点了点头,轻手轻脚的走到她的身旁。 王雪儿站了起来,周放随即,接过她手里的汤药,坐了下来,向王泷仁喂下。 王雪儿也没有拒绝他,移步到床沿,坐了下去,并伸手握着,王泷仁枯黄的手掌。 “咳咳……” 喝下药后的王泷仁,咳嗽了几下,也是睁开了双眼。 看到坐在那里的周放,脸上难得挤出一丝微笑。 “你小子怎么来了?不在军中待着,咳咳……” 王泷仁开口对周放说道,久病体虚,言语之声,更是显得有气无力,一句话说完,更是引得一阵咳嗽。 王雪儿见状,急忙轻拍他的胸口之处,满脸忧愁。 “爹!您别再说话了,要不又该咳嗽难受了。” 王雪儿语气轻缓的说道。 “回元帅,迟云寒与成旁熊,正在牧田休整,将士们实在担心元帅身体,就暂离片刻,过来探望一下。” 周放端着药碗,一边喂向王泷仁,一边说道。 王泷仁微微张嘴,喝下汤药,听到周放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房内很是安静,周放坐在那里,待一碗汤药见底,拿过手帕,给王泷仁擦拭了一下嘴角,为其掖了一下被子。 王雪儿坐在床沿,看着周放的一举一动,心中也是感动,很想对其笑一下,可又看到躺在那里的父亲,却笑不出来。 王泷仁喝完药之后,并未再有言语,身体过于虚弱,而是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周放见王泷仁,已经睡下,这才站了起来,看了王雪儿一眼之后,向房外走去。 王雪儿将父亲的胳膊,放在被子里面,压了压被子边缘,也是站了起来,走出房外。 二人站在房门外,同时向内看了一眼,轻轻关上房门,这才向院中走去。 二人来到院内亭阁之中,依靠着栏杆坐了下来。 王雪儿靠在栏杆之处,望着池塘内游弋的鱼群,双眼无神的在那发呆。 坐在她身旁的周放,看到王雪儿,略显疲惫的神色,将她轻轻的揽在怀中,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周放,你说我爹的病,怎么就不见好,还越发严重,我好怕。” 靠在他怀里的王雪儿,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 “没事的,别怕,元帅定会好起来的,今日大夫看过怎么说?” 周放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对其宽慰了起来。 听到周放的话,王雪儿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抱紧了周放,低声哭泣了起来。 周放见状,赶忙掏出了手帕,替她擦拭流出的泪水。 “大夫还如往常一样说,说爹气血相冲,伤了肺部,更是引出了暗疾,旧疾坏了几脏之本,周放,我真的好害怕……” 王雪儿抬起头,望着看向自己的周放,眼中满是泪水的哽咽道。 “没事的没事的……” 周放抚摸着她的秀发,轻声安慰道。 “要不,命人带元帅回京都吧。毕竟京都太医,医术高明许多。” “我爹他不愿意离开,太子哥哥的随行太医,也是过来看了几次,说法也是如出一辙。” 一想到此,王雪儿更加的难过起来,泪水再次涌出了眼眶,父亲突如其来的病倒,让她难以接受。 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向看似硬朗的父亲,身体却早已患病,病了之后,却又如此的严重。 整日照顾在身边的她,看到被病痛折磨,经常咳至深夜,难以入睡,她就心痛无比。 见到父亲几次,咳出了血丝,更是心如刀割,强忍着泪水,守在他的身旁。 只有离开房间,给父亲煎药的时候,她才敢小声的哭出来,常常泪流满面。 “在哭眼睛就哭坏了,我早已命人暗寻名医,一旦寻到,立刻派人护送元帅前去,雪儿别哭了,没事的,会好起来的。” 周放抱着王雪儿,看已哭成泪人的她,心疼的安慰说道。 王雪儿没有说话,只是伴着抽泣的声音,在他怀里点了几下头。 抓药回来的老武,路过院落的时候,看见了亭阁中的二人。 看了几眼之后,又望了一眼王泷仁的卧室,见房门已经关上,便收回了目光。 轻轻叹了一口气,朝厨房走去,他还要给老爷煎药。 不能再让大小姐煎药了,她都没曾好好休息过,在这样下去,也非累坏不可。 趁着大小姐有人陪着,老武想着,自己去把药给煎了,要不然大小姐,又要亲自煎药了,就让她好好歇一下吧。 老武来到厨房之中,手脚麻利的洗干净药罐,把刚抓回来的中药,放置了进去,加了清水,放于药炉上面。 接着拿着蒲扇,坐在小凳上面,开始煎起药来。 望着燃烧的炭火,冒着热气的药罐,闻着刺鼻的药味,老武的眼圈,也是泛红起来。 老爷这一病倒,他不比谁都难受,在老爷身边伺候了一辈子,他的心里,岂会好过。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跪在房内,在那磕头,求老天爷,求神仙,求他们可怜可怜老爷,让他快点好起来。 最后直接求那些看不见的神仙,让他代替老爷受罪。 随着炭火的燃烧,药罐内发出咕隆之声,盖子也被顶的在那抖动。 老武用衣袖,擦去眼角的老泪,放下蒲扇,用抹布包裹着,取下盖子。 此时的卧室之内,王泷仁悠悠转醒,病痛的困扰,使他根本难以长时间睡着。 醒来后的王泷仁,轻咳了几下,见房内无人,想着女儿与周放,怕是惊扰自己,估计在外聊天。 王泷仁伸出枯瘦的手指,从枕头下,取出手帕,捂在嘴巴上面,闷咳了几下。 拿下手帕后,看到上面的鲜血,苦笑了一下,接着颤颤巍巍的叠好,放到了枕头下面。 随后躺在那里,两眼望着房顶,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他并不害怕。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多年征战沙场,身体早已不堪,暗伤旧疾现在全都发作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怕是撑不了多久了,他只是多有遗憾。 遗憾自己怕是不能收回牧田了,遗憾自己不能再替圣上,守护边疆了,遗憾不能亲自取下江士友的头颅。 更遗憾的是,自己看不到女儿出嫁的样子了,想着那天,自己的闺女,肯定很美,他不由嘴角轻轻上扬。 唯一没有遗憾,怕就是还好活着的时候,看到了女儿寻得了意中人。 “雪儿啊!爹多么舍不得你啊!” “圣上啊!老臣再也不能护住大余了啊!” 王泷仁躺在那里,干涸破裂的嘴唇,在那喃喃自语。 第148章 营帐内的众人 深夜子时,元帅府大门口。 周放走了出来,接过府门下人,递来的缰绳,翻身上了马背。 “驾!” 看了一眼大门深处,便口中轻喝一声,策马离开。 他要赶回城中驻军之处,还有要事,在军中商议。 骑在马上的他,此刻显得忧心重重,眉头时而轻皱。 今日的探望,让他对王泷仁的身体,很是担忧。 距离上次,他来探望,仅仅过去才两日,王泷仁的病情,就这么严重起来。 魁梧的身躯,也是肉眼可见的瘦了下来,曾经威风凌厉的大元帅,已然变成,一个被病痛折磨的枯瘦老人。 深夜,起了风,带着寒意吹在周放的脸上,他的脑海里回想着,临别时王泷仁的话语。 王泷仁躺在那里,颤颤巍巍握着周放的手,有些吃力的对他重复着两个字。 “牧田……牧田……” 周放知道,王泷仁牵挂着牧田城,守了边关一辈子,结果丢了边关城,他如何能安心呢。 周放夹了下马腹,加快了速度。 深夜之中,赤梁城的驻军之地,一处营帐内,此刻却是灯火通明。 营帐内,坐着不少人,众人坐在那里,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这时,营帐的门帘被掀开,众人不约而同望去,一道人影走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赶回来的周放。 “诸位久等了……” 周放一边走进来,一边对着站起来的众人说道。 “无妨无妨……” 周友开了口,其他几人也是,跟着笑着摇摇头。 周放走到椅子那里,坐了下来,见众人还站着,急忙示意大家都坐下来,于是众人再次落座。 周放端起吕长台,推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环视了一下众人。 “已是深夜,属实太晚了。” “你跟我们就不要客气了,大家都能理解,不知大元帅身体如何了?” 吕长台接过周放的话,看见周放心事重重的样子,对其说道。 周放又喝了一口茶,属实有些口渴,这才放下茶杯。 “唉……” 听到吕长台的话,周放有些伤感,叹了一口长气。 帐内众人见状,也纷纷放下茶杯,安静的看向周放。 “现在也没外人,实不相瞒大家伙,元帅的身体,实在堪忧,再不好转的话,恐就……” 说到这,周放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迎着大家的目光,缓缓摇了摇头。 众人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什么意思,此刻脸上,也都不免收起了笑容,黯然伤神起来。 “把军中大夫都派去,治不好就砍了脑袋,俺不信治不好!” 李成坐在那里,沉默了一会,突然喊了一句。 “成哥,这话怎能说得,军中大夫,不比我们上心,能用之法,早就竭尽所能了。” 周放看了李成一眼,出言对他说道。 “唉……俺不也替你着急,苦了弟妹不是。” 李成听到周放的话,坐那嘟囔了一句。 坐他旁边的贺青,拿脚碰了他脚一下,李成欠了欠屁股,没再言语。 “听闻太子随从太医,也是去看了几次,不知?” 周友见李成不再开口,而是张嘴对着周放问了起来。 周放看了周友一眼,无奈冲其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一切不言而喻。 周友也是轻声叹了口气,坐在那里,也是沉默了起来。 “长台,殿下是否要回京都了?” 见气氛有点压抑,周放对坐在身侧的吕长台,开口问询道。 “殿下明日一早,便启程前往京都,我临来之时,殿下还准备让你前去一叙,得知你去了元帅府,便做了罢。” 吕长台对着周放说道。 “明日就启程了吗?那明早我赶过去相送,长台,你不随太子一道回京都?” “不回,怎么也要陪着你们,夺回牧田再说。” 吕长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周放,又看了一眼众人,淡笑着说道。 周放以及众人,听到他的话后,各自点点头,对于吕长台,他们知道,他不想离开,怎么劝也没用。 “殿下早日回京都也好,牧田一败,如今元帅身体有恙,朝堂怕也有变动,回去应当稳妥一点。” 周放也是适时说了一句。 “我还是有所顾虑,前几日陪同殿下一道,见了李将军,看见他,我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吕长台坐在那里,皱着眉头说道。 “哦?有何不妥?李将军本就是,京都城驻扎的将军,如今援军陆续抵达赤梁,他率原军护送殿下回京都,理所应当。” 周放听到吕长台的话,稍带疑惑,不由看着他问道。 “说不好,就是感觉他的眼神,偶有不适的感觉,但愿是我多虑了吧。” 吕长台暗自摇了摇头,也并未细说,只因他也一时说不上来,道不清自己的感受。 其余众人,一直安静的听着,对于这些事情,他们并未参与讨论,一是自己身份不好参与,二则怕说错了言语。 “目前殿下没有回京都,一切只能如此,你我也不好过多猜测什么。” 听到周放的话,吕长台端着茶杯,沉思一下,接着喝了口茶,没有说话。 “对了,宋奎天霸兄弟,铜锣之事如何了?” 周放看见吕长台,坐那想着事情,便没再打扰他,而是转头问向了他人。 “铜锣有一千多个,早已妥当,并交给贺家兄弟了。” 宋奎听到周放的话后,立即开口对其回答说道。 “已经开始训练了,起初战马也是易被惊到,更是多次,有兄弟被摔下马背,连续数日之后,已然强点。” 贺宏在宋奎说完以后,接着便对周放说了起来。 “每日必须长时间训练,一定要战马习惯这种声音。” 周放听完,对着贺家兄弟说道。 自从吕长台说过,大象容易惊吓之后,他一直在琢磨,怎么才能刺激到它们。 最后,就想到利用铜锣敲打,发出的声音,来刺激象群,便由贺家兄弟率领,组成一个千人骑兵小队。 “是,一直不敢松懈,放心吧。” 贺海坐在那里,对着周放保证说道。 “我想了,与其等着大辛军打来,我们继续防守,倒不如想着,主动出击,想着怎么攻城,夺回牧田!” 周放看着营帐内的众人,认真的对他们说道。 他脑海里,王泷仁那忧心的眼神,颤抖的话语,牵挂牧田的神情,一直挥之不去。 周放真怕,哪天王泷仁就带着遗憾离去了,他想着,争取在这之前,夺回牧田。 营帐内的众人,闻言皆是用力点了点头,接着大家便又讨论起来。 深夜的月亮,早已远离树梢头,夜里的凉风,吹落了入秋的树叶,在月光下翩翩落了下来。 营帐内的烛光,不时的跳动一下。 第149章 周放的急切 次日清早,周放与吕长台众人,策马列在城门口。 城外护送太子回京都的大军,已经列队完毕,整装待命,准备出发。 等了片刻,太子得车辇,缓缓从城内驶出,将军李雷坐在马上,走在前面。 周放等人,早已翻身下马,立在马旁,抱拳行礼的候在那里。 车銮在周放面前停了下来,窗帘被掀了开来,太子余天昊望了周放一眼,出口喊道。 “周放” 周放听到后,立马向前走了几步,继续保持抱拳行礼的样子。 “殿下!” “我在京都等候捷报!” 余天昊坐在车里,望着周放,并无过多言语,带着淡淡笑容,对他说道。 “殿下放心!末将定不负殿下期待!” 周放抬起头,一脸认真的对其答道。 余天昊听后,对其点点头。 “照顾好安国侯,等你大捷之后,回京都,本太子为你亲自倒酒庆功!” “谢殿下!” 在周放道谢之后,余天昊看了吕长台一眼,吕长台赶忙躬身抱拳行礼。 随后,余天昊收回了目光,放下了帘子,没有再与周放多说什么。 马车开始缓缓移动起来,待全部经过以后,周放便站直了身子,看向行进的马车。 周放的目光,从马车上面,看向了走在前方一侧的李雷将军,似乎有所察觉,坐在马车上的李雷,回头看了一眼。 二人的眼光,在空中相遇,周放面露笑容,对其抱了抱拳。 李雷面无表情的,看了他几眼之后,没有任何反应,扭回了头。 在他扭头以后,周放也是收起了笑容,看了一眼吕长台方向,发现吕长台也在盯着李雷看着。 周放走回了几人身侧,此时城外等候的大军,也开始紧随车銮后面,开始缓缓移动起来。 待烟尘散去之后,周放等人,也是翻身上马,向着城门内一道驶入。 入了城的几人,很快便分了开来,吕长台与李成等人,去了驻军之地,周放则是向元帅府而去。 太子离开,他还是要告知王泷仁一声的,顺道看看,他的病情,今日是否有些好转。 来到元帅府,进了大门,刚进入院中,便看见王雪儿站在院内,正抬手放飞一只信鸽。 鸽子在空中,快速拍打着翅膀,一会功夫,就飞入高空不见了。 周放也来到了王雪儿的身旁,王雪儿看了周放一眼,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周放没有说话,安静的揽住了她。 “爹刚睡下,一早起来,就让我代笔,给圣上写了一封书信,周放,怎么办?爹跟圣上说的话,就如……就如遗言一样……” 王雪儿说到最后,已经开始抽泣了起来,声音哽咽,有些说不下去。 周放听后,搂在她肩膀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周放的鼻尖也是泛酸,用力抱紧了王雪儿,抬头望着天空。 官道上面,太子的车銮在缓慢行驶着,坐在车内的余天昊,有些昏昏欲睡。 行驶在马车一侧的将军李雷,握着缰绳,目视前方,眉头时而皱起,心中似乎想着心事。 身为黑龙军的骁骑将军,跟随大元帅也曾征战多年,最后派往京都,驻守京城,便再没有上过战场。 没了仗打,没了厮杀,心也渐渐浮躁起来,沉溺于贪图享乐之中。 没了战场军功可建,官爵也多年未曾变动过,日久下来,难免心生暗疮,有点自我不公起来。 不再想着官高压身,多为百姓着想,而是想着官大,更能结交权贵,地位超然,更能享受荣华。 这次再回京都,是自己改变命运的一次行程,要么最终官拜大元帅,要么头颅悬于菜市口。 富贵险中求,说的就是敢不敢赌一次了,而李雷,选择了赌! 李雷想着心事,微微回头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继续目视前方起来。 余天昊坐在马车之中,仍旧是昏昏欲睡的样子。 只是随着马车颠簸的时候,才会微微睁开一下眼睛,一道精光,从眼中转瞬即逝而过。 周放在元帅府等了许久,也没见王泷仁醒转,也不好出言惊扰他。 一直在陪着王雪儿,又等了片刻,便起身离开,只因军中还有事宜。 随后,周放便来到军中,去寻了贺家兄弟,查看将士训练的进展如何了。 周放策马立在营地门口,望着营地内,听着营地内刺耳的锣声,望着冲锋的战马,驻足观看着。 一名名将士,马鞍上面悬挂着铜锣,手中拿着铜锤,随着战马的奔驰,不时的用力砸响铜锣。 身下的战马,闻声之后,仍有少许受到惊吓,闭眼之下,马蹄有些乱踏。 策马的将士,急忙拉着缰绳,双腿紧紧夹着马腹,稳住身形,操控着战马奔腾的方向。 周放看着,心中不由想到,看来还是要多加训练,没有一月的时日,战马还是适应不了。 想来也是,自古以来,兽类皆是惧怕响声以及火光,如今,能训练这样,已经是不错了。 正在训练的贺家兄弟,看见了周放,便急忙赶了过来。 “参见将军!” 几人对着周放行礼说道,周放点了点头。 在军中的时候,有些礼仪规矩,还是要有的。 “辛苦了!最近不曾停歇的训练,也是没有办法,你们几个,多辛苦一点。” 周放看向几人,知道他们连日来,都未曾多休息过。 一直亲力亲为,跟着将士们一起训练,还要监督他人,便出言说道。 “将军说的哪里话,我等不辛苦!一切为了大余!” 贺家兄弟几人,听到周放的话后,立马再次躬身行礼,贺青更是出言说道。 “不错!为了大余!兄弟们,再辛苦一点,等差不多时,我们就夺回牧田!再扬我大余之威!” 周放挨着拍了拍,贺家兄弟四人的肩膀,表情凝重的说道。 “我等定不辱使命!请将军放心!” 贺宏等人,齐声开口说道。 周放点点头,示意几人继续,待几人归队之后,又看了一会,这才转身离开。 他还要前往李成那里,看看油火准备的如何。 现在军中所有的一切,都不能松懈下来,都要加快进度。 周放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争取早日夺回牧田,夺回大余的城池土地。 因为,大元帅,还在牵挂着,等待着。 第150章 赵家父子的谈话 京都城,左上相府邸。 书房之中,下朝后的赵怀忠,此刻正斜靠在软榻之上,闭着双眼,一脸享受的样子。 两名姿色好看的丫鬟,正挥动着秀拳,在为其敲背揉腿。 偶尔睁眼,端起茶杯,品了一口上好茶水,接着继续闭眼假寐起来。 随着“吱呀”一声,书房的门被打开,丫鬟们停下手中的动作,一道人影,走了进来。 “父亲,太子已在回京都的路上,估计不日就将抵达。”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赵怀忠的儿子赵凡,他边说边向软榻另外一侧,坐靠了下来。 见到坐下来的赵凡,一名丫鬟站起了身子,为其倒了一杯茶水。 赵怀忠睁开了眼睛,对着丫鬟摆了摆手,两名丫鬟欠了欠身子,躬身离开了书房。 “回来就回来吧,有何大惊小怪。” 在丫鬟们退下之后,赵怀忠端起了茶杯,微微坐正了身子,一边喝茶,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太子回京都以后,依圣上之前所言,定会将太子禁足东宫之中,不知父亲打算何时……?” 赵凡也如赵怀忠一般,端着茶杯喝着茶水,只是面带疑惑,向着父亲问道。 赵怀忠听到赵凡的话,并未急着回答他,而是低眉品着茶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父亲……?” 赵凡看见他爹的样子,不免有些心急,随手放下了茶杯,再次出口喊道。 “据可靠的消息,王泷仁那老家伙,如今可是病入膏肓了,就是不知,还能撑多久时日了……” 赵怀忠看了一眼赵凡之后,低着头,在那里自语说道。 “父亲怎么关心起他的身体了?那太子回京都之事……?” 赵凡仍然是面带疑惑,一脸不解的,望着自己的父亲。 “蠢货!” 赵怀忠给他一记白眼,骂了一句。 “父亲教训的是……” 赵凡被骂之后,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仍是带着笑脸,对着父亲点头说道。 “别忘了,王泷仁手里,可握着三军帅印,虽然两位将军,答应了行事,仍旧不可掉以轻心,一切要等稳妥为好。” 赵凡听着父亲的话,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般。 “凡儿,你要知道,这可不止掉脑袋,真败了,这府中上下,可都要被……” 赵怀忠表情严肃的望着自己儿子,话说到一半,抬起了手掌,对着赵凡,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是是……父亲说的极是……” 听到父亲的话,赵凡也是收起了笑容,表情认真起来,点头称是附和道。 “都等了这么久,不在乎多等几天,为父一向谨慎,不会这么急不可待,你亦要如此。” 赵怀忠再次喝了一口茶水,然后放下茶杯的时候,对着赵凡语重心长的说道。 赵凡见状,也是坐直了身子,作势要去接茶杯。 见茶杯放到了桌子上,又急忙提起茶壶,为其添了茶水。 “父亲,儿有一事一直不明,终日憋在心里,今日还望父亲明示。” 赵凡在做完一切之后,没在继续靠在那里,而是正坐在那里,对着赵怀忠近了些许,低声说道。 听到儿子的话,赵怀忠瞥了他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父亲,小妹最近来信没有?对于她所说之事,以及父亲现在行事,是否真要把大余,拱手相让?” 赵凡说这话的时候,不时的看向门口,声音更是极其的小,生怕被别人听见。 对于父亲的用意,他一直揣摩不透,不知他究竟是,想让二皇子即位,还是想把大余变成大辛的。 赵凡说要之后,双眼不眨的望着自己父亲,等着他为其解惑。 对于高高在上的位置,赵凡从未奢想过,他深知自己,也不是那块料,他就想着能吃喝痛快一生,也就可以了。 当然,能坐到父亲这样的位置,他还是很有想法的,在他认为,毕竟高官厚禄,更能痛快享受不是。 赵怀忠坐在那里,沉默了起来,沉思一会后,伸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赵凡老实的坐在那里,并没有出言催促,只是神色充满期待。 “凡儿,你是大余人?还是大辛人?” 赵怀忠开了口,望着赵凡问了一句。 “父亲为何这样发问?我当然是大余人了。” 赵凡一脸不解的望向父亲,感觉父亲的问题,有些奇怪,让他摸不着头脑。 别说自己是大余人,他们祖上,世代也是大余人啊,父亲这不是明知故问。 赵怀忠笑了一下,吹着茶沫,喝起了茶水。 赵凡见状,正欲开口,赵怀忠便又开口说了起来。 “你是大余人,为父也是大余人,咱们赵家祖辈皆是大余人。” “父亲?这……儿也知晓…只是不知父亲……” 赵怀忠抬了一下手,没让赵凡继续说下去。 “为父所谋,只是为了能让赵家,长久稳固,太子对我本有成见,一旦登位,保不齐就会出手对我赵家。” “为父当年有了一次侥幸,不见得就有第二次,便只能再寻靠山。” 赵凡一直安静的听着,并没有插嘴搭话,此刻,见父亲突然停了下来,这才开了口。 “那与父亲所言大余大辛,有何关系?” “嫁出去的女儿 泼出去的水,终归是外人,为父只是借了时机,我赵家世代大余之人,又怎会想让异邦之人,占了大余,那为父怎么面对列祖列宗!” 赵凡听后,暗自点了点头,似乎明白,又似乎不太明白。 赵怀忠说完这些之后,也没再继续解释,任由儿子坐在那里沉思,自顾自的品起了茶。 一杯茶喝完,见赵凡还做苦想之态,赵怀忠不由暗自叹气。 “为父累了,没事你就下去吧。” 正在发愣的赵凡,听到父亲的话,这才缓过神来,立马站了起来,行了一礼后,就转身离开。 “告诉二皇子,让他安心等着便是。” 赵怀忠望着赵凡离开,待他准备跨门而出的时候,再次出言,对其说了一句。 “是、父亲!” 赵凡转过了身子,弯腰行了一礼,接着回转过去,离开了书房。 书房之内,只余下赵怀忠一人,这会也是站了起来。 走到书房中的一处,对着悬挂的山水画,观赏了起来。 第151章 小山村,破庙 远离京都的小山村,蝎子山村。 黄昏中,一头老牛,拴在房屋门口的大树上,正卧在那里,嚼着口中稻草,尾巴还不时的甩动一下。 小院房屋的烟囱,正飘出袅袅炊烟。 李叔坐在灶台前,正往灶洞添着干草,李婶站在一旁,系着围裙,正在案板上擀着面皮。 不大一会,一锅香喷喷的手擀面,便烧好了,李婶给李叔盛了一大海碗。 二人就这样,坐在厨房内,吃起了面条。 李叔端着大碗,吸溜着面条,心里其实想喝一口,只是无下酒之菜,只好作罢。 “儿子不在家,也不见做几回菜,不是面条就是稀饭咸菜。” 李叔夹起面条,吃了一口,在那嘟囔说道。 “你想吃啥?山珍海味?有面条给你吃就不错了,你还埋怨上了,你吃不吃?不吃把碗放下,我拿去喂猪,你别吃了!” 正在吃饭的李婶,听到李叔的话,瞪了他一眼,对其大声嚷道。 “吃吃……可别喂猪,糟践粮食。” 李叔缩了缩脖子,立马对着李婶赔着笑脸。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李婶看他那个样子,没好气的说道。 李叔急忙拿起筷子,在自己嘴上比划一下,表示自己不说话了。 紧接着,坐在那里,埋头吃起饭来,吸溜面条的声音,那叫一个响。 李婶听他的动静,嫌弃的直拿眼瞪他,不过也并未开口说他。 李婶用的小碗,不一时,一碗面条便吃完。 吃完的李婶,手里拿着空碗筷子,坐在那里,并未起身添饭。 刚才被李叔提到孩子,她也是想孩子了,也没了胃口。 “唉……也不知那两臭小子,现在吃饭了没有?” 李婶神情有点落寞,不由在那叹气说道。 李叔把碗里剩下的几根面条,用力吸溜进了嘴里,拿着袖子擦了一下嘴。 “别臭小子臭小子的,他俩可都当了官,再说了,说不定有人专门伺候呢,你操那心干嘛。” 李叔捧着空碗,在那对着李婶说道。 一说到俩孩子,李叔就是一脸自豪,自从来信得知,二人在军中当了官以后,走在村里,都是昂首阔步的。 逢人就说,仅仅几天,全村老少无人不知道。 李叔因此,还被李婶骂了好几天,说他的嘴,跟嚼舌根的村妇一样,没个老爷们的样。 不过,李婶出门的时候,遇到村民,听到对孩子的夸赞声,那也是笑的合不拢嘴。 “当官怎么了?在我眼里,永远都是臭小子!他们敢说个不字,我照样揍他们!” 听到李叔的话,李婶大声说了一句,一边说,一边拿过李叔的空碗,接着站了起来。 放下自己的碗后,又给李叔盛了大半碗面条,然后递给了李叔。 “你说,我说的有没有理?” “有理有理……你多厉害,你可是当官的娘。” 李叔接过碗,笑嘻嘻的说道。 “快点吃!吃完给牛牵进来!” “哎!” 李婶说完之后,没再搭理他,自己端着小碗面条,坐到了院中。 夹起一根面条,放入嘴中,望着敞开的大门,在那慢慢吃了起来。 真快啊,两个孩子离开家,就快一年了,也不知春节,还能不能回来。 李婶坐在那里,暗自想着心事。 自从二人离开家,去到军中以后,她没有不担心的时候,整日牵肠挂肚。 白日里还好,忙忙这,忙忙那,琐碎事连起来,倒也不那么想。 特别是晚上的时候,没了事情,静下来,总是想他们二人。 她知道,现在正在打仗,二人又是从军身份,让她如何能安下心来。 对于孩子,能不能当官,那都无所谓,最重要还是小命要紧。 别说小命了,要是被李婶知道,伤了一块,她都会心疼万分。 她没事的时候,就求神仙保佑,保佑两个孩子平平安安,缺胳膊少腿也不行,一定要保佑完完整整的活着。 更是常常上山,跑到周放母亲的坟头,坐在那里,跟她念叨。 “唉……” 想了一会心事,眼见碗中的面条,都坨住了,李婶叹了一口气,也不嫌凉,在那吃了起来。 这时候,李叔也是吃罢,从屋内走了出来。 路过李婶身旁的时候,看了一眼,见她碗中的面条,都没了热气。 刚想开口说话,李婶就抬头瞪了他一眼,李叔非常识趣的闭了嘴。 接着向院外走去,解开拴在树上的牛绳,牵起了老牛,回到了院中,看了看天色已晚,便顺手关上了院门。 “关门干嘛?你吃饱了牛不吃是不是?稻草呢?也不知道抱进来!” 李婶刚好吃完,站了起来,看见关门的李叔,冲他喊了起来,接着便转身走进厨房。 “哪来这么大的火气……” 李叔一边打开院门,一边小声的嘀咕着。 等李叔忙好一切,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月亮此时已经升了起来,挂在了夜空。 淡淡月光,洒落在一处破败的庙宇上面,通过早已丢失门板的大门。以及残缺的窗户,照在了神像上面。 “嗖”的一声。 一只黑色野猫,从神像后面,跳了出来,眼睛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幽光。 野猫停在那里,眼睛转动了几下,看向门外,接着便朝门外跑去。 出了大殿的黑猫,沿着墙根走着,没发出一点声音。 慢慢走到拐角处,接着一个转身,快速跑了起来,直冲后殿方向,跑了过去。 来到后殿内,从破烂的窗户,跳了进去,望了一眼缺胳膊少头的神像,又从另外一个窗户,跳了出来。 接着靠近了一旁的小树林,在那扭着脑袋,转了几圈后,突然,朝树林的深处,跑了进去,不见踪影。 过了片刻,黑猫再次出现,已是从树林钻了出来,跑到一处石洞的门口,在门口停留了一会,便钻了进去。 石洞之内,本就寒凉,如今又是十月天气,洞内深处,一团小火堆,正在燃烧着。 除了偶有火堆,传出来的燃烧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很是安静。 黑猫来到火堆前,绕着火堆走了两圈,便躬起身子,用力一蹬,跳上了旁边的石床。 跳上去之后,便蹲了下来,接着又趴在那里,眯眼睡了起来。 在黑猫的旁边,正躺着一位老人。 老人合衣躺在那里,手里还拿着半块馒头,馒头看上去,又黑又硬,上面还有几道浅浅的牙印。 黑猫趴那一会,又站了起来,跳到老人的肚子上面,挪动了几下身子,找个舒服的姿势,接着卷起身子,睡了起来。 躺在那的老人,从黑猫进来,到现在,都是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火堆已经开始慢慢熄灭,月光洒不到洞内,看不清老人的脸色。 也许只有那只野猫,能感受到老人的体温,如这石洞一样,冰凉没了温度。 曾经的盗墓老者,最终躺在了石洞之中,只是这石洞,连石门都没有。 一阵夜风吹过,吹的破庙内的窗户,在这黑夜中,呼呼作响,似在哭泣。 第152章 王成义再次进御书房 京都,皇宫之中。 一名小太监,正低着头,在宫道上,小碎步快速行走着。 御书房门口,宋卫正从里面,低首走了出来,站在那里,轻声的掩上房门。 随后转过了身子,他要去御膳房一趟,看看给圣上煲的燕窝,煮好了没有。 等宋卫端着燕窝汤,折返回来的时候,刚到御书房门口,刚才的小太监,也到了御书房门口。 要不是宋卫侧了一下身子,险些被他撞了。 “有什么急事?这般毛毛躁躁的!” 宋卫端着托盘,站在那里,对着小太监轻声呵斥道。 那名小太监,也是被吓了一跳,急忙跪了下来。 “小的参见宋总管!总管恕罪!” 小太监跪在那里,身体紧绷,言语带着颤音,对着宋卫请罪说道。 他也知道是御书房门口,不敢大声,怕惊扰到里面的圣上。 “起来吧!说吧,有什么急事?” 宋卫瞥了他一眼,也并没过多为难他,让他站起来说话。 跪在御书房门口,要是被人瞧见了,成何体统。 “多谢总管大人!” 小太监对着宋卫,感谢作揖以后,别急忙站了起来,随后就低头站在那里,从始至终,也没敢抬起头看一眼。 “嗯?” 宋卫对着低头站在那里的小太监,轻哼一声。 听到宋卫的轻哼声,似才回过神来,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躬身双手递在身前。 “总管大人,这是宫内雪衣处,刚收到飞奴的信筒,已被装于信封,封存呈见圣上。” “放上来吧。” 宋卫看着信封,有些圆滚之物在内,并没有细问,而是抬了抬端着的托盘,对他说道。 小太监急忙弯腰上前,双手将信封,递放在托盘上面。 “下去吧,做事别冒冒失失的……” “小的知道了。” 小太监再次弯腰,对着宋卫行了一礼之后,接着低头后退几步,这才转身,挪着小碎步匆匆离开。 “圣上……” 在小太监离开之后,宋卫看了一眼书信,在门口轻声喊了一句之后,才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御书房内,道龙帝正坐在书案处,手里拿着一本折子,在那翻阅着。 兵部尚书王成义,也在御书房内,正低眉站在那里。 宋卫脚步轻缓,端着托盘,来到了一旁桌子处,放下了托盘,端起盛着燕窝,放有调羹的御碗。 “圣上,燕窝煲好了,趁热喝了吧。” 一边把燕窝放在道龙帝身前,一边对着圣上,轻声说道。 “嗯,放着吧,” 道龙帝头也不抬,双眼盯着奏折,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宋卫随即退开了来,再次走到桌案之处,取出托盘内的信封,折返了回来。 “圣上,” 宋卫双手捧着信封,弯腰站在书案那里。 道龙帝微微抬眼,看了一下宋卫,看见他手中捧着信封,随手接了过来。 拿在手中,看了一眼信封,见上面并未写字,只是信封内有小圆筒的东西。 “圣上,雪衣处刚刚收到的,便命人送了过来。” 宋卫候在一侧,看见圣上调转信封,看了几眼,便急忙出言说道。 道龙帝听后,点了点头,没再继续翻看,放在了书案上,接着看起折子。 折子是王成义,刚递上来的,说是最近东部边关,高丸国最近越发猖獗。 不但一直持续滋扰渔船,更是对沿海城镇,发起多次小规模冲突。 最为严重,高丸国的军船,撞翻了几首渔船,导致几十渔民伤亡。 王成义在今日下朝之后,刚赶到兵部,就收到了驿站传信。 他不敢有半分耽搁,草拟了折子,就匆匆赶到宫中,面见圣上呈了上来。 道龙帝看着折子,他的眉头,不时的皱了几下,脸上更是出现愤怒之色。 “海中军船,今年扩建如何?” 道龙帝合上了折子,对着站在那里的王成义,开口问道。 “回圣上,按兵部统计,今年共增大型楼船五艘,中型以及小型军船,合有三十多艘。” 王成义对着道龙帝躬身行礼,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这些事情,他在兵部,早已查阅清楚,铭记在心。 “一共现有呢?” 道龙帝沉思了一会,再次开口问道。 “近年来,大余并未有过大规模海战,船只也没有大的损耗,又每年坚持督造,现有战船数量,不是小数。” 王成义依旧回答道,说完暗想了一下,就又继续开口说道。 “还有战船火炮,也已改造数次,威力更胜以前。” “火炮……” 道龙帝嘴里念叨一句,在那沉默起来。 火炮的研究,这些年一直都未曾停下,只是多用于战船上面,很多城池,并未配有。 一是因为,海战不像城池那般,易守难攻,所以之前并未得到重视。 此次牧田一战,道龙帝也是私下想了很久,看来边关城池,装配火炮,也要早日安排下去。 “对于边关城池,装备火炮之事,兵部也要尽快部署下去。” 想到了这里,道龙帝也就开口说了出来。 “是,圣上!兵部已下令督造了,最快也要明年春夏之时,方能全部建成炮台,安置妥当。” 王成义对着道龙帝,回答说道。 明年春夏之日,已是他说的最快时间了,毕竟还要运输,火药炮弹的储量,现在很少。 安装完毕之后,还要兵部派人,对边关将士训练操作之法。 “还是要越快越好,火炮之威力,孤已见过,有了这等利器,炮弹射程之内,皆是我大余威严之处!” 大余朝对于火药的研发,也是近几十年,才逐渐重视起来。 后续更是不断的摸索,只为打造更厉害的兵器。 “臣领命!兵部对于火药的研发,已特建一个小部门,挑选能人巧匠,着重负责。” 道龙帝听到王成义的话,暗暗点头,脸上也是露出赞赏之色。 看来当初,让王成义当兵部尚书,真就是选对了人。 事无巨细,都给处理的妥妥当当,让道龙帝,省却不少烦心之事。 “待所有边关城池,建好炮台之后,若高丸国仍不知收敛,就着手准备开战吧!” 道龙帝敲着他递上来的折子,对着王成义说道。 “是!圣上!” 王成义的脸上,带着凝重的神色,躬身行礼说道。 “今日便到此吧,如无他事,便退下吧。” “臣告退!” 王成义本想再说牧田之事,见圣上抬手揉着额头,恐其头疾未愈。 便没再提及他事,行礼之后,便退出了御书房。 道龙帝揉了几下额头,看到书案上的信封,便用手拿了起来。 第153章 受刺激的道龙帝 御书房内,很是安静。 总管宋卫,低首候在里面,不时的看向,书案上的燕窝。 从端进来到现在,圣上一口还没吃,眼看都不怎么冒出热气了。 宋卫想着,圣上再不吃,自己就给端下去,重新再盛一碗端来。 道龙帝坐在那里,正拿着信封,在那端详着,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便伸手撕开了信封。 “当”的轻微一声。 信封内的圆滚之物,被他倒了出来,落在了书案上,是一小节竹筒。 落在书案发出声响,之后滚动了两下,便停在了那里。 道龙帝伸手捏在手里,看了一眼,小竹筒的口子,用蜡封的严实,一看就是没被打开过。 竹筒就是信鸽,用来传递讯息的普通竹筒,并无什么异常之处。 没再多看,道龙帝拆去蜡封,取出了竹筒里面,卷在一起的纸张。 随即将卷在一起的信纸打开,抻直了拉在手中,向着眼前靠了靠。 一张布满娟秀小字的书信,顿时映入了他的眼帘。 道龙帝凝了凝神,便认真的看了起来。 “圣上! 老臣辑首三叩!臣体有恙,亦不能执笔,由小女代书,望恕罪! 老臣有罪有愧。罪指挥不当,痛失牧田,愧负圣望,令圣意蒙羞! 臣感时日无多,憾不能夺还城池,臣再请罪! 臣亦难再枕戈铁马,难在为圣上戎马边疆,臣再请罪! 臣离去后,已有交代,永葬边关,魂守大余,以来赎罪! 最后望圣上龙体安康! 罪臣王泷仁。 ” 很快,信纸上面的内容,道龙帝便看完。 看到信纸上,几处圆形印记,墨迹也有些飘散,道龙帝望着沉默不语。 他的脸上,此刻没有信任的表情,手里拿着信纸,只是坐在那里沉默不说话。 一旁的宋卫,感觉空气有些不对劲,便看了一眼圣上。 见圣上有些走神,手中的信纸,在轻微的颤抖,自己也毫无察觉。 “圣上?” 宋卫小心翼翼的,轻声喊了一句。 “宋卫,你下去吧,无孤之命,任何人不得进来打扰,如有,杀之!” 道龙帝看似语气平淡,却是压着情绪,对宋卫低声说道。 “是!老奴就候在外面!” 宋卫听完圣上的话,感到一阵冷意,急忙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退出去后,宋卫紧紧的关起了书房大门,挥退候在外面的宫女太监,让他们远离御书房。 随后,他便也是走远了几步,站在宫柱那里,安静的侯了起来。 御书房内,就剩下道龙帝一人,他如木雕一般坐在那里。 一代帝王,脸上渐渐有了悲伤之情,双眼疑似红了起来。 王泷仁病倒的事,他也是后面有了得知,对王泷仁的身体,更满是担忧。 宫内的御医,前几日,便由太医院,挑选了几名,派往赤梁城。 道龙帝更是下了旨意,如果医治不好安国侯,他们也不用回来了。 若不是因为王泷仁上了岁数,如今又是身体抱恙,早就下旨令其回了京都。 如今看到王泷仁的书信,他如何能不悲伤,连笔都握不住了,想其何等严重。 那信上的印记,不用猜测,道龙帝一眼也是看出,那是眼泪滴落而致。 想必王雪儿代笔的时候,听着父亲的话,忍不住哭了起来,泪水落在了那里。 “哗啦!”之声响起! 只见道龙帝,突然站了起来,抬起胳膊,挥向书案之物,顿时笔墨奏折,散落一地。 “哐啷咔嚓!”声起。 乃是道龙帝端起燕窝,砸在了地上,响起了碎裂之声。 “大胆!放肆!” 砸完书案上的一切之后,紧接着,道龙帝在那大吼了起来! 御书房外,离得不远的宋卫,听到房内的动静,以及圣上的怒吼,急忙跑到门口,跪了下来! 他虽然很想冲进去,生怕圣上出点啥事,可又不能违抗圣令。 只能跪在门口,身体紧紧的伏在地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王泷仁!你好大的胆子!孤还没治罪于你,你却敢强加于己!你把孤放在什么之位!” 道龙帝拿着书信,在书房内,踩着一片狼藉,在那来回走动着。 并时不时自言自语,大声吼叫着。 “孤的边关被你丢了城池,你不给夺回来,岂敢言死!孤不准!” 道龙帝的声音,渐渐由大变小。 跪在门口的宋卫,听到里面圣上的声音,怕是猜测到发生了何事。 只是将身体,伏的更加低了。 “对!孤乃大余圣上!孤说不准,就不准!” 说完这句话之后,道龙帝悲伤的脸上,突然露出了希翼之色,急忙蹲了下来。 只见道龙帝,蹲在那里,在被他掀翻之物中,翻找着什么。 “来人!来人!宋卫!给孤快点滚进来!” 道龙帝一边翻找,一边大声喊了起来。 门口的宋卫,听到喊叫声,急忙站了起来,来不及拍打身上灰尘,就推门跑了进来。 一进门,就见散落一地杂物,圣上正蹲在那里,在翻找什么。 “圣上,您快起来,您要找什么,老奴帮你找。” 宋卫赶忙跑了过去,扶着圣上站起来后,又跪在圣上的跟前,对其开口说道。 “找笔找墨!找圣旨!孤要拟旨!孤要对王泷仁下旨,让他立马给孤好起来,去率兵夺回牧田!孤要下旨,让他滚回京都,老实的待着,哪也不准去了……” 道龙帝站在那里,看似对着宋卫,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 “圣上……圣上……” 跪在那里的宋卫,听到他的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了他,见圣上此刻的样子,他也是难受起来。 宋卫跪行了几步,趴在道龙帝的脚上,让圣上不再来回走动,流着泪对其连续喊道。 “拟旨……拟旨……孤!头好痛……!” 被宋卫拦住脚步的道龙帝,站在那里,喃喃两句之后,突然脸色痛苦,双手拍打起了头部。 “圣上!圣上!” 宋卫见状,满脸担忧,急忙站起了身子,紧紧的扶着他,吓得出言喊道。 “孤……头痛欲裂啊……!” 道龙帝再次喊了一句之后,便昏了过去,倒在了宋卫怀里。 “圣上?圣上?来人!快来人!传御医!快传御医!” 宋卫魂都快被吓没了,脸色蜡白,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在那喊了起来。 片刻以后,寝宫内的大门,正敞开着,宫中的御医,不时的出来进去,步伐匆忙,满脸焦急之色。 宋卫跪在寝宫内,跪在道龙帝的龙榻前面,见道龙帝慢慢醒转过来,偷偷抹去脸上的老泪。 紧接着,后宫圣后嫔妃,也是一脸焦急的赶了过来。 宋卫这才站了起来,悄悄走到了门外,一屁股坐在宫柱后面。 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湿透。 第154章 终究是夫妻 入夜时分。 二皇子余天昇,刚从宫外回来,前往雨妃娘娘宫中。 得知母亲去了父皇寝宫,还未归来,便等了起来。 百无聊赖的他,坐在椅子上面,直打瞌睡,浑身一股酒气。 他刚从春意阁,喝完花酒回来。 又打了一个盹,张嘴打了一个哈欠之后,便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端着茶水,喝了几口以后,又继续在那发起呆来。 眼睛时不时的转动几下,看到宫门口处,候着的小宫女,不由多看了几眼。 浑身打量着小宫女,瞅着她的身段,在脑海中,跟春意阁的女子,做了比较。 不由摇了摇头,小宫女的脸蛋还行,就是身段,对比之下,倒是差了许多。 太过于平庸了,完全没有难以掌握的感觉。 便没再继续看下去,坐在那里的他,脑海中,不由想起了春意阁,令他快活之事来。 今日他可谓是颇为劳累,只因对手,花样越来越多,招式也是层出不穷。 “参见娘娘!” 正在回味无穷的余天昇,听到宫门处,传来小宫女的声音,知道母后回来了。 他立马站了起来,挥着衣袖,在自己衣服上扫了扫,散散身上的酒味。 “参见母后!给母后请安!” 待雨妃娘娘丁梦雨,来到自己跟前以后,他躬身行礼说道。 丁梦雨走到他的身边,鼻尖轻轻动了动,便秀眉微皱,带着不满神色,看了自己儿子一眼。 “又出去鬼混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整天在外面胡闹!” 丁梦雨从他身旁走过,坐在了软榻上面,言语带着严厉的说道。 “没!就跟兵部的同僚,晚上小酌了几杯。” 余天昇在丁梦雨坐下后,也是一屁股坐了下来,对着她嘟囔了一句。 “是不是跟同僚喝酒,你自己心里有数!那一身的胭脂味,当我闻不到?怎么?兵部现在都是女官了?” 丁梦雨听到儿子的话,横眉立目瞪了他一眼,撒谎眼都不眨一下! “母后……别说这个了,对了,听闻父皇圣体欠安?如何了?” 余天昇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丁梦雨的身侧,给她捏着肩膀,撒娇似的说道。 “滚回去坐着去,受不了你身上的味道!” 丁梦雨拿手拍打了一下,正给自己捏肩儿子的手背,嫌弃的说道。 余天昇闻言,乖乖的停下动作,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伸手端起茶杯,又喝了几口,便望着自己的母亲,等着她回答自己的问题。 “唉……圣上今日突发头疾,甚是严重,御医基本都去了,圣上也早已睡下,我与其她娘娘陪着守了一时,才回来晚了。” 丁梦雨叹了一口气,在那对其儿子说道。 想到圣上的龙体,也是眉头一皱,脸上也是充满了担忧。 又何止是她担忧呢,今日去的几位,哪个不是担忧之色。 难得今日几位娘娘见面,没有如往常一样,互相看不顺眼,也没有互怼几句。 “父皇应该无碍吧?” 余天昇的话,打断了丁梦雨的思绪,丁梦雨坐在那里,摇了摇头,看了儿子一眼。 “我也不太清楚,御医没有多说什么,现在就剩下圣后,陪在那里。” 想到此,丁梦雨又是暗自叹息,她也想留在那里,陪着圣上,只可惜,自己终究是位妃子。 “母后,太子估计,明日就赶回京都了。” 见母后情绪不高,余天昇也没再继续,打探下去父皇的病情,对着她小声说了一句。 “回就回吧,总归要回来不是,现在还不是你该操心的时候,到你操心的时候,自然轮到你。” 丁梦雨对着儿子,模糊说了一句。 “那没别的事,儿臣就先告退了?” 听到她的话,余天昇也感受到母后,没有聊天的兴致,便开口说道。 丁梦雨眼皮抬了一下,看了他一眼,便抬起胳膊,懒懒的挥动几下,让他离开。 “儿臣告退!母后你也早点歇息!” 余天昇随即起身,对着她躬身行了一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路过小宫女的身边,嘴角扯了一下,还不忘多看了一眼。 小宫女见状,急忙低下头,对着他欠身行礼。 等余天昇走后,站的稍远的小宫女,这才小碎步,走到丁梦雨的身前。 “娘娘…要不要准备沐浴,早点歇着?” 小宫女捏着娘娘的肩膀,乖巧的问道。 “嗯、准备去吧……” 丁梦雨斜靠在那里,闭着双眼,兴致缺缺的说道。 此刻,道龙帝寝宫之中。 圣后娘娘张圆圆,正坐在龙榻旁边,双手握着道龙帝的手,充满爱意的望着,躺在那里的道龙帝。 今日可帮她吓坏了,听到宫中传讯,说圣上头痛昏了过去,她险些吓晕了过去。 虽然身为圣后,但终究是夫妻不是,丈夫生病,做妻子的哪个不担心呢。 她与圣上成婚多年,虽说圣上后宫嫔妃众多,但也从未对自己失了宠。 张圆圆坐在那里,看着脸色些许苍白的圣上,眼泪又不自主的流了下来,急忙拿起手帕,擦去泪水。 “哭了?” 正低头擦眼泪的张圆圆,感觉握在手中的大手,动了一下,接着圣上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听着有些虚弱的声音,张圆圆急忙抬起了头,看向了圣上,圣上正带着一丝笑容,望着她。 “圣上,你醒了啊。” 张圆圆急忙把脑袋凑上去,紧紧握着圣上的手,圣上醒了,她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还跟年轻时候一样,爱哭鼻子。” 道龙帝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微笑着轻声说道。 “圣上……” 听到圣上的话,本已止住泪水的她,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不哭了啊,孤这不好好的,再哭鼻子的话,孤就不背你了哦!” 道龙帝抽出她握着的手,抬起胳膊,把她脸上的泪水抹去,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张圆圆听后,眼泪流的更厉害了,这句话,在他们年轻的时候,圣上经常哄自己的话。 感受着圣上大手的温度,把脸贴在他的手掌之上,就这样流着眼泪,痴痴的望着圣上。 道龙帝就这样笑着,望着她。 站在不远处的总管宋卫,见圣上醒来,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随后便对着屋内的宫女太监,挥了挥手,众人便低头退了出去。 宋卫退出来后,关上了殿门,望了望天上月亮,将眼角的泪水擦去。 第155章 从此再无安国侯 边关,牧田城。 如今的牧田城内,一副残破不堪模样,烧毁的房屋,倒塌无数,打砸的店铺,招牌碎裂在地。 完全没有往日之样,就像一座被世人遗弃的城池。 大街上,除了偶尔走过的大辛军,再有便是,明目张胆到处乱窜的老鼠。 大辛的军队,已在此休整快一个月,城中无人之所,早被掘地三尺,洗劫一空,翻了个底朝天。 什么金银细软,瓷器古玩,粮食干肉,地窖美酒,全被搜刮了出来。 军中兵士,更是整日饮酒,醉意熏熏之态。 此刻,大辛军的驻扎之处,几百名兵士,正聚集在一起,跳起了舞蹈,唱起了歌。 对于大辛国来说,跳舞就如同家常便饭一样,不管男女老少,也不管是不是节日,随时随地都能跳起来唱起来。 成旁熊与迟云寒,也正坐在高台之上,满脸笑容的端着酒杯,饶有兴致的望着,正卖力跳舞的兵士。 四下更是围着众多将士,在那站着起哄吆喝。 迟云寒端着酒杯,对着成旁熊示意一下,便仰头喝了下去,成旁熊也是痛快的干了酒水。 “国帅!明日就是十月末了,我们何时开战,攻打赤梁城?” 迟云寒带着醉意,对着成旁熊说道。 这一个月,他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也多次问了国帅,国帅也是不急,告诉他,让大军多歇几日,有兽军在,怕什么! 迟云寒也只能作罢,心里却是疑惑,这国帅大人,自从拿下牧田城后,咋感觉不那么沉稳了。 这也不怪,这么多年,成旁熊跟王泷仁碰撞多次,他在牧田城,一次便宜没占过,不对,是一次打到牧田城门口,都没有过。 这牧田城就成了他的心病,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这座城,他可不要好好多享受一些时日,来发泄多年的积压之愤。 “是啊!明日就到一个月了,好吧,不等了,十一月初,就对赤梁城,发起攻城!” 坐在那里的成旁熊,喝的已是老脸通红,听到迟云寒的话,高声说道。 迟云寒听后,脸上顿时激动起来,总算可以开战了,只要开战,赤梁城还不是手到擒来。 距自己打到大余京都的壮志,又是近了一步,怎能让他不激动。 迟云寒拿过酒坛,站起了身子,给国帅再次倒了满满一大碗,随后,给自己也是倒满了一碗。 “有国帅在!定能一举拿下赤梁!我再敬国帅一碗!” “好!干!” 两只酒碗,随即扔在了一起,酒水更是洒落一地,紧接着,二人各自饮尽酒水,哈哈大笑起来! 下面跳舞的兵士,看到元帅,以及将军的模样,也是激动了起来。 扭动的舞姿,跳的更加卖力,手中也不知,哪来的红色黄色的粉尘,扬的更高了。 赤梁城内,周放正与李成,还有吕长台坐在帐内。 “成哥、油网之事准备的如何了?” 周放对着李成开口问道。 “差不多了,都准备妥当了,到时候请你吃烤象腿,哈哈!” 李成双手握着茶杯,坐在那里,对着周放说道,说完更是大笑起来。 “那他可吃不完,那么大!” 吕长台坐在一旁,听到李成的话后,还不忘打趣了一句。 周放听到二人的话,也是嘴角扯起,笑了一下,也是开口说道。 “全是长台的主意,倒是让他多吃一点才是。” “对对对!到时候俺给你留个整头!” 李成听后,看向了吕长台,对着吕长台说着的时候,还在那比划了一下。 吕长台笑笑没说话,端起茶杯摇了摇头,喝了一口茶。 这油网的主意,也是吕长台想了几日,才想到的办法。 就是用易燃的麻绳,编织成大网,放在桐油里浸泡透彻。 因为大象体型巨大,又皮糙肉厚,一般的羽箭点火之后,很难射透。 轻弩威力倒是大点,但箭头太小,裹上油布,燃烧时间不足,怕不能够产生效果。 吕长台便想到了用网的办法,这样一来,一旦罩在了身上,很难摆脱,不但能燃烧更久,还能造成恐慌。 到时候,再加上铜锣的惊扰,定能使象群打乱,这样一来,大辛的骑象兵,就构不成威胁了。 “我这也是没办法,对了成哥,象群乱的时候,一定要让将士们远离,这东西发起疯来,六亲不认不分敌我的!” 吕长台对着李成提醒说道,这话之前更是告诉了周放,让他告诫将士们。 李成与周放二人,闻言皆是默不作声,暗自点了点头。 “那什么时候开战?” 李成看向周放,对其问道。 “我与张虎几位将军,早前商议了一次,明日便是月底,下月初一,就开战! 到年底春节,还有两月,不能再耽搁了,今年太子完婚,咱夺回牧田,就当是贺礼!” 周放看着二人说道,他也不能在等了,不说太子,就是王泷仁的身体,也是快等不起了。 这几日,大元帅真的就是病入膏荒了,短短数日,时至今日,已经是皮包骨了。 周放每次看到,都是心中难以落忍,更别提王雪儿了。 王雪儿也是消瘦许多,更是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即使周放去了,也是说不了两句话。 整日趴在父亲的床边,拉着王泷仁的手,时常发呆。 周放担心她的身体,替她看护了几夜,让她去休息,她也不离开房间半步,就卷缩在父亲的床尾,在那睡着。 面对王泷仁的病情,军中大夫皆是束手无策。 “今日就到这吧,我还要去看望元帅。” 想到这些,周放便立刻站起来,对着二人说了一句,之后,也不等二人回应,便急忙走了出去。 屋内坐着的二人,看着周放匆匆离去的背影,相视一眼之后,各自摇头叹息。 在他们眼中看来,周放最近时日,又何尝不是,变得消瘦了许多。 周放策马出了驻军之地,一路马不停蹄的向帅府赶去。 片刻功夫,便来到了元帅府,入府之后,直奔王泷仁的卧室,就快步走去。 刚到房门口,就见军中大夫,从里面走了出来。 在门口,看见周放之后,便抬手拱礼,随后暗自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暗自离去。 周放也没多问,这样的场景,他遇到不知多少次了。 周放看了一眼,蹲在门口的老武,没有说话,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王雪儿坐在那里,并未回头,而是握着父亲的手,双眼红肿无神,有些发呆。 周放来到床前,看到王泷仁,脸色有些暗黄,嘴巴微微张着,双眼浑浊不堪。 周放轻轻拍了拍王雪儿的肩膀,在她身边蹲了下来,把手放在她手背上,一道握着元帅的手。 王泷仁艰难的呼吸了一下,眼珠转动,看向了周放,然后非常吃力的把手,抽出二人的手掌。 望着就剩下在一起的二人之手,他吃力地抓起女儿的手,把她的手递给周放。 周放见状,急忙拉住了王雪儿的手,王泷仁在他们的手上,轻轻的拍了两下。 王泷仁嘴角扯了几下,想对二人笑一下,由于呼吸困难,试了几次,也没笑出来,只能急促的张嘴吸气。 略微平缓之后,嘴巴张了张,发出听不清的声音。 周放急忙凑了上去,把耳朵放在他的嘴边,以便听清他要说什么。 “牧…………田……” 周放听清了他说的话,便握着他的手,忍着眼泪冲他用力点头。 王泷仁再次转动眼珠,看向了自己女儿,看见王雪儿消瘦的脸庞,没了精气神的眼睛。 宠爱女儿的王泷仁,眼角流下一滴泪水,想抬起胳膊,去摸摸女儿的脸。 只是,胳膊伸到一半,王雪儿正准备去抓的时候,他的胳膊,快速落了下来,搭在了床沿。 周放再也忍不住,瞬间眼泪就流了出来。 “爹啊!……” 王雪儿大喊一声,扑在了王泷仁身上,哭喊了起来! 才哭几声,便没了声音,昏了过去。 这一幕,又是何曾相似! 第156章 王泷仁的遗言 十月的最后一天,赤梁城。 赤梁城的天空,清晨起始便无烈阳,黑云积压至低空,风不止吹的呜鸣。 赤血忠魂胆,正气藏于胸,将星排列,守志称作万夫雄。 十五少华从旅,踏上征途万里,斗志贯长虹,武略文韬并,辗转扫顽凶。 军之魂,国之将,族之松,心装大局,甘弃利益建新功。 痛斥奸臣劣相,不畏霸权强势,信仰表初衷,留憾归仙界,悼念叩苍穹。 赤梁城整座城池,今日显得那么的安静,安静的很是压抑。 元帅府的大门之上,黑白色绸布,高高悬挂垂至两侧门庭。 元帅府门口,李成,吕长台,周友,李霸天,贺家四兄弟,竹园三人,皆是身穿黑色战甲,头盔缠绕白布,立在正门之处。 他们的身后,一排排将士,皆是缠绕着白布,一脸肃穆庄严的站在那里。 放眼望去,从府门口延伸,整条街道,全部是身穿黑甲的黑龙军,直至城门处,毫无空隙可言。 将士们的长矛上面,系上了白色布条,一面宽大的白色旗帜,立在最高处,上面黑色的“王”字,随风飘动! 年轻的将士,安静的站在那里,一些年长的将士们,大都在默默流泪,低声哭泣。 没有人聊天谈论,没有人东张西望,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元帅府的方向。 元帅府内,亭廊皆是挂上白色布条,府中下人,身穿白色长袍,在府内脚步匆忙。 正厅之中!白色布幔被风吹的来回摆动,一副黑色棺椁,停放在正中间。 棺椁的前面,祭案之上,摆放着水果酒水,立着香炉,祭案前的火盆里面,纸钱正在燃烧着。 老武与王雪儿,跪在那里,往火盆里添着纸钱。 老武跪在那里,每添几张纸钱,就会抬手抹一下流出的老泪。 王雪儿双眼红肿,表情呆滞,没哭也没闹,只是如提线木偶一般,重复着添纸钱的动作。 眼泪昨晚已经流干,嗓子也是沙哑说不出话来,一夜更是哭昏几次,幸得周放,一直陪在身边照料。 周放身穿盔甲,外套孝服,跪在王雪儿的一侧,一只手搀着王雪儿,一只手帮着往火盆里,添着纸钱。 大厅两侧,张虎、马龙、赵超、以及陈思强等数位将军,皆是身套孝袍,低头跪在那里。 除了偶有抽泣的声音,低声响起,大厅之内,再无别的声音传出。 周放跪在那里,放了几张纸钱之后,抬头看向棺椁,又看向那个大大的“奠”字,以及两侧的挽联。 上挽:边疆有缺,三军骤然失主帅 下挽:将神魂归,山河同泣悼英灵 看了一眼后的周放,他的眼角,不由湿润了起来,一生忠勇之帅,就此离去。 看了一眼身旁的王雪儿,昨夜的她,已是悲痛欲绝,伤心至极而一夜无眠。 她的痛!周放能感同身受,因为这些,他早已经历过。 他也体会过,失去亲人的痛苦,那种滋味言语又怎能形容。 此刻的周放,只能在心里暗暗发誓,定用此生来照顾她,呵护她,让她不再流泪,不再痛苦受委屈。 王雪儿又烧了一会纸钱之后,扭头看了周放一眼,从怀里摸出了一封信,递到他的手中,全程没有一句言语。 周放看着她,接过了信,王雪儿冲他轻轻点了下头,让他现在就打开看。 周放松开搀着她的手,摊开了信纸,看了起来。 入眼字体清秀,一看就是王雪儿代笔所写。 众将军,吾知命已不久矣,身后之事暗有决断,留三令与尔等,务遵之。 令一,祭奠简办即可,不得兴重。 令二,棺椁不停赤梁,葬于牧田。 令三,士友汉将可同穴,牧田不回不落土,吾魂不归余。 短短一封信,周放带着沉痛的心情,眼睛泛红,费力的给看完。 看完以后,周放将信纸传于身后几人,便在几人手中传阅起来。 “侯爷啊!” “元帅啊!” 待几人看完,张虎等人跪在那里,顿时双手捶地,嚎啕痛哭起来! “老爷啊!” 他们这一哭,一旁的老武再也憋不住了,也是跪在那,嚎啕大哭起来。 门外的下人,也是停下来,跪倒在地,低声哭泣了起来。 哭罢之后,几人相互看了几眼,对着棺椁重重的磕了几个头,便站立了起来,走向了门口。 有事商议,周放自然也要过去,他看了一眼王雪儿,轻声的问道。 “我出去一下,你没事吧?” 王雪儿双眼含泪,看了周放一眼,对他摇了摇头。 “我去去就来。” 周放说完,站起了身子,也向门口走了过去。 来到门口,等候的几人,正抹掉脸上的泪水。 随后几人,又走了几步,离的稍远了一些,便开始谈起事来。 “周将军,对于侯爷的遗言,你想如何做?” 陈思强将军站在那,看着周放,率先开口问道。 “我想尊重元帅的三令。” 周放听后,沉思了一会,这才开口应道。 周放知道王泷仁一生要强,既然他留有遗言,就当遵令行事,以慰在天之灵。 “我也是这意思!” “我也一样!” “不错!即使侯爷不在了,他的遗言也是军令!” “理当遵从听令!” 周放说完以后,张虎等人,也是开口赞同说道。 “唉……我第一次违抗侯爷的军令,就是绑他撤到赤梁城,不想再违抗他的军令了。” 马龙抬起胳膊,用衣袖蹭了一下眼角,在那低着头说道。 张虎他人闻言,也是黯然伤神低下了头。 “那接下来怎么做?” 陈思强没有反驳众人的意见,而是再次开口问了起来。 “我是这样想的,几位将军且听听看,是否可行?” 周放接过陈将军的话,环视众人开口说道。 众人皆是望向周放,微微点头,让他接着说。 “带元帅棺椁回军中,明日抬棺而战!” 周放对着众人沉声说道。 几人听后,没有立马言语,表示赞同与否,皆是低头沉思了起来。 “我赞成!” 低着头的张虎,抬起了头沉声说道。 “我也赞成!” “……” 紧接着,众人陆续开了口,都表示赞同这样做。 随后,大家又商议了一会,就一道回了大厅。 回来后的众人,站在那里,周放向王雪儿走了过去,跪在她身旁,把他的想法,以及众人商议的安排,告诉了她。 王雪儿烧着纸钱,边听边流泪,等周放说完后,有些无力的点了点头。 周放让春雨扶着王雪儿站了起来,然后看了身后几人一眼。 周放等人跪在棺椁的前面,对着棺椁重磕三个响头。 “元帅!接你回军中!带你回牧田!” 周放跪在那,额头泛红,高声喊了一句。 “侯爷!接你回军中!带你回牧田!” 跪在周放身后的数人,双眼通红的望着棺椁,跟着齐声喊道! “轰隆!”一声! 黑云积压的天空中!响起一道闷沉的雷声! 第157章 开心的成旁熊 元帅府大门口! 李成吕长台等人,以及黑压压的黑龙军,此刻依旧安静的站在那里。 “啪啪啪啪啪啪……” 正望向元帅府的将士们,在雷声过后,便听到府内传出的鞭炮声,一直向着大门处延续。 很快大门之处,也燃起了鞭炮,将士们的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大门。 待烟雾渐渐散去之后,大门处出现了一副黑色棺椁,一大块黑色布幔,盖在上面,他们的将军们,正扛着棺椁走了出来。 迈出大门之后,站在台阶上,张虎看向黑压压的兵士,大声喊道。 “大元帅出府!” 李成等人率先跪了下来,接着黑压压的将士全部跪了下来,唯有挂着白色布条的长矛,在那林立,布条飞动。 “卫大余执戈残生,死何所惧!” 周放看着跪在那里的将士们,高声喊道! “接元帅归来!” 将士们齐声高喊!万人之声,震荡黑云,压下风鸣! “闻鼓鼙而悼神明,魂兮归来!” 周放声音带着悲切,再次冲着将士们喊道! “接元帅归来!” 跪倒在地的将士们,第一次高喊带着悲痛,再次高喊已是泪落哀鸣。 “黑龙军鼓手何在?击鼓开路!接元帅回军中!” 马龙同样声音悲切的下令道。 “咚!咚!咚!” 战鼓被擂动!声音响彻赤梁城。 这一次,听到鼓声的黑龙军,没有发起冲锋,而是安静的站在原地,等待着。 “今日!我们都是元帅的兵!我们共同护送元帅回往军中,棺椁会到每个人的手中,都给我抬稳了!” 赵超对着将士们厉声喊道! “是!” 接着几位将军,抬着王泷仁的棺椁,缓缓走下台阶,王雪儿在春雨的搀扶下,走在前面,老武跟在一侧。 跪下的将士们,全部站了起来,让开了通行的道路。 “轰隆!轰隆!” 随着棺椁的前行,众人头顶乌云中,再次传来低沉的雷声。 就这样,棺椁在街道上,向着驻军之处,缓慢的移动着。 行了一段,棺椁便有李成等人接了过去,再行一段,在交由其他将士们。 街道两旁,百姓站在黑龙军的身后,望着缓慢移动的棺椁。 不少老人,更是眼中饱含泪水,跪了下去,对着棺椁磕头,最后越来越多的百姓,跪了下去。 站在百姓身前的黑龙军兵士,听着身后百姓的抽泣声,无不动容,皆是眼睛通红,极力的隐忍着泪水。 风起云涌,纸钱在街道上,在空中漫天飞舞。 午时之前,王泷仁的棺椁,来到了驻军营地大门口。 此时营地内的驻军,皆是跪倒在地,迎接大元帅的到来。 周放的营帐,被改成了临时灵堂,棺椁摆放到了里面。 在棺椁落地的那一刻,天空突然电闪雷鸣,接着下起了瓢泼大雨。 大余之中,将士们仍单膝跪在雨中,任由雨水打落脸上,顺着脸庞的泪水,一道滑下。 直到将军下令,将士们才站了起来,回到营帐之中。 紧接着数位将军,移步到了马龙营帐之中,商议起了明日开战之事。 此时,前往京都的官道上面,一辆快马正在雨中狂奔。 驿卒伸手抹了抹脸上雨水,摸了摸怀中,继续拉紧缰绳,策马疾驰。 他的怀中,揣着一份加急赴告。 与此同时,赤梁城外,一匹快马,也是向着牧田城飞奔而去。 “国帅,突降暴雨,明日是否依旧征伐赤梁城?” 牧田城之前的元帅府中,迟云寒喝着热茶,看向坐在那的成旁熊问道。 “应当无妨,看样子该是雷阵雨,下不长久,不影响明日之战。” 成旁熊喝了一口热茶后,望了望门外,笑着对他说道。 “你别说,这大余的茶叶,初喝不惯,感觉不如我们的拉茶,苦而不甜,但是喝着喝着,却也不错。” 成旁熊端着茶杯,看了一眼茶水,晃了晃茶杯,在那笑着说道。 “我喝不习惯,不过这下雨天,稍有寒冷,一杯热茶下去,倒是舒坦不少。” 迟云寒撇了撇嘴,看着茶杯,在那说道。 “你要学会习惯,将来拿下大余,常驻大余,你要学会习惯他们的一切。” 成旁熊望着屋檐滴落的雨水,扭头看了迟云寒一眼,似语重心长的说道。 “有啥好习惯的,他们吃饭还用筷子,太过麻烦,不似我们,直接用手多方便。” 迟云寒听到他的话后,有些不岔的嘟囔了一句。 成旁熊听后,没再搭理他,而是暗自摇了摇头,继续品起了杯中茶水。 “报!” 此时房门口,传来侍卫的通报声。 “进来吧” 成旁熊开口,对着门外淡淡说道。 门口的侍卫走了进来,来到成旁熊的身前,行了礼后,双手呈上一小卷纸张。 成旁熊看了一眼,伸手拿了过来,侍卫再次行礼,接着便离开了房内。 成旁熊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一旁桌案之上,便抻开了纸卷,看了起来。 “哈哈!哈哈!痛快啊!大喜事啊!” 看完纸上内容的成旁熊,突然开口大笑起来,笑的可谓是开心至极。 迟云寒看见他的样子,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对着他手里的纸条,很是好奇。 好奇纸条上面写了什么,能让国帅大人如此开心,还直呼大喜事。 成旁熊捏着纸条,又大笑了一会,直到笑出眼泪,差点岔了气,这才停了下来。 “国帅,有何喜事?开心至此?” 迟云寒见国帅停止了大笑,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急忙开口问了起来。 “喜事,大喜事!王泷仁那老东西死了!你说开不开心!是不是喜事?” “啊?” 迟云寒听后,愣了一下,虽然知道王泷仁病重,却没曾想这么快就死了,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成旁熊见他一脸惊讶,便笑着将纸条递给了他,让他自己看。 迟云寒急忙欠了欠身子,双手把纸条接了过来,坐正了看了起来。 赤梁城办丧事,王泷仁入棺。 看见纸条上的几个字,迟云寒坐在那里,愣了一下,又反复看了几遍。 “密探刚刚送来的,不会错的。” 看到迟云寒,还有点不敢相信,坐在那的成旁熊,笑着端起茶杯,对他说了一句。 “这……这可真是大喜事啊!大余的大元帅,就这样死了!太好了啊!” 确定是真的后,迟云寒也不禁露出了笑容,在那兴奋的叫出了口。 “不错!大余的大元帅都死了,我看还有谁能拦住我大辛军,这老东西,真是不中用啊,说死就死了,哈哈!” 成旁熊此刻,简直太激动了,话不由也多了起来。 “那明日之战,更是胜卷在握了!大余还有什么能战之将!哈哈!国帅,天助大辛啊!” 迟云寒心中也是痛快,对着国帅说道,说完更是大笑起来,要是现在能有美酒,那就更好了! “来人!” “国帅?” “告诉将士们,大余的大元帅,牧田一战病重死了!让他们也开心一下!” 成旁熊对着进来的侍卫,笑着吩咐道。 “是!” 侍卫转身,便快步离开,前往军中,去传达国帅的话。 “云寒啊!今晚必须同饮一杯了!” “末将正有此意!” “哈哈哈!” 房屋之内,二人的笑声大作,难以停息。 第158章 大余军出发牧田城 赤梁城门口。 子时三刻,距离天亮,还有个把时辰,此时赤梁城的大门,已经大开。 赤梁城大将军陈思强,率领几名麾下,高坐马背,立在城门外一侧。 没多久,城门内便传出马蹄声,一队队骑兵策马持矛,神情严肃的出了城门。 紧接着沉重的脚步声,也是响了起来,步兵也是列队走了出来。 走出的将士们,皆是白布绕矛,臂缠白条,就连原先的黑色旗帜,也变成了白色,如送葬队伍一般。 听着城门传来马车之声,陈思强等人,翻身下了马,肃穆的望着城门口。 六匹战马现出了身影,战马拉着一辆宽大的马车,马车装有立杆,黑色的布幔充当车棚,散了下来。 马车之上,正是安国侯王泷仁的棺椁,张虎马龙等将军,策马行在马车两旁。 待这辆马车,路过陈思强等人面前时,几人皆是躬身抱拳低首。 直至马车走过,几人才直起了身子,紧随着辆马车的后面,又是两辆四马相拉的马车,马车上面,皆是放着一副棺椁。 这两副棺椁,乃是为大将军江士友,以及偏将王汉而准备的。 再后就是一辆轻巧马车,赶车之人正是老武,里面坐着王雪儿,以及丫鬟春雨。 “陈将军!就此别过!后援的粮草辎重,还需要你多费心思。” 周放策马来到陈思强的面前,接着翻身下马,抱拳对着他说道。 “周将军放心!只是,真打算在牧田城外扎营?” 陈思强抱拳后,脸上带着担忧之色,对着周放说道。 “嗯!不进牧田绝不退兵!递兵部的折子,烦请陈将军送到驿站了。” “此事无妨!周将军保重!” “保重!” 随后,周放翻身上马,看了陈思强一眼,抱拳后,便回到了队伍中,继续前行。 陈思强站在那里,向着不远处的马车,看了一眼,望着身边一队队走过的将士,沉默不语。 待再也没有将士,从城门走出,他才翻身上马,进了城门,赤梁城的城门,再次关了起来。 昨日的暴雨,在天黑之时,便停了下来,雨后的道路满是泥泞,很是难行。 不过没有人抱怨,将士们依旧列着队伍,一步步向着牧田城的方向行进。 行至十几里后,赵超率领驻扎在校场的大军,以及后续赶来,也是驻扎在那里的援军,一道汇合了进来。 “贺秀” 行进中的周放,对着跟在身侧的贺秀开口喊道。 “在!将军!” “传令!让李成李霸天率领两队人马,去队伍的后面,帮一下!” 雨后的道路,处处积水如此难行,最后面的辎重队伍,以及攻城器械,想来更加难走上许多。 “是!” 贺秀领命后,便挥动了一下马鞭,向着前面赶了过去。 周放也是扭转马头,赶到后面的马车旁。 “武叔,道路泥泞易滑,多加小心。” 他对着赶着马车的老武,开口说道,说完看了一眼马车,也不知王雪儿坐的难不难受。 “没事没事,老头子赶了一辈子马车了,这点路算什么。” 老武对着周放,扬了扬手中马鞭,开口说道。 “还是小心点好!” 周放说了一句之后,本想跟王雪儿说句话,想想还是没说,接着离开了此处,回到了前方队伍之中。 随着队伍的行进,清晨的太阳,渐渐从天边升了起来,清晨的空气,夹杂着淡淡泥土气息。 黑压压的军队,在泥泞中跋涉前行,黑色的盔甲,长矛以及臂上皆是白色布条,更有数千杆白色旌旗,林立在队伍中间。 一眼望去,一种生人勿近的场景,透漏着一股悲凉,阳光洒下,亦差了温度。 此时的牧田城内,本来今日出兵的大辛军,完全没有任何动静。 就连营地内,也是安静异常,丝毫看不到整装待发的队伍,偶有兵士,懒散的在营地内溜达。 元帅府内,也是安静异常,除了刺鼻的酒味,散发在空气中。 两名侍卫,正站在一起低声交谈。 “要不要喊醒国帅,以及将军们?” 一名侍卫拿胳膊,碰了碰身旁的同伴,冲着屋内努努嘴,看了一眼小声的说道。 “要喊你去喊,我可不敢!” 那名侍卫听到后,缩了缩脖子,也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房间,小声应道。 “唉……我也不敢,国帅不是说今日出兵吗?都这个时辰了。” 侍卫抬头看了一下天空,望着升起的太阳,叹气说道。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国帅将军们喝那么多,喝到半夜不停歇,能起来才怪。” 另一名侍卫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嘘……不要命了!” “本来就是啊,还是要怪迟将军,你说你们高兴,两个人喝点就算了,非说不尽兴,喊来一大帮武将,让大家同乐!不然……” 那名侍卫不顾同伴的劝告,仍是在那嘟囔着。 “停停停!别说了!我们做侍卫的,少说为好,当心被将军听到,他的脾气你不知道?别砍了你的脑袋。” 见他还要说,侍卫急忙扯着他的胳膊,把手指放在他的嘴上,拦着说道。 迟云寒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一言不合就杀人,火气上来了,也杀人,这在军中无人不晓。 “行行行!不说了!我们小卒子的命,也管不了那么多,打不打随他们。” 被拦住话茬的侍卫,拨开同伴的手,说了一句之后,便没再言语了。 二人也分了开来,继续分站两边,老老实实守在门口。 殊不知,此刻房间内,迟云寒已经醒来,正双手扶在门框上,做开门之状。 他是昨夜酒喝太多了,被尿给憋醒的,正欲出门小解,就听见外面的谈话声,也不知怎的,就听了起来。 迟云寒脸色铁青,猛的拉开了房门,向外走去。 听到房门动静的二人回过头,看见迟云寒站在那里,急忙行礼。 “参见大将军!” “嗯……我去小解,只是头有些昏沉,你,扶我一把,随我前去。” 迟云寒站在那,晃了晃脑袋,身体故作摇摆,指着一名侍卫说道。 被指的侍卫,就是刚才出言怪他之人,听到后,急忙走了过来,扶着迟云寒离开。 迟云寒也不到茅房,行至府内偏僻拐角之处,便欲解开腰带解决。 “咦!他娘的,这腰带怎么解不开了,等不急了,快拿刀割断。” 迟云寒一脸焦急难忍的样子,对着扶着他的侍卫开口说道。 侍卫依然不敢耽搁,生怕憋坏了将军,急忙抽出佩刀,对着将军的腰带割去。 “大胆!你意欲何为?来人!” 站在那摇晃的迟云寒,突然厉声大喝起来,吓了侍卫一条,握着刀愣在了那里。 “将军!将军!” 迟云寒大叫之后,立马跑了几名侍卫,来到后,对着迟云寒行礼喊道。 “拿下此人!此人趁我小解,欲拔刀行刺!歹毒之极,定是大余奸细!” 迟云寒提着裤子,指着那名侍卫,大声下令说道。 赶来的侍卫,面带疑惑,对那名侍卫也是熟悉,大辛人哪来大余奸细之说。 再看看那名侍卫,握着刀,张大嘴巴,一脸迷茫。 不过,虽然不解,将军的命令,也不敢违抗,立马夺了他的刀,扭着胳膊押跪在地上。 “大将军!我不是奸细啊!不是你眼带解不开,让我……” “住嘴!你定是被大余收买了!军中奸细,一旦发现!就地当诛!” 不待那名侍卫说完,迟云寒就厉声喝道,打断了他的话,随即抽出一名侍卫的佩刀,对其头颅就砍了下去。 瞬间头颅落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身边的几名侍卫,脸上的震惊之色,一闪而过,低着头,不敢看迟云寒的眼睛。 “都下去吧,我要小解。” 迟云寒把刀扔给那名侍卫,对着几人摆了摆手,几人闻言后,低头看了一眼同伴尸体,退了下去。 “腰带怎么能解不开呢,笑话!” 迟云寒站在那里,麻利的解开腰带,嘴里还嘟囔了一句。 片刻后,舒畅的离开,从头到尾,没多看地上的尸体一眼。 第159章 出而又退的大辛军 直至巳时,阳光斜照。 元帅府内的众人,除了迟云寒,才陆续醒转过来,大都揉着自己胀痛的脑袋。 众人醒来后,也是感到憋的慌,皆是跑出去,找地方解决内急之事。 “怎么回事!?” “来人啊!怎么一具尸体在此!” “头呢?” “在这呢!谁砍的?来人!” 几位武将,也是不去茅房,就手找地方解决,没办法,大辛国人不盖茅房,没有找茅厕的习惯。 来到偏僻之处,自然是发现了那名侍卫的尸体,吓了一跳,不由大喊起来!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元帅府内行凶杀人,手段还这么残忍,尸首分家了都。 听着武将们的大叫声,刚才离开的侍卫们,又是跑了过去。 然后对着将军们,解释了一番,众人这才没再言语,解决以后赶回了正厅。 赶回来的众人,望着坐在那的迟云寒,不由多看了两眼,也没人敢上前询问,便坐在那里,等待起来,国帅还没醒来呢。 又等了片刻,大概因为年龄的缘故,国帅成旁熊,这才从内间,慢腾腾的走了出来。 来到正厅的成旁熊,望着屋内一片狼藉,皱了皱眉头,随后抬起睡意朦胧的双眼,继续看向了别处。 “嗯?” 成旁熊看见坐在屋内的众人,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参见国帅大人!” 见到国帅醒来,走进了正厅,众人急忙起身,行礼喊道。 “你们在做什么?怎么还在元帅府?今日出兵!你们怎么还坐在这里!” 成旁熊看了他们一眼,顿时一脸怒色,大声的质问了起来! “…… ……” 听到国帅的喝斥之声,众人一脸发懵状态,让他们怎么回答? 这不是国帅你,听闻王泷仁已死,昨日高兴,喊我们过来庆祝同乐,这才喝到大半夜,刚醒来吗。 “还愣在这干嘛?还不滚回军营,集结队伍出发!” 看见还杵在那里的众人,成旁熊再次喊了起来。 “是!末将这就回去!” 众人急忙行礼告退,出了房门,小跑了起来。 “废物!喝点酒就耽误事!” 在众人离开之后,迟云寒站在那里,也是跟着叫了一句。 “你还站这干嘛?还不快滚!等我领兵呢?” 成旁熊听到迟云寒的话,看向了他,对他发火骂了起来。 “是!末将告退!” 迟云寒听到骂声,也是行了一礼,急忙退了出去。 “废物!” 成旁熊待他走后,屋内再无一人,独自在那,也是骂了一句。 骂过后,感觉有些口渴,许是昨夜饮酒太多所致,走到自己的座位前,也不管茶是热是凉,就灌了起来。 喝过茶后,感觉嗓子舒服多了,便坐了下来。 只是刚坐下,脸色就难看起来,就感觉小腹胀痛,就急忙抬脚,向外急步走去。 路过侍卫身边的时候,纳闷了一下,门口怎么少了一个人,无奈憋的难受,没有开口。 对侍卫的行礼也是视而不见,直奔偏僻之处而去,侍卫见状,刚想开口阻拦,又憋了回去。 “啊!来人!谁他娘的在府内杀人!” 站在门口的侍卫,听到国帅的惊叫声,缩了缩脖子,这才小跑了过去。 迟云寒等人,赶回营地之后,半个多时辰,大军才匆匆集合完毕,朝着城外缓慢行进。 迟云寒坐在战车之上,刚行至城门口,便遇到急匆匆策马急行的斥候,正准备进城。 斥候在城门口,看见出城的大军,急忙赶到迟云寒的身前。 “报!大将军!城外百十里处,疑现大余军队,正奔着牧田而来。” 斥候对着迟云寒大声的喊道。 “嗯?大余军?来牧田?” 迟云寒听到后,挥了挥手,让队伍暂时停了下来,坐在战车上面,沉思了起来。 自己刚要率军攻打赤梁,结果大余军,却也是打了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这样一来,自己是出军还是退回城内,迟云寒这一时,拿定不了主意,在那犹豫了起来。 想了一会,也没个决断,望了一眼斥候,就下了战车。 “去!再探!盯着大余的军队,看他们是直接攻城,还是安营扎寨,安营何处!” “是!” 迟云寒对着斥候下令说道,斥候领命后,直接扭转马头急驰而去。 望着离去的斥候,迟云寒让身边武将下马,接过缰绳后,翻身上马,向着牧田城内疾驰。 他要面见国帅,突如其来的大余军,让他有些手足无措,没了主意,他让大军原地待命,只能找国帅商议对策了。 距离牧田城几十公里处,大余的军队,仍在继续前行。 “张将军!现在距离牧田还有多远?” 周放策马来到张虎的身侧,望着前面的道路,向其开口问道。 “应该不足两百里,一百七八十里吧。” 张虎看了周放一眼,对着周放回答说道。 “那就继续前进吧,在牧田城五十里处,扎营如何?” 周放对着张虎询问说道。 “嗯!可行!” 张虎沉思了一下,对着周放点了点头。 随后,周放便策马离开,并让传令兵,传令了下去。 天近黄昏,大余大军,来到距离牧田五十里处,便停了下来,开始安营扎寨。 营地之中,搭起了一座宽大营帐,用来设置成灵堂,摆放王泷仁的棺椁,另外两副棺椁,分摆在两侧。 灵堂之旁,设了两座营帐,一处王雪儿与丫鬟住在里面,一处是周放的营帐。 太阳落下,天色已暗,营地内的帐篷,已经搭建好,营地内也燃烧起了火把。 巡夜的兵士,也是在营地内外,举着火把巡视了起来,军中斥候,早已派了出去。 周放与张虎等人,来到王泷仁的灵堂,烧了纸钱之后,便退到周放的营帐,明日就要开战,众人还要议事。 “斥候早些来报,出城的大辛军,皆以退回了城内,今夜不会有战,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好好歇息一晚吧,一路也未曾歇息。” 周放坐在那里,对着几位将军轻声说道。 “不错,这样也好,将士们养好精神,明日就是恶战。” 马龙坐在那附议说道,其余几人闻言,也是暗自点头,表示赞同。 “明日估计也是骑兵步兵对抗,大辛的骑象兵,应当不会出动。” 赵超也是开口说道。 “不来则罢,能来最好,一次就能打垮他们的士气。” 吕长台坐在周放身边,开口说道。 “吕长史之策,看来早已准备妥当,只能对阵了。” 张虎听到吕长台的话后,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 众人也是看向了吕长台,对于吕长台所相出的对策,心里也很是佩服。 一旦大辛军,没了骑象兵的助威,对大余军来说,无非是解决了心头之患。 此时,灵堂内,王雪儿和丫鬟春雨,以及老武,正跪在那里,烧着纸钱。 第160章 战起城外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十一月的第一天,清晨时分。 平原的荒草,早已没了绿色,已然变得枯黄萎缩,两侧山脚下的树林,已是落叶成堆。 边关之地本就寒冷,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一眼望去,大地散发着一片银光,那是初冬夜里的寒霜,还未化去。 山林大地之间,一阵寒风吹起,荒草摆动落叶翻飞,入眼尽是萧瑟。 大余军队驻扎得营地之内,夜晚点燃的篝火,还未完全熄灭,灰烬之中还冒着青烟,并有淡淡火星闪烁。 除了留守的驻军,以及攻城器械,其余军队,皆是早已出发,向牧田城池而去。 距离牧田城二十里处,白色旌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骑兵与步兵整齐的列着阵,神情肃穆,眼含战意的站在那里。 队伍的前方,周放张虎数位将军,以及周友李成等一众校尉,一字排开的策马而立。 将领们面对着众将士,神情严肃,除了寒风吹动旌旗发出的声音,以及战马嘶鸣,再也没有任何的声音,安静并且压抑。 “大余将士们!牧田城乃我大余之城,今被异族所占,尔等身为大余男儿,甘心否?” 周放策马来到将士前面,在队伍的前方,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持长枪,对着大余兵士,大声喊道。 “战!战!战!” 众将士举起手中兵器,直指天空,齐声高喊,声音震耳欲聋! “三军大元帅苦守边关多载,为疆之寸地而呕心沥血,他的棺椁,就停在我们的身后, 望望尔等臂之白布,看看白色大旗,他在等着,等着我们收回城池,带他入城!” 周放策马在队伍前方游走,继续高声喊道。 “战!战!战!” 将士们的眼睛微微变红,脸上逐渐浮上怒容,杀戮之气,正在队伍上空凝聚。 “尔等再睁大双眼,看看牧田城门口,江士友大将军,以及王汉将军的头颅,已在那悬挂月余, 怕是腐烂也不会闭上双眼,他们也在等着,等着我们进城,手刃入侵之敌,方可瞑目! 还有牧田城原有的百姓,他们的魂灵,亦是在城外游弋,不得入家而别。 将士们!兄弟们!告诉你们自己,又该当如何?” 周放声音喊的有些嘶哑,仍是继续怒吼喊道。 “杀!杀!杀!” 大余将士握着兵器的手,都在轻微颤抖,怒恨之意传遍全身。 “杀!取敌人头颅,悬于矛尖,破其胸膛碎其内脏,以慰牧田亡灵!发我大余之怒!” “杀!杀!杀!” 周放说完以后,张虎也是对着将士们,高声呐喊起来。 随后,队伍迈着沉重的步伐,带着积压在胸的怒火,向着牧田城再行五里。 队伍停了下来,所有将士们,皆是望着前方,那里,大辛的军队,依然列阵而立。 迟云寒坐在战车之上,望着出现在眼前的大余军,也是目带凶光。 他早就率领大军,等候在这里,昨日斥候传信之后,他赶到了元帅府,国帅闻言后,便下令不再出兵。 让大军退回了城里,等着今日之战,既然大余主动出兵,那就不必再去赤梁城,国帅意思,先灭了来犯之敌再说。 更是让迟云寒次日率军,前往城外应敌,一探敌军虚实。 迟云寒看到大余军队,皆是高举白旗,身系白布,眉头便皱了起来。 心中暗想,大余军此举何意?既然出了兵,干嘛还举着白旗,难道是全军投诚?那身系白布,又是什么意思? “布一隆,你对大余了解多一点,可知他们如此,是何意思?” 迟云寒对着一旁,策马而立的布一隆开口问道。 “回将军!他们此举犹如奔丧一般,臂系白布,意为戴孝之意。” 布一隆望着前方的大余军,对着迟云寒沉声回答道。 “戴孝?是这样啊,那看来是为王泷仁戴孝,只是这样又有何用?哼!花里胡哨,徒增安慰罢了。” 迟云寒听后,轻哼一声,有些不屑的说道。 在他看来,大余此举完全是多此一举,戴孝又能如何?就能打败他们了?就能夺回牧田城了,简直是无稽之谈。 “布一隆!击鼓开战!” “是!” 随着二人话落,大辛军的战鼓,便被擂动。 布一隆策马出列,率领一队弓兵,缓慢开始移动起来,身后步甲骑军跟随。 周放等人注目前方,望着缓缓移动直冲而来的军队,也开始纷纷策马回到队伍中,各自下达军令。 大余的弓兵,在马龙的率领下,跟随步军身后,也开始缓慢移动起来。 周放率领轻骑队伍,也是跟在其后。 刚才他们看向大辛军队的时候,并未发现骑象兵,就连重甲都不曾见。 看来对于他们的进攻,成旁熊并未当回事,只当是一次普通交锋。 对方这样认为,大余可不这样想,不管是城外厮杀,还是后面攻城,全部认真以待,全力以赴。 大辛军现在对于他们来说,能斩杀多少,就尽可能多斩杀,他们的援军还未到,不能给他们填充兵力的机会。 战场多杀一人,攻城的时候,就少一个敌人。 “弓兵准备!放!” 到达射程以内的时候,双方前军,皆是停了下来,马龙直接下令射出了羽箭。 “嗖……嗖嗖……” 一轮箭雨从步军的盾牌后面,直冲天空。 大辛军的弯弓,也是拉开射出了羽箭。 双方射出的羽箭,在空中相遇,偶有空中碰撞跌落,基本还是直冲双方步甲落下。 “叮叮”之声,不断响起,那是羽箭击中盾牌的声音。 几轮箭雨过后,双方皆有不同程度伤亡,不过在盾牌的保护下,都并不是太严重。 大辛军的弓兵随即退回阵地之中,而大余的弓兵,这次却并未退去。 把弯弓背在肩上之后,皆是从腰间取出轻弩,抽出长剑,与步兵一道严阵以待。 “兄弟们冲啊!杀!” 随着令旗兵的旗帜挥下,李成李霸天二人,一个手持长斧头,一个手持长锤,高喊一声,率先冲了出去。 “杀!” 身后轻骑兵,手持长矛,紧随二人身后,也是冲了出去。 大辛军的骑兵,在对方冲出以后,也是嚎叫着冲了过来。 随着骑兵的冲出以后,大余的步甲手持盾牌,也是奔跑了起来,直冲对面步甲而去,轻弩兵夹在其中,一道而出。 平原的荒草,被马蹄践踏下去,还不待抬起来,又被步兵的脚步,再次踏了下去。 远处山林外的树林中,惊起数只乌鸦,扑棱着翅膀叫着飞出。 第161章 同被周放所杀 清晨时分,还是阳光明媚的天气。 随着大战厮杀的开始,天空渐渐阴沉下去,汇聚了乌云,遮挡住了阳光。 率先冲出的李成,已与大辛骑兵战在了一起,长斧之上,也已布满了鲜血。 砍翻一名骑兵落马之后,夹着马腹,向着另外一名骑兵,便劈砍了过去。 李霸天也如猛兽一般,铜锤在手中翻滚飞舞,锤锤直冲对方脑袋而去。 被击中脑袋的敌人,无不是头盔破裂,脑浆鲜血四溢而亡,有的躲过了脑袋,肩膀也被砸陷落马。 贺家兄弟仍是一道应敌,四杆长斧,配合的密不透风,凡被围住之敌,无一幸免皆是死亡。 周友与竹园三人,手中乱刀更是刀花耀眼,每每带起一片血雾,洒在空中。 双方的步军也是交战在了一起,盾牌与盾牌,发出激烈的碰撞,长矛互刺,全部直对要害之处。 夹杂在步军中的轻弩兵,挥舞着手中长剑,抵挡敌人的兵器攻击,时不时射出弩箭,收割敌人的性命。 战场之上,到处充满着厮杀之声,充斥着哀嚎惨叫之音。 大余将士长矛上的白色布条,很快便被染成了红色,手臂上的白布,也被溅上了无数的血滴。 对于大辛军一个月的懒怠歇息,大余军则是带着满腔仇恨与悲愤,厮杀下来,大辛军的伤亡,要多出太多。 大辛军的偏将布一隆,斩落一名大余骑兵之后,突然急侧了一下身子,与此同时,一根羽箭,擦着他的身子,一闪而过。 他坐正了身子,看向羽箭射来的方向。 马龙的表情有些失望,看了一眼手中长弓,暗自摇了摇头,对于一箭没射中布一隆,便放弃了再来一箭的念头。 马龙抽出长剑,正欲策马上前,与布一隆交战,一杆长枪拦住了他。 马龙微微扭头,看向了身旁,正是周放握着长枪阻拦了他。 “让我去会会他!” 周放看了马龙一眼,又转头盯着不远处的布一隆,沉声说道。 马龙点了点头,周放便策马冲了出去,马龙随即再次拿起长弓,搭上羽箭,瞄向了交战队伍。 周放夹着马腹,握着长枪直奔布一隆而来,一路更是击退几名阻挡之敌。 来到布一隆的近前,并无一句废话,直接握着长枪,便刺了过去。 布一隆挥起兵器格挡,在周放冲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早早就有了防范。 “砰”的一声,二人武器触碰在了一起,接着便分开。 布一隆身侧的兵士见状,就欲冲上来,对周放进行围攻,却被布一隆抬手制止。 “你就是周放吧,斩杀木汉的小兵,不对,现在应该是名将军了。” 布一隆坐在马上,握着兵器,对着周放开口说道。 “正是!” 周放余光看了一眼周围,见没人冲上来,也没有急着进攻,语气冰冷答道。 “很好!那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记住!我叫布一隆,即将斩杀你的大辛将军!” 布一隆看向周放,眼神凶厉的对他说道。 周放在他眼中,就如乳臭未干的小子,杀他来说,应当是轻而易举。 在他看来,上次木汗与之交手,实属大意,被黄毛小儿侥幸而已。 周放听到他的话后,冷着脸并未搭话,心想这大辛的将军,对战的时候,怎么都如此话多。 “怕了吗?可惜!你没有选择,哪怕是下马投降,我也绕不了你的性命!” 见周放不说话,布一隆认为他是害怕了,不由抖了一下手中长刀,咧着嘴角说道。 “我会把你的头颅,与木家兄弟悬挂在一起!” 周放双眼直视布一隆,冷声开口说道。 说完以后,周放笑了,只不过笑的让人发寒,收起笑容后,便策马持枪冲了上去。 “狂妄小儿!” 布一隆大叫一声,也是恼怒了起来,对着周放也是冲了过去。 二人坐在马上,交战了起来,兵器不断的在空中碰撞,发出摩擦之声。 几个回合下来,双方都未伤到对方,皆是策马拉开了一点距离。 “我倒要看看,今日谁取谁的头颅!” 布一隆在几个回合之后,看对方不过如此,不免狂妄了起来。 对于他的话,周放并不理会,只是双眼微眯的盯着他。 “舌燥!” 周放喊了一句,便再次对着布一隆冲了过去,手中的长枪,在手中握了再握。 枪尖直冲布一隆的胸口而去,布一隆立马长刀横档,拦下刺来的枪尖,一声刺耳的声音,从枪尖与刀面之间发出。 二人对于刺耳的声音,并未在意,周放握着长枪用力刺着,而布一隆则是紧握长刀,横于胸前,抵挡住枪尖。 僵持片刻,周放收了长枪,布一隆也是撤下了长刀。 紧接着,周放就再次发起了攻击,接连使出几招枪法,怎奈布一隆也是沙场老将,手上功夫也是了得。 几招下来,并未能近了他的身体,只是在其盔甲上,留下一道轻微划痕。 二人的兵器再次碰撞后,便各自又退了开来,布一隆脸上的猖狂之意,越发的浓郁起来。 “黄毛小儿!还有什么招数?不妨都使出来,让我好好领教一番,哈哈!” 布一隆轻蔑的看了周放一眼,大笑着喊了起来。 围在二人身旁的兵士,也跟着大笑起来! 心里也是想到,难怪将军不让他们上,看来对方也不过如此,将军想要戏耍而杀之啊! 听着周围的笑声,周放也跟着笑了起来,只不过未发出声音,而是露出邪魅的笑容,今日他必取其头颅! “小子!我挺佩服你的,死到临头还能笑出来。” 盯着周放的布一隆,看见周放也是笑着,只是笑的让人不舒服,不由开口讥讽说了起来。 “你知道木汗因何而亡吗?” 周放望着他,冷冷的开口说道。 “嗯?” 布一隆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口中轻咦。 “死于话多!” 周放说出四个字后,也不等他说话,便又一次的冲了上去。 周放前冲的时候,抽出马鞍处的短剑,对着他胯下战马的大腿,便甩了过去。 猝不及防之下,短剑旋转几下,准确无误的击在马腿的上面。 战马突然负痛,不是跪下,而是受惊一般,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抬了起来。 布一隆这才反应过来,在战马跃起的时候,双腿紧紧的夹着马腹,手里紧紧拉住缰绳,防止自己摔下去。 战马腾空而起,布一隆并未掉落马背,随着马蹄的落下,他此刻心中,也是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反应快,差一点就摔下马背。 然而!在马蹄落地的那一刻,他暗自庆幸的那一刻,却不知周放的长枪,犹如雨后春笋一般,正斜立而上。 “噗嗤!” 长枪刺破盔甲,直入腹中! 从周放冲出去,到战马跃起,再到长枪刺入,一切都发生再一瞬之间。 布一隆感受腹中的剧痛,脸上的侥幸之色还未散去,就被难以置信代替。 他低头望着刺进腹中的长枪,再抬起头看向周放,还不待开口,身下的战马嘶鸣一声,跪了下来。 战马吃痛受惊之后,在落在地上,腿上的疼痛,随着鲜血的流出,无法站立在那,只能跪了下来。 周放在战马跪下的那一刻,用力的抽出长枪,随着战马跪地,布一隆也是栽倒在地上。 周放枪尖插入地上,用力一挑,短剑便飞到了空中,被周放稳稳的接在手中。 没有犹豫,上前便斩下布一隆的头颅,连带他的头盔一起挂在马鞍之处。 “放心!我肯定把你与木家兄弟,悬挂在一起。” “布将军被杀了!” 围在四周的骑兵,大声喊叫了起来,接着举着长矛,战战兢兢的对着周放。 周放环视了一眼,长枪在手中旋转一周,枪尖直指众人。 “杀!” 围着的骑兵大喊一声,对着周放围攻了过来。 第162章 大辛军狼狈撤退 奋战牧田北,余兵不念归。 已近午时,天空依旧乌云低沉,不见阳光,厮杀还在继续。 战场上,洒有袍泽的鲜血,马蹄之下,是大辛敌兵的寒尸。 这里,是大辛士卒侵占的土地,是大余国土的边界,对于大余将士来说,没有逶迤后退。 “呜…………”寒风还在战场肆掠。 大余军中的白色旌旗,在苍穹之下的战场上随风摆动,交战双方的刀剑染着鲜血,对战之时泛着冷冽的寒光。 冲锋的战马铁蹄踩踏大地的时候,带起一片泥泞,旷野之上,兵器相击的声响异常刺耳。 四野肃杀,狂风之中夹杂无数的痛叫惨嚎之声,浓郁的血腥之味,充斥在空气之中。 双方对抗步军的身上,个个满身污泥掺和着血污,污渍斑驳的脸上带有些许的疲惫,血红的双眼里满是仇恨之色。 有的步军已是头盔丢弃,头发散落,身上破裂的的盔甲,还在往外渗着血滴,只要没倒下,仍紧握手中的兵器,奋力应敌。 倒地还未死去的大辛兵士,喉咙里难以遏制的痛苦呻吟,身上伤口传来的剧痛,让他们感到绝望。 雨后满是水泥的大地之上,身体的残肢断臂四散而落,坑坑洼洼的水坑,早已变成红色。 大余的将士在周放杀将之后,对敌越发的勇猛起来,哪怕是战死,也要带着敌人的性命一起。 大辛的兵士,人数远多于大余,但是战到此时,却渐渐萌生了退意。 迟云寒坐在战车之上,脸色阴沉似水,他看到了布一隆的阵亡,青筋顿时凸起爆出。 没想到第一战才开始不久,自己麾下的大将,就被斩杀当场,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本就没在意料之中。 布一隆的阵亡,迟云寒并没有鸣鼓收兵,他已是愤怒至极,他今日所带兵马,远超于大余,他要复仇,他要战到底。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战场的变化,让他暗自恼怒郁闷。 明眼可见大余的将士,厮杀的越来越猛,而自己的军队的士卒,士气却隐隐不稳。 迟云寒冷眼望着厮杀的战场,心中暗叹,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王朝,怎样的民族才拥有这样的气魄。 在敌众我寡的悬殊下,依然没有丝毫胆怯,完全不惧生死,这样的王朝这样的民族,难怪会屹立东方多年。 想想自己的王朝,也是人口数量众多的大国,却为何没有如此气概,同是千年古国,难不成神龙永压象神。 相对于迟云寒坐在战车上感慨,大余的将领却无暇顾及在意,他们皆在战场上厮杀,只想多收取敌人的首级。 马龙策马在战场的边缘,手中大弓不断的挽起,每一支羽箭的射出,势必带走敌人的性命。 再次射出一箭之后,远处正在对敌的两名骑兵,大辛骑兵瞬间中箭落地,随后被马蹄践踏而亡。 马龙目视前方,伸手向箭筒摸了过去,划拉几下才发现,箭筒已是空空如也。 随即他把长弓挂于马鞍之侧,抽出手中长剑,向着战场中心地带,便是快速冲了过去。 剑光寒芒一闪,一名大辛步军,便丢了武器,瞪着双眼双手紧紧捂住喉咙,怎奈无用,鲜血很快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没有怜悯,没有同情,更没有多看他一眼,马龙便继续在战场上厮杀起来。 距离马龙不远处的张虎,手中的长矛就在此时,用力的丢出。 犹如羽箭一般,直奔一名骑兵而去,强大的力道瞬间穿透盔甲,骑兵直接倒退落马。 张虎策马向前,路过之时伸手握住长矛,随着战马的冲刺,用力的拔出,那名骑兵猛的坐起,一息之后再次倒地。 周放在斩杀布一隆之后,击退了围拢的大辛骑兵,冲出了包围,马鞍挂着布一隆的头颅,继续在战场游弋厮杀。 击杀身前一名骑兵之后,周放抬头看了一下天空,又环视了一下战场,便掉转马头向后方而去。 周放策马疾驰,很快来到赵超的身前。 赵超率领一队重甲骑军,一直没有加入战场,只是在后方等待着。 “赵将军!可以了,现在大辛军士气已有低落,时机刚好!” 周放立在赵超一侧,望着赵超认真的说道。 “嗯!我亦正有此意!” 赵超看了周放一眼,对着周放说道。 周放点点头,没再言语,而是策马再次冲向了战场。 赵超坐在马上,看着周放离去的背影,没有任何表情,随即看向战场,抬手放下头盔上的面罩,一双眼睛在缝隙之中,透射出阴寒。 他身后的重骑兵士,皆是如此,一同抬手放下头盔上的面罩,抬起了手中长戟,目光冰冷的望向前方。 胯下的战马全身披甲,马头之处也仅有马目露在外面,在那焦躁的眨着双眼,马蹄不耐的踩踏地面。 “兄弟们!握紧手中兵器!冲啊!” 赵超大喊一声,话音未落,已是率先冲了出去。 “杀!” 身后的重骑将士,紧随其后呐喊着冲了出去。 荒原之上,一阵震耳马蹄之声,瞬时响彻大地,泥土的飞溅,水洼的涟漪,预示着大地也是震动起来。 伴随着大余将士的呐喊声,重甲骑兵冲入了战场之中。 黑色盔甲之下,是一杆杆泛着寒光的长戟,受到冲撞的大辛军,不论步军骑兵,顿时惨叫声四起。 入目皆是血肉横飞,沉重的长戈在极速冲刺下,穿透敌人的护甲战衣,喷射而出的鲜血,空中抛洒。 不少大辛的兵士,纷纷被撞倒地,不等站起来,就被密集的铁蹄踩踏,偶有直接踩踏在脑袋之上,瞬间红白之物爆激而出。 他们面罩下的双眼已是血红,目光闪动着仇恨之芒。 大辛军面对这样的冲击,完全乱了阵脚,招架之力也是艰难了起来。 迟云寒看到这一场景,猛的站起双拳紧握,双眼更是目眦欲裂,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他没曾想大余的重甲会发起冲击,他认为今日之战,只不过是一个试探的交锋,哪怕他早已看到对方的重甲,起始也并未在意。 就连成旁熊也是认为,只不过一场简单的交战罢了,因为大余后面,毕竟还要保存实力攻打城池。 听着战场传来的哀嚎声,望着不断倒下去的兵士,迟云寒已经愤怒到了极致。 但又能如何,大辛的重甲未出,兽兵也未出,就靠轻骑步甲,很难抵抗住如此的冲击。 “巴霍!击鼓退兵!” 迟云寒被气的声音,都是微微颤抖了起来,他对着身侧的一位偏将喊道。 “是!” 巴霍自然也是看到战场的场景,并未犹豫直接下令击鼓,并让令旗兵挥起了旗语。 已经难以抵挡开始后退的大辛军,听到退军的鼓声,更是加快了脚步,后撤退去。 看见大辛军开始撤退,周放等几位将军,并未停止攻击,而是率领军对追击。 迟云寒见状,眼中也是闪过一丝惊慌,急忙命令战车掉头,向着牧田城奔去。 一直追了几里地,大余的军队才停了下来,望着崩溃狼狈进城的大辛军队,大余的将士们手持兵器,高声叫喊着。 随着牧田城门被关上,迟云寒才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滔天恨意浮现而出,他何曾如此狼狈过。 第163章 白老鼠黑老鼠 这一战,大余军死伤三千余,大辛军恐有近万之众。 停止追击的大余将士,缓缓向营地行去,回到战场上,开始了打扫。 受伤的兵士被带回营地,阵亡的同袍,选择了附近山林掩埋。 至于大辛军,找了一处低洼之地,全部扔在一起,浇倒桐油之后便被燃烧,最后铲了一层薄土覆盖。 积尸草木腥,血流川原丹。 战争自古没有悲怜,一旦踏上战场或生或死,都难以自己决定。 争战沙场,两朝点兵,披甲持戈对,血泪干何其还。 武将下马,矛断两截,唯有百战死,沙场何难归去。 退还营地的大余将士们,虽然很是疲惫,脸上也不免浮现兴奋之色,首战大败辛军,士气自是高涨不少。 周放回到营地之后,不等褪下盔甲,便去往了灵堂。 王雪儿看见周放的时候,眼中的担忧之色一闪而过。 见到周放安全归来,神情才好一点,不过看到他满身血污的样子,眼中也尽是心疼神情。 周放蹲在她的旁边,并未说话,只是摸了摸王雪儿的头,随后拿起纸钱,放进了火盆之中。 两人之间并未言语,却从各自的眼中看出对方的担心,一个担心战场安危,一个担心瘦弱身体。 相爱相惜之人,有时候一个眼神,就胜过千言万语。 海誓山盟不及身边的守护,甜言蜜语不抵简单的陪伴。 陪着王雪儿的周放,还没多久,就被吕长台轻声叫了出去。 “晚点我再过来。” 起身时,周放看了王雪儿一眼,在她耳边轻声的说道。 王雪儿抬起头,冲她点了点头,嘴角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随后周放便走出了灵堂,来到了营帐外面,吕长台正站在不远处,等着他。 “怎么了?长台。” 周放来到吕长台的身前,望向他问道。 吕长台这个时候喊自己,定是有要事商议,只是不知何事。 “今日有一名斥候传来消息,发现了一处秘密,听后我心中有点想法,准备找大家商讨一下。” 吕长台站在那里,看着走出来的周放,低声在那说道。 “哦?什么秘密?” 周放脸上也露出了好奇之色。 “去我帐内再议,我已令人喊了成哥他们。” 吕长台说罢,便拉着周放,向着自己营帐快步走去。 被拉着的周放,低头看了一下身上,满是血污泥土,看吕长台的样子,无奈叹了口气,放弃了回去换衣服的打算。 很快二人便来到营帐之中,发现李成等人还没有来到,营帐之内,只有一名斥候低头等在那里。 周放看了一眼,没有细问,接着吕长台拉着一道坐了下来。 “这是……?” 坐下后的周放,再次看向低头站在那里的斥候,望着吕长台疑惑问道。 “哦,这就是那名发现秘密的斥候,白老鼠,快见过周将军。” 吕长台一边向周放说着,一边冲那名斥候说道。 白老鼠?听到吕长台对其的称呼,周放坐在那里,愣了一下,这人名字倒是好生奇怪。 只是不知怎的,周放总觉得此人,看上去有些熟悉的感觉,不过他未抬头,周放也不好贸然开口闻询。 站在那的斥候,听到吕长台的话,急忙上前两步,躬身抱拳低首行礼。 “小的见过将军!” 听到他的声音,周放那种熟悉的感觉,更加强烈起来,这声音似乎在哪听过。 “不用多礼,你叫白老鼠?” 周放按耐住心中的好奇,让其免礼后出言问道。 “回将军,小的原名叫白一堂,白老鼠是乡亲们的称呼,后来就渐渐习惯这个名字了。” 仍是低首而立的他,对着周放解释道,言语中有些不好意思。 “白一堂?虽然本将军学问不如吕长史,但也感觉此名不错,为何乡亲们会唤你白老鼠呢,还有,你不必一直躬身多礼,抬头就行,大余的兵要有傲气。” 白一堂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周放脑海中有个画面一闪而过,只是有些模糊,还是没完全想起来。 “是,将军!” 白一堂听后,抱拳后站直了身子,抬起了头,看向了周放。 “咦?你是……你是那个……挨揍的小贼!” 周放在他抬起头看,顿时惊讶了起来,指着他一边想着,一边说道,难怪看着此人熟悉,声音也听着熟悉。 眼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军之前,在县城的时候,偷取贺家兄弟钱包,被贺家兄弟暴揍之人,后又被李成踢了几脚。 白一堂抬头看向周放的时候,也是惊讶了起来,感觉面熟,稍一思索便想了起来。 眼前的将军,与自己在巷子里,可是有一面之缘。 白一堂眼珠一转,立马在屋内看了起来,没发现当初揍自己的那几人,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正是小的,当初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将军,还请将军恕罪!” 白一堂立马躬身行礼,对着周放心虚的说道。 心里不由暗想,没曾想当初遇到的路人,如今却是军中的将军,这才多久,还不到一年光景,真是不可思议啊! 希望这位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别找当年的茬,要不然,自己这小身板,可捱不过几十军棍。 “哈哈!你这说的哪里话,我像是记仇的人吗!再说当初你也受了教训,如今你我都是军中之人,更是同袍,何来恕罪一说,你怎么跑来边关从军了?” 周放大笑了一下,这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吧,陈年旧事早已过去,不提也罢,就是好奇他怎么跑来边关了,还当上了斥候。 “多谢将军!这不自从上次被揍过之后,我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白一堂放下了心,没有了后顾之忧,便对周放说了起来,刚说两句,见周放笑眯眯的望着自己,有点心虚。 “好吧,就是上次被揍过以后,感觉这门手艺太危险,也不知下次碰到什么狠人,我就决定不干了, 可我也不会别的,无所事事两个月,边关打仗,县衙征兵,我就投军了,想着能混个温饱,还有钱拿。” 周放边听他说,边暗自点头,对于他能不偷窃,能够从军还是很赞赏的。 “后来就被派来了边关,军中发现我头脑灵活,身体敏锐,就让我做了斥候。” 白一堂一口气说完,说完之后站在那里,小心翼翼的看着周放。 “原来是这样啊,不错!能够重新做人就是好事,白一堂,这点你是值得佩服的。” 周放没有摆着架子,对着白一堂夸赞的笑着说道。 “多谢将军夸奖,将军你喊我白老鼠就行了,白一堂我现在听着,都不习惯了。” 白一堂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站在那有些扭捏的说道。 周放心中不由暗笑,明白乡亲们为何喊他白老鼠了。 “什么白老鼠黑老鼠的?长台唤俺们何事?如此着急,俺正上茅厕呢!” 就在这时,营帐的帘子被掀开,李成的声音传了进来。 听着李成咋咋呼呼的声音,屋内三人同时抬头望去。 第164章 老天爷开玩笑啊 此时营帐之内,李成瞪着大眼站在那里。 白一堂在李成进来之后,看了他一眼,便赶忙低下了头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几步。 “这不是……?” 李成愣了一下之后,拿手指着白一堂,看着周放面带疑惑的开口。 周放没有言语,坐在那里,笑着冲李成点点头。 “你小子怎么在这里?偷东西都偷到边关了!” 看见周放点头,李成确定没认错人,立马开口好奇说道。 “成哥!别瞎说,他现在可不是小窃贼了,是我们军中一名斥候。” 周放听到李成的话语,急忙开口拦着他说道。 “啊?怎么回事?” 李成也是看到他身穿兵士衣服,心中还在好奇,听到周放的话,就更加好奇了起来。 周放便站了起来,走到李成的身边,把白一堂之所以在这里的事,详细的告诉了他。 听完后,李成也是露出惊讶的神色,看了看站在那里,离自己稍远的白一堂,接着便向他走了过去。 “大人!别打我啊,我早就不偷东西了!” 看到李成来到自己跟前,白一堂抬起双手,护在身前,有些害怕的说道。 心里更是郁闷啊,刚才还在庆幸没有看见李成,这一会功夫便出现了。 被李成踹的阴影,可还没有忘记,看见他又来到自己身边,顿时紧张了起来。 “俺不打你!可以啊!你小子!你这变化让俺属实有点意外,很好不错!” 李成来到白一堂身边之后,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赏的说道。 直拍的白一堂塌着肩膀,脸上露出一阵苦笑。 “你们都认识?” 从周放进来,再到李成进来,二人对白一堂的反应来看,好像都认识他,吕长台也是奇怪起来。 自己对白一堂可是完全不认识,更是第一次见面,真不知他们是何时认识的,难不成是同村人? 可他清楚记得,他们村当初也就李成周放二人从军,没听过再有同村之人。 听几人对话,好像白一堂之前还是个窃贼,吕长台不知,便开口问了起来。 “认识认识!不打不相识嘛!” 李成笑着开口说了起来,也不管这句话合不合适。 白一堂听到李成的话,再次苦笑了起来,他们这算哪门子不打不相识,好像自己只是被打的人。 “长台,可还记得与贺家兄弟相识之时?” 周放对着吕长台,也是开口说道。 “记得!还和成哥打了一架,后来才知是一场误会,好像什么偷钱袋之事……” 吕长台想了一下,便望着三人说道,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而是看向白一堂,又看了一眼周放。 周放微笑着,再次轻轻点点了头,吕长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没再继续说下去。 心里不由感叹,这还是真够巧的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上。 又想到贺家兄弟,他也是喊了他们过来,估摸着等下见面,又是不可思议的样子。 “你别说,还真亏了这小子,才得以结识贺家四兄弟,俺倒要谢谢你。” 李成站在那,又拍了几下白一堂肩膀,爽朗的笑着说道。 白一堂站在那里,也不敢动,只能脸上挂着苦笑。 心里暗暗想着,贺家兄弟是谁?难道是当初自己偷钱袋的几人,难不成他们也在军中? 想到这,白一堂的脸垮了下来,自己这是什么命啊!以后在军中,尽量不要露面,少抬头,躲着点。 要不然再碰到那几人,保不齐真会挨揍,唉……,白一堂心中无奈暗自叹气。 “长史大人,实在不好意思,有点事我们来晚了。” “还不是贺秀,换身衣服慢慢吞吞的,不是我踹了两脚,还等着他呢。” “又怪我,明明是大哥蹲坑呢好不好……” “你还说,我踹你啊!” 就在白一堂郁闷的时候,门帘再次被掀开,打闹的贺家四兄弟,走了进来。 李霸天与周友跟在后面,听着前面几人的拌嘴,嘴角挂着笑容。 几人进来之后,对周放见礼之后,便站在那里,便看向了白一堂,对于多出来一人,不由多看了两眼。 白一堂听到说话声,看了一眼之后,便赶紧低下了头,心中哀叹,完了!怕什么来什么。 “老二!你看这人是不是有些眼熟?” 贺青看着白一堂,皱着眉头对贺宏小声说道。 “我感觉也有些眼熟。” 接着贺青的话,贺海也是跟着说道。 “看身形是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一样。” 贺宏听到二人的话,也是点点头,盯着白一堂说道。 “我瞅瞅” 贺秀听着三位兄长的谈论,对白一堂也是好奇起来,说着便走向了白一堂,准备看看长什么样子,能让他们感到熟悉。 白一堂听到他们的对话,脑门汗都冒出了些许,又看一人朝自己走来,要看看自己,内心狂喊,你不要过来啊! 周放吕长台李成三人,听着几人的小声议论,相互看了一下,脸上有些无奈的表情。 周放正准备开口,对着几人解释,跑过去的贺秀便开口叫了起来。 “大哥!揍他!揍他!” 站在一旁的贺家三兄弟,听到贺秀突如其来的大叫,吓了一跳,接着愣在了原地,想着贺秀抽的哪门子疯。 “贺秀!将军在这!不得无礼!” 贺青身为老大,愣了一下后,便对着贺秀呵斥了起来。 另外两位,虽然没有开口,也是拿眼瞪着贺秀,怪他不懂礼数,在那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不是!大哥!小偷!偷你钱袋的小偷!害你挨揍的那个!” 贺秀听到大哥的训斥,急忙跳着解释了起来,还不断指着白一堂。 “嗯?” 听到贺秀的话,三兄弟也疑惑了起来,一道向着白一堂走了过去,看看贺秀究竟搞什么。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早已不偷东西了!” 听到贺秀大喊,要揍自己,本就紧张的白一堂,顿时害怕起来,急忙跪了下来,在那里叩头喊道。 他算是明白了,自己当初遇到的几人,现在都在军中,而且官位都不低,自己如何得罪的起。 别说揍自己了,真要给自己随便安个罪名,杀了自己也有可能啊 真是后悔啊,当初为什么要偷东西,还偷到这几人身上。 不对!是为什么要从军,从军就从军吧,还分到他们这里,老天爷这不是开玩笑呢嘛。 此时还不求饶,更待何时!总不能等着挨揍吧! 看到白一堂的反应,大家也都愣了起来,特别是周友与李霸天,站在门口,满脸都是疑惑。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好的咋跪下叩头了?贺秀的叫声,他们也是听到了,心想他们这是遇到仇人了? “咦!还真是你啊!” “好小子!在这都能遇见你,看我不揍你!” “揍他!当初害我们白白挨顿揍!” 叩头的白一堂,抬起头的时候,三人也是看清了此人,顿时生气起来,大叫说道。 “别别别!俺跟你们说道说道。” 李成见状,急忙跑过去,拦下了正挽袖子的几人,开口说道。 白一堂被李成挡在身后,四人见状,同时看向李成,露出了不解之色。 随后,李成便对贺家四兄弟,把白一堂的情况,说了出来,对着他们解释了起来。 四人听后,看向刚被周放拉起来的白一堂,怒气消退了不少。 “这么热闹?” 门帘再次被掀开,竹园三人,也是赶了过来。 第165章 何时进城 营帐内,已经到齐的众人,或坐或站,皆是沉默不语。 大家想着刚才白一堂说出的话,陷入了沉思之中,各自心中想着对策。 在李成拦下贺家兄弟之后,大家也都摒弃了前嫌,原谅并接受了白一堂。 本就是豪爽性格,对于过去之事,也就不再计较,再说了,白一堂现在也算是自己人了。 之后,吕长台便让白一堂,说出了他的发现。 原来,身为斥候的白一堂,在牧田城外刺探的时候,突然内急。 便跑到隐蔽之处解决,竟发现牧田城墙之处,有一小洞,很是隐蔽。 他立马把这一发现,告诉了领头,领头将他带回军中,告诉了吕长台。 “此洞听你所言,应是不大,如狗洞一般。” 周放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对着白一堂说道。 白一堂闻言站在那,对着周放点了点头,对他所言赞同,实则那洞本就不大。 “竟然有洞?为何之前没有发现呢?” 周放开口之后,周友坐在那里,也是开了口,带些疑惑的说道。 其他几人的表情也能看出,对于周友的话,他们也是表示认同。 按理来说,城墙会不定期的巡视,而进行及时的修补,能出现狗洞,实属有些意外。 “以我估计,此洞之前应该不大,又不是对着边关之处,而是对着赤梁城,估计巡查之时,并未太在意。” 吕长台想了一会之后,对着出现的小洞,分析了起来。 听到他的话,大家这才有些明白过来,没了疑惑神情。 “长台,你喊我们前来,应当是有了计较,你怎么想的?” 周放对着吕长台,问了起来。 “听到消息之后,我也是想了一会,想着若是此洞能进城的话,不失一个好机会,一个下药的机会。” 吕长台斜靠在桌子上,单手托腮在那说道。 “下药?” 在他说完,李成立马瞪着眼睛,兴奋了起来。 “不错!若是能进城,城中大辛军总要喝水吃饭吧!若能在井水之中投药,不管泻药蒙汗药,有毒那就更好了!” 吕长台环视了一下众人,坐直了身子,继续对着大家说道。 “那太好了!最好一次毒死他们,省了力气!” 贺秀听后,也是激动了起来,在那兴奋的喊了起来。 “不错!即使毒不死,拉肚子也能让他们腿软无力,战马跑不起来!” 李霸天附和着说道。 “此事谁去?我想水源之处,大辛军定会派人把守,也不是轻易之事。” 周放看着众人,开口说道,看似简单,其实做起来也没有那么容易。 “我去!”李成立马开口说道。 “我去吧!” “我也要去!” “……” 接着房内众人,也是纷纷表示自己要去,一时争了起来。 “成哥你就算了吧,你这体型,不用想也钻不进去,还有你们我看也是。” 周放摇了摇头,看着大家的体型,在那开口说了起来。 关键此事,他感觉李成等人,不太适合,上阵杀敌还行,这样细微谨慎之事,总感觉他们去不太稳妥。 “将军!我去吧。” 白一堂站在那,向前走了一步,看向周放,小声的说道。 周放看了看他,体型倒是还行,就是不知办事是否稳妥,看着他没有开口,犹豫了起来。 “将军放心!我保证把事办好!对于偷鸡摸狗之事,我本就精通,绝对有把握。” 看到周放的犹豫,白一堂有些着急,立马拍着胸脯保证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曾经是个小偷,难免会被大家看不起,虽然现在他们都不在意,可是他心里在意。 他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并不是只会偷东西,正事他也能做好。 “这可不是偷鸡摸狗之事,一不小心可就丢了性命。” 见白一堂一脸急切,周放望着他认真的说道。 关键就他一人,感觉还是不太稳妥,毕竟牧田城可不止一口水井。 人太多也不行,目标太大,极容易被发现,最好能两人一道。 周放心中想着,要不然就自己与白一堂一同前往,这样他也放心一点。 “我不怕丢了性命!真要丢了性命把事办成了,那也值了!总比当小偷被人打死,光明磊落多了!” 白一堂站在了,挺了一下腰杆,笑着说道,说完还有点不好意思,偷偷瞥了众人一眼。 屋内众人,听到他的话,皆是望向了他,不由投去赞赏的目光。 “那好吧!我与你一道,也有个照应。” 周放没再犹豫,站了起来,对着他开口说道。 “啊!你要去?那可不行!还是俺去吧!” “对啊!我去吧!将军你去可不行!” “就是就是……我去我去!” “你可不能去,哪有当将军的干这事的……” “说的太对了!所以,还请将军让我去!” 周放的话音刚落,屋内众人立马开口,反对了起来。 大家七嘴八舌的争着,都要自己去,反正是周放不能去。 听着吵闹的众人,周放皱着眉头,急忙对大家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什么将军不将军的,周放对自己的身份并不在意,只要有利于大余,能够痛击大辛军就行了。 在周放的示意下,众人安静了下来,虽然不再言语,但是都看着周放,眼神透漏着不许。 “我与白小子一道吧,我的经验比你们要多上不少,对于牧田城的水井分布,我之前也是了解不少,我去更合适。” 坐在那的周友,在众人沉默以后,却是开口说道。 “你去的确不稳妥,也不合适,还是让我去吧,你别劝我,商量商量怎么做吧。” 见周放要开口说话,周友再次开口,堵住了周放要说的话。 周放没有开口,沉思了起来,他知道周友的脾气,他决定的事,自己开口劝也无用。 周友若去,周放真就放心不少,毕竟他做事向来稳重,不比他们这些毛头小子,周放唯一担心的,就是安危问题。 “好吧!那就辛苦周叔了,此事等下去找军中大夫,看看有什么药,当然能配出毒药更好,然后再看看什么进城合适。” 周放没再劝周友,对着接下来的行事,开口言道。 “我认为,明日最为合适!明日大辛军定会出城再战,城中当时空虚许多,行事起来也方便些许, 明日进城后,可找个地方藏起来,待天黑之后行动,事成之后,寻一处房屋,放火为号。” 吕长台对着周放说道,周放听后,点头表示赞同,其余他人,也是纷纷点头赞同。 “那就依长台所言,明日进城,等下看是何药?真有剧毒,放火后一个时辰后,便率兵攻城!趁其病,要其命!” “是!” “好!” 白一堂与周友,听完周放的话后,立马应道。 第166章 姓周二人的谈话 入夜时分,天空繁星点点,北斗七星闪亮着光芒,镶嵌在夜幕之中。 寒风轻吹,营地内的战马,簇挤在马棚之中,时而打着响鼻,带出阵阵白气。 马棚处一道人影,正匆匆走过,正是从军中大夫营帐出来的周放。 他特意赶过来问询了一下,看有什么可用之物。 随军大夫在周放阐明情况后,告诉他,剧毒之物军中不曾有,即使有,也不能投在水源之中。 虽然可以对敌人造成伤害,但事后也会影响自己人,更容易引起瘟疫,致使水源污染,生灵涂炭就得不偿失了。 还有就是毒药提炼比较困难,像鹤顶红(砒霜)这类的毒药,一般朝廷管控比较严格,军中更是不曾配备。 不过大夫告诉周放,军中蒙汗药还是有的,而且效果很好,因为本就为医治重伤战士,以及战马而准备的止疼之物。 这种蒙汗药,是用曼陀罗和天仙子,以及柳树皮各自提炼,又混合而成,呈粉末状。 少许一点,就能轻易放倒一匹战马,使其昏迷,对人之效果,同样如此。 关键是此物用后,时日不久,就可消失不见,对水源不会造成永久之患。 经过了解之后,周放与随军大夫,最后决定就用蒙汗药。 周放交代一番之后,便匆匆离去,他要前去周友所在,让他明日去取。 周放来到周友的营帐后,周友还未睡去,正坐在营帐内擦拭兵器。 营帐铁盆内的炭火,正烧的通红,火光映照在这个中年男人的脸上,鬓角有些灰白的毛发,也被衬的发红。 “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周友听见动静,抬起了头,见是周放来了营帐,开口说道。 随后就要站起来,对周放行礼,被周放上前阻止了下来。 “周叔、还没有休息呢?” 周放看了一眼他手中兵器,便坐到了周友身侧,看着他轻声说道。 他对周友发自内心的尊敬,是以晚辈而自居,想着明日之事,对其也是少不了一番担心。 “还没,年纪大了觉少,这不闲着没事,把兵器拿出来擦擦。” 周友坐在那,看着周放笑着说道,还晃了晃手中宽刀。 “周叔……要不还是我去……” “打住!这事已经定好了!别再多想了,你是怕我年纪大,做事不麻利吗?” 周放还是担心他,毕竟已是中年,周友也知道周放想说什么,不等他说完,就生气的打断他。 “好好…我不说了!我可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周叔你可是正当壮年!威猛的很啊!” 周放收了话茬,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笑着在那奉承了起来。 “这话还差不多,周叔我爱听。” 听到周放拍的马屁,本就被火光映照红通的脸庞,此刻越发的满面红光。 “周叔,明日一早,你就去军中大夫之处,领取药物,毒药没有,用的是蒙汗药,大夫说,效果也很厉害。” 周放拿过一根小棍,坐在那里拨弄着火盆里的炭火,对着周友说道。 “好,我明日就去。” 周友应声之后,便站了起来,把手中擦拭兵器,收好后,放到了架子上面。 “衣服也弄好了?” 周放看着他,又望了地铺一眼,见那里摆放着一套大辛军的衣服,随着问道。 这也是下午他们商议的结果,众人认为还是穿着他们的衣服,比较稳妥一点,真要被发现,也多了回旋时辰。 “弄好了,白小子的,我晚饭之前,就给他送过去了。” 周友边转身边说道,随后又找来两只碗,这才坐到了地铺上面。 “我这可没有好茶,凑合着喝点热水吧。” 周友把碗摆在面前,取下火盆架上的煮水的铜壶,倒了两杯热水。 “喝水就行!一样暖和,我那还有点茶叶,回头我取来给你,我一个人也不怎么喝茶。” 热水倒好后,周放探着身子,自己端过了一碗热水,吹了几下,喝了一口后,笑着对周友说道。 “那敢情好,你小子别忽悠我啊,回头要是忘了,我可要自己去拿的。” “不会不会!你放心好了!等你回来后,我都给你拿过去。” “哈哈!说话算话啊,上次你送的茶叶,我喝着就觉得怪好的,喝完也没好意思再开口。” 周又端着热水,开心的大笑起来,周放也跟着咧起了嘴。 “你小子啊!唉……真快啊!想我们一道参军,你就成了将军,我是打心眼里的高兴啊!” 周友看着周放,满眼都是慈爱之色。 他一直孤身一人,也没娶到媳妇生了孩子,周放又是同姓,他心里其实,就把周放当成了儿子。 不过这是他的秘密,他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此想法,更未在周放面前说过,这是独属他的幸福秘密。 “周叔,明日进城以后,一定要多加小心,一切以安全为主,若真没机会,不投也罢,也不能让发现了。” 周放双手捧着碗,放在腿上,看着炭火的他,扭头对周友说着。 “嗯!放心好了!没事的。” 周友拿起手,轻拍了几下周放的肩膀。 周放继续望着燃烧的炭火,在那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哦!对了!你来的正好!” 周友突然想到了什么,放下了手中的碗,转身趴在地铺上面,拿过那套大辛军服,从下面取出了一个包袱 他拿着包袱拍了拍,之后便递到了周放手里。 “周叔,这不是我的包袱吗?” 周放看着手里的包袱,惊讶的说道。 这包袱里面装的正是周友绣的旗帜,那夜他护送王泷仁走的匆忙,根本没来的及回营地。 他时常还在想,也不知这包袱还在不在了,真要没了,就太愧对周叔了。 没曾想,这包袱竟然出现在了这里,还是周叔交给了自己。 “你还知道是你的啊,那夜匆忙,我突然想起此事,特意跑回了军营,从你的床铺翻找了出来, 一直带在身边,因为琐事多,倒是忘了给你,你给我收好了啊,别再丢了,我可等着给你立旗呢。” 周友佯装生气的样子,瞪了周放一眼。 “保证不会丢了!怪我怪我!” 周放把包袱搂在怀中,对着周友急忙认真的保证说道。 “你啊……” 二人在营帐内,又聊了许久,眼见夜已深,周放才起身离去。 走在营地回去的路上,周放怀里搂着包袱,抬头看了一眼夜空繁星,嘴角微微上扬。 第167章 城外再对敌 次日清晨,营地内集合的锣声,便被敲响。 昨日大捷,将士们的士气很是高涨,情绪也是激动,恨不能此刻就在战场杀敌。 迎着东方山峦间,缓缓升起的太阳,大余的军队,开始向着牧田城开拔。 营地内的一处,周友正与白一堂,在军中大夫的营帐中,领取投放之药。 “此药性分外烈,切记不可吸入,足以昏迷许久,醒来后更有头痛之状,甚是难受。” 随军大夫,指着桌上二三十个药瓶,对他二人叮嘱说道。 这些药瓶之内,装的正是蒙汗药,昨夜大夫已给分别装好。 二人一脸认真站在那里,听完后严肃的点了点头。 接着二人分别开始装了起来,装好之后,对着大夫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了营地。 二人没有跟随在大军的身后,而是策马朝远处山林,疾驰而去。 入了山林之后,找了隐蔽之处,藏好了马匹,二人便改用步行,在山林深处穿梭,直奔牧田城墙而去。 一段时辰后,二人便来到了山林边缘的位置,在那里潜伏了下来。 “校尉大人!出了这山林,往左一点,在草丛的后面,便能看见那个洞了。” 白一堂趴在树后面,用手指了一下前面,对着一旁的周友开口说道。 周友听后点了点头,没有言语,而是贴在地上,向前爬了几步,往外看去。 他们二人,这一路急赶,也是格外的谨慎,所幸路上,并未发现敌方的暗哨。 此时外面,一览无余,也未曾发现有人巡视,周友又抬头看了一眼城墙之上,倒是有零散兵士走动。 这样的情况,对于周友来说,已是比预想要好的多了,他之前还担心,城墙上若是布满兵士该如何。 如今一看,怕是因为城外大战所牵连,又加上此处城墙,过于偏僻之处,大辛军应当是没太在意。 周友看了一会以后,便退了回来,与白一堂躲在了一起。 “校尉大人?” 见周友退了回来,白一堂望着他,低声的开口。 “没多大问题,一旦那边开战,这边的兵士,定被吸引过去,草丛也可躲人掩蔽,安心等着便可。” 周友低声的对白一堂说道。 随后二人,便再次后退了一点,确定别人看不见的时候,便取下了身上包袱,换上了大辛衣服。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二人就蹲在那里,望向战场的方向,侧着耳朵认真聆听起来,只待时机,就可行动。 此刻大余的军队,正在严阵以待,果不其然,大辛军队今日早早的等在那里。 黑压压的队伍,虎视眈眈的望着大余军队,他们的身后,巨大体型的大象,正不安的扭动着。 长长的象鼻,不时甩向空中,蒲扇大的耳朵,不断的拍打着,象背上得兵士,手中握着轻弩弓箭。 “你说,他们为何等在这里?而不选择主动冲营呢?如果是我,我定会夜里突袭营地。” 张虎策马而立,望着眼前的大辛军,对着身边的马龙说道。 “是我也会如此,至于他们怎么想的,那就不知道了。” 马龙试着弓弦的力道,眼皮抬了一下,看了一眼大辛军队,不在意的说道。 “你说周放的办法可行吗?” 张虎再次开口问道。 “应当没问题,畜生有几个不怕响声和烈火的。” 马龙收好长弓,眯着眼在那说道。 “兄弟们!等下给我射准点!” 马龙与张虎说完之后,便回头冲着身后的队伍喊了一句。 “是!” 众人齐声应道,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 他们的长弓早已等待着,羽箭已喂饱了桐油,就等着燃烧飞舞。 “等下就看你们的了,切记不要正面对抗,惊了象群,盖上油网就立马撤退!” 周放对着贺家兄弟,以及李成等人说道。 “是!将军!” 几人坐在马上,抱拳沉声应道。 贺家兄弟所在的队伍,每个战马上面,马鞍的一侧都挂有铜锣,以防万一,胯下的战马也被棉絮遮住了耳朵。 李成与李霸天的队伍中,皆是身强体状的将士,马鞍之上,搭着还在滴着桐油的油网。 此时的大辛军中,迟云寒依旧坐在战车上面,他的脸上清晰可见的手指印,是昨日成旁熊打的。 他黑着脸,感受脸上火辣疼痛,满眼带着浓厚的杀意。 他从未如此丢人过,杯大余追着打的丢人,被国帅在麾下面前挨打的丢人。 这一切,都是大余军队带给他的,他以对大余的将士,恨至极限! 他的身后城墙之上,国帅成旁熊正站在那里,他知道,国帅在看着他,看他今日如何表现。 他更是带出了骑象兵,他今日要活活践踏大余的兵士,让他们在如烂泥一般,踩在这平原战场上面。 “巴霍!击鼓!率军冲锋!” 迟云寒扶着战车的架子,对着旁边的巴霍偏将下令道。 “末将得令!” 巴霍接令后,战鼓便被敲响,他率领着轻骑军,在平原大地上,发起了冲击。 “宋奎!吴进!李松!冲阵!” 看见敌人发起了冲锋,周放也是下达了军令! “末将得令!” 随后竹园三人,便也是率领骑兵发起了冲锋,直奔而来的敌军而去。 对面的骑象兵没有动,李成与贺家兄弟,自然也不能动。 另一侧的张虎,也是率领一队骑兵,跟着冲了出去。 两军对冲,很快便撞在了一起,厮杀之声,顿时响彻平原大地。 一如继往的厮杀,一如继往的残忍! 本已浸透鲜血的大地,在一夜之后,暗黑之色上面,再次被殷红覆盖。 惨叫哀嚎之声再度响起,让人分不清是昨日的怨鬼,还是今日的新魂。 几番冲杀之下,看到大余并没有多大伤亡,迟云寒便按耐不住起来,他的心已经焦躁起来。 他随即下令,让骑象兵出动,让他们加入战场,只有这样,才能痛快的揉虐大余将士,方解心头之恨。 骑象兵的出动,大辛的骑兵便分散开来,撤出了一段距离。 “去吧!让他们的畜生面对恐惧吧!” 周放开口望了几人一眼,开口说道,语气冰冷不带感情。 战场上的张虎与竹园三人,在对方大象兵出动以后,也是暗自率人后退。 与赶来的队伍,无形之中交换了位置。 而远处的山林里,早已没了周友二人的身影。 唯有城墙下的一处草丛,野草还在轻微晃动。 不知是风起所致,还是有人为之。 第168章 骑象兵的覆灭 牧田城外,异常激烈。 骑象兵从最初的缓慢步入战场,渐渐开始加速,最后疯狂奔跑起来。 贺家兄弟四人,策马冲锋,在靠近象群的时候,开始躲闪穿梭起来。 他们所率领的队伍,亦是如此,不与骑象兵正面对碰,穿插在象群之中,开始敲响了铜锣。 随着铜锣发出的响声,象群开始出现了躁动,不少大象开始躲闪退缩起来。 李成与李霸天所率领的队伍,也是在象群之中,开始游弋了起来,看着有些惊慌的大象,寻找时机。 坐在象背上的大辛兵士,也是察觉到象群的躁动,不停的对着大余将士,射出羽箭以及弩箭。 贺家兄弟四人,每每接近象群,便疯狂的敲打铜锣,以达到预想的效果。 不过,效果也是显着的,随着阵阵锣声的敲响,象群逐渐乱了腿脚,开始慌乱了起来。 李成与李霸天,也是在混乱之下,率领队伍也是开始抛起了油网。 大力之下,油网或落在象头之上,或挂于象鞍之处,当然,也有不少落在了地上,又或者,被象背上的兵士拦了下来。 不过,大部分还是成功的覆盖在了上面,撒开油网之后,众人又接着抛出了油罐。 油罐击打在象身之上,破裂开来,里面的桐油沾满了身体。 做完一切之后,李成等人,便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战场。 等待的马龙,以及身后的将士,也是瞅准时机,纷纷拉弓搭箭,瞄向了象群。 “嗖……嗖嗖……” 一根根燃烧的羽箭,从天空划过,落入象群之中,点燃了油网。 燃烧的油网开始猛烈燃烧起来,泼在身上的桐油也是跟着烧起来。 大象疯狂的摇摆身体,试图甩掉燃烧的油网,油网有的也被甩了出去,但桐油却无可奈何。 生性胆小的大象,本就受到锣声的刺激,如今又被大火燃烧身体,已是混乱发狂起来。 原有的行进秩序,早已杂乱无章不复存在,如今更是没有方向的四下奔跑,或者倒地翻滚,试图灭掉身上的大火。 随着象群的疯狂,首当其冲倒霉的便是骑象兵,他们本就坐于象背之上。 现在有的被甩了出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混乱的大象踩碎身体,有的因为大象翻滚,被碾压而亡。 也有的被大火吞噬,带着一身火苗跳落象背,落地之后翻滚灭火,火刚灭,还没站起来,就又落入象蹄。 不少及时反应过来的兵士,早早跳落象背,向着混乱的边缘躲闪跑去。 紧接着倒霉的,无非士大辛的队伍,发狂的大象,早已不分敌我,没了兵士的指挥,不分前进后退。 犹如洪水猛兽一般,四下开来,冲击着周围的一切。 一头头巨兽,闯入大辛的骑兵队伍,步甲队伍,不时响起骨裂哀嚎之声,战马的悲鸣,也是不绝于耳。 大象要么跑出战场,要么冲向大辛的军队,远远撤退的大余军队,却丝毫没有受到冲击。 要问这是为何,还要多亏吕长台,他在了解大象习性以后,多想了一条对策。 这条对策,就是如何抵御大象的冲击,其实想到这条对策之后,铜锣反倒显得多余了。 不过还是坚持用了铜锣,一则训练许久,二则更为保险。 吕长台后想之策,就是鞭炮,大余的火药早已发明,武器研发虽然较晚,但是鞭炮却已用多年。 特别是自制的土炮,又大又响。 此时大余军队的边缘,将士们一字长排,马鞍上挂满了不长的鞭炮,每当大象快靠近,就用火折子点燃,扔在前方。 震耳的炮仗声,让大象望而却步,只得寻找别的方向,如此一来,大辛的军队,可就倒了霉了。 他们从未想过,一直引以为傲的兽军,突然变得如此脆弱不堪一击,更想不到会对自己发起攻击。 本来攻打大余的巨象,现在倒像是大余的一方,对着自己无情的碾压冲击。 迟云寒的表情,变化可谓更是精彩,从骑象兵进攻的藐视,到大余诡异应敌的惊讶。 再到象群发疯的震惊,直至被大象发狂对自己人的践踏,最终转变为一脸绝望。 此时的他,看着满是火焰的战场,听着满是哀嚎惨叫的声音,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思绪更为混乱。 “大将军!快退吧!象群已经发狂,不受控制了!” 在他身旁的一位偏将,望着悲惨的战场,再看看忘记指挥的大将军,焦急的冲他喊了起来。 “退?” 迟云寒听到耳旁传来的喊叫声,木呐的突出一个字。 “退吧!大将军!在不退这里也会受到波及!” 眼看象群在发狂的奔跑,更有不少冲破前方的队伍,直奔后方而来,再次喊道。 迟云寒抖动着身体,两眼空洞无神的盯着前方,仍在那里愣神。 直到十几头巨象,如移动巨大火球冲开,身体猛地一紧,这才回过神来。 “撤兵!撤兵!快撤回去!” 迟云寒发疯的大叫起来,随后他身下的战车,快速扭转方向,向牧田城门急行。 刚离开原来的地方,两头大象便冲击到了,不过却也并未继续前进,几声长吼之后,带着绝望倒在那里。 越来越多的大象,向着后方冲跑而来,更可恨的是,大余的将士,不断的点燃鞭炮,在大象的屁股后面,驱赶象群。 迟云寒回头望着身后,大象紧跟在身后,快速奔跑,不时有大象倒在地上不起,也有不少大象,早远离战场,跑开数里。 他率领队伍,急速得离退,对于身后兵士的死活,根本无暇顾及。 牧田的城门,早被下令打开,在迟云寒率领部分将士,冲进去的时候,不待大象靠近,大门再次关了起来。 更有不少与大象近在迟尺兵士,被关在了城门之外,带着绝望拼命的拍打城门,口中发出焦急的呐喊。 任由他们叫门,大门却不见打开,依然紧紧关闭,众人绝望了。 回头看向身后,来不及多看几眼,便被大象堵在城门之处,再也没了声音。 “哐哐哐!” 大象疯狂的撞击城门,城门内的兵士,脸色涨的通红,露着青筋死死的抵挡着。 庆幸的是,大象被烧的无力,又不做停留,撞了几下无果后,再次四下狂奔开来。 城门之处,亦是留下几具大象得尸体,以及众多大辛兵士的尸体。 周放等人,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无不兴奋激动。 他们并没有着急攻城,因为城里的大辛军仍是不少,再则周友的信号,还没有发出。 不过大辛损失了骑象兵,无疑拔掉了对方的尖牙,今天之战胜的足矣。 “李霸天!” 周放看到城楼上的成旁熊,对他阴沉的表情不屑一顾,开口对着李霸天喊道。 “在!” 李霸天策马来到跟前,抱拳应道。 “把没有放完的鞭炮,全部点燃了!再让对方听个响!” “是!” 李霸天领命后,咧起了嘴笑了起来。 “啪啪……啪啪啪……” 牧田的城门外,响起了震耳的鞭炮声。 城楼上的成旁熊,就站在那里,看着放炮的对方,紧咬牙关没有言语。 荒原之上,除了死去的大象,活着的也早已没了身影,不知跑到了哪里。 远处偶有燃烧的草丛树林,在冒出烟火之后,传出刺耳的哀鸣。 第169章 认罪的迟云寒 牧田城中,一座破屋之内。 破烂的窗户下面,有两个人,正靠墙坐在那里。 正是周友与白一堂,在城外大战开始的时候,他们二人,便看准时机躲过城墙的目光,钻洞入了城里。 小心翼翼的转了许久,才找到此处之地,暂时歇息一下。 因为还是白天,行动不便,比较容易暴露自己,二人便等着入夜再行动。 对于城外大战如何了,因无法出去打探,二人也并不知晓,只得坐在这里,苦等夜色降临。 已近午时,二人掏出携带的干粮,几张面饼开始啃了起来。 即使此处安全,二人也是吃的小声,生怕被别人听见,从而发现了自己。 待吃了饼喝了水,二人便掏出地图,在那观看了起来。 这地图也是周友所画,一张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地图了。 他也是根据自己的记忆,又寻了一些老兵,从而了解城中的水源,描了个大概位置。 二人坐在那里低着头,地图摆在中间,周友拿着一根小木棍,在那对着白一堂比划了起来。 “这应该就是我们所处的位置,入夜后,你去这几处水井,离这也比较近,相对安全一点。” 周友手中的小木棍,在地图上点了几处,对着白一堂低声的说道。 白一堂目不转睛的盯着地图,听到后,认真的点头回应。 “我去这几处较远的水井,下完之后立马撤退,再来到这个地方汇合,我看了一下,此房后面,刚好有几堆草垛,可以用来点燃用作信号。” 周友依旧指着地图,接着在那里说道。 白一堂默不作声的点头,对于周友的安排,他没有异议,因为他对牧田城并不熟悉。 在他看来,校尉大人怎么安排,他怎么做就是了。 二人又看了一会地图,确定记清楚大概路线位置后,周友收起了地图,看向窗外一眼。 “如今时辰还早,你我休息一会,养足了精神,晚上也更好的行事。” 周友对着白一堂说道,说完之后便靠在那里,闭起了双眼。 白一堂听后,亦是如此。 “对了!你不打呼噜吧?” 周友突然睁开眼睛,望向白一堂,低声的问了一句。 白一堂听到声音后,睁开了眼睛,对着周友摇了摇头。 周友这才再次闭起了眼睛。 白一堂一脸疑惑,不过也没多问,挠了挠头也闭起了眼睛。 此时城外的大余军队,已经撤退而去,成旁熊也是从城楼上,走了下来。 迟云寒也早已下了战车,等在那里。 撤退入城的他,本想登上城楼的,怎奈抬不起腿,只好作罢,胆颤心惊的候在下面。 当城外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他感觉就在他心里燃放一样,使他心跳加速呼吸困难。 那炮竹声,更似再嘲笑他一般,让他难以入耳。 想着今日出城前,对成旁熊的保证,再到如今的结果,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国帅,更不知国帅会如何惩罚自己。 听到城楼之处,有人走在楼梯的声音,他抬头看了一眼,见国帅正面无表情的走下来,眼睛正盯着自己。 迟云寒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没敢再看成旁熊的眼睛,赶紧低下了头,恨不能把头埋在土地之中。 成旁熊不紧不慢的抬着脚,双眼盯着跪在那里的迟云寒,一步一步的走了下来。 走到迟云寒身前两步的位置,站在那里停了下来。 “有何话说?又作何解释?我又该如何处置?” 成旁熊耷拉着眼皮望着他,语气冰冷,不疾不徐的声音,在迟云寒的耳中响起。 “末将领罪!末将该死!” 迟云寒没有狡辩,也没有解释自己的失败原因,直接认罪认罚。 “该死?呵呵……你是该死!城外没回的兵士,以及战马猛象,是不是也该死啊?” 成旁熊站在那里,扯着嘴角冷笑连连的说道。 “国帅要杀!末将绝无怨言!” 迟云寒自知今日损失惨重,伤亡过多,单不说兵士,就那些大象,自己几条命也不够杀的,那可是大辛国的一半之数。 哪怕没有全死,那些跑丢的跑散的,入了深山老林的,自己这一时半会,也是抓不回来。 “唉……云寒啊!你跟我多年,这一次,我也保不住你了,今日之事,我会如实告诉国君。” 成旁熊突然长叹一口气,一脸无奈满眼痛惜的开口说道。 今日之事,即使他想保住迟云寒的性命,怕也是无能无力了,不说国君会不会大怒,满朝大臣,怕也不会放过他。 “末将认罪!” 迟云寒低着头跪在那里,低声应道,他明白,他的项上人头,如今已不属于自己了。 纵使不甘又如何?纵使身为大将军又如何?所以他没有去辩解,没有给自己开脱,无用之事做有何用! “两日之战,大余均已获胜,士气必是高涨,他们不会放弃这个时机,一个破城的机会,朝廷问罪旨意没到达之前,你仍是大将军,守城仍需尽力谨慎。” 成旁熊的语气轻缓,看了一眼紧闭的城门,对着迟云寒说道。 “末将不敢懈怠!” “嗯、如此最好,我传信回去的时候,会为你的家人求情,尽量求免连诛之祸,你起来吧……” “多谢国帅大人!末将感激不尽!” 听到成旁熊的话后,本以麻木的迟云寒,跪在那里的身体,轻微颤抖起来。 对着成旁熊,重重的磕个头,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 再一滴泪水砸在地面之后,迟云寒站了起来。 “我心有异样,总感觉不踏实,今夜万不可松懈,盯紧了城外的动静。” “是!请国帅大人放心!我一定守好城门!” 迟云寒躬身站在那里,行礼低首的说道。 成旁熊走到他的跟前,拍了拍迟云寒的肩膀,说完一句话后,轻叹一声,便转身离开了此处。 直到成旁熊的身影消失不见,迟云寒才站直了身子,抬起了头,望向国帅离开的方向。 此刻的他,好想喝酒,好想大醉一场,好想杀人,来抒散心中的压抑。 他没动,他也没有要酒,也没有杀人,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谁人也不知他在想什么,也没人敢上前询问,就连身边的兵士,也是悄悄后挪了几步。 站了许久之后,迟云寒突然笑了,也不知在笑什么。 随后,他便踏上了城楼,望着厮杀后的战场,望着满地尸体,以及倒下的象尸。 第170章 黑暗中的牧田城 夕阳已落,余晖已散。 牧田城门紧闭,城墙上的火把燃烧了起来,兵士正举着火把巡视着,双眼时不时望向城外的黑夜。 城楼所在,一张方桌,一把椅子,两旁立着的火把,燃烧时传出噼啪的轻响。 迟云寒正坐在椅子上面,望着城外,桌上的茶杯还冒着热气。 自从撤退而归,登上城墙之后,他就没再下去过,一直在这上面,偶尔走动,偶尔发呆。 如在往常,此刻的他,定会煮酒一壶,月下独饮。 不过,今日的他并未饮酒,一直品着茶,品着大余的茶叶所泡之茶。 “刚想习惯,可惜……唉……” 端起桌上还有余温的茶水,望着冒出的丝丝白气,他自言自语了一句。 一声长叹之后,他一口饮完茶水,仰头望着夜空。 入冬的星月,依然明亮而悬,却又徒增一丝冰凉之意。 “将军、夜里寒,是否下去歇息?” 一旁的侍卫,走过来小声的问道。 “不用,就待在这吧,寒凉又如何,我将与它相伴!” 迟云寒收回看向夜空的目光,拿起茶壶,望着流出的茶水,不在意的说着。 侍卫见状,也不敢再劝,行礼后便站在了一旁。 倒完茶,端起了茶杯,迟云寒站了起来,向着城墙边缘走去。 他把身体斜靠在墙垛的上面,双眼望着黑暗中的荒野。 “今有冬长夜,北风裹寒凉。 冰夜难入眠,孤身依关墙。 低首入白霜,不似皎月光。 难闻虫悲鸣,只见山林狼。 我自难以寐,空来人间趟。” 迟云寒依靠在那里,饮茶似醉一般,高声作起了诗。 随后,再次将茶水一口喝完,将茶杯用力的抛了出去。 望着向黑暗落去的茶杯,嘴角苦笑了一下。 既然知晓了自己的结局,他又能如何?他无力去改变,他也不想去改变,只是心有可惜。 可惜自己未能再入大余一地,可惜自己雄心万丈,即将落入深渊。 独坐城墙一下午的他,思索了很多,最终,他决定,自己戎马一生,即使要死,也要死在沙场之上,岂能背负罪名而亡。 不管今夜,亦或者明日,战起之时,他要离开战车之上,策马入沙场。 就在迟云寒感慨万千的时候,此时的牧田城内,两道身影,正在夜色中潜行。 白一堂凭借脑中所记路线,翻墙入院,穿街走巷。 几番折腾之后,他在一处大院墙根处,蹲了下来。 这间大院之中,应当就有口水井。 他蹲在墙根处,侧耳听了一会,并未听见动静,探头看了一眼之后,便贴着墙角,缓慢的移动起来。 走两步停一步,耳朵贴在墙上,时刻听着里面的动静。 走到一处矮墙之处,他再次停了下来,调整了一下呼吸,将头小心翼翼的伸出,看向了院落之中。 借着月光匆匆一瞥,并未发现院中有人,一口水井正在当院一侧。 他立马一个翻身跃过了院墙,进到了院中,趴在那里一会,才慢慢弯腰而立,然后直奔水井而去。 来到水井近前,望着倒映月光的井水,迅速的倒下药粉,便又从院内翻了出来。 靠在院墙处,待快速的心跳稍有平稳之后,便向下一处摸了过去。 很快,他便来到另一处,水井所在之地。 此时的他,趴在一处倒塌的房屋上,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 那里有几根火把,正在燃烧,几名大辛兵士围靠在那里,随意的聊着天。 他们的身后,正是水井的轱辘架,一圈圈的缠绕着绳索。 见此处有人把守,趴在那的白一堂,呼吸都变得缓慢起来,他陷入了安静,脑海中思考着办法。 能看见的,也就四个兵士,就是不知道,附近还有没有别人。 按理来说,既然有人把守,应该不止眼前的几人,不过,即使没有别人,就眼前几人,他也难以下手。 让他偷鸡摸狗在行,打架的话,就有点差强人意了,一对四就更不尽人意了。 白一堂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脑中不断思索着可行之法。 “啪!”的一声! 在安静的夜里响起,吓了白一堂浑身一紧,急忙低下头贴在泥砖之上。 “有动静,去看看。” 水井之处的一人,在那不知对谁轻声开口。 白一堂微微抬头,眯着眼睛看了过去,只见那人开口之后,在水井黑暗之处,出现两道身影,向着响声的地方,悄悄摸了过去。 他爷爷的,还好还好,还好自己没有冲动,就说肯定不止眼前几人。 白一堂暗自庆幸,要不是怕闹出动静,此刻定会拍拍自己的心脏。 “没事,地上就发现一片碎瓦,应该是野猫所为。” 查探而归的一人,开口说了一句,之后便入了黑暗之中。 站着的四人听后,便没有多在意,继续在那闲聊起来。 白一堂暗自焦急,一直这样呆着也不是办法啊,他的目光四下查看起来。 看了一会之后,他便如蜗牛一样,憋着呼吸极慢的动了起来。 等他从倒塌之处下来,额头已满是汗水,这才换了一口气。 他猫着腰,借着断墙残壁的掩护,来到了一处,同是倒塌房屋之处。 看样子,这里曾经,应该是一间柴房所在,到处压着散落的干柴。 他小心翼翼的搜刮起干柴,将他们放在破败的门窗之处,抬头四下看了看,这才掏出火折子,开始点燃起来。 待渐出火光之后,快速的远离此地,再次来到倒塌之处,将自己藏于黑暗之中。 夜里有风,干柴遇火,很快便烈烈燃烧起来,黑暗之中的大火,格外的扎眼。 “怎么回事?怎么会突发大火,快去看看!” 水井处的四人,在火光出现的时候,便立马发现,说完以后,四人急忙向着火光之处,跑了过去。 白一堂见四人离去,用力的抛出手中瓦块,向着另外一处急射而出。 “哐” 瓦块击打在那里的破门上面,听到响声之后,水井处窜出三四道身影,直奔而去。 一边有火,一边有响,守着的几人,自然不敢大意,生怕有人暗中来袭。 白一堂一看,嘴里问候了一句,见没人再冒出来,连滚带翻向着水井快速而去。 还好真没人了,白一堂没有丝毫犹豫,投药入井之后,握着纸就跑离了此地。 跑了片刻之后,才找个隐蔽之处,坐在那里大口喘息起来。 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猛烈的跳动。 此时,另外一处的周友,在顺利下药之后,也是蹲在一处隐蔽的地方。 看到稍远处的燃烧的火光,心中有些担忧,不知白一堂情况如何。 看了一会之后,见火光渐渐变小,便没有继续蹲在这里,继续行动起来。 周友非常谨慎,悄无声息的混在黑暗中,耳朵时刻听着动静。 他已经下了三个水井,并未遇到守兵,不过他依然不敢掉以轻心。 再次来到一处,周友保持距离的停了下来,此处如前几处一样,并未听到动静,也未看见人影。 可是,他却总感觉,此处透着危险的气息,黑暗之中,似乎隐藏着杀机。 他没有轻举妄动,蹲在墙根的他,紧紧盯着前方大树旁的水井以及附近。 直觉告诉他,那里隐藏着危险。 第171章 有惊无险 一棵老槐树,树旁一口古井。 古井的旁边,还有一个石磨,月光透过树枝,洒落在水井上面。 井水平静如镜面,倒映着树影月亮,没有丝毫波纹荡漾。 不远处的周友,因为一动不动太久,感觉有点腿麻,悄悄换了个姿势。 等到现在,虽然未见远处有任何动静,哪怕一只野猫,也没有出现。 他还是没有行动,因为那种危险的气息,并没有散去,一直萦绕在他的身边。 在没有想出对策之前,他不能轻易冒险,自己身家性命是小,坏了计划那可是大事。 正在思索的周友,突然眼睛一眯,紧紧的盯着前方。 月光下,一只大黑耗子,从旁边的矮房探头探脑溜了出来。 出现在了那里,只见黑耗子慢腾腾的爬着,鼻子不停的在地上嗅着。 待快接近石磨的时候,黑耗子突然停了下来,身体一动不动的在那里。 两颗黑豆眼珠,望着石磨的方向,转动了几下,鼻子用力的嗅了嗅。 紧接着就要快速跑开,只是刚跑几步,突然石磨阴暗处,窜出一条大蛇,向它快速游摆攻击。 没几步,就被大蛇缠住了身体,黑耗子口中发出痛苦的叽叫声。 “你 嘎的 版第。” 正看向大蛇的周友,听到一句人声,也没听懂说的什么。 接着矮房后面,走出了一个大辛人,之所以这么确定,因为此人的打扮,很是特别,周友之前也是见过。 此人背着蛇篓,头上与脸上,也是用布包裹了起来,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手中还拿着一根竖笛。 周友记得牧田之战的时候,大辛的骑象兵身后,就有这么一群人。 那人口中说完一句之后,没再言语,只是脸色有些难看,好像做坏事,被人发现了一般。 只见他走到大蛇的前面,看了一眼正在收缩身体的毒蛇,被缠绕的黑耗子,早已没了声音,口中流血死的不能再死了。 那名大辛人,将手中的竖笛立在嘴边,开始吹了起来。 周友皱眉听着,也不知所奏何曲,只见那毒蛇听到笛声之后,抬起了头,收缩的蛇身慢慢舒展开来。 等到蛇头带着蛇身高高立起,那只死耗子也是掉落在地。 那名大辛人,这才停下了音乐,谁知刚停下,那条毒蛇就落了下来,迅速的咬住黑耗子的头,便开始吞咽起来。 见到此状,那人很是生气,最后无奈叹气,取下身后的蛇篓,倒放在地上之后,打开盖子。 又吹响了手中竖笛,周友听了一下,与上曲有所不同。 笛声再次响起后,正在吞咽的大蛇,缓慢的向着蛇娄游去,此时他口中的黑耗子,只留一根尾巴在外面了。 等毒蛇全部钻进去之后,那人盖好了盖子,将蛇篓背在身上,站在那里未动,四下看了几眼。 之后,才有些无奈的离去。 周友一直蹲在暗处,安静的观看发生的一切。 那条毒蛇出现的时候,周友立马明白了危险来源,正是来自那条毒蛇。 看来那名大辛人与毒蛇,早就隐匿于此处,在此守护水源。 得亏那只突然出现的老鼠,引得那条毒蛇,以及暗处的控蛇人。 要不然,自己刚才过去,定会被毒蛇咬中。 又动等了一会,见那人没有再返回此处,周友便显出了身影,直奔古井而去。 打开手中纸包,洒下白色粉末后,他快速的离开了此地。 月色中,周友与白一堂二人,在黑暗中不断穿梭停下。 将怀中所带的纸包,不停的打开洒下,一切都是毫无声息。 白一堂怀揣着最后一个纸包,向着最后一处赶了过去。 他所投毒的水井,这是最后一处,这个水井位于一间客栈的后院。 白一堂一路小心躲避,总算来到了后院院墙之处。 他老样子,把耳朵贴在院墙上面,听了一会之后,并没有听到院内动静。 便开始顺着院墙,缓慢挪起了步子,他要寻找后门,这个院墙太高,他翻不过去。 在他看来找到后门,比翻墙要好上许多,哪怕后门上锁,对他来说也是摆设。 走完了一面墙,拐到了另一面墙,又摸索了几步,总算看到了门框,心中不由顿时开心起来。 待摸到大门之后,他轻轻的推了一下,发现后院小门并未上锁。 他也不在意,并没有多想,他也知道牧田城破后,老百姓都是匆忙撤离,不上锁也属于正常。 打开门,他探头冲里望了几眼之后,见并无异样,这才抬脚走了进去。 看了一圈,找到水井的位置,掏出怀中的纸包,洒下了药粉。 做完这一切之后,白一堂脸上露出了笑容,总算全部搞定,一夜下来有惊无险。 要不是身处牧田城,他真想哼个小曲,将手中的纸揉成一团,扔进了一处垃圾之中。 他便抬腿离开了院中,走了几步,正要拐弯,却发现了拐角处,出现了火光。 想退已经来不及,翻墙太高又翻不过去,他一下紧张起来,只能将身体紧紧的贴在院墙上。 心脏更是快速的跳动起来。 “你说,怎么突然下令巡视起来?这大半夜的。” “谁知道呢,好像说是城中突然失火。” “失火不是常事,说不定哪个嘴馋的,烤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点燃的。” “说的也是,不过,如今战事紧张,还是少抱怨的好,巡视就巡视吧。” “唉……这大冷天的。” 院墙处传来说话声,以及脚步的声音,看样子有五六人。 白一堂的额头,已渗出密密的汗珠,听到说话声,犹如鼓槌一般,捶打在自己的心脏上面。 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 白一堂此刻在心里,暗暗求着老天爷保佑。 “去那边看看吧……” “这边还未看呢?” “街道有什么好巡视的,即使有人,也不会大摇大摆走在街上。” “说的也对,犄角旮旯的巷子,是要多注意,听你的,去那边吧。” 说话声在到达拐弯处的时候,再次响起,白一堂感觉自己倍受煎熬。 好歹这几人,并未拐向他的方向,要不然他都准备拼命了。 松开握着短剑的手,手心都是汗水,长出了一口气后,便赶紧逃离此地。 此时的牧田城内,到处闪烁着火光,移动的火把在大街小巷穿梭。 周友与白一堂,更加的小心起来,好几次,二人都险些被发现。 最终,二人有惊无险的汇合在一起,呆在刚进城的破房之中。 第172章 各有心思 牧田城外,一处山林之中。 几名大余军中的斥候,正在树林里潜伏着。 其中一名斥候,更是爬上了树,蹲在树杈之处,望着不远处的牧田城。 “大人!现在当如何?到处都是巡视的大辛兵,一点火,就会被发现。” 牧田城内的破房之中,白一堂蹲在那里,探头看了一下外面,低声的向周友问道。 如今外面全是举着火把的兵士,一旦点燃草垛,大火立马就能引来他们,想要逃脱出去,怕是困难。 “先等等,让我想一下。” 周友听到他的话后,也是眉头紧锁,低声应了一句之后,便皱着眉头沉思起来。 现在的处境,对他们的计划来说,是不利的,一旦点火,势必被发现。 发现他们事小,知道他们出现在城内,大辛军必定起疑,只怕会防范起来,那下药之事,有可能就会暴露。 可是不点火,外面不知道他们成功与否,也不好做出对策。 如今看来,他们只能先猫在此处,等待时机,或者想出好的办法再说。 想了一会之后,周友还是认为先等着比较稳妥,只要他们不会被发现,大辛军就不会起疑。 这样等他们饮了下药的井水,到时候再点火也不迟,即使被发现又如何,也是于事无补了。 于是二人,就把自己隐蔽起来,确保不会被发现,安静的等待起来。 城内巡视的兵士,在半个时辰后,便渐渐少了起来,不过仍有些许,还在四处游走。 “城内可有异常?” 迟云寒依旧站在城墙那里,望着城外,对身边的侍卫问道。 “回将军,在查探之下,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刚才失火之处,怕是兵士无意而为,不曾看见外人身影。” 一旁的侍卫,对着迟云寒躬身答道。 迟云寒听后,点了点头,便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子时已过,已是深夜时分,大余的军队,并没如国帅所言,对牧田发起了攻城,城外依旧寂静如常。 想来,今晚大余的军队,应该是不会发起进攻了,估计是要养精蓄锐,明日天一亮再开始攻城。 如今牧田城内,没有了骑象兵的镇守,大余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 不过没了骑象兵又如何?城内驻扎的军队,在人数上。依旧占有优势,想要轻而易举的打上来,也绝非易事。 只要撑住对方的进攻,等后面赶来的援军到来,不误大开城门,与其对战,直指赤梁城。 迟云寒独自沉思中,脑海中想了很多。 “大余明日攻城,怕是要早,传令下去,让兵将寅时一刻,全部给我爬起来,生火做饭,喂马添水,寅时三刻之时,务必全部在城楼待命。” “是!” 迟云寒想到明日之战,说是明日之战,距离天亮也就剩下几个时辰了,还是要提前做好准备比较稳妥。 待侍卫前去传令以后,他也是坐回了椅子上,就那样身穿盔甲,开始闭目休息了起来。 既然断定今晚不再开战,他也抓紧时间,好好休息一会,这样才有精神,面对明天的大余军队。 侍卫传令回来之后,正准备复命,看见大将军正靠在椅子上,闭着双眼休息,轻鼾之声更是响起。 便没再唤醒迟云寒,想着夜晚的寒凉,取来了一张毯子,蹑手蹑脚的盖在了他的身上。 牧田城外的营地之中,一处营帐之内,还亮着火光。 周放与吕长台二人,也还没有休息,此时正坐在营帐之内,围着火堆夜谈。 架在火堆上的茶壶,正冒着热气。 “长台,近日可收到殿下来信?他回到京都后如何了?” 周放双手握着茶杯,喝了一口之后,看向吕长台问道。 “殿下没有书信传来,对于他在京都之事,我也不得知晓。” 吕长台听到周放的话后,轻轻摇了摇头,对他回答道。 眼神之中能看出来,吕长台对太子此次回京都,还是有些顾虑的。 “应当无事,咱们眼下,还是要以夺回牧田为重,夺回了城池,圣上大悦,也不会多难为殿下了。” 周放再次开口说道,安国侯病逝,太子被召回京都问罪,一切都因牧田而起,只要夺回了牧田,所有的担心应当可解。 “唉……目前来说,只能如此。” 吕长台轻叹一口气,也是无奈的说道。 他们远离京都,现在想再多,也是无用,周放说的不无道理,还不如早早拿下城池。 “也不知周叔他们如何了?这个时辰了,应该已经做好一切了。” 周放想到牧田城内的二人,充满担心的说道。 “嗯,只是还未信号传出,想来城内比较戒严,不过也无妨,反正明日攻城,一切顺利的话,有无信号都无大碍。” 吕长台想了一下,对着周放安慰了两句。 “是啊!一切顺利的话,明日牧田城必归,更能痛击大辛军,能活捉成旁熊与迟云寒,那就更好了!” “我也有此意啊……” 听到周放的话,吕长台笑了一下,双眼充满期待的说道。 真要捉了成旁熊,以及大将迟云寒,那可就震惊朝野了。 再次喝完一杯茶后,时辰已是很晚,二人也是停止了夜谈。 周放也没有离开吕长台的营帐,太晚了懒得折腾,距离天亮也快了,索性就在这里对付一下。 对于周放的留下,吕长台也不在意,自家兄弟不避嫌,伴随着燃烧的火堆,二人和衣而眠。 月悬于山峰之上,游照于荒原之中。 很快便到了寅时一刻,牧田城内的大辛军,便被唤醒了起来,到处充斥着忙乱之声。 负责做饭的伙夫兵,更是脚下生风的忙碌起来,打水洗菜煮粥,负责照看战马的兵士,也是打过井水,添于马槽之中。 藏于破房之中的二人,听见外面的动静,本就是保持警惕的潜睡,此时也是猛地张开双眼。 “大人?” 白一堂听着外面的动静,看向周友,轻声的开口。 “天还未亮,看来大辛军,也是早做准备,如此一来,那更好了,我还真怕他们睡到天亮,我们进攻的时候,他们来不及吃饭喝水。” 周友听了一会外面的动静,扯着嘴角说道。 “那我们,现在要不要发出信号?” 白一堂认为周友说的在理,在那点头,又想到火堆还没点燃,便再次开口问了起来。 “不急不急,怎么着也要等他们吃饱喝足了。” 周友现在反而放下了心,把身体靠在墙上,看了白一堂一眼,笑着说道。 “对对对,让他们好好吃好好喝。” 白一堂见校尉大人心情不错,自己心情也好了起来,也是笑着应和周友。 二人就这样靠在墙上,咧着嘴,听着外面嘈杂的动静,这嘈杂之音,宛如优美小曲之般。 “砰……” 水桶砸在井中水面之上,接着倾斜没入了水中,绳索被拉直,正在轱辘上缠绕,发出咯叽之声。 一名大辛兵士,在水桶摇上来之后,便提了起来,接着快步的离开。 第173章 暴露了行踪 城楼上的迟云寒,正歪着头坐在椅子上睡觉。 突然,猛地惊醒过来,直接站了起来,盖在他身上的毛毯,滑落在地。 寒冷的天气,额头却有细细汗珠,他愣神一会之后,紧张的神色才缓解下来。 几名赶过来的侍卫,捡起地上的毛毯,望着眼前的大将军,并未唐突开口。 迟云寒看了看他们一眼,又看了看四周,长出一口气,想来他方才做了噩梦。 天色已是破晓时分,黑暗正在悄然褪去,已是模糊能看清远处。 要不了多久,朝阳就会慢慢升起,他转身看向城内,见多处火光攒动,兵士忙忙碌碌。 “营中兵将,可已用餐?” 他向着身边一名侍卫开口问道,只怕不久,大余的军队就要集结城外了。 “回将军,皆已用完,正在整队,一会就可驻守城墙。” 侍卫在他问话后,立马躬身答道。 “传令下去,加快速度,滚石圆木也要准备充足。” “是!” 侍卫领命后,快速下了城墙,骑上战马之后,策马急速离去。 “将军,还是寒凉,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给你端来。” 手拿毯子的侍卫,抻开手中的毯子,准备给迟云寒披在身上,同时开口问道。 迟云寒摆了摆手,没有披上毯子,并摇了摇头,他此时不想吃饭,刚才做的噩梦,让他没了胃口。 侍卫见状,便拿着毯子退到一旁。 迟云寒揉了揉太阳穴,向前走了几步,手扶着墙垛,看向远处。 看着被雾气缠绕的山林,以及灰蒙蒙的荒野,不由想到刚才所梦。 梦中的牧田城,被大余将士攻破,大辛的兵将几近被屠杀而光。 而他自己,则被大余的将士抓了起来,捆绑跪在断头台上,头顶高悬铡刀。 他喊叫不出来,只能跪在那里,等着铡刀落下,一声令下,铡刀直冲他的脑袋落下,他也惊醒了过来。 想到梦境,此时醒过来的他,还多少心有余悸。 内心暗自庆幸,还好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只是一场梦罢了。 此时破房之中的周友二人,也是醒了过来,二人也并未深睡,毕竟现在可是在牧田城内,到处都是大辛军。 “大人,天快亮了,要不要……” 周友扶着墙弯腰站了起来,探头看向了窗外,附近巡视的兵士,已经没了身影,看来都前往守城了。 “吃点东西再去。” 周友缩回了身子,对着白一堂说了一句。 随后二人,便掏出剩余的干粮,用力的咬啃起来。 对付几口之后,二人便弯腰走出了房间,趴在墙壁四下探望,确定没人之后,快速向着不远处的草垛而去。 来到草垛以后,身体紧贴着草垛蹲了下来。 “白小子,点燃草垛之后,立马撤离,从城墙小洞出去。” 周友对着白一堂小声吩咐道。 “是,大人!” 白一堂听后,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立马分开,因为草垛为几座相连,以防万一,多点燃几处比较稳妥。 周友与白一堂二人,从怀中掏出火折子,轻轻吹着之后,用手掌挡着风,点燃了草垛的下方。 在点燃五六处之后,二人互望了一眼,便向着来时的墙洞,快速潜行而去。 二人离开片刻,草垛便冒出了蓝烟,烟雾越来越大,很快火苗便窜在空中,草垛开始伴着黑白之烟,猛烈燃烧起来。 此时的二人,也快接近了城墙之处,越过前面的一间房屋,便可抵达。 只是现在二人,在房屋破院之中停了下来,因为此时城墙上面,已经站满了大辛军,城墙下也到处是大辛兵士。 “大人,要不就别出去了,等着破了城也是一样,现在出去定被发现。” 白一堂躲在院墙得阴影里,紧贴着周友小声说道。 周友听后,慢慢伸头看向外面,还没等看清楚,又快速收回了脑袋。 接着便听到一队嘈杂的脚步声,在院墙之外响起,一队大辛兵士,正手拿兵器跑过此处。 “这药劲还没上来?跑的还这么欢实?” 周友待脚步声走远之后,蹲在那里小声嘟囔了一句。 “我看也是,这帮孙子还挺壮实。” 白一堂也是微皱眉头,跟着嘟囔了一句。 虽说这药下到井水之中,药效会大打折扣,不会让人昏迷,但让人身体无力,还是绰绰有余的。 看外面那些人的动静,没事人一样,要么药劲还没上来,要么这药失效了?再不就是敌人太壮了? 白一堂嘟囔过后,蹲在那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先别出去了,太危险,我们先去房内躲一下,这院中容易被发现。” 周友想了一会后,便决定还是先不出去为妙,虽然药一下完,不再害怕暴露,但也不能白白送死不是。 白一堂点点头,便弯腰站了起来,准备向房内走去,周友也是紧随其后,弯腰站了起来。 “叮当!”一声! 在这安静的空气中响了起来,显得格外的刺耳,正走着的白一堂,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起来。 双眼心虚带着紧张神色,看向周友,原来刚才他走着的时候,因为看不清,一不小心踢到一个铁盆。 铁盆碰在了石头上面,便发出了声响。 “怎么回事?!进去看看!” 好巧不巧,在声音响起的时候,院墙外刚好一队兵士路过,听到声音后,立马望着院墙,警觉了起来。 昨晚城中发生火灾,本没在意,谁知刚才又突发大火,大辛的兵将就感觉有些奇怪,如今大战在即,不由得都紧张了起来。 又遇有声响发出,自然不敢大意,想着查探一番。 听到院外的话,二人顿时都紧张起来,快速跑向了房内,进房之后,躲在了内间之中。 二人将内间房门关上,抽出了腰间兵器,紧张的躲在门口。 很快一队兵士,看上去有几十人,便走进了院中,开始搜索查探起来。 听着外面嘈杂的脚步声,以及说话的声音,躲在屋内的二人,握着兵器的手,不知道了紧了多少下。 白一堂的额头,汗珠也快溢了出来,他看向了周友,满眼都是自责与歉意,为自己的不小心,而造成的麻烦感到内疚。 周友也看向了他,看他一脸愧疚的样子,冲其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让他不要太在意。 院内的兵士,一寸寸的在院中查探,发现没人之后,想要离去。 这时,一名兵士发现了那个破铁盆,他用脚踢了一下,正准备抬腿离开的时候,却突然蹲了下来。 他捡起破铁盆,反复看了几下之后,便抬头看向了房屋大门。 “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众人见状,边投来疑惑的目光,其中一名兵士,更是开口问道。 这名兵士听后,手指让在嘴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拿手指了指房屋大门。 其他人也猜了出来,纷纷抽出腰间挎刀,或举起手中长矛,向着大门慢慢围了过去。 屋内的二人,突然感觉外面安静了下来,脚步声都没再听到,也不知道对方走了没有。 周友正要站起来,去窗边偷看一眼,却被白一堂阻止了,因为他比较靠近一点。 随后,白一堂便猫着腰,蹑手蹑脚的走到了窗户边。 小心翼翼的透过窗户缝隙,向外面院落眯眼望去。 这一看,顿时紧张了起来,快速回到了门后,双手张开做了个抱西瓜的动作,在周友眼前比划。 周友看后,眉头立马皱在了一起,他明白了白一堂的意思,明白他们被包围了。 没做犹豫,周友拍了拍白一堂,指了指门口,又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窗户。 他要白一堂留在此处,他要破窗而出,去吸引敌人,引他们离开。 白一堂并不傻,也是看懂了周友的意思,本就愧疚的他,立马猛地摇起了头,并冲着自己直点手指。 周友见壮,板起了脸,拍了拍他的肩膀,白一堂眼睛通红仍是摇头。 “哐当!” 正在此时,房屋的正门被踹开了,十几个根长矛,出现在了屋内,大辛兵的身影,紧接着出现在屋内。 众人并未着急冲进来,站在正门处,四下看了几眼之后,未见异样,这才陆续走了进来。 接着看向了右手紧闭的木门,众人眼神交流之后,便慢慢举着兵器,缓慢移动起来。 就在他们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一道碎裂之声,伴随着喊叫声,出现在了院内。 原来是周友听到,近在迟尺的脚步声后,猛地跳了起来,直接撞破了窗户,大喊冲了出去。 “有人!有人!在院内,跑了!快追!” “是大余人!快追!别让他跑了!” 院内顿时响起大辛军的喊叫之声,屋内正准备破门的十几人,闻声后立马转身冲了出去。 一道人影正奋力逃跑,身后几十道人影,拼命的追赶,边追边叫。 此时房间内的白一堂,这才缓过神来,顿时瘫坐在地,眼泪顺着脸颊,不停的流了下来。 追赶的喊叫声,不时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追赶周友的兵士,越来越多。 第174章 夺城之战开始 天色大亮,旭日东升。 此时的牧田城外,大余的军队已经聚集,将士们齐望牧田城楼。 策马立在队伍前方的几位将军,眼睛紧紧盯着悬挂在城楼的木笼,经过风吹雨淋日晒,木笼已经破败不堪,里面的头颅也难以辨清相貌。 望着望着,将军的双眼变的猩红起来,再看向城墙上的大辛兵将,怒火急欲喷出,握着兵器的手,也是用力太大鼓出青筋。 周放转移目光,看向远处偏僻的一处城墙,城墙的后面,还有淡淡青烟冒出,只是还未见潜入城的二人出来。 也不知他们现在处境如何了?既然没有出城,想来定是没有寻得机会,应该是在城内躲了起来,周放心中如此想到。 早在斥候通报的时候,他就命人在墙洞附近守候,方便接应出城的周友二人,无奈等到大军开拔到了城外,守候的斥候,也没有等到出城的二人。 心中虽然很是担心,只是现在入不了城,周放也是无能为力,只希望尽早拿下城池,再去寻回二人。 大余军队兵临城下,城楼之上的迟云寒,冷眼望着城外,看着虎视眈眈的大余将士,他又恨又是无奈。 恨大余有这样的军队,虽丢一城败一役,却并未失了斗志,落了士气,更是反击的自己狼狈不堪,带上了自己性命,无奈是这样的军队,被他遇到了。 “国帅还没有过来督战?” 迟云寒对着身边的侍卫,一脸严肃的冷声问道。 \"回大将军,已经告知国帅了,应当快到了。\" 迟云寒双眼一直盯着城下的军队,闻言后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昨夜大火怎么回事?可曾调查清楚,是不是潜入城内的大余探马所为?人还没有抓到吗?” 迟云寒扭头看向城内,正忙碌搬运石块的兵士,见远处失火的地方,还有余烟未曾散去,仍在空中飘荡,再次开口问道。 对于昨晚失火之事,他也是发现了,接着得知还有大余探马潜入,顿时勃然大怒,让手下不惜一切代价抓住那人,再问出进城究竟意欲何为! 总不能进城就为了点把火,顺便取个暖睡一觉吧,还有就是对方如何进城,到现在也没有个人,来告诉他答案,让他更为恼火。 昨夜他可是一直待在城墙之上,对方在自己眼皮底下进了城,这让他情何以堪,这种被打脸的滋味可不好受,虽然他已是有罪在身,可也怒火难忍。 “回大将军,大火应该就是贼人所点,至于那人,好像还没有抓到,逃脱之后,不知藏于了何处,不过将军放心,正在全力搜铺,跑不掉的。” 侍卫躬身在他身前,急忙对他回答道。 “废物!果然还是废物!几队人马上百余人,竟然抓不住一个人,还让逃脱了!传令下去,午时时分再抓不到人,全部领罪斩了,废物留有何用!” 迟云寒盯着侍卫,冷声的说道。 “是!” 侍卫听完他的话后,身体不由一寒,顿时打了个冷颤,弯腰领命之后,便脚步匆忙的离去。 他知道大将军说的话,可不是玩笑话,真要是再抓不到人,那些参与追捕的兵士,也就真的别想活了。 “哐当!”一声! “哎呦!你没吃饭啊!砸到我的脚了!哎呦!” 紧接着便传来一道痛苦的埋怨声,余下的便是痛苦的哀嚎。 听见动静的迟云寒,侧头看了过来,只见城墙阶梯之处,一名兵士正搂着自己的脚,坐在那里哭嚎。 他的旁边,还有一块石头落在那里,对面一名兵士脸色苍白,紧张的看着他。 “怎么回事?!” 看到眼前的一幕,迟云寒对着二人吼叫了一声。 “回将军!我......” 那名兵士听到大将军的怒吼,看了迟云寒一眼,顿时更加紧张起来,吓的话都难以说完整。 其实他不说,迟云寒也猜测出了个大概,怕是二人合力抬石头,前面那名兵士一不小心松了手,砸到了另外一人。 “哐当!”一声! 就在这时,这边的事情还没有问清楚的时候,阶梯处一名正扛着滚木的兵士,也不知怎地,滚木滑落了肩膀,掉落了下来。 迟云寒见状,顿时皱起了眉头,死死的盯着那名兵士,正欲开口大骂,却见那名兵士,似乎太过劳累一般,无力的靠在了那里。 “嗯?” 迟云寒嘴里轻哼一声,看向了那位兵士,紧接着再次看向其他忙碌的兵士,竟然发现不少兵士,都是一副没有力气的样子。 也不知是没有休息好,还是早晨没有吃饭,个个全都无精打采,手脚软哒哒的样子。 “你们他娘的在干吗?!早晨没吃饭是不是!都他娘的给我精神点!不知道现在什么状况是不是!” 迟云寒终究没有忍住,指着众人,开始坡口大骂起来,没有办法,看到手下的兵士,在大军临城,还这副懒散的样子,想不发火都难。 “张将军!时辰差不多了!开始攻城吧!” 城外的周放,望着城楼上鬼叫的迟云寒,对着身旁的张虎开口说道。 张虎听到周放的话后,点了点头,便开始传令攻城。 紧接着队伍后方的投石车,便显露了出来,一台台投石车,装填着巨大的石块,在军令下达以后,兵士们用力拉动了绳索,石块瞬间升空,直奔城墙各处而去, 马龙此刻也是率领弓兵,拉弓满月,射出了一轮轮箭雨,伴随着石块,一同向着城楼飞去。 石块在空中飞速落下,落在了城墙之上,或砸中城墙马道,或砸碎了城垛。亦或砸飞了大辛兵士,随后漫天箭雨,也是接踵而至。 正在发火的迟云寒,看见大余的攻击楞了一下,没想到大余一句废话没有,这就发动了攻击,让他多少没有一点点防备。 不过还好,早知大余今日便会攻城,军队也早早赶来了城墙处,一阵慌乱之后,也是开始举起盾牌开始防御起来。 城墙上的弓箭手,也是拉起了长弓,开始对着大余的军队反击,大余之前留下的巨弩,也急急忙忙之下,被装填了弩箭。 随着迟云寒的令下,大辛的兵士,也是射出了羽箭,射出了重弩之箭。 第175章 夺城之战结束 异族畔寇昔据此,大余将士持弓刀。 将军下令踏城墙,声严势大士气扬。 攻城夺门不见退,私榻岂容旁人睡。 荒野之战金戈甲,不破牧田兵不还。 此刻的牧田城外,雷鼓之声震动山川,抛石车一直未曾停下,巨大的石块犹如天外陨石一般,不间断的砸向高高的城墙。 马龙率领的弓兵,抬起的手臂也久未放下,一根根羽箭被从箭筒抽出,再搭弓飞出,呼啸之声在将士们的耳中,犹如回音一般,不曾散去。 被巨石砸中的大辛兵士,他们的断肢残躯,四处抛散开来,鲜血很快就染红了城墙马道,用来躲避箭雨的盾牌,刚被巨石砸散开来,羽箭便射到跟前。 城墙上大辛军的反击,差点没有让迟云寒吐出鲜血,弓兵射出的羽箭,距离大余阵前还有数步距离,就落了下来,重弩也似没有完全拉开一般,弩箭飞出城墙不远,便一头栽了下来。 再看看那些举着盾牌防御的兵士,颤颤巍巍没有力气一般,对着落下的巨石,完全没有什么抵抗之力,更有甚者,有的兵士,连久举盾牌竟然都会吃力。 迟云寒愤怒之余,更是满腹疑惑,不知今日这些兵士怎么了,为何个个都是这般模样,且不说看他们还手之力,竟然防守也这么溃败无力。 经过数十轮的轰砸激射之后,城墙上的大辛军,就肉眼可见的伤亡惨重,疯狂进攻的大余将士,并没有因此而停歇。 当投石车上最后一块石头抛出,箭筒里最后一根羽箭射出,后方的耧车便被将士们推出,直奔城墙而去。 推动耧车的将士们,手中盾牌高高举起,护在头顶上方,脚下的步子沉稳而有力,高大的耧车在大辛射出的羽箭,落下的圆木中快速推进。 直奔城门而去的破门车,也是在将士们的掩护之下,几人合抱的圆木,被磨盘般的木轮驮着前行。 很快耧车便靠近了城墙。紧紧与高耸的城墙挨在一起,大余的将士们,便开始登车而上,此时的牧田城门,也迎来了猛烈的撞击。 周放坐在战马之上,握着手中的兵器,抬眼望着眼前的一切,这一幕又何曾的相似,当初的大辛军也如这般一样,对牧田城发起攻击。 如今还是牧田城,攻守的双方却对换了过来,相比大辛对牧田城的野心,大余则是王朝寸土不让,一城不丢的决心。 此时的大辛兵士们,面对大余将士的攻击,每个人都感觉非常的吃力,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今天握着兵器的手,仿佛没了力气一般,身体更如刚睡醒一般,软绵无劲。 哪怕是他们深深知道,战场不是儿戏,没有抵抗只会丢了性命,哪怕他们内心无比想要对抗,可身体却不听自己的命令。 即使同伴死在自己的面前,内心出现恐惧,却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个时候的大辛兵士,他们真正感到了害怕,害怕对身体变化的无知,害怕任人宰割不能还手的恐惧。 不但大辛的兵将害怕了,就连迟云寒也是惧怕了起来,他不是怕死,他怕牧田城今日不保,好不容易占领的城池,就这样被夺了回去。 还没有等到开疆扩土,就戛然而止,战场上兵士的表现,他全部看在了眼里,此刻他也明白了过来,他们变成这样,定是被大余设计。 一个两个他能理解,如今基本全部如此,不是出了问题才怪,再联想昨夜发生的种种,以及混进城的探马,一切都明了起来。 “卑鄙!无耻!” 迟云寒持刀砍杀一名登上城墙的大余兵甲之后,对着城墙下的将军,大声怒吼喊了起来。 周放等人听见他的喊叫声,并未作出任何言语回应,只是对着他嘴角扯了一下,卑鄙?无耻?呵呵!究竟是谁进了谁的门! “杀啊————!” 冲上城墙的大余将士们,发出了杀戮的嘶吼声,伴随着刀剑相交撞击的“哐当”之音,响彻牧田城墙之上。 中了蒙汗药的大辛军,犹如待宰羔羊一般,勉强的抵抗数下之后,便饮恨血洒当场,本已满是鲜血的城墙地上,很快鲜血集合汇流如河。 李成与李霸天,以及贺家竹园几人,也是顺着耧车登上了城墙,他们的到来,更是宛如杀神降临一般,开启了残暴血屠。 而此刻的城门之处,宽大的城门已经被撞的摇摇欲坠,门缝也是越来越大,里面奋力抵抗的大辛兵,满脸通红用身体死死的堵在那里。 随着每一次撞击产生的门缝,里面的大辛兵士,透过缝隙看见外面一脸肃杀之意的战士,脸上渐渐浮现了绝望之色。 通过耧车以及墙梯,登上城墙的大余将士,也是越来越多,还不待他们从里面杀门将开城门。随着“轰隆”一声,牧田的城门被撞了开来。 守在城门内的大辛兵士,很快便被蜂拥而进的大余将士,屠杀殆尽。 就在牧田城门撞破的那一刻,周放率领骑兵冲了过去,战马的嘶鸣声,如雷鸣般的马蹄践踏之声,由荒原之地传入城内之地。 寒风阵阵带来杀意寒凉的大余铁骑,耀眼的阳光照耀甲胄之上,来不及多看几眼,驻守城内的大辛军,就迎来了疯狂的冲击。 一个时辰过后,城墙上,城墙下,大辛兵士的尸体,便横七竖八倒的各处都是,大余的将士也有伤亡,不少将士也是受了轻伤。 高挂于城楼上的大辛旗帜,也被大余将士砍断倒在那里,旗帜也被点燃,有绿有白有橙的旗帜,如今只剩下一小块,烧焦的白色布条。 迟云寒早已退下了城墙,在城内与大余将士对抗,此时的他率领残余部将,边战边退,仍在负隅抵抗。 “大将军!快上马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迟云寒身边的一名侍卫,拉着他的胳膊,望着浑身溅满鲜血的大将军,对他大声的哀求喊道。 “你怎么还在这?不是让你保护国帅离开吗?” 被麾下护在后方的迟云寒,握着手中的血刀,扭头看了一眼,便对其问道。 在城门还没有被破的时候,他已经派巴霍前去通知国帅,让他不用来城墙督战了,抓紧时间撤出城去,并让身边的侍卫一道前去护送撤离。 “都去了,我实在不放心大将军您。就留了下来!将军!快走吧!” 侍卫见迟云寒仍是无动于衷,不由的焦急起来,眼看就要出不了城,再耽搁下去,那就真的不用走了。 迟云寒看着远处,正直奔自己而来的周放等人,眼中闪过决绝之意。 “快去追上国帅大人,护送他安全离开!我这里不用你!” 迟云寒对着那名侍卫,厉声命令说道。 “大将军!” “这是军令!快滚!再不滚我现在就砍了你!” “是!将军保重!” 那名侍卫翻身上马,扭头看了迟云寒一眼,无奈叹了口气,马鞭用力抽下,策马离去。 第176章 迟云寒的归宿 牧田城内,城外的大军全部进了城, 此时大余的将士们,正在打扫战场,归拢还活着没有来得及逃离的俘虏,正用麻绳将他们捆绑串联在一起。 大战过后,留下的是满地鲜血,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此时的牧田城,没有战时的惊心动魄,也没有曾经的宁静祥和。 数次大战之后,如今的牧田城已是满目疮痍,尽显萧条毫无生气,城池的上空只有几只秃鹫,不停歇的在那盘旋。 可想而知,等夜晚来临的时候,若是刮起寒风,恐怕也是阴风阵阵,鬼魂蒙绕哭泣哀嚎。 牧田城外,前往小团山的荒野之上,一支队伍正在快速移动,马蹄急踏地面扬起一阵阵灰尘,更不时有人扭头望向身后。 成旁熊骑在战马上面,双手紧紧拉着缰绳,被侍卫兵将保护在当中,此刻他的脸色,简直是阴沉如水难看至极。 他回头看向正与自己远离的牧田城,眼中已没有昔日的神采,满是寂寥落寞之情。 对他来说,这一切来的太快,败的太突然,这样的结果,他是满心抗拒的,是难以接受的,胸口有怨气直达云霄。 大余的将士,并没有追来,抵达小团山脚下的时候,撤退逃离的队伍,在成旁熊的示意下,停了下来。 停下之后,成旁熊舍了缰绳翻身下马,朝小团山上登去,巴霍以及其余几位将军,小心的跟在他的身后,与他一道登山。 登到半山腰的时候,成旁熊停了下来,单手扶着身旁的一棵树木,抬眼对着牧田城方向望去,也不管能否看清,就这样安静的站在那里望着。 “国帅?还是抓紧赶路吧,万一大余派出追兵......,还是入了土克城,方才安全!” 站在他身边的巴霍,看了一眼牧田方向,忧心忡忡满目担忧的开口说道。 如今他们距离牧田城并不太远,距离土克城还有一段距离,虽然现在仍未看见大余的追兵,可也万不能太大意。 只有等进了土克城,那才算彻底安全,巴霍不敢拿国帅的性命开玩笑,刚才成旁熊登山,他都欲开口阻止,国帅这样实属太冒险了。 听见巴霍的言语,成旁熊并未作出反应,没有应声,也没有扭头看一眼,仍是默不作声望着前方,也不知他心中想些什么。 眼见国帅大人不搭理自己,站那也无动于衷,没有继续赶路的意思,巴霍也渐渐暗自着急起来,他冲着站在身边的几人,使了一个眼神。 “大人!继续赶路吧!牧田城丢就丢了,本就不是我们的,丢了也无所谓,以后再抢回来就是。” “对啊!国帅!还是先回土克城吧!再做从长计议。” “大人!安全为主啊!” 其中一名偏将,在得到巴霍授意后,对着成旁熊行礼劝说道,身边的另外几人,也是紧跟着附和开了口。 成旁熊依旧对着身旁的劝说之声,仍是充耳无闻之态,就连身体都不曾动一下,开口的几人相互看了一眼,满是无奈。 “国帅!是不是在等迟江军赶来?” 巴霍再次开了口,对着成旁熊轻声开口问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成旁熊面无表情的脸,有了一点变化,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 “是啊!等他赶来,明知他回不来了,可还想等一下,跟了我这么多年,不等一下怎么行呢,可这心里难受啊。” 成旁熊楠楠开口,声音不大犹如自言自语一般,脸上浮上一层莫名悲伤。 听到成旁熊的话,众人皆是沉默了下来,抬头望向前方,那里一片荒芜什么也没有,没有一个人影。 “牧田城丢了,可以再占回来,可这人丢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啊,一个牧田,前前后后丢了近十万人啊!十万啊,都够收回基土旦部落了!” 身旁的众人,闻言后皆是低下了头,死了这么多兵士,结果还没有占住城池,与大余的这场战争,终究是吃了亏。 真要拿这些兵士,去收回分裂出去的基土旦部落,怕是早已属于大辛领土了,这些话他们也就听听,是万不敢说的,也只能在心中想想轻叹罢了。 “唉......,走吧!不等了!愿象神能够指引他们的灵魂!” 成旁熊不在单手扶树,长叹一声之后,便率先开始下山,他知道迟云寒不会回来了,即使能走掉,他也不会走的,无非都是一死,有时候不一样的死法,反而会好点。 “还要抵抗吗?” 周放策马而立,对着被围在中间的迟云寒,淡淡说了一句。 迟云寒终究没有选择逃离,而是留了下来,一直等着对方赶来,此时的他,与仅剩下数百人的兵士,被大余的将士围困在了一起。 大辛的兵士,手持兵器略有颤抖,脚步更是轻轻移动,将他们的大将军迟云寒,紧紧的护在中间,眼神带着谨慎,有些恐惧的望着眼前大余将士。 “怎么?你还想让我束手就擒不可?还能绕我不死不成?哈哈!我可是大辛的将军!大将军!休费口舌!” 迟云寒抬起紧握兵器的手,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刀尖直指周放,大声开口说道。 “饶你不死?呵呵,我能答应,那高悬城楼的两位将军也不答应,我怕你被乱刀砍死痛苦,我倒可以让你死的痛快点。” 周放听到他的话后,露出邪魅的一笑,双眼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冰冷的说道。 “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口气却是不小!今日我自知难以活命,但是也轮不到你来杀我!兄弟们!反正都要死了!等下多拉几个陪着!也赚了!” 迟云寒面部扭曲,已近疯狂,双眼通红的喊叫起来,手中的大刀更正空中乱舞。 “杀!” 看见他的样子,周放没有在废话,对着围住他们的大余兵士,声音低沉的下了令。 得到军令之后的将士们,端着手中的长矛,便一窝蜂的对着眼前百余人,猛烈的刺杀了过去,手中长矛快速的挥动起来。 迟云寒与剩下的部将兵士,也是如疯了一般,开始疯狂抵抗起来,怎奈终是寡不敌众,剩余兵士的性命,不断被收割,最终场上只余他一人。 迟云寒单刀驻地,刀上的鲜血顺流而下,直至地面,他身体微微弯曲,大口的喘着粗气,双目猩红的望着眼前。 望着倒在自己脚下的自己人,他的嘴角扯了起来,他笑了,笑的没有一点声音。 笑了一会之后,他抬起了头,望向围着自己的众人,嘴角仍是挂着笑容,似嘲笑一般,不知是嘲笑大余之人,还是嘲笑自己。 围着他的长矛,正慢慢向他靠拢,在矛尖距他几寸许,便停了下来。 “散开!不用尔等动手!” 迟云寒望着近在迟尺的长矛,收起了笑容,站直了身体,拿起驻地的大刀,在身前挥个半圆之后,大声叫道。 一直冷眼看着一切的周放,抬起了手,围着的大余兵士,开始缓缓后退了几步,不过手中的长矛依然直指迟云寒。 “我从军卫国,早已看淡生死!今不过一死而已,唯叹壮志未酬,未成大义!” 迟云寒环视了众人一眼,最终看向了周放,一脸愤慨的大声说道。 “男儿从军卫国,为大义,当敬之!男儿无谓生死,为之勇,当敬之!” 周放听到他的话后,坐在马上冷言开口说道,不待迟云寒开口,立马面带怒容再次开了口。 “然而,壮志未酬大义之举,你不配!一个侵略别人土地的土匪,谈什么志向,何来的大义!尔说这话,我只送你四个字,恬不知耻!” 说完后,周放不再愿多看他一眼,扭转马头便策马离开了此地,他还有其他事要处理,也不知道周友回来了没有,再说这还有张虎与李成等人呢。 “恬不知耻?我不配?哈哈!说的好!说的好!” 望着周放离去的背影,愣神一会之后,迟云寒突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了,在停下大笑的那一刻,他已是满脸决绝与自嘲。 “哐当!” 迟云寒手中的大刀,掉落在了地上,他的脖子一道红线,正逐渐变宽,接着鲜血便顺着脖子流了下来。 闭上眼的那一刻,他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牧田之战起始至今,历时近一年,在大雪即将到来的时候,边关的大地再次恢复了安宁。 天地为之愁,草木也知悲! 吊祭终难至,魂灵依何处? 第177章 找寻周友的下落 牧田城,随着大辛的兵败撤离,再次回到了大余王朝。 大辛国的三军之帅成旁熊,已狼狈逃回土克城,大辛军的大将军迟云寒,也在牧田城内自刎而终,木汗木得、布一隆以及数位偏将,在这次侵略之战中,也是魂散异土。 准备充足,军队庞大的大辛国,用惨重的伤亡,换来侵占牧田仅月余,就被大余王朝的军队,夺回了城池。 战争是残酷的,一次战争的发动,往往就要死去数万计的生命,而这些死去的兵将,也许很快就会被世人所遗忘,他们的死亡,也许只能换来在位者的一声叹息。 牧田城大胜夺回的捷报,已派出斥候前往赤梁城传讯,再由驿卒从赤梁带回京都城, 此时的牧田城内,大余的将士们,正在清扫战后的城楼各处,张虎站在城墙之上,俯瞰着牧田城内。 如今的牧田城,已经没有昔日的热闹场景,大街上不见一个百姓,只有来去匆匆的兵甲,城中的多处房屋,也已是院塌墙倒,尽显破败不堪之貌。 “唉......!” 看到眼前的一片萧瑟,张虎也忍不住长叹一声,不管何朝何代发生战事,最终受苦最深的还是平民百姓,都逃不过流离失所,家破儿亡的命运。 如今牧田城被夺了回来,想必不要多久,原来城中的百姓,就会赶了回来,当他们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又何其的无奈与辛酸。 唯一庆幸的是大余现在国库充足,想来后续的安抚百姓之事,也多少会弥补一下损失,比起那些贫穷小国来说,总比易子而食要强上太多。 又停留了一会之后,张虎便走下了城墙,他要前往元帅府,如今王泷仁的棺椁已停放在了那里,城楼上江士友与王汉的头颅,也已经被取下,入殓进了棺椁之中,共同停放在元帅府,只等明日出殡下葬。 元帅府的大门口,李成与贺家兄弟四人,以及竹园村三人,脸色有些焦急的站在那里,李成更是来回踱步,不停的向门内望去。 周放与吕长台正在府内,他们几人在帮忙安置好灵堂后,便退了出来,也不曾离去,就在府门口等着。 片刻之后,周放与吕长台的身影,便从府内走了出来,来到了等待的几人面前。 “成哥、怎么样了?找到没有?” 刚站定的周放,便迫不及待的开口对着李成问了一句,神情看似也很着急,一旁的吕长台亦是如此。 在迟云寒自刎以后,周放便命人寻找周友,以及白一堂的下落,结果得知,白一堂已自己归了队,但是没有找到周友。 周放本打算亲自带人去寻,又因安国侯灵堂之事耽搁了下来,在布置好灵堂,又劝慰安抚了一会王雪儿之后,便着急的赶了出来。 他实在不放心周友的行踪,通过白一堂得知,周友为了引开敌人,主动暴露了自己,后被敌人一路追赶远去。 大战都已结束,周友却是下落不明,这不由得让周放担心起来。 按理来说,大战已经结束,周友如若无事的话,也应当已知晓,也应该如白一堂一般归队才是。 “还没有,你也别着急,我已经加派了人手,大街小巷绝不遗漏。” 看见周放一出来,就急忙开口问了起来,李成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又对周放安慰说道。 “派!再多派人!哪怕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 知道还没有找到周友以后,周放的提着的心,又是悬了又悬,眉头紧锁,说话的语气有些急促,声音也是大了起来。 “好!我再多派人!我这就亲自率人一起找!” 李成看见周放着急的样子,自然也是不敢耽搁,其实他也很着急,应声说完之后,李成便跑下台阶,翻身上马冲了出去。 骑马路过府门口一棵大树的时候,李成还冲着站在那里的一道人影,斜着瞪了一眼,便策马疾驰离开了。 “将军!我们也去!” 在李成离开之后,站在那的贺家兄弟四人,也是开口对着周放说道。 “行!去吧!你们四个各自率一队人!” “是!” 周放没有拒绝,听后点了点头,对着四人吩咐说道。 贺家兄弟四人领命之后,也是走下台阶,翻上上马离开了府门,落于最后的贺秀,路过那棵大树的时候,也是看向那道身影,嘴里轻哼了一声。 大门处还剩下竹园村三人,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宋奎正要抱拳开口,周放便先出言说了起来。 “你们也去吧!也各自率领一队人马!务必日落之前找到周叔!” “是!” 三人听到周放的话后,没有过多的犹豫,抱拳行礼之后,便脚下匆忙离开,接着翻身上马,挥动马鞭疾驰奔离。 “唉......” 看着离去的众人,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吕长台,也是暗自叹了一口长气。 此时的他,本想安慰周放两句,可是他连自己的担忧,都安慰不了,唯有一声叹息,表达自己的情绪。 “长台、你说周叔应该没事的吧,他可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了,有足够的经验面对......” 听到吕长台的叹息声,周放看了吕长台一眼,在那轻声的开口,说着说着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恩,周叔肯定会没事的,他现在可是立了大功,他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吕长台也不知道怎么宽慰彼此,拍了拍周放的肩膀,嘴角扯出一个不好看的笑容,就这样安慰说道。 二人相视一眼之后,就这样安静的站在那里,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生怕说多了,让对方更加担忧。 又站了一会,二人一道走下了台阶,脚步缓慢的向着一旁走去,行走的方向,正是一旁的那棵大树。 大树之下站着一个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主动归队的白一堂。 此时的白一堂,表情有些呆滞,还带着淡淡悲伤,眼睛里还泛着红丝,站在那里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怎么还站在这里,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回军中吧。” 周放与吕长台来到之后,二人看向站那发愣的白一堂,周放开口对其说道。 “见过将军!见过长史大人!” 听到周放的声音之后,白一堂才从呆愣中回过神来,看向不知何时站在自己面前的二人,急忙弯腰行礼。 “不用多礼了,昨夜你也辛苦了,早点回去歇息一下吧。” “我没事,将军,校尉大人还没有找到吗?” 周放说完之后,白一堂抬眼看了一眼他,双眼满是愧疚的小声问道。 “还没,不过应该快了,你不用担心,也不要在这等着了,回去吧。” 看着白一堂,周放并没有对其隐瞒,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刚才的一幕,想必白一堂也是看在眼里。 “都怪我!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将军!你惩罚我吧!” 站在那里的白一堂,突然对着二人跪了下来,边磕头边流泪的哭了起来。 第178章 夜晚迎寒雪 落日时分,太阳泛着红光正在西沉。 牧田城外靠近城墙的一处山林,有不少大余的将士,正在砍伐树木,挖坑运土,一匹匹战马拉着战车,也在城门内外进出穿梭。 马车之上堆满了一块块青石,运往山林之地,便卸了下来,接着再次返回城内,如此这般不曾停歇。 由于人多,这一小片山林,接近此时,树木很快便被砍去,挖好的深坑,兵士们正在修整,接着一块块青石便铺垫在内。 这个位置,距离周放父亲的坟墓所在,并未有多远。 牧田城内将军府门口,两旁站立着几名兵士把守,一小队步甲正手举长矛,从将军府门口巡视而过。 现在的将军府,周放与吕长台同暂住在此,将军府内房间众多,周放也是喊了李成等人,让他们一道先住在这里。不过他们几人不愿意,说是住在军营比较舒服一点。 几番劝说也是无用,见几人极力拒绝,周放也只好作罢,不再强留他们于此。 一阵马蹄声在街道响起,周放骑在马上,面无表情的来到将军府,翻身下马之后,将缰绳递于门口兵士,便抬腿走进了府内。 书房之中,吕长台正双手搂着茶杯,坐在那里发呆,茶杯里的茶水,早已没了热气。 一旁的桌子上,随意扔着几本书,有的翻开敞在那里,有的压根没有翻过的痕迹。 想来此刻的他,也是没了闲情雅致,心中有事,书也难以看进去,就连杯中的茶水变凉,也浑然不在意。 天马上就要黑了,到现在还没有周友的消息,周放也是出去寻找了,到现在也是没有归来。 坐在那里的吕长台,想到这里,再次无声叹息,这一下午不知叹了多少口气了。 听到院内传来的脚步声,吕长台立马站了起来,就抬腿走了出去,走了几步后,发现手中还端着茶杯,又急忙转身放下,再次朝门外快速走去。 刚踏出门口,便迎上入府之后的周放,两人相视一眼,吕长台刚露出的希望之色,便再次消退而去。 随后二人进了书房,吕长台再次坐回了原位,周放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也不管是凉是热,就喝了几口。 喝罢茶水之后,便坐到了与吕长台相邻的椅子上,二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吕长台看到周放的表情之后,就知晓了结果。 “城外墓地进展的如何?不耽误明天的出殡吧?” 过了一会之后,吕长台看了周放一眼之后,率先开口说话,打破了房间内安静的气氛。 “马将军与赵将军在那盯着,应当无妨事,那么多将士,又有一夜时辰,不会耽误的。” 周放坐在那里,听到吕长台的话后,便开口淡淡应道。 说完之后,便没有再多有言语,他把身体靠在椅背之上,仰着头望着房顶,脸上的表情不喜不悲。 吕长台看见他的样子,也没有再开口说话,也没有问他找的如何,也没有提及周友,单手扶额的坐在那里,继续发呆。 天色正在逐渐的变暗,将军府内也亮起了灯笼,一位兵士拿着点燃的蜡烛,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将书房中的烛台点燃,随后便快步离去。 走出门外的兵士,站在那里才长出一口气,刚才进书房之后,气氛太过压抑,出来书房才感觉好受一点。 房间内的烛火,时不时的抖动一下,坐在那里的二人,仍旧保持之前的样子,仿佛被点了穴一般,静止在那里。 “将军!大人!将军!大人!找到了!找到了!” 就在此时,院内响起兵士的大叫声,以及快速跑动的脚步声。 周放与吕长台二人,听到叫声之后,唰的一下,同时站了起来,二人匆忙对视一眼之后,一起向书房外跑去。 “将军!大人!找到了!找到了!找到周校尉了!” 跑在院中的兵士,看见小跑出来的两位大人,再次急忙开口喊了起来。 “找到了?!真找到了?在哪?人呢?” 周放跑到他的近前,双手一下搭在他的肩膀上面,一脸激动的大声问道,问他的时候,还不忘朝他身后看了几眼。 “快说啊!人呢?周叔人在哪呢现在!” 吕长台站在旁边,也是迫不及待的开口问了起来,脸上也满是激动之色。 “大人!小的也不知道,是李校尉派人来报,传讯的人还在门口等着呢,说要给你们带路。” 这名兵士,看着激动的两位大人,也不敢啰嗦耽搁,急忙对他们说道。 听到他的话,二人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让人带路前往,周友不能自己回来?看来一定是受了伤,行动不便,二人心中如此想到。 不过,并没有听到不敢想的消息,也不由稍微放下点心,受点伤没事,只要不是那什么就好。 “快!快!” 周放二人也没有犹豫,立马向着门口跑去,来到门口之后,发现等候在那里的一名兵士。 “在哪发现的?人没事吧?是不是受伤了?” “快点带路!” 刚到门口,周放二人就对这名兵士,急忙的开口问了起来。 那名兵士抱拳行礼后,站在那里,不敢看二人的眼睛,嘴里有些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说话!” 周放看见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好的感觉,不由的冒出了火气,对他大声呵斥了起来。 “将..将军...周校尉在一处枯井中...发现的,是..是受了伤,有些...有些......” 这名兵士,看到周放发怒的样子,不由害怕紧张起来,说话也是磕磕绊绊,声音带着颤抖的在那回答。 “有些什么?” “有些严重,李校尉让我来通报的时候,让将军你快点过去。”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带路!快点!” 周放自知自己现在有些失态,可是他管不了那么多,对着那名兵士发火之后,便接过一旁兵士牵来的战马,一下翻身上马。 那名兵士,再也不敢墨迹半分,上马之后,策马疾驰在前面带路,周放与吕长台骑着马,紧随其身后。 二人的脸色一片阴霾,周放暗自攥紧手指,握着缰绳都在用力。 牧田城外忙碌的将士,此时仍在继续,四周空地之上,插满了燃烧的火把。 元帅府的正厅之内,王泷仁的棺椁摆在正中,江士友与王汉的棺椁摆在两旁,正中的火盆正燃烧着纸钱。 仆人老武正跪在那里,往火盆里一张张的烧着纸钱,王雪儿站在厅外院内,抬头望向夜空。 “爹!回牧田了!您看见了吗!” 王雪儿仰头望着夜空,眼角处的一滴泪水,正在滑落。 今晚的夜空,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还刮起了寒风。 大街小巷异常的安静,只有穿梭在黑暗里的周放三人,骑马狂奔的周放,突然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一丝冰凉。 他伸手摸了一下,入手一股寒凉,望着手指残留的水迹,不待看清,脸上再次传来寒凉之意。 他抬头看了一眼,这是下雪了! 第179章 泪落大雪夜 边塞风起多凄凉,荒野草木枯泛黄。 寒冬凉风夜漫长,漫天白雪暗无光。 今晚的牧田城,迎来了边关第一场雪,寒风夹杂着雪花,在牧田城的夜里飞舞着。 周放与吕长台二人,在那名兵士的带领下,穿大街走小巷,最后来到西城一片荒宅之地,这里坐落着许多年久失修的房屋。 三人的策马的速度也放慢了下来,绕过两座破败房屋之后,拐了一个弯,一处亮着火光的小屋,便出现在了眼前。 这地方也是真够偏僻的,已经靠近西城墙的墙角之处了,难怪寻找的兵士,花费这么长时间,才找到。 走到房屋的近前,三人皆是翻身下马,那名兵士顺便牵走周放二人的马匹,拴在了一旁的老树上面。 房屋的四周,不少兵士站在那里,周放站在门口,此刻的他,却犹豫了起来,他有点不敢进屋,就这样直直的站在那里。 就在周放的犹豫的时候,房屋的木门,轻轻的被打开,接着贺海走了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二人,愣了一下。 贺海也是听到门外的动静,这才出来查看一下,见是他们二人赶到了,便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二人跟前。 “贺海,周叔他?” 周放望着贺海,小心翼翼的轻声问道,吕长台也是紧盯着贺海,等待他开口回答。 “唉!周叔伤的挺重,发现的时候,已是昏迷,成哥立马命人带来了大夫,大夫还在里面处理伤口。” 贺海轻叹一声,望了二人一眼,摇了摇头小声答道,看其表情也是难掩难过之情。 “伤至何处?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 在贺海说完之后,吕长台也是轻声开口,问了一句。 听到吕长台的话,贺海本就难过的表情,更加难过起来,眼睛也泛红有点模糊起来,他调整了一下自己情绪,呼出一口气,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 “不提周叔胳膊腿上的多处刀伤,就前胸后背也是多处,后背可见骨,前胸可视脏器,你们是没有看到,当时我看到之后......” 极力克制自己情绪的贺海,哽咽的说到此处,再也说不下去了,双手捂着脸,蹲在那里低声哭了起来,泪水从指缝溢出。 周放与吕长台二人听后,鼻子也是泛酸,眼睛开始湿润起来,他们是没有看见当时的样子,可是光听贺海说,就能想象那是多么残忍的画面。 二人见贺海蹲在那低声呜咽哭泣,也是蹲了下来,二人沉默不语,伸出手拍打着他的肩膀与后背。 贺海缓了一会之后,才停止哭声,拿手抹了一把眼泪之后,低着头在那继续哽咽说了起来。 “我们也是发现街巷之中大辛军的尸体,一路摸到此处,来的时候还在附近几所房屋内,发现躲藏起来的几十名大辛军,想来是来不及赶回去参战撤离的, 成哥说要那么多俘虏做什么,我们就全部给杀了,最后找了许久,才在这房屋后的枯井中,发现了周叔......” 听到贺海的话,不难想象,当时吸引敌人离开的周友,是有多么的艰难,处境是多么的危险,面对苦苦追杀的敌人,一边战斗一边逃跑,他可是孤身一人啊! “咯吱......” 房屋的木门再次被打开,蹲在那的三人,听到开门的声音后,也是站了起来,望了过去。 木门被打开,走出来三道人影,一名大夫,以及宋奎与李松。 看到门口的三人,宋奎与李松对着周放与吕长台点了点头,二人也是点头回应一下,见大夫走了出来,周放急忙迎了上去。 “见过周将军、长史大人!” 随军的大夫,看见周放与吕长台后,微微弯腰行了一礼,周放上前示意无需多礼。 “大夫,周叔怎么样了?伤势......” 周放开口向大夫问道,双眼充满了期待,他希望能听到好的消息,能听到周友脱离危险的消息。 “周将军。老朽不敢隐瞒,也无法宽慰将军,校尉的伤势太过严重,很难熬过今晚,恕老朽无能啊!唉......” 大夫望着脸色苍白的周放,以及身旁几人,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便跟随几名兵士,策马离开了此处。 大夫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直接砸在了周放脑海,脑中瞬间空白起来,身体跟着一阵恍惚,宋奎急忙上前搀住了他。 吕长台也是愣在当场,嘴巴张了几下,如鲠在喉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一脸悲伤,泪水瞬间从眼里涌了出来。 被宋奎搀扶着周放,慢慢的缓过神来,不由的悲从心来,泪水也是跟着夺眶而出,看见他二人的样子,其余三人也是忍不住了,泪水无声的流了出来。 “进屋” 周放不管脸上流出的泪水,吸了一下鼻子之后,哽咽开口。 进了房屋之中,一堆干柴正在燃烧,李霸天站在门口处,贺家另外三人,以及吴进,皆是围站在一处,李成跪在铺平的草铺前面, 见周放与吕长台来到屋内,李霸天微不可查的点下头,没有言语,里面站着的几人,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周放与吕长台后,本来含着的泪水,再也含不住了,一刹那全部流了出来。 周放走的很慢很慢,慢慢的向着草铺走去,待走到几人跟前的时候,贺秀一下扑在他的怀里,肩膀猛烈抖动,压抑着哭声,在他怀里抽泣起来。 周放感觉自己没有力气,不过还是抬起手,拍了拍贺秀的后背,贺青流着眼泪,把贺秀拽到了自己怀里。 跪在那里拉着周友手的李成,扭头看了周放一眼,慢慢松开握着的手,擦了一下眼泪,站了起来,宋奎扶着周放的胳膊,靠近了草铺。 周友正躺在那里,身上的衣服已被割开,就那浑身上下,却看不到皮肉,全被白布包裹缠绕,不过也不白了,白布早被鲜血殷红。 或许血快流干,周友的脸色没有丝毫血色,苍白如白蜡一般,双眼紧闭,张大了嘴巴,似乎极力的呼吸空气。 看到周友现在的样子,周放猛的跪了下来,拉着他的手,把头埋在上面无声的哭了起来。 看见周放跪了下来,围站着的众人,也纷纷跪了下来。 周友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感受到异样的周放,抬起了头,向着周友的脸上望去。 只见周友紧闭的双眼,正在缓缓睁开,看向屋顶的双眼,吃力的转动着,接着看见屋内跪在那里的众人,周友笑了,笑的很慈祥。 他想抬手摸摸周放的头,摸摸这群孩子的头,可他发现自己没有力气,已经抬不起来了,他只能动动手指。 “周叔” 似乎猜到了周友的心思,周放拿起他的大手,把他放在自己的脸上,哽咽的喊了一句。 “孩子,不能...给你...挂...帅旗了......” 周友看着周放,感受他的脸上的温热,吃力的在那说道。 周放止不住的泪水,流到他的手掌之上,对着周友只是猛烈的摇头,却哽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成...” “周叔!” 周友又看向李成,艰难的喊着他的名字,李成跪着往前靠了靠,周放把周友的大手,递给了他,李成哭着把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长..台” “周叔!” “贺...青..” \"周叔!\" “......” 就这样周友喊着眼前这群少年,叫着每一个人的名字,被叫名字的众人,皆是流着眼泪,把其大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最后周放再次紧握着他的手,他知道这或许是回光返照了,他舍不得啊,舍不得松开他的手。 “都别哭...了,要高兴...周叔我....可是当了...校尉了啊...都...笑...” 躺在那里的周友,看着眼前的这帮少年,他是多么开心啊,这些孩子都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看着他们一步一步绽放。 他多么的欣慰啊,可就是有点舍不得啊,舍不得这群娃娃们,还没有看到他们成就更高,看不到就看不到吧,他相信这群少年们。将来定能不凡。 “你们..这帮..兔崽子...好好的...跟着...周......” 话没有说完,周友便没了声音,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周叔!周叔!周叔!” “周叔!周叔!” “......” 跪在那里的一群少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在那悲痛的喊了起来。 李霸天与周友接触的比较少,此刻看到这样的场景,一时也是鼻酸眼红,他很想去安慰一下众人,可却不知如何开口。 李霸天跪在那里,冲着周友的方向磕了三个头,然后站了起来,擦掉眼角的泪水,轻轻的打开木门,走了出去。 随手关上房门之后,靠着门口的老树,坐了下来,大雪还在下,落在他的头上身上,他也不在意,就这样坐在那里。 牧田小屋又逢雪, 但见雪落不见人。 将骨终成泉下土, 唯留悲鸣哭断魂。 第180章 雪中送葬 拂晓时分,近清晨,天色已蒙蒙亮了起来。 下了一夜的大雪,此时还没有停止,雪花仍在飘落,风倒是小了不少。 牧田城外的山峦之中,传来一声鹰唳,一只雄鹰正展翅滑过山峰,掠过悬崖,翅膀带起崖边积雪,零碎雪花洋洋洒洒飞起。 雄鹰飞到了辽阔平原之上,下了一夜的大雪,整个荒原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整片大地被积雪覆盖,偶有草尖裸露在外。 一只野兔顶开积雪,从积雪下的草丛中钻了出来,它踩着积雪,鼻子不停的嗅着,三瓣小嘴不知嚼着什么。 想来这只野兔,是出来寻觅食物的,正蹦跳在雪地里的它,突然停了下来,缩着身子,然后猛的飞奔起来,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 然而没有跑出多远,便被俯冲而下的雄鹰,用弯曲的鹰爪带上了天空。 牧田城墙上的一名兵士,抬头望了一眼消失在天边的雄鹰,拍了拍盔甲上的积雪,继续目视前方。 城墙之上,不少兵士正在清理马道上的积雪,城内的宽阔街道,也有不少兵士正在清扫积雪,冻红的双手,不时放在嘴边吹出热气暖上一下。 将军府内,周放简单的洗了一把脸,便前往正厅,他几乎一夜没睡,双眼显得有些红肿,更是布满了血丝。 昨夜他们把周友带回了将军府,并入殓进了棺椁,正摆在正厅当中。 周友无儿无女,孤身一人,自从遇到他们几个之后,视他们为晚辈,待他们如孩子,这送终之事,周放等人自觉的做了起来。 来到正厅之后,李成与吕长台等人,正跪在那里烧着纸钱,大家几乎都是一夜没睡,眼睛都是发红发肿。 周放来到几人的身边,也是跪在了那里,往火盆里添了几张纸钱。 “成哥,长台,我要前往元帅府,周叔的棺椁由你们来抬。” 周放跪在那里,望着周友的棺椁,悲伤之情并未退去,对着身边的二人轻声说道。 “好。你去吧!这边有俺,放心吧,那边忙完之后,你再过去,俺们等着你,一道给周叔下葬。” 李成与吕长台闻言后,轻轻点了点头,李成声音有些沙哑的应道。 周放没有再多说什么,跪在那磕了头,拍了拍二人的肩膀,便站了起来,接着出了将军府,向元帅府赶去。 策马行驶在街道上,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雪花飘落在他的脸上,似乎也感觉不到凉意。 昨夜带回周友回到将军府之后,周放便命人在父亲的墓穴旁边,又挖了一个墓穴,用来下葬。 之所以选择在父亲旁边,不单单因为同为姓周,在他想来,周友亦如叔父一般,从相遇相识,到对自己点点滴滴的照顾,这些他都铭记在心。 他不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他是一个农村出来的孩子,谁对他好谁疼他,他都会感恩记在心里。 此刻的他,不愿意去回忆,他怕控制不住自己流泪,他娘不让他哭,他也害怕周叔不让他哭,自己是个大男人了,要有出息。 对,不能哭,要让娘安心,要让爹安心,也要让周叔安心,想到这,周放抬手擦掉眼角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 快到元帅府时,街道上站满了大余的将士,头盔上面已经换上干净的白布,腰上也系上了白色布条,一杆杆白幡在大雪中林立。 元帅府内,张虎马龙赵超几位将军,早已等候在这里,身上皆是穿着麻衣孝布,王雪儿被老武搀扶着站在那里。 周放穿戴好孝服之后,来到了灵堂,与几位将军打过招呼之后,走到了王雪儿的身边,王雪儿望着周放,眼泪就流了出来。 随着时辰的到来,棺椁被抬了起来,周放与张虎扶着王龙仁的棺椁在前,马龙扶着江士友的棺椁在后,赵超扶着王汉的棺椁紧随其后。 “安国侯出府!众将士跪首!” 随着棺椁抬出了元帅府大门,门外以及街道上的将士们,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行礼之后,剁了鸡头,送葬队伍开始行进,王雪儿举着送魂幡走在棺椁的前面,接着漫天纸钱与雪花一道,在牧田城中飞舞。 近万人的送葬队伍,行走在街道上面,纸钱飞舞,白幡林立,此时的牧田城犹如酆都城一般,充斥着悲凉阴冷。 牧田城的大门早已大开,门口以及城墙上的兵士,在送葬队伍到来的时候,皆是跪在了雪地之中,摔碎了碗,送葬队伍便出了城门。 在送葬队伍出了城门不久,另外一队送葬队伍,也是赶了过来,来到了城门处,紧跟着出了城门。 李成与吕长台扶棺走在前面,贺家四兄弟,竹园村三人,以及李霸天,抬棺走在两侧,打幡之人白一堂。 白一堂举着送魂幡,双眼一直流着眼泪,额头上还有青紫伤口,昨夜得知周友死讯之后,他就跑到了将军府。 跪在周友的棺椁前,跟入魔一般,不停的在那磕头,额头磕破流血也不顾,要不是李成给他拽起来,只怕磕死在那。 来到墓地之后,墓穴之中铺满了纸钱,选好方位之后,王龙仁等人的棺椁,这才放了下去。 当第一把土洒在棺椁上的时候,王雪儿猛的扑向墓穴,被周放及时给拉了回来。 “爹!你别走啊!你别留下我啊!爹!雪儿求求你了!你别走啊!我以后会听话的,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爹!” 被周放拉住的王雪儿,趴在墓穴旁的泥土上,在那撕心裂肺的哭喊了起来。 “小姐!老爷!” 春雨看见王雪儿的样子,也忍不住跪在那里,跟着哭了起来。 “爹!我们回京都好不好!我再也不离家出走了!爹!雪儿保证乖乖的!爹!你忍心留下女儿吗!” 任由泥土蹭满全身,积雪染透衣衫,王雪儿的哭喊难以停止,周放紧咬嘴唇,强忍着泪水,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周放!我没有爹了啊!我也没有娘!周放!” 被周放抱着的王雪儿,趴在周放的怀中,大哭了起来,声音何其悲切,何其伤心至极。 王雪儿的哭喊之声,让周围站立的众人,无不看之悲怜,听之落泪。 周放拍着她的后背,仰头望向天空,他又何尝不是呢,如今周叔也不在了,这种伤心的滋味,只怕他能感同身受了。 老天爷啊!你当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总缠苦命人吗! 牧田雪,寒风落。 牧田明朝仍还在,人死一去何时归! 第181章 车夫老武的决定 新土添新坟,生人送亡魂。 大雪之中,三座新坟立了起来,兵士们正把青石堆砌在泥土之外,数尺高的青石墓碑,也已经立了起来。 四周插满了随风而动的白幡,老武与王雪儿以及春雨,正跪在墓碑前烧着纸钱。 周放暂时离开,去了周友的墓地,周放到来之后,与李成等人一道,把周友的棺椁下葬。 留下白一堂在坟前烧着纸钱,便带着其他人,回到了原地,身为大余将士,自然要祭拜三军大元帅。 不知何时离去的张虎,来到周放的身边,对着周放点了点头,周放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之色。 距离墓地外不远处的空地上,跪着三四千人,这些都是大辛的俘虏,此刻全被押到了这里。 跪倒在地的大辛俘虏,望着前面的墓地,不少人的眼神中,露出了慌乱之色,更有甚者,跪在那里身体开始抖动起来。 他们不知道,带他们来这里是何意,但看到大余将士眼中,满满的恨意,使得他们紧张惧怕了起来。 周放与众人来到了俘虏的面前,他望着跪在那里的俘虏,盯着他们的眼睛,反之被望向的俘虏,皆是躲闪他的目光。 “怕了?呵呵!现在开始怕了?跪在这里开始怕了?侵略城池的时候为何不怕!杀我大余将士的时候怎么不怕!屠杀百姓的时候为何不怕!” 扯了一下嘴角,周放望着他们,满脸怒意的高声质问他们。 “吾朝奉之安,然!汝等鼠辈,穷极龌龊之能事,尽显豺狼之野心,可恨!乌合之众欲行斑鸠之事,神憎鬼厌!则可恶也,汝等寻亡乎!“ 吕长台也是向前走了一步,与周放并肩而立,一只胳膊背于身后,抬起另一只胳膊,用手指着跪在那的俘虏,也是开口骂了几句。 “贺海,长台说的啥?是在骂人吗?俺都听不懂,他们能听懂吗?” 听到吕长台的话,李成皱着眉头,对着站在旁边的贺海,小声嘀咕道。 贺海摇了摇头,给李成一个眼神,表示他也听不懂,李成看他那样子,撇了一下嘴,没再说话。 “今日我军之帅入土下葬,不杀牛宰羊,也没有,全被你们进城后吃光了,便拿你们的人头祭奠,以慰亡灵!” 周放再次开口,语气冰冷不带丝毫感情,说完之后,也不愿多耽搁时间,直接对着横刀而立的将士压了一下手掌。 跪在那里的俘虏,听吕长台的话时,还是一脸懵的状态,只知道应该是在骂他们,什么意思却不知道,听到周放的话后,脸色瞬间变的难看起来。 不少俘虏,惊吓的开始大叫起来,更有不少想要站起来,无奈都被身边的将士,按了下去。 吵闹之声,并未持续多久,握着森寒大刀的大余将士,便手起刀落斩在了他们后脖之上。 一颗颗头颅与身体分离,滚落在雪地上,喷射而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这片雪地,所有人的眼中,没有露出一丝同情。 随着大余将士们下跪叩首后离开,王泷仁几人也是真正的入土为安了。 周放与吕长台,以及李成等人在周友坟前磕了头,周放想一个人待一会,便让他们先回去了。 周放拿起酒壶,站在两座坟前,往地上倒了一圈酒水,之后便靠躺在父亲的坟前,望着天空飘落的雪花发呆。 午时时分,周放站了起来,抹去脸上头上的雪花,抖落掉身上的白雪,站在两座坟的中间。 “爹、周叔、你们老哥俩在一起,也不会那么孤独,有了个照应,不过不要争酒喝啊,爹,周叔特爱喝酒,你就多担待一点,让他多喝点......” 周放站在那里,小声的说着话,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进了城的周放,并没回到将军府,而是去了元帅府,他要去看看王雪儿,她还处于悲伤之中,自己一直作战,在她难过的时候,也没有怎么好好陪过她。 元帅府内,王雪儿正在书房之中,坐在她父亲经常坐的位置上,手里端着一杯热茶,在那发呆,丫鬟春雨站在她的旁边。 “小姐,喝点热茶吧!” 丫鬟春雨看见小姐的样子,心疼的说道。 原本就不胖的王雪儿,经历丧父之后,明显的清瘦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憔悴。 听到春雨的话后,发呆中的王雪儿,低头看了一下手中的茶杯,放在嘴边湿了一下嘴唇,便又放了下来。 春雨见状,轻叹了一口气,正欲开口再劝的时候,便看见周放走了进来,就没有再开口说话。 “周将军!” 春雨在周放进来之后,对他施了一礼之后,看了自家小姐一眼,便走了出去。 周放来到王雪儿的跟前,蹲了下来,拿起挑棍,将火盆中的竹炭拨的更旺,把火盆往王雪儿的身前推了推。 “冷不冷?” 站起身后的周放,看见双眼无神的王雪儿,握着她的手,轻声问道。 王雪儿坐在那里摇了摇头,接着身体前倾,靠在站在那的周放身上,没有任何言语。 “别太难过了,元帅也已入土为安了,他也不希望你这样,没事了,以后还有我呢。” 周放低头看着靠在他身上的王雪儿,摸着她的秀发,柔声的宽慰说道。 王雪儿抽出被周放握着的手,环抱着周放的腰,仍不说话,只是在他怀里轻轻点头。 “小姐,武伯有事找你。” 站在门口的春雨,看了书房内一眼之后,在门口轻声说道。 “让他进来吧。” 听到春雨的话,王雪儿松开抱着周放的手,微微坐正了身子,周放则安静的站到了一旁。 老武步履蹒跚的走了进来,老武看上去,仿佛也更老了许多,双眼显得浑浊。 “武伯,有什么事吗?” 望着眼前的这位老人,这个陪着父亲一生的老人,王雪儿轻声问道。 “小姐!老奴是来向你辞行的。” 老武看见周放也在房间内,对其点头示意一下,就要弯腰对王雪儿行礼,王雪儿赶忙站了起来,扶住了他的双肩。 “辞行?武伯你要去哪里?虽然爹不在了,我也会一样照顾你的。” 王雪儿露出疑惑的神情,不知道这位老人,现在辞行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担心父亲不在了,在王家就没有了依靠。 “小姐,你误会了老奴,我要到城外老爷的墓地旁,搭上一间草房,老爷活着的时候,我是他的赶车人,他不在了,我要当他的守墓人。” “武伯这...你年纪都这么大了,这样不妥,你还是安心在王家养老吧。” 听到老武的话,王雪儿心里一阵悸动,眼睛也湿润了起来,不过想到他这么大的年纪了,一个老人住在野外,于心不忍的阻止道。 “小姐。莫要怪罪老奴,我不是来商量的,你也莫要再劝,与你说过之后,我就走了。” 老武真如所说一般,说完之后便弯腰行了一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书房,望着有些弯曲的背影,王雪儿张嘴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放......” 王雪儿有些无助的看向周放,周放拍了拍她的胳膊,让她不要多想。 “放心,我回头命人前去帮忙,盖上房屋,送上生活物品。以及水和食物,日后再看看能否打个水井。” 周放开口安慰王雪儿,他知道,像老武这样的老人,你再劝也是没有用的,只能尽自己的能力,解决他的生活问题。 王雪儿也知无法,心情低落,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第182章 京都酒楼 京都城。 整座城池笼罩在袅袅飞雪之中,皇宫红墙被白雪镶嵌,宏伟的宫殿覆盖厚厚的积雪,越发显得气势磅礴,庄严肃穆。 皇宫的御书房外,下殿之后的道龙帝,此刻正站在御书房的门口,望着眼前的那棵腊梅树,枝头依然被白雪覆盖。 远处假山石顶之处,两只喜鹊似乎陶醉于雪景之中,在那里停留了多时,最后飞走的时候,蹭落一片白雪。 腊梅树依在,故人却已不复在。 “咳咳......” 道龙帝捂着嘴巴,轻声咳嗽了几下,一旁的总管宋卫见状,立马撑开手中拿着的大氅,披在了他的身上。 “圣上,回房歇着吧,外面天凉。” 给道龙帝披上大氅以后,宋卫抬头看了看天空飘落的雪花,对着圣上轻声说道。 “无妨。” 道龙帝并未挪动身体,依然望着眼前,淡淡的开口说了一句。 宋卫听后,脸上露出无奈之色,没有再开口相劝,只好在心中叹气。 他知道,圣上的心情很不好,安国侯的去世,对道龙帝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可是他担心圣上的龙体啊。 道龙帝的头疾之症,从发病到现在,一直时而会犯不见好转,想到道龙帝得知安国侯去世的那天,上朝的时候大发雷霆,引得头疾发作,在百官面前再一次昏迷,可把满朝文武吓的不轻。 宫中的御医院的太医,更是全院而出,守着道龙帝整整一天一夜,不敢合眼片刻。 道龙帝的双眼,看向假山之处,那里覆盖的白雪,还残留着喜鹊留下的爪印,喜鹊却早已飞走。 “故人好似风中白雪,陆续飘零,总归是要离孤而去啊!” 想到安国侯已不在,想到安国侯的遗信,就连下葬也要埋在边关之地,厚葬的机会都不留给自己,道龙帝不由的悲叹。 \"咳咳...\" \"圣上?\" “宋卫,回房吧...” 宋卫上前搀着道龙帝的胳膊,走进了御书房中,扶着他靠在龙榻之上,将大氅轻轻的盖在上面。 接着往炭火里添了竹炭,让火烧的旺一点,让书房再暖和一点。 宋卫将炭火架上的铜壶取下,把热水倒进茶壶之中,然后给道龙帝沏了一杯热茶,端给了圣上。 “圣上。在外面站了半天,喝杯热茶暖一下。” 道龙帝接过茶杯,浅喝了几口,宋卫接过茶杯,放在软榻上的小几之上。 “太子还在东宫禁足吗?” 道龙帝拿过一本奏折,翻阅了起来,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回圣上,殿下一直禁足呢。” “回头你去传个话,让他今夜过来一趟,孤有些话跟他谈谈。” “是!” 宋卫躬身应道。 落雪的长宁大街,行人较往常变的有些稀少,卖鱼卖菜的小贩,也早早收起了摊子回到了家中,大街之上也就行人两两。 相较于大街上的冷清,酒楼里却是热闹了许多,书生文人以及公子权贵们,往往喜欢大雪天聚集于此。 依窗而坐边欣赏雪景,边饮酒卖弄文采,在他们看来,此乃人生之快哉之事。 也有不少喜美食的吃客,他们认为,下雪天必须吃上一顿古董羹,才更对得起大雪天。 酒楼内,二楼的雅间之内,火盆里燃烧着竹炭,房间不似寒凉很是暖和,一张方桌,上摆着茶水临窗而置。 左上相之子赵凡,正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飘洒而下的雪花,似乎在等人。 片刻之后,雅间的门被推了开来,赵凡扭头看了一眼,立马面露媚笑站了起来,抬步迎了上去。 “见过二公子,这大雪下的不曾停,公子没冷着吧。” 进来不是别人,正是二皇子余天昇,赵凡取下二皇子身上的披风,一边耽去上面的雪花,一边笑着说道。 余天昇摆摆手,在赵凡的领着下,坐到了窗边,赵凡站在那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为何挑选此地?不过环境倒是不错。” 余天昇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水,也是望向窗外大雪,望着被白雪覆盖的房屋,被白雪压弯的枝头,淡淡的开口说道。 “回公子,这家酒楼刚开不久,传闻古董羹做的特别好,便想让公子鉴尝一下。” 赵凡站在余天昇的身边,手里还拿着茶壶,忙不迭地的应道。 “哦?那本公子可要好好的品尝一番。” “是、是、我这就唤来小二。” 说着赵凡便放下手中茶壶,来到了雅间门口,高声唤起了酒楼伙计,楼下吆喝应了一声,赵凡才关上了门。 “二位爷,要吃点什么?” 片刻店小二推门而入,走了进来,来到二人近前,满脸谄笑开口问道。 “听说你们家古董羹不错,味道一绝,今日便特意来尝尝。” 余天昇坐在那里,喝着茶水,扭头看了店小二一眼,又转回去接着看着窗外,赵凡开口便对店小二说道。 提到酒楼特色古董羹,店小二的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接着便开始介绍了起来。 “说到这,小的就要给二位爷说道说道,本店古董羹有单锅与鸳鸯锅,这单锅想必爷也知晓,就是单铜炉一锅,这汤底只要一种,口味相同之人倒也无妨,若口味不同,就颇为麻烦, 一锅吃不到两种味道,点两炉吧,又过于破费,所以本店琢磨出一个鸳鸯锅,铜炉也换成大个,汤底从中分了开来,一边清淡,一边重口,解决了食客不同味的问题, 再说本店的古董羹汤底,一为清淡汤底,乃是老母鸡高温野参炖汤,姜葱去腥。撇去黄油,加入杏仁山菌,却老子【枸杞】干红枣而成,味道鲜美且滋补, 二为红油汤底,乃是牛油花椒、辣椒豆瓣、豆母子姜葱蒜炒制而成,最后倒入上等牛骨熬的高汤,这高汤可不止牛骨, 而是放入了八角桂皮、灵草荜拨、肉蔻草果、白扣甘松、香叶丁香,再滴入少许陈年佳酿方才成汤,二位爷,看你们要什么样的汤底?” 要说这店小二的嘴皮子,也是够利索的,就这一会功夫就说了一大堆,不过倒也介绍的详细。 “公子你看?” 听完店小二的介绍,赵凡看向余天昇,对其投去询问的眼神。 “就试试这鸳鸯锅吧。” 余天昇被店小二说的,也有了食欲,开口淡淡说了一句。 “好的爷,那这配菜,二位爷要点些什么?我们这的配菜有上好的毛肚、牛羊肉、以及蔬菜豆制品.....” “看着来吧,什么好上什么,实在不行,你各来一份。” 赵凡怕店小二在介绍个半天,立马开口拦下他的话,开口吩咐说道。 “好的爷!二位爷稍候片刻,马上就给上来!” 店小二听到赵凡的话,眉开眼笑,心中暗想,今天这是碰到不差钱的主了啊! 窗外大雪飘落,窗内铜炉锅冒着白烟,煮沸的汤咕噜冒着气泡,一片片牛羊肉涮下,再夹出,余天昇吃着美味,喝着美酒,欣赏着窗外的雪景。 围炉聚炊欢呼处,百味消融小釜中。 第183章 京都太子府 街上行人稀少,几只麻雀落在酒楼门口,在雪地里蹦跳着寻觅食物。 二楼的雅间之内,二人也吃的差不多了,余天昇正捏着酒杯,懒散的靠在椅背之上。 赵凡夹起一片毛肚,在汤锅里上下涮了几下,塞进自己的嘴里,接着端起一杯酒,站起来敬向余天昇。 “公子、我再敬你一杯。” 待余天昇浅抿一口之后,他便站在那干了杯中酒,看上去也是有点微醺了。 “兵部最近有无大事?” 余天昇放下了手中酒杯之后,往后靠了靠,双臂架在椅子上,看向赵凡问道。 “在安国侯死讯之后,目前并无大事,尽是一些琐碎小事。” “牧田城现状如何了?可有新的战报传来?” “回公子,目前还不曾有,想来还被大辛军所占。” 余天昇问了几句后,便没有再言语,收回看向赵凡的目光,靠坐在那里低头沉思起来。 父皇前几日上朝突然昏迷,太子也回了京都,虽然太子被禁足在东宫之中,说是惩罚,其实也算不上惩罚,无非不出门而已。 以父皇对太子的宠溺,不几日也许就会收回圣命,还太子自由之身,如今已是十一月份,再有不久就要过年了。 太子就要大婚,虽然婚期具体哪日还没有定下,想来也就春节前后那几日,大婚诸多事情要提前安排,圣上不可能一直关着太子的。 想到这些,二皇子余天昇就有些烦躁,从太子回京都以后,他就心急了起来。 太子完婚以后,父皇一旦感觉龙体不适,再将朝政交给太子打理,到那时,他可就没有什么机会了。 如今安国侯王龙仁也死了,大将军江士友也死了,黑龙军现在还没有任命新的主帅大将军,眼下来看,是他的最好机会。 跟随太子回来的黑龙军,也回到了京都城外驻扎的军营,其余黑龙军仍在王朝四方边关镇守,如今几万黑龙军握在自己的手里,而且就在京都城。 如今京都他是重兵在手,朝堂中户部有上相赵怀忠,工部有外公丁其亮,兵部有侍郎许林友,可谓是万事俱备,没了安国侯,东风也是吹了起来。 余天昇的嘴角慢慢勾了起来,露出一道耐人寻味的笑容。 “公子?” 赵凡坐在那里,抬眼望向余天昇,刚好看见他嘴角的笑容,有些不明所以。 “赵凡,黑龙军回京都,你去见他了吗?” “公子,我前夜便在春意阁见过了,更是详谈至深夜,公子放心,随时等候命令。” 赵凡看了一下门口方向,站了起来,向前凑了凑,小声的回答说道。 “嗯,做点不错,凡事稳妥一点比较好。” 余天昇听完后,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望着赵凡的双眼,眼中露出赞赏之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腹中已是满满,今日便到此吧。” “是、公子。” 余天昇说完便站了起来,离开了座位,向门口走去,赵凡见状,立刻小跑上前,取下挂在那里的棉披风。 “公子要不要换个暖和点的地方,喝喝茶解下油腻,再听听小曲,听说春意阁又来了一位小清倌,芳龄十四五,模样更是胜之前一筹。” 赵凡一边给二皇子披上大氅,一边笑着低声在他耳边说道。 “哦?” 余天昇用手拉了拉身上的披风,斜眼看了赵凡一下,嘴角露出一丝邪笑。 “公子放心,我已交代过,至今别人也就听个曲,面都不曾见过,绝对是完璧小清倌。” 看到二皇子的眼神,赵凡立马心有神会,带着媚笑快速小声说道。 “大雪之天,甚是寒冷,换个地方喝茶暖和一下,倒也是不错。” “公子言之有理,我这就前去吩咐一声。” 得到余天昇的肯定后,赵凡抱施毅一拳,率先离开了酒楼,直奔春意阁而去。 ............。 东宫太子府,余天昊正呆在书房之中,翻阅书籍。 自从回到京都之后,连父皇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禁足在府内,对此他并无抱怨,自小喜欢安静独处的他,并未有不适的感觉。 又看了一会之后,他合上了书,走出了书房,来到庭院亭阁之中。 站在那里的他,伸出手掌,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看着在手中慢慢化为水滴。 “如花降凡尘,花败终成水,世间最难聚与散,一朝别过恨不见。故人凋零,如这雪落人间,转瞬即逝。戎马半生,不过白驹过隙,弹指之间。唉......!” 余天昊站在那里,不由愁绪上心头,想到了牧田城,想到已经离开的安国侯,在那低声呢喃道。 想着安国侯,他把手伸进怀里,取出一物看了一会,又放回怀中,脸上也不免浮上淡淡悲伤之意。 也不知如今牧田城如何了?援军也应到了,不知周放与几位将军,有没有对牧田发起攻击,能否夺回牧田城。 应当是可以的吧,几位将军英勇无比,又有吕长台从中辅助,想来是可以的。 只要夺回了牧田城,父皇也就少了一桩心事,龙体也会恢复的快点,大余王朝离不开他。 毕竟大余现在可算多事之秋啊,现有大辛占领城池,又有高丸国滋扰不断,南越国也是虎视眈眈,边关诸事难以安宁啊! 什么时候大余才能永久安宁?百姓永享太平之世,只怕只有打的异族番邦,再无翻身之日,再不敢生起邪心才能罢了。 只要当敌人彻底的畏惧,把胆怯刻在骨子里,融入血液之中,大余才会平静下来。 余天昊不知道,今日他所想的一切,天下之势将被改变,大余的版图将会扩张,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吹了一阵凉风,赏了一会雪景,挥去心中的郁闷,散去脸上的愁容之后,余天昊再次回到了书房,继续翻阅起了书籍。 “殿下、皇宫宋总管来了。” 刚坐下不久的余天昊,便听到府中下人的通报。 “快请进来。” 他对着下人吩咐一声之后,便放下手中的书籍,站了起来,心中不由想到,此刻宋卫前来,只怕是父皇的意思,自然不敢怠慢。 “见过殿下!” 宋卫被下人领到书房门口,随后跨过门槛走了进来,对着站在那里的余天昊躬身说道。 “宋总管无须多礼,不知今日前来......?” “传圣上口谕,太子入夜进御书房,圣上有话相谈。” “儿臣领命!” 余天昊躬身一礼。 第184章 御书房父子二人约谈 入夜之时,天空的大雪停了下来。 街道房屋之上,皆是铺满厚厚的积雪,在月光的映照之下,夜晚也不似多么黑暗。 皇宫内的积雪,还没有来得及清扫,太子余天昊踩着积雪,缓缓走在宫道上面,四周很是安静,只有脚踩雪地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 一阵寒风吹过,吹起一阵白色雪尘,余天昊紧了一下身上的披风,抬头看了一下前面,呼出一口热气之后,接着低首前行。 进了内院之后,偶遇宫女太监对他施礼,他也只是微微点下头。 余天昊不知道父皇今夜唤自己前来,是有何事,是要责怪自己的牧田之事,还是自己即将大婚之事,亦或者只是闲谈。 从上次离开京都,到自己回京都,自己也快一年没有见过父皇了,心中不由得有些紧张。 “参见殿下!” 片刻之后,他便来到御书房的门前,门口的侍卫见他之后,行了一礼。 “圣上......” “进来吧!” 余天昊的话还没有说完,书房内便传出道龙帝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但仍不失威严。 时隔许久再次听到父皇的声音,余天昊紧张之下,也有点开心,感觉父亲的身体有恙,又暗自担忧。 就这样怀着说不出的心情,余天昊踏进了御书房的大门,走进了书房之中。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安!” 进门之后,看见圣上正坐在书案后面,翻阅奏折,余天昊立马跪下行礼。 道龙帝停下翻阅折子的动作,看了一眼跪在前面的太子,一时没有开口说话, 跪伏在那里的余天昊,将头紧紧贴在地面,没有得到圣上的许可,他万不敢乱动半分。 “派你前往边关督战,本欲让你建立功绩,提升威望,可结果呢?!” 放下了手中折子,道龙帝不温不火的淡淡开了口。 “儿臣有罪!有负父皇期待!还望父皇息怒,莫伤了龙体!” 余天昊的身体再次伏低了一点,低首在那里说道。 身为太子前往边关督战,结果边关重城丢失,余天昊心里知道,父皇是有多么的失望,面对朝臣非议,又是多么的恼火。 “是有负啊!行了,起来吧!” 道龙帝收回看向太子的目光,没有在让他继续跪在那里,总归是自己最为满意的儿子,多少还是会于心不忍。 “谢父皇!” 余天昊道恩之后,从地上站了起来,站在那里的余天昊,依旧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圣上一眼。 “陪孤去那边坐一会吧。”、 “父皇慢点。” 道龙帝在太子站起来以后,也是单手扶着桌案站了起来,余天昊见状,急忙上前搀扶着他的胳膊,扶着他走向一旁的软塌。 扶着道龙帝靠在那里以后,余天昊后退了一步,便双手垂落低首站在一旁。 “坐吧。” “是” 道龙帝指了指软塌一侧的椅子,余天昊依言坐了下来。 在太子坐下后,总管宋卫便给二人,分别沏了一杯热茶,不等道龙帝吩咐,他便退出了书房,在书房门口守候了起来。 身为圣上身边的总管,有些话不能听,有些话不能让外人听,他还是知晓的。 “咳咳......” “父皇......” 道龙帝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坐在那里的余天昊,立马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道龙帝摆了摆手,他又坐回了原位,脸上尽显担虑。 轻咳之后,道龙帝端起小案上的热车,喝了两口,便放了下来。 “你回京都之后,还没有见过你母后吧。” “未曾,儿臣一直待在府中,今日出门也是父皇召见儿臣。” “稍候退下之后,去看看你母后吧。” “多谢父皇。” 父子二人对完几句话后,御书房内便安静了下来,都没有在言语,道龙帝靠在那里闭目养神,余天昊捧着一杯茶,还没有喝过一口。 “牧田之事你怎么看?” 沉寂片刻之后,道龙帝睁开双眼,瞥了太子一眼,开口问道。 “回父皇,牧田城丢,依儿臣来看,无需太久,便会重回大余,父皇不要太过忧虑。” 余天昊坐正了身上,放下了手中茶杯,对着道龙帝应道。 “何以见得?何出此言?你要知道,牧田乃大余边关重城,一日不回大余,孤就一日难安。” 道龙帝听到太子的话后,脸上带着疑虑神色,对太子无保证之所言,持有疑惑。 “父皇,儿臣在边关之时,结识几人,可谓是有勇有谋之辈,儿臣相信他们,定能夺回牧田。” 见父皇的怀疑态度,余天昊开口解释说道。 “昊儿,你是太子,是储君,是以后大余的圣上,说话不能如普通人一样,做事亦是如此,盲目的自信,无端的猜测皆不可取,你要做到了然于胸,掌控一切。” 道龙帝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对余天昊有些严厉的说道。 “儿臣知错了!” 余天昊闻言之后,立马站了起来,躬身行礼应道。 “以后用人亦是如此,可用之人不见得就可用,不可用之人未必不能用,万事不可看一面,既然坐到高高在上,就要学会俯瞰全局,权衡利弊,大利亦可成弊,小弊亦能成大利。” 道龙帝没有理会站在那里的太子,依旧在那对他严肃说道。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坐下吧。” 望着坐在那里的太子,道龙帝虽然表情严肃,心中也不免一叹,太子虽然有学识且品性贤良,总归还是多于温良。 “你从牧田走时,安国侯应当与你相见过吧,想必也定有所交代,有些时候,你认为不会发生的事,并不代表真就不会发生,未登大宝之前,时刻心中有备才行。” 说完这些话,道龙帝的眼中闪过一丝难过之色,转瞬便不见,自己曾经经历的事情,他真心不希望在自己孩子身上看见。 余天昊似有所懂的点了点头,没有言语,对于父皇所说,在牧田时候,安国侯与吕长台也有意点过几句,正如父皇所言,他还是有点不认同。 “时辰也不早了,你先退下吧,去你母后那里一趟,她早前与孤说过,等你回来的时候,准备宴请林尚书一家,你去与她商讨一下。” 道龙帝对太子挥了挥手说道,他感觉头部隐隐有些作痛,便让太子先行告退。 “是,父皇你好好休息,儿臣这就告退,前往母后那里。” 余天昊说完行礼后,便退出了御书房,在他走后,总管宋卫走了进来,来到道龙帝的身边。 “圣上,是不是又犯头疾了?我这就去传御医。” 望着道龙帝眉头轻皱,神情有些吃痛之状,宋卫小心翼翼问道,接着就要转身去传御医。 “不要传了,孤休息一会就好了。” 听到圣上的话,宋卫停下了出门的脚步,转身回到了道龙帝身边,拿过软被,轻轻的盖在他的身上。 “宋卫啊,你说,孤的决定妥当吗?” “圣上,老奴不妄议圣意,老奴只知道圣上龙体重要,再这样日夜操劳,会伤了根本,太子完婚后,已是成人。” “唉......,孤不贪这九五之位,孤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圣上,您即使不在这位置坐着,可仍在宫中。” ............ 第185章 大早上发怒的二皇子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 雪后的京都城银装素裹,一眼望去,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宫内的松树之上,堆积厚厚白雪,微风吹过,树枝轻颤,不时落下雪块。 皇宫内的太监们,正在清扫宫道,脚步踩着积雪发出咯吱之声,偶有年龄尚小的太监,玩心未退,与旁人雪中嬉闹,引来几道喝斥之声。 宫外的长宁大街上,商铺的伙计们,也各自清扫着门前积雪,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的起来,寒风有些凛冽,出门的行人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 晨起开眸城雪满,天晴云淡晨光寒。 春意阁旁边的早点铺子里,早已坐满了早食的客人,喝着热乎乎的油茶,吃着刚出锅的煎饺,也有拿着千张卷的油条,门口更是排着不少买早点的客人。 外面风吹天寒,春意阁内却温暖如春,一处雅间之内,床榻上坐起一道人影, 正是夜不归宿的二皇子余天昇,余天昇坐在床榻之上,打了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一副懒散之态。 他扭头看向床侧,一位妙龄少女,正裹在绣被之中甜睡,脸上还隐隐可见泪痕。 余天昇扯了一下嘴角,露出满意的邪笑,接着掀开被子下了床榻,取过衣架上的衣服,开始穿戴起来。 简单洗漱之后,他走到门前,打开了房门。 “公子!” 门口的两名侍卫,看见余天昇走了出来,躬身抬手抱拳行了一礼。 “你去买些早点回府,本公子饿了。” 余天昇指着一名侍卫说道,那名侍卫领命之后,转身快速离开了春意阁,余天昇则与另外一名侍卫,从春意阁的后门离开,前往自己的府邸。 回到府邸之后的余天昇,闻了闻身上的气味,皱起了眉头,命丫鬟准备浴桶,洗过之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来到了前厅。 那名侍卫买来的早点,已经摆在了餐桌之上,余天昇坐下后,便大口吃了起来,喝着浓稠的油茶,吃着流油的煎饺,脸上一脸享受。 “吃惯了府中早餐,这外面的吃起来,是别有一番滋味啊。” 余天昇嘴角嚼着煎饺,扭头望了一眼旁边的丫鬟,嘴角流着油,露着邪笑在那自言自语说了一句。 一旁的丫鬟,看到望向自己的目光,吓得赶紧低下了头,不去与其对视。 余天昇看见丫鬟的样子,嘴里轻哼一声,带着邪笑继续吃早餐,不与她理会。 一会功夫就吃完了早餐,接过丫鬟递来的巾帕,擦了擦嘴,随手扔在了桌子上。 “昨夜太子府,可有什么寻常之处?” 余天昇走到正厅的门口,对着那里站着的一名下人,开口随意的问了一句。 “回二殿下,昨夜太子殿下离开了太子府,去了宫中,后半夜才归,别的没有什么异常。” 门口的下人,听到问话后,急忙弯腰对他禀报说道,说完他还忍不住打了哈欠,蹲守了一夜,早晨才换班回来,要不是等着汇报,他早就下去睡觉了。 “啪!”的一声!在门口响了起来。 大厅内的丫鬟,听到响声看过去之后,皆是缩了缩脖子,急忙的低下了头。 哈欠还没有打完,就挨了一个大嘴巴子的下人,吓得急忙跪到余天昇的面前,不停的磕头。 “二殿下恕罪!二殿下恕罪!” 跪在那里的下人,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二皇子,也不敢问,难不成因为自己忍不住打了哈欠。 “废物!这叫没有异常?!太子禁足你知不道?你认为一个禁足的人,离开自己的府邸,属于正常吗?!啊?!!!” “小的知道错了,二殿下恕罪!二殿下恕罪!” 听到二皇子的话后,跪在那里的下人这才如梦初醒,浑身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更是拼命磕头告罪起来。 “如此紧要之事,昨晚就应当告知本殿下,竟然还认为是小事,废物!留之何用!拉下去,回头把尸体仍远点!” 二皇子一脸怒色,盯着这名下人,若不是刚洗了澡换了衣服,他非亲自剁了他不可。 “饶命啊!二殿下饶命啊!小的知道错了啊!饶命啊殿下......” 被侍卫架起来的下人,拼命的哭喊求饶,二皇子听到他的叫声,拉下脸皱起眉头,满是厌恶之色。 侍卫见状,加速离开的脚步,拖着一路哀嚎求饶的下人,快速向着后院走去,求饶之声戛然而止。 “真是废物!废物!废物!” 余天昇转身进了正厅,一边走一边怒吼,吓的站在那里的几名丫鬟,急忙跪了下来,以头伏地不敢大声喘气。 “啪嚓!” 本来心情不错的余天昇,此刻心情差到了极点,坐到椅子上之后,看见桌上的茶壶,拿起了便摔在了地上。 瓷片四下分溅开来,跪在地上的丫鬟,听到响声之后,身体一颤,把头埋的更低了。 余天昇摔了茶壶之后,仍是不解气,又把桌上的茶杯连带托盘,全部给摔了出去,方稍微气顺一点。 余天昇喘着粗气,瞪着有些发红的眼睛,在屋内环视一下,看到跪在地上的丫鬟,眉头皱了一下。 “你!留下来!剩下的滚出去!” 他指着一名丫鬟开口说道,被指的丫鬟身体一抖,眼泪立马流了出来,其余几名丫鬟也不敢吱声,急忙抬腿逃离了此地。 门口余下的侍卫,在丫鬟离开之后,伸手关上了大门,向外走了几步,屋内便剩下二人。 “过来!” 余天昇带着怒意喊道,跪在那里的丫鬟,也不敢站起来,就这样跪着来到余天昇的跟前,身体止不住的有些发抖。 片刻之后,大门被打开,丫鬟流着眼泪,捂着嘴巴一脸痛苦的跑了出去。 “来人!” “二殿下!” 余天昇稍微整理一下,坐在那里,对着门口喊了起来,门口侍卫闻声走了进来,对着他躬身行礼。 “去告诉赵凡,让他约上故友!本殿下想吃古董羹,让他们在那等着!” “是!” 余天昇吩咐一句之后,便起身离开了正厅,现在时辰尚早,身体感觉还是有点疲乏,他要接着休息片刻。 余天昇回到寝房之中,半躺在那里,睁着双眼,脸上带些焦虑之色。 被禁足的太子,为何会夜里进宫,没有父皇的旨意,他是不可能离开太子府的,那也就是父皇让他进宫去的。 父皇夜里召见太子,是为何事呢?而且还待到后半夜才出宫,父皇与太子在谈些什么? 余天昇眉头紧皱,内心想着心事,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是什么事,不由的有些烦躁起来。 看来自己要进宫一趟了,也许母后知道点什么,进宫去打听一下比较稳妥,想到这,余天昇便决定,待午时见过赵凡之后,在进宫一趟。 就在二皇子在床榻上胡思乱想的时候,宫内的早朝已经开始,而太子余天昊,正站在道龙帝的一旁,身在朝堂之上,开始临朝参政。 二皇子翻了个身,开始慢慢睡着了。 第186章 朝堂上的口角 皇宫大殿之上。 道龙帝斜坐在龙椅之上,太子余天昊站在身侧,文武百官位列两侧而立。 站在下面的百官,不时拿眼偷偷瞟向余天昊,心中暗自奇怪,太子不是被禁足了吗?为何今日会出现朝堂之中。 太子自立以后临朝上殿,基本都是圣上宣召而来,不知为何今日早早出现在殿内,还站于圣上身边。 也没有听闻圣上下旨,对太子解除禁令啊。百官心中各自揣测,并未有人敢出口议论。 左上相赵怀忠,站在文官最前面,自入殿看了太子一眼之后,没有再看第二下,一直老神在在的低首站在那里。 相比之下百官的疑惑不解,礼部尚书林道松脸上就开心多了,太子不再被禁足,自己的宝贝闺女可就不会日夜担心牵挂了。 林道松站在那里,比平日里要直了一点,还不忘对着身边的官员,嘴角挂着笑挑挑眉毛,看见他这个样子,官员纷纷还之白眼。 他也不在乎,别人给他白眼,他就瞪人家一眼,然后再接着乐,官员们无奈只好不看他,没办法,谁让他是太子的准岳丈呢。 百官下面的小动作,道龙帝看在眼里,不过并未理会,站在一旁的太子,看到林尚书投来的目光,有些难为情。 “魏尚书,秋试科举甲一,现在何处任职?” 道龙帝并没有对百官提及太子之事,而是皱着眉头,看向吏部尚书魏元问道。 一想到这个状元的名字,他就有点郁闷。 “回圣上,刘富贵如今在国子监做事,担任中书侍郎一职。” 年过花甲的吏部尚书魏元,从官员之中走了出来,躬身向圣上答道。 魏元说完之后,百官听到刘富贵三个字后,不由扯了一下嘴角,想笑又不敢笑的憋着。 道龙帝的眉头也不由抖动了一下,当初殿试的时候,当说出刘富贵三个字的时候,百官可是当场大笑,弄的状元脸红耳赤。 就连道龙帝也忍不住问他,身为读书之人,为何起这般名字,新科状元答道,说是出生之日,刚好家中老牛老死,老牛的名字就是富贵,乃他父亲所起。 父亲伤心之后,得子大为开心,认为他是家中老牛转世,不能换了名讳,就唤他叫作刘富贵。 道龙帝听后,差点没有把他轰出大殿,强忍着内心的冲动,对他进行了殿试。 “明年开春,让他到霍州任职,做个县令,若有功绩再留之后用。” “老臣领旨。” 魏元再次躬身一礼之后,退回了百官之中。 \"林尚书,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吗?今日这般开心?\" 在魏元退去之后,道龙帝瞥了一眼礼部尚书林道松,意有所指的问道。 “圣上恕罪!老臣失礼了!” 还在乐呵的林道松,老脸立马严肃了起来,走了出来躬身施礼。 “年纪大了,就有个年纪大的样子,太子婚期可曾定下,为何日?” “回圣上,六礼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四礼皆是已过,婚期也是合算问占之后,定于正月初六。” 见圣上问起太子的婚礼,林尚书不免又高兴了起来,这也是自己嫁闺女啊。 “下朝之后,你与太子一道,告知其中礼数规矩,别到时候失了礼数,丢了皇家颜面。” “老臣领旨!” 道龙帝没有过多再问,对他吩咐一声之后,便收回看向他的目光,林道松也是退回了原地。 “对于最近一直以来,高丸南越两国不断滋扰之事,众臣有何看法与对策?” 道龙帝依旧斜坐龙椅之上,手里拿着一本折子,抬眼看了一下朝堂之臣,面无表情淡淡开口。 圣上问话,百官皆是沉默不语,低首站那不动,没有人主动开口。 “圣上!臣以为,像如此劣性难改之类,当痛击之!以扬我大朝之威!非异类可窥也。” 见无人说话,兵部尚书王成义站了出来,对着道龙帝躬身行礼说道。 “圣上!臣以为不可,如今正与大辛交战,并无余力征伐,臣以为还是派出使臣,前往他国交涉为妥,则显我朝之气度。” 还不待道龙帝开口,工部尚书丁其亮,便站了出来,看了王成义,又望向圣上反对说道。 “臣也赞成丁尚书之言,我朝乃礼仪之邦,万不可轻易动兵,派出使臣最为妥当,对其行径代圣上谴责,让其收敛,也止了干戈。” 紧随丁尚书说完之后,一名文官也是站了出来,对着圣上躬身行礼开口说道。 “谴责你大爷!那帮孙子要是怕谴责,就不会滋扰我朝边关了,我认为王尚书言之有理,他们就是欠收拾,打一顿就好了!圣上!末将愿意前往边关领兵!” 在那名文官话刚说完,武官之中一名大胡子将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对他骂了一句。接着躬身向圣上请命说道。 “你!朝堂之上,当着圣上的龙颜之前,口出秽语成何体统!请圣上降罪于厮,以免乱了朝纲!” 那名被骂的文官,被骂之后,脸色难看,躬身对着圣上委屈喊道。 “老子就骂你咋了!你要是在军营,像你这样懦弱之辈,老子早就扒了你的皮了!” “鲁深!朝堂之上不得放肆!圣上恕罪!是末将管教不严!” 那名大胡子武将刚说完,武官之中一人便开口斥了他一句,此人正是驻京都的黑龙军偏将胡彪,胡彪此刻急忙躬身行礼。对着道龙帝请罪! “胡将军!你是要好好约束手下了,大殿可不是你们军营!” 站在那里一直没有开口的赵怀忠,此时也是睁开了眼睛,斜斜看了一眼胡彪,又看了一眼鲁深,不紧不慢的说道。 “上相言对,是末将管教无方,圣上!末将有罪!” 应了赵怀忠一声之后,胡彪面向道龙帝,双拳紧抱跪了下来。 站在他身后的鲁深,气的胡子乱颤,狠狠的瞪了一眼,看见将军跪了下来,他也跟着跪了下来。 听着他们吵闹,坐在龙椅上的道龙帝,自始至终都没有多看一眼,耷拉着眼皮看着手中折子。 “起来吧,孤也未曾降罪于你们。” “叩谢圣恩!” 再二人跪下片刻之后,道龙帝才抬眼看了一下,开口淡淡说道。 “赵尚书,对此事,你有何看法?” 在胡彪二人起来之后,道龙帝望向赵怀忠开口说道。 “回圣上!老臣以为,一切还等牧田边关稳定以后再议,毕竟现在牧田城已丢,更为严重紧急,就那些小国,依臣看来,也折腾不出什么大动静。” 赵怀忠躬身抱拳对着道龙帝说道,说道牧田城的时候,还不望稍微抬头,看了站在那里的太子一眼。 “赵上相!要知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啊!” 赵怀忠说完之后,王成义瞥了他一眼,言语之中夹杂稍许嘲讽之意。 赵怀忠听后,抬眼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出言相对,站在那对着道龙帝躬身不语。 “今日也就与众爱臣议一下,若无折奏,就散朝吧。” “恭送圣上!圣上龙安!” 一听散朝,不少迷迷糊糊的大臣,顿时睁开双眼,清醒了起来。 道龙帝看向殿内群臣,看了王成义一眼,之后便站了起来,去往了偏殿,宋卫随后高声喊道! “圣上起驾!众臣散朝!” 兵部尚书王成义,放下欲伸向怀里的手,跟着百官恭送圣上。 第187章 道龙帝的决定 百官出了大殿,行走在宫道之上。 “哎呦!无耻莽夫!你要作甚!” 行走的众人之中,突然传来一声痛呼,大家不由扭头看去,惊呼之人,正是方才在殿上,与武官斗嘴的那名文官。 此刻的他脸色泛红,抱着自己的脚跳着,双眼怒瞪旁边的武将鲁深。 “不好意思!走的急,没看见大人的脚放在我的脚下面。对不住对不住!” 鲁深皮笑肉不笑的对他说道,不等他回话,便甩着胳膊大摇大摆的向前走去。 “粗俗!无耻!莽夫!” 那名文官,抱着脚一脸吃痛的跳着,望着离开的鲁深,高声呵斥!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武官直接咧嘴大笑,文官之中,也有不少捂着嘴偷乐。 胡彪看了一眼,没有任何表情继续走着,赵怀忠走在后面,看到这一幕。眉头微皱了一下。 走了几步的赵怀忠,停下了脚步,前后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怎么没见王成义的身影。 ............ 退出大殿之后的王成义,此刻正站在大殿侧门之处。 “王尚书,圣上在御书房等你。” “有劳宋总管带路了。” 等了一时,总管宋卫走了过来,对着王成义说道,随后便领着他前往了御书房。 进了御书房,与圣上见了礼,王成义安静的候在那里。 “说吧,何事要奏?” 道龙帝放下手中的折子,看了他一眼,语气平缓的开口说道。 “圣上!大喜之事!还请圣上先阅折子。” 王成义脸上闪现一丝笑容,很快又掩饰了起来,从怀中取出一本折子,躬身双手举在那里。 宋卫走到他的近前,接过来他手中的折子,双手呈于御案之前。 道龙帝拿过折子,坐在那开始翻看了起来。随着目光的移动,道龙帝的脸上逐渐露出欣喜之色。 “好!好!好!太好了!” 道龙帝合上奏折之后,龙颜大悦,口中接连叫了几声好。 “圣恩浩荡!佑我大余!” 王成义也是面带笑容,躬身作揖,对着道龙帝说道。 难得王成义奉承几句,道龙帝也是笑着享用,再次打开了折子,又看一遍,脸上却是收起了笑容。 “唉......!安国侯就这样薄葬于山林之处,孤甚是难安啊!京都安国侯府,不得收回,就留于安平翁主,将来做嫁妆吧,以表慰藉。” 牧田城被夺回,大辛军败退,看到这些,道龙帝很是开心,又想到葬于城外的安国侯以及江士友等人,心中不由悲伤莫名。 “圣上。龙体重要!” 宋卫站在一旁,轻声的说了一句。 “王成义,火炮最近研发可有进展?” “回圣上!火炮研发已进入校验之时,过完年应当可投入使用。” 道龙帝听后,手指敲打桌面沉思了一会,随后望向王成义继续开口。 “尽快在春节前打造几十门出来,孤会着工部与其一道前往牧田,筑建炮台。” “臣领圣命!” 说完之后,道龙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向了书房门口,出了御书房,来到了那棵腊梅树前,背着手站在那里,望向被白雪覆盖的山石树木。 “牧田大战年余,兵将长埋化枯骨,百姓家田变废墟,宋卫拟旨,着户部对战死兵将家属分发丧葬银两,抚恤银两以及口粮, 对牧田百姓每户发派银两,以及过冬所需食物御寒之物,具体数量让户部递个折子,让他们都过个好年!” “是!” “再拟一道,对牧田将士的赏赐,另让周放等人前来京都,如此功绩,孤要朝堂之上当面赏赐,既然与太子结识,理当参加太子大婚, 牧田大捷重回大余,那些不安分的人,也该老实下来了吧!” “是!” 站在身后的宋卫躬身应道,王成义同样站在道龙帝的身后,他望着道龙帝的背影,看见圣上的鬓角白丝缠绕黑发,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人就这样立在御书房的门外,道龙帝也没有再开口,他就安静的站在那看着,直到一片雪花落下。 停了一夜的大雪,又开始飘落起了雪花 道龙帝伸出手掌接住那片飘落的雪花,看着晶莹之美在手心之中,握起手掌再撑开,飘亮的雪花已消失不见,轻叹了一口气。 ............ 后宫之中,皇后张圆圆眉头皱在一起,正对着眼前一堆的金玉翡翠首饰发呆,手里还拿着一对玉石坠子。 站在她身边的两名宫女,相互看了一眼,捂着嘴在那偷笑。 “圣......” 站在门口的两名小太监,看见道龙帝突然出现在面前,立马跪下见礼,正要张嘴,被圣上摆手阻止了,便老老实实跪在那里低着头。 屋内的两名宫女,其中一人似乎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扭头望了过来,正要提裙下跪,宋卫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对她招了招手。 小宫女也是心思玲珑,轻轻拉了一下旁边的宫女,二人小心翼翼悄悄的退了出来,来到门口对着道龙帝,急忙施礼。 “这么多稀奇宝贝呢?” 正在挑选首饰的皇后娘娘,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立马回头,正好看到道龙帝笑呵呵的脸,愣神一下后,才急忙要站起来行礼。 “行了,这里没有外人,就别那么多规矩了。” 道龙帝双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面,让她坐在了那里,随后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了她的身边。 “圣上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张圆圆看了道龙帝一眼,面带笑容的问道,圣上来她寝宫自然高兴的很,虽说她不似那帮年轻妃子一般,可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丈夫能在身边呢。 “今日无事,便想着过来看看,你这挑什么呢?” 圣上靠在椅背上,望着堆满一桌的玉石翡翠金银细软,面带疑惑的问道。 “儿媳妇快要进门了,我这不想着送点什么好呢。” 张圆圆看向一桌的首饰,皱着眉头一脸无奈的说道。 “你堂堂后宫之主,贵为圣后,说话却如乡下村妇一般。” 道龙帝嘴角挂着笑,故意板着脸逗着皇后说道。 “不是圣上你说的,这里又没有外人。” 张圆圆斜了道龙帝一眼,嗔怪的嘟囔了一句。 道龙帝闻言大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坐在那望着张圆圆,见她也是白发根根。不由的感慨起来,时间过的真快啊,一转眼彼此都老了,贵为圣上又如何,也阻止不了时光流逝。 “圆圆啊,我们都老了啊。” 道龙帝看着还在挑选首饰的皇后,摸着她的发丝温柔的说道。 “圣上,你怎么了?” 听到道龙帝的话,皇后停下手中的动作,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望着他的脸庞说道。 “等太子大婚以后,孤决定让他临朝执政,孤老了......” “圣上?是因为头疾之症吗?让太子临朝,臣妾怕......” 皇后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不知圣上为何这么做,心想是不是因为龙体有恙,想到圣上的头痛之疾,她顿时难过起来,双眼也有些模糊,心疼的看向圣上。 “孤登位的时候,也没有多大啊,没事的,孤会替他拔除荆棘的。” 皇后摸着圣上已快发白的鬓角,眼角含泪,紧紧的靠在他的肩膀上,没有说话。 第188章 京都城各处 次日,大雪依旧。 随着道龙帝的几道圣旨发出,文武百官满朝震动,下午时分满城百姓皆知。 来犯的大辛军败退土克城了,边关大战结束了,丢失的牧田城重新回到了大余,边关再次恢复了安宁。 京都城的百姓们,把这喜悦之情全部表现了出来,没到春节,大街各处便响起炮竹之声,不少百姓更是走上街道,锣鼓之声齐鸣。 在这春节即将来临之际,大战而止王朝大胜,寸土之地未让,对百姓来说无非是最好的消息。 当然,有人欢喜自有人忧,躲藏于阴暗之处的蛇蚁,闻之喧嚣之音,无不露出憎恨厌恶阴冷之色。 二皇子的府邸,此刻犹如被匪寇洗劫一般,到处是一片狼藉,桌椅侧翻在地,瓷器碎片满目皆是。 府中的下人们噤若寒蝉的低首站着,呼吸都变的小心翼翼,二皇子余天昇,从书房一路摔砸到正厅之中。 凡是入眼可拿之物,皆被砸在地上,府邸之中的破碎之声,好大一会才得以安静。 余天昇摔完正厅最后一只花瓶之后,看着四散飞溅的碎片,一屁股坐到了门槛之上,身体斜靠在门框上喘着粗气。 此时他的脸色阴沉似水,满目浓浓怒意,耳中依稀听见外面的鞭炮之声,让他的呼吸之声,加重不少。 昨日还吃着火锅,谋划着大好之事,不曾想今日便被添了堵。 如今牧田战火已熄,城池仍在,太子更是没了责罚,朝堂的问罪便无了依据,又是落得个下乘。 若是被旁人看见二皇子以及府邸之样,不知他是年少无知,还是难有城府。 余天昇没有想这些,他现在就是生气,很恼怒,他要发泄心中的怒火,若不是极力克制,他真想杀几个府中下人出出气。 心中更是怪恨到大辛头上,暗自埋怨他们太废物了,就这样就被打跑了,多少撑到自己起事之后啊。 “啊!!!!” 余天昇越想越生气,猛的站起来,冲着院子大叫一声,随后便一甩衣袖,直接出了府门。 他要进宫,他要找自己的母亲商议,究竟是继续隐忍,还是提前发难。 余天昇的内心,是想直接起事的,太子弹劾不了就不谈了,边关胜了又如何,镇守的大军还在边关,一旦失火,远水终归难解近忧,等到大局已定,谁还不敢顺从天意。 他黑着一张脸,迎着飘落的雪花,一路直奔皇宫而去。 ............ 而此刻的上相府内,赵凡坐在书房之中,也是满脸愁容。 左上相赵怀忠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后,抬起眼皮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又接着喝起茶来。 “父亲!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闲情品茶!” 赵凡看见自己的父亲,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品着茶水,不由的心急说道。 “什么时候?这个时候怎么了?看你那沉不住气的样!” 赵怀忠放下茶杯,长袖轻轻挥动几下。掸掉刚才落于腿上的一片茶叶,慢悠悠的开口说道。 “当然是二皇子......的时候了。” 赵凡坐在那里身体向前倾了倾,想了想有些话不能直说,便含糊说道。 “有时候你们认为的时机到了,其实未到,认为错失了机会,殊不知还有更好的时机。” 赵怀忠看见儿子一脸着急的样子,哪像个能成大事之人,摇了摇头对他开口说道。 “啊?” 听到父亲的话,赵凡脸上露出发懵之色,双眼带着不解看向自己的父亲。 赵怀忠盯着自己儿子的眼睛,很是无奈,这眼神真是清澈之中带着愚蠢,心中不由叹息。 说他着急吧,怕是不知急在哪里,手里那把小玉扇还不时摇了几下,说他不急吧,眉毛都皱在了一起。 “近日朝堂有些微妙,太子日日临朝,不知圣上何意,借此时机安分一点比较好,待太子大婚以后,时局定有分晓。” 虽然难以苟同儿子的城府,但他仍是对其耐心的分析利弊。 “哦?!” 赵凡听后,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不太明白,摇了一下手中的扇子,收回前倾的身体,靠在了椅背上面。 “你能不能别大冬天拿着那把破扇子!不伦不类!” 看见儿子的样子,赵怀忠莫名的上火,指着他大声说道,要不是离的远,他真想一脚踹过去。 “啊?” 看见父亲莫名其妙发火,赵凡再次露出疑惑的神色,看看父亲,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扇子,坐在那里愣了一下。 接着赶忙合上扇子,别插在腰带之中,想了一下感觉不合适,又拿出塞到了怀里,然后看向自己的父亲。 “唉.......” 赵怀忠胡子抖动了几下,长叹一口气,端起了茶杯继续喝茶,没再搭理他。 ......。 京都城外,黑龙军驻军营地之中,一处营帐之内。 “太爽了!真是太他娘的开心!哈哈哈......” 粗矿的声音在营帐内响起,武将鲁深喝了一口酒,满脸通红有些兴奋的大笑说道。 “大白天少饮酒,说你多少次了!万一误了事,你这颗脑袋我可保不住!” 坐在上位的胡彪喝着茶水,瞪了鲁深一眼,有些恼怒的说道。 “这不是今日高兴嘛!不喝点酒这心里总感觉不得劲!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听到胡彪的训斥,鲁深露出尴尬的笑容,有些心虚的喃喃说道。 “你都多少次下不为例了,还有以后朝堂之上少咋咋呼呼的,圣上面前成何体统!” 想到今日之事,胡彪心中也是开心,不过并未像鲁深一般开怀大笑,望着鲁深仍是训道。 “看见那帮子老酸菜就来气!软懦胆小之态让我膈应!实在是忍不住气不过!” 一提到朝堂上,鲁深就收起了笑容,脸上浮现了怒意。 “行了!就你气性大!今日我来,先说正事吧,等下我还要去李雷那里一趟。” 胡彪放下手中的茶杯,严肃认真了起来,看着鲁深说道。 鲁深也是收敛了脸上轻狂之色,点了点头,没有言语,望着胡彪等其说话。 “殿下见过了?”胡彪开口问道。 “见过了,殿下交代一切如旧,火烧枯草大风起时,方能烧的一干二净。” 听完鲁深的传话,胡彪没有在言语,眯着双眼沉思了一会,便起身离开了营帐。 第189章 传旨路上小插曲 风雪之中,天地白茫一片,大雪纷飞携风而落。 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少有黑色山石,以及绿松出现,皆是被厚厚的白雪覆盖。 山脚下的树木枝丫,更有不少被积雪压断在地,地上的积雪也有寸厚,荒草已被掩盖不见其貌。 “驾!驾驾!......!” 风雪之中响起催促马蹄之声,声音响起之时,惊起山林中的数只麻雀,从枝头飞出遁入深处不见。 山林外的官道上面,两名官员在以及几十名侍卫,正策马踏雪疾驰。 寒冷天气,又在风雪之中,赶路众人的脸上以及鼻子,早已被冻的发红,双手也是发红,不停换着拉着缰绳。 疾驰的马匹,口鼻之中不断冒出股股热气,马蹄急踏在雪地之中,扬起阵阵雪雾。 风雪之中赶路的众人,除了夜晚在驿站休息,更换马匹,白日里几乎不曾停歇,一直在官道上赶路急行。 两日之后,正在疾驰的众人,突然停了下来。 只因行走的大道,突然断了开来,前方无路,而是被大片的树林所挡。 “咦!怎么会没有路了,工部不是说这条驰道已打通,为何就此而断?” 望着眼前的一片树林,马上的其中一位官员,紧了紧身上的棉袍,皱着眉头说道。 圣上着工部加开驰道,工部上奏已完四道,他们也是寻了一条,离牧田比较近的新驰道,想着能早点赶往边关。 走到时候也是查阅清楚,按工部所奏,这条驰道正是已通的其中一条,可现在看来,并未修好。 坐在马上的另外一名官员,也是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色,二人相视一眼,正欲开口,忽听树林之中传出吟唱之声。 二人便没有再开口说话,而是侧耳听了起来。 “山路有山林曲弯,深处老树百木缠,路上行人万里难,天帝英明破石岩,劝君莫作贪心官,苦壮饥寒口难言。世人皆颂天朝好,何知累死无一钱。” 歌声由远及近的响在了众人耳中,声音高亢明亮,吟唱之时,不时有鸟儿从林中飞出。 听着吟唱的歌词,两名官员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传出来的方向。 不一会,一名背着一捆柴禾的樵夫踩着过膝的积雪,从树林深处走了出来,突然看见外面一群人,口中所唱一下停住,樵夫楞在了那里。 看见这群人的打扮,就知道是官府的人,樵夫顿时紧张起来,背着一捆柴禾站在那里,脸上露出了害怕的神情。 “这位老哥......”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随口胡编!小人以后再也不唱了!饶了小人吧!!” 其中一名官员刚开口,还没有来得及说下去,那名樵夫便扑通一下跪在了雪地里,背着身上的柴禾磕起了头。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看的众人发起呆来,那名本欲问询的官员,也是翻身下了马,走到了磕头樵夫面前。 “这位老哥,快些起来,我只是想问个路,并无为难老哥之心。” 来到了樵夫身边,伸出双手扶起了跪在雪地磕头的樵夫,那名官员笑着开口说道。 “问路?你们要去哪?” 被扶起来的樵夫,也是个实诚的汉子,看见这名官员脸上的笑容,不似作假,便不解的开口问道。 “实不相瞒!我们准备前往赤梁,再到牧田,只是走到这里,发现突然没了路,这不巧遇老哥了,顺便问个路。” 这名官员并未急着提起歌词之事,而是笑着在那里说道。 樵夫听完他的话后,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众人,见那帮人也都翻身下了马,笑呵呵的看着他,又看了看眼前的官员,戒备之心逐渐减小。 “去往赤梁,你们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官道偏离了不少啊!” 樵夫皱着眉头开口说道,看这帮人也不像会迷路的人,咋就走到这里了,心中很是不解。 “唉!别提了老哥,这不听闻朝廷新修了驰道,走这想着不是能快一点,谁知会是这样啊!对了老哥,这大道为何到这里就断了啊,不开建了吗?” 这名官员一边帮着樵夫卸下身上的柴禾,放在雪地上之后,拉着樵夫一起坐到了柴禾上面,笑着开口不在意的说道。 “唉......” 被穿着官服的官员,拉着坐在一起,樵夫有些别扭,坐下之后叹了口气。 “你是朝廷的大官?与那些修驰道的大官一起的?” 叹口气后,这名樵夫望着身边的官员,又看向一群侍卫,有些紧张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眼中仍带着戒备之心。 虽然他是山野之人,可官官相卫的道理,他多少还是明白一点的。 “实不相瞒老哥,我正是大余官员,这不奉旨前往边关,捉拿一名逃跑的贪污之吏,准备押送回京都,听候圣上降罪,谁知走到这没了路,唉,还请老哥指个路。” 这名官员,边拍打落在身上的雪花,边漫不经心的说着,尽显无奈之色。 “捉拿贪官的?那这条路前面不通了,你还要绕过这片树林,才能出去,再往西数里地,才能上了官道。” 见是京都大官,又是抓贪官的大官,樵夫眼中闪过一丝明亮,很快又消失不见,抬手指路说道。 “多谢老哥了!对了,方才听老哥唱的山歌,颇为悦耳,没曾想老哥也是有学问之人啊!” 官员在樵夫指路之后,便站了起来,对着他拱了一下手,就欲离开,转身时候随口说了一句。 “唉!我哪是有学问之人啊,我大字不识一个,这词乃村中先生所作,我借来一唱罢了,只可惜......” \"哦?先生大能啊!若不着急赶路,定当拜访一番,不知老哥可惜什么?\" “可惜你想拜访,也拜访不了了,被打死了!” “啊?打死了?这话从何说起,来来来,老哥坐下说,我这人啊,就好奇心重,来来坐下老哥......” ......。 回到官道上的众人,继续在风雪之中疾驰,其中的两名官员,皆是冷着脸,带着些许怒意。 若不是奉旨前往边关牧田,传达圣上旨意,他们只怕就要立马掉头回往京都,面见圣上。 “随口编个贪官污吏之事,不曾想还真遇到了此事!” 那名与樵夫对话的官员,冷着脸坐在马声音低沉的说了一句。 “加快行程!好抓紧回京都!面见圣上再说吧!” 另外一名官员,也是皱着眉头,开口与他说了一句。 “驾!” 没有再多言语,二人挥动马鞭,催促胯下之马加速前行。 第190章 牧田城外的小木屋 边关,牧田城。 边陲之地的天气,显得更为恶劣一点,雪下的更大,风刮的更大更是刺骨。 雪花也不似飘落,而是在狂风之中肆虐狂舞,荒凉的大地在狂风吹下,不时发出呜鸣之声。 在得知牧田城被夺回以后,原来牧田城中的百姓,也是陆续从外回到了城中,外面哪怕再好,也不如自己的家好,哪怕已是破败不堪。 回到牧田的百姓,望着被摧毁被洗劫一空的家园,免不了一阵唏嘘,流下了悲凉的泪水。 后生之辈回来,家中留下的老人已不在,望着还残留院内的血迹,无不悲痛欲绝,哭的撕心裂肺。 接连几日,牧田城内随处可见出殡场景,汇聚在一起的哭声,惊的飞鸟都不敢落于城内,整座牧田城沉寂在哀痛之中。 处理完丧事以后,城中百姓的情绪,才慢慢有所好转,开始忙碌了起来。 修缮房屋庭院,打扫灰尘杂草,把悲伤之情放在心底,毕竟再过不久,就要迎来新的一年。 牧田城的营地之内,不少兵士正在清扫营帐上的积雪,不时有战士策马出营,也有策马归来的斥候,在营地里穿梭。 “贺秀!你个小兔崽子!给俺滚出来!” 李成站在一处营帐的门口,双手叉腰在那大声嚷道! “成哥,咋了?大雪天的进来说。” 营帐的门帘被掀开,贺海露出个脑袋,看着怒气冲冲的李成,不解的笑着说道。 李成鼻息轻哼一声,没有搭理他,接着大步走了进去。 “贺秀呢?” 进了营帐之后,李成四下看了一眼,没有看见贺秀的身影,便大叫了起来。 “成哥。坐、坐、坐下说,贺秀咋了?咋惹到你了啊?” 贺海放下门帘之后,也是来到了李成的身边,一边拉着李成坐下,一边说道。 李成坐下之后,贺海就取过火堆上的茶壶,给气呼呼的李成倒了一杯热茶,跟着也笑呵呵的坐到了一边。 “大雪之中去蹲坑,捡起石头擦腚中......” 就在这时,营帐的外面响起贺秀哼着小曲的声音,李成二人相视一眼,望向了门口处。 “石头凉的我发懵......” 贺秀哼着小曲掀开了门帘,突然看见李成坐在营帐之中,立马不唱了,转身就要跑。 “贺秀!” “给我回来!” 李成与贺海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贺秀收住抬起来的腿,缩了缩脖子,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成哥,这么早啊?吃了没?” 贺秀走到贺海的身边,接着躲在自家哥哥的身后,露出个脑袋,瞄了李成一眼,笑呵呵的说道。 “噗......” 正在喝茶的李成,听到他的话,一口喷了出来,接着恶狠狠的瞪着他。 你小子,刚才还唱着小曲,说自己蹲坑刚回来,一见面问自己吃了没,李成心中暗自诽诽。 “成哥慢点,慢点。你小子老实说,怎么惹成哥生气了?” 贺海看见李成喷出了茶水,急忙说道,又转身瞪着自己的弟弟,大声质问了起来。 “我没有啊......没有惹成哥啊......” 贺秀听到贺海的质问,有些心虚的看了他一眼,接着低着头小声嘟囔着。 “小兔崽子!你是不是偷俺酒了?俺营帐内的两坛酒呢?别人可是看见你鬼鬼祟祟的,从俺营帐跑出来。” 李成瞪着双眼望向贺秀,只看的贺秀不敢与其对视,低着头躲在贺海的身后。 “嗯?偷酒?你还敢偷酒喝!我让你偷酒喝!你喝酒,喝酒。你都没有给我留一......,你连成哥的酒都偷。” 贺海瞪了自己弟弟一眼,接着一把从身后给他拽了过来,巴掌不要钱似的就招呼在贺秀的屁股上,边打边说,差点说秃噜了嘴,偷偷瞅了李成一眼,继续揍弟弟。 “我没有喝啊!李松这个王八蛋,怎么把风的!哎呦!别打了哥!疼!疼!” “呦!还不止你一个啊!行了行了,贺海别打了,说两句就行了。” 李成见贺海揍的不轻,也开始于心不忍起来,急忙站起来,拉住了贺海的手。 “你看看成哥!你偷他酒,他还帮你说话,酒呢?” 贺海被拦下后,踹了自己弟弟一脚,生气说道,太不像话了,两坛酒啊!要知道李成的营帐中,可都是放着好酒! “哥、成哥、我真没喝,前天与李松出城,想着去周叔墓地看看,回头见武伯独自呆在木屋之中,想着大雪天寒地冻的,就想送点酒水也好让他暖和一下身子,我们也没有酒,这不就想到你了。” 贺秀边揉着被打疼的屁股,边小声的在那说道。 听到他的话,李成与贺海相视一眼,皆是沉默不语了起来。 牧田城外的安国侯墓地旁边,一间小木屋孤零零的盖在那里,一匹老马栓在木屋门口,简易搭的棚子下面,正无精打采的吃着草料。 木屋内取暖的火盆,炭火正燃烧的通红,四道人影围坐在火盆旁边。 “贺秀这小子,没成想还有这般心思。” 周放拿过火盆架子之上的酒壶,给坐在旁边的老武倒了一杯热酒,在那开口说道。 “呵呵!我估计,八成现在有人该着急发火了!” 吕长台用小木棍拨弄着竹炭,听到周放的话后,嘴角扯起,笑了一下在那说道。 周放听到吕长台的话后,看了他一眼,也是心领神会的嘴角上扬。 “武伯。你真不跟我回京都过年吗?” 王雪儿没理会他二人的对话,而是望着年迈的老武,情绪有些低落的开口。 “大小姐!真的不用管我,我在这挺好的,我就在这陪着老爷过年,我心里踏实。” 老武端着周放倒的热酒,放在嘴边轻轻抿了一口,看着王雪儿笑着说道。 听到他的话,王雪儿心里难过,低下头望着眼前的火盆,眼睛有些湿润。 自从周放命人帮着老武,把这木屋盖好以后,他就住了进来,再也没有离开进过城内。 王雪儿想着,眼看就要过年了,她要前往京都,毕竟京都的安国侯府,父亲的灵位还没有立起来。 她便想着让老武一道回京都,毕竟年纪大了,如今又是冬天,留他独自在这,始终感觉不妥。 她自己也来劝了几次,无奈老武不同意,这次只好喊周放一道,可是老武还是不同意。 三人又在木屋坐了一会,陪了老武说几句话后,便离开了此地,回往牧田城中。 几人走后不久,老武也出了屋门,他紧了紧身上的棉服,怀里搂着一坛酒,大雪之中,向着王龙仁的墓地走去。 下雪了!天凉了!也让老爷暖和暖和。 第191章 街上闲逛的二人 边关的大雪,接着下了两日之后,总算停了下来。 牧田城的百姓,在大余将士的帮助下,房屋院落也修建的很快,满城的悲凉萧瑟之意,也逐渐散去。 城中的大街上,也渐渐多起了行人,新年将近的气氛也慢慢有了起来,贩夫走卒也行走于街头。 由于是大战刚结束,百姓们回城之后,需要添置生活之物,吕长台便修书给赤梁城守将陈思强,于是赤梁城的不少商贩,便赶到了牧田。 想着大辛军一时定不会再犯,周放与几位将军商议之后,便将军中军粮匀出一部分,发放给城中的百姓。 并下令军中将士,前往边外山林砍伐树木,劈成木柴给城中百姓分发,用来解决他们冬天取暖用火之急。 城中之前下药的水井,在随军大夫的数次检验之后,确定已没有了毒性,城中百姓可以放心饮用。 牧田城的南北城墙,将士们也是日夜修缮,基本已经恢复成原样,捎带了加固些许。 几位将军也是听取了吕长台的建议,在小团山两处山上,将树木灌木砍伐近无,盖建了了望塔以及几座军营,并建造了两座简易烽火台,用来通报军情。 吕长台的建议是修筑石墙,把唯一的通道竖起城门,将小团山完全包裹在内,再架上重弩利器,形成一个独立的山城。 只不过牧田石材目前匮乏,此事也需要上报兵部,再由圣上定夺,最后着工部才行,便简单改建了一下。 吕长台的建议,以及小团山改建之事,也是拟了折子,送往了京都城,在圣上没有下旨以前,暂且如此。 即便如此简单,一旦大辛军来犯,也能起到不小的作用,不会完全处于被动之面,大辛军想在轻易通过小团山,也是不如前面一般。 正如周放等人所猜测,大辛国在战败逃回土克城以后,没过几日国帅成旁熊便离开了,他要前往国都交代。 如今的土克城也就剩下巴霍偏将驻守,成旁熊也是猜想大余在经过大战以后,会休整一段时日,不会轻易攻打土克城,才放心离开。 牧田城中的大街上,积雪也被清扫干净,街道两旁的铺子,虽然没有全部恢复营生,也有数家开始开门做生意。 周放与吕长台,此时正并肩走在大街之上,二人脚下不急,行走的很是缓慢,眼睛望着街旁的摊贩。 从赤梁城赶来的商贩,已有不少开始卖起了手写春联,以及灯笼剪纸等物,不过所贩卖的春联中,红色却是不多,大多为绿色或者白色。 这也不难怪,牧田城中百姓,有不少家中有人不在了,是不能贴红色的。 “唉......” 走在街上的周放,望着绿白相间随风摆动的春联,不由叹了一口长气。 这个年,又有多少百姓家里少了老人,亦或者少了儿子,年夜饭的时候,又少了多少欢声笑语。 只怕最简单的酒水菜肴都会少上几道,对这些周放也是无奈,在朝廷的赈补没有来到之前,他只能保证百姓的温暖饥饱。 “朝廷的物品,年前应该能送到百姓手里。” 听到周放的叹气声,走在身旁的吕长台,看了他一眼,然后轻轻说了一句。 大余王朝这么多年,未经什么大的战事,国库充盈,当今圣上又是开明仁德之帝,安抚百姓之事,定能做的周全。 周放点了点头,没再言语,二人就这样闲逛在大街上之上,自来了牧田,今日难得的清闲。 不知不觉二人走到了一座酒楼门口,二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站在门前一侧,望着眼前的这座酒楼。 这座酒楼,正是之前太子设宴的那座,没曾想这么快就开始营业了。 只不过与之前相比,生意看上去惨淡不少,此刻已近午时,没见几个食客走进酒楼。 想起太子之前设宴那次,二人躲在屏风后面的样子,彼此相视一眼,嘴角皆是露出笑意。 “客官慢走!” 就这这时,酒楼内响起店小二送客的声音,紧接着一道人影从内走了出来。 “白一堂?” 看见走出的人,周放一眼认出正是白一堂,不由开口喊了出来。 只见白一堂怀中搂着一坛酒,低着头出了酒楼,听到有人叫他,不由停下脚步,抬头望了过去。 “参见周将军!参见长史大人!” 白一堂见喊住自己的是周放与吕长台,立马快走了几步,来到二人身前,就这样抱着酒坛躬身行礼。 “馋酒喝了?军中可不许饮酒的。” 周放看了他搂在怀中的酒坛一眼,眉头轻皱了一下,有些严肃的对他开口说道。 大战以后,有不少将士们过于激动,偷偷喝酒庆祝,不但扰乱了军中风气,更有不少喝醉以后打架斗殴。 将军们一开始也能理解一下,毕竟苦战一年,让他们放松一下也行,可是渐渐发现此风不行,便下令军中不许饮酒。 就连身为校尉的李成,也是偷偷把酒放在营帐之中,不曾喝上一口,实在想喝了,就跑到周放府中蹭饭,小酌几口而已。 “没没!回将军!小的不是买来自己喝的。” 看见周放有些严肃的脸,白一堂立马紧张了起来,急忙开口解释了起来。 “给别人买也不行!谁让你买的,告诉我,我亲自去找他!” 听到白一堂的话,周放仍旧是一脸严肃的说道,不管是谁,军中都不许饮酒! “不是,周将军,我也不是给别人买的,我,我买来去看周校尉的......” 白一堂搂着怀里的酒,低下了头,不敢去看二人的眼睛,说话之声也是越来越小。 待他说完,站在一旁之前嘴角还挂着笑意的吕长台,也是收起了笑容,望向本就冷着脸的周放。 二人一时谁也没有说话,他们也是前几日刚祭拜回来。 见他二人不说话,白一堂自然不敢多说什么,也不敢就此离去,就这样低头站在那里。 “早去早回!雪地路滑小心一点,别打破了酒坛。” 沉默了一会之后,周放望着站在那里的白一堂,收起严肃的神情,轻缓的开口说道。 “是!” 听到周放的话后,白一堂抬起了头,此时他的双眼,已有些泛红湿润,站直了身体应道。 随后抱着酒坛离开了,走了几步,他回头看了一眼二人,见二人正在望着自己,白一堂笑了一下,转过头就流下了眼泪。 此时的他,内心的自责与愧疚,又得到了一丝宽慰。 “走吧。” “嗯。” 二人扭头再看了一眼酒楼,便抬起步子,离开了此地。 第192章 将军府中小聚 牧田城,将军府大门口。 周放与吕长台二人,刚走到府门前,便看见远处几道人影策马赶了过来。 策马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李成与贺家兄弟四人,以及竹园三人加上李霸天,众人来到近前,纷纷翻身下马。 “见过将军!见过长史大人!” 几人看见站在门口的二人,也是笑着行起了礼,周放与吕长台二人,望着眼前的众人,嘴角扯了一下。 几人随着周放二人进了将军府,入了正厅分主次坐了下来,府中仆人给众人上了茶水。 坐在那里的李成,如坐针毡似的动来动去,时不时的望着门外,好几次想抬屁股离开大厅。 “成哥!别看了,刚进来之时,长台已经吩咐厨房做菜了。” 周放望着李成,见他着急的样子,不由无奈的开口说了一句。 “哦?呵呵。那俺就放......俺也不是来吃饭的,只是赶巧到了这个时辰,说实话,俺一点都不饿,真要做了,也就凑合对付一口。” 李成听到周放的话,露出放下心来的表情,坐在那里也老实了起来,只是目光有些游离的解释了起来。 坐在那正喝茶的吕长台,听到李成的话后,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低着头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就你还不是来吃饭的?哪一次来的时候不是掐着点过来的,都不带错过一刻时辰,吕长台心中暗自嘀咕。 其余众人也是看向李成,除了周放与吕长台的眼神除外,他人皆是佩服、就是如此的眼神。 “那啥,既然做菜了,就顺便温点酒吧。” 李成见众人看向他,也不脸红,瞪了身旁坐着的几人一眼之后,看着周放挠了挠头小声说道。 “我去吧。” 见周放就要站起来,吕长台放下茶杯,对他开口说道,随即便站了起来,向外走去,路过李成身边的时候,还斜了他一眼,李成咧着嘴笑了一下。 没过多久,饭菜便已做好,被端上了餐桌,众人也在周放的招呼之下,移步到了偏厅。 大家围着方桌坐了下来,都是熟人自家兄弟,也没有客气寒暄,便动起了筷子,开始吃了起来。 “先说好,不可贪杯,每人小酌几口就行了,不然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军营成何体统啊。” 周放看着站在那里,手拿着酒壶,给众人倒酒的李成,开口说道。 众人闻言,皆是点了点头,他们自然是知晓军中的法令,对此并没有异议。 待酒水倒好,众人举起酒杯共同碰杯,不过都未饮尽,就连酒瘾最大的李成,也是小抿了一口,作出享受之态。 “二位哥哥,小弟我敬你们一杯,平时都是成哥自己来蹭饭,今日难得带上我们,大家齐聚一堂。” 贺秀端着酒杯笑呵呵的站了起来,举着酒杯对着周放与吕长台说道。 听到他的话,屋内的众人,脸色突然黯淡了一下,气氛一下安静了起来。 “不会说话别说话!你就是欠揍!” 周放与吕长台捏着酒杯,还没有说话,便听见贺青叫了起来,坐在贺秀左侧的贺宏,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酒水好险没洒了出来。 坐在贺秀右侧的贺海,也是瞪了贺秀一眼,要不是贺宏下手的快,他也准备一巴掌拍过去了。 “我又咋了?” 看见三个哥哥的样子,站在那的贺秀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憋着嘴说了一句。 “坐下!” 他刚说完,贺青就瞪了他一眼,冲他嚷道。 “行了行了......别欺负贺秀了,他在是最小,也不能天天欺负他,来来,兄弟之间别谈敬酒,哥哥陪你喝一杯。” 周放见状,立马站了起来,端着酒杯,与贺秀的酒杯碰了一下,笑着说道。 吕长台也是如此,笑着站了起来,与他的酒杯碰了一下,还不忘瞪了另外三人一眼,眼中全是责怪。 “就是!俺看你三个也是欠揍的样子,吃个饭咋咋乎乎的!” 这时李成也是瞪了贺家另外三兄弟一眼,在那板着脸开口说道。 “说的对说的对,来来来喝酒,再共同碰一个。” 坐在那里的竹园三人,以及李霸天也是反应了过来,笑着端起酒杯,打着哈哈说道。 有些事发生了,就是过去了,有些人不在了,只需要放在心里,活着的人终归要慢慢学会接受。 随后,大家都是安静了下来,一顿午饭就在安静的气氛中结束。 吃过饭后的众人,继续喝起了茶水,坐在那里闲谈着。 “马上要过年了啊,真快,估计今年回不了家了。” 坐在那里的李成喝了一口茶后,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听到他的话,众人皆是沉默了下来,屋内的众人除了周放双亲不在,其余皆是双亲健在,不由得难免情绪低落起来。 背井离乡在外,在春节即将到来的时候,谁不想能够回到家乡,陪着父母过个团圆年呢。 “回不了就回不了吧,留在牧田,大家在一起过年,也能热热闹闹。” 宋奎想了一下,便也想通了,于是开口对着众人说道,闻言后大家也是收起了落寞情绪,点了点头。 “恐怕在牧田热闹不了,有可能会到京都城热闹一下。” 环视了一下众人,吕长台喝着茶,淡淡的开口说道。 “京都城?” 周放听到吕长台的话,带着疑惑看向吕长台,不解的开口问了一句。 屋内的其余众人,在听到他的话后,也如同周放一样,满脸带着疑惑的看向吕长台,不知他何出此言。 他们现在身在牧田城,离过年也快了,应该是在牧田过年了,咋可能跑到京都去过年呢。 “你们别忘了夺回牧田大捷之事,圣上定会下旨,虽然不是师出京都,但也会让班师回朝,给京都百姓天下百姓看看,看看大余的勇猛之军,让大余百姓过个安定之年。” “你就确定圣上会这样做?俺咋不信呢。” 在吕长台说完话,李成瞪着双眼望向他,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开口说道。 “若我所料不差,不几日,传旨之人就会进了牧田城。” 吕长台也不回答李成,也不对着众人解释,依旧喝着茶,坐在那里淡淡开口说道。 周放在吕长台说后,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开口,暗自沉思起来,仔细想想,吕长台说的也不是无道理。 京都?京都城啊!那可是大余的都城啊!大余帝王所在之处,满朝权贵聚集之地,该是多么的繁华。 此时的周放,想到了村里不举的老秀才,记得他说过,大余最繁华的地方,就是京都城了。 那时候的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去到那里,应该一辈子都上不了京都城,如今吕长台一说,也不由暗自有点激动起来。 周放扭头看了吕长台一眼,这人脑袋里装的什么啊! 第193章 月光下的诗句 入夜时分,雪晴以后的夜空,繁星点点。 牧田城元帅府内,周放与王雪儿在屋外的走廊下面,围着火盆并肩而坐,俩人烤着火,望着夜空中的星星, 中午吃过饭后,周放便随李成等人一道去了军营,与几位将军商议了一些事情之后,天色已是暗了下来。 他没有回往将军府,而是来了元帅府,想着见王雪儿一眼,因为她也快动身离开,前往京都了。 “准备什么时候走?” 周放双手放在火盆上面,翻转着手掌,看了王雪儿一眼,轻声开口问道。 “后天吧,怕再有大雪路上难行。你......” 王雪儿回看了周放一眼,对他答道,很想问周放要不要跟自己回京都,可却难以问出口。 自己毕竟是一个女孩子,这些话问出来,总归不太合适,哪怕自己多么希望周放能与自己一道,却也是难以启齿。 再有即使问了出来,周放身为军中之人,怕也是不能随便离开,自己再问,岂不是有些强人所难。 王雪儿内心轻叹,自己就自己回去吧,待把父亲的灵位摆上,过完年自己再早早回来便是。 “怎么了?看你的样子有点不开心。” 周放看到王雪儿的小脸,似有愁容,不知她忧愁何事,不由开口轻声问了起来。 “没什么。没有不开心,我要是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王雪儿没有说出自己的心事,对着周放摇了摇头,笑着对周放说道。 “我一个大男人,没啥好担心的,只是今日听长台说,我们也有可能会去京都。” “啊?你们也去京都?!!!” 听到周放的话后,王雪儿张圆了小嘴,瞪着水灵灵的大眼,惊讶的望着周放,惊讶之中隐隐带着欣喜。 “有可能吧,长台反正这样说的。” 周放看见王雪儿的样子,觉得她很可爱,有些想笑,不过还是忍住没有笑。 接下来便把吕长台的分析,告诉了王雪儿,王雪儿闭上了嘴唇,听着周放的话,脸上渐渐露出开心的表情。 “太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京都见面了!不对不对,我们可以一道前往京都了!” 听完之后,王雪儿露出开心的笑容,对着周放有些激动的说道。 “还不确定呢,长台只是分析了一下,说不定去不成呢。” 能去京都城,周放也是开心,也有些激动,身为一个山村小子,能够看到京都城的繁华,多少还是激动的。 “这话长台说出来,那就八九不离十,他可是你们当中最聪明最有才华的了。” 王雪儿手托香腮,望着周放眨了眨大眼睛,促狭的笑着说道。 “呃......,呵呵,我也不笨,我没有才华吗?” 望着王雪儿,周放摸了摸头,佯装有些生气的问向她。 “那你做首诗我来听听,就以现在的夜空做首诗。” 王雪儿也升起了嬉闹心思,双手托着下巴,抬头望向夜空,逗着周放说道。 周放抬头望着夜空,皱起了眉头,开始沉思了起来,时不时的眼睛微眯一下,看的一旁王雪儿捂嘴直笑。 看到周放苦苦思索的样子,正准备收起玩闹的心思,开口让他别想了,话还没有说出口,周放的声音便响在耳边。 “今夜牧田月,亦有星相伴,佳人相望心相近,愿逐月华常陪卿,流华逝,不解心系之结。” 说完之后,周放整理了一下衣衫,正襟危坐看了王雪儿一眼,颇有显摆之意。 殊不知,周放的手心都出汗了,这骑马打仗自己还行,这吟诗作对太折磨人了,几乎把自己偷学的文章想了个遍,才说出这几句来。 听到周放作出的诗,王雪儿听完后,小脸顿时红了起来,在炭火的映照之下,别有一番娇羞之色。 “登徒子,指定跟吕长台学坏了。”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说完之后,更是把头靠在周放的肩膀上,嘴角挂着开心的笑容,望着天上的星月。 “阿嚏!” 此刻将军府内,正盘着腿坐在床上看书的吕长台,突然打了一个喷嚏。紧了紧身上的棉服,没有在意继续看起书来。 “时候也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后天一早我过来送你。” 周放低头看向靠在他肩膀上的王雪儿,鼻子嗅着她秀发的香味,拍了拍她的胳膊温柔的说道。 “后天不用你送我了,既然你要去京都,我就等着你一道走。” 王雪儿依依不舍的坐正了身子,看向周放开口。 周放看着王雪儿的眼睛,想了一下便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一道走也好点,最起码可以照顾一下她,如若自己不走,等两日便让她离开,也耽搁不了多久。 又简单说了几句之后,周放便与王雪儿道别,夜里天凉,让她早点睡下歇息,自己便离开了元帅府。 “小姐。你们聊的什么?你这么开心?” 闺房之中,正趴在那里打盹的春雨,听到脚步声,迷迷糊糊望着进屋的王雪儿,见她开心的样子,变含糊不清的嘟囔着问道。 “不告诉你!打水去。” ............。 月光之下,距离赤梁城几公里处,几十个人正策马狂奔,满脸皆是疲惫之态。 “前面不远就是赤梁城了,进城歇息一日,明日一早赶往牧田。” 众人之中的一名官员,挥动了一下马鞭,望着前方对着众人开口说道。 这帮人正是前往牧田传旨的众人,他们除了简单的休息以外,基本上是日夜兼程不停的赶路。 离开元帅府的周放,策马慢悠悠的行在街上,向着将军府走去。 坐在马背之上,抬头望了望夜空,他的嘴角不由扯出一道笑容。 月光下的他,一头乌黑之发飘洒垂下,斜飞的英挺剑眉,蕴藏星光明亮的黑眸,从侧面看都是棱角分明的脸庞,坐在马上的他,身材也是显得修长挺拔。 在月光的夜里,显得冷傲孤清,露着笑容却又显得温玉可近。 望着他的背影,孑然独立间,隐隐散发着傲视天地霸气之态。 第194章 代天巡狩抵达 三日后,牧田城将军府。 周放吕长台,以及张虎几位将军,正站在议事大厅之中,对着站在正位的两名官员行礼。 “两位大人代天巡狩,传达圣令,一路辛苦了!” 马龙在两位官员宣读圣旨之后,冲着二人抱拳笑着说道。 “马将军言重了,能够替圣上传达旨意,是我二人荣幸,即使万水千山,也不敢言苦道累!” 其中一名官员,双手抱拳向右斜举冲天,望着眼前的众人认真说道。 “高大人说的对,是本将肤浅了,莫怪!莫怪!” 马龙听到后,也是收起笑容,抱拳拱手,赔罪的认真说道。 “两位高大人,圣旨已经宣读完了,就别站着了,坐下谈,周放让你府中之人看茶。” 站在一旁的赵超,笑着站了出来,招呼着二人坐到了椅子上面,顺便对周放说道。 一直站在那里的周放,这才挪动了脚步,唤来了府中仆人,前去煮上开水,用来泡茶。 “大家都坐吧,周将军看上去,果然气度不凡啊,吕长史也是仪表堂堂啊!” 坐下后的两位大人,招呼着大家坐下来,并望着周放与吕长台,笑着开口说道。 他们也是刚才宣读圣旨的时候,知晓了二人身份以及姓名,牧田之战胜利,二人可是功不可没,名字更是直达京都了。 “多谢两位大人赞誉,实在是愧不敢当。” 吕长台抱拳对着两位大人说道,周放也跟着抱拳笑了一下。 “想必你二人还不知道两位大人名讳,我给你们引荐一下,这位是高平高大人,这位是高学高大人,二人乃是亲兄弟,一门出二才,可不简单啊!” 马龙坐在那里,看了周放二人一眼,便笑着介绍了起来。 马龙所言非虚,这两位高大人真就不简单,二人出生世家,书香门第,年少时却没有豪门公子做派。 每日里便是阅书练字,同年参加科举,位列一二,被当时的圣上所喜,一直留在身边重用。 二人更是代天巡狩钦差大臣的身份,经常奔赴于大余几州之地。 代圣上巡查各地,或者传达比较重要的圣令旨意,朝中官员暗地里称二人是圣上的“千里眼”和“顺风耳”。 二人刚正不阿,同为文官,却与朝中的那帮文臣接触很少,上殿都没有几次。 如今二人也是到了不惑之年,才在京都出现的次数多了起来,没曾想,这次又被圣上派往了牧田。 “见过两位高大人!” 马龙介绍完之后,吕长台与周放同时站了起来,对着二人抱拳齐声说道。 “周将军与吕长史不必多礼,我们亦是同僚,无需太过见外。” 坐在右手的高学,对着站起来了二人抱拳回礼后,摆摆手示意二人坐下,开口笑着说道。 坐于左侧的高平,也是冲着二人抱拳,抬了抬手笑了一下,不过没有言语。 “这次圣上除了犒赏大军以外,更是提出班师回朝一事,几位将军有何看法?准备亲率多少将士回京都?” 在大家都坐下以后,坐在那里的高平,脸上挂着微笑,环视众人一眼,不紧不慢的开口问道。 屋内众人听到高平的话后,相互看了几眼,皆是沉默不语考虑了起来。 带多少将士回京都,这个他们还真不好说,如今牧田之战刚结束,仍需大量将士镇守,即使能带,也不过两三万人。 “三万人?” 坐在那的张虎,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便开口冲着两位大人,试探问了一句。 听到张虎的话,高平高学互望一眼,笑了笑,并没有答话,也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那两万人?” 见二位大人不说话,张虎又接着改了数量,继续问了起来。 “先喝茶,不急,慢慢考虑一会。” 刚好这是府中仆人,端着沏好的茶水走了进来,高学笑着接过茶杯,在那说道。 既然高学都开了口,这样说了出来,众人也不好再言语,纷纷接过茶杯,品着热茶继续沉默了起来。 一时之间,整座大厅安静了下来,只有偶尔响起喝茶的声音。 周放想了一会,也没想出多少合适,在他认为,如张虎一样,既是班师回朝,当然人越多越好,场面也显得壮观。 但是刚才张虎说后,两位大人好像并不满意,周放自然不会再自讨没趣。 周放喝了一口茶后,看向了坐在旁边的吕长台。 吕长台此刻双手正搂着茶杯,放在膝盖之上,低着头望着茶水发呆,看茶水的样子,他还一口没喝。 “九千人!” 正买发呆的吕长头,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抬头望着上坐的两位大人说道。 “哦?吕长史为何这样说?” 高平随手放下端着的茶杯,胳膊顺便就搭在了桌子边沿,看向了吕长头,笑着冲他问道。 “二位大人!以下为学生拙见,还请大人听后,莫要计较学生。” 吕长台也是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桌子上,并对两位大人双手抱拳,谦谦开口道。 “吕长史但说无妨,本就是在商议,何来计较为难一说。” 高平脸上仍旧挂着微笑,再次开了口。 “学生认为,九,乃极数,如当今圣上,乃是九五之尊,牧田大捷班师回朝,寓示我军乃是帝之师,才有如此之威,横扫贼寇。 九,又可为九九归一之说,无论大余四方边关,面临什么样的敌人骚扰, 最终都难以侵占大余一地,一草一木,大余还是最终的大余,无论战多少次,其结果永不会变。 九,又为阳数,古有帝王铸九鼎,象镇九州,今有大余九千大军大胜回朝,至阳除邪类!” 吕长台说着说着便站了起来,待说完之后,感觉自己有失礼数,便对着两位大人抱了一拳。 “好!好!好!” 坐在那里的高学,在吕长台说完以后,连喊三个“好”字,看着吕长台,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坐在那里的高平,也是笑着点头,表示认同吕长台的说法。 周放以及屋内的几位将军,听到吕长台的话后,也是稍有震惊之色流出,也是暗自佩服起来。 “多读书就是好啊!” 张虎坐在哪里,不由来的感叹了一句。 随着张虎的话音落下,厅中众人笑了一下,吕长台也有点不好意思,坐在那里只顾喝着茶水,低头不再说话。 “那就依吕长史所言,率九千将士回京都,你们商定一下。” 高平在众人感叹之际,开口给定了下来,之后便没有过多言语。 最后几位将军商定了结果,九千人就从周放的麾下轻骑兵中挑选。 原因是,周放率领的轻骑兵,基本全是新兵,一年的作战下来,又是骁勇无比,屡建功勋。 关键都是热血少儿郎,总比一群上了年纪的,要好看上许多。 至于张虎马龙赵超三人,决定不前往京都,留着镇守边关,周放等人前去便可。 随后商定后的众人,跟着两位大人告别,前往军中安排,以及宣读圣上对大军的圣恩。 大厅之内,便留下吕长台一人,陪着两位大人聊天。 第195章 离牧田,赴京都 卯时一刻,天还未亮,已是朦胧光景。 大雪虽然停了几日没再下,寒风却是依旧,吹歪人的脸上,犹如刀割一般。 牧田城内除了有营生的百姓,大部分还未起床,这寒冬腊月天,都想着多躺一会。 高平高学两位大人,早已起床穿戴完毕,此时正骑在马上与几十名侍卫一道,前往牧田北城门。 借着微弱的光亮,穿过安静的街道,很快来到了北城门之处。 城门还未打开,两位大人与众侍卫,也没有叫门,便策马立在城门洞内,刚好可以躲避刺骨的寒风。 身下马匹打着响鼻,两位大人搓了搓手,便收拢衣袖,坐在马上等待起来。 在他们等待的时候,元帅府门口的一辆马车,正停在大门前。 不一时,王雪儿与丫鬟春雨,便从府内走了出来,二人带着包袱登上了马车。 一辆马车,十几名元帅府的护卫,便在大街上行驶了起来,所去方向正是牧田北城门。 此时的牧田南城门,却是大开,十几名兵士在寒风中把守,有几名兵士,时不时的看向城外一处方向。 牧田城外的墓地之处,寒风吹着树木,没有树叶的树枝,在风中摆动,不时掉下一截冰棱,以及粒粒雪渣。 风吹林间,发出呜鸣之声,在昏暗之中响起。 远处山峰之上,一只独狼正踩在山石之上,望着远处的星星火光,眼睛微眯下,接着呜嚎一声,后退两步转身离去,消失在山林之中。 墓地的周围,树木因被砍伐,却是安静不少。 此时安国侯的墓地前面,一片人影,四五百把火把,夹杂在人群之中,正在熊熊燃烧。 人群的最前方,张虎马龙,赵超周放,吕长台李成李霸天,以及贺家四兄弟和竹园三人,包括白一堂,依次站在那里。 众人手中各抱一坛美酒,拍碎封泥,把酒倾倒在安国侯墓前。 并在江士友以及王汉的墓前,也倒了酒水。 天还未亮,他们便率领赴京都的九千将士,来到了此地。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随后带着将士深鞠三次躬后,便开始折返牧田城。 张虎三位将军,率领将士缓慢前行,周放吕长台等十二人,来到了另外一处墓地。 大家给周放的父亲,以及周友敬了酒水,鞠了躬,念叨了几句之后,转身追上了行驶的队伍。 随着南城门的关闭,将士们进了城,继续行进在大街之上,去往了北城门。 天色渐渐发亮了起来,周围的事物已不再看的模糊,城中的百姓也大都起了床,街上也有了三三两两的行人。 望着行走在大街上的军队,百姓们停了下来,驻足在那观看。 此时的北城门,早已打了开来,两位高大人,以及之后赶到的王雪儿等人,都已出了城,在城外等了起来。 九千余骑,穿过了城门,来到了城外列着整齐的队形。 战马被洗刷的干干净净,黑色的盔甲也是崭新铛亮,一杆高耸的大余军旗,被一千多杆旌旗围绕着,在空中随风而动。 九千将士,皆是年少之辈,身穿轻甲目视前方坐于马上,朝气蓬勃的脸上,又有大战之后的威严。 特别是那一杆杆长矛,笔直林立在空中,浸染过敌人鲜血的茅尖,虽被擦拭的光亮,却依然透着令人生寒之光。 当然,能作为班师回朝被圣上校阅,众人的心里多少都有些激动,只不过被很好的掩饰起来。 “边关还要几位将军多费心了!” 坐在马上的周放,抱拳对着张虎等人说道。 “周将军严重了,乃我等份内之事,职责所在!一路保重!” 张虎三位将军,也是抱拳还礼,对着周放说道。 “两位大人,匆忙而来又匆忙而去,真是辛劳至极,也未曾陪酒一杯。” “圣命在身!路程尚远不敢耽搁!他日几位将军,若来了京都,定当薄酒一杯!” “大小姐,一路保重!” 接着又与两位高大人以及王雪儿告别之后,便立在城门外,望着开始离去的队伍。 行伍之人,不似江湖儿女,没有那么多的矫情。 赴京都的队伍,经过赤梁城的时候,守将陈思强,也是亲自送到了城外。 周放等人与之简单寒暄几句后,并未作过多停留。 老天也是天公作美,连续多日并未下雪,使得众人的行程也快上了不少。 这一日,行进的队伍在官道上,暂时停歇了下来,原因是两位大人,有事需要耽搁一下。 两位大人没让周放等人陪同,带着侍卫远离官道,向着远处山林下的一处村落而去。 山林的另一端,则是之前二人行走而断的驰道。 “真没想到啊,俺竟然能去往京都,还是圣上旨意,这要是让俺娘知道了,还不开心坏了!” 等待两位大人的间隙,李成站在雪地里,一边固定马鞍,一边对着一旁的周放激动的说道。 “那是肯定!只怕李婶能挨家挨户去说。” “哈哈!对!绝对是俺娘的风格!” 周放也是笑着对李成说道,李成听后哈哈大笑。 试想哪个母亲知道自己儿子有了出息,能不高兴,能不激动,恨不得四里乡亲都能知道。 这光宗耀祖光耀名楣的机会,还不得好好显摆一下,做父母的又图什么呢,总归还是盼着子女好。 “到了京都,俺要尝尝好吃好喝的,想来这京都城肯定不一样,你呢周放?” 李成笑过之后,接着对周放兴奋的说道。 一想到繁华的京都城,定是到处都是好酒好菜,自己可以一饱口福,李成的喉咙忍不住滚动两下。 “我?我也不知道,随便逛逛吧。” 其实周放想说,他准备去买个簪子,看到大家开心的样子,怕坏了大家的兴致,便没有说出口。 得知能到京都之后,他就满心想着买簪子,他答应过娘的,要给她买个最好的簪子。 想到簪子,周放扭头看向不远处的马车,心里想着,买两个也行。 “长台,你呢,跟俺一起吃好吃的不?” 李成很是激动,又转头望向吕长台。 吕长台正弯着腰拍打鞋上的雪,听见李成喊他,直起身子愣了一下。 “口腹之欲少有,我还是待在府中看书比较好。” 吕长台看向李成,淡淡开口说了一句。 “待在府中?你要在京都城买府邸?你啥时候这么有钱了?!!!” 李成听后,露出惊讶的表情,站在那里,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把吕长台浑身上下打量几遍。 吕长台见他这个样子,盯着李成的目光,犹如看傻子一般。 “你忘了!我没有府邸,周放有啊,圣上之前的赏赐你忘记了!” 吕长台有些无奈,仍是对着李成解释了起来。 周放站在一旁,望着二人,有些尴尬的露出微笑。 别说李成忘记了,他自己都忘记了,吕长台不说,他都没想起来。 没有等多久,两位大人便赶了回来,只见二人脸色低沉,不甚好看。 队伍继续行进起来。 第196章 改水路而行 江山十日雪,雪深江雾浓。 低眉下望人间处,不见京都见尘雾。 宽阔的江面之上,几艘高大的官船行驶在浓雾之中,两面高耸的悬崖峭壁,在浓雾之中若隐若现。 狭窄的江道,两面陡峭的山峰,浓厚压下的雾气,天穹都似垂了下来。 行驶一段距离后,江面突然变的开阔起来,大风吹动江面,波浪层层叠进,更吹起云雾迷蒙散开。 回首而望,两侧山峰也变的清晰起来,山峰之上的苍松翠竹,绿茸茸的白色薄雾萦绕,犹如置身山水画中一般。 行驶在江面的几艘官船,大船两侧的船桨齐整的在水面摇动着,船帆在风中鼓胀。 其中一艘船上的甲板上,周放与吕长台等人,皆是靠在船帮之处,望着这一幅山水画卷,这独属大余的景秀河山。 为了节省路程,在两位高大人的提议下,他们走了水路,虽然天寒地冻,只因江面过于辽阔,并未结冰上冻让船难行。 李成几人也不如之前一样晕船了,只不过江风在这寒冬之时,过于刺骨,他们几人在甲板站了一会之后,便纷纷回到了船舱之中。 倒是周放与吕长台依旧斜靠在那里,似乎感觉不到江风的刺骨寒凉。 “我感觉这次入了京后,八成你会被留在京都之内,之前殿下也有留你在旁的想法。” 江风吹过脸庞,吹动鬓角的发丝,周放拿手理正了一下,望着江面淡淡开口。 “若真要留下,你有何看法?” 吕长台换了一个姿势,双臂担在船帮之上,趴在那里扭头望了周放一眼。 “留下吧,我感觉朝堂更适合你,在朝堂之上,你能发挥更大的才能,为大余为百姓谋福祉。” 望着吕长台,周放表情认真,真诚的说道。 “入了京都再说吧,我要留在京都了,你呢?继续去往边关?边关现无大的战事,只怕一时你也会留在京都。”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不如你这般聪明,万事推敲个八九,看圣上何意吧。” “总归都要听从圣意的,我总感觉这次入京后,会发生点什么......” 手指敲打着船帮,吕长台一脸思索的神情,眼中睿智的光芒,一闪而逝。 发生点什么?京都之地还会不太平?又能发生点什么呢,周放听到吕长台的话后,没有言语,心中暗自猜想。 “周放,吕公子。” 正在二人安静沉思的时候,一道温柔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了起来。 听到声音后的两人,扭过头看了一下身后,见是王雪儿裹着披风,一脸微笑的出现在了那里。 “你怎么出来了?” “见过王姑娘。” 靠在那里的周放,以及趴在那里的吕长台,二人皆是站直了身体,对着王雪儿开口齐道。 “船舱待着也是无事,想着出来透透气,碰巧你二人也在。” 王雪儿看着二人,笑着轻声说道。 “外面江风不小,吹的寒凉,还是回船舱歇着吧。” 周放露出关心的表情,吕长台则是笑而不语,站在那里望着二人。 “无妨,一会就进去,你们两个聊什么呢?” 紧了紧身上的棉披风,王雪儿向前走了两步,来到船帮之处,看了一下辽阔江面,扭头向二人问道。 “闲谈而已。” “欣赏江景,我这也欣赏的差不多了,就先回去了,周放你陪着王姑娘再欣赏一会。” 在周放说完之后,吕长台也跟着开口笑着说道,说完还冲王雪儿拱了拱手,嘴角挂着笑意,转身离开了此地。 “吕公子慢走。” “哎......” 周放看见离开的吕长台,抬起胳膊喊了一声,无奈吕长台不搭理他,自顾自的离开。 收起胳膊,周放一脸无奈,扭头发现王雪儿正眨着大眼睛,笑嘻嘻的望着自己,也是尴尬的笑了一下。 “周放,去了京都之后,我带你去逛一下好不好?” 吕长台走后,本想打趣周放一下的王雪儿,想想还是没有,而是认真的望着周放。 被王雪儿这一问,周放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也不知道自己去了京都以后,有没有时间,仔细想想应该有时间的吧。 圣上校阅之后,应该就没有什么事情了,自己本也打算逛一下京都,买自己所要的东西,有王雪儿陪着倒是省心一点,最起码她比较熟悉京都。 可是若真跟王雪儿一道,自己打算送她簪子的事,就摆在明面之上了,想想多少有点难为情。 “你不愿意吗?” 见周放没有回答自己,低着头在那愣神,王雪儿以为他不愿意,不由的有些失落。 “没有,我在想,逛街的时候,能不能顺便带我吃点好吃的。” 看到王雪儿脸上的失落之情,周放笑了笑轻声开口。 “好!” 开心的表情再次浮现在了王雪儿脸上,听到周放的话后,欢喜的笑了起来,双眼犹如月牙一般。 “回船舱歇着吧,别被江风吹坏了身子。” “嗯。” 一阵江风吹过,王雪儿不由的再次裹紧了披风,见她脸色冻的有些发红,周放向她走了过去。 随后,周放便将王雪儿送回了船舱,之后他自己也回到了船舱之中。 走进船舱的一瞬间,望着船舱内的众人,周放楞了一下,很快又掩饰住了落寞之色,笑着走了进去。 吕长台坐在那里,看了周放一眼,又看了看众人,心中默叹一声,并没有说话。 周放那一瞬间的表情,又怎么会躲过他的眼睛,他知道周放进来的那一瞬间,想到了什么。 曾几何时,这一幕出现过,只不过船舱内少了一人。 周放也是感受到了吕长台的目光,冲着他笑了一下,走到他对面坐了下来,望着船舱内嬉闹的几人。 李成与贺秀正盘腿坐在那里,玩着游戏,李成手里握着铜钱,让贺秀猜在哪只手,赌注是脑瓜崩,看到贺秀皱着眉头的样子,估计挨了不少脑瓜了。 贺家另外三兄弟,以及其他几人,也都围着二人身边,看着他们玩闹。 “这只手!” “别猜这只,你看握拳的形状也不在,猜那只。” “别听宋奎的,他就没有说对一次,你就猜你说的这只手。” “不相信我?李霸天,我们私下赌一下,就他们这一局,十个脑瓜崩!你敢不敢?” “赌就赌!谁怕你!来!” 吕长台与周放二人,看着嬉闹的二人,嘴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只要不在战场之上,仍是无忧无虑的少年。 大船在江面之上,在江风推送下,缓缓的向着前方行驶。 不一时,船舱之内,就传出贺秀的大叫声,以及宋奎的得意大笑之音。 第197章 抵达京都军营 祭灶两日后,黄昏时分。 这支奔赴京都的队伍,出现在了京都城的郊外数里之地。 走过水路,又行官道,一路马不停蹄,在距离春节还有几日的时候,总算到了京都之地。 九千人的队伍,在高平的带领下,向着京都城郊外的黑龙军驻地赶去,高学则先一步入了京都城,前去进宫复命。 黑龙军驻地的大门外,胡彪以及李雷两位将军,以及其余偏将校尉,早已等候在那里,迎接队伍的到来。 鲁深站在胡彪的身后,望着缓缓而来的队伍,满脸都是激动之色,总算见到心中佩服的队伍。 望着策马走在前面的一群将领,皆是少年模样,再看看他们身后的九千将士,也是年少之岁,鲁深多少带些震惊。 看上去有些稚嫩的脸庞,杀伐之气却隐隐侧露,没有来了京都的难掩之喜,全是面无表情策马而立。 同为黑龙军兵将,鲁深发自内心的佩服,这一次的新兵,堪胜过往之多。 “胡将军李将军,今日天色将晚,队伍歇息一宿,明日等候圣上校阅,多有麻烦了!” 来到近前之后,高平等人翻身下马,高平走到胡彪与李雷的身前,抱拳对二人说道。 “高大人说的哪里话,同为黑龙军,何来麻烦一说,军营早已收拾妥当。” 抱拳还礼后。望了望他身后的队伍,看了一眼周放几人,胡彪率先开口,笑着对高平应道。 “胡将军所言不假!高大人多想了!” 一旁的李雷也是跟着开口,笑着应道。 三人说话之际,周放与吕长台也来到了近前,二人抱拳与众人行礼。 “见过李将军!牧田一别已有时日!” “周将军!长史大人!一路辛苦!” 李雷笑着抬手还礼,他之前也在牧田,与周放吕长台等人并不陌生,倒是胡彪与众人并未见过,笑着还礼并未开口说话。 “我来引荐一下!这位是胡彪胡将军,这位是偏将鲁深,......” 相熟之人打过招呼之后,李雷便对周放引荐起来,周放与之再次抱拳。 随后众人进了军营,九千将士安顿下来以后,周放与吕长台陪同高平,来到了胡彪营房之中。 营房内早已摆下酒宴,众人寒暄过后,依次坐了下来。 “高大人,周将军,吕大人,一路辛苦辛苦,我先敬三位一杯,就当接风洗尘了。” 胡彪双手持杯站了起来,对着三人笑着开口说道。 “胡将军客气了!圣意在前,不敢言累!多谢胡将军款待!” 三人也是站了起来,举着酒杯,高平对着他开口说道。 周放与吕长台在他喝下之后,也是笑着示意,将杯中酒水喝下,并无多言。 “到我了!到我了!我敬二位一杯,牧田被夺回,二位可是首功啊!我打心眼里佩服!” 在胡彪敬完酒之后,李雷捏着酒杯,正欲站起来,不曾想鲁深率先站了起来,他只好无奈笑笑放下手中的酒杯。 “鲁将军谬赞了!” 二人再次站了起来,周放开口后,三人也是喝完了杯中酒水。 一顿接风宴,在欢声笑语中进行,几番相互敬酒下来,周放与吕长台皆是微醺,便以不胜酒力为由,没再喝下去,而是喝起了茶水。 鲁深见状,多少有点失望,本打算与二人痛快喝一场的,也只能作罢。 早知道把成哥带来了,见都如此能喝,周放心中不由暗自想到,只因他与长台,酒量实在有限。 喝了一口茶,周放看了一眼吕长台,吕长台回看他一眼,从他的眼神中,猜到他估计与自己想到一块去了,二人不由扯了一下嘴角。 边吃边聊,竟是一些客套话,周放二人并没有过多开口,有人敬酒便以茶代酒,无人敬酒便安静的坐在那里。 倒是高平高大人,与众人聊的甚多,什么样的话都能接住,谈的是风生水起喜笑颜开! 虽然周放与吕长台最后是以茶代酒,这场晚宴也是宾主尽欢而结束,众人的脸上也都稍有醉意。 李雷为高平安排了住所,便领着高平与众人告别后离去,胡彪醉靠在椅子上面,鲁深代为送客。 “二位!我真佩服啊!只是可惜,我当时不在牧田,我若是在,那多痛快!” 鲁深领着二人向营地走去,路上拍着二人的肩膀,有些微晃的说着醉话。 “鲁将军威武霸气,你若在,定能大杀四方,勇斩敌将!” 周放被鲁深拍的有些无奈,在那低头苦笑,吕长台则在一旁开口。 “你说这个,我不跟你抬杠!哈哈!” 吕长台与周放对视一眼,皆是苦笑摇头,心想这人倒是有趣。 待把二人送到营地之后,鲁深拒绝二人派人相送的诚意,摇摇晃晃的离开了营地。 营地内的将士们,还没有休息,正在擦拭脱下的盔甲以及兵器,将赶路奔波的灰土泥尘拭去,准备明日等待圣上的校阅。 二人来到了营房之中,李成等人也是如此,正坐在那里低头擦拭。 看见周放二人回来,李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跑到门口,见没有他人相随而来,便来到二人身边坐了下来。 “成哥有事?” 看见李成有心事的模样,坐在那里正脱着靴子的周放,扭头看向他开口问道。 “俺发现了一点奇怪的事,不知道是不是俺感觉错了。” 挨着周放坐下后的李成,看着周放与吕长台,小声的开口说道。 “怎么了?成哥,你发现啥了?” 吕长台将两双靴子摆放整齐之后,盘腿坐在通铺上面,斜着头望向李成,眼中带着好奇。 这时,贺家兄弟四人,也是屁颠的跑了过来,围着三人坐了下来。 “俺发现,这里的有些黑龙军兵士,在俺们来了以后,看着俺们的眼神,有些谨慎防范的意思。” “嗯?” 李成说完之后,周放与吕长台皆是露出惊讶的表情,一是惊讶李成啥时候这么心细了,二是惊讶李成所说的话。 “你们也有这样的感觉?” 吕长台看向围坐的贺家兄弟四人,没有急着应声李成,二是看着他们问了起来。 贺家四兄弟坐在那里,望着二人。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不过也不是都有这样的感觉,就是有的有,有的没有。我反正是这样的。” 四人点头之后,四人中的老大贺青又补充了一句。 周放听到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看了一眼不远处,正望着这边的竹园三人以及李霸天,还没有开口,就看见那四人跟小鸡吃米似的点头。 愣了下,周放看向吕长台,只见吕长台盘着腿坐在那里,摆弄着手指甲盖,低着头在那陷入了沉思。 没有开口打扰他,周放努了努嘴,李成几人没有说话,无声退回了原位,继续擦拭了起来。 周放双手枕头靠在被褥上面,望着沉思中的吕长台。 第198章 校阅之前 次日清晨,晨光初洒。 空灵悦耳的清脆鸟叫声,在京都城的上空回旋。 庄亚肃穆的殿宇顶上白雪依在,发出淡淡白光,琉璃瓦在晨光之中闪耀,精美绝伦的彩绘,更彰显皇宫的金碧辉煌。 朱红城墙下的护城河已经结冰,在几缕晨光斜照之下,皇宫的大门,被皇宫内卫缓缓打开。 接着宫门之内,响起整齐划一的跑步之声,盔甲碰撞之声夹在其中。 只见两列御林军,身穿金色盔甲头戴金盔,手持长戟迈着小步跑出宫门,跑至护城河的旁边,紧贴着护城河的白玉栏杆,一字长排站在那里。 与此同时,一名名御林军手持长戟。也有序的登上城门城楼之上,并排而立于城楼城垛之处。 今日的城楼之上,插满了黄色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深宫内的圣上寝宫之中,宋卫正在服侍道龙帝穿上龙袍,暗黑色的龙袍,上面用金线绣着九条金龙,在透过窗户斜照而入的晨光之下,线条闪烁着金光。 “咳咳......” 道龙帝张开双臂站在那里,轻轻咳嗽了几下,宋卫急忙停下更衣的动作,用手轻捋他的后背。 “想必太子已经前往城外了吧。” “圣上,太子应该到了。” 宋卫应声之后,小心翼翼的给圣上系上玉带,后退一步,看了几眼之后,又稍微调整了一下位置。 “圣上!时辰尚早,先行用过早膳。” 道龙帝点了点头,宋卫对宫女示意之后,让她们端来御膳,接着端来龙洗,为圣上擦拭龙颜以及双手。 做完一切之后,刚好宫女们也端着御膳走了进来。 ............。 一辆鹤驭,正缓缓行驶在大街之上,直奔城外而去。 马车之内坐的正是当朝太子余天昊,今日的余天昊,身穿黑色四爪蟒袍,腰系黑色金丝刺绣玉带,黑金相间的镂空玉冠束起一头黑发,比平日里更显气度不凡。 余天昊脸上挂着淡淡笑容,双手拢于蟒袖之中,温文尔雅之中带着丝丝帝王之气。 马车很快来到城门处,出了城门便停了下来,车帘轻轻被掀开,太子余天昊在侍卫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走下来的余天昊,抬眼而望,一支整齐的队伍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高平周放以及吕长台等数人,站在队伍的前方,身后的将士们,牵马持矛而立。 “拜见太子殿下!” “拜见太子殿下!” 在几位将军大人对着太子行礼喊完之后,身后的将士们紧跟其后,齐声高喊。 再见周放与吕长台,余天昊望向他们,眼中带着一丝喜悦,二人望见太子的时候,也亦是如此。 “将士们!长路奔波实苦汝矣!尔等皆为吾朝之勇师,得圣龙颜现之,甚颂!得吾朝百姓之口誉,甚德!” “谢太子殿下!” 在余天昊说完之后,周放等人躬身行礼,身后的将士们也同样如此,齐声直呼感谢之意。 “高大人来回奔波辛苦了,周放长台也是辛苦,圣上怕是已在宫楼等候,不要耽搁,这就进城吧。” “是!” 随后余天昊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周放等人的面前,说完之后便转身回到了马车旁边,登上了马车。 “上马!” 周放高喊一声之后,便翻身上了马,身后的将士们,也跟着翻身上马,紧拉缰绳。 随着太子的马车而动,周放率领九千将士,策马整齐的缓缓跟在后面。 在他们进城之后不久,城门外不远处的李雷与胡彪对望了一眼,没有言语,各自率领一对人马跟着进了城,他们是奉命戒备的。 此时的长宁大街上,街道两旁站满了京都百姓,两旁的店铺酒楼内,二楼窗户也被打开,聚拢着不少围观的百姓。 看见缓缓行进在街道上的队伍,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眼中透着满是赞赏之色。 他们知道,正是这样的队伍,在边关与入侵之敌作战,为大余的土地,在战场上奋力厮杀,为王朝的百姓安危,把鲜血洒在荒凉之地上。 望着队伍里的将士,看着仍有些稚嫩的脸庞,看着他们目光露出的坚毅神色,想着他们又是谁家的孩子,一些年纪大的百姓,眼睛不由开始泛红鼻尖发酸起来。 更有一些老者,偷偷用衣角擦拭掉眼角流下的泪水。 “好!”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接着两旁的百姓,全都跟着挥起胳膊,冲着这群少年,跟着叫好起来。 这是发自内心的称赞,夹杂着来自肺腑的心疼,声音响彻在街道上空,响在将士们的耳中,直达内心。 听着饱含真情的叫好之声,将士们也被这气氛所触动,原本严肃的脸上,也浮现一层感动之色。 余光望向街道两旁的百姓,有老人有妇孺,有着与自己父母同样的年纪,与自己胞弟胞妹一样可爱的孩童。 这一刻,将士们感觉自己是值得的,感受自己身为大余将士的骄傲,不是骄傲是一名行伍之人,而是骄傲自己可以守护他们的安危。 “苍生如水,兵将如堤,共存矣。” 与周放策马同行在前的吕长台,突然小声说了一句,周放没有听清,脑袋微侧看了他一眼。 吕长台嘴角微微上扬一下,没有再开口说话,紧闭双唇目视前方。 余天昊坐在马车之内,手指正捏着车窗的布帘,露出一小角,望着窗外的街道场景。 看了一会之后,他松开手指收回了目光,坐正了身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露出。 ......。 皇宫之内,道龙帝已经用完早膳,宋卫正双手捧着玉珠旒冕,轻轻的给他戴上,再系好黑色丝带,将两侧的黄色充耳理了一下。 帮玉饰佩戴好之后,宋卫又捧着一把黑色剑鞘的长剑,扣于道龙帝的腰侧。 再看此时的道龙帝,不怒而自威,一副傲睨万物的神态,一股器宇不凡透着气吞山河之势,在其身上无形散发而出。 道龙帝在宋卫搀扶之下,先行来到了正殿之中,大殿之内文武百官早已等候在此。 “参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到今日的道龙帝,百官心中一紧,顿时感觉有股无形的气势,压在他们的身上,使得呼吸都缓慢停滞一些。 龙威之下,百官们感受到内心透出的一丝恐惧,以及敬畏,这一刻,仿佛是年轻时的道龙帝,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道龙帝站在台阶之上,环视了一眼群臣,众臣皆是深低脑袋,余光都不敢散发一点。 “走吧!” 道龙帝淡淡开口,接着便走下台阶,率先出了大殿,大臣们躬身紧随其后,向着殿外走去。 走出大殿,行走在宫道之上,两旁的御林侍卫,皆是扶着长戟跪倒在地。 在宋卫的搀扶之下,登上了城楼,众臣依次站在身后,不一时,二皇子以及少数及冠皇子,也登上了城楼,站与身后。 “未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 望着出现在眼前的高大宫墙,以及宽厚的宫门,庄严而立的城楼,吕长台再次小声开口说了一句 第199章 校阅赐封 班师朝见。圣帝亲临! 太子的马车在宫门口停了下来,余天昊从马车走了下来,入了宫门,登上了城楼。 来到道龙帝的身侧,躬身一礼之后,便站与道龙帝下首之位。 队伍在护城河前停了下来,周放与吕长台翻身下马,身后的李成贺家兄弟等人,以及身后的九千将士,也是翻身下马。 “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放与将士们,面对城楼上的道龙帝,皆是下跪齐声高呼三遍! 此时的将士们,见到大余王朝的九五之尊,不由得热血澎湃,表情肃穆又难掩激动之色,拜见之声也是喊的震耳欲聋。 而上观者,闻呐喊之声,反能震天动地。 “众将士免礼!” 道龙帝龙吟而出。 “谢圣上!” 众将士齐声跪谢! “黑龙军轻骑将军周放,率将士九千众,凯旋回朝恳圣上校阅!” 待将士们站起来后,周放向前一步,抱拳高举,躬身对着道龙帝高声喊道。 “牧田大捷!众将士功不可没,壮我大余之威,扬我军之勇,驱异族之鼠遁,夺江山之失地,碎敌之犬胆!尔等乃我大余之幸,护百姓之全!无愧于大余之儿郎!孤甚慰!天下之甚慰!” 道龙帝望着整齐站立的九千将士,也是豪情万丈起来。 “圣上福泽天下!恩宠万民!散龙威震慑之边关!圣上恩佑!” “圣上恩佑!” 道龙帝说完之后,周放接着高声应道,随之身后将士们齐声高呼! 还好事先有吕长台的传教,要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周放此刻很是紧张,心中暗自庆幸。 城楼上的道龙帝,望着眼前的众将士,听着他们的高喊,脸上不由露出笑容。 龙袖朝着城下将士用力一挥,止住了将士们的呐喊之声,缓缓向前走了一步,凝重而视。 “孤!今日昭告天下!牧田之乱,而止!大余安稳百年,逢鼠辈之窃,幸得吾大余之儿郎护佑,沙场之上出生入死!有尔等在,孤大辛之!当重赏边关三军,封赏加倍赏之,圣旨随后即达!” “谢圣上!圣上英明!” 将士们难掩激动之色,再次跪倒在地,对道龙帝齐声谢恩。 太子余天昊站在道龙帝是一侧,望着城楼下的将士,嘴角挂着笑意,另一侧的余天昇,则面无表情的望着下面。 又接着说了一会之后,道龙帝便结束了此次校阅,宋卫一一一喊出周放等人的名字,让其留下进殿,余下将士们,便由胡彪带回了驻扎之处。 行走在宫内的宫道之上,踩在宫砖之上,周放吕长台,以及李成等人,激动紧张之色溢于言表,每一步的落下,都显得小心翼翼。 望着庄严肃穆又金碧辉煌的宫殿,每个人都感觉自己身在梦中一般,真实却又那么难以置信。 穿过宫道,来到汉白玉的阶梯之前,众人皆是迟疑了一下,才又异常小心的踏在了阶梯上面,踏上的那一瞬间,心脏猛烈跳动一下。 李成几人更是在踏上之前,把鞋底偷偷的在裤腿上蹭了一下,生怕踩脏了这汉白玉的阶梯。 走在两旁的阶梯上面,望着正中庞大的白玉龙雕,几人偷偷互望一眼,都从彼此的目光之中,看到了些许期待以及忐忑之色。 来到大殿的门前,众人的呼吸便的急促起来,心跳更是难以克制的加快,身体也因为紧张,开始轻微颤抖。 一时半会,众人竟然有些不敢踏进大殿,站在殿门口不敢抬头看向殿内,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大殿之内,道龙帝已正坐在龙椅之上,望着大殿门口的一群少年,殿内百官也是纷纷侧目,亦是望向他们。 道龙帝笑着扭头,望了站在身旁的宋卫一眼,宋卫立马走下台阶,来到大殿门口之处。 “进去吧,圣上可等着呢。” 望着这群紧张的少年,宋卫嘴角挂着笑意,轻声的冲他们说了一句。 几人对其微微躬身,表示谢意,跟在他的后面,踏入了皇宫大殿之中。 走在百官之中,感受到朝堂大臣的目光,除了吕长台余光欧瞥几眼,其他几人没有回视,低首来到圣前。 “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依次跪地叩首,喊完之后,便安静跪伏在那里。 “众爱卿平身吧!”道龙帝带着微笑,冲他们轻声说道。 “谢圣上!” 众人谢恩,站了起来。 “周放,吕长台,牧田之捷,孤已知晓,二位功不可没。” “回圣上,实乃圣上恩泽天下,福绵浩荡,以及将士们奋勇杀敌,才得以而胜,臣等汗颜!” 吕长台躬身抱拳,对着圣上说道,声音不卑不亢,有了吕长台开口,周放便没有说话,抱拳躬身站在那里。 “你倒是会说,多余的话孤就不说了,宋卫,直接宣旨吧。” “是!” 没有过多言语,该说的话,在校阅的时候,也说的差不多了,道龙帝便让宋卫直接宣旨。 “应天顺时,受兹圣命,承启天运道龙帝,制曰: 封周放为骠骑将军,原京都偏将府置换骠骑将军府,赏金百两,良田千亩,家仆百名...... 封吕长台为兵部右侍郎,赐京都府邸一座,赏银千两,良田百亩,家仆...... 封李成为车骑将军,赐京都府邸一座,赏银千两,良田百亩...... 封李霸天为卫将军...... 封贺青、贺海、贺宏、宋奎、为征东、征西、征南、征北四方将军....... 封贺秀、李松、吴进为武卫将军...... 封白一堂为牙门将...... 钦此!” “另张虎马龙赵超三位将军,同封骠骑将军,圣恩年后便会转达!” 宣读完圣旨之后,说完之后合上了圣旨。 “谢圣上恩赐!” 众人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欢喜,跪地谢恩。 大殿内的群臣在圣旨宣读完毕之后,大都露出震惊之色,感觉圣上这次赐封未免过大,一群少年何以担此大任。 不少大臣更是按奈不住,开始低声窃窃私语起来。 望着群臣的疑惑眼神,对他们的窃窃私语置若罔闻,道龙帝扭头颇有深意的看了太子一眼。 “退朝!” 不待几位大臣上前开口,道龙帝便一甩龙袖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了大殿,留下张口欲言的大臣愣在原地。 太子躬身目送圣上而去,眼中不明情愫一闪而过,久久弯腰未起。 第200章 太子设宴 京都城的夜晚。 长宁大街上,依旧热闹非凡,酒楼林立不缺进进出出的食客,嘈杂的饮酒高论之声,从酒楼内传出。 春楼错落,门口站满搔首弄姿的风月之女,手中绣帕挥动,空气之中香味阵阵,衣着单薄似乎也觉察不到寒冷。 街道两边的小吃摊,一个连着一个,卖糖葫芦的,卖烧饼的,卖馄饨水饺的等等.....,叫卖之声充斥着夜晚的街道。 云味轩,长宁大街最豪华的酒楼,与春意阁正对面。 酒楼之内,座无虚席人声鼎沸,二楼最大的雅间之内,更是热闹异常,围坐着一群人,正在喝酒吃菜聊天。 太子余天昊换下了宫装,身穿便服坐在首位,周放与吕长台二人左右相邻,贺家四兄弟,李霸天以及竹园三人,还有白一堂依次而坐。 这顿晚宴仍是太子所设,用来恭贺众人得封将位,除了周放与吕长台稍微好点,一开始他人还有些紧张拘谨。 寒暄敬酒几轮之后,慢慢有点醉意的时候,大家也渐渐放松了下来,毕竟大家与太子年岁相近,在规矩之内,也开始活跃了起来。 “今日高兴,再次恭喜诸位,本公子再与诸位浅碰一杯。” 余天昊端起手中的酒杯坐在那里,望着众人笑着开口说道。 “多谢大公子!” 太子敬酒坐在那里,众人可不敢坐在那里,纷纷站了起来,举杯示意之后,心情畅快的喝下杯中酒。 “先说好,酒今天可以多喝,但是不能喝完在城内闹事。” “大公子放心!俺们的酒品绝对没问题!” “成哥,就你喝的多,你也少喝点吧。” 李成刚对太子说完,周放就紧跟着说道,别人还好,今晚李成可是没少喝。 李成坐下后挠挠头,冲着周放咧嘴笑了一下,眼睛却盯着眼前的酒壶。 余天昊又与众人简聊几句之后,便起身与众人告别离开,他心中也是知道,他在这里众人多少还是放不开,难以尽兴。 走的时候,太子喊上了吕长台,明日他便要去兵部任职,有些事还需交代一下。 吕长台临走的时候,端起酒杯敬了大家一杯,表示抱歉不能继续作陪,便跟随太子一道离开了酒楼。 “来来来!继续喝!贺秀你小子是不是又把酒吐在地上了,尽糟践好东西!” 在太子二人走后,李成便扯起了大嗓门喊了起来,周放见状想再让他少喝,动了动嘴又放弃了。 喝吧!难得大家都封了将军,彼此都开心激动,就不扫了大家的兴致了。 “成哥,我没有......” 贺秀脸红着应道,桌下的双腿急忙并在一起,双脚盖住地上的一滩湿迹,也不知喝酒喝的脸红,还是心虚的脸红。 大家都知道李成酒量好,都不敢与其对饮,唯有李霸天有些不服,与李成比拼了几下,现在正靠在窗户框上,把头伸出去吹着寒风。 “白一堂,在想什么呢?” 周放坐在那里,看着坐在角落的白一堂,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有说话,老老实实的坐在那。 “没想什么将军,小的敬你一杯。” 白一堂听到周放的声音后,从愣神中醒了过来,急忙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周放没再多说什么,望着他笑了笑,端起酒杯冲他抬了抬胳膊,随后饮下酒水。 把头靠在窗框上伸出去的人,又多了两个,正是李松吴进,三人头脑昏沉眼睛迷离的望着街道。 ............ 春意阁中,一处雅间之内。 “真是气人!一群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子,竟然官拜将军!真不知道圣上怎么想的!” “嘘!嘘嘘......!你不要命了!喝多了吧你!” 李雷大声喊过之后,一口喝下杯中的酒水,坐在旁边的胡彪立马站起来,捂着他的嘴,瞪着他说道。 “唔...把手拿开!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要命?!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说你心里服吗?!” 李雷一下推开胡彪的手,拿起桌上的酒壶,接着倒酒接着喝,越喝越是郁闷。 “你说说!我们是多少年的老兵了,混了半辈子,落个什么了?!那帮小崽子,才他妈打了一年仗!” 被推开后的胡彪,望着继续大放厥词的李雷,默不作声的坐在那里。 “哎呀,你弄疼我了......” 一旁坐在鲁深怀里的女子,粉拳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噘着嘴给鲁深一个白眼。 “你他妈就知道玩!都什么时候了!还只顾贪乐!” 听到动静的李雷,看向胡彪,看到他一副没有吃相的嘴脸,不由怒火上头。 “咋了!老子打了半辈子仗,还不能享受享受吗!” 被骂的鲁深,可不管他生气不生气,回瞪了李雷一眼,大声怼了回去。 “你!信不信我砍了你!” “你来!” “行了!都别吵吵了!灌点猫尿都不得了了!” 看见二人争锋以对,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坐在那里的胡彪,拍着桌子喊了起来。 “哼!” 停下后的鲁深冲着李雷哼了一声,不再搭理他,继续对着怀里的女子上下齐手。 “你说这二皇、二公子到底等到什么时候?” 李雷也没再继续搭理鲁深,望着胡彪问道。 “等着便是,行了时辰也差不多了,走吧,鲁深。别揉了,回去了。” “奥。” ...... 酒楼内的众人,除了李成还在缠着贺青,基本都不再喝了,也是喝不动了。 趴在窗户上面的三人,还挂着脑袋在那里。 “李、李、李松,你说她们冷、冷不、冷?” 吴进说话的时候,舌头都已经开始打卷,望着对面春意阁门口的女子,又看了看李松。 “骑马就不冷了。” 李松耷拉下来的眼皮,费力睁开了一下,看了外面一眼,又闭上了,嘴里嘟囔了一句。 吴进摇了摇脑袋,也不知道听清楚李松的话没有。 “嗯?” 李霸天也看向了春意阁的门口,醉意蒙蒙的双眼眯了起来,看向此时正从门口走出来的三人。 “周将军,过来看一下。” 周放坐在那里,听到李霸天的话后,面带疑惑走到了窗边,向着外面看了过去。 身穿常服的胡彪三人,已经出了春意阁的大门,正在翻身上马准备离开。 周放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看向下面的三人,不知是不是有了感应,策马走在最后的鲁深,抬起了头。 刚好看见酒楼二楼窗户的几个脑袋,他咧嘴笑了一下,便扬鞭追上前面二人。 此刻的皇宫内院之中,高平高学两位大人,正站在御书房中。 第201章 谁在辗转难眠 子夜时分,京都城安静了下来。 长宁大街也同样安静了下来,酒楼客栈都已打烊,就连春意阁也消停了下来,虽然还亮着光,但大门也已关了起来。 除了还在桥旁卖馄饨面条的摊铺,基本没有什么行人了。 长宁大街后不远处的巷道之内,坐落于此的将军府,大门紧闭,门房正坐在门后打着盹。 卧室之中,震耳的呼噜声有一下无一下的响起,周放睁着眼睛翻了个身,背对着李成。 白日里大家知道了自己府邸所在,对于李成不愿意回去睡,非要跟自己挤在一起,周放虽然无奈,但也没有拒绝。 周放枕着自己的胳膊,将自己翻身带过来的被子,往后扯了扯,睁着眼睛望着跳动的灯火,心中想着心事。 后天就过年了,自己身在京都城,不能回故乡,娘的年坟还没有上,更别提之前清明的时候了,也不知道娘会不会怪自己啊。 应该怪自己了吧,要不然,梦中咋梦不到娘了呢,娘是生气了不搭理自己了吧。 “娘,儿子有出息了,能挣到银子了,要是你还在多好啊,就可以给你好好看病,回家就能吃到你做的饭了,娘......,我好想你,你今晚来我梦中看看我好吗?” 周放非常小声的呢喃着,把头放在胳膊上蹭了几下,蹭去眼角的泪水。 李叔李婶应该会替自己给娘上坟的吧,想到李叔李婶,周放又是一阵难受,今年不能陪他们过年了,只有老两口在家过年了。 成哥也有出息了,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成哥的。 就这样想着心事,在李成的呼噜声中,半夜的时候才慢慢睡去。 这深更半夜之中,睡不着的可不止周放一个,还有二皇子余天昇,此时的他,同样是辗转难眠。 今天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犹如巨石压在胸口一般,让他难以呼吸。 之前他就获悉周放与吕长台与太子相熟,再看看今日那些封将少年,似乎与周放关系也是密切。 父皇今日赏封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大余王朝从未有过这样的封赏,对一群才上战场的少年,封如此高的官将之位。 想来朝中那些文武老人,也应该多有质疑吧,那父皇究竟意欲何为呢,是在给太子造势吗?真若如此,对自己可太不利了。 越想越烦躁,余天昇推醒了睡着的丫鬟,正是上次哭着跑出的那名丫鬟。 丫鬟被推醒以后,睡眼朦胧的看了余天昇一眼,余天昇冲她努努嘴,小丫鬟便缩到了被子里面。 余天昇头枕着双手,望着床顶的布幔,扯了扯嘴角,闭上了眼睛。 ......。 左上相府邸,书房之中还亮着光。 赵怀忠手持狼毫,站在桌案的前面,正在宣纸之上写完一个大字。 放下狼毫,赵怀忠吹了一下墨迹,把宣纸拿了起来,望着纸上那个大大的“噺”字,陷入了沉思。 “亲力亲为,又有几斤几两呢?” 他自言自语了一句,放下了手中宣纸,离开了书房。 路过儿子赵凡房间的时候,里面早已熄了灯火,他驻足听了一下,听到房中传出的鼾声,摇了摇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老爷,少喝点吧,已经是深夜了。” 一位家仆对着一位喝酒的年轻官员劝道,都已下朝这人还穿着官服,更是喝酒至深夜。 “不用劝我,喝醉了才好,喝醉了就不烦了,哈哈!” 此人正是当朝状元刘富贵,今日看见一群少年受封之后,便起了烦心之事,愤愤不平起来。 同为少年,自己又是当朝状元,苦读诗书数十载,如今却做个中书侍郎,过完年更是去当个七品小县令。 “虚负万丈才,壮志未曾酬, 他人上青云,赢得身与名。 可怜状元郎,今朝多烦忧, 何不从军行,万里觅封侯?” “老爷别喝了,早点歇着吧,明日还要上朝呢,你不是说过,那什么金什么岂非沟里的,有一天就飞上天了。” 看见刘富贵手拿酒壶在那感慨,仆人拿过酒壶,扶着他进屋,边走边劝道。 刘富贵被仆人扶着,脚步蹒跚乱晃,听到仆人的话,抬起手指点了点他,苦笑了一下没有言语。 ......。 御书房内,传来几道轻微的咳嗽声,道龙帝还没有歇下。 “给你们明天一日时间,查清贪污罪证,孤要在过年之前清扫一下。” “是!” 道龙帝把手里的折子,扔在了桌上,看着高平高学两位大人,满脸怒色。 “圣上,这没两日就是新年了,是不是年后更为合适一点?” 高平想了一下,对着道龙帝弯腰行礼说了一句,高学站在那里没有吱声。 “贪污公银,克扣匠户工钱,延误驰道进度,等什么过完年,那些拿不到钱的匠户过不好年,都别想过好年!” “臣知错,臣等明日就办!” 又与两位大人商议了一会,道龙帝才让二人退下。 “咳咳......,不愿意安生,就别安生了!” 在二人走后,道龙帝靠在椅背上面,捂嘴又轻咳了几下,眼神冰冷寒着脸说了一句。 “圣上,快子时三刻了,早点歇下吧。” 宋卫走到道龙帝的身旁,将他身上的大氅向上轻轻移了一下。 “宋卫啊,你说说,孤是不是老了,怕的人少了啊,一些人什么心思都有了。” “回圣上!老奴不妄议。” 给圣上披好大氅以后,宋卫端起参茶递到他的手中,弯腰退到旁边,对圣上说的话不作任何猜议。 “你啊你,永远只会这一句。” 道龙帝指了指宋卫,看了一眼仍在桌上的折子,随后站了起来,宋卫急忙上前搀扶着他。 扶着圣上回到了寝宫,服侍他睡下以后,宋卫轻轻的关上了房门,退了出来。 望着天上的残月,宋卫叹息了一声,为什么有的人不爱惜自己的脑袋呢,他在心里暗暗想到。 “咚!——咚!咚!!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打更的声音在黑暗的京都城响起,惊起夜猫窜出,在屋顶飞檐走壁,不知跑到哪里。 京都城的黑夜,今夜看似安静,却又不似安静。 不管何人有着什么样的心思,终究难熬长夜,慢慢进入了梦中,也只能醒来再作惆怅。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 第202章 过年难团圆 蝎子山村,天刚蒙蒙亮。 积雪未化,天空又飘洒起星星小雪,李叔李婶二人正挎着篮子走在山间。 山中小道狭窄易滑,李叔走在前面,不时的扭头看一下走在身后的老伴,担心她别摔了。 由于山路雪天难行,二人走的很慢,到了半山坡时,额头已经渗出密密细汗。 李叔李婶停了下来,挎着篮子站在那里喘了几口气,他们的面前有一座坟墓,随后便把篮子里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 李婶拿着一把黄表纸蹲了下来,接过李叔递过来的火折子,点燃了起来。 “周放娘,大妹子!我们两口子来看你了,本来祭灶之前过来的,结果村里的老秀才走了,我跟孩他爹,一直帮忙来着,就没能来,周放娘你别怪啊。” 李婶将点燃的黄表纸,放在碑前石坑里,让它在那烧着,又在碑前摆放着馒头糕点。 “唉……老秀才是个好人啊!可惜啊得了病,又上了年岁,最终没能熬到过完年,没下雪的时候,我们两口子去看他,他还问起周放与成子, 一个劲的夸啊,高兴自己的学生有了出息,还笑着说,许久没吃到,周放这臭小子掏的鸟蛋了。” 李婶一边添着纸,一边蹲在那里叨咕,李叔蹲在一旁默不作声。听老伴说到老秀才时,也是唉声叹了一口气。 “周放娘,你知道吗?这两孩子,现在可有出息了!上次来信说不回来过年了,圣上让他们去京都城,圣上啊!想想都感觉跟做梦一样。” 说到这里,李婶脸上满是骄傲开心的神色。 “不回来就不回来吧,孩子大了,有出息了,咱们也管不了,只是你说,大妹子你要是在多好……” 李婶说着说着心里就难受起来,你说这命啊,都是啥命啊! “你少说两句吧……,大过年的还给大妹子添堵。” 见李婶眼角有些湿润,李叔蹲在那嘟囔了一句。 “我跟大妹子聊天,关你啥事!不乐意听,上一边待着去!去去去!别在这烦我!” 正有些哽咽的李婶,听到他的嘟囔声,立马生气起来,推着他的胳膊,李叔一屁股坐在雪地里,李婶也不忘瞪了他一眼。 李叔也没敢还嘴,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低着头不吱声的走远了一点,望着山下的村庄发起呆来。 “别搭理他大妹子,咱们聊咱们的,我今天可带点好东西给你,我这就拿给你,你肯定喜欢。” 在李叔走远后,李婶也没管他,脸上又浮上笑容,拿过篮子,取出里面的几个小罐等物。 “大妹子,我特意之前让人从镇上捎回来的,都是上好的胭脂水粉,你啊,年轻时候就水灵,到了那边,咱也不能让人说不是,别担心钱,都是孩子寄回来的。” 李婶一边说着,一边将胭脂水粉,洒在燃烧的火堆里……。 腿蹲麻了,她就盘腿坐在雪地里,也不嫌凉,在那说着话,犹如拉呱似的,脸上表情也是一会哭一会笑的。 直到太阳从山顶升起,李婶才站了起来,拍了拍雪土,拿起篮子挎在胳膊上,抬脚离开了墓地。 “还不下山!杵在那里跟个棒槌一样!” 路过李叔身边的时候,看着还在发呆的他,大声骂了了一句。 李叔愣了一下,才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二人一道向山下走去。 很快下了山,入了村里,经过老秀才所住的私塾屋后时,李叔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后,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继续往家走。 这一路他时不时的叹口气,走在前面的李婶,回头看了两次,想骂他两句来着,只是人在村里,给他留了面子,没有开口。 “你一路上唉啥!你再敢叹一个,就不要吃早饭了!” 刚进家门,李婶就将手中的篮子,砸到了李叔身上,冲他发起火来。 “我叹气还不行了……我不是寻思老秀才走了,村里没个教书的先生了,村里的娃娃咋办,我们的大孙子咋识字……” 李叔弯腰捡起篮子,把它挂在牛棚旁边的架子上,望了发火的老伴两眼,不停的嘟囔了起来。 “婆娘还没娶到家!你就想着孙子的事了?你咋那么闲!没事干的话,去劈柴禾,还大孙子读书咋办,老秀才走了自然会有小秀才!” 瞪了他一眼,李婶取下挂在门上的围布,系在了腰上,不再搭理他,走进厨房做饭去了。 李叔也没继续叹气,找出了斧头,走到院墙旁边,来到被雪覆盖的一堆木头前,取出了一根木头,开始劈了起来。 灶洞里的火已在燃烧,烟囱开始冒出袅袅炊烟,李绅系着围布站在案板前,正在揉着面,准备做葱油饼。 随着一张张葱饼擀了出来,李婶望着饼子楞起神来,自家的两个孩子,最喜欢吃自己做的葱饼了。 以前家里粮食少,大白面也不怎么舍得吃,给孩子烙饼的时候,也就烙上那么几张,两个孩子都吃的不解馋。 如今两个孩子在外面有了出息,县城衙门以及镇上乡绅,头些日子倒是送来不少米面猪肉,李婶还让老伴分一些出来,给村里一些上了岁数的村民送去。 如今葱饼可以做很多,可是吃的人却少了两个,耳边也听不见为了多吃一张饼,嬉闹争吵的声音了。 虽然嘴上说着过年回不回来不在意,可哪能真不难受呢,村里的人家家团圆在一起过年,自家就她两口子,那种冷清的滋味,想想都难受。 “咔嚓!” 一根木头被一劈为二倒在地上,李叔拿着斧头叉着腰,站在那里歇了一下,喘几口气之后,便扔下斧头,将地上散落劈好的柴禾捡起来。 把怀来抱着的柴禾,整齐的码在院墙的旁边,又接着劈了起来。 “吃饭!” “哎!” 过了一会,李婶站在房檐下,对着正在劈柴的老伴喊了一声,李叔放下斧头,拿起脱下的棉袄走了过来。 端着稀粥,咬着手里的葱油饼,李叔坐在房檐下的小凳子上,他一边喝着粥,一边看着挂在柱子上的一个小竹篓。 那个小竹篓,是他编的小鱼篓,每年夏天的时候,周放与李成就拿着小鱼篓,去村边的小河里摸鱼抓虾。 难怪今年炸的丸子少了味,只因里面没有小鱼小虾。 风雪几欲入柴门,有子远游不曾闻。 第203章 买首饰 长宁大街上,一间早食铺子里。 周放与李成,以及王雪儿,三人正围坐在桌前,吃着店内的早点。 三人面前都摆放着一碗辣糊汤,中间一碟薄饼,一碟油条,一小碗辣椒油。 李成正挖了一点辣椒油,抹在手中的薄饼上面,随后放在嘴里吃了起来,嚼了两下皱起眉头。 “俺以为京都的葱饼能好吃一点呢,这一尝总感觉不如俺娘做的,少了一些味道。” 听到李成的话,正在吃着葱饼的周放也是暗自点了点头,他也感觉这饼的味道一般,没有李婶做的好吃。 “啊?不好吃吗?那要不要换一家啊?” 坐在那里小口喝着辣糊汤的王雪儿,也是听到李成的话,看到二人的表情,小声开口问了起来。 “不用不用,吃饱就行了。”周放笑着说道。 吃完了早饭,三人便在街上闲逛起来,王雪儿不时的指着各家店铺,对周放他们二人介绍起来。 王雪儿今天的兴致很高,本就是她早晨去找的周放他们,因为之前说过,要带着他一起逛逛京都城的。 李成的兴致就差了许多,他头夜喝了太多酒,想着睡个懒觉的,一点都不愿意起来的。 最后还是周放给他拽起来的,喝了酒早晨还是要吃点东西比较好,再怕他醒来后,一人在府里无所事事。 “这家是缘玉斋,京都城最好的首饰铺子,许多千金小姐豪门夫人,都喜欢来这里挑选首饰,听说宫里的娘娘也有常来呢。” 走到一家店铺的门前,王雪儿继续跟着周放说了起来。 听到王雪儿的介绍,周放在这家店铺前停下了脚步,抬头望了过去。 《缘玉斋》的招牌高挂于店门上方,三个大字似乎用玉雕而成,看上去就是典雅高贵大气! “要不进去看一眼?” 看见周放凝神驻足在那观看,王雪儿在他身边轻轻说道,周放闻言后点了点头,李成一看二人要去首饰店,一副不愿跟着的样子。 “俺就不进去了吧,我到前面随便逛逛,回头过来寻你们。”李成站在门口有些扭捏的说道。 “清早不兴喝酒成哥,也不得寻出事端。”周放看了李成一眼,交代的说道。 李成听着他的话,挥了挥手。抬起步子便向前走去,鼻子不由的嗅了几下。 随后王雪儿与周放便走进了店铺之内,殿内一位生的秀丽的女子,笑着迎着二人走上了前。 “公子小姐,喜欢什么样子的首饰,我为你们介绍一下。” 女子应该是店铺内的侍女,来到二人身前后,便热情的开口说了起来。 二人跟着她的脚步,来到长柜的前面,长柜的上面铺着一层黑色绒布,上面摆满了各种式样的首饰。 有金、银、珠玉、玛瑙、象牙、玳瑁等名贵材料制成的耳子簪、、珠花簪、压鬓簪、凤头簪、龙头簪等,有錾花、镂花及盘花等款式。 有状如凤凰、蝴蝶、垂有旒苏坠子的步摇,看上去也是栩栩如生,可以想象配在头上,走起路来的时候,那摆动轻摇之美感。 还有男子佩戴的腰间挂件,更有绿玉、黄玉、墨玉等制作而成,大小不一款式不同,看上去皆是通灵剔透,莹润光泽。 就连很少见的“珠玉头面”也有摆在其上,这么多的首饰看的周放目不暇接,心中暗自惊叹。 “晶莹玉肌散洁韵,流光玲珑晃彩晕。” 看到这么多精美首饰,周放惊叹京都的繁华,感叹巧匠的技艺,不由来的说上一句。 “公子好才华!” 站在一旁的侍女,听到周放吟出的诗句,眼睛笑如弯月,开口称赞了起来。 听到夸奖,周放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他算得上什么好才华,要是吕长台在这里,定能说出更好的诗句。 想到吕长台,想必此时他已经去往兵部了吧,只是不知今日圣上有没有坐殿,如有坐殿,那吕长台应当大殿之中。 “不知二位,具体想要什么首饰?” “想看看簪子。” 侍女的话打断了周放的思绪,他莞尔一笑,对着侍女说出自己所想之物。 王雪儿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言语,除了偶看向首饰外,脸上挂着浅笑,几乎都在望着周放。 听到客人是想要购买簪子,侍女便领着二人,对着摆在那里的簪子一一介绍了起来。 听着她的介绍,周放对这些首饰也不太懂,王雪儿在旁边不时的也对他解释,最终买下了三根簪子,以及挑选了一块腰玉。 至于是不是最好的不说,反正价格挺高的,花了周放四十多两银子,虽然现在他有了些家底,可也忍不住直咂舌。 心里不由想着,要是被李叔李婶知道花了这么多钱,就买了几件小玩意首饰,怕是要被骂个狗血淋头。 周放收起两根簪子,以及那块腰玉放在怀中,簪子那是留给自己娘亲,以及送给李婶的。 至于那块腰玉,周放是买来给吕长台的,想着他现在当了官,出门总归要体面一点,他倒是想到了太子,后来一想,还是算了,毕竟这些街头之物怕衬不上。 然后,他把剩下的一根绿玉簪子,塞到了王雪儿手中。 本就有些害羞,塞给王雪儿的时候,周放只说了“送给你的”几个字,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说,脸就红差不多了,惹的一旁的侍女捂嘴偷笑。 王雪儿也没有矫情,开开心心的收了下来,小脸微红满是羞涩的对周放道了谢。 二人出了店铺,见李成还没有转回来,便边走边逛寻了起来。 路过一家小酒馆的门口时,周放往里看了一眼,正好对上有些做贼心虚李成的目光。 ......。 “吕长台参见尚书大人!” “吕侍郎无需多礼,你我已是同僚,用不得这般客气。” 吕长台来到兵部之后,拜见了兵部尚书王成义,二人进屋聊了片刻,王成义对新来的侍郎,从言谈举止也很是满意。 起初多少还有点担心,怕吕长台过于年轻,又当上了这侍郎之位,会不会年少轻狂举止张扬,不曾想却是一个博学文雅之子。 “大人,我想去看看火器研发之地。” 二人喝了一盏茶,又聊了一会,吕长台便站起来,抱拳施礼对着王尚书开口言道。 喜得此人刚来,就对公务如此上进,心里也很是高兴,刚好今日圣上没有上朝,王成义便领着吕长台出了兵部,策马向城外的火器营地而去。 “成哥,不是不让你大清早的喝酒,你又偷摸的跑来喝酒!” “俺错了,俺就喝了一小口。” 小酒馆内传出周放二人的声音,周放生气的站在那里,李成耷拉着脑袋,王雪儿站在一旁挂着微笑。 “咦!” 走出酒馆的三人,刚好看见两匹快马。从自己眼前疾驰而过,周放不由的轻咦起来。 那不是吕长台与兵部尚书吗?二人这番策马,不知是要去哪里。 第204章 年前十二时辰 一 京都城郊外,火器营地。 整座营地看起来也不像是一般营地,倒像是一座单独的城池,有高耸的城墙,以及宽厚的城门,城墙上巡视的侍卫,正在来回走动着。 这座火器城,是沿着郊外的护城河边而建,想来是因为火药易燃原因,埋有隐患,如此一来可及时取水解决。 城池占地几十亩,进入城池之后,营房横排几列数座,几座高大的铸造营房,后面高高立着一座青石烟囱,正在冒着黑烟。里面还不时传出敲打铁器之声。 城内广场上面,一排排兵器林立,中间还散摆着几门火炮,以及有些生锈的铁制炮弹,整座营地之内,空气中飘散着硫磺的气味。 吕长台与王成义策马来到城门口,把守的兵将打开了大门,二人骑马进了营地之内。 行走了一段,来到一处营房门口,看上去像个衙门口,王成义翻身下马,吕长台跟着下马。 门口站着的两名侍卫,见尚书大人到来,行礼之后牵过二人手中的缰绳,将马匹拴在了一旁。 随后,吕长台跟随兵部尚书的脚步,跨过门槛进了门。 “张其!” 进门之后的王成义,望着趴在桌案上,不知正在写些什么的,身穿盔甲的一人喊道。 “尚书大人?” 那人正聚精会神,被王成义一嗓子喊的抬起头来,望了一眼,便站了起来,来到王成义的近前。 “这是兵部新任右侍郎吕长台吕大人,这位是负责火器研发的张其张将军。” “见过吕侍郎!” “见过张将军!” 王尚书率先给二人引荐了起来,二人闻听之后,也是抱拳行礼打了招呼。 “吕大人想来火器营地转转,刚好今日圣上无朝,我便领着过来看一下,不耽误你的公务吧?” 王尚书望着张其,摸着胡须笑着开口,吕长台冲其抱了抱拳,表示打扰之歉意。 “尚书大人言重了,无妨事无妨事,二位大人请入座,来人!看茶!” 张其听到王成义的话,笑着摆了摆手,招呼着二人上前落座,并冲着门外侍卫喊道。 “吕大人真是年轻有为啊,如此年岁便做了兵部侍郎,真乃在世之才啊!” 三人依次坐下后,张其望着吕长台,观其年龄不大,却已是侍郎官职在身,心中虽是惊讶,口中却不忘称赞。 “张将军谬赞了,我观张将军年岁也不见老,能做将军之位,也定当是勇谋兼并的大才!” “哈哈哈哈!吕大人妙人!” 有来有往为礼也,吕长台也是对着张其出言一赞,引得张其畅怀大笑起来。 不一会,侍卫便端着沏好的茶水走了进来,于每人面前放下一杯茶,将茶壶留下之后,便转身退了出去。 张其端起茶杯在手,示意王尚书与吕长台饮茶,二人会意端起了茶杯,各自品了一口茶水。 “龙啸炮可已送往牧田?” “回大人,二十门龙啸炮已于前几日,与工部派出的官员一道出发了。” 张其放下手中的茶杯,侧过身子对着坐于上首的王成义回答道。 “龙啸炮?” 听到二人的谈话,坐在张其旁边之位的吕长台,手中端着茶杯,面带一丝疑惑的问道。 对于朝中研发火炮之事,他也是进京都后,与太子闲谈才已知晓,具体何样,还未曾进过。 “吕大人,此名乃是圣上所赐,龙啸炮也是我们最新研发出的火炮,炮筒长一尺九寸,重三十六斤,配发铁制炮弹, 点火后,射程可达两百余步。此炮用于安装在城楼之上,为稳固型重炮,炮口不可变移。” 坐于吕长台身边的张其,扭过头来,看向吕长台便开始为其解惑起来。 “哦?其威力如何?” 听到张将军的介绍,吕长台对于本朝火器研发,有些震惊之外,好奇之心也是满满。 “经测,百步之内山石可破,百步之外战车可毁,若击于战马身上,吕大人可想而知,炮弹所致战马皆跳。” “威力是够惊人,我想去看一眼,不知可否方便?” “吕大人乃兵部侍郎,这有何不便,请!” “我便与你们一道前往吧。” 在二人站起来后,王成义也是放下手中的茶杯,跟着站了起来,三人一道在张其的带领下,向着铸造间走去。 外面冰天雪地甚是寒冷,当进入铸造间的时候,一股热浪直扑三人而来。 铸造间内高大的炉子之内,煤炭正在猛烈燃烧,旁边的几座大风箱,在工匠的拉扯下,正在向内送风,炉内挂着不少铁块被烧的通红。 更不时有工匠取出烧红的铁块,在那不停的敲打成型,整个铸造间响彻着“砰砰叮当”打铁之声。 张其领着二人,走向房内靠墙的位置,那里摆放着几门刚铸造好的大炮。 “这便是龙啸炮了。” 听到张其的话,吕长台点了点头,没有言语,便在那看了起来,时不时围着大炮绕上几圈。 炮筒用熟铁制成,,散落在旁的炮弹由生铁熔铸,炮身有九道箍,铸有炮耳,安有两个铁环。当是用来拖拽之用。 “此炮装火药装火药十多两。” 站在一旁的张其,看吕长台看的痴迷,忍不住再次开口说道。 吕长台不知是否听到他说的话,仍是没有言语,且不顾自己仪态的蹲了下来,摸着大炮在那沉思起来。 张其看个愣神,刚想再次开口,站在一旁的王成义,冲他摆了摆手,便没有再开口说话。 “张将军,此炮是固定在炮台之上的吗?” 吕长台看了一会之后,端在那里抬头看向张其,突然开口问道。 “正是,此炮若不固定,发射炮弹之时,极易晃动不稳,侧翻也是极有可能。” “哦。那若减轻炮身重量与长度,双轮固定,且不说威力如何,行进不就方便许多,亦可由战马拖着前行?” “吕大人!你这想法可与我想到一起了!” 张其听到吕长台的话,脸上露出欣喜激动的表情,之前他就萌生过这样的想法,只是不知可不可行。 一旦可行,这样一来,火炮就不局限于城楼之上了,而是可以随军而行,出现在任何一场战场之上,对于大余军队来说,可真是如虎添翼了。 “哦?张将军不妨说来听听。” 吕长台也是来了兴趣,随即站了起来,走到了张其的面前。 接近午时的时候,王成义与吕长台才告别张其,离开了火器营地。 第205章 年前十二时辰 二 午时,骠骑将军府。 在街上买完首饰以后,又闲逛了一会,便回到了府中,王雪儿去找太子妃叙旧去了,周放与李成一道。 李成就是不愿意回自己的府邸,说冷冷清清没意思,想着明日就过年了,周放就由着他。 “成哥,下午的时候,你去通知他们,让明晚都来这里吃年夜饭。” 周放扒完碗里最后的一粒米,放下筷子,对着还在吃饭的李成说道。 “唔……嗯。” 李成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 “还在吃着呢?” 从火器营地离开的吕长台,回到了府中,简单吃过午饭之后,便来寻周放。 入了府进了大厅,见他二人还在吃饭,便开口打过招呼。 “你吃了吗?没有的话,在这随便吃点。” 周放见吕长台来了,便站了起来,笑着迎了上去。 “已吃罢,左右也无事,寻思着到你这转悠一圈。” “既已用过午饭,那便这边喝点茶,我今日在街上,还看见你策马而过。” 得知吕长台用过了午饭,周放没有再多说什么,拉着吕长台走到旁边,二人依次坐下,周放拿起茶壶,各自添了茶水。 李成还在餐桌上扒着饭,抬头对着吕长台点了点头,一嘴的饭菜,生怕掉了出来,没有开口。 吕长台端着茶杯,笑着对他示意一下,也算打过招呼,李成便继续埋头吃了起来,不再看向二人。 “今日与兵部尚书王大人,一起去了火器营地,感慨许多,震惊也是颇多啊!” 回过头的吕长台,喝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望着周放开口说道。 “哦?说来听听,我对那火炮也有所耳闻,只是还未曾见过。” 听到吕长台的话,周放也是放下手中的茶杯,身体微微前倾,露出了好奇之心。 吕长台便开始把自己所见,对他详细的阐述了起来。 并把自己的想法,以及张其将军的诸多想法,也是一一向他道来。 “若真能如此!那可就太好了啊!到时训练一支火炮兵,一起随军出征,不说所向披靡,摧枯拉朽也是简单许多!” 听完吕长台的娓娓之言,周放脸上震惊与兴奋的神色交缠。 “是也!与张将军聊了许久,这火炮亦可用到水军,装于楼船之上,他们已经与水部衙门联合,开始打造炮船。” “炮船?那可比如今的火箭强上许多,这么重的炮弹击在木船之上,还不砸出许多窟窿, 沉船轻而易举啊!如今高丸国敢不停滋扰我朝,不就是看我朝水军没有利害兵器,对他们没有大的威胁,才敢如此猖狂!” “此言倒是非虚,一旦水军有了炮船,那高丸国势必难以猖狂,更不敢入我大余之水域。” 二人茗茶聊天,李成也是吃完了饭,抹了抹嘴来到二人近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你们两个聊啥呢?说的这么激动,说给俺听听,让俺也激动一下。” 坐下来后的李成,看见两人脸上的兴奋之色,还并未散去,便大嗓门问了起来。 周放与吕长台相视一笑,接着周放便把刚才二人所谈,简单的对他说了一下。 “好!!” 听完后的李成,高声道了一声彩,屁股一下子离开椅子,站了起来!双眼冒光的盯着二人。 这一惊一乍的样子,使得坐在那的两人愣了一下,纷纷看向站在那的李成。 “太他娘的好了!要是有这样的一支炮兵,老子定打到大辛国的国都,让他们尝尝被打到家门口的滋味!” 李成脸上带着激动的笑容,嘴里却是咬牙切齿恨恨的说着。 “成哥,坐下说!不管有没有火炮,大辛国的来犯之仇,我们都在记着呢,迟早会收拾他们的。” 吕长台开口对着李成言道。 “长台,你如今在兵部任职,此事可要上心起来啊!” 在李成坐下后,周放看着吕长台,极为认真的对他说道。 “这是自然,今日所得等下回去,我就写个折子,呈到宫里去,有机会再于太子殿下详谈一番, 这火炮铸造之事,也不是那么容易,我朝的开矿冶铁还有待提升,此事还需工部多有作为,也是幸得圣上比较重视这些。” 吕长台对着二人分析了一下,说完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茶水,周放起身为他续上了茶水。 “我个人愚见,朝廷最好能下道圣旨给百姓,遍寻民间能人巧匠,说不定还能将火药之用,做出意想不到的惊喜。” 在周放倒完茶水,他表示了谢意之后,接着再次开口说道。 “不失为明智之举,此事还需要你们身在朝堂之中的人,多多谏言才是。” 周放点了点头,很是赞同吕长台的看法,民间能人异士当有很多,只是多有缺少施展抱负的机会。 “俺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反正这要有了炮兵,一定要给俺带!” 李成坐在那里瓮声瓮气的开口。 周放与吕长台二人闻听,皆是笑了起来,不过并未应他的话。 又在府中聊了一会之后,吕长台便起身告辞,他想着回府早点写好折子。 周放与李成二人,起身与他一道,将他送至大门口。 “闪开!闪开!闪开!” 刚到大门口,便看见上百名侍卫,正在驱赶路上的百姓。 “周将军、吕大人、” 这时侍卫中间的一名官员,看见将军府门口站着的三人,便上前打了个招呼。 “吕长台见过尚书大人!见过两位高大人!大人这是?” 周放认得高平高学两位大人,至于另外吕长台口中的尚书大人,倒是不认识,不过也是依然抱拳见礼。 “公务在身!就不多说了,先行一步,告辞了。” “大人请!” 高平笑着抱拳说道,接着便与另外两位大人,跟着侍卫一道离开。 “尚书大人?长台,是哪部的尚书?” 在一群人走后,周放放下胳膊,望着离开的背影,轻声问道, 这一行人看上去形色匆匆,表情又极为严肃,不知这是要去哪里,周放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 “刑部尚书鲍首丞。” 吕长台皱着眉头开口,他也是看向离去众人的背影。 “哦?” 知道是刑部尚书,周放更加疑惑了起来,什么事需要刑部尚书,和两位高大人共同前往,想来应该不是小事。 “看他们去的方向,我记得之前带我们寻府邸的官员提过,工部尚书丁其亮的府邸,就在那不远处。” 吕长台在那群人拐弯消失不见之后,便收回了目光,看了周放一眼之后,便淡淡的开口说道。 站在二人身后的李成,挠了挠头。 第206章 年前十二时辰 三 皇宫内院,今日没有上朝的道龙帝,正在御书房内提笔写书法。 宋卫则站在一旁为其研墨,不时看向圣上写下的字,脸上挂着淡淡笑容。 “许久未练,有些生疏,这字写的也丑了些。” 提笔收墨,道龙帝写完之后,把胳膊往旁边一伸,望着自己写的字,在那感慨了一句。 “不丑不丑,圣上的字还是行云流水,大气磅礴兼有乾坤。” 宋卫赶忙双手接过狼毫,放置于侧,跟着笑着夸赞圣上说道。 “也就你这般奉承,要是让那些大家看到,恐怕只有嗤之以鼻了,你说好,那便送你了。” 道龙帝听到宋卫的话,笑了起来,又看了看自己写的字,便开口送给了他。 “老奴叩谢圣恩!谢圣上赏赐!” 宋卫一听送给自己,欣喜万分,立马跑到前面,跪在那里,对着道龙帝叩谢起来,满脸难掩激动之色。 道龙帝挥挥手不以为意,拿着一本折子,走到一旁斜靠在龙榻上面,开始翻阅了起来。 宋卫起身收拾好文房四宝,便给圣上沏了一杯茶,随后便站到了一旁。 “鲍首丞与高平高学应该到了吧,吩咐下去,一直到明日早晨,孤谁也不见。” “是,” 道龙帝抬头沉默了一会,微微侧头对着宋卫吩咐道。 “是明日过年吗?” “回圣上,正是明日。” “传旨如往年一样,宫里设宴,明晚后宫年宴雨妃就不用参加了。” “是。” “过完年太子就要大婚了,孤也可以歇歇了。” “圣上……。” 道龙帝合上了折子,依靠在那里,说完之后便闭目养神起来。 宋卫也没再开口,伸手拿过大氅,轻轻的给圣上盖上。 …………。 “冰儿,明日就过年了,你还跑来宫中,时辰也不早了,快些回去吧。” “没事的,我再陪皇后娘娘一会。” “你啊……,今日倒没看见雪儿那丫头跑来,你没事啊,就多多陪陪她,你们打小就感情好,如今就她一个……” “我进宫之前,还与她在一起呢,后来她说有事,就不知跑去哪里了。” 皇后寝宫之中,太子妃与皇后二人,正坐在那里聊天。 “过完年你就与太子成婚了,还叫皇后娘娘呢?可以叫母后啦!” 皇后拉着太子妃的手,抚摸着她的手背,望着她一脸宠笑。 “还没成婚呢……。” 林沐冰听到皇后的话后,脸红害羞起来,低着头小声的呢喃着。 “也好也好,也没多少时日了,到时候再改口也不迟,这两日可看见昊儿了?” “爹说,大婚之前让我少见面……。” 林沐冰羞笑的看了皇后一眼,又急忙低下头。 “你爹这个老顽固……。” ……………。 后宫另一处,雨妃宫。 雨妃娘娘丁梦雨,正在试穿新做的衣服,原地转了好几圈。 浅淡的淡黄长袭纱裙,外套玫红锦缎小袄,边角缝制雪白色的绒毛,一条橙红色段带围在腰间。 “彩霞,这件怎么样?明晚晚宴的时候穿着合适吗?” 丁梦雨站定之后,低头看了一下身长的宫装,抬头望向一旁的宫女。 “娘娘生的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奴婢感觉每件都好看呢。” 小宫女摸了摸娘娘身上的宫装,笑着开口对她说道。 “嘴巧的很,可是我还是感觉刚才那件比较好,要不我再试试?” 丁梦雨笑着看了一会身上的衣服,又皱起了眉头,不太满意了起来。 “那娘娘再试一下,奴婢这就给你取来。” 说着便走到一旁的屏风前,拿下了刚才已经穿过的一套宫装。 紧接着,拉过屏风,为娘娘解开腰带,侍候换起了衣服来。 …………。 “鲍尚书!高大人!你们这是何意?!为何带人私闯本府?!哪来的胆子!” 京都城的工部尚书府,丁其亮怒瞪双目,望着进入府中的众人。 看着站在前面一脸严肃的三人,以及身后一群侍卫。 便开口对着刑部尚书,以及两位高大人厉声喝问。 “丁尚书,就是烦请你去往刑部一趟,有些话要与尚书大人聊聊。” 高平对他的喝斥之声不在意,抱着拳笑着对他行礼说道。 “去刑部?呵呵!有圣上旨意吗?没有的话,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这样跟老夫说话!” 丁其亮在高平说话的时候,就冷眼盯着他,对于高平高学两位,在朝堂的行事作风,他一直都看不顺眼。 不过区区三品官员,竟然敢带人入府,请自己去刑部喝茶,受了圣上的一点恩宠,就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丁尚书,你我同僚担待一下,要不还是去上一趟,耽搁不了多少时辰。” 刑部尚书看见一脸怒意的丁其亮,打着圆场开了口。 “鲍尚书,老夫要是不去呢?你当如何?还拿了老夫不成!” 对鲍首丞,丁其亮依然没有好脸色,自己是什么身份,难道他们不知道,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岂能如他们的意。 “丁尚书,我知道你官高于我,更是皇亲国戚,我认为还是去一趟比较好,别弄的大家都太难看。” 站在另一侧的高学,在他说完之后,望着他嚣张跋扈的样子,也是皮笑肉不笑的开了口。 “哦?高学高大人!你还知道我是皇亲国戚啊!那你告诉老夫,怎么个难看之法?老夫拭目以待!” 丁其亮对着开口的高学,不屑的看了一眼,抱起了双臂,扯着嘴角笑了起来。 “丁尚书,没必要,本就是让你过去谈些事情,就当聊聊公务,犯不着闹的不愉快,你说是吧?” 鲍首丞依旧打着圆场,笑嘻嘻的劝着丁其亮。 “老夫与你们没有公务可聊!诸位大人请回吧,要是真想请老夫,下次来的时候带着圣旨,来人!送客!” 丁其亮根本不买他的帐,随即下了逐客令! 他身后的一众家丁,听都话后,皆是向前走了几步,示意众人可以离开了。 “丁其亮!” 高平收起了笑容,直视起了他,大声的喊了起来。 “哼……!如何?” 丁其亮正准备转身,听到他的叫声,侧着身子哼了一声,斜眼看着他。 “传圣上口谕!” 高平双手抱拳举过头顶,望着丁其亮,表情严肃一字一句开口! 第207章 年前十二时辰 黑夜 入夜时分,京都城的上空,开始飘起了雪花。 从零碎星星小雪,逐渐越来越大,原本已经有些融化的雪花,再次被覆盖。 大地、房顶、树木很快便被盖上一层白雪,没有月亮的夜晚,也不再那么黑暗。 刑部的一间偏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三道人影。 正是刑部尚书与两位高大人,三人出门之后,抬头望了一眼飘落的大雪,相互看了一眼,摇摇头穿过庭院,来到了大厅之中。 在他们离开以后,偏房门口的两名侍卫,便再次关上了房门。 房门合上的一瞬间,丁其亮阴沉的脸,随着门缝合并消失不见。 上了锁后,两名侍卫分列两旁,目视前方,手搭刀把看守了起来。 屋内传来轻哼一声,传入两名侍卫的耳中,似乎没有听见一般。 “这丁其亮还真是嘴硬,问了一下午,什么也不说,就逮着我们骂,唉……。” 来到大厅之后,三人坐了下来,开始喝起了茶水,实在有些口干舌燥。 “依我看,就应该给他送到牢房,让他吃点苦头,看他这老骨头撑不撑得住!我现在满脸都是他的涂抹星子。” 高平说完之后,高学喝了几口茶水,也是坐在那里恨恨的开了口,说完之后,还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两位大人压压火气,这丁尚书是皇亲国戚,圣上没有定罪之前,是进不得牢房的,想想也就罢了。” 鲍尚书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看着一脸郁闷的二人,苦笑着开口宽慰道。 “唉……,也就发发牢骚罢了,贪污的罪证虽有,可他拒不说出所贪银两去向,真是让人上火,圣上特意交代,一定查明银两去向所在。” “可不就发发牢骚,还能如何,哪怕最后查到实处,坐实了罪责,只要不太过份,估计也就是个削爵罚俸,在严重不过提前告老还乡。” 高平高学两兄弟,被丁其亮骂了一下午,可谓是一肚子怨气,忍不住你一句我一句,在那埋怨起来。 “呵呵……,好了好了,两位大人也不是气性大之人,说两句就得了,还是想想今晚怎么闻讯吧。” 鲍尚书听到二人埋怨,也只能无奈笑笑,二人身负圣命,他自然也不能多说什么。 两位高大人,再次叹气一声,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说两句降降火气也就差不多了,毕竟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先用晚饭吧,吃过饭再说,工部的两位侍郎也被带来了,实在不行,吃过饭先从他们那里下手。” 鲍尚书说完,便站了起来,两位高大人也暗自点头,各自站了起来,眼前只能先是如此了。 随后三人便离开了刑部,顶着大雪,在距离刑部门口不远处,寻了一处小饭馆,凑合凑合吃上一顿。 “鲍大人,今晚又要处理公务啊,你这可好多天没回府了啊!” 三人坐下之后,饭馆的老板便走了过来,对着尚书大人热情的寒暄起来。 一看就是尚书大人常来,老板与他也是熟络了。 “没办法啊,公务不能耽搁啊,老样子,来个炭锅,今天份量多一点啊,今个可是三个人。” “放心了您,绝对能吃饱。” 鲍尚书笑了笑,没有再过多言语,三人喝着老板端来的茶,在那各自沉思了起来。 不一会儿,老板就拿着个三腿炭炉走了过来,摆好炭炉加上竹炭,又跑到后面端来一大铁锅。 铁锅置于炭炉之上,盖子打开,一股热气冒出,瞬间香味就飘了出来,直入三人鼻中。 一锅羊龙骨,夹杂着羊蝎子《羊脊椎》,掺着萝卜土豆块,汤上洒满一层小葱花,便呈现在三人面前。 “来三大碗米饭,二位大人,今夜还有公务,就不请二位饮酒了,还望莫怪啊!” “公务要紧!尚书不必客气!” 鲍尚书问老板要了米饭,又带着歉意对高平高学说道。 屋外飘着大雪,不时有雪花飞落到门内,吃着热气腾腾的炭锅羊肉,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 春意阁,后院的一处房间中,二皇子余天昇,与李雷胡彪二人,正围坐在火盆周围小声谈话。 看余天昇的样子,心情很是不好,也难怪他为何没去雅间之中,而是选择偏僻安静的后院了。 李雷将温着的酒壶拿起,给余天昇倒了一杯热酒,余天昇看了他一眼,一口把温酒干了。 “二殿下,丁尚书被带去了刑部,此事……” 李雷拿着酒壶,往余天昇旁边凑了凑,脸上全是担忧之色,小声的说了起来,见余天昇脸色不好看,话只说了一半,便没再继续往下说。 胡彪坐在那里低着头,抬头看了李雷一眼,又看了一眼余天昇,便又低下头,在那拨弄着火炭,没有言语。 “不用担心,本殿下已经安排了。” 余天昇拿过李雷手中的酒壶,给自己再次倒了一杯,再次喝完,声音低沉带着戾气的说道。 低着头的胡彪,听到他的话后,猛的抬起了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李雷,李雷满脸惊讶之色,正望着余天昇。 “二殿下,莫要冲动行事。” 胡彪放下手中的小木棍,扔到了火盆里,对着二皇子开口说道。 “是啊,丁尚书可是你……” 李雷在胡彪说完以后,也跟着开口,只是还没说完,余天昇便瞪了他一眼。 “住嘴!本殿下做事,自有我的意思!难不成等刑部问出什么吗?!” 见二皇子脸色阴沉,二人没再开口多说什么。 …………。 刑部的院墙处,几道黑影翻墙而过,带落院墙上的积雪。 落地之后,几个蒙面的人,便蹑手蹑脚的行动了起来。 一路小心翼翼的避开侍卫,沿着房墙摸到了偏房门口。 关押丁其亮的偏房门口,两名侍卫看了一眼周围,跺了跺有些发寒的脚,继续站在了那里。 “什么人?” 两名侍卫听到动静,立马转头,口中跟着喊了起来。 说是迟那是快,几个蒙面人瞬间来到二人面前,一手捂住嘴,匕首瞬间划破了他们的喉咙。 等着二人不再挣扎,取过钥匙开了门,进入了房内。 “你们是什么人?!” 坐在屋内的丁其亮,在听到外面的动静后,也早已站了起来。 正走向门口,便看见房门被打开,冲进来了几个蒙面人,也是吓了一跳,后退两步喝问了起来。 几人没有多余废话,只露在外面的眼睛,闪过一丝狠厉,带着一身杀意便冲了上去。 房门再次被锁上,倒在血泊之中的丁其亮,正捂着自己的胸口。 “我的……好……外孙……。” 看着被关上的房门,断续说了一句之后,闭上了不甘的眼睛,没了气息。 第208章 年前十二时辰 夜遇 白一堂待在自己的小府邸中,此刻正在擦拭一块灵牌。 那是他给周友在府中设的灵位,虽然众人原谅了他,并渐渐接纳了他,可是他自己的内心,终究过不去那个坎,愧疚之心并未散去多少。 自从有了这个小府邸,他便去请人给周友做了牌位,让自己也能得到一丝慰藉。 将灵牌擦拭干净以后,他便放回了原位,看着周校尉的灵牌,他的情绪有些低落。 “校尉大人,周将军说明晚都去他的府上吃年夜饭,我听到后很开心,可是一想到你,我就难受,明晚要是你也在,那该多热闹啊, 对了!他们现在都是将军了,吕长史都是兵部侍郎了,唉!你要是还在,怕也是个将军了,肯定跟李将军一样大,我一个小贼,做了这个牙门将,真是羞愧啊!” 白一堂一边对着灵牌说着话,一边把供奉的水果摆好,后退了一步看了看,总觉得还少点什么。 少酒!他一拍自己的脑袋,想起来了,听他们说,周校尉最喜欢喝酒了,他便四下找了一圈,发现府中并没有酒,便决定出门去打点回来。 虽然天已入了夜,但是时辰还尚早,又加上临近新年,大街上的酒馆都未关门,街上也是热闹非凡。 出了巷道,来到了大街上,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白一堂看着穿梭的人群,不由感慨,要是换做以前,自己肯定喜欢这样的热闹。 抬起自己的双手,放在眼前看了看,他笑着摇了摇头,不再理会身边的热闹,开始在街边找起酒馆。 进了酒馆,白一堂不知打什么酒好,因为他也不知道周校尉喜欢喝什么酒。 想到了之前大家说校尉大人,喜欢把酒放在竹筒里藏在怀中,便开口问伙计有没有竹筒酒,引得伙计笑了半天。 笑归笑,伙计还是给他打了散酒,装进了竹筒之中递给了他。 离开了酒馆,白一堂笑的很开心,把竹筒酒也是放在了怀里,没有在街上闲逛,抬腿便向府中走去。 “京都城的黑龙军,随时听候调遣......。” 白一堂拐过春意阁,沿着院墙正走着,快到春意阁后门的时候,一道声音便传到了他的耳中。 之前身为偷儿的他,听觉自比常人要灵敏许多,若是一般聊天,他也就无所谓了,只是听到“黑龙军”三个字的时候,他便留心了起来。 毕竟自己现在也是军中之人,他放慢了自己的脚步,沿着墙边轻慢的摸了过去。 “嗯,让黑龙军随时做好出动的准备,一旦事情败露,就别怪本公子大逆不道了。” “二公子放心,我等必誓死跟随!” “嗯,今日就到此吧,我要进去看一下母亲,你们也回营地吧。” “是、”“是、” 白一堂听着传来的小声对话,心跳不由得加快起来,身体也跟着紧张起来。 他听出来一人是李雷将军的声音,另外两道声音倒是不知是谁,但是这也够了,哪怕再笨之人,也知说的不是什么见得人的事。 还不待他作出反应,接着便听到后门打开的声音,以及脚步踩在雪上发出的咯吱之声。 怎么办?白一堂快速看了一下四周,没有任何遮挡之物,便想着后退,快速跑到大街上,就有机会溜走了。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巷子口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接着便传来几道脚步声。 白一堂吓了一跳,慌忙扭头看去,只见几名府衙捕快,正堵住了巷子,谨慎的瞪着自己,手握着佩刀,朝自己慢慢走来。 刑部发生命案,堂堂的工部尚书,竟然被人行刺死在刑部,此事很快惊动了都城府衙,急忙派出捕快全城搜捕可疑之人。 这几名捕快正是奉命搜索,刚好从大街转到巷子口,便看见贴在墙角,看上去有些鬼鬼祟祟的白一堂,便立刻开口喊了出来。 这一喊不但吓着了白一堂,也惊动了后门三人,听到动静的三人,迈了一步出现了在白一堂的身边。 “李将军,这么巧,你也睡不着出来逛街啊!” 看见出现在眼前的三人,白一堂心里“咯噔”一下,他认出了另外一人是胡彪胡将军,至于那个年轻人,他倒是不认识,不过看起来,挺有气场。 “牙门将?!” 对于白一堂的名字,之前并没有多在意,只知是个受封的牙门将,具体叫什么名字,李雷也许听过,只不过这个时候想不起来了。 “是是是,正是小的,这不下了雪,感觉有点冷,想着打点酒回去暖暖身子不是,这么巧碰见二位将军了,呵呵呵呵......。” 白一堂露出怀中的盛酒的竹筒,点头哈腰的在那笑着,外表看似平静,内心早已慌了许多。 “是挺巧的啊?不知你这小牙门将,是刚来呢?还是待了一会了?” “什么刚来!我们看见的时候,这人就这这鬼鬼祟祟的站着了!对了!你们三个是什么人?在这乌漆嘛黑的巷子里做什么?!” 李雷阴恻恻的话刚说完,那几名捕快也走到了近前,接着他的话便厉声质问了起来。 “我们什么人?” 李雷扬了一下眉毛,走到了几名捕快的身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令牌,几名捕快眯着眼凑上前看了一下,立马放下握着刀把的手,躬身抱拳行礼。 “不知是将军大人,恕罪恕罪!我们这就离开!” “等等!你们大半夜的在这里作甚?” “回大人!刑部出了命案,小的门奉命搜查可疑之人。” “命案?什么命案?” “是命案,但是小的不能说,还请大人莫怪,小的们这就离开。” 听到捕快的话,李雷扭头看了胡彪与二皇子一眼,一直站在那里没有说话的余天昇,在他看来的时候,冲他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哦?可疑之人?我倒是发现了几个,刚才正从春意阁后门路过,我给你们指一下方向。” 李雷会意,转过头后,脸上浮现了笑容,对着几名捕快笑着说道,并主动领着他们拐到后门之处。 “啊!” “大人你!嗯...唔!” “来人...” 后门传来了轻微打斗之声,接着便是断气的声音。 白一堂每听到一声,心脏便猛的跳动一下,待声音结束,脚步声响起的时候,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内在衣物早已湿透。 “将军!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啊!” 李雷身影出现的时候,白一堂立马笑着开口,只不过笑的比哭还难看。 “走?!!!” 第209章 年前十二时辰 离夜 大雪越下越大,都快模糊了视线。 “走?!!!” 巷子内李雷的声音在白一堂耳边响起,此时听上去就犹如恶鬼一般。 “大人!你看天也不早了,雪又越下越大,大人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以免冻坏了身子。我这就告退。” 白一堂不去看李雷的眼睛,躬身在那笑嘻嘻的说着。 他的话音刚落,就用脚猛在地上踢了一下,溅起一片雪雾,跟着便要转身朝街上跑去。 想要让他们放自己离开,已是不可能了,他早就做好逃跑的准备。 只是他能想到的,别人怎么又想不到呢,就在他踢上积雪的时候,李雷也动了,直接跃起踏着院墙借力,跳到了他的身后,堵住了他的去路。 “将军这是何意?” “你说呢?” 转过身还没等跑,就被堵住了去路,白一堂望着比自己强壮太多的李雷,嬉皮笑脸的说了一句。 听到他的话,李雷同样挂着笑反问了他一句。 “看来将军不想让小的活着离开了,那就...来人啊!杀人......,砰!” 自知打不过李雷,更别提还有个胡彪,以及一个年轻人了,白一堂便张口大叫起来,想趁机引来旁人。 只是杀人还没有喊完,李雷便上前一脚,直踹在他的肚子上,一下给他踹了出去。 直接踹的飘过了站在那里的胡彪二人,落在了地上,感觉到怀里的湿润,白一堂摸了摸,李雷那一脚直接踹破了他怀里的竹筒,酒水洒了出来。 校尉大人保佑! 白一堂心里嘀咕了一句,一个翻滚便爬了起来,也不多看那三人一眼,撒腿就朝巷内深处跑去。 李雷在踹飞白一堂之后,见他站了起来,正要抬腿去追,只听“嗖”的一声,一根弩箭穿过雪花,射在了白一堂的后背之上。 余天昇看了看手中巴掌大的小巧轻弩,又看了看中箭扑倒在地的白一堂,把轻弩放回了怀里。 “把一切处理干净!” 余天昇看了李雷一眼,抬腿便朝着大街走去,胡彪看了看李雷,又看了看二皇子,也跟着二皇子身后离开。 李雷看着跟着二皇子离开的胡彪,眼中恼怒之色一闪而过,又看了一眼,趴在那里不动的白一堂,便走到那几名捕快的身边,将他们靠坐在院墙旁边。 怎么处理干净,他才不管呢,反正无人看见自己杀的人,死了就死了呗,不让他们横躺在路上,就不错了。 心中满是不满,这种摆弄尸体的破事,还要自己堂堂一位将军亲自动手。 从后面的巷子转到方才的巷子,李雷准备去处理白一堂的尸体,刚转过来的时候,他愣了一下。 人呢?不对,尸体呢?只见白一堂刚才趴着的位置,什么也没有,只有染红了白雪的血迹在那里。 李雷心中一紧,立马紧张上前查看,看着脚印,以及雪中不远处滴落的血迹,他便赶忙追了上去。 竟然还没有死?跑的够快的啊!真他娘的给自己找麻烦!追到他非扭断他的脖子不可。 李雷一边跟着雪中滴落的血迹以及脚印追赶着,一边心中暗自骂道。 “看你还往哪跑!” 再次拐过一个巷道之后,李雷发现了前面踉跄的身影,口中恨恨说了一句。 白一堂似乎感觉到了身后的危险,回头看了一下,一眼便看到了李雷,正如夜晚的毒蛇一般,死死盯着自己。 快!快!快到了,前面不远就是周将军的府邸了,再拐过一个弯就到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逃到百姓的家中躲避一下,可是看到自己滴落在雪上的血迹,他放弃了,一旦被追了上来,他不仅会死,也会害的别人活不成, 他也想过大喊大叫,可是无奈自己开口根本发不出声音,口中的鲜血直流,后背的剧烈疼痛撕扯着他,那根弩箭想来穿透了自己的肺部。 呵呵,还是自己太瘦弱了啊,要是能像李将军那样壮实,估计就不会轻而易举穿透了,他扯了扯嘴角,已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不行了,跑不动了,坚持不住了,他使出最后一道力气,向前扑了出去,趴在了墙角处。 趴在那里的他,流着血张着嘴,前面就是了,他已经可以看见将军府门口的灯笼了,看见门口的侍卫了,可是自己爬不动了。 “谁?” 看见白一堂倒下,李雷快步走来,就要走到近前,准备扭断他脖子的时候,听见了一道声音,便急忙停下了脚步。 听到走来的脚步声,他把自己隐藏在一棵老树后面,观察了起来。 将军府的侍卫,听到砰然倒地的声音,便寻声望了过来,看见墙角似乎是一个人倒在那里,便开口喊出了声,接着便与同伴一起,向这边走来。 “对不起,大嫂,今天没有挣到钱,也没有买到吃的,别急啊,我这就去想办法。” 白一堂身着补丁的衣服,一瘸一拐的捂着肚子,蹲在一座桥下面,对着那里衣衫褴褛的一对母女说道。 今天实在是点背,好不容易看到几个少年,看样子不像是穷人,这才出手偷了钱包,没想到很快就被抓住,被几人打了一顿,更可恨的是又来两个人,以为是路抱不平的。 结果那个大黑个子,与那四人打了一会之后,又给自己打了一顿,临走还踹了自己肚子一脚,疼死了! “大哥哥,你怎么了?你是挨打了吗?” 躺在妇女怀里的小女孩,露着脏兮兮的小脸,眨着大眼睛望着他,看到他鼻青脸肿的样子,眼泪就流出来了。 眼前的大哥哥是个好人,自从发现乞讨的自己和娘之后,经常给自己送包子吃,还会给她们钱。 “大哥哥没事,就是摔了一跤。妮子乖乖的啊,我这就去给你买包子。” “阿巴!阿巴!” 白一堂摸了摸小女孩乱糟糟的头发,捂着肚子站了起来,对着冲他摆手不会说话的女人,笑了一下。 “老板,这个当了。” 白一堂取下脖子上的一个挂坠,那是他娘临走的时候留给他的,并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就当了十几个铜板,买了几个包子之后,再次回到了桥洞。 “王奶奶,不是说让你等我来劈吗?你别再摔了。” 离开桥洞放下包子之后,他又来到一个小户院落,伸手接过正费力劈柴老太太手中的斧子,一瘸一拐的劈了起来,每一次用力,肚子就痛一下。 “小伙子,你这是咋了啊?谁打你了啊?哪个混蛋会打你啊!” 老太太伸手去摸白一堂的脸,满是心疼的喊道,这么好的小伙子,谁这么不开眼欺负人家啊,可惜自己老伴死的早,儿子也上山砍柴摔死了,家里能替他出头的人都没有。 自己一把老骨头,要不是遇到这小伙子,怕早就冻死在这破院里了。 白一堂趴在那里,口中的血已不在流出,脑海中不断闪过一个一个画面,有桥洞下乞讨的母女,有院子里的老太太,有失去双腿的老汉.有引开敌人的校尉大人......。 “校尉大人。我给你打酒了,见到我的时候,原谅我好不好.......。” 吐出了最后一口血,白一堂脑中的画面,全部消失不见了,在这大雪中,怀揣着破裂的竹筒,他闭上了眼睛。 “是白将军!你快去通知将军!快去!白将军?醒醒!醒醒!白将军!” 赶来的两名侍卫,望着倒在雪中的白一堂,顿时大惊起来,特别看到他后背的弩箭,更是严肃了起来。 躲在树后的李雷,看见已经咽气的白一堂,笑了一下,悄悄离开了此地。 第210章 压抑中的黑夜 新年前夜,天威震怒! 原本热热闹闹的京都城,此刻充斥在压抑的环境之中,京都城的老百姓,都处在惶恐之中。 长宁大街已变的冷冷清清,不见一个行人停留,所有的店铺都关上了店门,街边小贩也早已回到了家中。 大雪在黑夜里随着寒风飞舞,京都城的大街小巷中,不时跑过一队队举着火把的侍卫,步伐沉重的踩在厚厚的积雪上面。 城中各处百姓家,不时响起狗吠之音,以及捕快的敲门问询之声,和被惊吓到的小孩夜啼声。 皇宫外围,大批的御林军手持兵器把守着,并不时的在宫墙下巡视,城墙之上的御林军,更是手持弓弩,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不时转动望向各处。 圣上的御书房外,更是加派了宫中侍卫。 本已睡下又被宋卫轻声唤醒的道龙帝,此刻坐在御书房中,脸色阴沉的可怕,龙目更是透出森寒的目光。 宋卫谨慎的躬身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更别提那些宫女太监,早已噤若寒蝉了。 发生这样的大事,宋卫自然不敢隐瞒圣上,哪怕知道圣上因为头疾需要多休息,无奈也是不敢怠慢。 “工部尚书被人刺死在刑部!孤刚封的牙门将被人杀死在巷中!刑部侍卫被杀!巡察捕快被杀!好啊!好啊!是不是下一步就有人进宫杀孤啊!” “圣上息怒!” 听到圣上的话,宋卫急忙跪倒在地,屋内的几名宫女太监,也是紧跟着跪伏了下来。 “息怒?这京都城还有人怕孤发怒吗?孤的眼皮子底下,刺杀朝中众臣,刺杀军中之将!这是要杀孤的文武官员啊!这是要造反啊!” 道龙帝大怒说道,新年之前,能发生多起命案,还是在京都城天子脚下,死的还全是朝中之人,但不论工部尚书乃是朝中重臣,他可是皇亲国戚! 这哪是刺杀大臣,这简直是要杀皇室啊!这不是造反这是什么! 这置皇家颜面于何处,置皇室威严在哪里,这让朝中文臣如何看,让军中将士如何安心,让天下百姓又如何议论! 诸此等等! 盛怒之下的道龙帝,头痛之疾瞬时就发作起来,他咬着牙强忍着疼痛坐在那里。 “传旨!明日取消宫中年宴,封城只进不出,让京都府尹给我查!查不出来他也不要过年了!” “是!” “让太子跟着京都府尹一起查!让王成义去安抚黑龙众将!” “是!” 道龙帝忍着脑袋疼,说了几句话后,便扶额闭上眼睛,靠在了那里。 待宫内太监拿着圣旨出去了以后,宋卫来到圣上的跟前,双手轻轻的按压他的太阳穴,用来缓解圣上的头疼。 “圣上,丁尚书遇刺,雨妃娘娘若是过来......。” 按压一会之后,宋卫站在那里对着圣上,轻声开口问道。 一旦雨妃娘娘知道自己父亲被杀,肯定会哭闹着过来找圣上,如今圣上正是心烦,不适多有烦扰,可自己身为一个总管,也不能替圣上作主不是。 “不见,要哭就在她自己宫中哭,要闹就在她宫中闹,要不就去尚书府!” “是。” 道龙帝眼皮都没有抬,皱着眉头不耐烦的说道。 一夜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哪有精力去见雨妃娘娘,见了又能如何。 ......。 京都城的府衙之中,此刻所有捕快全部派了出去,除了府尹大人以及师爷还在府中,基本算是空空旷旷了。 府尹大人正在大厅之内来回踱步,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眉头更是皱的如沟壑,叹气声更是未曾间断过,一旁的师爷也跟着他走过来走过去。 明日就过年的大好心情,在今夜彻底没有了,好心情不但没有了,他现在更怕自己的脑袋没有了。 他郁闷啊,打自己生在京都城开始,到自己坐上府尹的位置,就没见过一夜发生多起命案,死的还都是人物。 当他接到消息的时候,瞬间就出了一身冷汗,好不容易平复一点心情,回到了府衙,又传出黑龙军牙门将被杀,他就差没有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接着把府衙所有官员捕快以及仵作全部派了出去,他之所以没有跟着出去,因为他知道,要不了一会圣上的旨意就会来了。 要么是让自己进宫,要么就是督促办案,不论是哪道旨意,他都感觉自己脖颈发凉,透心的凉。 他现在恨啊!恨那个杀人的凶手,恨不得现在就能抓到,他非亲自扒了他的皮不可。 你是有多大的胆子,敢在京都城杀人,还杀朝中大臣,你不知道那是圣上的丈人!你还敢杀军中武将,你不知道那是黑龙军的武将吗?还是圣上刚册封的。 什么时候这京都城,有这等猖狂至极之人了,就不怕被诛九族! “你别跟着我晃悠了!晃的我头疼心更烦!” 府尹大人停下了步子,瞪着一旁的师爷大声吼道。 “是、是、是、卑职不动了!” 师爷立马站在了那里,唯唯诺诺的对着大人应道。 师爷站那不动以后,府尹大人又接着走动了起来,没有办法,如今的情况实在是让他坐立难安。 站在那里的师爷,看到大人着急上火的样子,立马跑到桌前,给大人倒了一杯茶水端了过来。 “大人,先喝杯茶压压,光上火也没有用啊。” “啪!哗啦......” 正走着的府尹大人,一把夺过师爷手中的茶杯,毫不犹豫的摔了出去,茶杯变成碎片,茶水茶叶洒了一地。 “还有心情喝茶?!!!案子破不了,等着喝断头酒吧!” 摔完之后,府尹就冲着师爷叫了起来,吓得师爷站在那手无足措不敢吱声。 “圣旨到!” 府衙门口,响起了宫内太监传旨的声音,府尹大人听到后,脸色一变身体一紧,提着官袍的下摆脚步慌乱的跑了出去,师爷紧跟其后跑着。 接完圣旨以后,府尹大人都没有再回到大厅,把圣旨往怀里一揣,抬起衣服就在雪中跑了出去。 “大人!大人!你这是要去哪?我去准轿子啊!” 见府尹大人跑在雪地里,师爷急忙跟了上来,边跑边喘着气开口。 听到师爷的话,小跑的府尹大人斜楞楞的看了他一眼,要不是看他年纪大,真想一脚给他踹在雪地里。 “当然是去太子府,难道等着殿下来找咱们吗?愚蠢!” 府尹大人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便不再搭理他,接着在雪中小跑了起来。 第211章 仵作查验死因 骠骑将军府。 “俺操他娘的!俺要是知道是谁,非把他剁碎了喂狗!” 李成的声音响了起来,传至大雪黑夜之中,犹如凶兽咆哮,满带愤怒和杀意。 闻讯匆匆赶来的吕长台,站在周放的身边,听到李成的叫声,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此刻屋内站满了人,贺家兄弟、竹园村三人以及李霸天,还有衙门的捕快以及仵作,白一堂的尸体前面,还跪着他府中的数十名下人。 屋内愤怒的可不止李成一人,周放黑着脸站在那一动不动,贺家四兄弟以及他人都是一脸怒色,悲伤过后的神色,还在脸上残留。 仵作正在检查白一堂的尸体,除了刚才李成叫了一句,众人谁也没有再说话,皆是安静的望着躺在那里的白一堂。 由于要检查死因,白一堂的衣服已被脱去,枯瘦的身体呈现在众人的眼前,身上有多处黑色印迹,看上去应该是陈年旧伤。 真不知道白一堂多年经历了什么,身体留下了这么多的伤痕,应该是早年经常挨打所致。 李成也是看了这些伤痕之后,才更加发火的,悲痛之余也是满满内疚,他想到了之前,自己还揍过他一顿。 若是让李成知道白一堂真正当小偷的原因,怕是更加内疚,可惜他现在不会知道了。 “你们老爷是要喝酒才出府的吗?” 周放望着尸体旁边,几块碎裂在地的竹块,上面还残留一些酒水,对着跪在那的下人开口问了一句。 “回大将军!老爷不曾有喝酒的爱好,他是去打酒回来,准备放在灵位前祭祀的。” 跪在那的一位上了年纪的下人,看其样子应该是府中的管家,哽咽着开口回答周放。 “嗯?祭祀?你家老爷设了父母灵位是吧,唉......。” 周放听到白一堂府中管家的话,暗自神伤的点了点头。 “应该不是老爷的父母吧,我见灵牌上写着周友校尉大人之灵位,老爷姓白,不过身为下人,我也没有多问。” 管家跟着周放的话后,跪在那里接着说了一句。 “他娘的!” 贺青听到管家的话后,直接骂了一句出来,接着抬起头看着屋顶,贺秀则靠在贺海的胳膊上,小声哭了起来。 被管家的这话一说,周放以及吕长台的眼睛再次红了起来,各自深吸一口气,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他们都放下了他的无心之过,周叔的在天之灵也应该不会怪他,不曾想他自己没有放下。 “你做什么?!” 宋奎突然冲着仵作开口怒声喝道! 仵作正拿着刀,准备给白一堂开膛破肚,被宋奎一喝,吓的举着刀愣在了那里,有些害怕的望着屋内站着的几位将军。 “我、我、我想检查一下死者的腹中脏器,看是否中过毒。” 仵作硬着头皮对着宋奎说道,虽然他已经确定了大概死因,但是死者可是黑龙军的一位将军,他不敢草率下论,想着查仔细一点。 “宋奎,让他查吧。” 周放站在那里,望了仵作一眼,看的仵作心里只犯怵,然后冷漠的开口说道。 既然周放都同意了,屋内的众人便没有再开口反对,仵作平复了一下心情,让拿刀的手不再抖动,便对着白一堂划了过去。 在薄刀划破死者肚子的那一刹那,大家脸上浮现了不忍之色,皆是闭了一下眼睛,不愿看到白一堂死后还要遭罪的样子。 片刻之后,仵作检查过后,缝好了死者划开的身体,与跪在那里的下人一道,给死者的衣服再次穿好,背着木质的工具箱便站了起来。 “禀告诸位将军大人!死者的死因在下已经查验清楚。” 站在那的众人没有开口,只是望着他,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仵作看了身旁的捕快一眼,这么多将军在此,捕快自然不敢言语,更没有异议,对着仵作只是点了点头。 仵作会意,便开始根据自己的查验,从而得出的结论,对着大家禀报了起来。 “大人!根据查验,死者生前并未有中毒迹象,倒是腹部遭受过重创,从其胳膊表皮的擦伤就可以看出,致命之伤就是弩箭所致,弩箭直接击透了后背,刺穿了肺部所致, 又加上死者剧烈运动,加重了伤势,再没有得到及时救治的情况下,失血亏气而亡,如此大的贯穿力,可以判断出当时射箭之人,距离死者的距离,并没有多远,否则难以刺穿肺部。” 听着仵作的查验结果,众人的眉头一直皱着,没有舒展开来。 “还有就是,通过对死者腹内脏器的查验,死者生前似乎过的并不好,胃部已有病变,肝脏也有受损,应该是长期挨饿以及受冻难眠所致,如无此劫,只怕也是三年五载之事,这只是在下的推测,还请诸位大人莫怪!” 仵作把所有的话说完以后,害怕最后说的惹恼几位大人,急忙躬身抱拳行礼。 “知道了,还需要再次查验吗?如果不用的话,我们就给死者收敛入棺了。” 忍着心中的难受之感,周放对着仵作示问道,他不愿白一堂在这寒雪飘洒的夜晚,躺在冰冷的地上。 “回将军大人!已无需再查,在下这就告辞,前去给几位捕快验尸。” 周放没有说话,只是对他扬了扬手,仵作躬身行礼,便背着工具箱离开了大厅,留下的几位捕快见状,也是纷纷行礼后离开了府邸。 “李霸天,带着竹园三位兄弟去府衙门口候着,不得闹事,就待在门口,我随后过去。” 周放在仵作捕快走了之后,站在那里,对着身后的李霸天开口命令到。 “是!” 对于周放的命令,他们四人没有任何质疑,抱拳后便立刻走了出去。 “给你们老爷带回府中,装殓入棺设置灵堂,我等与你们一道。” 四人走后,周放继续开口,望着跪在那里的下人,对他们说道。 寒冷深夜,周放李成与贺家四兄弟,抬着白一堂的尸体走在大雪之中,向着白一堂的府邸缓慢走去。 “雪中枯黄老树,雪下青丝变白银。 苦命终盼福泽临,奈何苍天无怜心。 怒问天公何其忍,哀风笑我可怜人!” 默默跟在众人后面的吕长台,雪花飘满头,突然抬头望向夜空,哀声凄语问上天。 第212章 新年当日 一 随着城中第一声鸡鸣之声,天色开始渐渐微亮起来。 今天是大年三十,本是城中家家户户开心的日子,可今日,却并未如常年一样显得热闹。 早晨起来的百姓,都安静的待在家中,很少有人走出家门,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何事,但从昨晚城中的情况来看,也猜到京都城发生了大事。 没人会在过年的时候,想着出去触霉头,谁的小命不是命,万一摊上了自己倒霉,这个年可就过不去了。 京都府衙门,府内大厅之中,太子余天昊独自坐在那里,府尹大人与周放等人,皆是站在那里。 余天昊跟着府尹大人查验完丁尚书的尸体后,便没有回太子府,而是直接来到了府衙,周放等人在太子来后不久,也是赶了过来,此时刚好聚在了一起。 “周放长台。你们这是?” 余天昊望着站在那里的周放以及吕长台,又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的几人,便开口问向二人。 “回殿下!末将只是想问府尹大人,需不需要人手,想让大人尽早的捉拿到凶手,还京都城的安宁。” “只是不知殿下也奉旨来了府衙,有殿下在此,相信府尹大人定能很快破案,殿下若需要下官等人协助,我等但听吩咐。” 周放与吕长台在余天昊问话后,一前一后的行礼对其言道。 二人对殿下的回答,听的站在一旁的府尹大人,头皮直发麻,这不是在点自己吗,府尹大人瞄了二人一眼,心里有苦说不出。 他倒是想顶两句回去,可是殿下在这坐着呢,再加上人家说的也是事实,这事本就要他府衙来办,只能心中无奈叹息。 即使太子殿下没有在此,估计府尹大人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这几人进来的时候,可都阴沉着脸,若不是见了太子在此,估计早就催促他了。 这一个兵部侍郎,一个骠骑将军,又加上数位将军,他这个府尹可是得罪不起的。 “白将军的事,我也知晓,本殿下也是为其感到不平,不过府尹大人的办案能力,还是不错的,你们放心便是。” “殿下放心!老臣定当全力侦破此案,还死者一个公道!” 余天昊看向周放二人,也是开口宽慰开口,府尹大人在其说完之后,更是躬身行礼。 “有劳府尹大人了!” 周放与吕长台二人,听到他的话后,冲其抱拳开口。 “应当的!应当的!” 府尹大人本想笑着回礼,想想不合时宜,便一脸认真的抱拳回礼。 “都别站着了,坐下吧,大家谈谈吧,” 余天昊环视了一眼屋内站着的众人,开口让大家都坐下来,既然都在这,就一起探讨一下这几起命案。 众人皆是向太子行礼,随后依次坐了下来,府尹大人让师爷给大家上了茶水。 师爷上完了茶水,又给大厅正中的火盆,添加了一些竹炭,便走到府尹大人的身后,安静的站在那里。 众人刚坐下后不久,兵部尚书王成义也赶了这里,他本是前去周放府中的,得知全来了府衙,便又接着赶了过来。 与太子殿下见礼之后,又与众人打过招呼,便也在大厅座位上坐了下来。 “白将军的事情,方才周放已经说了,再说一下丁尚书的事情吧。” 待王成义坐下后,余天昊看了一眼府尹,坐在那里率先开了口。 府尹大人站了起来,对太子抱拳后,环视了一下厅内众人,便开始说了起来。 “丁尚书是在刑部的房间里面遇刺的,门窗没有破坏痕迹,原因应该是凶手杀死了门口侍卫,直接推门而入, 据事发现场脚印推断,凶手应有五六个人,选择了在刑部尚书,以及两位高大人外出吃饭之时动的手, 凶手对刑部的布局应当熟悉,房间内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可见凶手进门之后,就对丁尚书进行了刺杀, 杀人之后迅速逃离了刑部,没做任何停留,显然是奔着丁尚书的性命去的, 根据仵作查验,丁尚书的死因是匕首刺破心脏,心血流尽而忘,除此之外并无别的伤口,也未曾中毒。” 府尹说完之后,对太子再次抱拳,便坐了回去。 “白一堂受伤的原地,查验的如何?” “回殿下,据捕快回传,根据白将军倒地而亡的位置,开始查验, 虽然一直下着大雪,也是依稀查到了最初位置,应当是在春意阁的后巷之中, 本府死去的几名捕快,也是在后巷发现的,至于当时多少人,却难以确定,因为脚步混乱, 不过,从白将军身上取出的弩箭来看,应该属于军中之物,可是又小于军中轻弩,估计只有两扎不到的长度,这种轻弩很是少见。” 府尹大人再次与众人说完,顿时感觉有点口干,端起桌上的茶杯快速喝了一口,又赶忙放了回去。 众人坐在那里,皱着眉头,全部陷入沉思之中,分析着府尹大人说的话。 “府尹大人,丁尚书与白一堂的死亡时辰,可否推断出来?” 吕长台开口问向了府尹。 “吕侍郎,这个已有推断,从几名仵作查验分析推出,丁尚书与白将军的死亡时辰,应当在一株香之内。” “那就是说,杀死丁尚书与刑部侍卫的凶手,与杀死白一堂和衙门捕快的凶手,不是同一伙人了。” 吕长台皱着眉头说道。 “目前来看,应当不是一伙人,时间上按理来说,是来不及连续行凶的。” 府尹看着吕长台,点了点头,赞同吕长台的此番说法。 “尚书大人,刚才府尹大人所说的小巧轻弩,兵部可有研制用于军中,亦或者流落于他人之手。” 吕长台对着王成义,抱拳行礼开口问了一句。 坐在那里的王成义,在吕长台问后,便低着头在那回想了起来。 “弩箭可在此处?” 王成义想了一会,抬头看向府尹。 “在,师爷,前去取来给尚书大人看一下。” 站在府尹身后的师爷,抬腿便离开了大厅,前去取拿弩箭。 不一时,便手托着四方木盘走了进来,一支短小弩箭正摆放在上面。 托盘端到了王成义的眼前,王成义看了一会,接着伸手拿起弩箭,放在眼前掉来复去的看了起来。 大厅内的众人,皆是安静不语,双眼看向了王成义,希望王尚书能有所发现。 “殿下,此弩箭应当如府尹大人所说,所配弓弩,是属于短小之列,只是下官并未曾见过。” 听到他的话,众人脸上皆是略有失望,就连太子余天昊,亦是如此。 “不过兵部对于弓弩的管控,一直向来严格,这弩箭的做工手法,倒像是兵部所出,不知本官能不能带走此物,拿回兵部问询一番,也许有人知晓。” “尚书大人拿去便是,一旦有了出处,对本案可是大有帮助。” 王成义说完后,看向府尹,府尹心中暗喜,自然不会阻拦拒绝,真要查出来了,可帮了他的大忙了。 “事关紧急,王尚书辛苦一趟,这就前去。” 余天昊开口后,王成义便起身告辞,拿着弩箭匆忙离开。 周放对贺家兄弟示意一下,四人也跟着起身,冲太子抱拳行礼后,追上了离去的王成义。 太子对周放的举动,暗自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 多事之秋,还是谨慎点比较稳妥。 第213章 新年当日 二 大年三十风雪依旧。 城中的百姓,已经开始清扫院落,打扫屋内屋外,除旧尘,迎新年。 有的百姓见捕快虽然还在到处巡查,却不似昨夜那般吓人,不少百姓也开始渐渐出门。 长宁大街上,游走的行人也慢慢开始多了起来,若在平日里,百姓甚许还要多顾及一点,奈何今日过年啊。 春节,对于老百姓来说,是一年当中最重要的节日,抛开能吃好穿好玩好不说,辞旧迎新,那是对新的一年美好的期盼。 普通老百姓能盼点什么呢,无非盼着来年是个好光景。 “砰!” “啪嚓!” 两道声音接踵而至,一前一后响了起来。 赵怀忠低着头,一脸肉疼的望着地上碎裂的瓷器碎片,胡子是的直抖动。 “你个败家玩意,不会敲门啊!你等着投胎啊!我的老窑花瓶啊!” “父亲!大事不好了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你的破瓶子!” 推门闯进来的赵凡,心中有急事,情急之下也不怕自己老子了,走到赵怀忠的身前,一脸焦急的样子。 说完之后,感觉地上的碎片碍事,又拿脚踢到了一边,看的赵怀忠嘴上直哆嗦。 “昨夜发生的事,我也已经知晓,二皇子做事太冲动了,这个时候岂能如此不计后果,不过他心也够狠的,好歹是自己亲外公啊!” 赵怀忠蹲在那里,把碎片捡在手中,拣一片看一会,肉疼一下,就瞪一下自己儿子。 “父亲,你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啊,我听说现在府衙内,太子和兵部尚书,以及回京都的那些将军,都聚集在那里, 估计刑部此刻也去了,这要是查出什么来,可就炸天了啊!” 看见父亲还有心情蹲在那里捡瓷片,赵凡郁闷的蹲到他的旁边,一边帮他捡一边焦急的说着。 “哼!查吧,那帮人能查出什么来,只要二皇子现在老老实实的,别再作妖就行了。” 想到府衙的府尹,赵怀忠脸上透着不屑神色,让他查案能查出什么子丑寅卯,他那点本事,赵怀忠心里有数。 “父亲啊!你当我为什么这么着急?就是二殿下没有老实待在府中啊,他昨夜就出城去了驻军营地啊!” 赵凡耷拉着脸,满面苦相的望着赵怀忠,他现在是完全六神无主了啊,在他看来二皇子这是疯了! “你说什么?!二皇子不在城内?在驻军营地?!!!” “嗯。” 赵怀忠听完赵凡的话,立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猛的抬头看向赵凡,一脸震惊,赵凡点了点头,将一小块碎片放在父亲的手中。 “哗啦……。” 赵凡的递过去的小碎片,还没堆上去,就见赵怀忠的手一哆嗦,所有的碎片再次散落在地。 赵凡愣了一下,捏在手里的碎片,不知是放在父亲的手里,还是扔在地上的碎片一起。 “完了完了……完了啊!” 赵怀忠面如死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赵凡急忙扶着自己的父亲,生怕他仰了过去。 “父亲!” “完了啊!凡儿啊!你快带你母亲一道出城,在外面躲起来,找机会去大辛,投奔你妹妹,快快!再迟就来不及了啊!” 坐在地上的赵怀忠,猛的双手拉住赵凡的胳膊,声音急切的催促他。 一切都完了啊,二皇子这是魔了啊,这个时候出城,跑到驻军营地,不带兵进城还好,一旦率兵进程,那后果…… 赵怀忠他不敢赌,不敢赌二皇子会老老实实的,若是在城内,他还敢赌一把府衙查不出案子。 但是现在,他一点不敢赌啊,这后果不单单是他自己的命,全府上下那是鸡犬不留啊! “父亲!出不去了,城门现在只进不出,除非有圣上的口谕,或者太子的令牌。封了……” 赵凡看到父亲的反应,心一下也凉了,知道事情有多严重,贴着父亲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没了精气神。 “别急,别急,别急啊……我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赵怀忠坐了一会之后,就摇摇晃晃要站起来,赵凡急忙起身搀住了他。 起来后的赵怀忠,坐到了椅子上,赵凡给他倒了一杯茶,端着茶杯赵怀忠一口没喝,低着头在那沉思起来。 眼下要想个办法才行,找雨妃娘娘?不行,找她根本起不了任何用。 找同僚?也不行,那帮人溜须拍马行,出主意就别提了,再说这事也没法与他们提及啊。 找丁其亮?呸呸呸……他已经死了。 赵怀忠的脑子不停的转着,没有方寸的乱想,想了一圈发现,竟然无人可以帮忙。 那就剩下两条路了,一是希望二皇子能够事成,那他就不用担心了,反而比现在更好。 再有去找圣上,去负荆请罪,恳求圣上念自己年老在朝堂一辈子,赐全家老小活命的机会? 不行啊!去找圣上的话,估计能赐全家老小一个全尸就不错了。 那就老天保佑二皇子事成吧! 看见低头不语的父亲,赵凡站在那里虽然着急,也不敢开口打断他的思绪。 …………。 府衙大厅,众人吃过府尹大人安排的早餐后,继续坐在那里聊着案情。 周放坐在那里,想着吕长台刚才说的话。 吕长台所说,昨晚发生的几起凶案,有过于太多巧合,时辰虽然有差,但却没差多少。 还有就是凶手定非普通人,行凶者也许是普通人,但是幕后真凶,绝对不是一般人。 连朝中大臣和军中将军都敢动手,一般人谁敢有这么大的胆量,不提白一堂,那丁其亮可是皇亲国戚。 丁其亮因为贪污被查进了刑部,凶手这个时候动手,定是顾虑丁其亮别说出了什么,那么这凶手肯定与其来往密切。 至于白一堂被杀,有可能遇到不该遇到的事,或者听到了不该听的话,被人灭了口。 用吕长台的话说,时辰一个共同点,幕后真凶背景,是一个共同点,都是怕事情败漏被灭口,又是一个共同点。 周放想着以上吕长台的分析推敲,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这几起命案的背后,有可能都是一个真凶。 大厅众人,可不止周放一个人,在琢磨吕长台的话,太子余天昊也是坐在那里沉思,暗自推敲吕长台的分析。 “臣王成义见过殿下!” “臣鲍首丞见过殿下!” 就在众人沉思的时候,兵部尚书与刑部尚书,同时来到了这里,进了大厅之后,与太子见礼。 “免礼吧,回来了,鲍尚书也来了,王尚书可有收获?” 余天昊抬起头,望向站着的二人,最终目光看向了王成义。 “殿下……。” 王成义表情严肃站在那里,看向太子,又下意识的看了看别处。 余天昊领会看了一下府尹,府尹让师爷从外面把门关上。 周放给了贺青一个眼神,贺青点了点头,带着三兄弟守在了门口。 “说吧。” 屋内没了外人,府尹大人又是督办此案,也不好离开。 “殿下,兵部一位官员透漏,此弩的确是兵部所出,乃是侍郎许林友授意兵部匠人,打造了一把,据悉后赠予二殿下把玩。” “殿下!臣也有话,丁其亮贪污一案,虽然丁尚书已死,但户部侍郎交代了,丁其亮所贪污银两, 皆秘密转移到二殿下手中,至于二殿下何用,那名侍郎不知道,臣也尚未查清。” 王成义刚对太子说完,刑部尚书便接着禀告道。 “二皇子?贪污?弩箭杀人?” 余天昊脸色一变,突然站了起来,屋内众人跟着站了起来。 “他人呢?” “回殿下,为了证实那名官员的说法,臣特地去了一趟二殿下府邸,可是二殿下不在府中。” “不在府中?那是去了哪里?” 余天昊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若全是二皇子所为,那事情就大了。 第214章 城外拦叛军 “闪开!闪开!” 长宁大街上正在闲逛的百姓,听到喊叫声,急忙向两边散去。 只见李霸天与李成二人,策马在前疾驰高喊! 紧随其后的是竹园三人,后面是周放以及吕长台,还有太子余天昊,兵部刑部两位尚书。 贺家兄弟与几十名衙门捕快,跟在周放的后面,最后是一千御林军,众人直奔城门而去。 方才在府衙的时候,余天昊得知他的二皇弟不在自己的府中,便立刻派人前去寻找。 刚好城门守卫来到府衙,有事要见太子殿下,原来是当朝状元刘富贵要出城,说是前往任职地。 守卫不给放行,可也不好得罪,便带着刘富贵来到了府衙。 了解得知,本是年后上任的刘富贵,说是路太遥远提前动身,好赶上年后及时上任县令。 太子问过以后,让他回府老实过完年,便没再搭理他,前去找寻二皇子的人,回传没有找到。 刚好被守卫听见,便立马禀告,说是封城令下来之前,二殿下与两位驻地将军,昨夜一道出城了。 二皇子夜里出城了?众人听后愣了一下,一时没想明白他夜里出城做什么,荒郊野外的,也没有什么游玩之地。 “不好!要出事!” 就在大家不解的时候,吕长台突然叫了起来,神色看上去有些慌张。 见大家疑惑,吕长台急忙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但是他担心时间紧迫,并未细说,只是说了其中利害。 吕长台的意思是,联合昨晚发生的命案,如若是二皇子的话,那他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得不杀人灭口。 能让他动手杀自己外公的秘密,该是有多大的秘密,更不惜杀死圣上敕封的牙门将,完全不顾圣上龙威。 而且杀人之后,又是连夜出城,更是与黑龙军驻地将军一道,这些事连起来,就耐人寻味了。 在场之人都不是傻子,听了吕长台的话,稍一琢磨,便也能猜出个影子出来。 只是众人想到了那种可能的时候,脸上全都浮现了震惊,以及难以置信的神色,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想多了。 二皇子敢吗?二皇子这是要疯了吗?平日里只会游手好闲的皇子,如何生的出这样的想法,而且还有了势力。 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啊! 两位老尚书,相互看了一眼,心中不由暗自长叹,当年圣上经历的事情,在殿下身上再次发生了。 可不一样啊,圣上还在啊!太子还是太子,还没有登上大宝呢,二皇子这一举动,不等于跟圣上作对吗?! 这胆子也太大了吧!不敢想象圣上知道后的后果,只怕天威一怒,血溅京都城。 虽说虎毒不食子,可这子要是吃老虎呢,谁又能说得好呢,圣意本就难测,圣上会如何处置,谁也不知道。 众人各自想着心思,目光却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太子殿下。 余天昊也是一副不敢相信的神色,众人想到的,他自然也是想到了,众人想不到的,他也琢磨了。 他心里还有些难受,毕竟是自己的皇弟,当真做了此事,那可就酿下滔天大祸了。 东宫之位这么重要吗?对登上九五之位就那么渴望吗? 若他有才大于自己,比自己更胜任帝位,换作是自己,让出其位又能如何。 这般冲动,没有考虑过后果?没有想想父皇的可怕? 不行!这事必须要阻止发生,必须要把他拦在城外,在祸事未起之前,在全城百姓知道之前,要不然皇室颜面何存? 余天昊当即做了决定,让府尹前往宫中,告知父皇,并说自己已带人前往,定能阻止此事发生。 随即拿太子令抽掉了一千御林军,带着周放等人立即出城,两位尚书大人执意要去,他也没有阻拦。 也许到时还能劝上几句,御林军他不敢带多,一是担心圣上安危,而是带多容易给百姓造成恐慌。 “冰姐姐,快看,太子哥哥,咦,周放他们也在,他们这是干嘛呢?” 街道旁边的一家胭脂铺门口,王雪儿挽着林沐冰的胳膊,望着从眼前刚刚过去的太子等人。 “不知道呢,怕是有事吧,男人的事我们别瞎打听了,姐姐继续给你买胭脂去。” 林沐冰望了远去的太子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情愫,还有一丝担忧。 接着便捏了王雪儿的鼻子一下,带她走进了胭脂铺,踏进门的瞬间,二人不约而同的回头再看了一眼。 回过头二人眼神慌乱外加羞涩,谁也没有说谁,笑着挑起了胭脂。 众人很快来到了城门,城门见是太子亲至,快速打开了城门。 “传令,现在开始,没有圣上口谕,任何人不得出城,不得登上城墙, 告知城中百姓,有一伙盗贼昨夜潜入城内,让他们离开街道回到家中,入夜就可出门了。” “是!” 余天昊出城之前,对着城门守将严肃说道,随后扬鞭出城而去。 由于昨夜封城,城外的马道上积雪厚厚一层,迎着漫天大雪,众人踏雪急驰。 出了城之后,吕长台便与众人分了开来,带着兵部尚书王成义的手信,向着另外一处的火器营地奔去。 接着众人又行了约十几里地,便在风雪中停了下来。 因为前方不远处,茫茫大雪之中,出现了黑压压的人影,正直奔众人的方向而来。 余天昊策马而立,任由雪花打在脸上,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一只手伸向怀里,摸了摸又抽了出来。 周放坐在马上,眯着眼盯着前方移动的黑影,看了一会,嘴角上扬了一下,转头看向了李成与李霸天。 看到周放的目光,二人也是嘴角扯了一下,皱着眉头盯向前方,那里他们带来的九千将士,正在黑影的一侧。 厚厚的积雪,在大地上如豆腐块一样颤动着,那是对面庞大数量的战马,踩在大地上带来的震动。 京都城驻军原本十万人,之前王泷仁带走五万,之后由于高丸国滋事,又抽掉两万去了沿海边关,做水军训练之用。 加上李雷带回的三万,不算周放带回来的九千人,一共六万黑龙军在京都城。 即使御林军全来,人数也没有他们多,何况周放带回的九千精锐,此刻也在二皇子的军中,正跟着缓缓前行。 相距一里之时,对面停了下来,对于突然出现在眼前,挡住去路的众人,二皇子余天昇露出了意外之色,不过又很快散去。 事到如今,有没有被发现都无关紧要了,迟早要面对的。 “余天昇!你想做什么?!!!” 余天昊策马向前走了些许,看到眼前的一幕,证实了众人的猜想,不由怒上心头,皇弟也不叫了,气的直呼其名喝问起来。 “皇兄,我想干什么?呵呵……我听闻昨夜城中发生命案,担心父皇安危,特来请黑龙军进城守卫的,怎么了?皇兄,我是不是很有孝心?” 余天昇也是策马向前了些许,距离太子不远,嬉皮笑脸的说道。 第215章 对阵二皇子 “名在行二心在首,寄人篱下步难走。 何人无有凌云志,敢登御座为丈夫!” 余天昇策马风雪中,抬头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仰天大笑望天而叹! 说完之后直视太子双眼,眼中尽是嘲讽得意之色,如今自己重兵在握,自然是底气十足。 造反又如何?等自己率军进了京都城,入了皇宫,逼着圣上改了诏书,自己就是东宫之子。 若是父皇不愿意改诏书,那也无妨,届时就直接逼他退位,等自己坐上了帝位,何人还敢多言。 听到二皇子做的诗,两位尚书大人直皱眉头,这算哪门子理由,就因为自己是二皇子?就不甘心? 可你也要是个有才有学之人才行啊,满朝文武谁人不知你,整日游手好闲的,不是逗鸟狩猎,就是花酒听曲。 但凡你是怀才不遇,一身学识治国雄略无法施展,你不甘心也情有可原,你一个浪荡皇子,造的哪门子反。 太平盛世的,等太子登了帝位,你老老实实当个王爷不好吗,哪怕你天天花天酒地的,也没人敢多说你不是,岂不快活。 两位尚书在心里暗自诽诽,真不知道二皇子撞了什么邪了。 “就这原因吗?你就那么想当帝王?皇弟,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我会替你向父皇求情的。” 看到坐在马上一脸猖狂的余天昇,太子很是痛心,还没兵戈相见,对他仍抱有期待,希望他只是一时脑热冲动。 “收手?我还有机会收手吗?啊?哈哈!再说了,我为什么要收手,身在帝王之家,有几人不想成为九五之尊,就你眼前这点人,哪怕加上城内的御林军,配我收手吗?” 余天昇先是露出可怜巴巴的样子,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引得李雷胡彪等人,也跟着咧嘴笑了起来。 “不过,要我收手也可以,你让父皇把帝位传于我,你滚出京都城,不对,你滚出大余,怎么样?我的好皇兄。” 余天昇狂笑之后,望着脸色难看的太子,坐在马上身体微微前倾,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太子。 “你真是冥顽不灵入了魔,你想过后果没有?不为你想,你为你的母妃想过没有?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行了皇兄,别再说了,我的下场我知道,无非是登上帝位,开始新的朝代,至于你的下场吗?束手就擒留你一命,否则的话,被乱兵打死可就不好了。” 余天昇懒得再多说什么,事已至此,扯皮也是浪费时辰,不如痛快的进城。 周放长枪横在马鞍之上,至始至终没有多动一下,只是冷眼望着前方。 待余天昇最后说完,周放再次看向了李成李霸天,二人也是看了过来,周放点了点头。 只见李成黑着脸策马向前,李霸天也是跟在他的身侧。 “田兵、田将、” “向荣、胡武、” 二人同时开口冲着眼前的军队,怒喊了起来。 “你们四个他娘的!是不是校尉不想干了?!!” 话音刚落,只见九千人的队伍前方在走出了四匹战马,上面坐着四人出了队列。 “没没没!将军大人,咱们不是寻思凑个热闹嘛,在营地待着也没事,他们喊了,就来了不是,咱们也不知道咋回事。” 几位十八九岁的校尉,嬉皮笑脸的抱拳解释道,说完还心虚的低下脑袋。 “什么热闹都他娘的凑,还不滚过来,等俺去给你们牵马是不是!” 李成黑着脸望着他们四个,嘴里骂骂咧咧的。 “还愣着干嘛?将军说了,凑他娘的什么热闹,还不跟我一起滚过去!” 校尉田兵坐在马上,被李成骂后,扭头望着身后的将士,大声叫了起来。 “二殿下,对不住啊,站错了!站错了!不给你添麻,这就走这就走。” 校尉向荣冲着余天昇拱手行礼,笑着赔罪说道。 接着四人以及身后的将士们,全部策马而出,来到了周放等人的身后。 脸上的嬉闹之色,立马消失不见,望向造反的军队表情严厉,淡淡杀意升了起来。 周放淡淡的瞥了四名校尉一眼,四人不好意思的直挠头。 余天昇的脸色有些难看,阴沉着脸不言语,九千人过去又如何,对比下来六万对一万,仍是完胜。 不过这四个人,事后一定全杀了,看了那四名校尉一眼,咬牙切齿的暗自恨着。 “余天昇!身为皇兄,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 “哪那么多废话,你让不让?不让就打,你就去死!” 太子的话还没有说完,余天昇就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余天昊知道劝不住他了,心中很是无奈,暗自叹了一口长气,把手伸进了怀里,取出一物,高高举了起来。 那是一块黑色玉片,没有雕花没有刻字,就中间一块红点,像是瑕疵。 看到太子的举动,不单这边的人好奇,就连余天昇也是好奇了起来。 望着太子举在半空的玉牌,不是令牌也是不是兵符,不知有何用处,嘴角扯动了一下,望向身后军队,见都不为所动,不由耻笑了起来。 “皇兄,你是吓傻了吗?买房破牌子给我看做甚?难不成准备用它砸死我们吗?啊!哈哈哈哈!” 对于二皇子的耻笑,余天昊并未反击,冷眼望着他,把牌子收回了怀里,脑中想起了王泷仁。 这块牌子,正是王泷仁在牧田城的时候,自己去探望病重的他时,亲手交给他的。 “殿下,老臣怕是时日不多了,以后不能再为大余出力,对圣上尽忠了,这块牌子你拿去, 驻守京都城的黑龙军,长期懈怠难免出事,我让心腹之将时刻谨慎,若哪天万不得已,驻军叛逆,你就掏出此牌,什么话都不用说, 老臣也不希望你能用到它,这也是老臣能为大余,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脑海中想起了王泷仁的话语,余天昊紧了紧手中缰绳,望着二皇子身后的黑龙军。 “殿下!别与他等废话了!时辰也不早了,早点进城晚上还能过个痛快年,让我带兄弟们,先去会会他们!” 胡彪策马来到二皇子的身边,不屑的看了太子方向一眼,抱拳行礼喊道。 余天昇点了点头,是不能再耽搁了。 “鲁深何在!带着兄弟们跟我冲!驾!” “兄弟们冲啊!驾!” 鲁深紧随胡彪其后,大叫着带人冲了出去,余天昇嘴角有些兴奋的翘起,李雷看着冲出去的胡彪,皱了一下眉头。 二人率领约两万骑声势浩大的冲了出去,直奔太子而来,周放等人立马握紧手中的兵器,随时准备应敌。 两名尚书背后几十名保护二人的捕快,看到眼前的阵仗,直冒冷汗,他们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 冲来的军队还未到近前,不等周放等人冲出去,突然两侧分开,周放眉头一皱,这是要包围他们吗? 正准备举枪应敌,就见胡彪鲁深二人,冲到了太子面前,立马掉转马头,手中兵器直指余天昇。 两侧分开的队伍,也是掉转马头,放下手中长矛,直指对面的队伍。 “末将胡彪!末将鲁深,誓死诛伐叛贼!” 余天昇懵了,李雷脸上浮现了怒色。 懵了一会的余天昇,总算反应了过来,合着胡彪与鲁深,一直隐藏在自己的身边,他们并不是自己的人。 “驾!驾驾!” 余天昇正要开口大骂,只见对面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便出现了一支四五千人的队伍。 吕长台带着驻守火器营的重兵,在这时赶了过来,队伍的后面,还有几门火炮。 第216章 一炮之威 长宁雪漫天,鸟雀雪中觅。 为争谷一粒,相啄折羽落。 “胡彪鲁深!你们怎敢?” 李雷满脸愤怒的看着突然叛变的二人,举起手中的长矛,冲着二人高声厉喝!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直以来跟自己密谋的二人,此刻竟然站在了太子的身前,与自己成了敌人。 这种突然被出卖的滋味,让他肺炸肝疼,牙齿恨不得咬碎几颗,再看看随他一道的将士,这些人根本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 李雷感觉自己成了笑话,虽然二皇子此刻也成了笑话,可他不敢那样去想他,只能说自己太愚蠢了,竟然一直对胡鲁二人深信不疑。 现在他真的怒火中烧难以灭,感觉自己此刻就如没有穿衣服一样,赤裸裸的站在大雪之中,身冷心更寒, 二皇子余天昇坐在马上阴沉着脸,望着突然与自己对立的胡彪鲁深,紧紧握着手中的缰绳,并没有开口言语。 胡彪听到李雷的喝问,与鲁深相视一眼,嘴角轻蔑一笑之后,然后望向李雷,又望向怒目相视的二皇子。 然后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了一块与太子一样的玉牌,高高举了起来,黑色的玉牌在风雪中,显得格外的扎眼。 胡彪也是扫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黑色玉牌,心中不由感叹,老侯爷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在王龙仁点将离开京都之前,特意找到了胡彪鲁深二人,他是担心,大余久未战事,黑龙军过的太安逸了。 边关的驻军还好一点,毕竟时刻都在训练,保持警惕防止外敌入侵,可身在京都城的驻军,就不一样了。 他们靠近繁华的京都城,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开始慢慢松懈了下来,更有将士不时进城勾栏买醉。 这样的驻军,一旦有心之人稍加利用,施以钱财恩惠,军心难免不会动摇,为了以免留下祸根,特意交代了爱将胡彪鲁深,让他们做好准备。 “李雷!你忘了!忘了你是黑龙军的将军,忘了你是大余的将军了,你只顾贪图荣华富贵。如今更是做下大逆不道之事,你如何对得起圣上,对的起大余百姓!” 胡彪高举玉牌,冲着李雷反以质问喊道,鲁深也是怒目以对。 听到胡彪的质问之声,李雷并未搭话,他现在满心只想杀死二人,来解自己心头之恨。 余天昇坐在马上,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 眼前太子一方,也就三万多兵马,自己这边则有四万兵马,人数上还是占优势,依然可战,胜负不定于谁家。 只是二皇子忽略了周放所率领的九千精锐,以及吕长台带来的火炮,也忘记了京都城内,还有大批的御林军。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太子身后的将士们,闪开了一条通道,只见几匹战马拉着一门火炮,出现了战场之中,接着又是四门火炮出现,五门火炮黑漆漆的炮口,闪着幽幽黑光,冲着二皇子的反兵队伍。 本就压抑的空气,在五门火炮出现以后,变的更加压抑起来,许多人并未见过火炮,但是望着黑漆漆的炮口,却生出了恐惧之感。 “这是大余的火炮,大余的龙啸炮,这炮本是专门对付外敌的,没曾想今日却对了自己人,可笑啊!你们怕是不知道这火炮的威力吧?!” 吕长台策马而立,衣袖猛挥指向身边的火炮,眼睛望着余天昇李雷,以及他们身后的黑龙军。 不单对面的人满眼疑惑,就连李成等人,也是一脸疑惑与好奇,皆是望向那几个铁家伙。 不过二皇子与李雷此时的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他们自然是知晓这火炮,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威力,但是据传挺吓人的。 吕长台感受场内安静的气氛,对着火器营地的一位将士低声说了几句,只见在那几名将士的指挥下,几名兵士开始挪动一门火炮,将炮口移了方向,对准附近的几颗大树。 接着一名兵士,抱着一个浑源的铁球从炮口装了进去,并掏出火折子,然后站在引信的位置,等待命令。 “不知道威力不要紧,我就让你们看看威力!开炮吧!” 那名兵士听到吕长台的话后,便吹燃了手中火折子,点燃了火炮的引信,引信开始闪着火花快速的燃烧起来。 场上双方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向燃烧的引信,虽然引信快速燃烧不见,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炮弹飞了出去。 开炮发出的轰隆之声,响彻郊外空旷的天空,余音更是远传数里,不知京都城的百姓们,是否能够听见。 炮口还有余烟未散,炮弹所致,接连几根大树拦腰而断,残枝碎屑与雪花一道四处飞溅。 “嘶......。” 场上顿时传来一阵吸气之声,这威力比起重弩也强上了太多,所有人心中都不由的一抖,这东西太可怕了。 吕长台再看向对面的兵将,在这一炮之威下,大部分人脸上都浮现了惧怕之色,眼神也开始游离不定闪烁了起来。 说实话,吕长台真不愿大余辛辛苦苦研制出的武器,第一炮先用来打自己人,哪怕是叛军,他们毕竟也是大余王朝的人,他心里也是于心不忍,所以才开了这一炮,希望能震慑住对面。 “是继续随着余天昇忤逆而反,还是放下兵器投降,你们自己决定!” 太子也看到了对面将士犹豫之色,趁此时便开口喊道,他也不想与他们兵戈相对,不管谁胜谁败,死的都是大余的将士。 “几门火炮就在这蛊惑人心!扰我军心,我们这么多人,你能炸的过来吗?!别听他胡说,你们投降也是死,要知道你们是在造反!与我杀进京都,享受荣华!” 二皇子在太子话音刚落,便回头冲着身后的将士,高声喊了起来,此刻他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自己都说出了造反一词。 “砰、砰砰、” 余天昇的话音刚落,便听见身后传来的异响,接着猛的扭头看去,只见队伍中有几名兵士,扔下了手中的长矛,跪伏在雪地之中。 有人带头自有人跟随,本来还抱有侥幸的兵士,在胡彪等人过去之后,就有点动摇,再看到火炮的威力之后,便彻底失去了斗志,纷纷开始扔下兵器,跪伏在地。 “你们干嘛!你们找死!把兵器给我捡起来!捡起来!李雷!给我杀了跪地之人!” 看到慢慢跪倒一片的兵士,余天昇慌了,彻底的慌了,此刻犹如挑梁小丑一般,骑在马上手舞足蹈的大呼小叫。 李雷手中的长矛不停的抖动着,脸色也苍白了起来,他知道,现在已是大势已去。 “收手吧,天昇,结束了。” 太子望向如疯子一般,还在那疯狂嘶吼的余天昇,淡淡的开口说道。 一场谋反,也可以说是一场闹剧,就这样在大年三十开始,又在大年三十结束。 第217章 圣上降罪 午时时分,京都城内。 今日本未上朝各自在家的大臣们,此刻却是一个个急匆匆的走出府门,骑马也好,坐轿也罢,全部直冲皇宫奔去。 圣上急召众臣进宫上殿,百官谁敢耽搁,全部离开府邸,不顾漫天风雪急行而来。 赵怀忠也是在府中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提心吊胆的出了府门,此刻坐在轿内,耷拉着一张脸,心绪很是难宁。 到了宫门后,下了轿子以后,他抬头望着高大的朱漆宫门,心跳的更快了,眼前这宫门在他看来,就犹如巨兽的血盆大口一样,走进去就吞了自己。 站在风雪之中的他,徘徊了半天,克制住自己内心的胆怯,艰难的抬起了脚。 “相爷也是刚到啊!哎哎哎......雪天路滑,相爷你慢点、慢点。” 刚抬起脚的赵怀忠,还没等落下,身旁突然出现的声音,吓的他差点摔倒在地,额头瞬间冒出了急汗。 赵怀忠站在那里,扭头看向急着上前正扶着自己,一脸担心的一名同僚,真想给他一个大嘴巴子啊。 他甩了一下胳膊,推开了扶着他的官员,鼻间轻哼一声,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那名官员被推开以后,站在原地愣了一下,心想自己好心咋还惹到上相了,不过上相的脸色,今日看起来不太好啊。 他也没有站那多想,摇了摇脑袋,抬起脚跟了上去,想着离近一点,万一相爷摔了,自己还可以扶上一把。 大殿之中,道龙帝坐在龙椅上面,脸色看起来很差,也有些苍白,似乎病了一场一样。 可不就病了一场,头疼刚缓过来,京都府尹站在下面,望了一眼道龙帝,心中一叹,今日不知要死多少人了啊。 想着前不久自己进宫面见圣上,与他说完案情以及二皇子的事情之后,道龙帝当时就摔了文房四宝,扔了折子,踢翻了椅子。 接着便犯了头疾,差点昏了过去,当时那场景给他吓的三魂七魄只剩一,要是圣上因为自己的觐见,闹出个好歹,他就去撞龙柱以死谢罪了。 还好因为圣上龙体原因,一直有御医侯在偏殿随时等候,给圣上及时止了疼痛,施了针灸暂时通了经络,圣上才没有昏过去。 缓过来的道龙帝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脸上也是不喜不悲不怒不忧,就静静的坐在那里。 直到太子殿下进宫,把所有的事情呈报完以后,圣上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一点,接着便传旨升朝。 府尹大人心中想着之前发生的事,见到刚好进殿而来的赵怀忠,不由皱了一下眉头。 太子余天昊站在圣上的身边,有些担心的望着圣上,他比较担心的是父皇的身体,见赵怀忠进来,太子也是抬眼望了一下。 又等了片刻,朝中大臣才渐渐陆续到齐,有些大臣身上的雪花已经拍落,头上却还顶着些许雪花,个个脸红喘气,可见都是匆忙急着赶来。 “上朝!” 宋卫见人已到齐,便向前一步喊道,喊完又站了回去。 “参见圣上!圣上龙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稽首高呼。 望着跪伏在地的众臣,道龙帝并未开口免礼,就这样坐在那里看着他们。 时间一点点流逝,大殿陷入了安静压抑的空气中,此时可谓是落针可闻,道龙帝一直没有开口,百官就一直跪伏在地。 跪在那里的大臣们,慢慢的开始腿疼脚麻起来,一些上了年纪的大臣,身子更是止不住的轻颤了起来。 “地上凉吗?你们感到寒意了吗?可是有此刻孤的心凉,孤的心寒吗?” “圣上息怒!” 大臣们齐声高呼,众臣心中猜测,圣上八成是因为丁尚书遇刺,以及黑龙将一事,才如此恼怒。 “息怒?对啊!你们只会息怒,你们吃着朝廷的,穿着朝廷的,可还是不知足啊!不满意啊!嫌孤给的少啊!孤不怪你们,知道为什么不怪你们吗?因为孤的儿子都不知足啊!” \"圣上息怒!\" 众臣们听到圣上的话,不少大臣心里开始犯起嘀咕来,不知圣上为何说出这样的话,不知哪个皇子做了什么逆天之事,惹得龙颜大怒。 “行了息怒吧,今天是新年对吧,孤也不愿多耽搁你们,宋卫宣旨吧。” 道龙帝说完以后,满是疲惫之色,身体懒懒的靠在了龙椅上,闭上了眼睛,不再多看下面一眼。 宋卫拿过圣旨,步伐缓慢且沉重的走到台阶前面,回头看了圣上一眼,心里叹息了一声,随后打开了圣旨,望着圣旨上密密麻麻的字,看了下面的大臣们一眼,开始宣读了起来。 “天反时为灾,人反德为乱,二皇子余天昇为子为臣,惟忠惟孝,乃敢包藏凶慝,将起逆心,规反天常,悖逆人理,不守大余之法度,做谋危宗庙、谋危社稷之事,行谋反之罪大恶极之行径......” 听着宋卫的宣读,跪伏在地的大臣们,忍不住轻声惊呼起来,二皇子造反?这什么时候的事?这太不可思议了啊,不少大臣微微抬头,带着疑惑震惊的眼神相互看着。 赵怀忠听到后,此刻已经不是跪在地上了,直接吓的趴在了地上,身体更是狂抖不停,身后的大臣疑惑的看着他,不知上相这是怎么了。 莫不是突然犯病了?可是他自己都没有开口,众臣更是不敢开口告知圣上,只能时不时偷望几眼,生怕赵怀忠挺不住,倒在了大殿上面。 “现将二皇子余天昇革去王侯之爵位,没收府邸,收监天牢,交由宗庙严审,其府中奴仆息数杖毙,其母雨妃丁梦雨打入冷宫,永不得出,雨妃宫奴婢息数杖毙......” 宋卫站在那里继续宣读,底下众臣听的身上直发寒,心中更是直打颤,有些与二皇子交好的人,更是吓的脸色苍白。 “左上相户部尚书赵怀忠,身为人臣不念圣恩,与大辛往来密之,更参与二皇子谋反之举,革去上相尚书之职,查抄家产,诛三族......” 还没有等宋卫说完,趴在那里的赵怀忠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刚才还疑惑的大臣们,此刻也是明白了过来。 “户部尚书丁其亮盗取国库贪污银两,用于谋反之叛军,革去国丈之封号,废尚书之职,查抄家产,人已死不得入土而葬,府中奴仆尽诛...... 黑龙军将军李雷,率兵谋反,诛三族...... 户部左右侍郎贪污银两,参与谋反斩满门...... 兵部侍郎许林友勾结谋反,斩满门...... 参与谋反的黑龙军偏将、校尉、千夫长百夫长,斩满门,十夫长伍长与兵士,世三代为劳役,修驰道河道挖矿山......。 ......。” 在众臣的心惊胆颤之中,宋卫宣读完了圣旨,底下跪着的大臣们,此刻早已汗透满背,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 “圣上?” 宋卫没有多看下面大臣一样,也不在乎他们吓的什么样,合上圣旨后,走到龙椅的旁测,轻声唤了圣上一句。 “退朝吧。” 道龙帝靠在那里,自始至终的没有睁开眼睛,即便宣读完了圣旨,也是闭上眼淡淡开口一句。 “散朝!” 宋卫转过身子,走到群臣的眼前,对着跪在那里的大臣们喊道。 第218章 恢复平静迎除夕 皇宫内院,雨妃娘娘宫中。 宋卫宣读完圣旨以后,没有立即离开,站在那里,望着瘫坐在地脸色蜡白的雨妃娘娘。 “娘娘,简单收拾几件换衣衣物吧,等下就有人带你去冷宫了。” “宋总管,我想见圣上,求求你告诉圣上我想见他,求求你了!” 瘫坐在地的丁梦雨,从发呆之中缓过神来,不顾满脸的泪水,爬到宋卫的脚前,拉着他的衣服哭喊乞求。 她不想去冷宫,想想那里的可怕,想想曾经待过冷宫妃子的下场,她浑身发凉。 她要见圣上,圣上是宠她的,她要去求圣上,让圣上不要把她打入冷宫,这一刻,她竟然忘记了给自己儿子求情。 “娘娘,你还是收拾衣服吧,圣上是不会见你的,奴才说句不当讲的话,圣上没有赐你白绫三尺,已经是念旧情了,你若再去惹怒了圣上,只怕......。” 宋卫没有再往下说,也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丁梦雨是聪明人,她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三尺白绫?不会的,圣上不会的,圣上是喜欢我的,我要见圣上,我不要去冷宫,哈哈,哈哈,我不会有三尺白绫的......。” “娘娘?” 丁梦雨说着说着,突然大笑起来,接着更是站了起来,在屋内乱转哈哈大笑,笑过又双手抱头蹲着大哭。 宋卫喊了几声,她也没有反应,宋卫长叹一声,娘娘这是疯了啊,摇了摇头看了一会之后,宋卫离开了后宫之地。 圣上寝宫之中,道龙帝盖着被子,靠在龙床上面,皇后娘娘坐在旁边拉着他的手,太子余天昊安静的站在母后身后。 “圣上,好受点了吗?” 皇后拉着圣上的手,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摸了圣上的额头,道龙帝冲她挤出一道难看的笑容,拍了拍她的手。 “孤没事,孤也不是受了寒,唉!孤是痛心啊!罢了罢了!不说这糟心的事了。” “父皇,儿臣先行告退?” 左右现在也没有什么事了,余天昊想着自己还是先离开好一点,便对着父皇行礼说道。 “嗯,你去兵部协助一下王成义,处理好叛军的后续事宜,今夜宫中不设宴,晚上就不用来辞岁了,明早再来吧。” “是,父皇。你保重龙体,儿臣先行告退,母后你照顾好父皇,儿臣告退。” 行礼之后,余天昊便离开了圣上寝宫,出了宫门前往兵部而去。 皇后看了离去的太子一眼,满目都是欣慰之色,儿子虽然不似圣上这般,却也落德个仁慈之德。 “太子还是有点仁慈了啊。” 皇后心中刚有所想,道龙帝看着离去的太子之后,却也开口说了一句。 “圣上?” “若不是太子为那个逆子娘俩求情,孤怎么会留其活着,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孤恨不得亲自动手砍了。” “圣上,皇儿他也是为你着想,不想行你当年之举,毕竟那是你的皇子宠妃啊,真杀了难受的还不是你,这样也好,总归也不能再作妖不是。” 皇后把圣上的手,放在自己的双手之中,轻轻的抚摸着宽慰圣上。 “你啊!昊儿就是随了你的性子,孤想好了,等太子大婚之后,过了十五就下诏书,孤这身体啊,经不起折腾了,孤还想多陪陪你呢。” “圣上......,太子完婚后也还小,你真的让......。” 皇后想到太子的年纪,心里也是很担心,担心他年纪轻轻就扛起了重担,担心他不能胜任那个宝座,那可不是自家过日子,那是跟着天下老百姓一起过日子啊。 “放心吧,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可信之人,也有了谋略之人,朝堂经此一折腾,大臣们也看到了太子的能耐,相信你的儿子。” “臣妾对你们男人的事不懂,臣妾只是担心自己的儿子,你想好了就依你吧,谁让臣妾也担心你的身体呢。” “圆圆啊,孤有一事想与你商量来着,孤想着啊,等太子登上大宝以后,带着你出去转转,孤坐在殿内几十年,还没有好好看过大余的土地,不知你......。” “圣上,此事你不用和臣妾商量,只要你愿意带上臣妾,你去哪臣妾就去哪,别说游历江山,就是让臣妾跟你当个老百姓,耕田织布,臣妾也没有半句怨言。” 皇后娘娘脸上露出微笑,身体微微前倾,靠在圣上的怀里,圣上今日说的话,让她想哭,真的好想哭。 她对圣上说的是肺腑之语,真要与圣上当个百姓多好,没有那么多的烦扰,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普通生活,就这样一生真的挺好。 道龙帝的脸上,浮现了多日来的第一丝笑容,爱怜的望着靠在自己身上的皇后,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后背。 未时三刻接近申时,京都城中的百姓们,家家户户都开始忙碌起来,大门两侧,已经是大红灯笼高高挂。 有的正在张贴着春联,有的忙着张罗年夜饭,孩童穿着新作的棉衣鞋帽,手里拿着糖葫芦,在院内欢快的嬉闹着。 老百姓们已经开始点燃了土香,祭拜起了天地,灶神,以及先祖了,就等着年夜饭上桌,好点燃炮竹迎接新年的到来。 此时还比较忙碌的,就属府衙的衙役捕快,以及兵部的侍卫了,一个个府邸在没有惊动百姓下,默默的被查抄,奴仆被带走,关进了大牢就等年后了。 城外的叛军该抓起来的都抓了起来,剩余的兵士全部带回了驻军营地,由胡彪命人看守了起来,京都城的大牢,可管不下这么多人。 太子余天昊从宫中离开之后,就不停歇的来到了兵部,协助王成义录写定罪文书,一直忙到天色将暗,才回到了太子府邸。 今年不用去宫中吃年夜饭,余天昊独自在府中待着,感觉冷冷清清的,不等年夜饭上桌,便离开了府邸。 只随身待着两名侍卫的他,漫无目的的在雪中闲逛,看着家家户户门口的春联灯笼,听着传出来的阖家热闹笑语之声,心中不由感叹。 都道生在帝王之家好,可谁又知道帝王之家最寂寥。 走着走着,来到一座府邸的前面,余天昊停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将军府。 竟然不知不觉来到了周放的府邸门口,站在那看了一会,想必吕长台他们,今夜都聚集在一起过年吧,倒也是热闹。 “殿下?” 看了一会笑了笑,正准备抬腿离开,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便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吕长台正搂着一坛酒,站在自己的身后,脸上挂着淡淡笑容,正望着自己。 “噼噼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噼噼啪啪.......。” 将军府的门口,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之声,众人笑着围站在府门口,望着燃烧炸响的鞭炮。 余天昊也是站在众人之中,跟着大家一起笑着望着。 京都城内到处都充斥阵阵炮竹之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新年至,鞭炮鸣,童叟齐乐。 第219章 太子大婚 大余王朝459年,道龙帝在位三十二年,正月初六,太子大婚。 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合卺同牢,二姓欢佳耦,凭谁手,鬓丝同纽,共祝齐眉寿。 天刚蒙蒙亮,京都城的百姓们,却早已起了床,男女老少带着满脸喜悦期待之色,挤到了长宁大街上。 太子大婚这可是当朝盛事,许多百姓更是第一次见,又怎能会错过这热闹时刻。 很快整条大街两侧,就被围观而来的百姓给站的水泄不通,一些孩童更是被大人扛坐在肩膀上面,不少小年轻爬上了房顶大树,等着目睹这一盛况。 不一时,大街上就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城中的御林军也被调动起来,此刻正一队队的跑向长宁大街,前来维护秩序。 今日的御林军,手中所持的长矛上全部系上了红色绸带,站定之后长矛林立,红色绸带在大雪中随风舞摆,徒增大喜之气氛。 接着都城府衙的捕快,也赶到了大街上,与御林军不同,他们个个腰系红色绸带,站在涌动的人群中,防止百姓过多带来骚乱。 随着噼里啪啦的炮竹声起,以及多道的鸣锣之声响起,长宁大街宫门的方向,走出了一支迎亲队伍。 数十名太子府侍卫,手举高高的朱漆木牌,上面写着烫金大字,写的是“普天”“同庆”,紧随其后的是几十名宫女,举着彩色小巧华盖,华盖垂下条条彩色绸缎。 还有数十名宫女,手挎花篮,不时抓起花篮内的红色花瓣以及彩色纸条,抛洒在空中,伴随着晶莹的雪花,飘落于大街之上。 紧随其后的是百人组成的礼乐队伍,喜庆欢闹的吹拉之音,响彻整条大街,蒙绕在围观百姓的耳中。 围观的百姓洋溢着开心的笑容,目不转睛的看着出现的迎亲队伍。 紧随礼乐师之后,是五六位礼部官员策马而行,单手高举礼书,笑呵呵的骑在马上。 雪花飞舞,一匹高头大马出现了队伍之中,马头系着大红色的绸花,就连缰绳都换成红色绳子,披满红色绸缎的马鞍之上,正坐着前去迎亲的太子殿下。 只见太子身穿大红色礼袍,上锈金色蟠龙,脚穿淡黄色长靴,靴上绣着红色祥云,腰系红色玉带,镶嵌数颗剔透翡翠, 头发用金色镂空发冠,镶嵌多颗小巧玛瑙,一支红色雕龙发簪插入其中。两根红色绸带垂于发后。 俊朗的脸上挂着温文尔雅的微笑,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喜悦之色,越发显得迷人。 围观人群中的少女小姐,看到气宇轩昂尊贵而又优雅的太子,眼中泛起秋水涟漪,不知不觉中就红了脸颊,快了心跳。 爱慕之余,只能在心中轻叹,可惜自己不是那太子之妃,难得中意之事。 紧随太子身后的是周放与吕长台,二人是受太子相邀,并驾齐驱的二人,今日也是换上崭新的长袍,吕长台身穿淡黄色刺绣长袍,周放身穿藏青色长袍。 精心打扮后的二人,也是仪表堂堂相貌非凡,吕长台肤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带有书生气息,外表俊朗又透着温柔。 周放不似吕长台那般肤白,但也是生的棱角分明五官俊朗,比起长台的温柔,他多出了一份深邃,散发出淡淡的深沉之气。 刚刚还对太子泛起涟漪的围观少女,正感叹遗憾的时候,再看向周放二人,不由得再次秋水涟漪荡漾了起来。 一辆被四匹高大骏马拉着的高大婚车,出现在了迎亲队伍中,马车并非全部封闭严实,而是四根柱子撑起一个车顶。 华丽的车顶挽着红色的绸花绸缎,四面没有木板遮挡,而是垂下道道珠帘,以及红色丝绸绣布。 马车之内,有着宽大的座位,软软的狐毛铺在上面,再由一块红布覆盖其上。 迎亲队伍的最后方,是一千多人的护卫侍卫,李成等人策马行在护卫队伍的前方。 整个迎亲队伍排起长龙,行走在长宁大街的上面,接受围观百姓的观望与叫好。 迎亲队伍在百姓的热闹围观之中,来到了礼部尚书的府邸,礼部尚书林道松,早就身穿暗红色大袍子,笑的合不拢嘴的等候在府门口。 可算盼到女儿出嫁的这一天了,身为礼部尚书的他,可是为了太子的婚礼上了不少心,但不说余天昊是不是太子,就是他的人品,林尚书也是非常满意。 “快快快,点鞭炮啊!” 看见就要近在眼前的迎亲队伍,林道松冲着府门口的仆人,焦急的催促喊道,要不是自己是老丈人 的身份,恨不得就亲自去放了。 随着炮竹声声,迎亲的队伍也来到了尚书府大门前,太子等人随即翻身下马,礼部官员上前宣读了礼书,交了婚贴。 诸多礼数完毕之后,太子余天昊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上前走了几步。 太子妃林沐冰此时正趴在府中老妈子的身上,余天昊略显笨拙,又带有些许羞涩接过了新娘子,双手抱了起来,走向了婚车。 把新娘子轻轻放在婚车之上后,又与林尚书行了礼数,在鞭炮之声中,迎亲的队伍开始离开,前往皇宫之中。 听着耳边传来的炮竹声,林道松颤颤巍巍的站在府门口,望着渐渐离去的迎亲队伍,脸上挂着笑容的他,老眼之中闪烁着泪花。 女儿长大了,如今乖巧懂事的女儿出嫁了,这座曾经属于她的府邸,也变成了她的娘家了。 这一刻,他有着女儿成为太子妃的喜悦,也有着普通老百姓嫁女的不舍,想着以后没有了女儿的府邸,会变的冷清不少。 他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笑着走近了府邸,虽然女儿出嫁了,可是贺喜的宾朋还在,他还要去招呼呢。 返程的迎亲队伍缓缓行驶在大街之上,围观的百姓看到婚车之上若隐若现的新娘子,吩咐拍手叫好,恭贺之声不绝于耳。 林沐冰此刻坐在婚车之内,头上盖着珠帘刺绣红色盖头,随着马车的晃动而现出的朱唇,犹如樱桃般诱人。 皇宫的广场上,从宫门至大殿一条长长的红色地毯铺在上面,玉石栏杆上面也缠绕着红色绸缎,宫女太监们拿着花篮,站在红毯的两侧,等着新人的到来。 大殿之中,道龙帝与皇后娘娘并排而坐龙椅之上,文武大臣侯在两侧,宫中乐师位于侧殿之内。 婚车在宫门处停了下来,太子搀扶着太子妃下了马车,踩在了红毯之上,一根红色绸带交于二人手中,两人各自握着绸带一半,一道走在红毯上,向着大殿走去。 两旁的宫女太监,在新人路过之时,笑着撒起了花瓣。 太子妃折芊芊细腰施以微步,呈皓腕于手中红丝带,二人穿过广场,迈上九重石阶,踏进了金碧辉煌的大殿, 乐声响起,在礼官的高声之中,行了跪拜叩首之礼,得了圣上皇后的祝福,接了百官的道贺。随后拜了宗庙。 一直到天色近昏,才结束了诸多礼仪,回到了太子府,太子妃也被送入了洞房。 喧闹过后夜已深,太子余天昊微醉的走进了新房,挑去了红色盖头,一位绝色美人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只见林沐冰虽身穿礼服,依然难掩傲人之身姿,面似芙蓉眉细如柳叶,头戴凤冠珠帘垂面,都遮不住肌白肤嫩,手指如娇嫩葱白搭在一起,双眼如媚带着羞涩正望向余天昊。 深情相视之下,各自眼中渐透暖意,交杯之酒初入唇,红烛灭。 海棠初着雨,花朵娇欲语。 红衣渐碎落郎前,春宵鸳鸯梦难眠。 第220章 雪中的夜晚 晚宴结束后,出了太子府后,吕长台便与周放告别。 望着吕长台的背影,周放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随即转过头,看向王雪儿。 “走吧,我送你回去。” “嗯。” 周放撑开了油伞,举在了王雪儿的头顶上面,为其遮挡落下的雪花,二人结伴而行,行走在风雪中的夜里。 “周放,你今日看起来端的俊俏,嘻嘻......。” 王雪儿扭头看了一眼周放的侧脸,捂着嘴轻声笑着。 “啊?有吗?还是你好看一点。” 周放握着油纸伞,被王雪儿一夸,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看了王雪儿一眼。 “油嘴滑舌的,冰儿姐今天好美啊,好幸福啊,就是成了太子妃,我不能随意找她玩了。” 王雪儿想着今天太子妃的婚礼,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自己的好姐妹结婚了,排场还那么的风光,她发自内心的高兴。 “你羡慕吗?只怕到时候我......。” “你什么啊?你又不是太子,我羡慕啊,我羡慕的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只要两个相爱的人,最终能在一起,其它的都不重要的,一纸婚书就足够了。” 周放的话还没有说完,王雪儿就打断了他,没让他继续再说下去,她知道周放的意思,她不会让他为难的,对于这些她不在意,在意的只是人而已。 “我知道了,等我两年,两年后我定带着八抬大轿。” “谢谢你周放。” 王雪儿深情的望着周放的眼睛,真心的感动,他知道周放两年的意思,他在等着自己守孝结束,他能主动说出来,肯定是很在乎自己。 “周放把伞给我一下。” 王雪儿看见周放落满雪的肩膀,把手伸向周放,周放不明所以,便把油纸伞交到她的手中。 只见王雪儿接过油纸伞以后,一下子就给扔了出去,随后双手紧紧的抱着周放的胳膊,拉着他一道在雪中走着。 “下雪真好!不知不觉就与你一道白了头。” 正在周放对王雪儿的举动迷惑之时,便听到王雪儿依在他的身旁,轻轻的说道。 错愕一下,周放看了王雪儿一眼,看见洁白的雪花,正飘落在她的发丝之上,嘴角不由上扬。 “是啊,下雪真好!有雪更美,无雪又有雪,依然很美。” 周放心情也是大好起来,不由的张嘴就说出一句,说完后自己都愣了一下,赶忙把视线移到空中。 “就说了吕长台不是好人。” 听到周放的话,王雪儿搂着周放的胳膊,不由的紧了一点,抿嘴暗自偷笑,害羞的嘀咕了一句。 “什么?” 周放没有听清王雪儿的话,低下头带着疑惑问了她一句。 “没什么。” “奥、” 醇酒美人明月夜,人酒月色三醉我。 最喜人间大雪时,你与青山两白头。 “阿嚏!” 一个人走在雪中的吕长台,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随即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早知道这么冷,就披个棉披风出来了。 送完王雪儿回到府中之后,周放又原路返回,捡起了那把油纸伞,便回到府邸之中。 见李成还没有归来,不由有些担心,生怕他在太子府里喝多了酒,再惹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就在周放想着,要不要去太子府看一眼,顺便把李成叫回来的时候,便看见李成等人,相互搀扶着,晃晃悠悠大笑着回到了府中。 与府里下人一道,安顿好了几人躺下,周放这才洗漱躺到了床上。 躺在床上的他,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想着年前年后发生的事情,想到了驻军营地的那些叛军,这个年他们是否过的后悔。 如今叛乱已定,边关暂时也没有战事发生,周放想着要不要等开春的时候,告假回山村一趟。 脑中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听到隔壁房间有桌椅碰撞的声音,便披上衣服去看一眼。 推门之后,只见李成跪在地上趴在床上呼呼大睡,再看倒在地上的凳子,以及掉落的茶杯,不由叹口气。 把李成扶上了床,给他盖好被子,这才又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 天牢之中,难以入眠的还有二皇子余天昇。 此刻他靠坐在牢中的墙角,斜望着高高的窗户,零散的雪花不时的从那里飘进来。 看了一会之后,他收回视线,看向牢房内的木桌,那桌子上面摆着美酒佳肴,那是太子命人送来的,太子今日大婚,没忘记让他喝上喜酒。 只不过桌上的美酒佳肴,早已没有了热气,更没有动过的痕迹。 皇兄结婚了,再过两年,自己若还是皇子的话,应该也要成婚了,也会迎娶自己的王妃。 想到这里,余天昇的嘴角扯了一下,露出一丝苦笑,脸上满是颓废的摇了摇头。 成婚?自己能成婚又如何,只怕母妃也看不见了,看见了又有何用呢,母妃疯了啊! 谁会让一个冷宫的疯婆子参加婚礼呢,那不是太丢脸了,太丢皇室的颜面了啊。 哦!对了!自己不是皇室的人了,哪还有皇室颜面可丢啊!皇室,皇子,呵呵,这一切都不再属于自己了。 父皇啊!你有想过儿臣一次吗?你为何没来看儿臣一眼呢?儿臣就那么让你不待见吗? 余天昇坐在拐角那里,想着想着就哭了出来,哭的很伤心,不知流出的是不甘的泪水,还是悔恨的泪水。 哭罢之后,他站了起来,走到木桌的前面坐了下来,开始吃起了冷菜,喝起了冷酒。 “皇兄。谢谢你,还能想起我这个罪人弟弟,还能请我喝上一杯喜酒。” 余天昇哽咽着吃完冷菜,又喝光了壶里的凉酒,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把碟子酒壶推落在地,拉着那张木桌,走到了窗户下面。 他爬上了木桌,双手扶着窗户的木栏,惦着脚望向外面,感受到落在脸上的雪花,他笑了,外面的雪花好美啊! 他伸出手掌,接过一片雪花放在手心之中,痴痴的笑着,看着雪花在他手心里慢慢融化。 “来人啊!来人啊!二皇子亡殁<mo>了!” 巡查牢房的侍卫,来到了二皇子的牢房前,扫了一眼没有看见二皇子,便认真看了一眼,随即吓的瘫坐在地,接着大叫大喊了起来。 只见二皇子悬挂在窗户上面,脚下木桌侧翻在一旁,仔细一看,自缢的绳索,是二皇子自己身上的腰带。 正月初六,太子殿下大婚,二皇子喝了皇兄的喜酒之后,选择结束自己短暂的一生。 第221章 承昌帝登基 正月十六。 随着道龙帝颁布的一道诏书,震惊满朝文武,震动天下百姓。 诏书如下: 孤在位三十二年,昔年遭天下荡覆之危,幸有先祖英灵庇佑,危而复存,常感天恩浩荡,延国祚社稷之恩。 然瞻仰天文,俯察民心,年岁蹉跎,人寿既至,虽心有社稷之私,奈何身已抱恙,无力监国,咸有太子明德,能以社稷为重, 以民心为己心,以天下为己任,可以抚恤一二,孤心甚慰,夫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选贤举能。 是故,尧不私于厥子,舜不昧于己私,以国祚社稷为重,而贤明于天下,名播于无穷。孤不及先贤之万一,也羡而慕焉,今追踵尧舜之贤德,禅位于太子。 大余王朝道龙三十二年,余道龙御下。 一道禅位诏书告知文武百官,宣告于天下百姓,道龙帝在位的第三十二年,宣布退位,并让位于太子余天昊。 三日后,宫中举行太子登基嘉礼,祭祀天地以及宗庙,告知天下这一刻起,他将受命于天地,以及祖宗法制。 祭祀仪式举行完毕之后,余天昊身穿龙袍进入正殿,接受文武百官朝贺参拜,以定君臣之分,随后颁发继位诏书昭告天下。 余天昊定年号为承昌元年,称仁德帝,改孤于朕,立太子妃林沐冰为后宫之后,尊封道龙帝为太上皇,追封已故二皇子为息王,谥号为憨。 登基之后的仁德帝,接连颁发三道圣旨,第一道大赦天下,百姓三年之内赋税减半,三年之内免收新生丁口人头税,鸡鸣狗盗之犯免去牢狱, 第二道圣旨在原修七条弛道之上,再加修两条,九条弛道贯穿各州之地,大力开采矿山,寻民间能工巧匠推进冶铁研发。 第三道圣旨废左右上相官职,施一相制,并任命吕长台为新朝丞相,担任户部尚书一职,任命周放为黑龙军三军大将军,赐封王雪儿为永昌公主,并赐婚于周放。 随着新帝继位圣旨颁发,全朝上下普天同庆。 次日清晨,钟鼓之声的洪鸣,打破了京都城的安静宁和,厚重的朱漆宫门被缓缓打开,百官开始入宫上殿。 众臣入得大殿之内,安静的候在两旁,皆是身着崭新的官服官帽,等待着新帝的第一次临朝。 现如今身为新朝丞相的吕长台,正站于文臣之首的位置,身为大将军的周放,与兵部尚书王成义并排站于武官之前。 等待之时,周放与吕长台二人相视了一眼,便很快分开安静的候在那里,各自心中感叹,没曾想短短一年时间,二人便站在了大殿之上,且身居要职之位。 站于殿内的官员,不管是前朝老臣,还是新朝之臣,等待皇上的同时,也时不时看向周放与吕长台二人,对于如此年轻便为重臣的二人,也是多有期待。 不知二人在新朝之后,将会取得什么样的功绩,对大余王朝的百姓,带来如何福祉。 不过也有一些大臣,对二人如此年轻就今日地位,感到不能理解,心中暗自嗤之以鼻,明面之上虽不好说,心中不服倒还是有。 周放二人自然不知他人心中作何而想,不过对于他们时不时投来的目光,还是有所感应的,二人也并未理会,愿意看就看吧。 没有等太久,偏殿之中便响起脚步之声,接着新帝余天昊便走了出来,只见他身穿崭新金色龙袍,上绣着九条五爪金龙,抬着坚定沉着的步子,说不出的尊贵与威严。 走到龙椅前方的时候,站在那里环视了一下殿内群臣,接着搭起龙袍下摆,坐到了龙椅上面。 由于老总管要侍奉太上皇,余天昊在询问宋卫之后,任命了新的总管,叫罗飞。 随着皇上坐在龙椅之上,罗飞向前一步,望着众臣张口高声喊道。 “上朝!”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稽首,伏地高呼!一连三声方才停下。 “众爱臣平身!” “谢皇上!” 谢过皇上之后,百官一道起身站立在那里,目带开心之色的望着新帝。 “今日是朕登基以后第一次临朝,朕愿与众家一起治大余,福百姓,强边关,保大余世代安稳强盛。” 道龙帝脸上挂着微笑,对着满朝文武开口说道。 “皇上英明!” 百官躬身齐呼。 “虽然是朕第一次临朝,但是朕不敢忘太上皇之言,临朝就要办事,办群臣之事,办百姓之事,诸位大臣,可有折要奏?” 简单的与大臣们寒暄过后,余天昊便收去了脸上的笑容,双眼望着站在下面的群臣,表情开始认真了起来。 “臣有折,事关皇上加修弛道之事,臣以为前查贪官之银两,户部查验记数之后,当可用于修弛道之上,减轻了国库之重,节省了拨发时辰。” 承昌帝刚说完,吕长台便站了出来,将手中奏折递上,随后站在那里开口说道。 “准奏!另外,工部尚书一职目前尚还空缺,便由吕丞相暂代一职,待有合适人选,再填补空缺。” 余天昊坐在那里,翻阅着吕长台递上来的折子,看罢之后点了点头,并说出了工部尚书暂缺一事。 承昌帝刚说完,还没有等吕长台领旨,百官之中便响起了小声议论之音,纷纷惊讶于皇上对吕长台的恩宠,也纳闷为何皇上不让官员上任工部尚书一职。 听见朝堂如蚊蝇之声的议论声,余天昊皱了一下眉头,淡淡的咳嗽了一下,百官禁言,大殿再次恢复了安静。 “臣遵旨!既然臣暂为工部尚书,臣建议随着修建弛道的银两拨发,那四万余叛军劳役,即刻就可出发,前往修建之地,不再做耽搁。” 对于身后大臣的议论之声,吕长台也是充耳不闻,领旨之后便继续对皇上开口。 “准奏!” 余天昊也知道,修建弛道之事,乃当前之大事,自然是越快越好,早点修好弛道,道通各州,无论商贸往来,还是军队调拨都大利于王朝的发展。 又接连与众臣敲定一些事宜之后,余天昊便散了朝,今日周放倒也没有多说几句。 ......。 就在大余王朝新帝继位,举朝欢庆之时,大辛国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国帅成旁熊因病死在府中。 自从大辛战败之后,回到国都辛里城后的成旁熊,被国君怪罪责骂之后,便整日待在府中不出门,也不上朝。 久而久之便有了心病,茶饭难以下咽,久之下来,身体便生出了病症,最终在大余朝新帝登基这天,带着不知名的遗憾病死于府。 由于大辛国以世袭制为重,他的儿子成元真,便成为了大辛国新的国帅。 第222章 回乡之路 春雨落罢青芽出,村外桃枝渐吐红。 弯柳绿丝撩水波,竹间嫩笋待酒酌。 转眼已是阳春三月天,春回大地之时,寒冬带来的积雪,早已融化的无影无踪,春风吹过,已不再冰冷。 远离京都城的官道上面,几匹快马正在疾驰,分别是周放李成,以及贺家兄弟四人, 他们已经在前往霍州官道上,急行了数日, 趁当朝现无战事之时,几人将京都城的公务暂交之后,依皇恩赴家乡,接高堂亲眷,前往京都城府邸来住。 吕长台并未跟随几人一道,因为他的父母亲人,已被地方官员派人护送到了京都城,即使没人护送,以他现在身居要职,怕也是没有时间返回故土。 本来霍州圩县官员,也准备派人送李成父母前往京都城的,怎奈他们不同意离开家乡,不得已李成便亲自回家一趟,周放也想着回去看看小山村。 几日后的黄昏,几人来到了临水镇,眼看天色已晚,又是饭点之时,便在镇上留了下来,准备暂住一宿,明日一早再出发。 再次来到临水镇之后,几人不由想起之前往事,索性去了曾经吃饭的酒楼,走进之后,掌柜的还是曾经的掌柜,只是伙计好像换了。 掌柜对着走进店内的几人,不由多看了几眼,表情带着疑惑,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 也难怪掌柜的没有第一眼认出他们,经过一年的沙场征战,边关磨炼,每个人的肤色都有了变化,身高体型也变高变壮实许多。 再来几人虽然没有身穿官服,但是所穿服饰的料子也不太差,与之前的新兵服饰比起来,差距大了太多。 要是走在大街上,虽不是细皮嫩肉,但是一身看起来,也像是大家公子的装扮。 周放等人进门后,对着打量自己的掌柜笑了笑,也没道明身份便坐了下来,点了酒菜,便开始吃了起来。 掌柜的站在柜台里面,双手扒拉着算盘珠子,时不时的抬起头,看一下正在用餐的几人,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 又瞅了一眼之后,手中动作一停,按住算盘珠子恍然大悟了起来。 接着他对着一旁的伙计招了招手,伙计笑着小跑了过来,他在伙计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之后,伙计便点点头跑进了后厨之中。 不一时,伙计便从后厨端着托盘走回了大堂,直奔周放那桌而去。 来到桌前之后,伙计笑了笑,便把托盘上的几道菜,一一放到了他们的桌子上,还跑去拿了两坛好酒过来。 周放几人看着这一切,皆是停下了吃饭,一脸疑惑的望着桌上的新菜, 有红烧肉、臭鳜鱼、野参甲鱼母鸡汤、糖醋江鲤和清蒸石鸡,每道都是当地名菜,更别提色香味了,那肯定是上等。 周放又看向了李成几人,发现除了贺青与自己一样,面带不解的望着自己,其余几人全盯着菜一动不动,李成更甚,看着菜又看看酒,咽了好几道口水。 “小伙计,我们没点这些菜啊,你是不是上错了,若是错了且快端走,给别人送去。” 周放抬头望向站在一旁的伙计,伙计听到他的话后,站那笑着摇了摇头,也没说话。 “没有端错,就是给你们上的,不但酒菜是你们的,在本店吃住还全不要钱,哈哈……。” 伙计没有开口,站在柜台里面的老板却是开了口,说着便大笑走了过来。 “再次相遇,老夫见过几位侠义之士。这菜都是本店送的。” 掌柜来到桌前以后,对着坐在那里的几人开心抱拳。 “掌柜这可要不得啊!盛情难却啊!” 周放与贺青站了起来还礼,李成也收回了贪婪的目光,跟着站了起来,贺宏踢了一下还坐在那里,望着美味流口水的贺秀,贺秀急忙站了起来。 “怎么要不得,都怪老夫上了年纪,老眼昏花,方才才认出几位公子, 一年前要不是几位公子抱打不平,最后杀了恶霸龙爷,替临水镇除去一害, 老夫这酒楼怕早就开不下去了,无以为报几道小菜聊表心意,还望不要拒绝啊!” 周放几人腼腆的笑了起来,看来掌柜的还是认出了他们几人,恶霸龙爷之事,只是赶巧遇到举手之劳而已。 没想过自己做了多大的好事一般,对掌柜送的酒菜,更是再三拒绝,无奈掌柜的根本不听劝,非送不可。 最终几人还是接受了掌柜的感谢,留下了酒菜,掌柜的又与几人寒暄几句之后,便没再打扰几人用餐。 坐下之后,李成与贺秀等人,眼巴巴的望着周放。 “送都送了,先行吃过吧。” 几人听到周放的话后,没有半点犹豫,便拍开了酒坛,对着美食动起了筷子,犹如饿虎扑食一样风卷残云。 吃过饭后的众人,可想而知的被掌柜拒收了银两,并开好了上等房间,对此周放没再多说什么。 上了楼各自进了房间,洗漱完毕之后,众人没有交谈,便躺下睡觉了,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呢。 一夜无话。 天色刚模糊,已有亮光的时候,周放几人便相继起来,就连昨夜没少喝酒的李成,也没睡上懒觉。 洗漱之后便一道下了楼,大堂内就一个早起的伙计,在摆放桌子长凳。 周放走到柜台的前面,摸出二两银子放在算盘的下面,随后几人便与前来打招呼的伙计告别,离开了酒楼。 在镇上的早食铺子买了包子烧饼后,便策马离开了临水镇。 路过镇上码头的时候,几只商船正在搬运货物,准备起航。 周放坐在马上,多看了码头几眼,想起之前与王雪儿相遇相别的场景,嘴角微微上扬一下,便策马追上了前面几人。 几人一路前行,没有再耽搁,过了午时不久,一座破败的道观,便出现在了几人眼前。 想着之前步行一日的路程,如今大半日便赶了过来,道观门前拴好了马,周放几人便走了进去。 周放接过李成递来的一壶美酒,领着几人直奔道观后面而去,脸上带着开心与期待。 开心再次回到了这里,期待吴山老人家,此时就在石洞多好,可以喝上美酒了,自己之前留的钱,怕是早已花完了。 想着这次一定要多留些银子,要不就带着吴山回村,刚好自家还有老屋,总比待在石洞强上许多。 回头他要是愿意,带他一道回京都城,就怕上了年岁,受不了路上的颠簸,不去的话留些钱财在村里,托付村民帮照料一二,也是可行的。 周放一边激动的走着,一边心里暗自盘算着,很快便来到了石洞门口。 “老人家!吴爷爷!您在不在?” 刚到门口,周放就迫不及待的喊了起来,只是喊了之后,并未有人回应,石洞之内也没有动静。 周放心想,难不成吴爷爷又出去捡破烂去了,这么大岁数了,腿脚也不利索,万一摔了咋办。 面带猜测走了进去,现在不在,先进去等着再说,李成等人也跟着走了进去。 进了石洞,因为是白天,虽然昏暗,但也能看的清楚,洞内一切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当他看向石床的时候,愣在了原地,手中的酒壶也掉落了下来。 黄昏之时,周放等人跪在石洞前的门口,此时石洞的洞口,已经被几人用石头给砌住了,还找来一块青石,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恩人吴山之墓>几个字。 想着几块碎布条缠绕的几根散落人骨,以及发暗的骷髅头,周放的双眼,再次流出了眼泪,李成等人的双眼,也再次湿润红了起来。 恩情还未报,故人已不在。 几人跪对着石碑,一起磕了三个头。 第223章 县城升杀意 圩县县城,酒馆之中。 周放与贺家兄弟站在店铺门口,李成正在店内买酒,不一会,便咧着嘴笑着走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两坛美酒。 “这两坛可是店家最好的酒了。” 李成编织草绳的两坛酒,放置在马鞍一侧,随后翻身上马,周放与贺家哥四个,笑了笑没有言语。 接着几人策马继续在县城街道上行驶,走的倒是不急。 走到李成与贺家兄弟,之前被当成卖艺的地方,李成几个人相视大笑了起来,岂不知当初的几个卖艺小子,故地重游的时候,都成了一方将军。 李成几人坐在马上笑着说着,周放跟在后面没有参与他们,脸上挂着淡淡微笑,望着他们几人。 走到一处巷口的时候,大家停了下来,坐在马上望向巷内,李成几人也停止了嬉闹,周放也收起了笑容。 缘于此地相遇,一场误会让大家走到了一起,成为并肩而战可交后背的兄弟,如今再次来到这里,只是少了当初挨揍的小贼。 几人在城中,四处打听了一下白一堂,想着若是有家人的话,前去探望一下,打听许久,也没人知道。 最后还是一个路边小乞丐,听到白老鼠三个字,才凑了上来,要了二十个铜钱,才说认识白老鼠,气的李成差点揍他一顿。 几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坐在马上看着巷道,片刻之后才带着感伤离去,继续缓缓前行。 众人很快来到一座石桥之上,接着翻身下马,牵着马下了桥,走到河畔的旁边,将马拴在了柳树之上,向着桥洞走去。 “阿巴!阿巴!……!” 还没到桥洞下面,便看见了了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妇人,脸上带着惊恐之色,冲着前来的几人手舞喊叫起来。 “娘!怎么了?” 妇人身后伸出一个小脑袋,看样子在睡觉,被妇人吵醒了,揉着眼看向自己的母亲,然后又顺着母亲惊恐的目光,看向了周放几人。 “你们不要过来!不要欺负我娘!” 看到周放几人之后,小女孩也露出了害怕的表情,虽然害怕,但还是搂着妇人哭喊了起来,眼泪瞬间弄花了小脏脸。 几人也走进了桥洞之中,离得稍远停了下来,倒不是嫌弃那脏破的苇席,以及发霉的烂褥,而是她们喊叫着,胆怯的防备着周放几人。 “大嫂!你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特意受朋友嘱托,来看望你们的,小妹妹乖,不要哭了,哥哥给你糖吃。” 周放又走了一步,随后蹲了下来,笑着对那妇人说道,并从怀里取出纸包的糖果,笑着望着小女孩,将糖果放在手中,伸向小女孩。 “阿巴!阿巴!” “我不要吃你们的糖,你们快走,不准欺负我娘!” 妇人护着小女孩退了几步,小女孩躲在母亲的后面,露着脑袋继续哭喊,娘俩根本不领情。 李成看着有些急,想开口又忍住了,怕自己的大嗓门再吓着她们,贺家兄弟也是一脸无奈。 “小妹妹,我们真的是来帮你的,你认识白一堂吗?我们是他的好兄弟。” 贺秀这时也走到了周放的身边,挨着他蹲了下来,望着六七岁的小女孩,看她身上破旧的衣服,黑黑的小脸,不由得心酸难受。 听到贺秀的话,妇人和小女孩都是摇头,表示不认识白一堂,接着又喊叫了起来。 “哎呀,就是一个小毛贼,比俺们稍大点,天天给你们买包子吃的家伙!绰号白老鼠!” “成哥!” 李成刚说完,周放就回头瞪了他一眼, 他们从乞丐口中得知,白一堂经常接济这对母女,拿偷来的钱买包子给她们。 “你说的是大哥哥吗?” 听到李成的话,小女孩眼眶泪水打转,怯生生的开口问道。 “对,就是给你们买包子的大哥哥,我们是他……” “快来尿尿!哈哈哈哈!给她们下场雨,等下再下去摸两把!哈哈哈!” 周放的话还没说完,头顶桥洞上面,便传来大笑的声音,打断了周放的话。 还没等周放继续开口,便看几道黄色液体,正从空中落下,出现在了桥洞外面,母女二人顿时吓成一团,身体紧挨石壁缩着,眼中惊吓厌恶害怕的神色交缠在一起。 “走走走!下去!过过手瘾,实在不行今日带着这哑巴去洗洗,兄弟们轮流来过个痛快的瘾!哈哈!” “哈哈哈哈哈!不错不错!这个主意我看行!走走走!” 周放等人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李成正欲转身,桥上声音再次响起,并伴随着脚步声。 周放与贺秀站了起来,几人一道向外走了几步,然后脸色冰冷,阴沉的望着外面,等着上面即将下来的人。 “草!谁的马拴在这?还有包袱美酒?怎么还有剑?” “管他呢,估计是游玩的外乡人,先去带那哑巴走,回头给马牵上。” “几位哥哥,能不能把哑巴女儿,让给……嘿嘿!” “你小子,真是畜牲不如,不过我喜欢!哈哈哈哈!依你!” “多谢哥哥!” 本来周放几人脸色只是阴沉,再次听到后,却升起了淡淡杀意。 “成哥!别让他们进来了,别再吓着大嫂她们,捆在外面!贺秀,拿着令牌去趟县衙。” 周放回头看了一眼被吓得脸色发白的母女,声音冰冰不带感情的开口。 “好来!” 随后李成与贺家兄弟四人,咬着牙冷着脸走了出去。 “你们要牵我们的马?” “你们是谁啊?!知不知道我们哥几个是本县的……哎呦!你敢打我?哎呦!还打?给我上!啊!别打了别打了!” 周放没再理会外面的吵闹声,转身走到了母女身边,二人仍是戒备的望向他,只不过没再开口。 “小妹妹,他们经常来欺负你娘吗?” 周放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挤出笑容问向小女孩,小女孩不敢说话,但也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上面传来一阵马蹄和脚步声,周放让母女等着,他这才走了出去。 来到外面,看见被自己腰带绑住,躺在地上的几个男人,尖嘴猴腮一脸无赖下作的长相,此时只能哼哼唧唧,被揍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下官参见大……” 来到县令的跟前,周放拦住了正要行礼的他,县令额头直冒汗,望着眼前的少年,有些心虚,身后的捕快,也都老老实实站在那里。 “让你来!不是让你抓人,真要抓,你早就抓了,也轮不到他们为非作歹,欺男霸女。” 周放盯着县令,淡淡的开口。 “下官疏忽!” 县令吓得急忙躬身行礼。 “疏忽不疏忽,此事我会命人告知府衙,让他们去判断,眼下还有正事,让你来,就是让你少点麻烦事,要不然,县城内多了几具无头尸体,你也不好查案不是。” 周放收回看向县令的目光扭头望着躺在地上的几人,嘴角上扬笑的有些邪魅。 地上的几人,透过肿着的眼缝,看到周放的笑,浑身发寒,止不住的抖动起来。 “大人,下官糊涂,不知大人的意思是……” “成哥,贺青,全都杀了!” 周放没理会县令的言语,低着头说出两字。 随后李成贺青抽出长剑,伴着几名无赖的绝望求饶声,随着鲜血飞溅而出,头颅滚落在地。 周放站在那看都没看一眼,县令吓得浑身冒汗,捕快们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周放抱着小女孩走出了桥洞,外面已被捕快处理干净。 午时酒楼内,小女孩与妇人正在大口吃着饭菜,周放几人笑着作陪,县令胆颤心惊的站在一旁。 吃饱喝足留下银两,交代好县令安排母女二人的住处,以及生活问题,几人离开了县城。 带着两坛酒,直奔城外校场而去。 第224章 回到小山村 “成哥,激动吗?” 大道上面,黄昏之中周放与李成二人,不紧不慢的行在上面。 今日肯定到不了家了,二人也没再急行起来,也好让马匹歇歇。 贺家兄弟四人从校场出来之后,便与二人告别,前往自己乡镇的路上去了。 “激动!那咋能不激动,也不知道翠儿定亲嫁人了没有?” 李成有点醉醺醺的开口,在校场的时候,陪着校尉王二喝的多了一点。 王二在几人还没离开的时候,就醉的不省人事了,他太开心了,没想到周放李成他们能特意去看他。 几人立功封将的事情,他也是知晓,毕竟相关文书,会送达他们县城的。 激动之余多喝了几杯,听闻周友的事,又感伤唏嘘的多喝了几杯,又被几人轮番敬了几杯。 就连醉倒睡着,嘴角还是开心的咧在那里,都能立功封将就好,都能好好的活着更好! “成哥,你竟然,我还以为你激动是要见到李叔婶子了,原来你还惦记着张小翠呢。你呀!” 周放看到坐在马上,脸色通红半眯着眼睛的李成,也不知他此刻脑子里在想啥,这脸反正比刚才更红了。 “想翠儿咋了?翠儿那大腚……” “驾!” 没等李成说完,周放就加快了马速,摇了摇头笑着冲了出去。 “你呀,还是年轻啊,不像哥是个真男人……” 在周放冲出去的时候,李成望着他嘟囔了一句,接着也加快了马速,追了上去。 兄弟二人在天色暗了以后,仍是继续赶路,半夜时分才凑合休息了个把时辰,然后便接着赶路。 离家越近却感觉路越远,怎么总也看不到熟悉的小镇,激动的心情不曾平息过。 清晨时分,二人总算到了洪井镇,他们家乡唯一的小镇。 二人怀着激动的心情,相视一笑。 走在熟悉的小镇上面,兄弟二人也没再骑马,而是牵马步行,这种感觉更为亲切。 “吃点早饭吧,成哥,你想吃啥?” “你呢?” “吃面!”“吃面!” “哈哈哈!” 兄弟二人异口同声说完之后,各自开怀大笑起来,边笑着边向熟悉的面摊走去,路上还买了两个烧饼。 二人这次一人吃了两大碗,还是熟悉的味道,就着烧饼,吃的那叫一个香。 吃完面后,李成兴奋的跑到镇上小酒馆,去打了酒,让伙计用竹筒装好。 “成哥,还喝酒,当心婶子给你腿打断!哈哈!” “哈哈哈哈!” 离开了镇上,走在了回村的路上,路旁的树路旁的山,以及路旁的麦地,二人看上去一切是那么的美丽,泥土都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老光棍哟、爬墙头哟、小寡妇哟、拿棍追哟、跑哟、跑哟、掉进粪坑、一身臭哟……。” 坐在马上的李成,拿过盛酒的竹筒,拔掉塞子放在嘴里喝了一口,便张开双臂高兴的唱了起来。 周放如往常一样,望着李成的样子,听着他的小曲,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进村了!进村了!我们回来了!” 刚到村口,李成便大喊了起来,索性没人听见,周放笑笑没有说话。 是啊,回来了,离开了一年多再次回到了家,只是这次回来后,不知下次要到什么时候了。 二人拒绝了县令亲自陪同,以及派人鸣锣开道的请求,就这样骑着两匹马回到了村里,他们不想张扬,不想让淳朴的乡亲,产生疏远的距离。 他们虽然做了将军,虽然光宗耀祖了,但是他们还是山村里的孩子,还是乡亲们眼中的臭小子。 父母嘴上显摆显摆,那是人之常情也就罢了,他们可不愿摆上场面,给村里的乡亲们看。 李成喊过以后,也没再继续大呼小叫,二人翻身下马直奔家中走去。 因为他们住在入村第一户,也就没有被村名碰见,便来到了李成家门口。 “你能不能吃快点?我真是烦你一辈子这个墨迹劲了,吃完赶快去把稻芽地里的粪给铺上, 眼看就要育苗了,你还天天磨蹭,铺完咱家的,别忘记去给老张家帮忙,不想要儿媳妇了啊!” “儿子都当将军了,还能找不到人?说不定在京都都……” “说不定什么!将军咋了?将军不是我儿子了?他还能上天不成?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他敢在外面胡来,回来我腿不给他打断, 外面的女人能有翠儿好?知根知底的!别废话了,你吃不吃了,不吃别吃了!” “吃,吃……。” 站在关着的院门口外面,周放二人还没进去,便听到里面李婶咋咋呼呼的声音,二人便听了起来。 李成拿手捅了周放一下,嘴巴没发声的说出翠儿的名字,又指了指自己,周放白了他一眼,笑着没搭理他。 “咳咳!有人在家吗?” 听到里面不吵了,李成站直了身体,整理了一下身上衣服,敲响了院门。 “谁啊?大清早的,老李你去开门,这声音听着咋……” “咯吱!” 院门被李叔打开,李婶的声音也停在了院落。 空气一下陷入安静之中,李叔保持开门的姿势,张大嘴巴望着站在门口,笑着望着自己的两人。 李婶拿着扫帚望向门口之后,也愣在了原地。 “爹!娘!” “叔!婶子!” 李成二人望着二老,率先开了口。 “啪哒!”一声。 李婶的扫帚掉在了地上,接着捂着嘴跑回了屋内,李成见状,直接喊了一声“娘”进院追了上去。 “看儿子回来了把她激动的,放儿快进来,回来了好啊,快让叔看看瘦了没有?你们两个臭小子,就不会提前来信说一声,吃饭了没?” 李叔没管他娘俩,拉着站在门口周放的手,周放眼圈泛红的跟着进了院子。 一年没见,明显的感到李叔老了不少,背也有点驼了,种地的人真跟当官的比不了。 李叔拉着周放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一直拉到里屋,李婶此刻正趴在床上大哭,李成蹲在她的旁边。 “娘!你别哭了,儿子回来你还不高兴吗?” 李成蹲在那里,也是流着眼泪哽咽的劝着自己娘。 李叔松开了周放的手,拍了拍他的胳膊,然后独自走了出去,转身的时候,两行老泪也是流了下来。 “婶。” 周放来到床边,也是蹲在了那里,伸手握住李婶的胳膊,眼泪打转的轻唤了一声。 李婶听到周放的声音,哭声停了一下,接着坐了起来?流着眼泪望向周放,随后一把把他抱在怀里。 “儿啊!你回来了啊!” 李婶抱着周放哭的又伤心又高兴。 “回来了,儿跟兄长都回来了!” 周放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强忍的泪水,趴在她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李成蹲在那里,可怜巴巴的望着抱在一起的娘俩,不时的抹一把眼泪。 李叔蹲在门口,听着屋内哭在一起的三人,擦掉眼角的老泪,站起身走到了院子中,拿起了挑粪的扁担,笑着出了门。 第225章 周放上山祭拜 次日清晨,小山村。 周放早早的就起了床,他准备去镇上买些祭祀的物品,清明将至,他现在刚好也在家乡。 简单的洗漱完毕之后,跟李婶打了一个招呼,就准备出门,李婶让他等一下,接着拿起厨房烧火用的棍子,走进了屋内。 随后李成的一声痛呼声,便响了起来,不一会李成便揉着屁股,出现在了门口,望向周放一脸哀怨。 “多大的人了!就知道睡懒觉!你爹下地干活都早走了!你看看放儿!” 李婶手中拿着棍子走了出来,一边向厨房走着,一边凶着自己的儿子。 李成耷拉着脸也不敢吱声,你是将军又如何,你年轻有为又怎样,在父母的眼中,你只是他们的孩子。 李成简单的洗了把脸,便与等待着他的周放一道,解开拴着的马匹出了院子。 “路上骑马慢点,到了镇上吃点东西。” 刚出院门,李婶的声音便再次响了起来,站在院内叮嘱了两句。 兄弟二人应了一声,便策马而去前往镇上。 一路上二人有说有笑,望着家乡的风景,不紧不慢的走着,感觉空气都比外面的清香。 李婶做完了早饭,刚好李叔下地也回来了。 李婶盛了一碗粥,便端着走出了院门,走到门口的老槐树下面,开始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李叔看着李婶的举动,心中有些纳闷,平时也没见她吃个早饭,要去外面树下吃啊。 “她老婶子饭做好了啊?听说你们家的大将军回来了!” 这时一位村妇,也走出了家门,刚好看见李婶坐在老槐树下面喝粥,便热情的开口问了起来。 “嗯,回来了,你还没做好早饭?” 李婶端着碗站了起来,对着邻居大妹子笑了,走到了她的跟前。 “呦,她婶子你今这发簪好看啊,看着可不便宜啊,是你家儿子买的吧?” 村妇等李婶走近以后,一下就看到她头上插着的新发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羡慕之色浮现在了脸上。 “唉,放儿给买的,我都说他了,就知道乱花钱,买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干嘛!” 李婶满脸笑容,单手端碗摸了一下头上的发簪,对着邻居妹子还抱怨着说道,只是从脸上的笑容来看,怎么都不像抱怨的样子。 “要不说全村都羡慕你呢,你这命可是真好,又多个有出息有孝心的儿子。” “多个儿子我也愁啊,儿媳妇又要多一个,这将来抱孙子都忙不过来,这簪子我戴的合适吧?” “合适合适……。” “不跟你唠了,我去老张家转转去……。” 李婶说完便抬腿走了出去,留下村妇站在那里一脸不解,大清早的端着饭碗,去人家转啥呢这是。 “李婶子吃早饭呢?” “啊!簪子是放儿那臭小子买的。” “老李媳妇大清早的这是去哪啊?” “你说簪子啊,我非说不要,孩子硬给买。” “…………。” 李婶一碗饭没吃完,村头已经走到了西头,再回来时,饭都凉了还剩半碗。 “你这哪是吃饭啊,就是去臭显摆去了。” 李叔坐在院子当中喝着粥,望着笑呵呵走进来的媳妇,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 “显摆咋了!我都多大岁数了,还能显摆多久!喝你的粥吧。” “说一句也不行……” “我跟你说啊,吃完早饭,去把老张头他们喊来,把咱家的猪杀了,晚上让大家伙都来咱家吃饭, 回头放儿给的钱,再给村里乡亲一点,以放儿的名义啊,也算报答一点村里以前对他家的照顾,听见没有?” “哎哎!听见了听见了!我吃完就去。” 李叔边说边加快了喝粥的速度,吃完一抹嘴碗一放,就抬腿出了家门,去喊人来帮忙杀猪了。 李婶收起他的碗筷,放回了厨房,随后进到屋内,取下头上的簪子,小心翼翼的放回了盒子当中,又放回床头小木箱中,给锁了起来。 如此贵重的东西,她也舍不得戴啊,万一弄坏了一点,就感觉伤了孩子的心意,对比之下杀猪她就舍得了。 俩孩子过年没回来,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知道哪天就要走了。 她也明白,身为官家之人,往往也是身不由己,所以昨晚在与周放李成聊天的时候,只字未问他们什么离开的话。 “唉……。” 叹了一口气,李婶起身离开了屋子,去忙着刷锅洗碗了。 一个时辰后,周放与李成二人,也从镇上赶了回来。 与李婶说了一声,周放便挑着两头有竹筐的担子,装着祭祀物品出了门,李成拿着一把铁锹跟在后面。 走在山间小道上面,望着苍绿的山脉,小草早已钻出冬日的泥土,山间清脆的鸟鸣如此的悦耳。 哥俩走在山间,不由得想起以前上山采石的往事,周放更是提起了,当初李成被蛇咬之事。 还开玩笑的说,要是当时咬错了地方,说不定现在也能进了宫,惹得李成拿着铁锹追着要揍他。 就这样二人在山间玩闹了一阵,感觉有点累,便靠在树下歇了一会,便接着赶路。 不一时便来到了周放母亲坟墓所在之处,二人也早收起了嬉闹的表情。 周放默不作声,放下肩膀上的担子,取出祭祀物品之后,拿出竹筐内的镰刀,开始割起坟上的茅草。 在周放割茅草的时候,李成则挑起担子拿着铁锹,寻了附近一块泥土松软的地方,开始挖了起来。 割了没几下,周放就不再割了,跑去给李成帮忙,大概是李叔李婶去年修过一次的缘故,坟上根本没有多少杂草。 二人抬了新土,洒在了旧坟上面,最后又起了新的坟头放在上面,这才开始烧起了黄表纸,以及元宝等祭祀物品。 一直默不作声的周放,这时也跪到了母亲的坟前,从怀里取出一个首饰盒。 “娘!儿子回来了,来看你了,儿子给你买了新的簪子,你别怪儿子去年没有回来看你啊, 我在边关看到爹了,原本想着把爹带回来陪你的,可是爹给我托梦了,他说他是一名军人, 他要守在边关,这样才能让保护你过的安稳,我带回了爹的坟土,你应该也能见到爹了吧。” 周放眼睛湿润,把装有新簪子的首饰盒,埋在了母亲的坟前土里。 “娘,放儿好久没梦到你了,你今晚来看看我好不好?我想看看你,想跟你说说话……” 周放跪在那里不知说了多久,待所有祭祀物品全部烧完,变为灰烬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娘,我走了,晚上别忘记来看我啊!” 周放跪在那里,给母亲重重的磕了三个头,李成也跪在那里磕了三个头,让婶子放心,他会照顾好周放的。 随后二人离开了坟地,下山的时候绕到了老秀才的坟前,给他敬上了酒水磕了头,这才下山回家。 “鸡毛草,给你吃。” 下山后走在田埂上,李成蹲在那里提了一把鸡毛草《荻菰(digu)》递给周放。 荻菰,是在山坡上和农田中生长的一种草,里面的草芯是纯白或者乳白色的长条,嫩时可以食用,其根也可以吃,白色一节节的,也是甜的,也叫茅草根。 周放拿过几根剥在嘴里,嚼了起来,还是小时候的味道,甜甜的嫩嫩的。 二人回到了村里,还没进门,便听见院内不少人的说话声,很是热闹。 第226章 小院中的杀猪宴 家乡万般景,悬月倒水影。 肉香夜风起,羊汤掺其里。 诚邀八方客,宴待一村邻。 谈笑酒盏端,人生需尽欢。 明月之下的院落之中,摆开了六七张桌子,桌子也是下午邻居们抬来的,毕竟小山村里,每家每户吃饭基本也就一张大桌子。 此时的桌边,皆是围满了乡亲邻居,未上桌的孩童们,在院内嬉笑打闹。 李叔家杀了猪宰了羊,周放李成下午又去镇上买了几十坛好酒,酒铺老板卖空了藏酒。 村里的婶子姨娘们,聚集在厨房之中忙碌着,很快各道美食便端上了桌子。 有各种做法的猪肉,红烧排骨,猪拱萝卜,爆炒肥肠,猪肚猪肺汤等等……,亦有羊蝎子,辣炒羊杂,羊排等等……。 还有村民带来的腊肠腊鱼,以及下酒的的腌萝卜腌韭菜等等……。 乡亲们是淳朴的,不会想着占别人的便宜,只会想着少麻烦人家。 就这样,一顿丰盛的杀猪宴,在李叔的院中,热热闹闹的开始了。 这个夜晚,可要比过年的时候,还要热闹上许多。 周放与李成并未上桌吃饭,而是各自搂着酒坛,给村里的叔叔大爷们添酒,惹得村民好一顿夸赞。 都做了官的人,回到了老家也没有摆谱摆架子,一开始村民还担心会拘束,见二人还是以前的样子,便欣慰的放开了起来。 又忙活了一阵之后,二人也是坐了下来,开始吃起了杀猪宴,只是没吃几块肉,便又忙了起来。 这次倒不是忙着倒酒,而是忙着喝酒,村民们不时有人上前敬酒,对于一些长辈,二人当不得,立马站起身回酒。 一场晚宴主宾尽欢,吃过饭后大家并未立马散去,而是吃着李婶刚炒的花生,坐在院内随意聊天。 聊天的内容无非是周放李成二人,夸赞就不必说了,还有不少拿他二人做对比,酒后骂着自己的孩子。 更有不少小年轻,跑来跟二人套近乎,让带着他们一道去军队,诸如此类,反正就是人声嘈杂,热闹的很。 李成喝的有点多,此时已有七分醉意,正坐在那里眯着醉眼,望向站在屋檐下的张翠儿,咧着嘴就没合上。 张翠儿自然也感受到李成炙热的目光,低着头站在那里,不时偷看一眼李成,目光撞上后,立马低头摆弄手指,脸色通红。 看了一会之后,李成扭头看向院内,见张叔跟自己的爹,坐在远处醉醺醺的瞎聊,他便晃悠了一下站了起来,走向了张翠儿的面前。 “翠,哥带你出去走走啊,这里吵的慌。” “我不去,被婶子跟娘,还有村民看见了多不好。” 张翠儿闻着李成嘴里的酒气,低头扭捏的低声说道。 虽然二人自小都认识,经常在一起玩,也算是青梅竹马 两小无猜了,后面更有李婶上门说了几次,毕竟还是男女有别,张翠儿也不想落人口舌不是。 “没事,就出去走走聊聊,俺又不欺负你,你怕啥,再说了,说不定明天俺就要回京都了……。” 见张翠儿不好意思有些害羞,拒绝了自己,李成不依不饶的在那说了起来,说了一大堆之后,张翠儿也是心软了,答应了他。 不过她不愿意跟李成一道走,让李成先出去等自己,李成自然屁颠屁颠的开心答应,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院子。 正与乡亲们说话的周放,不经意看到二人离去的身影,暗自笑了笑,继续跟乡亲们聊了起来。 眼看时候也差不多了,乡亲们要走,李婶赶忙拿出银子,准备一家给上一点,并说两个臭小子回来,也没给大家买上礼品,就拿点钱表示心意。 结果没有一人收下,还生起了气,说李婶拿他们当外人,都是乡里乡亲的,谁贪小孩子的那些东西。 李婶与周放无奈,也没有强求大家,生怕好心办了坏事,让乡亲们怪罪了自己。 不过嘴上说着生气,乡亲们的心里还是很感动的,走出小山村,荣归故里还能惦记着他们。 想到这还是很开心的,至于钱嘛,那就算了,谁也不容易,也是两个家伙在战场上拿命拼的。 “成儿呢?” 送走了乡亲们,李婶望着还在和老张头吹牛的老头子,四下看了一眼,嘴里嘀咕了一句,周放听后笑了一下,并未说话。 村外的小树林中,一只野兔钻出了洞穴,蹦跳在树林之中,不时停下啃几根青草。 正在嚼着青草的野兔,耳朵突然支愣了起来,转动着小眼珠看向黑暗之处,随着一声低泣之声传来,吓得转身跑回了洞穴。 “成哥,这样不好吧……” 张翠儿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只见眼角有泪靠在树上,有些委屈的望着李成,接着又闭上眼。 “嘘!别说话,翠儿,俺不是那种吃完就抹嘴的人。” “你不是说不欺负我吗?你看现在………嗯……。” “翠儿,你真好!放心,俺会负责的……。” 李成咬着牙,望向张翠儿披下的秀发低声说道。 醉酒相悦情自升,幽幽潭水漫草丛。 相缠酣战潭水涌,只见血染潭水中。 青梅亦能骑竹马,两小坦诚尝嫩芽。 月下新树轻摆动,龙吼凤吟随风送。 过了不久,二人走出了小树林,李成搀扶着张翠儿,只因她走路有些不稳,额头的细汗还未褪去。 张翠儿走在路上一声不吭,眼角还有泪水打转,一只手缩在袖中,手里紧紧攥着一条带血手帕。 快到李成门口的时候,张翠儿推开了李成,率先走进了院内,见爹还在聊天,便走了过去。 有些心虚的催促爹回家,之后父女二人离开了李成家,李叔亲自送到门口,正准备转身回去,看到了站在槐树下的李成。 “你跑外面站着干嘛?还不快进院子,我要关门了!” 李成同样心虚的看了一眼他爹,低着头快速跑了进去,李叔挠了挠头没在意,随即关上了院门。 周放正帮助李婶收拾桌子碗筷,见李成进来后,冲他笑着挑了挑眉毛,搞得李成做贼心虚不敢看他。 “你又跑哪去了?就不能好好干活!你看看放儿,真是不比不生气……” 李婶抬头看见李成唯唯诺诺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又开始骂了起来。 李成也不吱声,看到屋檐下打开的酒坛,走过去搂起来,猛灌了几口,这才放下酒坛,来到忙碌的李婶面前。 “一身酒味,滚一边去,别耽误老娘干活!” 李婶看自己儿子的样子,闻着他满身的酒味,见他挡住了自己,生气的说道。 李成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很大的决心一般,“扑通”一声,跪到了李婶的面前。 “你干啥!犯病了是不是!吓老娘一跳!” “娘,俺被翠儿欺负……不对,俺欺负翠儿了!俺要娶她!” “啥?你说啥?你欺负翠儿了?你打他了?你敢打她!看我今天不抽死……,等下!你……。” 李婶听到李成的话后,立马火大了起来,拿着手里的抹布,就要甩到李成的身上,一看儿子的样子,又停了下来。 作为女人,作为李成的娘,她稍微想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又看到儿子心虚的点头,一切都明白了。 “人家,人家黄花大闺女,你怎么跟个禽兽……,老李快来,快来,儿子的婚事有着落了……” 周放站在一旁,愣了一下,从头到尾也没明白李婶怎么了,一会生气一会笑的。 第227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两年之后,承昌三年,六月中旬,京都长宁城。 暖阳高照晴空万里,朵朵祥云随风在空中轻轻的飘动,坐落于长宁大街后的大将军府,此刻人声嘈杂热闹非凡。 “吕尚书携公主前来道贺......。” “王尚书林尚书携夫人前来道贺......。” “刘尚书携夫人前来道贺......。” “李将军携夫人前来道贺......。” “贺将军前来道贺......。” “宋将军前来道贺......。” 京都城内的大小官员,几乎全聚于此,门口的管家不时扯着脖子高喊。 “欢迎欢迎,先里面请坐!” 周放身穿大红婚服站在将军府的大门口,对着前来道贺的官员以及兄弟们,热情开心的抱拳相迎。 空暇之余,不由的抬起头,望向红色绸缎挂满的府门,以及两边贴着的大红喜字。 就连将军府门口的两座石刻狮子身子,也已系上红色的绸缎,上挽着大红绣球。 不错,今日正是周放大喜的日子,他与王雪儿的成婚大礼于今日举行,王雪儿守孝期满,前面又有皇上赐婚,选了今天这个吉日。 “俺说新娘子还没有来,你就让老两口坐在那里干啥,俺刚才进去,娘直冲我及眼,估计是这场面没见过,有些不适应。” 李成走出了府邸,来到了周放身边,咧着嘴笑着说道。 “我也不清楚啊,流程我也不懂,估计是管家的安排吧,来来来......,李依依、小依依、答答抱一下。” 周放随口对着李成说着,接着伸开双臂,对着李成怀里的一个两岁多的小女娃笑着拍手。 “你还是别抱了,这丫头皮的很,脚底身上全是泥,等下别给你身上新服弄脏了。” 李成望了一眼自己怀里的闺女,看她身上还有泥土没有拍干净,皱着眉头说道。 “那有什么关系,没事的,来来来,有两年没抱小依依了。” 周放满不在乎的说着,接着伸手接过李成的闺女,抱在怀里逗着她开心。 “喜欢孩子你也别急,这不新娘子快到家了,到时候给你生个十个八个的,让你天天抱不停,哈哈。” “什么生十个八个的?成哥你家养猪了啊?” “噗!”“......” 李成的话刚说完,还没等周放接话呢,就听身后又有人开口接着说了过去,吕长台一脸疑惑的走到了二人身旁,满脸疑问看向哈哈大笑的李成,以及一脸无奈的周放。 “俺没有养猪,哈哈!是俺兄弟有这想法,哈哈哈哈!” “长台别听他瞎说,你咋也出来了,不陪着公主吗?” 周放给了李成一个白眼,惦着怀里的小女娃,看向吕长台说道。 吕长台去年也被皇上赐了婚,承昌二年春节的时候,长台便举行了婚礼成了婚。 吕长台的夫人可非常人,而是皇上将自己的皇妹长黎公主许配给了他,如今他也算上是皇亲国戚了。 “来,小依依,小叔抱一下,她没事,不要我陪,正跟翠嫂子忙着布置新房呢。” 吕长台从周放怀里接过李成的闺女,拿手指点着她可爱的小鼻子,与周放说完后,扭头看了一眼大嘴咧着的李成。 “成哥,还好小依依随了翠嫂子,才生的这么水灵可爱。” “那可不!” 听到吕长台夸自己的闺女,李成可不就更高兴了,一脸得意的样子在那笑着,可总感觉吕长台的话哪里怪怪的。 “大人,时辰快到了,你还是准备准备吧。” 这个时候门口的管家,走到三人的身边,对着李成与吕长台行礼后,面对周放说道。 看了看时辰,新娘子的确快来了,本来周放打算上门迎娶的,临时却被皇上改了,说是皇后与王雪儿情同姐妹,要亲自送到他的府上,她才放心。 于是周放只能在自家府中等着了,皇后在王雪儿府上,还要送新娘子一道过来,谁敢过去迎娶的,怕不是不想好了。 管家的话说完没有多久,周放等人耳中,便隐约听到街上传来的唢呐声,估计是新娘子快到了。 “成哥,给小依依抱回府里吧,等下放炮别吓着她。” 周放转身对着李成说道,吕长台听后也是点了点头,把怀里的女娃放回了李成怀中,李成抱着女娃就跑到了府里,随后又一个人快速跑了出来。 帮兄弟接亲,他自然不能蹲在后面,必须跟兄弟们一起站在外面。 随着唢呐声越来越近,蹲在门外拿着火折子的贺家兄弟四人,也开始蹲了下来,准备随时点燃地上的多挂鞭炮。 李霸天更是过分,直接爬到了府门前的大树上,把鞭炮挂的满树都是。 竹园兄弟三人,不知从哪折腾来的绣狮子,三头大红绣狮子,此刻正套在身子,三人蹲在一旁,不时的眨巴一下狮头的眼睛,随时准备舞起来。 随着接口出现的鞭炮声响起,元帅府的送亲队伍便出现在了众人眼中,随着乐师欢快的唢呐声,缓缓靠近了将军府。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贺家兄弟四人以及李霸天点燃了大门口,以及挂在树上的鞭炮,宋奎三人也是动了起来,随着鞭炮声舞起了狮子。 鞭炮声放完,八抬大花轿也落在了将军府的大门口,跟在轿子后面的马车上,皇后娘娘林沐冰也在宫女的搀扶下,笑呵呵的走下了马车,来到了门口。 看见皇后娘娘,众人急忙行礼,林沐冰对着众人摆了摆手,示意正事要紧。 随后周放在兄弟们的起哄中,走到了轿子的旁边,轿子旁的春雨笑着掀开了轿帘,周放上前抱起王雪儿出额轿子。 抱着王雪儿踩在府门的红地毯上,一直跨过大门槛,才将王雪儿放了下来,随后二人拉着红绳,踩着通往大厅的红毯,并肩缓缓而行。 宋奎三人不嫌累的舞着大红狮子,一直在旁边上蹿下跳的,其他几人围在旁边,不停的吆喝起哄,使得府院中的气氛更加热闹起来。 入了大厅,二人在中堂前面停了下来,中堂的条案之上,两根龙凤蜡烛的火苗正在跳动着。正中间摆放着周放父母的排位,此时也盖上了红布,然后便是坐着的李叔李婶二老。 时辰已到,随着礼官的高喊,成婚大礼便开始了。 一拜了天地,二拜了父母叔婶,三再夫妻对拜,王雪儿便在春雨以及几位夫人的陪同下,被送入了洞房之中。 婚礼结束,皇后娘娘送上祝福以及贺礼以后,也是离开回了宫中。 接下来就是婚宴的开始,从中午一直持续到晚上,更是喝到了深夜,众人才尽兴而散。 李成等人准备留下来闹洞房的,结果被自家媳妇好说了一顿,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媳妇说的对,春宵一刻值千金,别耽误人家办正事。 金丝孔雀百鸟红嫁衣,内衬粉红轻纱裙,长长的睫毛难掩眼含春,不赤而红的樱桃小嘴,在朦胧烛光中越发的娇艳欲滴。 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周放,时不时的灵动眨上一下,趁的几分羞淘几分可爱,看的周放站在那里,几度不动有些着迷。 六月天已回暖,此时,新房之中的暖意更浓。 第228章 吕长台进言 几日后,六月份的天气说下雨就下雨,清晨的京都城便笼罩在细雨之中。 皇宫大殿内,冒着细雨上朝的文武百官,不少人身上的雨水印迹还在,承昌帝余天昊正坐在龙椅上面,看向站着的兵部尚书王成义。 此刻王成义递过折子以后,正在说着近日的边关事宜,吕长台低首而立,周放站在武官前侧,也是低眉不语。 “皇上!经过三年的停息,大辛国又忘记了教训,再次有些按捺不住了,还请皇上早日定夺,是否迎战。” 说完最后一句,王成义对着皇上躬身行礼后,后退了两步站在那里,脸上有着一丝愤怒。 实在是昨日收到的边关军报,让他很是恼怒生气,没曾想安静几年的大辛国,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连日来不停的在边关进行刺探。 虽然他们现在的刺探,也仅仅局限于小团山,但是频繁的刺探,也让守军生了戒心,多少有些烦躁不安, 倒不是怕了大辛国,之前都不怕,更何况现在装配了火炮,只是心中有火发不出,真不知道大辛国怎么想的,就这么不愿安宁。 余天昊听完王成义的上禀之后,拿着折子翻阅了起来,看罢之后,望向殿内的群臣。 “诸位爱卿如何看待大辛国此举,又有何建议啊?” 在皇上问完话后,底下百官很是安静,一时无一人应答,吕长台也没有站出来,低着头微微皱起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放也没有说话,在这朝堂上,除非皇上点名问他,他才会开口说话,一般从不轻易开口,参与朝堂争论,这是吕长台要他这样做的。 不过想想也是,身为一名武官大将,对于那帮子文臣的争论,也插不上嘴,皇上若要打仗,自己主动请缨便是。 余天昊看了一圈,见百官都闭口不言,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随即看向了工部尚书刘富贵。 刘富贵于去年被皇上召回了京都,任命了工部尚书一职,之前他已经从一名县令,在短短两年时间做到了府尹。 原因他在外任职的时候,颇有功绩,先是做县令之时,率当地百姓开荒地种桑树,让老百姓闲暇之余多了一笔收入。 后做府尹大人的时候,更是带人改了河道,疏通了江流,使得境内不再有了水患。 从而得到皇上的赏识,便下旨召回了京都,让其做了工部尚书一职。 “刘爱卿,你有何建议?不妨说来听听。” “皇上,臣以为大辛国此举,不足为虑,只不过是不甘心的跳蚤罢了,折腾不出什么大动静,皇上若烦的慌,不妨派使臣去一趟,给其一些警告,让其自动收敛,以我朝的威名,他恐不敢不在乎。” 得!走了一个赵怀忠,又来了一个赵怀忠。 吕长台听到工部尚书的话后,瞥了他一眼,暗自在心里想道。 “嗯,爱卿所言也不无道理,吕相不知有何建议?” 余天昊看了刘富贵一眼,笑着点了点头,接着又微笑的望向站在那里,一直低着头沉思的吕长台,冲其开口淡淡问道。 “回皇上,臣主战!对待不长记性的人,只有打的让他终身难忘,把害怕刻在骨子里才行,不光打的他害怕,臣以为,要打就打的彻底,让他沦为属邦才行。” 吕长台话一出,不但惊到了余天昊,更是惊到了百官,纷纷望着吕长台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真不知道这个年轻的丞相,心中是怎么想的,你说战倒是能理解,让大辛国沦为属邦,未免口气太大了一点,当真是年轻气盛,什么话都敢说。 也不想想大辛国的人数有多少,也不看看人家的土地有多广,可以说是与大余王朝不相上下。 大余王朝建朝才四百多年,大辛国都已五百多,岂是如你所言,那么轻易就给灭国了,这话难免有点痴人说梦了。 大臣们的窃窃私语,自然也落在了吕长台的耳中,对此他并未反驳一句,说完之后依然站在那里,低着头老样子。 听到群臣这样说自己的兄弟,吕长台不在意,不代表周放不在意,他心里肯定是不乐意的,他不由向着议论之人看了过去,嘴角带着冷笑就望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毕竟皇上还坐在那里。 这一眼,也就足够了,被他看过之后,议论的几人,声音也停了下来,看来他们对周放这位年轻的将军,还是有些忌惮的。 这也不由得他们不忌惮,周放这两年在京都城内,可是威名四起。 最开始的是周放回乡,在县城毫不犹豫杀了几个无赖,那时百官听闻之后,还不是太在意,穷乡僻壤的刁民杀了就杀了。 真正让他们恐惧的是周放回到京都之后,先是撞见一名官吏的公子带着家仆凌辱少女,刚巧被出城的周放碰见,二话不说,连带公子以及家仆数十人,全部长枪捅了个透心凉。 那名官吏找到皇上哭诉,得知真相后的皇上,直接把那名官吏拖出去斩了。 后有一位工部侍郎酒后调戏良家,更是泄欲之后怕事情败露,杀了那女子,结果那女子是京都驻军一名校尉的妻子。 那名校尉找上门去,结果在那名侍郎的指使下,让府中家丁趁其不备把他乱棍打死,丢在了乱葬岗。 最后还是吕长台协同府尹大人,查出了幕后真凶,知道后的周放,二话不说提着长枪,就去了侍郎家里。 除了侍郎的双亲妻儿以及府中丫鬟,那名侍郎以及几位家丁,全被周放杀死在家中。 周放杀人之后,主动去了府衙认罪,并恳请皇上降罪于他,结果也是皇上并未理会,而是遣散侍郎家眷离开了京都城。 从此以后,京都城的官员,看见周放的时候,心里都有点犯怵,生怕哪天就被他给挑了。 唯一感觉周放牲畜无害的时候,恐怕也就是前几日周放大婚的时候,在前去的官员眼中,就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少年。 这印象看来也就停留在结婚那天了,刚才被周放一看,众人才想起来,眼前这个年轻大将军,可是说杀人就杀人的主。 “哦?吕相主战?那不知吕相刚才所说,有何良策?” 皇上惊讶之色,也就在脸上一闪而过,并未多做停留,望向吕长台再次开了口。 “臣认为先不打大辛国,先打与其接壤的斯土旦部落,先占了他的土地,让其胆怯我大余之威,再撤军归还土地,让他感念我大余之恩, 最后与其达成协议,再派军队从斯土旦攻打大辛,一来斯土旦部落距离大辛国都很近,二来也可以获得他的助力。” “这......,打了人家?还让他帮朕打大辛?” “臣愿随军一道,前去游说此事,计策不成臣回朝领罪!” 吕长台向前一步,对皇上并未过多解释,而是下了军令状,一朝之相亲自前往异邦当个使臣。 朝堂之上,在吕长台说完后,顿时陷入了安静之中,只有刘富贵的眼中,闪过一丝难看的神色。 第229章 黑夜进宫的文武二人 入夜时分,月朗星稀。 一辆马车走在长宁大街上,向着皇宫的方向缓慢行驶。 马车内坐着周放与吕长台,二人未着朝服身穿便服,他们皆是接到皇上的口谕,让其晚上入宫一叙。 吕长台接道口谕后,便猜想周放应当也接到了,便让府中马车绕了一下,接上了周放一起。 对于这个,在吕长台那里并不难猜,皇上入夜传召,想必定是为了白日里他的进言,既然是战争的事情,肯定会叫上如今的大将军,也就是周放。 “你今日所说,我下朝之后也想了许久,说实话,我心里也没想明白,恐怕皇上也是如此吧,所以让你进宫。” 周放靠在车内,望着坐在对面的吕长台,两三年的时间,吕长台的变化很大,身上总是透着与其年岁不相符的深沉。 特别是上朝的时候,只是往那一站,无形之中就散出力压文臣的气场,特像一位朝堂元老一样。 也就是下了朝,与自己兄弟在一起的时候,才能看到当年的他。 “说白了也简单,无非是联横之法,最后再全部吞并,你也可以理解为拉帮结派,最后散伙当老大。” “嗯?这样说的话,单是只从斯土旦部落那里动手也不行,我认为同时还要给土克城施加压力。” 周放点了点头,扶着额头在那想了一会。 “这点也在考虑范围之内,的确要这样做,如果单方面攻打斯土旦部落,就怕大辛国会借此插手,怎么说他们曾经也是一个国家,对土克城发动攻击,他就无暇顾及了。” “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二人坐在马车之内,一路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皇宫门口,随后二人下车步入了皇宫。 夜色下的二人走在宫道上面,雨后的水迹还残留在青砖上面,宫墙的阴暗处,不时传来声声虫鸣之音。 月光照在高高的殿角之上,洒下朦胧昏暗的光亮,使得整个皇宫在安静之中,充满了淡淡庄严。 周放二人跟在领路的内侍身后,默不作声的低首前行。 很快便来到御书房院内,一阵微风吹过,挂着的宫灯轻轻摇摆几下,微风夹杂着院内的花香,轻拂二人而过。 “臣参见皇上!” 进入御书房之后,周放与吕长台面对余天昊躬身行礼。 “两位卿家免礼,来人!赐座。” “谢皇上!” 总管罗飞给拿过两张凳子,放于书桌的前面,二人对着皇上躬身再行一礼,撩袍坐了下来。 “今夜叫两位爱卿过来,并无大事,只是朕最近有些心烦,让你们陪朕闲聊而已。” 待二人坐罢,余天昊放下手中的折子,笑着看向二人。 “不知皇上因何而烦?可否与臣等说上一二。” 吕长台抬手施礼看向皇上,周放坐那微微低首不语。 “倒也没有它是,无非是最近太上皇行踪之事,之前派出的大内侍卫,还经常传回消息,最近却没有消息传回。” 一说起太上皇,余天昊就是一脸无奈之色,其实不止他无奈,就连周放与吕长台,也不禁芜尔。 谁都没想到,禅位一年后的太上皇,竟然带着皇后娘娘,以及总管宋卫离宫出走了,还是悄悄的,只留下一封书信。 知道消息后的皇上,以及周放几人,全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这怎么也不像威严的道龙帝做出来的事。 即使你要游山玩水,你也光明正大带点侍卫随从,虽然现在已是太上皇,那身份也非常人不是。 这不皇上急忙派出大量侍卫,分了多路前去寻找,也不是说找回来,只是让他们暗中保护太上皇的安全。 最后总算有一路侍卫发现了太上皇的行踪,便跟在暗处保护,随时向宫中传递信息。 可太上皇似有察觉,有意躲着暗处的大内侍卫,这一年多不知甩掉了好几次,令皇上很是苦恼。 听今夜皇上所言,看来侍卫又是跟丢了,估计此刻,正焦头烂额的寻找太上皇呢。 “你就说说,堂堂的大内侍卫,竟然连个人都能跟丢,那宋卫多大年纪了,母后又是女子,真不知道要他们有何用。” 见吕长台二人脸上挂着淡淡笑容,望着自己也不言语,余天昊又冲着二人,接着抱怨了起来。 “皇上不要过于担忧了,不要忘记宋老总管,他身上的功夫可不输大内侍卫。” 听完皇上的抱怨之言,周放笑着宽慰皇上说道。 他也是后来才得知,原来宋卫在年轻的时候,可是武功非凡,有人传言,若是宋卫是在江湖,而不是在宫中,那必定是一派之主的角色。 “皇上不用担心,太后也是聪慧缜密之人,太上皇更不用说了,在大余境内当是无事。” 吕长台也开口宽慰了一句,在他看来,依太上皇的城府以及太后的聪慧,再加上宋卫的武功,想甩掉几个人那太简单了。 能甩掉暗中的大内高手,那么自身安全肯定也是有把握的,再有别人也不知他们的身份,谁会闲的没事找事。 “唉……,朕也是担心父皇的身体,行了,不说这个了,长台,你今日殿上所言,朕还有些疑惑。” “还请皇上赐问,臣当是知无不言。” 吕长台抬手应道,周放余光瞥了一眼吕长台,心中想着果然为了此事,便继续低首不语起来。 “朕疑惑一:我朝与斯土旦向来没有摩擦,如何开战?贸然就打,岂不让人落有诟病,有损我礼仪大邦之名誉。” 余天昊开口问向吕长台,此疑惑并非无有道理,常言道井水不犯河水,无往无来之下就去打人家,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皇上,大辛打我大余可曾怕人诟病?真要臣说个理由的话,那就是为了大余的永久安宁,为了百姓的长久安稳,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既然贼心不死,那就杀了这个贼,总好比日夜被惦记。” 说这话的时候,吕长台的语气透着一些寒意,文人发起恨来,可要比武将更加的可怕。 “暂且不说这,朕疑惑二:如若真的开战,怎保大辛不会出手援助?斯土旦毕竟是从大辛分裂而出,这些年,大辛时刻都想要收复回来,他怎能坐视不理?” “皇上,臣也想过,来时与周将军也谈过此虑,能让大辛不理,只能让他无暇顾及,臣认为拿下土克城是最好的制衡。” “拿下土克城?!” 皇上更加的疑惑起来,不是说打斯土旦吗?怎么又要边关开战攻城了? “引蛇出洞之声东击西,待围魏救赵之时再釜底抽薪。” 吕长台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皇上,说完之后又看了一眼周放。 二人都没理会他,皆是陷入沉思之中。 第230章 吃点夜宵 待周放二人从宫内出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时分。 余天昊聊至最后,决定就依吕长台所言,待他与朝中几位尚书商议后,就正式开战。 “得哒、得哒、” 马蹄轻踏在长宁大街上的石砖上面,车轮吱扭的发出声响,马车缓缓前行。 大街上没有了白日里的热闹,除了闻香食味之地,其余店铺也早已关上了门,行人更是难遇一个。 “吃点东西?” 周放望着坐在对面,靠在车内正闭目养神的吕长台,轻声问了一句。 本来进宫之前,他在府中也是刚坐下,正准备吃饭宫内的人便到了,还没等扒拉几口,吕长台就来接他了。 又在宫里待至半夜,茶水倒是喝上了一口,可也不顶用啊,此时难免觉得有些腹中空空。 “我也正有此意。” 听到周放的话后,吕长台立马睁开了双眼,揉了揉肚子笑着望向周放。 周放顿感哑口无言,还以为他在闭目养神,合着忍着挨饿等自己开口呢。 接着吩咐了赶车仆人一声,马车直奔城中的夜摊而去。 薄施豆腻佐皮软,省着椒香防乳消。 汤饼粗堪相伯仲,肉包那敢奏功劳。 拱桥旁边的一位老者,正麻利的包着小馄饨《很多看官注意了,这个饨的拼音是t不是d。》,旁边炉灶上的锅里正煮着开水。 老者的速度不是很快,应该是上了年纪的缘故。 他并非向旁人一样,拿一根筷子在肉馅里滚一下就行,而是两根筷子认真的夹上些许肉馅,包在馄饨皮里面。 正在包馄饨的老者,听到马蹄的声音,便抬头望了一眼,见马车在他的小摊前停了下来。 他立马放下手中的活,拿布擦了擦手,笑着迎了上去。 见两位年轻人下了马车,便伸出胳膊想着搀扶一下,两位年轻人连忙摆手不用,直接跳了下来。 “两位公子吃点什么?有面条馄饨,还有米粉,老汉这就去做。” “老人家,给我们下两碗馄饨即可,着实饿了点。” 二人跟在老者的身后,坐在了小马扎面,望着正擦拭矮小方桌的老者,周放开口笑着说道。 “好好好,二位别急,老汉这就下,很快就能吃到嘴里了。” 老者笑着走到了柜案那里,拿起锅盖,顿时一股热气而出,接着将提前包好的馄饨放了进去。 盖上锅盖以后,接着包起了馄饨,还不时的笑着望向二人。 大概是心里很是开心,在这大半夜里,又做了一单生意,又能挣上些铜板了,回去不会挨老伴的啰嗦了。 周放与吕长台二人坐在那里,对着不时望来的老者,也是笑着点了点头。 “是不是忘了?” “什么?哦!对对,老人家再多下一碗馄饨。” 吕长台说完之后,望向赶车的仆人一眼,对着周放笑了笑,这大半夜的谁都不容易。 “好来!” 卖馄饨的老者开心的应了一声。 之后便拿出两个大碗,用干净的抹布擦拭了一下。 往碗里放入些许的干虾米,以及晒干的紫草和研碎的熟花生,盛出锅里的馄饨,在浇上了热汤,洒入少许盐粒,滴上了麻油。 “二位公子,若是吃辣,这里有辣椒油,那罐是醋。” 老者放下两碗馄饨之后,指着桌上的两个陶罐说道。 二人抬手道谢之后,便开始轻轻搅动吃了起来。 老者回去接着煮另外一碗,待煮好之后盛出,在吕长台的授意下,端给了赶车的仆人。 仆人受宠若惊,急忙跳下了马车,双手接过馄饨,对着正在吃饭的二人微微弯腰,便站在那里吃了起来。 “开战后你真要随军一道啊?” 周放拿着小勺子,舀了一个馄饨放在嘴里,看向吕长台。 “自然了,我可当着满朝文武和皇上的面说过了,还能反悔不成。” 吕长台低头喝了一口热汤,然后抬起头看了周放一眼。 “你就不怕公主担心?你是不是怕我应付不来啊?” “你怕嫂子担心吗?嗯,我就是担心你。” “……。” 吕长台的话,让周放一下沉默了下来,公主肯定会担心他,他担心自己也应该是真的,毕竟策略计谋这方面,自己远不及他差了许多。 可吕长台随军,周放也是担心他啊,旅途劳累不说,他可是朝堂的丞相,他这位置谁不惦记呢,打起仗来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要不你还是别去了,跟皇上说说,再说了,你也快要当父亲了吧,应该这个月了吧?打仗你书信交代我即可。” 周放吃完了最后一个馄饨,喝完了热汤,放下碗后,看向还在慢慢喝汤的吕长台。 见周放吃完,吕长台也加快了速度,几下吃的一干二净,还拍了拍肚子。 拿出手帕递给周放,周放摇了摇头,他便自己擦了擦嘴。 “嗯,产婆说就这几天了,去肯定要去的,家国之事,家有了当然要全心为国了,走吧,回去睡觉,再不睡天都亮了。” 吕长台双手扶着腿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便向马车走去,周放也跟着站了起来,给老者付了铜钱,紧随着他的身后走去。 “多谢老爷!” “回府,先送周将军回去。” 吕长台对着弯腰感谢的仆人,摆了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随后二人登上了马车,仆人收好了登车的小凳,便再次赶起了马车。 “对派将之事,你有什么看法?我之前对皇上所说可有不妥之处?” 坐在轻微晃动的马车内,周放再次开口问向吕长台。 “我认为妥当,并无不妥之处,成哥自然要与你一道,即使你不说,我也会向皇上建议, 说句自私的话,有成哥与贺家四兄弟在你身边,哪怕我在后方我也放心些,以我朝两年的调息,以及对火药的研发, 李霸天与宋奎三人,攻打土克城足矣,再说还有牧田三将呢。” 吕长台坐上马车之后,就靠在了那里,闭着双眼对周放说道。 “既然无不妥之处,那就行,对了,我听兵部王尚书说,最近高丸国也是猖獗了起来,边境出了好几起摩擦。” “哼!无耻粗野之辈,也配妄称天什么皇,待大辛稳后,下一个收拾的就是他,这等不安分的岛虫,不留也罢,要不然如蛆蝇一般,整日绕于耳旁眼前,令人烦躁作呕!” 提到高丸国,吕长台的脸上就浮现了烦躁之色。 周放暗自点了好头,没有再开口言语,眼下还不是收拾他们的时候。 不一时,马车到了将军府停了下来,周放拦住了要下车的吕长台,独自下了马车。 站在将军府的大门口,望着渐渐离去的马车,直到再看不见,这才转身进了府中。 入了府中直奔东厢房而去,远远看见房内还亮着光,怕是王雪儿还没睡,不由加快了脚步。 推门而入,只见王雪儿身穿红色绸缎亵衣,正捧着他的武功秘籍在烛下翻看。 “相公你回来了?怎么待到这个时辰,我去帮你把水端来。” 周放进屋以后,王雪儿放下书,站了起了就要抬腿,被周放拦了下来。 “不用麻烦夫人,我自己来就行。” 想着王雪儿等他到现在也没睡,周放也是心疼,没让她动身,自己走到了水盆旁个,开始洗起了脸。 “夫人?你有事要说?” 洗过脸周放拿起脸布,擦着脸上的水并扭过头,发现王雪儿站在自己的身后,神神秘秘的笑着,不由开口问道。 “相公,我新学了几个招式,你要不要试一下?” 王雪儿有些害羞的笑着轻声开口。 “啊?这个,夫人你看现在太晚了,为夫有些劳累,你看改日如何?或者明晚也行。” 周放说完有些心虚的低下头,不去看王雪儿。 “奥……那好吧,那就早点歇息吧。” “那你、那你等我一下吧,我去冲个澡。” 听见王雪儿的声音有些失落,周放不忍心,抬头望向王雪,放下准备洗脚的木盆,说着就要走出门。 “洗澡?比试武功洗澡干嘛?” 王雪儿听到周放的话,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不解的望着他。 “比试武功?” “对啊!我在你你的武功秘籍上面,看到有趣的几招,便学了一下,想等你回来比划一下啊。” “奥奥!明天、明天,今天太累了。” 周放赶忙端起木盆,跑到旁边坐下来,低着头洗脚,胡乱擦了几下,就跑到床上,钻进了被窝里面。 “周放!你刚才在想什么?!!!” 愣在原地的王雪儿,琢磨了一会后,也是明白了过来,原地跳了一下,脸红的冲着周放喊了起来。 周放赶紧拉上被子,一声不吭的蒙住了头。 第231章 准备回乡的李叔李婶 “中午你与长台去我家吃饭,你嫂子都做好菜了。” 次日下朝后,走在宫内的大道上,李成扭头对着周放与长台说道。 “嗯。” 二人并没有矫情,没有拒绝李成的宴请,只因为明日李叔李婶,就要离开京都城回老家去了。 自从李成在老家成了亲,后又带着父母以及张翠儿,来到京都城以后,没住两三个月,老两口就感觉不习惯,心里常惦记着回老家。 刚好赶上儿媳妇有了身孕,有了孩子之后帮忙带着,这才一直待到现在,若不是为了等周放大婚,只怕早就离开了。 哪怕李成与周放劝了多次,更是拉上吕长台一起劝,也是于事无补,老两口铁了心要走。 用李叔的话说,家里的地都荒废两三年了,再不回去种就要废了,说到庄稼地几年不种粮食,他是一脸心疼的神色。 李婶担心自家的院子,以及屋内屋外不知邋遢成什么样了,还想着自己的小菜园,只怕草有一人高了。 老两口经常是长吁短叹,愁的夜里经常难以睡好觉,本以为来到京都城,吃得好住得好,结果人反而瘦了。 相比之下,吕长台的父母倒是还好,大概因为本身就是富贵门庭,不是种地的村里人,对此倒也待的习惯。 出了宫,三人各自回了家,周放喊上王雪儿,吕长台叫上公主一道,这才向着李成的府邸赶去。 别看吕长台的媳妇是公主的身份,可却无半点公主的架子,性格也是温顺贤良。 在周放李成兄弟们的面前,从来没有摆过公主的架子,使过高人一等的脸色。 反而跟王雪儿以及张翠儿走的很近,关系也处的很是要好,三人犹如姐妹一般。 起初张翠儿还有些拘束,感觉自己身份太低微了,配不得与二人来往打交道,一开始见到二人动不动就行礼。 不过每次都被王雪儿二人拦了下来,久而久之相处下来,关系越来越亲密了,也没了心里的自卑。 每听到两位公主在她家的时候,左一口嫂子,右一口嫂子的时候,就特开心,就变着花样给二人做好吃的。 张翠儿别的不行,做饭的手艺还是很好的,以前在农村为丫头的时候,就做了一手好菜。 来到京都城后,随着吃了许多宴席,进了多次酒楼后,只要李成爱吃的菜,或者大家爱吃的菜。 包括小点心,都暗自学着做,两三年的功夫,基本上没有她不会折腾的了,更会自己研究点小吃食。 王雪儿与长黎公主婉佩,经常跑到她的家里,就为一饱口福,张翠儿也是高兴的见得二人常来。 等周放与李成二人到了府邸的时候,一大桌子的美食,早已摆满。 二人前去给李叔李婶见了礼,李成的小闺女正坐在李婶的怀里,二人笑着逗了几下,便与李成一道坐在那里喝茶。 至于家眷们,又跑到厨房去了,张翠儿还在忙碌着。 至于府中后厨的下人,张翠儿也很少使唤,特别是自己相公兄弟来的时候,她都是亲自下厨,生怕下人做的不好。 又忙碌了一会之后,菜也全部做齐,待李叔李婶上位坐下以后,大家依次坐了下来。 他们兄弟之间,私下里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虽然头几次二老执意让两位公主坐,无奈她们不愿意,后来也就习惯了。 “李叔李婶,在下敬你们一杯,祝明日一路顺风。” 吕长台与周放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向着二老开口敬酒,既然知道劝也无用,当下也不再说了。 “好、好、顺风顺风。” 李叔坐在那里端起酒杯,对着站着的二人笑着说道。 “放儿,长台,我们走后,你们可要管着点李成,别让他总是喝酒。” 吃了几口菜后,李婶放下筷子,望向了周放以及吕长台,又瞪了李成一眼。 “放心吧婶子,这不还有嫂子看住他呢。” 周放望了耷拉着脑袋的李成一眼,随后笑着望向李婶开口,吕长台没说话,也是点了点头。 对于怕媳妇的李成来说,有嫂子一个人管着就足够了,保证不敢天天多喝酒。 “你们嫂子明天带着依依也一道回去。” 李成瞟了一眼周放与吕长台,坐在那里嘟囔了一句,便低下头吃饭,也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啊?嫂子也要回去吗?” 周放听到李成的话后,露出有些意外的神情,看向了正与王雪儿二人,坐在一起的张翠儿。 “刚好趁公婆回家,我也一道回去看看,一是路上可以照顾一下二老,二也顺便回去看看父母,小依依从出生他们还没见过呢。” 张翠儿看着周放有些疑惑的眼神,笑着在那对大家解释了起来。 提到自己父母的时候,笑容里也有些落寞,中间李成也想着接岳丈一家过来,无奈他们死活不来,说是想着回去看看他们就行。 “唉……还是老张看的透啊,这大都城看似繁华,真没有自己的小山村待着舒服。” 李叔独自喝了一杯酒后,坐在那里感慨了一句,这次李婶倒也没有反驳他的话,她也是这样的感受。 真是应了一句老话,外面千般好,不如老家好,外面的深宅一座,不如草棚来的暖和。 “行了爹,明天不就回去了,别感慨了,俺也敬你一杯。” 李成瞅了自己的爹一眼,在那说了一句,便也站了起来,敬了自己老子一杯酒。 父母要走,他肯定是万般不舍得,毕竟从京都到老家的距离,不是一星半点,想见上一面没那么容易。 依如今自己的身份,也没有那多余空暇时间回乡,谁知再见到父母,又将是什么时候。 至于自家媳妇,他倒是没有舍不得,她也就是回去待上个把月,也就回来了,想不想都是一回事。 “嫂子,你也要走啊?” 王雪儿闻听张翠儿也要回去,不由得拉着她的手,满眼都是舍不得,也不知道舍不得人,还是舍不得她做的点心。 “嗯,回去看看,也就半拉一个月,我就回来了,对了婉佩妹子,我给你做了不少点心, 还缝了不少尿布,和小娃娃的衣服,等下你给带着,就是嫂子不能去照顾你,等我回来的时候,再去陪你。” 张翠儿拍着王雪儿的手背,又望向她旁边挺着大肚子的长台媳妇。 “嫂子不用麻烦,府里有……” “谢谢嫂子!” 吕长台刚想说府里啥都有,也有人侍候,话还没说完,就见自家媳妇笑着应了下来,还不忘瞪了自己一眼。 “做都做了,有啥麻烦的,等下走的时候给带上就行了,我都收拾好了。” “嗯,还是嫂子好。” 吕长台这次学乖了,没有再开口,望了媳妇一眼,便低头吃起了菜。 一顿饭就在开心,以及不舍得氛围中得以结束,饭后周放又与二老聊了许久,这才与吕长台告辞。 只因最近公务繁多,不能久呆,定好明日一早再过来相送,李成也随之一道离开。 王雪儿以及婉佩二人,倒是没急的走,在府里与张翠儿聊天。 第232章 吕长台喜当爹 城门空望南,泪湿眸,难舍离,叹身负命,难待前,乞脱甲时,亲依在,跪膝堂前孝。 清晨时分,天刚刚蒙蒙亮,京都城的城门口,一辆马车停在官道上面,李叔李婶以及张翠儿母女二人,随着马车的缓缓而动,与城门口的等人挥手告别。 周放李成以及吕长台三人,眼睛湿润望着渐渐离去的马车,站在那里抬臂轻挥,直到马车已走远,三人才翻身上马,进了长宁城内。 李叔李婶在京都城待了近三年之后,终究还是离开回了老家,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几人心中唯有希望二老身体康健,无病无灾。 此时坐在马车内的李叔李婶二人,又何尝不是落寞之心呢,李叔默不作声低着头,李绅拿着手帕擦拭眼角的泪水。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家了,不再是以前离不开父母的小屁孩了,当父母的不想再给他们添乱。 回到小山村也挺好,年纪大了就少种点地,够老两口一日三餐就行了,再养点家禽就行了,孩子们给的钱,就留着给他们存着。 别看现在孩子不缺钱,说不定哪天刚好急着了呢,也能临时应个急不是。 张翠儿搂着婆婆的胳膊,把头靠在她的肩膀处,以此来安慰自己的婆婆,有些话说多了反而不好。 李成的女儿小依依乖巧的躺在奶奶怀里,因为马车的晃动,已经睡着了,李绅摸着孙女粉嘟嘟的小脸,挤出一个笑容拍拍了儿媳的手。 想想有什么好难过的呢,两个孩子现在都有了出息,也都成家立室,更是身在朝堂位居高位,哪个父母不满意呢,剩下的也就是担心孩子的安危了。 “成哥,叔婶走了,嫂子也回去了,你以后就到我那里吃饭吧。” 三人策马缓缓的行驶在长宁大街上面,周放望着情绪有些低落的李成开口说道。 “嗯,到时再说吧,府里也有人做饭。” 李成扭头望了周放一眼,随口应道。 “府中是有人做饭,而且还没有人管着你喝酒,我看还是去周放家比较稳妥,别忘记李叔李婶的交代了。” 吕长台策马稍后,听到二人的说话后,望了李成的后背一眼,开口淡淡说了一句。 “你看你这话说的,你嫂子刚走,俺去你们那里,看着你们成双成对的,俺心里不是怕难受不是。” 听到吕长台的话后,李成扭头给了他一个白眼,撇了撇嘴。 “是吗?昨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嫂子说要走的时候,我可是看见某些人低着头,嘴角在那偷偷上扬。” “嗯?” 周放好奇的回头看了吕长台一眼,吕长台笑着对周放朝李成努了努嘴,周放随即又扭头看向李成。 只见李成也不答话,无视他的目光,在那咧着嘴挠了挠头。 “成哥你啊......。” “时辰不早了,还要上朝呢。” 李成不待周放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随即猛的一夹马腹,率先跑了出去,也不管后面二人跟不跟上来。 周放吕长台二人,望着飞奔离开的李成,二人摇了摇头,无奈相视一笑,也是加快了马速。 “刘爱卿,弛道修建之事进度已如何?” 皇宫大殿之内,百官已上殿,皇上已临朝,此时皇上正看向工部尚书刘富贵,询问弛道修建之事。 “回皇上,原七条弛道三年内皆已打通,只是路面还未整修齐整,至于后加两条弛道,也已修建过半,进度尚慢,只因所在之地天险江流过多。” 刘富贵向前一步躬身奏答道。 “嗯,已是不错。各州城池炮台盖建之事呢?” “回皇上,均已盖好,火炮也再兵部的协调下,已全部装好,另外水军改造的炮船,也基本已入江下海。” “如此更好,你这个工部尚书做的不错,也辛苦你了。” 余天昊听到奏报之后,很是开心,脸上带着笑容,冲着刘富贵点头夸道。 “臣多谢皇上夸赞,但臣惶恐,怕做的不够好,还往皇上时刻鞭策微臣。” “呵呵......,爱卿过谦了。” 余天昊依旧面挂笑容,笑着开口说道。 本来低首站在那里的周放,听到刘富贵的话后,微微抬头不在意的瞥了他一眼,随即有看向吕长台。 只见吕长台老神在在的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吕相,建州府尹所奏海风肆虐沿海受灾之事,户部已处理的如何了?” 待刘富贵退回原位之后,余天昊看向了站在那里的吕长台,再次开口问询道。 五月之时建州平兰城府尹上报,平兰城突遇海风,造成不少百姓房屋受损,渔船被毁,损失很是严重。 “回皇上,户部查实后,已拨款二十万银两用来赈灾,高平高学两位大人已亲自携银前往,想来已经到了建州平兰城,开始着手安抚百姓了。” “嗯,待两位高大人奏回之时,若是款项不够,户部可再拨发些许,不能让大余的百姓受了罪。” “臣遵旨。” 吕长台弯腰领圣意之后,退回了原位。 随后皇上又细说了几件不大不小之事,见无人再奏,便退了朝,百官退出了大殿。 出了宫门之后,吕长台与周放二人简单告别之后,便急忙赶回了府中,他的夫人临盆就在最近几日,不敢在外多由耽搁。 周放与李成一道回了将军府,中午也没有让李成回自家吃饭,便在将军府吃了午饭。 三日后,天空下起了蒙蒙小雨,吕长台所在的丞相府,也为驸马府,府内的丫鬟不停的来回跑动,手里端着铜盆,装有热水。 吕长台站在紧闭的厢房门外,抱着双手,神色焦急充满担忧,脚下更是来回不停的走动。 周放与李成站在屋檐下面,躲避着小雨,看着不停踱步的吕长台,几次张口又闭上了嘴巴,脸上也是有些担心。 他们二人本是下午来找吕长台议事的,茶水刚喝上几口,便闻听公主腹痛,似要临盆,便随吕长台一道,急急忙忙的来到后院。 随时候在府中的两名产婆,已经进去有些时辰了,还是没有听到孩子出生的声音,门口的吕长台不由心急起来,额头也冒出了汗珠。 “哇......!”一声婴儿的啼哭,在房间内响了起来。 三人皆是相互看了一眼,暗自松了一口气,吕长台的脸上也浮现了一丝喜色,不过转眼又皱起了眉头。 随后房门被打开,吕长台急忙上前询问产婆,首先问道的是自己媳妇如何?身体有没有不妥之处,得知虽然有点难产,但是并无大碍之后,吕长台这才彻底的放下心。 母女平安! 长黎公主临盆,诞下一女婴,吕长台得千金喜当爹,给女儿取名吕若雨,希望她如雨一样,有诗意的唯美。 三兄弟之中,如今也就周放还没有当爹了。 第233章 周放前往火器营地 京都郊外,火器营地。 “见过周将军、李将军!” 守在营地城门口的守将,见到策马而至的周放与李成后,抱拳行礼。 二人点头示意之后,随着城门的打开策马进了营地,来到张其的营房门前,翻身下马走了进去。 “末将参见两位将军!” 正在案前处理公务的张其将军,抬头见到走进来的二人,急忙离开座位抱拳行礼。 “张将军不用多礼。” 周放上前一步抬起张其的胳膊,笑着开口说道。 随后张其引二人坐了下来,让侍卫上了茶水之后,自己也是坐了下来。 “张将军,今日前来,是想看看火器锻造的如何了,怕是不久大军就要出发,不得不来催促啊!” 周放端过上来的茶杯,喝了一口杯中茶水,放下后,看着张其,李成坐在一旁喝着茶水,也是看了一眼他,不过没有开口言语。 “回大将军,兵部已通知过末将,说了要开战之事,末将已经加派人手日夜赶工,如今数量还是差上些许。” 张其听到周放的话后,脸色也是有些为难,他已尽最快的速度开始锻造了,最近他都没有回过家,整日整夜的待在火器营地。 “哦!现已有多少数量?” 周放也深知火器不似长矛刀剑那般容易打造出来,也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只是眼下大战将起,也是迫在眉睫没有办法。 “现轮式火炮已有三百门,按照兵部要求五百门还差两百门,炮弹倒是充裕,已有三千颗,火铳已有四千支,距离兵部要求还差上一千支, 这是目前所有的数量,在大军出发之前,末将也不知能否全部打造出来。” 张其起身拿过记录册子,站在那里对着周放一一说道,说完之后,将册子交于周放的手中,周放接过来便看了起来。 火铳是吕长台张其与营地内的官员,在火炮的前提之下产生的想法,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摸索,才开始打造出来的。 火铳,由生铁铸造而成,一个将士可以手持的金属管形火器,可装有球形铁弹丸或石球,由火药点燃击发,对敌人造成大面积的攻击,威力远胜于弓箭,唯一不足就是射程没有弓弩长。 将士们再携带火铳的时候,还配有火药瓮,也就是存放火药的容器,为了防止火药受潮,以及便于携带,便寻来大号的牛角制作而成。 一开始准备是用葫芦来做成火药瓮的,可是最后发现,葫芦容易破裂,而且体型过大不适合携带,最后经过多次尝试,才确定下用了牛角。 这还是吕长台无意中看到军中号角,有感而发想到了这点,试了一下,效果是远比于葫芦要好的多。 拔掉裹有牛皮的木塞,即可倒出火药装填到火铳之内,再配有木质弹匣背于一侧,里面可装几百粒铁弹珠或者石弹珠。 目前所配一般为石弹珠,一是因为铁块现在比较稀缺,还有就是石弹珠的重量稍轻一点,射程更远一点。 火器营地打造出火铳之后,吕长台与兵部尚书也过来了几次,看了其效果,也很是满意,只是感慨这东西虽然可以手持,但是还是太粗了一点。 心中不由想到,若是再细一点就好了,与张其等人说出自己的想法,只不过最近忙于打造火器,大家也就没有再仔细琢磨,只能有空余时间再研究一下。 “这是何物?” 周放看着册子,目光触及一物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抬头一脸不解的问向张其。 张其闻言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周放的近前,顺着周放手指的地方看了过去。 只见周放所指之处,册上写着:鬼叫珠,数量七十枚。 “回大将军,这鬼叫珠是研发的火器,与火炮所发炮弹相似,只是小上几圈,人手可拿,点燃后可投掷。” 张其看向鬼叫珠,便开始对周放开始解释了起来。 鬼叫珠,用于竹西两节,径一寸半无罐裂者,存节勿透。用薄瓷如铁钱三十片,和火药一二斤,裹竹为球。两头留竹寸许,球外加傅药。 这种外面抹有毒药的球珠,在使用时用火折子引燃后,便可用力的掷向敌人,随之爆炸,声音极响。 爆炸时的碎瓷片,整个散发开来,使敌人大范围内受伤,同时爆炸发出的巨大声响,可以达到震慑敌人的作用,并伴有烟焰熏灼。 爆炸射出的碎片,因为上面抹有“鹤顶红”之类的毒药,划破敌人皮肤的时候,毒药也会随之沾染血肉之上,对敌人造成中毒或者麻痹的作用。 目前还处于研发阶段,又加上最近要赶造火炮以及火铳,便停了下来,故而只有七十枚之数。 “他娘的!这东西好啊!要是将士们人手一个这玩意,对战的时候直接点了扔进去,还打什么啊!” 听完张其的介绍,周放也很是震惊,震惊其功效竟然如此之大,虽然不如火炮造成大的伤害,若是数量多的话,也是不容小觑。 一旁的李成更是激动了起来,不待周放开口,他便忍不住兴奋的叫了起来。 “李将军有所不知,此物点燃后爆炸的极快,若是慢了一下,怕是容易伤到自己,投掷之人更是需要臂力惊人方可。” 不管什么东西,有利就有弊,此毒珠亦是如此,若是投掷之人臂力小,反应慢,还不等扔出去,就炸了自己人,那就得不偿失了。 倒不是不可以让它爆炸的慢一点,关键慢的话,等你扔到敌人当中,还不待爆炸,敌人就踩灭了燃烧的引信,岂不是白扔了。 “这东西好!俺要了,找几个臂力惊人的将士,还是没有难处的。” 李成不作他想,完全喜欢上了这个东西,不由对着张其开口说道,周放坐在那笑笑没有言语。 随后周放与李成二人,在张其的陪同下,去看了一眼已经制造好的火器,特别是看到鬼叫珠的时候,李成那是翻来覆去拿在手里,满眼都是喜欢。 交代张其尽可能的抓紧时间之后,二人便离开了火器营地,前往贺家四兄弟那里,看看他们近日训练的如何了。 第234章 斯土旦开战 承昌三年,八月初,仁德皇上余天昊正式对大辛国以及斯土旦部落宣战。 封周放为三军主帅,吕长台为监军,率大军二十万前往斯土旦部落,大军于清晨时分开始出发,另李霸天与宋奎李松吴进三人,率军前往牧田边关,与牧田守军一道攻打土克城。 这也是自大余王朝建朝以来,首次主动出兵攻打他国,向天下诸国首次展示大余王朝的实力。 大余的火器也即将展现在世人面前,此次有新建火炮营,火铳营随军出征,分别有贺青贺海率领,李成则负责重甲队伍,贺秀负责弓弩队伍,贺宏负责步甲队伍。 轻骑队伍依然是周放负责,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在新建弛道上行进。 火炮营此次装备轮式火炮二百六十门,牧田装备五十门,火铳营装备火铳三千五百支,牧田装备七百支,最终做出的九十枚鬼叫珠,也让李成要了过来。 微风吹过,吹的队伍中的上千杆旌旗呼呼作响,周放身后的一杆黑色帅字旗,更是随风飘动于空中。 这个写有周字的帅旗,正是周友所绣的那面旗帜,欣慰的是周放终于可以挂起了这面旗帜,遗憾的是挂旗之人不是周友。 周放策马而行回头望了一眼帅旗,不由的心中感叹一声,一转眼几年过去了,周叔我们又出征了,又要上战场了,只是战场的厮杀,再也看不到你的身影。 队伍中的一辆马车之内,正坐着监军吕长台,似乎也有所感应,他掀起马车的帘子,也是看向了风中的帅旗。 看了几眼,又看向队伍前方的周放与李成二人一眼,便轻叹一声,放下帘子继续翻阅起了书。 李成在周放收回目光后,瞥了一眼他,看见他的神情有些落寞,知道他想周叔了,自己看见帅旗的时候,又何尝不是想周叔了呢, 并没有出口来宽慰周放几句,李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无奈暗叹,故人已不在,活着的人从未曾忘记。 大军起初的行进还是十分顺利,一门门火炮整齐的被战马拉着,犹如钢铁猛兽一般,在队伍中缓缓前进,装有木轮的炮架也是轻松有余。 等出大余边关城池库塔城的时候,就变的难行起来,基本没有什么道路可言,不是荒地就是山石之地。 荒野之地倒无大碍,特别遇到丘陵之地就难行起来,将士们与骑兵倒也没多大问题,关键就是火炮营走起来就特别的吃力。 还有就是随军的辎重车,基本是难以通行,后来没有办法,便决定拆了车辆,辎重全部由骑兵用战马驮过去,到了平坦之地再组装起车辆。 火炮不知侧翻了多少次,木轮更是断裂许多,随时都见将士们在修补木轮,所幸人多,虽然很难,但是还是走了过来。 最终大军在距离斯土旦部落,边境五十里处的荒原安营扎寨下来,开始休整备战。 大军安营之后,军中的斥候便派了出去,开始对斯土旦部落边境地带,开始了对地形以及城池的探查。 入夜时分,营地内的伙夫兵已经开始埋锅做饭,到处升起了白烟,汇聚在一起,隐隐成云之态, 周放所处的主帅营帐之内,吕长台与李成,还有贺家四兄弟,以及多名偏将校尉聚集于此,正在商议接下来的作战策略。 “出征前,我翻阅了资料斯土旦部落现在已建立了朝堂,应该是斯土旦国了,全国除了都城,一共有四大城池,此次我们要攻打的就是其中之一,克尔城, 斯土旦整体国力并不强盛,近于贫穷,军队数量也是不多,也是因为常年与大辛发生战事有关,我们此次进攻并非以斯土旦为主,最终是为了大辛, 以我之见,只要拿下克尔城池,斯土旦必会不敢再战,力争求和,到时候就可以派军驻扎其境内,对大辛发起进攻, 也许还没有开战,获悉我朝大军在此,他们的国主就会派人前来,不过,即使派人前来,这仗一定要打,这城池也一定要战,不亮剑他们就不会真正感到害怕, 我可不希望我们的大军,被人关起门来打,或者当成瓮中之鳖,我要我们的大军站在他们的家里,他都不敢升起忤逆之心。” 吕长台坐在周放的一侧,于营帐内的众人说道。 说完之后,这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接着便不再开口。 “地势图大家也都看了,你们有什么看法想要说的,只管畅所欲言。” 吕长台不再说话之后,坐在那里的周放望了一眼营帐内的众人,他准备先听听大家的建议以及想法。 “大将军!末将以为攻打克尔城,完全用不到火器,以斥候所探来看,对方城池虽大,可建筑矮小,城墙亦是如此,远不如能和我朝比,末将认为只需冲城即可。” 贺青站在那里,率先走了出来,对着上首二人抱拳后,高声言道。 营帐内不少将领听到后,也是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说法,之前斥候所探,众人也是知晓的。 也许是斯土旦国,没有想到大余王朝,会在克尔城对其发起进攻,因为他们与大余王朝并未有过摩擦不快,更无战事往来。 真要追溯起来,无非就是大辛百年前攻打大余那一次,斯土旦派兵增援一次,关键还没上战场,大辛就战败了。 这都是百年前的事情了,大余王朝不至于记恨到现在吧,也许他们没有想过,凡是对大余动过心思的,每一笔大余人都不会忘记。 “俺认为贺青说的在理,把火器浪费在他们身上,属实太过可惜,区区一个克尔城不值得,好东西还是留给大辛比较好。” 李成坐在那里望了贺青一眼,随即看向周放与吕长台二人,开口赞同贺青的说法。 “看来大家都比较赞同此看法,也都有信心能直接拿下克尔城,不知何人敢领战?” 周放与吕长台相视一眼之后,望向营帐内或坐或站的领将们,他其实也是赞同直接攻打,火器皆不用,火器虽然厉害,但是所带炮弹以及火药毕竟有限。 “末将愿领兵!” 随着周放的话音刚落,营帐内的不少领将皆是向前一步抱拳请命。 “贺青!” “末将在!” “既然是你提议,这次便由你领兵攻城,贺海何秀从中协助,胡荣胡武两名校尉为先锋!” “末将听令!” 营帐内被点到名字的几人,皆是向前走出了一步,躬身抱拳对着周放行礼,脸上的战意瞬间就浮现了出来。 “俺呢?” 李成听后有些坐不住了,一下子站了起来,望向周放脸上尽是焦急之色。 “李将军此战就不要参与了,好了,没事的话,大家就此散去吧,一路劳累吃完饭早点歇息,养好精神好上阵杀敌!” “是!末将告退!” 屋内的众将皆是抱拳后开始离去,营帐之内只剩下吕长台与李成二人。 第235章 李成的主意 一夜无话。 清晨时分,刮起了大风,吹的荒草如水浪一样摆动,稀拉的树枝在风中晃动,似乎随时都会被风折断。 距离克尔城十里处的一处陡坡上面,周放与李成等人,率领身后的军队,正站在上面,俯瞰着不远处的一座城池。 身后的数十万大军,站在山坡上黑压压的一片,犹如山顶乌云一般,压抑着空气都有些窒息。 虽然说好不用火器,但周放还是命人拉来了几门火炮,为了在开战之时,壮大余军威的同时,起到震慑敌人的作用。 二十多架牛皮战鼓,一字排开于军前,鼓手紧握鼓槌,随时等待擂响冲锋的鼓声。 此时的大余黑龙军,就犹如一只盯上猎物的猛兽一般,正虎视眈眈的望着即将到嘴的猎物,蛰伏着随时而动。 即使提前不知道大余王朝要对斯土旦宣战,到了此刻,克尔城的守将,也知道了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克尔城的守将司可扎此时正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小山坡上黑压压的军队,看着一杆杆随风疯狂摆动的旌旗,以及那一面黑色帅旗。 他是正在睡觉被守城兵士喊起来的,说是有大军来犯,他以为是大辛军又闹事了,结果到了一看,瞬间就惊住了,不是大辛,而是邻国大余王朝。 他震惊之余也满腹疑惑,不知朝堂最近怎么惹到大余了,不然怎么好好的突然来犯了呢。 更是懊恼不已,都兵临城下了,他们才发现人家军队的影子,如今克尔城内的驻兵,因为与大辛交战的原因,克尔城又非交战之地,故而城内只有三万余驻军,不知能否抵挡住大余的进攻。 司可扎身为一名守将,对突如其来的大军虽然震惊,但也及时传令城内守军,快速做好抵挡的准备。 并立马派人飞鸽传书到都城,告诉自己的国君,对战的同时等候国君的君令,如此大事定会于大余朝廷沟通的。 周放站在山坡上面,望着不太清晰的下方城池,与大余的确有所不同,城墙以大的青石而筑,不似大余的小块石砖,城墙却要比大余城墙矮上几寸许。 城墙的外面倒是与牧田城一样,并未有护城河环绕,只是一道深深的壕沟,至于之前有没有水,就不得而知了。 望着对面城墙上逐渐多起来的兵将,周放皱了一下眉头,虽然今日是他大余主动进攻他国,但是他没有丝毫怜惜之心。 身为大余王朝的百姓子民,每个人心中都知道,围在大余王朝四周的国家,没有一个不对大余有窥窃之心的,哪怕是表面伪装的再好,其内心也是暗藏污垢。 大辛国,高丸国,南越国,还有一些其他小国,无时无刻不想着侵占大余,掠夺大余。 今日与大余达成友好联盟,明日就反咬你一口,在大余王朝之前的朝代,此事不断被上演。 “主帅?” 贺青这时走到了周放的身边,抱拳请示,是否立马开战。 “击鼓!”周放随即下令。 “咚!咚!咚!” 大余大军的战鼓被击响,接着六门火炮缓缓被推到最前面,漆黑的炮口直冲下方的城池。 这个距离肯定打不到对方的城池,周放不在意,他只要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带给大余军队勇猛的气势。 “呜!呜!呜......!” 随着长长的号角被吹响,周放抬起胳膊用力的挥下,贺青率领五万大军,开始缓缓前进。 贺海率领向荣胡武两名校尉,各自带步甲兵在前,贺秀率领弓弩兵在后,贺青率领轻骑紧随两位弟弟的后面。 将士们沿着斜斜的山坡缓缓而下,速度并不快,但是每近一里,所带来的的威压就加重一分。 距离克尔城门五百米处停了下来,随着队伍整齐的停下来,行走的脚步声却还在空中环绕,克尔城的守兵们,不由得心里一颤。 他们何时见过如此正规的队伍,精良的盔甲,高大的战马,哪怕与之对战对年的大辛军,与之相比起来,也略逊些许。 望着长矛林立泛着寒光,盾牌竖放刻有猛兽,以及大余将士们森寒冰冷的目光,让守兵对这支突然出现的军队,莫名的有些恐惧。 守将司可扎望着兵临城下的大军,看到了几位将军模样打扮的敌人,站在城墙上的他,向前走了一步,正欲开口,突然被几声轰鸣吓退了到嘴的话语。 “轰!轰!轰!” 山坡上的火炮已被点燃,火炮吐出一股火焰,随着白眼喷出,几颗圆滚的炮弹冲了出来,直奔战场一侧的山石而去。 随着炮弹的落下,山石被击碎飞溅,漫天灰尘随着狂风弥漫在空中。 那是什么武器?!!!威力竟然这样惊人,若是落在城墙上的话,那岂不是......。 憋回话后的司可扎,望着炮弹所落的位置,看着扬起的灰尘,内心第一次出现了颤动,一种对未知的恐惧颤抖,他都如此了,守兵们可想而知,眼中纷纷露出惧怕的神色。 他们有时间在那思索那位何物,城外的大余军可没有时间去耗,随着火炮的点燃,贺青率领弓兵向前一百米,瞬间拉弓搭箭。 等守城的斯土旦兵,还在震惊之中的时候,漫天羽箭犹如暴雨一般飞射而出,瞬间到达城墙之上。 “再进五十步!” 贺秀高声下令,只因今日风大,他看到羽箭的伤害并不大,随即便率军再近五十步,接着拉弓搭箭再次射出一波羽箭。 此时城墙上的守军再第一轮有人受了轻伤以后,也是纷纷惊醒了过来,第二波羽箭到来的时候,纷纷举起圆盾抵挡了起来。 “砰砰砰!” 羽箭击打盾牌的声音,连绵不断的在城墙上面响起,还没待他们换个姿势,新的一轮又落了下来。 城墙上面,不时发出中箭兵士的哀嚎之声。 司可扎随即下令城墙上的弓兵反击,随着城墙上的羽箭射出,贺海率领步甲高举盾牌,护住了弓兵所在队伍。 贺秀嘴角咧了一下,对着身边的一名校尉使了个眼色,只见那名校尉嘴角露出邪笑,带出几十名弩兵,每五人一组拿出中弩,两人各一方扛着弩架,后面两人合力拉开弩弦,还有一人拿着火折子,阴恻恻的笑着站在那里。 随着第一波守军的弓箭停下,贺秀下了令。接着数十根一米长的弩箭射了出去,紧接着第二波,第三波。直到第四波方才结束。 站在远处观战的李成,看到带着火星射出的弩箭,嘴角咧了起来。 守军们望着几十根长长的弩箭而来,纷纷躲闪,眼中也透着好奇,因为那弩箭的前端似乎挂着一个圆球,还在冒着火星。 就在弩箭即将抵挡的瞬间,贺海已率领步甲扛着登城梯,呐喊者发起了冲锋。 第236章 一日之战破城 克尔城的城墙上,爆炸之声四下响起。 有些兵士挡住了弩箭的攻击,但却无法阻止鬼叫珠的爆炸,随着一颗颗鬼叫珠在城墙各处爆炸开来,无数的碎片喷射而出。 爆炸开来的碎片,有的细如牛毛,有的宛如黄豆,有的如木屑,圆盾虽然能抵挡住大部分,但却遮挡不住缝隙。 再加上刺耳的爆炸声,在见识之前的铁蛋威力之后,守兵们顿时慌乱起来,防守的阵型也是乱了起来,给鬼叫珠的伤害造成更大化。 碎片或划破手臂,或割烂脸颊,钻心的疼痛加上毒药的麻痹,真是一瞬间百般滋味绕心头,令人苦不堪言。 尤其是爆炸过后带来的浓厚烟雾,一时城墙如失火一般,黑白之烟尘交杂在一起,在城墙上随风翻滚,一度让兵士模糊了视野。 只听到城外震耳欲聋的呐喊声,由远及近出现在耳旁,等待视线逐渐清晰的时候,不少兵士看清的第一眼,是刺入自己身体的长矛,亦或砍向自己的长剑。大余的将士,不知何时已登上了城墙。 贺海登上城墙之后,没有去管城墙上的守兵,而是率领一小队人趁乱直奔城门处而去,本来抵御外面的城门守兵,看到身后突然出现的大余军,短暂的愣神以后,也是奋力厮杀了起来。 此时贺秀率领的弓弩兵,皆是登上了城墙,长弓背于后背,单手持弩一手持剑,也在城墙上展开了厮杀。 随着城门渐渐有了缝隙,贺青率领的轻骑兵也开始发起了冲锋,直奔城门而去,城墙上早已乱做一团,根本无暇顾及冲锋的骑兵。 骑兵抵达城门的时候,城门已有一人缝隙,骑兵顿时手持长矛,冲着门内的守兵狠狠刺了进去,拔出来时,长矛已饮满鲜血。 城墙之上,贺秀对上了守将司可扎,贺秀将轻弩别于腰后,双手握住剑柄,剑尖指地双眼凝神望着司可扎,司可扎一把弯刀横与胸前,同样直视这名年轻小将。 贺秀望着比自己壮上许多的守将,扯了一下嘴角,扭头吐了一口唾沫,便抬腿冲了上来,本来使斧的他,因为要登城便用了长剑,不过没有关系,一样不耽误他的勇猛。 司可扎看见冲来的小将,也是脚下一用力,对着他冲了过去,随着金属的刺耳声发出,二人的兵器碰在了一起,又再次分开。 司可扎退后了一步,贺秀手握长剑退后了两步多一点,司可扎嘴角露出了耻笑,贺秀望着他,嘴角也露出了一丝冷笑。 没有多等,二人再次发力直奔对方冲了过去。 就在二人即将碰撞在一起的时候,贺秀突然身体后仰,身体紧挨着地面前行,在司可扎的弯刀从他身体上空飞过的时候,贺秀的脚刚好踹在了他的小腿上面。 本就是全力向前挥刀的司可扎,在小腿突然吃痛以及挥刀带出的力道下,身体控制不住的前倾了起来。 眼看就要趴下的时候,只听“砰”的一声,身体好像被什么支撑住了一样,并未倒下去。 他急忙低头看去,看见一把长剑刚好抵在自己胸口的铜片上面,撑住了他的身体,所幸并未刺破自己的盔甲。 而贺秀在他倒下的瞬间,立马在他身下竖起了长剑,随后一个侧翻滚了出去。 就在司可扎暗自庆幸,心中嘲讽对方的雕虫小技的时候,突然感觉脖子一凉,接着传来一阵钻心之痛,还没等他扭头,眼前便一片黑色,再也看不见了。 “哐当!”一声!贺秀的长剑以及司可扎的弯刀一起摔落在地,连带着他的身体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贺秀上前拔掉他后脖之处射入的弩箭,带出一片血肉,将轻弩再次别在腰上之后,捡起他的弯刀,只因自己的长剑被他死死的压在身下。 “你们的将军在此!” 贺秀一下蹦在城垛的上面,手中高高举起司可扎的弯刀,刀尖挂着一颗头颅,正是他刚割下来的。 城墙上的守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城门被破大余军冲进城的声音,守兵们一下停了下来,不再与大余军对战,纷纷丢掉了兵器,既然大势已去,就没再枉送性命。 就这样,一天时间,斯土旦国的克尔城就被攻破了,这样的速度,别说后传到他们国君耳中不信,就连周放吕长台几人,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快。 究竟是大余的将士太勇猛了,还是克尔城的守军太无能了,这个时候真的谁也说不好。 还是身为小国的兵士,面对大王朝的将士本身就有了怯弱之心,就这样的小国能与大辛纠葛这么多年,那估计只因为本是同种族人,没有大规模的厮杀原因吧。 从大战刚起的时候,城内的百姓就慌乱了起来,纷纷开始收拾财物逃跑出城,有点更是财物都不要了,直接逃出了城,谁知道打进来的军队,会不会残杀百姓,当然是保命要紧。 等城门被破的时候,依然有不少百姓慌乱的在大街上逃窜,对此大余将士并未理会,他们只是负责占领城墙,收拢战俘。 “进城!” 站在山坡上观战的周放,看见克尔城上竖起的大余旗帜,看了吕长台李成二人一眼,淡淡开口说道。 随后便翻身上马,向着土克城而去,身后的几万大军,也是缓缓跟在后面。 至于营地内的大军,并未下令也入克尔城,仍然在营地内驻扎待命。 等周放几人进城之后,克尔城的守军已全部被收拢在了一起,直接在他们城内的驻军营地关押,由黑龙军的将士们把守。 吕长台等人寻到了城主府,只是城主早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不知道是吓的躲了起来,还是跟随百姓逃出了城,如今城主府已是空无一人。 几人进去之后,入了大厅,各自坐了下来,准备商议接下来的事议。 “你小子可以啊!今天可是立了大功了啊!” 李成站在大厅之内,拍了怕浑身还是血迹的贺秀几下,眼中尽是赞赏之色,也不难怪,这小子今天可是杀了克尔城的守将啊。 “成哥!鬼叫珠这个玩意可太厉害了!没想到这么有用,你那还有吗?都留给我玩吧!” 贺秀拉着李成的胳膊,在那晃悠着着说道,满脸是血的他笑起来有点渗人,这举动跟个小弟弟一样,哪还有刚才杀敌的样子。 “玩你个头!一共九十个,给了你五十个!我还没有玩一个呢!” 李成望着满眼都是星光的贺秀,没好气的嘟囔道,引来大厅内众人的一阵轻笑声。 第237章 这才是吕长台 克尔城城主府,议事大厅之内。 在处理好战俘以及城防之后,周放吕长台,以及李成与贺家四兄弟,大家齐聚在一起。 “长台,接下来我们是继续攻城?还是?” 周放看向坐在那里,正低头喝茶的吕长台,他心里想着既然一天之内拿下克尔城,是不是要继续向其它城池推进。 毕竟现在正是大军士气高涨的时候,再加上城内百姓逃亡,定会给别的城池带来恐慌,从而影响守军的士气。 周放虽然心中有这样的想法,但是还是要征询一下吕长台的建议,毕竟他可是皇上任命的监军。 其他几人听到周放的话后,也是频频点头,他们也是想着一鼓作气再次推进,特别是李成,首战没有上了战场,此刻正是心痒难耐的时候。 “等!不打了!就在这等。” 吕长台捧着茶杯,拿着杯盖拨动杯中的浮沫,喝了一口后,抬头看了一眼周放,又看了一眼屋内众人,淡淡开口说道。 “等?等什么?” 他的话音刚落,李成便疑惑的开口问了起来,贺家四兄弟脸上也露出了不解神色,周放凝眉看了一眼他之后,没有言语。 “我们此次攻打克尔城并不是最终的目的,目的也不是打遍整个斯土旦国,只是向他们展示一下我朝的大军实力,让他们心里有个数,知道自己与我朝的差距, 就是要告诉他们,我今日能占你一城,明日便可占你全国,你怕还是不怕!如果怕了怎么办?跟大辛国休战,请求他们的兵力的支援? 按理来说,大辛肯定愿意出兵,毕竟打了斯土旦,下一步离他们不远了,他们也明白其中的重要性,但是他有多余精力支援吗? 别忘记了牧田边关,我想他们已经开始对土克城发动攻城了,一旦土克城被拿下,就等于大辛国的门户被打开,我朝大军就可以长驱直入,一路攻城拔寨, 大辛国会如何想?边关重城都被攻破了,那其余城池呢?他们还有精力去帮斯土旦出兵吗?也许会出兵,但是绝对是少数, 那么这时候斯土旦就要好好想想了,是借着大辛支持的微弱兵力与我朝开战?还是主动与我朝交涉,争取平息这场战争, 如若平息战争,是不是就要付出点什么?我们不要他的金银财宝,不要他的城池土地,只要他同意我们在他与大辛的边关城池驻军就行了, 然后你们再想一下,我们在他城池驻军攻打大辛,大辛会怎么想?会怎么来看斯土旦,定然是恨之入骨吧,这一点斯土旦也能想到, 那他怎么办?既然已经骑虎难下了,那干嘛不驱虎呢?驱我们大余这只猛虎,他肯定想着借此机会与我们合作,一举攻打大辛国, 可以!同意他们的加入,我求之不得,这样我们的大军损耗是不是又减少了不少,反之斯土旦是不是增加了伤亡,最后获益的是谁?所以我们等,等着斯土旦朝堂的官员,亲自来找我们。” 面对大家的疑惑,吕长台一口气跟大家解释了起来,说完之后顿觉口干,举起手中的茶杯。连喝了几口茶才作罢。 众人听到这的时候,都有所解惑,说这么详细,大家再不明白的话,那脑袋可就白长了。 不过李成似乎就有点不明白,虽然知道了为什么要等,但是听完之后,还是皱着眉头坐在那里,随即抬头看向吕长台。 “俺还是有点迷糊,你怎么保证斯土旦就一定会与我们结盟呢?他可以借城池给我们驻军,并一定非要参战啊,等我们打完,大辛若是败了,他也可以再出兵对付残兵败将啊。” 问完之后,他还看了看贺家四兄弟几眼,想着他们是不是跟自己一样迷糊,除了贺秀眨巴着大眼望向他,其他哥仨坐在椅子上挪了挪屁股,感觉想要离他远点。 “成哥,我问你,我们开战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要打大辛,让大辛成为我朝的附属国,一旦打下来了,你会把到嘴的肥肉给别人吗? 斯土旦不出力还想捡便宜,你认为可能吗?亦或者你认为他敢吗?大辛都被我朝打下来了,他斯土旦能有大辛国厉害吗?这些事他们自己会考虑, 到底是结盟还是坐山观虎斗,好,哪怕即使他想坐山观虎斗,那我们不让他坐呢,我就告诉他,你出兵帮我打,打了大辛之后,大辛划几座城池给你,你愿不愿意?心不心动? 斯土旦跟大辛不管谁打谁,这些年不就是为了城池土地,都想着让对方成为自己的一部分,成哥,你是不是还要问,真要给他们城池吗? 那么我告诉你,给肯定是要给的,不过最后还是要乖乖的还回来,大辛都是大余的了,你拿着几块地夹在大余与大辛中间,你猜烫不烫手, 我们种族的祖先从最初,就在不断扩张我们的版图,大余王朝自建立以来,一直不愿动武,想着跟邻国友好相处, 可换来的呢,换来的是他们的贪婪,你不惦记他们,不代表他们不惦记你,既然如此,那就扩张,从我们这一代开始,来重新画出大余的疆域图, 我曾与皇上说过,宁愿王侯造反,也不愿他国来欺,既然他们不愿好好的当一国之君,那就做我大余的封地候吧。” 李成张着嘴巴望向吕长台,这一番话说的他不但解开了疑惑,更是听的心潮澎湃。 长台在说什么!他说我们这一代,要开启新的王朝版图,这是多么让人心难平的话,又是多么让人激动的言论。 周放端着茶杯,打从吕长台开口的时候,就没有喝一口,此时仍是保持端着茶杯的姿势,怔怔的望着吕长台。 看着一脸严肃意气风发的吕长台,一双眼睛透着坚毅又有些疯狂的目光,这一刻,他不再是一个文弱书生的样子,而是儒雅之中带着霸气。 这才是吕长台吧,这才是他真正的抱负,这抱负是多么的宏伟。 周放紧了紧手中的茶杯,把茶杯递到了自己的嘴边,茶已不怎么热了,可这一刻他的心却是滚热滚热的。 古之谋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有天地雄心之志,心有日月山河,星辰所照之处,皆为吾之王土之地。 “你们都这样看着我干嘛?我哪里说错了吗?” 吕长台放下了茶杯,整理了一下身上长袍,抬头看大家都直愣愣的望着自己,扭头看向周放,见他也笑着盯着自己,笑的有些莫名意味。 “成哥!寻点好酒来,就为长台一番话,今夜必须痛饮几杯!” 周放收回看向吕长台的目光,转而望向还张着嘴巴的李成,大笑着对他说道, “啊?喝酒?!奥奥!好!俺这就去寻,这他娘的听的太过瘾了,刚好来当下酒菜!哈哈!” 李成楞了一下之后,立马站了起来,大笑着说了几句之后,就屁颠屁颠跑了出去。 宏图霸业谈笑中,天下风云出我辈。 第238章 攻打土克城 斯土旦克尔城的战败,城池的被攻破,反映出了国家的弱小。 同时也展现出了大余军队,在三年之后的强悍勇猛,以及火器研发带来的优势,这才单单几十个鬼叫珠的威力。 如若架起了火炮,怕是更快的结束了战斗,这一仗拉开大余征战列国的序幕。 不久的将来,世人将见识到大余王朝的铁骑,踏遍曾经窥视大余的诸国。 这是后话,先且不提,言归眼前。 就在周放率领大军攻破克尔城的时候,另一处的牧田边关,李霸天等人已经攻打土克城有几日了。 入夜时分,土克城将军府内,守将巴霍正焦头烂额的来回走动着,脸上的神情满是焦急烦躁,嘴里更是不知在嘀咕着什么。 自从大辛国的国帅成旁熊离开以后,土克城的守城任务,就交给了巴霍。 巴霍以为自己只是临时担任,还想着等成旁熊回来,结果成旁熊走了以后,就没再回来过一次,最后更是病死在国都辛里城。 他儿子成元真接任国帅以后,直接让他担任土克城守将,三年来他都曾回过国都。 作为土克城的守将,这两年来,他也是过得寝食难安烦躁不已,先是大余占据了小团山,以此为根基修建了城墙营地,成为一道防御之地。 后又加建了炮台,虽然他不知道那是炮台,可是根据探兵回传,也猜想那黑漆漆对着城外的黑口,定是不知名的杀人利器。 近段时间,朝堂更是对大余再次起了野心,想要再次发起战争,他更是接到军令,对大余边关多次刺探。 不过刺探的结果却是差强人意,仅仅局限于小团山,再也很难多进一步。 前几日他刚把所探军情上报于朝堂,说是大余边关安稳,大余军队如往年一样,只是守着城墙,也未曾有任何异动。 可他没想到,他刚奏回朝堂第二日,大余军队竟然攻打起了土克城。 大余大军兵临城下以后,连续几日,箭矢跟下连天雨似的,一轮轮不值钱的落在土克城。 令守城的兵士苦不堪言,不敢有丝毫懈怠,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大余的铁箭就会落了下来。 搞得大辛兵士背地里直骂娘,这种疲劳守法,还不如直接打开城门,冲出城去杀个痛快。 巴霍走的烦了,便出了正厅来到了院中,走到水池的旁边站那观起了池中游鱼,想着以此来平复一下心情。 请求援军的书信,下午已写好命人送去了后方城池,大余军的突然来犯也书信上奏了国都。 眼下他要做的就是守好土克城,不让大余的大军破了城,按照他的心中所想,以土克城的兵力和城墙的稳固,等到援军到来还是没有问题的。 下午的大余军再次射出了几轮箭雨,之后便没有了动静,他也快麻木了,想着今天一天又这样过去了。 看着游鱼在倒映的繁星中游弋,犹如遨游在天上银河一般,很是的赏心悦目。 “轰!” 突然土克城城墙方向,传来了一声巨响。 “轰!轰轰!” 还没待巴霍反应过来,接二连三的轰隆声响了起来,连带着大地都隐隐在动,眼前的水池更气震起层层涟漪,惊的鱼儿钻进了石缝之中。 “来人!备马!” 来不及多想他急忙冲了出去,直奔府邸大门口而去。 翻身上马后不停的挥动马鞭,向着城楼之处疾驰,沿途传到耳中的轰鸣声不时的响起,他的心越发的焦急,虽然不知声音的由来,但他隐隐感觉绝非好事。 城内的百姓也被轰鸣之声疑惑了起来,纷纷走出家门望向城墙的方向,想着看看究竟什么原因,造成这么大的动静。 “都滚回去!凑什么热闹!” 巴霍骑在马上,路过还想着看热闹的百姓,便张口大声骂了起来,什么时候了都,还有这份好奇心。 真该让这帮百姓撤出土克城,别人的城池一打仗,老百姓就急着离城躲避战火,土克城的百姓倒好,不但不走,天天还在大街上卖芦荟汁和咖喱炒面。 唉!想到这些巴霍心中暗自叹口气,这也不难怪,土克城在边关安稳了几百年,未曾被敌人踏过一次,发生战争,百姓因此不怕也情有可原。 包括巴霍自己心中此刻,也是不会认为土克城会有什么事,无非守上一段时间,最终大余军无可奈何灰溜溜的撤军。 没再多想,巴霍继续朝城楼处奔去,转过眼前的巷道,就可以看到城楼以及城墙所在了。 当他骑着战马出现在巷口的那一刻,他愣住了,巴霍将军完全愣在了原地,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入眼处,高耸的城楼已被毁去,塌倒了一大半,正有火光伴着浓烟渐渐冒出,城墙上举着火把的兵士,看上去很是狼狈的四处乱窜,不时躲闪着爆炸之处。 夜色中,一个个火球不停的从城外的方向飞来,落在城墙各处,接着火光一闪传出刺耳的爆炸声,以及兵士的哀嚎声。 这是什么兵器?为什么有如此大的威力!难道是之前所探,小团山上面安置的铁筒之物?怎么跑到城外了? 这一瞬间巴霍的大脑混乱了起来,犹如木雕一般立在那里,城楼的大火也烧了起来,在这黑夜中特别的扎眼。 城中百姓自然也看到了,之后便慌乱了起来,这个时候他们开始害怕了,一时之间,城内到处都是乱哄哄的景象。 “将军!将军!巴将军!” “啊?” 巴霍被身边侍卫的大喊声惊醒了过来,有些呆滞的表情看了侍卫一眼。 猛的清醒了一下,急忙向城墙处纵马狂奔过去,到了墙角翻身下马,脚步凌乱的登上了城墙。 城墙上到处都是躲避的兵士,以及满地的残肢断臂,还有正在哀嚎的兵士,他顾不上这些,推开挡在路上的兵士,趴到了城垛之处向外看去。 只见城墙下面不远处,大余军正高举手中火把,严阵以待黑压压一片的立在那里,队伍的前方,几百个铁家伙正不时吐着火舌,每一下都有一颗黑色的铁球喷出。 铁球所至,爆炸声起火光四溢,并伴有大量的铁渣碎片,最后换来兵士倒地痛苦哀嚎。 这是大余研发的兵器?!!! 巴霍的双眼随着铁球的喷出落下,再看到城墙到处的碎肉血块,心里升起了绝望,土克城完了! “将军!快撤吧!这根本没法打啊!完全守不住!那东西太厉害了!” 此时城墙上的一名守将也看到了他,蹲着抱头跑了过来,在轰炸声中大声的喊道。 “撤?” 巴霍背靠着城墙,一屁股坐到地上,扭头看了一眼城下还在喷火的怪物,看到了大余将军嘲笑的嘴脸,他哑巴了。 “不能撤!土克城几百年没有丢过,不能在我手里丢了! 去!让全城的百姓都给我到城墙上来!不管男女老少,他们的兵器虽然厉害,但不可能一直打下去! 我要守城,绝不让他们登上城墙!快去!不来者斩!” 巴霍突然坐了起来,抽出身上的胯刀,大声对着手下下起了命令! “将军!不行啊!这样岂不是害了他们的性命!还是撤军吧,趁他们还没攻城,带着百姓撤离吧!还来得及!” 守城的将军抹掉了脸上不知谁的碎肉,对着巴霍大声的请求。 “战前对敌扰乱军心,当斩!” 说着便拿起手中的弯刀,穿过盔甲刺进了这名守将的腹中。 “将军……撤吧……” 守将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抬起来摸向巴霍的胳膊,只是未能够到,就被巴霍一脚踢开。 “传令!全城皆兵!禁闭后方城门,违令者就是这下场!” “是!” 身边的几名将领,没人再敢有异议,领命快速离去。 巴霍疯了!将军是真疯了! 第239章 土克城的结局 土克城下,大余军队的前方。 李霸天和竹园三人,以及马龙张虎还有赵超等人,皆是策马而立表情严肃,盯着眼前的土克城墙。 望着被火炮炸毁的城楼,以及多处城墙,李霸天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这几轮炮火之下,要胜过了多少弓弩。 弓弩可破坏不了城墙城楼的青砖实木,更不能让敌人粉身碎骨,也听不到这冲天的哀嚎喊叫之声。 李霸天看了一眼前方的火炮,心中不由想到,如果大余有几万火炮之数,那么炮弹之下射程之内,可有为敌之人。 恐怕就连蝼蚁也是难以生存,这样的大余还有谁敢来犯! “这玩意好啊!倒是省了不少将士的功夫,哈哈!” 张虎坐在马上越看越过瘾,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赵超看了他一眼,心中想着这样的炮火之下,他的重甲军恐也难以抵挡。 “宋奎,等下攻城的时候,你带领火铳将士先打上一波,也好试试威力如何。” “好!” 吴进看向城墙上的几处缺口,扭头对宋奎说道,荣奎点点头应了一声。 “火炮停射!” 马龙在火炮再次射出炮弹之后,大声下令。 待火炮停止轰射之后,接着他便率领弓兵再次来到城下,直接一波箭雨飞了出去,这次的箭雨对城墙上的大辛军来说,可谓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了。 处于炮火之下还惊魂未定的大辛军,来不及做出反应,又承受了一波箭雨攻击,这一下城墙上可谓死尸重叠,惨不忍睹了。 马龙抬手示意,把长弓背到了后背,接着抽出了长剑,身后的弓兵皆是照做。 “攻城!” 随着张虎的一声高喊,黑龙军将士们动了起来,一张张登城的长梯,被冲锋的将士架在了城墙缺口处。 赵超率领重甲推着破门车直奔城门而去,李松躲闪着城墙上落下的石块滚木,率领将士奋力登城。 宋奎带着背着火铳的将士们紧随其后登城,吴进站在火炮营旁,下令推进了火炮,再次打出了一轮炮弹。 悉数落在了城墙后的街道马鹏,造成城内的恐慌,随后也是手持长刀登上了城墙。 等他登上城墙的时候,刚好看见火铳营的将士取下火铳,点燃后对着眼前的一排敌人,就冒着火舌喷出了大量石珠。 强大的冲击力击中敌人之后,敌人纷纷倒地不起,盔甲上满是坑坑洼洼,打在脸上的当场就满头是血只有微弱哀嚎,不久便成一具尸体。 望着大余将士手中没见过的兵器,看到如此大的杀伤力,大辛军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以及胆怯。 刚才还是前踏的脚步,这个时候不由的愣在原地,更是隐隐有些后退之意。 看到倒在地上同伴的惨状,听着张着嘴还在痛苦哀嚎的声音,谁也不想站在那里,挡住喷出的火龙。 可这里是战场,你不愿以死相搏那就等着丢命,你可以发愣,但是你的对手不会发愣,他们只想收割你的头颅。 一轮火铳之后便退后几步,身旁的将士便冲了上去,厮杀的同时,也给同伴带来装填弹药的时间。 就这样打着配合,一轮轮火铳在城墙上喷出了火龙,带走大量敌人的生命,即使不被打死,没有一战之力的兵士,也只有等着被杀的命运。 与其说城墙上各处都在厮杀,不如说是单方面的屠杀,大辛军已经完全没了士气,只有本能的抵抗。 随着赵超撞开残破的城门,城外的大余军全部涌入了城内,大辛军的抵抗更是不堪一击起来。 巴霍在城墙上与李霸天战到了一起,二人来回过了数招,宋奎李松等人,也是找到城将厮杀在了一起。 最后落于城内的炮弹,点燃了马鹏,接着连起了房屋,不一会城内便是到处火海,任他随意的燃烧,也无人顾及。 通红的火光照亮了战场,照红了大余将士的脸庞,夹杂着兴奋的红光,映红了大辛军苍白的脸色,夹压着鲜红的血液。 宋奎一刀劈开了对手的盔甲,劈开了他的肩膀,吴进直接削去敌人的脑袋,李松的长刀划破了敌人肚腹。 战场上随时有大辛军的死去,也有大余将士的倒下,大辛军不退,大余军就进,哪怕倒下的是自己。 这场厮杀一直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才慢慢有所缓和,此刻的大辛军已是死伤大半,近乎八成。 城墙上城门内,城内墙角下还有街道上,到处都是倒下的尸体,更是不少处都摞了起来。 就在这时,街道上冲出了大量大辛百姓,带着害怕的眼神,迈着颤抖的步子拿着棍棒榔头,出现在了战场上面。 这一场面让大余的将士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一时不该怎么做才好。 “我们大余军队不杀百姓!放下你们的手中的农具退出战场,战后保你们的性命!” 这个时候马龙走到了前面,对着眼前的大辛百姓喊了起来,他所言非虚,对寻常百姓大余还是不会乱杀的。 “哈哈哈哈!可笑至极!别听他一派胡言!大余不会放过任何一名大辛人,!他会杀光城内的每个人,不想死就只有抵抗!” “与我对战还敢分心!怕是嫌命长了!” 李霸天看到与自己对战,站在城墙上对着下面大喊的巴霍,不由怒从心来,挥刀便砍了过去。 巴霍以刀相挡后退了两步,李霸天这厮力气太大了,他的认为是对的,大余军中将领,论力气也就李成李霸天二人不相上下。 见巴霍后退,李霸天更是提刀贴了上去,不给对手丝毫喘息的机会,二人再次力战了起来。 “当真不杀我们?” 这时街道上的百姓其中一人,像是领头之人对着马龙小声的问道。 “放下手中之物不杀!” 马龙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 “好,好,我们放下,大家都放下!” 这名男子随后便放下榔头,更是冲着身边的人喊道,喊完之后更是配合的蹲了下来,接着所有百姓男女老少照做。 “去一队人收了兵器,先找个地方给他们关押起来。” 马龙冲着身边的一名百夫长吩咐道。 这么多百姓还是先关押起来比较稳妥,百夫长领命后,带出一百多人走了过去。 “都起来吧,跟我们走。” 来到那名领头男子面前,百夫长开口大声说道。 “哎、哎、” 男子带着害怕的眼神,唯唯诺诺的应了起来,接着便弯腰准备站起来,只是在站起来的那一瞬间,突然拿起地上的榔头,用力的砸向了百夫长的脑袋。 猝不及防的百夫长,根本来不及做出防御躲闪,一下就被砸中,顿时鲜血从头盔处流满了脸颊,带着一丝惊讶不甘倒了下去。 同样的一幕,在另外过来的百十人身上同时发生,同时倒下去了几十名黑龙军,还有的侥幸躲了过去。 就在大辛百姓突然攻击的时候,马龙张口还没喊出,兄弟们便倒在了自己眼前,马龙一下涌出了滔天之怒。 望着再次拿起兵器的百姓,看着他们挂着耻笑的丑恶嘴脸,马龙开口了。 “杀!一个不留!不管男女老少!” 随着马龙的话音落下,身后的大余将士,瞪着猩红的双眼,握紧手中的长矛充冲了出去。 “哈哈哈哈!杀得好!” 城墙上看到这一幕的巴霍,疯狂的大笑起来。 这一次他的笑声还没落,李霸天的大刀便贴上了他的头颅。 第240章 大辛不见使臣 承昌三年,九月底。 从大余王朝宣布对大辛国以及斯土旦国开战,加上行军天数,仅仅一个月时间就攻破了边关城池。 大辛国的土克城以及斯土旦的克尔城,连抵抗十日的时间都未撑到,克尔城一日被攻破,土克城五天被攻破。 就损失来说,土克城的守军以及反抗的百姓,皆做了地下之魂,全城被屠殆尽,土克城彻底没了大辛的人影。 相对于土克城的灭城之祸,克尔城就好的多了。 除了当日抵抗战死的守兵,城内百姓留下没有逃走的,也是无一人伤亡,战败的守军更未处死,而是关押在了战俘营地。 大余王朝的这一战,顿时震动天下,尤其是大余周边的弱小国家,震惊之余也是担惊受怕起来,生怕下一个挨打的就是自己。 那些跟大余没有摩擦的国家,也是暗自庆幸,庆幸自己从没得罪过大余。 当然也有不在乎的国家,尤其是高丸国和南越国,在他们看来区区一座城池的丢失,代表不了什么。 那大余之前不也曾丢了牧田城,也没见大辛一路高歌,大余不也没有被灭国。 对大余这次的发动的战争,以及攻打城池的速度,他们不但没感觉到忌惮,反而生出别的心思。 想着大余既然现在正与他国作战,而且还同时与两国开战,那么国内兵力肯定不足,是不是刚好可以趁虚而入呢。 尤其是高丸国此等想法很是强烈,海上的战船也向大余海域周边,增派了好几艘,真是蠢蠢欲动,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对此兵部也是知晓,只是对方并未挑起事端,也不好主动攻击,只是随时观察其动向,做好应对之策。 毕竟现在王朝正处于征战时期,自然先以避免为主,不愿多添纷争。 不过最为震惊的肯定当属交战国了,无论是大辛国国君,还是斯土旦国君,得知边城兵败城池丢失的消息后,大惊之下无不怒火冲天。 尤其是大辛国国君穆正德,得知土克城被破全城被屠以后,大发雷霆以不足以形容他的怒火。 连续几日上朝都是处于咆哮之中,吓得朝堂官员如履薄冰一般,生怕一不小心惹到了他,再被提出来杀了出气。 “废物!怎么养了一群废物!被人杀了也好!省的碍眼!” 大辛国今日的朝堂之上,国君穆正德如前几日一样,又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说话啊!出主意啊!怎么都不说话!马上就打到家门口了!” 穆正德许是骂的累了,再次冲着百官站那吼了一句之后,扭头坐了下来,胸口剧烈起伏生着闷气。 “君上,斯土旦的使臣还在驿馆等着召见,是否?” 大辛国国相韩尔天在穆正德坐下后,向前一步问道。 斯土旦的使臣已经到来两日了,穆正德一直未曾召见,也没有传话于他,礼数上来说,韩尔天感觉有些不妥,故而向君上谨言。 “不见!让他今天就滚蛋!被人打了知道求援了,打的好!” 穆正德听后发起火来,直接无视了斯土旦的求援。 平日里与自己开战,被他国打了又跑来求援,当大辛是什么了,不是念着来的是使臣,他早就给杀了,哪还有心情见他们。 “君上!老臣以为还是见上一面为好,虽说斯土旦一直与我国多有摩擦,可本是一脉, 一旦斯土旦被打完了,大余的铁骑可就直接踏进国都了,老臣以为眼下还是与斯土旦达成结盟方为上策, 联起手来对付来犯之敌才是首要,君上还请深思啊!” 韩尔天不顾君上的盛怒,言之恳切的躬身对着君上,细说其中之利弊。 “嗯?你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难道你认为大余能灭了斯土旦不成?还是认为大余能达到本国都不成?他有那么大本事吗!” 穆正德对于国相的话不予理会,反而看向他厉声质问起来,他大辛国什么时候需要靠结盟了!不过才丢了一城,就在这危言耸听了。 “本帅也不赞成韩相之言,与斯土旦结盟帮他对付大余, 等把大余赶跑了,以斯土旦的德行,定会立马毁去盟约,又会与我国开战, 此等出力不讨好的事做不得,再说大余能有多大能耐, 我父亲在时,不一样打到边关打进城池,完全不必过于担心, 有本帅在!很快就能让他们滚回自己的家里, 至于斯土旦吗,让大余借此消耗一下他们兵力也好,将来我们打回来的时候,就省心多了, 大余的消耗多了,那岂不是更痛快!不结盟才是王道, 我们就在防守的同时,坐山观虎斗,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在君上刚训完国相的时候,站在那里的新任国帅,也就是成旁熊之子成元真,紧跟着看向韩国相,言语不屑的开口说了起来。 听到成元真的话,国君穆正德很是赞同,听的时候不时的点头。 “成国帅,你年轻有魄力是好事,可眼前我们不是跟斯土旦在交战,并非儿戏之举, 你就没想过大余为何要同时交战两国?他要么是有实力,要么是疯了! 你认为一日破了克尔城,五日破了我土克城,会是疯了吗? 据消息说,打土克城的大军还没攻打克尔城的多,难道斯土旦比大辛还难打吗? 君上!老臣以为大余此举最终意在大辛,打斯土旦不过是计谋而已, 以此来震慑斯土旦,让其听命于他好联手攻我国, 眼下斯土旦的使臣既然先来了大辛,肯定还是想着与我国结盟对付大余, 此等机会不容错过,君上还是见上为好,莫不要推于他人,恐到时已悔之晚矣啊!” 韩尔天听到成元真的言论,立马急声反驳了起来,更是暗自嘲讽他年少轻狂,无知之态尽显言表。 “你……” 被韩尔天这样一说·成元真总感觉哪里不对·看了一眼韩尔天的神色·怎么感觉有点嘲讽自己的意思。 “君上!我看韩国相这是上了年纪,胆子越发的小了,说了这么一大堆,无非告诉大家大余比大辛厉害。” 感觉自己受到了嘲讽,成元真自然咽不下这口气,接着阴阳怪气了起来,嘴角不忘挂着耻笑。 “君上!……。” “国相不必多说了!你想的过于悲观了,传令下去让斯土旦的使臣回去吧,我倒要看看大余能有什么能耐,会耍什么把戏!” 穆正德斜了他一眼,打断了正欲开口的国相,接着传令了下去。 “唉……。” 韩尔天最终闭口之前,重重的叹了一口长气,满脸黯然之色。 第241章 克尔城的等待 斯土旦国的使臣,等了两日,也未能见上大辛国君一面,就灰溜溜的离开了大辛。 回到斯土旦的使臣面见了国君,如实汇报了大辛之行。 面对大辛的无视之举,斯土旦国君也是无奈,大辛是他唯一能够求援的国家,如今大辛坐视不理,只能再想别的对策。 眼下大余的大军待在自己的城里,谁知道下一步又打哪个城池,全国一共也就几个城池。 要是照大余军这样的攻打速度,怕不是没多久,自己就要跪到城外迎接了,眼下可不是坐以待毙的时候。 斯土旦国君急忙召见大臣们,就眼下的处境商议对策,势必想出个万全之策来。 大辛不愿意派兵支援,写给大余朝堂的书信,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指望让大余退军,看来也是不可能的事。 整整商议至了深夜,方才最终有了决定,既然大辛不愿意结盟,那就找大余结盟。 真要是两头不落好的话,那就只能鱼死网破听天由命了。 对于去找大余结盟,斯土旦国君也是不甘心,便决定让使臣把握好分寸,争取最大的好处。 最好是结盟之后,能让本国不卷入到大战中来,借道就让他借,随他们怎么打去,别带上自己就行了。 斯土旦的使臣更是连夜出发,前往边关克尔城,眼下赶去大余京都是不可能了,耽搁不起时辰啊。 只能先行前往克尔城,与大军的官员先行商议,先稳住眼下的形势为妥。 克尔城内,大余的大军已全部驻扎到了城内,并设置了军事禁区,毕竟大余的火炮还是隐蔽点比较好。 城内没有逃走的百姓,在惶惶不安中过了几天后,发现大余的将士并没有乱杀的嗜好,反而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也渐渐不再那么害怕。 接着便该吃吃该喝喝,反正见着大余军躲着点就是,只要不去主动招惹他们就行,关键谁不要命去惹他们。 大余军也不管城内的百姓如何生活,或者如何怕自己,除了巡视的将士,基本都在营地内待着。 主帅没有要继续开拔,他们就等着便是,上面自然有上面的安排,要打的时候,狠命的打就行了。 对于逃离在外的百姓,自然是不敢再回城的,在他们看来,城内的百姓以及守军,怕是早已被屠杀干净了。 虽然说老百姓知道大余军不会乱杀人,但是不出门的时候,还是尽量没有出门,能在家待着就老实待着。 大家都知道打仗的时候,不管兵士的命还是老百姓的命,都犹如草芥一般不值钱。 所以此时克尔城的大街上,很少看到百姓闲逛,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估计也是迫不得已才出门的。 因为看其走路的姿态就能猜到,大都是低着头脚下飞快的走着,一副一刻不愿在外面耽搁的样子。 “成哥,你再匀二十个给我呗。” “你想的美,不给不给!俺可就剩下这么多了。” “十五个可以吧?” “没有,不给!” “十个总可以了吧?” “你烦不烦!俺不给!你别跟着我了,找你大哥去!” “五个!就五个!成哥……好哥哥……” “俺跟你说啊,你别这个德行,俺受不了会揍你的,哎呀!别拽我胳膊,小贺秀你烦不烦!俺一个都不会给你的,你都玩过五十个了。” “哥……哎呦!你踹我屁股!我告诉周哥去!” “去去去……现在就去!赶快滚蛋!” 此时人烟稀少的大街上,李成与贺秀正走在上面。 贺秀正缠着李成问他讨要鬼叫珠,李成自然不会给他,之前这小子攻城的时候,就用掉了五十个。 二人就这样嬉嬉闹闹的走在大街上,旁边有开着的店铺,里面的人看到这一幕,偷偷望着打闹的二人,也不敢偷笑一下。 他们知道,这看似无害的少年模样之人,不知杀了多少人,就是这样的一群少年大军,攻占了他们的城池,杀了他们的兵士。 二人就这样一路打打闹闹来到了城主府,中间不知贺秀的屁股被踹了几脚,李成被他烦的几近崩溃。 最终答应给他五个鬼叫珠,贺秀这才老实了起来,没在跟他作妖。 “贺青滚出来!你管不管你弟弟了!再不管俺打死了可别怪我!” 来了城主府后,人还没踏进大厅,李成的大嗓门就喊了起来。 “怎么了成哥?这小子又干什么坏事了?” 听到李成的咋咋呼呼之声,贺青从里面走了出来,忙着向李成问道。 又看了看咧着嘴揉着屁股的弟弟,贺青脸色一拉瞪了他一眼。 贺秀害怕贺家的老大,缩了缩脖子一下子跑了进去,不在门口站着了。 吵吵闹闹进了大厅以后,得知是鬼叫珠一事,大家不由笑了起来,也没当回事,原本正在聊天的几人,也接着聊了起来。 “长台,若按你所说,这两日他们的国君应该会派人前来?” 周放看了一眼被贺宏训斥的贺秀,不经意的笑了一下,接着望向了吕长台。 “若是所料没错的话,应该是这两日,他们肯定先去找了大辛求助,我想大辛不会出兵,再加上路程的耽搁,想来快到了,即使不来,我们也不急,会让他们急的。” 吕长台端起桌上的茶杯,风轻云淡的开口说道。 “怎么让他急?” 李成听后,插嘴问了一句。 “打的让他急,如若他们真不派人前来和谈,那就出兵接着打,一直打到他们的国都,看他们还谈不谈!不过真要到了那时候,也没有谈的必要了。” 吕长台笑着望向李成,意味深长的对他解释一下。 “那感情好,那俺倒是希望他们不来,一路打过去多痛快!” 一说到打仗,李成的脸上就浮现兴奋之色,顿时被贺秀气的模样消失不见。 “成哥,一路打过去未尝不可,你忘记长台之前说的了?不要我们的将士多流血,能借他人之力更好。” 周放跟在李成的后面开了口。 “奥……” 李成坐在那里挠了挠头,似乎大有所悟一般。 第242章 使臣到了克尔城 两日后,斯土旦的使臣来到了克尔城。 使臣孙准策马立在克尔城的城门口,望着城门上克尔城三个大字,默默叹了一口气。 孙准,斯土旦国的上相,一位五六十岁的老者,头发胡子已经发白,穿着倒是朴素,也没有穿官服前来,而是一身灰色长袍。 身旁的随从上前报了身份,得知是斯土旦国都来的特使后,把守城门的大余军放了行,让他们入了城。 之前军中早已有交代,若是斯土旦使臣来了克尔城,就放他们进城来。 孙准骑在马上缓缓的行驶在街道上,心中不由哀叹,何时要进自己的城池还需要别人同意了,真是有点难以接受啊。 走在城内的大街上,孙准眉头紧皱脸上有些疑惑神情,克尔城的样子让他有些意外。 他原本以为现在的克尔城,一定乱糟糟的不成样子,到处应该都是抢掠破坏的大余军,随处应该可见残垣破壁,可是眼前的一切并非如他所想一样。 城内偶尔也能看见大余军将士的身影,但却都是安分守己,街道上除了人烟稀少以外,基本没有破坏过的痕迹。 孙准也不得不承认,大余军在这一方面,真是强出斯土旦军和大辛军不少,若是换做这两国任何兵士,现在的克尔城怕是早被洗劫一空,房屋也被烧的差不多了。 一支不怕死的军队是可怕的,一支不怕死又军纪严明的军队就更可怕了,一个王朝能有这样的军队,何愁强大不起来。 若是自己的国家,军纪也能做到如此,恐怕早与大辛国不相上下了,而不是天天小打小闹。 孙准就这样不紧不慢的坐在马上边走边想,不知不觉之中就到了城主府。 “相爷,到了。” 身旁的随从轻唤了一声孙准,孙准这才坐在马上抬起头,看向了城主府的大门。 此时的城主府大门口,吕长台以及周放等人正站在那里,望着斯土旦国派出的使臣,眼前坐在马上的小老头。 他们也是早一步得知了消息,知道他们进了城,为表礼仪以及诚意,便早一步出府在此等候了。 孙准自是看见了城门口的几人,看几人的样貌皆是年轻模样,心中不由得迟疑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之色,不过很快的又被掩饰了起来。 再看几人打扮,想来应该是此次来犯大军的重要人物了,随即便翻身下马,脸上浮现一丝淡笑走上前来。 一直盯着他看的吕长台,捕捉他脸上的每个表情变化,见他翻身下马向前,吕长台脸上也挂着淡笑,向前走了两步相迎。 “斯土旦特使上相孙准见过各位大人!” “原来是贵国上相大人,有失远迎失礼失礼了,在下大余丞相吕长台,这位是大军主帅周放,在此欢迎上相大人。” 吕长台见对方自报家门,也跟着简单介绍了一下,听到吕长台的介绍,孙准惊疑的同时,仔细打量了眼前所站之人几眼。 刚才看见门口少年时,大概猜到几人身份不凡,但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这下听后,却不曾想眼前所站之人,竟是如此身份。 竟然是一个当朝丞相一个三军主帅,关键是居然这么年轻,大余王朝这是换了前朝老人吗? 不过现在他没有再敢轻看眼前几人,如此年岁坐到这等位置,定是有非同常人之处,要不然堂堂大余王朝,不会如此任意妄为的。 从这次克尔城之战的速度就可以看出,这些人应当不是好对付的,并非善类。 “上相大人里面请!” 见孙准站在那里想着心事,吕长台伸出胳膊礼让了一下,笑着开口对其说道。 “吕相请!” 孙准回过了神,同样抬起胳膊,随后众人笑着礼让着走进了城主府。 进了城主府之后,吕长台与孙准各自坐在了上位,周放则坐在一旁,大厅其余等人依次落座。 随后吕长台命人上了茶水,端起茶杯请了孙准一下,便各自品起了茶。 “想必这茶叶定是吕相从大余所带,这克尔城可没有如此好茶叶。” 品了几口茶水之后,孙准端着茶杯望向了吕长台,脸上仍是挂着微笑。 “看来孙相也是懂茶之人,这茶的确是吕某从大余所带,孙相如果喜欢,走的时候带上一点。” 吕长台笑着放下了茶杯,也是望向了孙准,开口淡淡应道。 “唉......,吕相这茶叶孙某可不敢要啊!”孙准放下茶杯,叹了一口长气。 “孙相何处此言呢?不过区区二两茶叶而已,不知有何不敢?”吕长台似笑非笑的望着孙准。 “区区二两茶叶也可见贵重,要不然吕相跑来克尔城喝个茶,也不会要几十万大军护送了,这茶老夫可接不住。” “孙相所言很对,吕某就是来贵国喝个茶而已,喝高兴了自然就走了。” “哦?不知吕相喝茶,如何才能喝的高兴,老夫也好受教一下。” “这喝茶嘛!当然要有人作陪一起品才有意思,品的宾主皆是乘兴才行,吕某这茶一直在留着,今日孙相前来,吕某可是才舍得拿出的啊!” “老夫问一下吕相,如何才能宾主尽兴呢?” “宾主尽兴当然是以诚相待,不是朋友也坐不到一起品茶是不是,若是各有心思也坏了雅兴对不对?” 吕长台与孙准二人,你来我往在那聊了起来,周放一直坐在那里望着二人不吱声,只有李成听的云里雾里的,不知二人怎么对茶来了兴趣。 “吕相的好茶,老夫已经喝了,至于茶叶收不收,就要看吕相相中了老夫的什么,礼尚往来嘛,不过丑话说前头,别看孙某是个上相,属实没有什么好宝贝。” 孙准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杯,又看向了吕长台,半开玩笑的说道。 “孙相严重了,我岂是那般占便宜之人,好茶只管收下,另外再送上相茶具一套如何?” 吕长台抬起两只胳膊,搭在了椅子上面,身体向后靠在了椅背上面,扭头笑着看向孙准。 “哦?再送茶具?不过吕相,用你们的话说,无功不受禄,不知吕相意欲老夫何为呢?” 孙准望向并排而坐的吕长台,一番话聊下来,对他也是高看了不少,心中暗自想到,此人果然不似表面所见那样,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城府,不简单。 “结盟!” 吕长台坐在那里,从嘴里懒洋洋的吐出了两个字,便没有多再言语,只是静静的望着孙准,等待他的回答。 第243章 大军离开克尔城 又过了两日后,清晨时分,克尔城的城门之处。 斯土旦国的上相孙准,再次骑在了马上,不过这次不是进城,而是出城而去。 出了城门,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城门上的大字,脸上尽是满意喜悦之色,随即策马扬鞭离去。 从他来到克尔城进了城主府,两日内出过府门,吃住皆是在那,其余时间都是在和吕长台等人谈争论,直到昨夜他才满意的与吕长台达成合盟,今日一早便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他要抓紧时间赶回国都汇报,对于此次之行所达成的结盟很是满意,对方不仅没有提出过分要求,反而打了大辛之后,让出几座城池给他们。 这对于斯土旦国来说,可谓是足够的吸引力了,长年与大辛国开战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自己国家的领土更大一点。 这下便好了,有了大余这个强媛,双双联手之下定能灭了大辛,这可要比自己打快上许多,就目前斯土旦的国力,不知要摩擦到什么时候呢,说不定被大辛反过来吞并,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样一看,辛亏当时没有与大辛合作,说不定大辛会狮子大开口,问他们要土要地才会支援。 如今与大余结盟这下好了,不但解决了本国入侵之患,还顺带着打了大辛,到时候更是多了几座城池。 孙准想到这些,嘴角忍不住的上扬,别看到时候大余只给几座城池,等到最后,大辛的地盘不知到底是谁的呢。 大余距离大辛可是要远上许多,不用多想,他们也肯定治理不过来,等自己的国家壮大了,那剩下的城池,还不都是手到擒来。 对于孙准现在此刻的想法,吕长台周放等人并不在意,此刻他们在孙准走后,也是赶到了大军驻扎之处。 随着周放的军令下达,二十万大军开始忙碌收拾了起来,准备集合出发。 “克尔城剩下的战俘怎么办?” 李成站在周放和吕长台的身侧,望着忙碌的营地开口问道。 攻打克尔城后,城内还剩下一万多战俘,此刻正被关押营地不远处,现在大军要继续开拔,便想到这些战俘该如何安排。 “跟着大军一起前进,既然已经结盟了,斯土旦的将士当然要参战,留在后方等着拖延吗?万一再临时变卦,给我们来个背后偷袭,那就得不偿失了,这种腹背受敌的局面不能出现。” 周放沉思了一会,便开口说道,如今他们别看有二十万大军,一旦再前进之后,可就是孤军深入了,真到时候被夹击了,大余的支援都来不及。 “依俺看,那不如杀了得了!” 李成听到周放的话后,眼中闪过一丝拫色,站在那恨恨的说道。 “成哥,杀了肯定不妥的,咱们还要指望他们上阵杀敌呢,再说坑杀战俘也过于残忍了,除非罪大恶极。” 吕长台望了一眼厉色的李成,接着继续看向营地,站在那里淡淡开口说道。 “长台说的对,成哥,杀战俘或者屠城,也要看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走吧,去战俘营看一下。” 周放拍了拍李成的肩膀,说完之后率先走了出去,长台李成二人紧随其后跟着。 过了午时以后,克尔城内的大余军队,便开始离开了,一队队将士列着整齐的队伍出城,城内的百姓躲在暗处偷偷观望。 百姓望着这几十万大军长龙在城内走过,感受到大余军散发出的军威以及杀气,控制不住的胆战心惊。 特别是最后看到马车拉着的火炮,纷纷暗自猜测是什么神兵利器,看上去就有压力,望着黑漆漆的炮口,就能想到能吐出什么杀人利器。 克尔城的战俘们,徒手跟在辎重队伍的后面,他们的兵器全部收缴集中在马车上面,只有等到战时才会 发给他们。 此刻跟在大军身后的战俘,还不知道他们已与大余结盟的事情,走在那里个个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很是颓废。 对于自己没有战死,也没有被屠杀,心有侥幸之下,又对接下来充满了未知,不知道大余军押着他们要去哪里,要做什么。 想再多也没有用,自己现在连兵器都没有,根本没有办法反抗,只能任由他人宰割。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给了他们兵器,想来也没有几个人敢反抗的,光着看到这黑压压的军队,就难以生出反抗的勇气。 特别是他们看见那一门门火炮的时候,眼中如百姓一样充满了好奇与恐惧,想来那日几声轰隆之声,就是这东西发出来的。 几个绑在弓弩上的圆球就那么厉害了,这东西要是打在城墙上,岂不是难以想象。 所以谁敢反抗,哪怕把兵器派发给他们,他们恐怕也提不起来兵器。 “这边的战事以及结盟之事,你可奏报皇上了?” 策马缓缓而行的周放,扭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吕长台,这些汇报之事他不管,既然吕长台是监军,当由他来做。 “昨夜已写好折子,派了斥候前往边关驿站,不日就能到达京都吧。” 吕长台目视前方点了点头,他昨夜已连夜事无巨细的写了折子,将大战以及结盟条件写了下来,并加写了书信一封,写出了自己的想法,一并送于京都城。 “想什么呢?” 周放看着说完话又开始有些出神的吕长台,关心的开口问了起来,他感觉长台有着心事。 “没想什么,想了一点私事。” “是不是想你的宝贝女儿了,也真难为你了,不能在家好好陪着。” “等到天下太平,肃清大余的荆棘就好好陪着她们,快了,打完大辛就轮到下一个了!” “是啊!只有再也没有隐患,才能永享人伦,任重道远啊!” 望着不一样的异域风光,二人策马走在队伍的前方,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着。 一直走到黄昏时分,也没有看见城池所在,沿途只有零散村庄,便寻了一处开阔之地,让大军停了下来,开始安营扎寨生火做饭。 已经与斯土旦结盟了,此刻倒也不急于一时,也让将士们不要太劳累,毕竟接下来要与大辛国开战,借这路程也可休养一下。 有了一万多斯土旦的战俘在,这挖坑埋锅搭建营帐之事便他们来做了,他们也不敢有怨言,干的倒也是起劲。 第244章 回村后的李叔李婶 农家无闲月,秋收空宅穴。 妇家挎饼粮,幼童提壶浆。 脚踩土气热, 背灼烈日射。 力尽天近昏, 日长难秋分。 蝎子山村之所以叫蝎子山村,因为村后的山就叫蝎子山。 翠绿的树木围绕着小村落,蝎子山横斜于村庄的后面,村外一块块田野正散发着金色光芒,沉甸甸的谷穗在微风中摇摆。 田野不远处的小河,银白色的河水泛起粼粼波光,蝴蝶绕着河埂上的野花飞来飞去。 河水中的片片荷叶,已经开始有点枯萎,还没被孩童折完的莲蓬,在微风之中晃动着,偶有蜻蜓落于上面。 七八只村民养的麻鸭,正看似懒散的游在河面之上,不时有一只把头扎在水中,寻觅着水下的鱼虾, 田间地头,随意扔在那里的茶壶,旁边散落着几只茶碗,小村庄的村民们,正在田地里忙碌着,手持镰刀弯腰收割着熟透的谷物,脸上流着汗水却带着喜悦收割谷物。 简易的木质独轮车,装满沉沉的谷物,正行驶在田间小路上面,运往村里的露天谷场。 蓝天白云,一阵阵凉爽的微风吹过,空气中带来桂花的香味,谷场旁边的几棵桂花树正满树挂花香。 谷场上的老牛正拉着石磙,一圈圈的碾压着谷穗,另一处的谷场村民借着微风,正高高的扬起脱落打好的谷穗,让风带走其中的谷壳。 随着叽叽喳喳的叫声,不时有几只麻雀从树枝上面飞出,落在谷场的边缘,蹦跳着啄食散落在地的谷粒。 谷场的外围,村里的孩童们正围在那里嬉闹,有的蹲在那里玩泥巴,有的做着捉小鸡的游戏,稚嫩的笑声不时响起。 已经快近午时,村里的女人们,已经陆续离开了田间谷场,回到家中开始准备午饭了,等着做好饭再添上新的茶水,与午饭一道给忙碌的自家老爷们送过去。 村中炊烟起,村外操镰急。 杏子金黄大枣肥,桂花飘香跃肥鲫。 簌簌衣巾落谷尘,独轮木车响南北。 都说乡野四季风光好,可谁知乡野四季无闲人,从耕耘的期待到收获的喜悦,这种滋味又岂是文人骚客能体会。 由于李叔李婶在京都城待了几年,老家的田地也早已荒废,农忙秋收村里也就他无事可做。 耐不住寂寞的他,就跑到了亲家公的田地里,帮着他们一家收割谷物,也是很是开心,就是看到饱满的谷粒,想到自己没种的田地,可惜的直叹气。 李绅自然也是闲不住的人,也是在那帮衬着,午时的时候还与亲家母一道回村,帮着做饭烧水。 至于儿媳妇张翠儿,已经带着小孙女回了京都城,两家当父母的虽然不舍,尤其是对可爱的小孙女,但也没有强留,当女人不就要待在丈夫的身边。 大余朝已经对外开战的事情,这个小山村的村民并不知道,李叔李婶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儿子又上战场了。 一般发生战争,不是处于边关城池的百姓,只要不打到自己的家门口,或者不强行招兵,基本都是不知晓,也许等到知道打仗以后,早已结束了也有可能。 “今年这收成可是真好啊!” 李叔穿着汗布衫脖子上搭着棉布,拿着抹了一下脸上的汗水,拿起地上的茶壶倒了一碗凉茶,递给刚坐下来的亲家老张。 “是啊!这几年的收成都不错,老天爷赏饭吃。” 老张接过李叔递来的凉茶,端着大海碗喝了两口之后,望着田里的庄稼笑着应道。 “唉......,可惜了了啊,我的几亩地,就这样荒废了几年,想想都心疼。” 李叔又忍不住唉声叹气了起来,想到自己庄稼地里,已是满地的野草,真是越想越难受啊。 虽说现在李成周放做了大官,俸禄也不少,余钱都够不知买多少亩地的粮食,可对于李叔来说,远不如自己收的粮食来的要好。 对于种了半辈子地的李叔来说,只有看着秧苗栽下去,再长成颗粒饱满的稻谷,这才有人生欢喜的感觉,赋闲在家不适合他。 “你现在知道可惜了啊,走的时候我说我帮你种,你还不让,我又不要你粮食。” 老张看到坐在不时唉声叹气的亲家,笑了笑没好气的冲他说道。 “我能让你种吗?你那老腰受过伤,自己这地都能给你累够呛,哎,荒了就荒了吧,这不回来了,今年不是还有一季麦子可以种嘛。” 李叔同样没好气的说道,他又不是不知道老张的腰不好,怎么可能让他再徒增劳累呢。 老哥俩就这样趁着休息的功夫,喝着凉茶在那闲聊了几句,便又接着下到田地里收割了起来。 过了不多一会,李婶便提着饭盒与亲家母一道来到了田间,换了下来正在干活的二人,她们二人在地里忙了起来。 此时从镇上通往村里的土路上面,两匹骏马拉着一辆马车正在缓缓前行,赶着马车的是一位面净无须的老人。 老人衣着整洁朴素,不过布料看上去倒不像粗糙之布,手里握着马鞭低着眼帘,看上去有些昏昏欲睡的模样,但是行驶的马车却不曾走偏寸许。 路过一段坑洼之地,马车有些颠簸了起来,赶车的老人也睁开了双眼,仔细赶起了马车,尽量避免比较大的土坑,减少马车的颠簸。 这时马车一侧小窗口布帘被掀了开来,一张中年男人的脸出现在了那里,他望着道路两旁田地内忙碌的人们,嘴角挂着淡淡笑容。 虽然是面带微笑,可也难掩其中的丝丝威严,不需要刻意发出,不经意之间就流露出高贵的气息。 “宋卫啊!看看!又是一年好收成啊!” “皇恩浩荡老天庇佑!” 中年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离宫出走的太上皇,大余王朝曾经的道龙帝余道龙,赶车的老人正是之前的总管宋卫,马车内还坐着曾经皇后,如今的太后张圆圆。 从太子继位后,他在后宫待了近一年,以便可以指点太子一二,一年后见新皇上完全可以处理朝政之后,便再也按奈不住出宫的心思。 自打离开了皇宫以后,余道龙就带着张圆圆一路游山玩水,宋卫默默跟随在身边照顾,也没有目的地,走到哪就看到哪里,势必要转完大余的每一寸山河之地。 前几日刚在江上乘船游了十多天,下了船之后便租了一辆马车,接着游山玩水起来。 不知不觉便来到了这里,眼下正是进入秋收的季节,乡野到处可见忙碌的百姓,余道龙看到这样的场面,满心很是欢喜。 老百姓的收成好,就不会饿肚子,交了杂税还有多余的粮食卖钱,大余的国库也就充足,这不就是国富民强的场景。 第245章 巧遇 村庄谷场上面。 李叔李婶帮着老张头把谷子铺在了谷场上面,之后二人就回到了家中,因为村里就两个石磙,别的村民正在用,要等到晚一点才能打场。 想着现在也没有什么事,就回了家,等着晚点老张再打场的时候,老两口再过来帮忙。 回到家后的李叔,找出了几样能用到的农具,正坐在院内敲敲打打,修理一些有些坏掉松动的地方。 李婶坐在房檐下面,正在摘菜,想着晚上在自家做点饭,让亲家老两口晚上到自家吃饭,要不劳累一天了还要回去做饭。 反正她跟老伴两个人,现在也有地要收谷子,闲着也是无事,能帮衬一点就多帮衬一点。 乡下就是如此,乡亲们邻里之间在农忙的时候,忙完自家的农活以后,都会想着去帮他人一把,更何况本是亲家呢。 “老乡在家呢?叨扰一下,讨点热水。” 正各自低着头干活的李叔李婶,听到院门口突然传来的声音,同时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院门口站着一位老者,正单手扶着院门一脸和善的望着他们,脸上挂着笑容,打招呼的手刚放下。 李叔李婶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之后李婶便放下手中的韭菜,站起来抹了抹手向门口走来,李叔倒是没有站起来,他的手里还有活,正忙着呢,只是坐在那里冲着老人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老人家,进院里歇着吧,家中的热水今日都带地里了,我这就去给你烧一点,你进来等着顺便歇歇脚。” 来到院门口之后,李婶对着站在那里的老人笑着开口说道。 家里属实没有热水了,清晨就带到田地里去了,中午在亲家那里做的饭,自然也没有回来烧水。 方才摘菜的时候,李婶还在想着,等摘完手中的菜,去烧水一壶热水,这不还没来得及烧呢,就遇到上门讨水喝的老人。 一碗热水又不值个钱,看他那么大年纪了还在赶路,遇见了肯定要帮上一下。 至于老人从何而来,为何又出现在这小山村中,李婶也没有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用不着多打听,有时候太好奇也容易惹人反感。 “多谢多谢!既然要等一下,我去跟我家老爷夫人说一声。” 老者听到李婶的话后,很是感谢,赶忙抱起双手笑着感谢,随后不待李婶回应,就转身离去。 这一举动让李婶站在那里愣了一下,原来这老人不是自己一个人啊,听他话语外面还有老爷夫人,那他是个老仆人吗? 李婶想了一下,也抬腿走出了院子,跨过了院门抬眼顺着离开的老者看去,只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老人正直奔马车而去。 李婶站在门口看了几眼之后,便没有再多看一会,转身便走进了院子内,来到了厨房开始烧水。 “老爷,热水正在烧,你是和夫人在马车内等着,还是下车转转?” 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宋卫,马车里的老爷夫人也可想而知是谁了,宋卫说完后便站在那里。 接着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余道龙的身子显了出来,看样子是想下来转转,宋卫急忙上前搀扶着他。 随后张圆圆也下了马车,余道龙站在那里舒展了一下身体,顿时感觉精神多了。 “既然都叨扰人家了,就去人家那里看看,也算没有失了礼数,媳妇你看如何?” 余道龙看了一眼前面的院落,又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张圆圆,爽朗的开口说道。 “噗呲!我说你能别喊媳妇了吗?每次一听你这样喊,我就忍不住想笑。” 被喊做媳妇的太后张圆圆,捂着嘴笑着瞪了余道龙一眼,对这个称呼她倒不是嫌弃,反而很是喜欢,就是每次听到余道龙这样叫她,总会忍不住想笑。 “听习惯了就好,咱们现在可是老百姓,走吧。” 余道龙应了张圆圆一句,随后看向扭头偷着乐的宋卫,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宋卫立马收了笑意,走在在前面开始带路。 随后三人便不紧不慢的来到了李叔家里,走到院门口后,宋卫对着坐在那里的李叔打过招呼,便领着余道龙夫妇进了院子。 李叔一见来了三人,也放下手中的活站了起来,迎着他们进入院子,并搬过了几个小板凳,好让他们坐下歇歇。 余道龙抱拳谢过李叔,就要坐下来,见宋卫卷着衣袖就准备蹲下擦凳子,趁李叔没有注意到,立马踹了他一脚,瞪了他一眼就坐了下来。 张圆圆看到差点坐到地上的宋卫,没忍住捂嘴笑了一下。也紧接着挽着衣裙坐了下来。 宋卫揉了揉屁股,蹲在那里拿过小凳子,挪到余道龙的身后坐下。 “老哥你这是忙什么呢?” 余道龙看到搬过凳子,又坐下后修理农具的李叔笑着开口问道。 “瞎忙,打谷子的农具坏来了,趁现在无事我给修修,晚点时候要用到。” 李叔手里的活不停,抬起头看了余道龙一眼,笑呵呵的回答他。 “那是要修理修理,你看我们进来给你添麻烦了啊,一路走来,我也看到了,今年的收成是大好啊,老哥家也应该不错吧?” 余道龙的这句话可算触到李叔的痛处了,闻言后,李叔放下了手中的活,抬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唉......,说的哪里话,谁都有个难的时候,一杯水算个什么事,要说我今年收成啊,算了,不提也罢。” “怎么了老哥?今年你的收成不好?是不是遭了虫?” 反正坐在院内闲着也没事,余道龙便跟李叔两个人聊了起来,借此打发一下时间也好。 “倒不是遭了虫,也没有涝旱,我那几亩地荒废了两三年,哪来的收成啊!” “嗯?荒废?这好好的土地不种谷子,为何荒了呢?” 余道龙也疑惑好奇了起来,看这家人的院落房舍,也不像是有钱的大户,既然是乡下之人,为何有土地不种呢。 “说起这个啊,唉!还不是因为我家的两个小子,在京都做了官,非要接俺老两口去享福,这地可不就荒废了。” “哦......,原来如此啊!有子得以为官,看来老哥也是有福之人啊,为何不享福又回这偏乡之地啊。” “我啊,没有那享福的命,京都咱也呆不惯,种了半辈子地,怎么也舍不得,这不就回来了,再说还有四里乡亲的,比在京都城的高门大院待着好多了。” “哈哈哈哈!老哥性情中人!甚好!甚好啊!” 二人就这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倒也是聊的热闹起劲,张圆圆一直安静的低着头在那听着。 “你又在那扯什么!还不过来帮忙端一下茶水!” 这个时候李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到院落内坐着的余道龙夫妇二人,眼中惊艳一下,二人无论气质长相以及衣着装扮,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 不过李婶很快掩饰住自己有些吃惊的神情,对着坐在那里闲扯的李叔喊道。 李叔应了一声后,便站起来走了进去,不一会便与李婶一道端着茶水走了出来,递到了几人手中。 “乡野之地,也没有好茶,客人将就着喝,还莫见怪。” 李婶递完茶水后,站在那里拿手在围布上擦了擦,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 “老嫂子说的哪里话,给你添麻烦不说,又怎敢多嫌一分,刚才听老哥说,膝下有子在京都做官,倒是让他们给你们捎点好茶叶。” 余道龙站在那接过茶杯后,与李婶开着玩笑说了起来。 “咱可不要他们的东西,孩子们的东西也是靠俸禄买的,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李婶笑着摆摆手说道。 “莫不是做个小官?” 站在道龙帝身后的宋卫,端着茶杯小声嘀咕了一句。 “不小呢,一个大将军一个丞相呢!”李叔的耳朵尖,听到宋卫的嘀咕,忍不住的应了起来。 大将军?丞相?余道龙听到后,脸上满是惊讶之色,一时愣在了那里。 第246章 爱吃的二人 “【将相门庭】” 李叔李婶二人抻着一张宣纸,看着上面龙飞凤舞写着的四个大字,李婶口中低声呢喃了一遍。 这四个大字是余道龙夫妇讨要茶水之后,非要给二老一些银两,被李叔李婶给拒绝了,余道龙便提出赠送几个字。 李叔李婶也没有好再拒绝,只是家中没有纸墨笔砚,便让李叔去村里私塾,问现在的教书先生借了纸笔。 余道龙便写下了这四个大字,赠送给了李叔李婶,可惜二老不识字,在他们临走的时候,李婶偷偷拉住宋卫问了一下,才得知这四个字叫什么。 “好字啊!”李叔站在那望着眼前的几个大字,不停的点头感叹。 “你大字不识一个,知道什么叫好字,一边待着去!” 李婶看到装模作样的老伴,不由翻了一个白眼,想着上面的墨水已经干透,接着便小心翼翼的卷了起来。 “不识字还不会看形状啊,这字就跟成儿书本上一样,只不过大一点而已......。” 李叔陪着着李婶把宣纸卷起来,嘴里还不忘在那嘟囔了几句。 “别在那废话了,好好卷别给弄坏了,我问那老人的时候,他还悄悄告诉我,这几个字很贵重很值钱的。”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李婶看着有些毛躁的老板,急忙提醒他,她对那老人家说的话可是深信不疑,一看那二人的气质打扮,就不是普通人,那写出来的字还能不值钱吗。 收好了墨宝以后,李叔李婶看了看天色,便拿起农具走出了院子,差不多要轮到老张头家打场了,可以过去帮忙了。 路上的时候,李叔顺便绕到私塾,把借来的笔墨还给了教书先生。 此时的余道龙一行三人,宋卫赶着马车已经离开了这个小村庄,走在了大道上。 余道龙看了一会车窗外的风景之后,便坐在马车内有些昏昏欲睡,张圆圆依靠在他的肩膀处,正闭上眼睛小寐。 ............。 京都城,李成将军府。 已经从老家赶回京都的张翠儿,正低头坐在府邸院内的椅子上,手里拿着针线正做着女红,针线在其手中灵活的穿梭游走。 在她的不远处,女儿依依正蹲在院内,手里拿着一把小铁剑,正准备刺向鱼缸内的鲤鱼。 “依依,别乱跑,哎哎!那个不能玩,女孩子不能玩兵器的,” 张翠儿抬头看了一眼女儿,见她拿着小铁剑,便急忙站了起来,一边说着话一边拿下女儿依依手中小铁剑, 张翠儿手望着握在手里的小铁剑,不由思念起自己的丈夫李成,她回到京都城的时候,李成已经率军出征了,也不知仗打的怎么样了。 这把小铁剑还是李成让人打造的,说是送给女儿当小玩意耍,张翠儿叹来了一口气,随即抱起女儿走回了屋内。 “嫂子!嫂子!” 张翠儿把女儿抱回屋内,并给她哄睡以后,刚走到院内坐下来,还没有来得及拿起针线,便听到了有人喊她。 听到熟悉又好听的声音,张翠儿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便站了起来向着门口方向迎了过去。 “两位妹妹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 还没有到院门口,便看见走进来的二人,正是王雪儿和长黎公主余清月,余清月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婴,正是吕长台之女吕若雨。 “嫂子早就回来了,只是我还没有出月子,便没来看望,如今已没事便想着来看看你。” “我没有来,可是因为我在照顾清月啊,嫂子你可别生我的气。” 余清月抱着女儿跟着王雪儿一道,边走边笑着说道, “瞧瞧你们说的话,把嫂子想成什么人了,我就准备明天去看清月你呢,不曾想你今日过来了,这就是小若雨吧,快给我抱抱,这小脸蛋可真喜人,赶明长大跟她娘一样,肯定是个俊俏人。” 张翠儿打趣着二人,还不忘接过余清月怀里的婴儿,看着红彤彤的小脸蛋,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 “雪妹妹,就差你了,你这小肚子最近可有什么反应?” 怀里抱着小若雨,张翠儿转头看向一旁的王雪儿,笑着看了她的小腹一眼。 “嫂子说什么呢?哪有这么快......。” 被张翠儿这样一问,王雪儿顿时红了脸,害羞的忸怩了一下,引得余清月在旁边捂嘴直乐。 “嫂子,中秋节你也不在京都城,我和清月都吃不到往年你做的焦馍,一点都不开心。” 三人坐下后聊了一会家常,王雪儿二人问了一些张翠儿老家的事情,随后王雪儿就拉着张翠儿的胳膊撒娇起来。 一旁的余清月也是望向张翠儿,笑着点点头,意思可是不言而喻了。 “你们两个小馋猫,我说怎么想起嫂子来了,这是想着吃的来了啊,想吃啊?成!嫂子这就给你们做去,等着啊!两只小馋猫。” 张翠儿捏了一下王雪儿的鼻尖,又看向余清月一眼,便笑着站了起来,便怀里的孩子还给了余清月,便向着后厨走去。 可见对王雪儿以及余清月也是宠的紧,没办法,谁让自己是嫂子呢,李成又与周放长台胜似亲兄弟,她当然也要做个好嫂子了。 见张翠儿起身离开,王雪儿与余清月也跟着站了起来,余清月将怀中的女儿,递给了身旁的嬷嬷,跟着王雪儿一道跑到了张翠儿的身后。 “焦馍”一种地方美食,咸口吃食非甜食,形状为圆形,大小有脸盆口大小,薄如纸张,是由大量的芝麻与面一起和制而成。 这和面也是有讲究,一般不用清水来和面,而是用老母鸡或者大骨头熬制的高汤来和面,并且倒入大量炒熟的芝麻,不炒熟的话也行,黑芝麻白芝麻都行。 把面和好醒面之后,揉成长条,再用刀切成一小段一小段,拿过小段用擀面杖擀成圆形,薄如纸张即可。 然后生火把锅烧至温热,将擀好的面饼放至锅内小火慢烘,直到面饼四五成熟盛出,放于一边等待变凉。 待所有面饼全部烘好以后,再根据个人口味制作,若是喜欢吃原味的,就把面饼放入锅内中火烘熟,面饼不在软,而是变硬却又脆即可。 有喜欢油炸的,将提前烘好的面饼放入油锅内,等到炸至金黄便可捞出。 无论是原味和油炸的,轻轻一掰就碎,入口香脆焦香,不仅仅有芝麻的香味,还有淡淡肉香之味,让人吃的爱不释手。 一般村里的孩童喜欢掰成一小块一小块,放于口袋之中,无论上山放牛,还是前往学堂,都是可口的小零嘴。 这种“焦馍”也是张翠儿老家的特色,一般只有在中秋节的时候,才会做这种吃食,平日里乡亲们是不会做的。 待到太阳西沉的时候,忙碌半天的张翠儿这才放下手中的竹筷,将油炸后的焦馍端到了房内。 王雪儿二人便开始吃了起来,因为太脆了,一口咬下去芝麻渣就会四处落下,二人吃的时候,皆是用手掌托在嘴巴下面。 一张焦馍吃完,手掌内也都是芝麻面渣,再一口捂到嘴里,那叫一个香。 第247章 国都守卫战 承昌三年,十月寒凉。 李霸天在攻打土克城之后,又率军连破两城,杀敌近六万余,战俘四万之众,此刻大军正在城内休整。 大辛国的军报犹如雪片一样,不停的飞往京都城,城池的守将急求朝廷下令,派大军支援防守。 然而现在的大辛朝堂,早已乱成一团,根本无暇以顾,因为在大辛与斯土旦的交界处,长长的图河岸边,早已聚集了庞大的大余军队,以及达成联盟的斯土旦军。 大辛国的国帅成元真已率四十万大军驻扎在图河,与大余的军队现在形成对峙的局面。 图河,一条贯穿斯土旦与大辛国的河流,也分割出了两国的高山田地,图河的两岸距离各自的都城都不远。 也就是说,如果大余军队过了图河,就等于到了大辛国都辛理城的外围。到时候就是长矛直指大辛皇室了。 直到这时大辛国的国君穆正德才真正慌了起来,急忙抽调国都相近两城的兵力,一共四十万大军,派成元真前往图河拦截。 至于南方边关城池,下命令让各个城池的守将死守,哪怕就剩下一个人,也要给他守住,不能让大余军再攻陷城池。 穆正德这个时候也后悔了起来,后悔没有听国相的进言,没有与斯土旦达成结盟,反而被斯土旦反咬了一口。 他这个恨啊,再向国相讨要解决之法时,国相也只有无奈的摇了摇头,眼下已无计可施了。 一阵北风呼啸掠过,猛烈的北风吹动着河边的帅字大旗,在风中发出猎猎作响之音,数杆旌旗也是呼应着帅旗。 图河的斯土旦一方,一座座营帐整齐的排列着,这些营帐四五天前已经安扎好,除了大余军队的营帐,还有斯土旦军队的营帐。 周放等人率军一路穿过斯土旦的城池,直到图河岸边,再克尔城的战俘之后,斯土旦也派出了十万大军,与大余军汇合在了一起。 图河的对岸,也是营地相连一片,那是大辛国的军队,整整四十万的防守大军驻扎在那里,严阵以待的等着将要进攻的大余军队。 若不是有条图河相拦,只怕双方早已战在了一起。 这横在两军中间的图河,说宽也不似很宽,宽度约几百步的距离,河水也是平静不见湍急,至于多深就不得而知,想来应有几人深。 这个宽度,大余的火炮完全可以打到对岸,不过也仅限于岸边不远,至于后方的大辛营地,自然是打不到的。 这也就是周放没有发动进攻的原因,还有就是大军数日来的开拔,将士们也是多有疲惫,也刚好可以缓一下行军的乏累。 此时的周放正与吕长台站在河岸不远处的一处石头上面,举目望向对岸,大辛军的营帐清晰可见。 “想好了要怎么打吗?” 周放收回看向对面营地的目光,扭头望了吕长台一眼,对于横在眼前的河流,这几日他一直在想怎么过去。 首先想到用船,这个周放问过斯土旦的将军,这条河的上流刚好在斯土旦境内,倒是可以顺着上流,放下船只过来。 可是几十万大军,那要需要多少船只,即使往来反复也要不小的数量,再说大辛军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坐船渡河。 等着他们坐船过去,然后登岸再跟自己决一死战,那还来这河边守着干嘛,直接在国都等着决一死战就成了,所以用船过河肯定不可取。 用火炮去轰炸对面,按照这个宽度,火炮也只能轰炸岸边数尺的距离,大辛军也不是傻子,傻乎乎的跑到岸边,等着挨轰被炸成肉泥。 弓弩就更不用想了,射程还不如火炮的远,还有就是这山间平原之地,整日有风,也影响弓弩的准度。 让将士们游过去那更不现实,不说这十月水凉,就是一身盔甲在河里也游不动,更何况对岸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呢,哪怕是夜里也难以入河。 周放把所有能想到的办法,挨个都想了个大概,结果发现都难以行得通,长台自第一日看过图河之后,这几日也没有说出任何想法。 眼看大军已经休整完毕,此时的周放也不由得心急起来,所以才开口问向了吕长台。 吕长台在周放问道后,并没有立刻回答周放,仍是紧盯着对方密密麻麻的营帐之处,看了一会之后,又抬头看了看天。 “过河之法,你所想的也是我所想过,就眼前来看,都难以采用,我想着怎么才能将对方引到岸边,趁其不备火炮轰炸一番,再寻别的机会。” 吕长台收回看向天空的目光,望着周放的眼睛,眉头轻轻皱起。 “吸引到岸边?那只怕要佯攻才行,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动,佯攻的话就要用船渡河,虽然是佯攻可伤亡的代价恐怕也不小,因为一旦入了河,在对面弓弩之下,怕是很难活命。” 听到吕长台的话,周放沉思了一下之后开口应道,真要是能把敌人吸引到岸边,在火炮猛攻之下,定能给对方造成不小的伤亡,可是自己这边也同样要付出代价。 如果这样的话,周放感觉有些不妥,眼睁睁的看着大余将士送死,身为黑龙军的主帅,他是做不到的。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吕长台对周放所言,没有过多的言语,站在岩石之上。身在呼啸的北风之中,淡淡的开口说了一句。 “嗯?” 周放愣了一下之后,便明白了吕长台的意思,眼神中带着一丝讶异之色望向吕长台,吕长台看到他的目光,笑了笑没有开口。 “那要怎么说服他们呢?” 周放看了吕长台一会之后,嘴角也是泛起了一丝冷笑,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问向吕长台。 “不需要说服,同意就加快地,不同意就减去之前合盟答应的城池,一直减到答应为止!等今夜过后吧,我要学古人观星象算风向,佯攻这事,今晚你就去找他们说,记住不是商议。” “算风向?” “不错,还记得义父在京都给依依做的纸鸢吗?我想军中应有不少人会做。” 吕长台说完后,便走下了岩石,拍了拍周放的肩膀,向着营地内走去,周放也跟着走了下来,走在他的身后,望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 “纸鸢?” 周放低声重复了一句,纸鸢他是知道的,李叔也就是长台口中所说的义父,那是李成结婚第二年后,三人本是结义兄弟,长台便正式拜了义父。 只不过周放还是习惯叫李叔,长台所说的纸鸢,李叔的确是给依依做过,而且还做了不少,只是现在要纸鸢做什么呢。 摇了摇脑袋,周放也不去多想了,回了营地喊上了李成,一道走去了斯土旦驻军营地。 第248章 图河之战 一 月悬空,篝火燃灰烬,星缀夜,夜寐甲不谢,南风起,流水河下急,裸虫难闻岸上音,羽虫夜惊翅,犹见金戈铁马临。 子夜时分,夜色融融,夜幕之上繁星点点,此时的月份,杂草之中早已没有了夏虫的鸣叫,给黑夜带来了宁静,却凸显的冷清。 图河的岸边,大余黑龙军的所在营地,将士们在篝火即将燃尽的时候,纷纷点燃了手中的火把。 联营所在的百十里河堤,此刻火把通明,火光所聚,使得此处夜色的黑暗不在,如白昼里的昏沉天色。 随风抖动的火光,照耀在将士们的盔甲上面,泛出淡淡黑光,映衬出刀剑的幽深光亮,闪烁之下透着对血液的期待。 随着手握长矛高举火把的兵士站满河堤,河道旁的荒草已被踩平,乱石也被深深踩入泥土之中,倒映在河面之上,也是波光璀璨粼粼。 数日前所准备的几千艘木船,也从斯土旦国境内停靠在岸边,等待登船过河的斯土旦大军。 夜晚作战本是奇袭为多,但是周放所率领的大军并没有这样,而是光明正大的列阵岸边,长矛直指对岸。 既然要引起大辛军的注意,想要他们重视起来,那就要大张旗鼓的开战,要让他们看见自己的大军,即将过河杀向他们。 周放与吕长台再次站在了那块大石上面,在这黑夜之中,凝神望向对岸,他们的表情严肃,这一战是与大辛军主军的首战,但也是决战。 数日前,周放找到了斯土旦的将领,提出了渡河之事,如吕长台所料,斯土旦的将领听到后,当时就表示拒绝。 他们也不是傻子,面对几十万的守军,就这样乘船渡河,岂不是活生生的靶子,与送死有何区别。 等船到了对方射程之内,那可真就是进退两难唯有等死了,或许懂水性的可以入河,甚许还能捡回一条命。 对于斯土旦的拒绝,周放并没有感到意外,因为正常人一听基本都会拒绝的,也在之前的料想之中。 随后周放便提出城池之事,对方仍是无动于衷,周放便没有多再言语,随即便转身离开,只是临走的时候对他扔下了一句话。 “大辛国我可以先不打,非我大余子民,皆为异族,尔等之辈更欺我在前,我可以先灭了你们,大辛我再慢慢打!” 不管斯土旦的将军是什么反应,说完便离开了他们的营地,李成走在周放的身后,回头恶狠狠的看了对方一眼。 就在周放回去不久后,斯土旦的将军便赶了过来,答应了周放的部署,并乞求大余军多加协助,尽量减少他们的伤亡。 随后斯土旦国便紧急组建船队,短短时间内,便筹集了几千艘大小不一的船只,赶赴了图河大军的营地。 今夜晚饭之前,一直夜观星象的吕长台,便找到了周放,告知他今晚就是可行之时,今夜便可正式开战。 “太白隐犯镇星之于斗牛,过图河水火交会,不见光之逆行,亦不见牛之分,水落火升,风起南向庇斗柄,利吾之吉。” 周放也知他最近几日一直在夜观星象,吕长台所言他也没怎么听懂,不过对于星象虽然不懂,但他相信吕长台,自然也没有多问,吕长台说可以,那便是可以。 随着大余军队抵达岸边严阵以待之后,斯土旦的营地内也开始动了起来,斯土旦的大军也相继出现在了岸边。 没有多做停留,便高举盾牌登上了岸边大小船只,火把的照耀之下,依稀能看见他们脸上的复杂神色。 有对渡河作战的抗拒,有对即将到来的生死未卜迷茫,也有深知难回的悲切,可最多的却是他们偷偷看向大余军,双眼之中满含的怨毒。 “非我族类,必有异心。” 似乎感觉到他们眼中的怨毒仇视之色,吕长台抬眼瞥了一下,站在那里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周放听到了吕长台的自言自语,也是扫了一眼正在登船的斯土旦大军,回过头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吕长台。 “周放,有时候的善良,会换来后患无穷的回报,先天黑之前贴符,能杜绝阴暗处的鬼祟,我曾少年之时,便听先生讲起我大余历朝历代之事,多有战乱,无不是外邦异族所侵, 我大余王朝之外诸国,无一真诚以待我朝,皆是贪婪之辈暗藏獠牙,我那时候便暗暗想到,若我有掌权之时,定还之于他们, 犯我大余者,不计朝代之更迭,年岁之久远。虽远必诛!我不管后世如何评判于我,我生时不敢忘之痛,丢之仇恨,后世若谅解家仇国恨,我身虽化泥土不知,但其魂魄也难安!” 迎上周放看来的目光,吕长台一脸严肃的认真开口说道。 “你若真是魂魄难安,我定在旁护你安宁,再去来世看看什么样的大余王朝。” 周放拍了拍吕长台的臂膀,脸上挂着淡淡微笑,双眼真诚的认真说道。 吕长台回之一笑,二人接下来便没有再继续言语,而是看着登船的大军,以及河对岸开始亮起火把的大辛军, 河对岸的大辛军营地方向,火把开始如萤火虫钻出草丛一般,渐渐的亮了起来,多了起来。 对于大辛军能够察觉并不奇怪,毕竟河对岸这么大的动静,只要盯梢的兵士不是傻子,都知道要有了异动。 哪怕他们这一时不知晓,也要不了多久就会知晓,因为此刻大余军队的岸边,已摆上了多架战鼓,擂鼓的兵士早已手握鼓槌等待军令。 架在战鼓旁边长长的号角,随时准备在这黑夜之中,发出恐怖的呜鸣之音,为对方吹响死亡的夺命之声。 站在河岸的大余将士身后,二百多门火炮正悄悄隐匿在那里,犹如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随时准备吐出致命的毒液。 不一会,斯土旦的大军已经站满了船只,船头的盾牌高高立在那里,夹杂在斯土旦船中的火铳兵士,正在装填火药。 “呜!呜......!” “咚!咚!咚!” 随着周放的军令下达,岸边的号角已被吹响,战鼓也已被擂响,在这黑夜之中,显的格外让人刺耳心颤。 在号角与战鼓声中,岸边的船只慢慢开始移动起来,带着弥漫在图河上空的战意,向着对岸的大辛军压迫而去。 第249章 图河之战 二 “快起来!还他妈的睡!敌人已经开始渡河了!” “起来起来!老子踹死你!还睡!” “我的鞋呢?” “谁他妈拿我兵器了!” “你踩到我脚了!你赶着去投胎啊!” “......。” 此时的大辛军营地之内,在对岸吹响号角以后,到处响起了乱糟糟的声音,有辱骂之声,有抱怨之声。 刚才得知哨兵汇报之后,兵士们也已开始准备起来,只是没有多放在心上,不是太急,因为之前河对岸的大军,总是半夜来上这么一出。 不过在听到号角以及战鼓的声音后,大辛军才开始有些慌乱起来,虽然之前也有大批敌人举着火把站在岸边,但从未响起战鼓之声。 大辛国的国帅成元真,此刻正站在营地内的前方,看着身边鱼贯而出的大军,又看向了正在图河中行驶的船只。 他的脸上没有显出惊慌之色,反之是一脸不屑的神情,作为防守图河的主帅,他一直都是信心满满。 在他看来,大余不过区区二十万大军,就算再加上斯土旦的十万大军,三十万大军又如何,自己可是坐拥四十万大军。 更何况斯土旦那十万大军,在他眼中完全不堪入目,大辛与斯土旦打了这么多年,对方的兵将多大的作战能力,他可是心中有数。 自己几十万大军守在河岸,对方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过河,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也太不把他的大军放在眼里了。 既然对方赶着送死,自己有什么好害怕恐慌的,无非是早一点晚一点送他们上路而已。 成元真下令只派出了二十万大军,原本打算只派出十五万的,想了一下,还是稳妥一点,斯土旦军不可怕,但是大余军却诡计多端,还是提防一点比较好。 夜风不大吹动水面,不知是风吹的水浪,还是船只行进激起的水浪,只见,几千艘木船在这黑夜之中,如同鬼魅一般,在大辛军的眼皮底下,迅速向图河岸边行进,渐成夺滩岸之势。 其中几百艘大船上面,配备的长弓大弩已经搭了箭矢,对准了岸上的大辛军,小船上的弓兵也开始拉弓满月箭在弦上。 待装满斯土旦大军的船只,行至图河之中时,船上的兵士们开始敲响船上的战鼓,顿时旌旗在兵士们的呐喊声中,被疯狂的舞动起来。 此时的大辛的守军也全部到了岸边,弓箭手迅速的列队站到了前排,一阵用力拉弓的声音响了起来。 “咻!咻咻!咻咻咻!......。” 船上的弓箭率先被松开,一支支羽箭从船上射出,直奔河岸的大辛军,于此同时,岸上的大辛军也松开紧拉的弓弦,羽箭也飞出直奔船只而去。 “砰砰砰!” 羽箭落下之时,击打在盾牌上面,不断的发出撞击之声,还伴有不时中箭兵士的落水之声。 面对漫天羽箭,船上的兵士用力的举起手中的盾牌抵挡,不一时木船之上,船头船尾以及船帮都被插上大量的箭矢。 中箭而亡的兵士,更是越来越多了起来,有的中箭落入水中拼命的翻腾几下,便不再动弹慢慢的沉入了河底。 有在船上中箭而亡的兵士,随即就被同伴翻下船只丢入了河中,以减轻木船的负重,加快行进的速度。 原本清澈的图河之水,在几轮弓箭相射之后,随着死亡兵士的落入,迅速的开始染红起来。 岸上大辛军的弓箭手,仍在不停的射出羽箭,其余的兵士皆是跳下河岸,冲到了水边泥滩之处,准备阻杀登岸的船只。 就在大辛国的弓兵,准备换上染油的箭矢,准备点燃射向木船的时候,殊不知,此刻对岸的大余军已将火炮缓缓推出。 漆黑的炮口高抬,随着火炮的引线烧至最后。“轰!”的一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声,炮口在这黑暗之中喷出耀眼的火花。 在这黑夜之中,突兀响起的轰鸣之声,让大辛军的兵士猛的陷入迷茫之中,疑惑的看向对岸,直到火花四溅,火球升空,迷茫代替了惊疑。 一颗颗火球从图河的岸边飞到对面泥滩之处,落下之时泥土飞溅形成一个个深坑,瞬间被河水灌满。 守在那里的大辛军,顿时响起一片哀嚎之声,他们犹如被雨滴砸中的水坑,带着血雾飞溅而出,夹杂着残肢断臂在空中飞舞。 站在后方不远处,正在观战的成元真脸上也露出了震惊之色,之前的不屑之前完全消失不见。 这就是大余军几年研制出的火炮?威力竟然如此的大! 对于大余军的火炮,成元真之前也是略闻一二,首先是小团山上布置的铁炮,再到最近土克城之战大余攻城时所用的火炮。 虽然传出其威力惊人,但他一直认为是在危言耸听,如今亲眼得见,看来果然不是一般。 看来大余这次大军开战,就是仗着有了此等利器,才敢大军来犯,成元真如此想到。 不过很快脸上的震惊之色便消失不见了,再次处之坦然,火炮又如何,威力大又如何,他就不信大余有打不完的炮弹。 只要命令大军后退,退出射程之内,再大的威力又能奈自己如何,利器也会变成摆设。 心中虽然这样想,可他还没有立刻下令大军撤退,他知道对面巴不得自己撤离河岸,他们好借此登岸,他还不能撤,刚好也看看对方这大炮能打到什么时候。 就在成元真站在那里心念百转的时候,不曾发现他的头顶上空,有几十个星光闪烁,正向着他们的营地飞去。 黑色的几十个大纸鸢,此刻正飞在趁乱飞在夜色之中,每个纸鸢的上面,都绑着一颗引线正在燃烧的鬼叫珠。 吕长台就是在等今夜,等今夜的风向吹往对岸的时候,这样才可以放飞纸鸢,偷袭对方的营地。 为了确保万一,接长了引线,更是将其引线内的火药剥出些许,保证不易熄灭的情况下,又可以长时间燃烧。 随着纸鸢的越飞越高,飞过了图河,飞过了炮火轰炸的河边,直到飞到了营地的上空。 这个时候将士们便操纵手中的细麻绳,让空中的纸鸢两两相缠,这是为了防止断掉牵绳之后,纸鸢随风飞走。 就在成元真一脸严肃的望着河边战火之处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爆炸之声,急忙扭头望去。 只见营地之内的营帐开始冒起了火光浓烟,营帐的上空,不时有着星光坠落,落下之时便传出爆炸之声。 也有星光在空中爆炸,落下一片燃烧的碎片,引燃了地上的营帐,营地之内更是传出说道痛苦嚎叫之声。 由于营帐都是布料木棍搭建而成,几十万大军的营帐紧紧挨在一起,一处被点燃之后,就会立马引燃旁边的营帐。 顿时大辛军的营地火光冲天,惊慌的喊叫声不绝于耳。 第250章 图河之战 三 图河的战火仍在蔓延。 牧田耻,犹待雪,空有恨,何时灭,亲率军,踏破图河离带。壮志痛饮异族血,笑望天火焚其肉。待朝时、让其足下伏,向天乐。 此时大地是一片火海,在风中肆无忌惮的流窜,疯狂摇摆炙热的火浪,一个接着一个不停歇的此起彼伏, 犹如燃烧的火龙,张牙舞爪地想要把黑夜吞噬下去,火海的下方更是烟雾弥漫,仿佛浸透了乌烟的的浓云,从空中被压迫到了大地一般。 大辛军营地的燃烧,所带来的的浓浓黑烟在夜空中弥漫,遮挡住了月亮,偶有星光在黑雾之中闪烁。 大火之下被烧焦的尸体随处可见,身上的衣物早被烧为灰烬,铁制的盔甲犹如一块块烙铁一般,紧紧的烙进烧焦的皮肤之中。 惊慌的双眼被烧的只剩下白色眼球,嵌在圆滚滚黑兮兮的脑袋上面,面目全非早已分不清谁是谁。 一阵夜风吹过,吹动尸体上的黑色焦皮抖动飞起,和草屑木灰一起在空中打转飞舞,刺鼻的肉糊味充斥在空气之中。 扑火的兵士们,拿着长矛不断打倒燃烧的营帐,将燃烧的木棍布料挑到一起,用来阻拦大火的蔓延。 慌乱之中不少兵士踩到了被烧焦的尸体,顿时脚下传来一股松软粘稠之感,抬起脚时,鞋上面已经布满了半红半黑的肉泥。 他们顾不上这么多,一边扑火一边拉出还处在火海之中的同伴,被烧伤的兵士更是有上许多,身体各处都是烧灼的皮肤。 不经意的触碰之下,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哀嚎之声,这种烈火灼伤的疼痛,远远要比刀剑更让人难以忍受。 这些被烧死的兵士,或者处在火海中的兵士,基本都是中了鬼叫珠的麻痹之毒,来不及逃离火海所致。 营地内的大辛军们,对这突降天火愤怒之余,也对大余的手段感到莫名的震惊,真不知道他们怎么琢磨出这些狠毒招数的。 营地的大火在燃烧,营地内的驻军在拼命的扑打火苗,图河的岸边轰炸之声时不时响起,空中的弓弩之声更是不曾停歇。 每一颗炮弹的落下,就会带走一片大辛军的性命,河岸周围随处可见横七竖八的尸体,更别提那些残肢断臂了。 木船在漫天箭雨之中艰难的行进,乘船兵士举着盾牌奋力的抵御箭矢的袭击,不少木船更是犹如刺猬一般,扎满了一根根箭矢。 图河的河水早已变得通红,水面之上到处可见飘在上面的旌旗,以及漂浮还未沉下去的尸体。 尽管身后火光冲天,守在岸边的大辛军,无暇顾及身后的营地,因为眼前已有不少船只冲到了岸边,已有斯土旦军跳入水中,冲上了泥滩之处。 只不过还未等冲出河水踩上泥滩,便迎来大辛军一杆杆突刺的长矛,以及拼命挥下的大刀,呐喊之声变成哀嚎之音,一个个斯土旦兵士倒在了接近岸边的河水之中。 有的刚冲到泥滩之上,与大辛军战到一起,却突然一颗火球落下,轰炸之声响起,双方的身影都不见踪迹,亦或者支零破碎的飞离。 就在不少木船就要靠岸的时候,大辛军的弓兵总算换上了燃烧的箭矢,夜空之中刹那间出现了流星般的火星,朝着河道中的船只划落。 几波过后,在看河中行驶的木船,已有不少船只开始燃烧起来,船上的兵士更是躲避大火,纷纷跳入了河水之中。 即使不会水的兵士,也来不及想那么多,只想着不要被眼前的大火烧死,图河的水面上,“噗通”落水之声,时不时的响起。 有及早跳下去的兵士,也有怕水犹豫不决,等着身上燃烧起了火苗才跳下去的。 所有的行进的木船,在这波攻势之下,也不得已的停了下来,船上的兵士举起手中的兵器,不停拨开落下的箭矢。 也有兵士手举着盾牌顶在头上,前去拔掉射在船上正在燃烧的箭矢,将其扔入河水之中。 水中的这一停歇,也让先前冲上岸边的兵士,没有了后援的加入,不一会就因寡不敌众全部惨死在河边。 后方的大辛军营地,大火在燃烧了上千座营帐之后,也被营地内的驻军,反应过来后相继给扑灭,只剩丝丝烟雾还在空中飘荡。 虽然剩下的几十颗鬼叫珠全部用完,但是却换来了大辛军不小的损失,可想而知,倘若有上千颗鬼叫珠,恐怕此时的大辛营地,早已毁于一旦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船只被点燃,大余军的岸边也吹响了撤退的号角声,河中完好的船只,也纷纷开始了后撤。 如今大辛军换上了火攻,对木船来说就是致命的克制,木船缓慢的移动根本躲避不了箭矢的速度,已完全没有必要再强行渡河。 随着对面撤退的号角声起,大辛军也停止了弓箭射击,没必要对着远离的退兵,再多浪费箭矢。 河岸的守军也开始处理倒地同伴的尸体,看看有没有还尚未死去的兵士,好及时得到救治,至于对面的尸体,任由在河边躺着,或者在河中浮沉。 此刻的图河岸边,可谓是满目疮痍,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景象,河岸的土壤早已染成了红褐色,鲜血还在细细流淌,也不知流往何处,毫无凝结之意。 图河上空积压的阴霾一时无法散去,偶尔看见河岸旁的的树枝上面,挂着破碎的身体残肢,有连着皮的四肢,也有不知哪个部位的身体内脏。 刚刚还充斥在这里的厮杀呐喊声、以及火炮的轰鸣声,随着进攻大军的退去,开始便的寂静起来,只是这惨烈的宁静,看上去是如此的狰狞可怖。 随着船只的缓缓靠岸,斯土旦的大军拖着疲惫的身体上了岸,不少人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看到河中漂浮以及岸边躺着的同伴尸体,不免悲伤蒙绕脸庞。 图河之中还有几十艘木船,正在打捞还在水中扑腾的兵士,奋力的给他拖到船板之上。 跟随斯土旦军登船的大余火铳兵,因为在最后的船只上面,并未造成伤亡,此刻下船之后,便向着大余的营地走去。 不少斯土旦兵士,望着完好无损离开的大余军,眼中闪过一丝憎恨之意,不过很快便被掩饰下去。 与周放吕长台站在岸边的斯土旦将军,脸色很是难看,忍不住带着怒意看了周放等人一眼,周放有所感,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作理会。 周放还多余瞥了他们一眼,站在一旁的吕长台连看都不看一眼,背着双手安静的站在那里,目光却是看向了对岸。 今夜的一战对他来说,在他意料之中,却又在他意料之外。 而此时河对岸的成元真,也是眯着眼看向对岸的所在之处,脸上布满了阴沉之色,握住腰间弯刀的手紧了紧又松开。 这一战打了几个时辰,天色也渐渐开始亮了起来。 第251章 图河之战 四 晨曦的阳光拂去了黑暗,抹去了昨夜的喧嚣,带来了清晨的宁静。 “不去睡一会吗?” “等下再去。” 吕长台坐在一块岩石上面,不知何时拔了一根荒草叼在嘴里,索然无味的咀嚼了两下,周放紧挨着他而坐。 看到一夜未睡眼睛有些发暗的吕长台,周放心中有些不忍,尽管他也是一夜未睡,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要比吕长台强上许多。 “枯萎的茅草,没有了青时的苦味,人若垂垂老矣,怕也是少了锐利而平淡无奇。” 吕长台低着头拿掉口中的荒草,放在手中看了几眼之后,轻轻的丢到了地上,不由感叹了起来,人还是要趁年轻的时候多显锋芒,或者到老就没了精力。 “你等我一下。” 周放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丢在地上的荒草,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面的灰尘,便跑到河岸旁边。 吕长台看见周放的举动,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解,不过也没有开口多问,而是循着他的身影看了过去。 只见周放此刻正跳下了河堤,露出一个脑袋弯腰站在那里,不知在那里用手刨着什么,不一时,他便抬起头冲看着他的吕长台龇牙笑了一下,接着爬上来河堤。 只见他边走边拍打身上的泥土,手里还拿着几根带有细须的草根,正笑着走向吕长台的身边。 周放再次坐到了吕长台的身边,然后将手中的几根茅草根摘去根须,把根茎连接处的须子清理干净后,拿着放到另一只手中捋了一下,将上面的底土弄干净。 然后将一节节嫩白的茅草根,递到了一脸好奇望着他的吕长台手中。 “嚼一下尝尝。” 吕长台疑惑的看了一眼周放,不过手还是接下了茅草根,然后望着周放放到了自己嘴里,轻轻的嚼 了几下。 “甜的?” 吕长台脸上浮现讶异的神色,没曾想这茅草的根子,犹如甘蔗一样,嚼起来带着淡淡的甜味。 “是啊,是甜的,我们还年轻,你啊就是多愁善感,现在还不是去想年老的时候,用我们的芳华年岁去换后世的永安太平,即使老了也是值得的,这甜味就让后世子孙去尝,别坐在这了,去休息一会吧,图河咱们还没有过去呢。” “好,是啊,这图河还没有过去呢。” 二人相视一笑之后,皆是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一道朝大余军的营地之处走去。 图河野战,长达百里的进攻河岸线,约五十里发生交战,斯土旦大军的伤亡,据他们将领所说,有三万之众,船只更是烧毁近两千只。 至于大辛军在大余炮火的轰炸之下,具体折损了多少,河岸这边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可想也非少数。 而此时的成元真正坐在营帐之内,手里捏着一个酒杯,里面的酒水还有半杯,眯着眼听着麾下口中的的伤亡禀报,脸色依旧阴沉难看。 这一战,大辛军在河岸伤亡竟达到四万之多,按照麾下所有,大部分伤亡都来自对方的火炮,一颗炮弹落下来,弹片飞溅,大辛的守军又站的很是密集。 整体岸边守军的伤亡,有火炮所致,船上的弓弩所致,以及冲到岸边与斯土旦大军厮杀所致。 “营地大火的伤亡呢?” 成元真看向站在那里的手下,声音冰冷的问道。 “营地之处倒是还好,伤亡人数倒是不多,也就两千余众,营帐被烧毁两千之多。” 站在那里的偏将,望着寒着脸的国帅,小心翼翼的如实答道。 “两千余还叫不多?!!!啊?!还没有上战场就死了两千多!简直是奇耻大辱!” 成元真听到麾下的汇报,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手中的酒杯狠狠的砸向了他,在那大吼了起来。 “国帅恕罪!” 这名偏将面对砸来的酒杯不躲不闪,任由酒杯砸到自己的身上,更是声音发颤的弯腰行礼。 “百里河岸,一战损失四万大军,我的身后一共才四十万大军,你告诉我这仗怎么打的?” 成元真走到这名偏将的身前,伸手握住他的肩膀,双眼直直的盯着他,显得是愤怒之极。 “国帅恕罪!末将定守住河岸!” 被成元真握住肩膀的偏将,仍是保持行礼的姿势,低着头站在那里,不敢抬头去看国帅的眼睛。 “不是你定守住,是我们整个大辛国要守住,守不住就等着被灭国吧,” 成元真松开了他的手,拍了拍这名偏将的肩膀,脸色也缓和了一些,不过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是!国帅!” 成元真没再理会他,弯下腰捡起地上的酒杯,转身走到了座位上,坐下来后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一仰脖喝了下去。 回到营地内睡了个把时辰之后,吕长台便起来了,如今的情况他根本难以入睡,他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看见桌上不知何时送来的馒头和菜,已经没有热气冒出。 他也没有吩咐让人去把饭菜热一下,就坐了下来,拿起一本兵书边吃边看了起来,噎了就喝一杯茶水。 本以为昨夜一战按照他的计划,可以趁机打开图河的缺口,让隐藏在上游的另外船只载着大余将士,能够顺利的登上对岸,结果却不得不撤退大军。 鬼叫珠没有了,火炮的炮弹倒是还很充足,天亮了,想必大辛军的斥候,今日也发现了上游的船只。 那么接下来要如何渡河呢?吕长台放下筷子,用手揉了揉紧皱在一起的眉头,在那暗暗思考对策起来。 以图河周边的地里环境,也就这百十里河岸是处在平坦之处,出了这个范围,全是高山险石,想要大军绕行根本是行不通。 虽说图河水面跟江面海面比起来,要窄上许多,可是水深也有几人,想要潜水夜游过去,也是不现实。 看来想要渡过这图河,只能靠船亦或者有桥,可这图河之地哪来的桥梁呢,想到桥梁吕长台自嘲的笑了一下。 可这船只过河,昨夜也是看到了,对方一阵火攻下来,进攻的大军便毫无办法可言,只能撤退。 “船?桥?” 他拿起筷子,心中想着事情,手在桌子上用筷子随意的写着画着。口中还忍不住的在那自言自语。 “唉......,怎么过河呢?怎么过河呢,船?桥?船桥?船桥!!!” 口中低声呢喃的吕长台,突然一下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猛的一下站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好办法,脸上浮现了兴奋之色。 “咦!你醒了?怎么了?发什么楞呢?” 就在此时周放走了进来,他想着之前自己端来的饭菜怕是已经凉了,便想着进来给端下去,重新在给热一下,顺便看看吕长台醒了没有。 结果一进营帐,就看见吕长台如入定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还带有莫名的兴奋之色,便没忍住问了起来。 “周放!我想到了渡河之法!” 第252章 渡河之法 誓止烽烟年复年,此头须向国门悬; 今日神龙尾衔尾,绵绵翼翼一字排; 杀人只管头点地,涛声更胜马蹄声; 取义舍生今日事,恨不从军少年时。 数日后的图河岸边,晨时时分,两岸的树林以及水面升起了大雾,能见度只有眼前一丈之距离。 在这水面之上,缥缈的雾气之中渐渐露出了三艘并排而行的船头,正缓慢的徐徐前行。 随着船身的慢慢显现出来,渐渐看清船身的全貌。 只见三只大船用铁索连环在一起,船头竖立着一排高高的铁盾牌,盾牌后面放置了几个大铁盆。 铁盆之内堆满了厚厚的马粪,干燥的马粪已被点燃,正冒着滚滚蓝烟,与水面的大雾缠绕在空中。 船舱之内更是没有一个兵士,而是灌了半船河水,木船行驶的时候,船舱内的河水,不停的晃动撞击着船帮。 三艘大船的后面同样紧紧跟着三艘大船,与前船一样的装备,同样没有兵士乘于其内。 直到第三排的时候,盾牌的后面才蹲着手持弓弩长矛的兵士,船舱内满坐划桨的兵士,正暗自用力划动木浆,推动着前船的行驶。 随之而后便是一排排木船相连在一起,坐满了手持兵器的将士,趁着大雾缓缓向着对岸行进。 一直前面五六排都是奋力划船的斯土旦兵士,随后便是斯土旦的步甲大军,一直到还没开始动的最后排,几艘大船的船尾之处,才站满了大余的火铳兵。 整个船队此刻犹如弯钩的形状一样,摆在图河的水面之上,弯钩的钩尖之处,就相当于此刻最前排,等待前进的后续船只,就犹如直直的钩身。 只待一步步拉直这个弯钩,让它变成一个直直的绣花针,狠狠的扎在对面的河岸上面,这样一座用船搭建的木桥,便横在了图河上面。 此时上百个如弯钩的相连船只,彼此间隔不远的同时划行在图河上面。 这也就是数日之前,吕长台所琢磨出的渡河之法,经过数日的准备,趁着今晨大雾之时,便开始行动了起来。 船头立着盾牌,用来抵挡对方的弓箭,船舱装水,防止点燃以后下沉过快,燃烧的马粪,害怕阳光出来大雾散去,以此来阻碍一下对方的视线。 此时的岸边,大余的将士们全部列队聚集在此,就等着船桥搭成之后发起渡河,冲击对方的防守线。 周放与李成以及贺家兄弟,此刻也站在一艘大船的甲板上面,正望着浓雾之中缓行的船只。 吕长台也准备登船,但是被周放给制止了,此时的他正站在岸边的大石上面,嘴里还不紧不慢的嚼着一根茅草根。 对于这次渡河,在他心中来说是最后一次,只能成功没有失败,无论如何要不惜一切代价搭成船桥。 一旦这次失败了,可就真的没有好办法可以渡河了,那可就与大辛军陷入了僵持不下的场面了。 真要开始了长期的对峙,对于远离国土的大余军来说,肯定是没有任何利处的,反之背靠国都的大辛军,则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缓缓升起,图河上空的大雾,也渐渐开始变得稀薄起来,雾中行驶的船只,也开始依稀可见起来。 “你看那是不是船?对面又开始渡河了?” “是是,怎么这次并排而行,就这三艘也想渡河?” “咦?不是!不是三艘!后面跟着长长的一排!快击鼓!快!” 图河岸边的几名大辛兵,正在巡视河岸,突然发现薄雾之中,在河道中间突然出现的船只,细看以后急忙敲响战鼓。 “咚!咚咚咚咚咚咚!” 随着急促的鼓声在岸边响起,大辛军快速的向着河岸靠拢过来,后方的营地也出现了嘈杂之音。 “开炮!” 此时站在石头上的吕长台,听到河对岸传来的擂鼓声,望着行到一半的船只,吐掉了嘴里的半根,对着身边的将士下令道。 他不等敌人聚拢不聚拢,也不在意炮弹能否炸碎敌人,他现在就是要开炮,用强大的火力,来延缓敌人的防守和进攻。 “轰!轰轰!” 随着大余火炮的发射,船上的兵士们也使出全力摇动起了船桨,加速船只的行进速度,船头的弓弩手,蹲在那里也纷纷拉开了弓弦。 随着炮弹的落下,岸边泥滩再次出现一个个大坑,泥土河水混在一起飞溅而出,也让靠近岸边的大辛军,不由得后退了数步。 他们之前可是领教过这玩意的威力,万不敢再上前几步,生怕被炸飞的是自己。 “都他娘的愣在后面干嘛!还不上前防守!谁在后退不前,就地格杀!” 成元真此刻站在不远处,看着在对方炮火之下,唯唯诺诺不敢上前的弓箭手,忍不住大骂了起来, 他也是被鼓声惊动急忙赶来,最近数日河对岸一直按兵不动,本就让他感到蹊跷,甚至有些寝食难安。 忽闻图河上面有了动静,便心急火燎的赶了过来,刚好看见大余的炮弹落了下来,再往河中一看,只见三艘船只一并后面连接一条长长的船队,正向着这边驶来。 更为甚者,此时河面之上,竟有上百条这样相连的船队,犹如海中蛟龙一般,乘风破浪直冲自己呼啸而来。 而自己的守军,竟然被大余炮火吓得不敢上前,这让他如何不生气恼怒。 有了成元真的军令,大辛弓兵自然不敢后退,纷纷拉弓向前,对着河中间的船只射出了箭矢。 “砰砰砰……。” 箭矢射中船头的盾牌,响声顿时不绝于耳。 再行数十米之后,船上的弓箭手,也开始对着岸上大辛军开始了反击。一轮轮箭矢穿透薄雾射向大辛军。 “还愣着干什么!换火攻!” 眼看着船只离岸边越来越近,成元真开始急躁了起来,立马下令改为火红,他要火烧木船,来阻止对方的前进。 “嗖!嗖嗖……。” 紧接着一根根燃烧火苗的箭矢,飞在河面上空,落入前行的木船之中。 不少船只便开始慢慢被点燃起来,可这并未让成元真高兴起来,因为那些燃烧的船只,仍在河面上前行。 哪怕箭矢射中划船的兵士,也很快有后面船只的兵士给补上空位,继续用力的挥动船桨,保证前船的推进。 大余的火炮时不时落下炮弹,砸在河岸之上,不时带走河边弓箭手的性命,双方的箭矢在空中不停的交错相擦划过。 船上的斯土旦兵,也时不时中箭落水,场面如之前夜战一样,只不过这一次,进攻的一方并未选择后退。 成元真的脸愤怒而扭曲,他抽出腰间的弯刀,对着河岸狠狠的挥下,随后他身后的大辛军快速冲向了河岸处。 既然不能阻止船只的前进,那就阻止他们登岸,他要将渡河而来的这些人,全部斩杀在河堤之下。 第253章 成功渡河 “哐!哐哐!” “扑通!扑通!……!” 随着第一艘船撞击上了河岸,其它船队的船只也相继撞到了岸边,紧跟着船上的兵士便举着兵器,大叫着跳下了船只。 上百条船桥,最终抵达岸边的有八十多支队伍,其它的皆是被大辛军烧毁,断了连接,游散在了河面之上。 很快船上的兵士,便与岸边的大辛军短兵相接战在了一起,厮杀声呐喊声在河岸线上响彻起来。 刀剑长矛纠缠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金属声,双方倒下兵士传出的哀嚎声,让整个河岸嘈杂混乱不堪。 “轰!” “啊!啊啊!我的眼!” 一名大余火铳兵冲到了河岸边,对着眼前的几名大辛军,举起火铳就是一下,一股白烟而过,喷出大量的铁珠,击打在对方的脸上身上。 胸前还有盔甲保护,可胳膊腿以及脸上却没有,被密集的铁珠射中,瞬间便带来钻心的疼痛,口中忍不住发出凄惨的痛苦哀嚎之音。 “轰!”“轰!”“轰轰!” 越来越多的火铳兵冲到了岸边,纷纷发动了火铳,战场上时不时有一处冒出一股白烟,接着便是几名,甚至十几名大辛军痛苦倒地。 由于装填火铳需要时间,火铳兵在发完一次之后,便将火铳背到了身后,举起手中的长剑便杀了起来。 对着哀嚎在地的大辛军,毫不犹豫的朝头颅人砍去,之后便接着向前方杀去,至于给火铳装填弹药,眼下根本不是时候,也来不及,只能等着大军冲到再说。 而此时的图河的船桥上面,一名名大余将士,握着长矛拿着盾牌,在船上快速跳跃跑着渡河。 偶有几个兵士脚下没站稳落入河中,也很快扒着船帮爬了上来,浑身湿漉漉的接着跑了起来。 八十条三船并排的船桥,此刻上面全是奔跑的大余将士,奔跑的队伍当中,依稀可以看见周放李成,以及贺家兄弟的身影。 不一时,大余将士便冲到了河岸,加入了斯土旦大军之中,与大辛军展开了疯狂的厮杀。 李成奔跑到船头的时候,踩着船头用力一跃,举着长斧一下跳到河岸之上,落下的时候,斧子直接劈翻了一个大辛军兵士的脑袋。 随后便站在大辛军之中,抡起长斧对着身边的大辛军砍杀了起来。 几圈抡下来,身边全是倒地不起的大辛军,可谓是勇猛之极。 这时大辛军中的一位将领,见李成在那里对着手下杀得痛快,便双眼喷火般对着李成就冲了过去。 他到近前之时,刚好李成把斧刃从一名大辛军的腰间拔出,瞬间带出一片血肉。 “杀我部下!拿命来!” 这名了大辛偏将,看到这一幕后,更是气的胸口发闷,举起手中的长矛,大喊着就刺向了李成。 就在长矛就要接近李成后背的时候,李成一个急闪便躲了过去,接着便拿脚踢了一下手中斧杆,斧刃直奔对方庙门而去。 其实在这名偏将冲过来的时候,李成也是早已察觉,杀敌的同时,时刻提防着他的出手,所以才有惊无险的躲了过去。 “当!” 面对快速袭来的斧刃,这名偏将也是及时收起长矛,横在眼前挡住了李成的攻击。 一击未中,李成也不懊恼,他的那一下,本就是为了防御而反击,好借此来调整自己的身形。 站稳以后,李成直接握着末端,自己转个半圈将手中的斧头抡了出去,空气中更是响起呼啸之声。 对方也深知这一力道不小,也不敢松懈大意,长矛在地上用力一撑,身体借力向后快速退了几步。 这才躲过平飞过来的斧头,可没等他松口气,脸色急变之下,赶忙再后退两步,拿起长矛斜横在身体一侧。 让他出现这样的神情,自然是他眼前的李成所带来的。 原来李成半圈一击不中以后,并没有停下转动的身形,而是紧紧的握住长斧,接着转动身体的同时。向前踏了两步。 刚才抡成半圆的斧子,此刻刚好抡成了一个圆,目标依然是眼前的这名偏将,力道反而增添了几分。 “嘭!” “喀嚓!” 长斧抡到了长矛上面,长矛在如此重力之下,应声断成了两截,紧接着砸到了偏将的腰上。 “噗!” 被砸中的偏将手中握着半截长矛,身体随即向着一旁飞了出去,中途口中更是吐出一口鲜血,可见李成这一下的力道有多重。 飞出去的偏将砸中了两名正在交战的大辛兵,随着二人一块倒在了地上。 李成二话不说就紧跟着上前,举起斧头便向下劈了下去。 要不然说是将领呢,受了重伤的那名偏将,看着即将落下的斧头,忍着身体的剧痛,猛的一个翻身就躲了过去。 可怜被他砸中的两名大辛军,还处在被自己将军砸到的发懵之中,就见压在身上的将军翻身滚了出去。 还不等二人起来,抬头便看见空中一把斧头,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接着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李成劈碎了一名敌人的头颅,随即过去用力踩烂了另一个人的脑袋,便恶狠狠的看向一旁,正是躺在地上的那名偏将。 这名偏将此刻已经站不起来了,腰间传来的剧痛,让他根本使不上力气站起来,他手中依旧抓着半截的长矛。 看着李成越来越近的脚步,他的双眼带着恐惧与绝望,奋力的对着李成甩出手中的半截长矛。 李成随意的用斧子拨开了那半截长矛,刚好此刻也走到了他的跟前。 “你咋不叫了?俺都没叫,你在那大呼小叫的,那么喜欢叫,就再叫一次吧!” 李成边说边举起手中的斧头,话音刚落地,锋利的斧刃也落在了他的脖子上面,鲜血瞬间喷出,将本已染红的斧头,再次变得更红。 杀了他之后,李成并未停留,接着对身边的大辛军杀了过去。 与此同时,战场上也有周放,以及贺家四兄弟他们各自厮杀的身影,他们的身上早已布满了鲜血,脸上也是血迹斑斑。 而此时的火铳兵,在大余将士到来后,也边战边退到了后面,取下身后背着的火铳,开始装填起了火药。 不一会,这混战的战场上面,就接二连三的响起轰鸣声,没一声过后,就有一片大辛军死伤。 随着这样的场景不断发生,每当再响起轰鸣声时,正在厮杀的大辛兵心里,就忍不住莫名颤抖一下。 何止是他们,就连斯土旦兵也是如此,望着喷火冒烟的火铳,眼神之中充满了畏惧之色。 而此时的成元真,在杀退几名大余将士之后,望着源源不断登上河岸的大余军,以及不知什么神兵利器的火铳,他的心里渐渐产生了退意。 第254章 大辛军撤退图河 随着大余将士陆续过了图河,战场上的厮杀越发的激烈起来。 从晨时的渡河到现在的混战,已经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敌对双方的脸上,都多少浮现了一丝疲惫神色。 清晨起的大雾此刻也早已散去,今日的阳光并不耀眼,黯淡的光线没有温度,还带着一丝丝冰冷,好似就为了衬托此刻战场上的悲凉。 此刻的战场已逐渐向前推移,已经远离河岸处一里之地,此时的图河水面上,原先的几十条船桥,全部并排在了一起。 一匹匹大余军的战马,正被将士们牵引着过河,不过相对于人来说,战马的过河速度显得慢上许多,毕竟船只并非大小一样,高矮也是参差不齐。 此时的战场上面,呐喊声、哀嚎声、夹杂着兵器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是斯土旦兵被斩杀在地,就是大辛兵被长矛刺穿了身体,也有大余将士带着遗憾闭上了眼睛。 誓扫异邦不顾身,纵使铠甲入泥尘。 可怜他乡变白骨,往生仍做余朝人。 鲜血从泥滩染到了河岸,又从河岸蔓延到了这里,脚下的碎石变成了鸡血石,践踏在地的荒草,犹如红色的丝线。 只见一名大余将士,一脚踢开了脚边被他杀死的大辛兵尸体,喘了一口气向左右望去。 左边的同伴大腿上被砍了一刀,此刻疼的有些面目狰狞,但仍是咬着后槽牙,向一名大辛兵送出了手中长矛。 右边的同袍一只胳膊垂在那里,再也使不上了力气,可他却红着眼大声的吼叫,用另一只胳膊举起长剑,便冲了出去。 这名看了两眼同伴之后的大余将士,抬起胳膊用衣袖抹了一下脸上的血水,便再次握住手中的长矛,向着战场中的敌人奔了过去。 此时战场上的另一处,只见寒光一闪,便飞出去一个斯土旦兵的头颅,一位大辛军的将领还在保持挥刀的姿势。 正击退眼前敌人的贺青,看到近在眼前的一幕,便握着长斧抡了过来,二人很快战在了一起。 贺青弯腰躲过对方砍来的一刀之后,刚直起身子,对方却是又是一刀砍到,直奔自己脑袋而来。 瞬间长斧着地,撑着贺青的身子向后弯了下去,险而又险的躲过了这一刀,接着贺青便胳膊猛的用力,让自己的身子挺了起来。 接着一个前倾,身后的斧子,也被用力的带飞过了头顶,对着对方脑袋就哑了下去。 这名大辛将军,根本没想到贺青的反应是如此迅速,不但躲过了致命两刀,还立马做出了反击。 既然他没有想到,那么换来的脑浆四下崩裂的画面,那双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睛,一直到躺在地上。终究是没能瞑目闭上。 一杆墨玉长枪在战场上面不断飞舞,一套墨龙枪法加上诡异的步伐,所到之处皆是鲜血飞溅,掺杂着哀声连连。 再次挑翻一名大辛兵后,周放手中的长枪快速刺了上去,穿进了躺倒在地大辛兵的喉咙。 拔出长枪,不去看喉咙还在冒着血泡的敌人一眼,反握长枪而立,目光直盯远处的成元真。 鲜血顺着枪尖滴落,枪尖在被天空阴沉阳光映照之下,闪过一片寒光,散发出丝丝索命的寒意。 成元真陡然有觉,只觉一股凌厉之极的眼神,似乎正看向自己,一股肃杀的感觉直扑上心来。 这时他手中的弯刀,正和大余将士的长剑相缠在一起,两招击退眼前的大余将士之后,他扭头看向了周放。 周放看到成元真看来的目光,在成元真的注视下,反握在手的长枪,在空中挽出一个枪花之后,接着挪动身形,到了一名大辛兵的身边, 瞬间枪尖从他后背刺了进去,随着大辛兵的倒地,周放再次收枪,对着成元真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 看到这一幕,再看到周放嘴角的邪笑,成元真牙眦欲裂双眼通红,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对他狠狠地羞辱。 好!你杀我的兵是吧,我也杀你的将士,成元真恼怒的收回看向周放的目光,带着异常的愤怒,对着一名大余将士便杀了过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余的战马逐渐登上了河岸,紧接着大余骑兵手握长矛,翻身上了战马。 “冲啊!……!” 战马的嘶鸣声瞬间响起,伴随着战士们的呼喊声、如雷鸣般的马蹄声踩踏着大地,向着战场地带便冲了过去。 而一直在最后方的大辛骑兵,也是在这个时候冲了过来。 瞬间,对敌的两方骑兵,在排山倒海般相撞之后,河岸的山谷间,也响起沉闷的隆隆声。 双方战马冲击相撞之时,长剑与弯刀铿锵摩擦,长矛在耳边呼啸飞掠,沉闷的喊杀声与短促的嘶吼声,直使图河岸边的大地都在颤抖。 一轮冲撞过后,瞬间有不少骑兵跌落马背,倒在地上被战马踩踏成了肉泥。 此前大辛军的骑兵一直未动,倒不是为了等对方的骑兵上岸,而是成元真有他自己的打算。 他本就有点萌生退意,便想着让骑兵在最后出其不意的冲击,好用来掩护步兵的撤退,毕竟步兵的撤退速度不快。 不过眼下,既然大余的骑兵加入了进来,他也不能按兵不动了,不管退不退,只能先对抗上一波。 大规模的交战使得战场上面,血污在空中抛洒飞溅,不时有兵士带着难以瞑目的头颅,如卑贱的粪球一般滚落在地。 混战在一起的交战双方,所有兵士们都瞪着一双双杀得血红的双眼,狰狞的面孔上覆盖着仇恨扭曲的神色。 空气中飘散着的血腥之气味,也是越来越显得沉重浓郁,似乎马上就能让人难以呼吸,给人一种压抑的窒息。 虽然大辛原本有四十万大军,可是在数日的消耗下,已经明显不占优势,虽说斯土旦兵也是伤亡惨重,但是大余军之前基本没有什么损耗。 这支有周放所率领的骑兵,本就是黑龙军的精锐,个个都是骁勇善战,以一敌百不敢说,能杀个几进几出还是能够做到的。 又加上大余拥有火铳兵,火铳兵对敌之时,往往面对的大辛兵都是压倒性伤亡,如此的交战下来,大辛军已经有点难以应对,开始控制不住的慢慢后退。 成元真望着身后不远处的营地,此刻已经没有了犹豫,随即下令撤退,并让骑兵掩护步兵后撤。 随着边打边撤,直到大辛军的骑兵最后离去,这场大战才得以结束。 面对敌人的撤退,周放并没有下令追击,如今已经过了图河,胜券基本在握,穷寇没必要再追下去。 对方还能逃到哪里去?营地?国都?不管在哪,只要对岸的火炮运过来,轰炸之下又能何处藏躲。 周放望着远遁的大辛军,回头看向河对岸,依稀可见吕长台仍站在那里。 周放的嘴角,不经意浮上一道笑容。 第255章 明日究竟如何 大辛国都辛里城,朝堂大殿之上,文武百官位列大殿之内,正在互相低首窃窃私语。 “都快日上三竿了,怎么还不见君上临朝啊?” “谁知道呢?” “最近晚上我都睡不好觉。一闭眼就是图河那里传来的轰鸣声,我这心里啊,总是七上八下的。” “何止是你,我也是如此,不仅仅是晚上,就连白天也能隐约听见轰鸣声。” “真不知道大余用的什么武器,哎,你说,国帅能守得住吗?最近这形势可不太好啊,南方边关听说前段时间又丢了一城,这图河边境再守不住的话......。” “自然能守得住,国帅率领的四十万大军,可是我大辛国的精锐之军,大余才多少兵马,区区二十万而已。” “你别忘了,还是斯土旦的盟军呢。” “哼!那不过是乌合鱼腩之众,有何担忧,说是大余的盟军,我看是大余军的马前卒差不多,不足以挂齿。” “说的也是,只是君上怎么还没来,难道君上今日不临朝了?” “怕是在赵国妃那里,自从几年前赵国妃母家被大余皇上诛三族之后,赵国妃便受了刺激,这卧病也有两年多了,我看啊,不容乐观。” “咳!堂堂朝堂大员,还是少嚼点舌根吧!” 听着大殿官员的嘀咕之声,瞥了一眼他们交头接耳的模样,站在最前面的国相韩尔天皱了一下眉头,忍不住出言制止。 百官看到国相的一脸不悦,也纷纷闭上了嘴巴,相互之间偷摸对视了两眼,便规规矩矩站在那里老实了起来。 见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国相也没有再多开口言语,而是目光看向了殿前值勤官,想着君上到现在还没有来,要不要让他去后殿看上一眼。 国相上前了一步,正欲对着值勤官开口,测殿宫门口便出现了国君穆正德的身影,他闭上了嘴巴又退回了原位。 穆正德走到正殿的时候,扭头看了殿内百官一眼,便踩着台阶走到了王座,看似有些无精打采的坐了下来。 穆正德此刻心里的确有些烦躁,不单单是大余攻城之事,还有后宫国妃之事。 国妃赵玉的身体现在是越来越差了,汤药的调理根本不见效果,从以前娇滴滴的美人,已经变的枯瘦如柴了。 不但国妃的身体的问题比较严重,就连精神也早已变得不正常起来,特别是夜晚的时候,经常突然惊醒大呼小叫。 口中大喊父母以及兄长,然后便蜷缩到角落里,黑暗之中面带惊恐,口中不断重复着“不要杀我”这几个字。 今日清晨宫中大夫传来了话,说是国妃这样下去,恐怕很难撑过两月,倘若再受到什么刺激,怕是半月都难。 对于国妃赵玉,可是穆正德最宠爱的一个妃子,自她入宫以来,可谓是要风有风要雨得雨,哪怕是有有了子嗣以后,穆正德对她的宠溺都没有减去半分。 在她身体不适的这两年,穆正德更是在下朝以后,经常去往后宫陪伴于她,更是将宫中最好的大夫全都派了过去,为其苦思医治之法。 所以穆正德听闻后,这才急匆匆的赶到了后宫之中,去看望赵玉,并在那安抚了个把时辰,在赵玉沉沉睡去以后,这才过来临朝。 穆正德气色很差,坐在王座之上的他看似有些懒散,实则是身心疲惫所致。 在他到来以后,众臣行了礼,参拜之后各自站在那里低首不言语,他再次抬眼了一下殿内的大臣们。 “战事如何了?” 听到国君问话,刚才还说不完话的大臣们,此刻全都变成了哑巴,一时之间没有人主动开口, “回君上,据昨日军报,成国帅率军在图河抵御敌军,大余军仍未能渡河,从土克边关进军的大余军,已经......已经.....。” 见百官无人说话,此刻一名武官站了出来,对着穆正德的问话回禀了起来。 “已经什么?” 穆正德正接过旁边宫女递来的酒杯,送到嘴边还未曾喝下,见武官说话吞吞吐吐,不由皱眉开口问道。 “已经打下了蒙麦城,至此我国已经连丢四城了!” 这名武官满脸愁容的继续说了下去,说完之后重重的暗叹一口长气,大余军这攻城简直跟闹着玩一样,这才多久,就拿下了四座城池。 “蒙麦城也丢了?” 穆正德没有想象中的反应强烈,捏着酒杯的他听完后,脸色难看的低声重复了一句。 他有点想不明白,蒙麦城可是大辛国的重城,驻军更是有十万之众,怎么会就这样轻易的丢了,那大辛国的其他城池,还谈何防守。 他没有发火,不代表他心中没有愤怒,他的火不知在一座座城池丢了以后发了多少,可是有什么用呢,败仗该打还是打,城池说丢还是丢。 眼下发火也是无用,还是想着怎么退敌吧,要不然,任由大余军如过无人之境的打下去,怕是不久就要打到国都了。 可是眼前除了城池的死守,好似也无其他良策,只能希望图河的大余军在国帅的阻止之下,难以渡河后知难而退。 到时候,再把四十万精锐大军派往前方城池,用来阻止大余军的推进脚步。 想到图河的几十万大军,穆正德的脸色就更难看起来,心中很是懊恼,懊恼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他后悔啊!后悔没有听国相的话,与斯土旦国结成联盟,早前要是自己先结成了联盟,此刻大余军恐怕还在斯土旦城外呢,又怎么会跑到图河。 与斯土旦结了盟,现在大余怕是正在与斯土旦交战,而自己的四十万大军也刚好能派到别处,大余军就不会连占几城了。 现在倒好,自己变成了腹背受敌,被夹击在了中间,二十万大余军更是跑到了国都边境,若不是有条图河在,怕是国都外的土地都被他们的铁骑践踏了。 后悔也没有用,现在后悔已经晚矣了啊!他心中很是无奈叹惜了一声,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国相。 此时正低首闭眼的老国相,似乎感受到了君上的目光,他微微抬起眼皮看向了君上,随之再次闭了起来。 他的心中又何尝不是无奈,可事到如今他有什么办法,就如前几日君上问他,现在是否有良策应对,他只能告知自己无力。 现在的他又能说什么呢?如别的大臣一样,说着自欺欺人的话语?他做不到那样的愚蠢,那就闭嘴不说了,到了眼前,只能自求多福于国帅了。 如今的大辛局势以及面临的结果,就如昨夜,他独自在家饮酒时的醉眼言疯语一般。 “几百年的大辛!明日要么亡国,要么沦为臣,悲哀啊!莫大的悲哀啊!” 第256章 退出历史的大辛 承昌四年,三月初。 从图河进攻大辛的二十万黑龙军,再继续作战数个月后,图河守军战败,成元真被俘,并被周放斩杀于大辛守军阵前。 余下仅仅残余的数十万大辛军,眼见主帅被杀,知道大势已去,便放下了手中的兵器沦为战俘。 此次图河之战,大辛军从原先的四十万守军,又加上后续增援的二十万大军,一共六十万大军,共伤亡四十万之众。 斯土旦先前的十万大军,又加上后续援助的十五万大军,二十五万大军伤亡了近十八万之数,大余军后续也增援了十万之数,一共伤亡四万之众。 最终几个月后,周放率领大余军,抵达了大辛国都辛里城的城门外,并在城外架起了火炮,而此时南方作战的李霸天,更是一路猛进,数月来再次攻下大辛两座城池。 腊月二十八,在大余军即将炮轰国都城的时候,大辛国君穆正德宣布投降,并率领满朝文武亲自打开城门,迎接大余大军进入国都城。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大辛国内能战的军队,在处处受敌的情况下,已是损耗太大,能拿出手的军队也是屈指可数了。 到了这一步,也由不得他穆正德不投降,不投降就是拿全国的百姓去拼,最终的结果怕是从此再无大辛人,大辛也就等于灭了国。 几百年的基业就这样毁于一旦,穆正德虽然是满心不甘,但也是无可奈何,他并没有一意孤行,拿全国的百姓当做儿戏,只得选择了投降大余,好歹能保住大辛百姓的性命。 就在穆正德率领百官迎接大余军队进城的时候,后宫国妃赵玉听闻大余打入了国都,似乎受了致命打击,面带恐惧的大吼大叫数声之后而亡。 “我孑然一身来与这俗世之中,本是无后待孤独离世,然,却于亡国而难苟活于世,可笑!可笑啊!” 次日国相府,大辛的国相韩尔天在自家府中,准备了上等的美酒佳肴,饱餐一顿之后,奋笔写下几字后,饮下私藏的毒酒而亡。 数日之后,随着大辛国国君的归降诏书传到大余京都城,天下闻之震动,没想到大辛国就这样沦为了战败国。 从大余出兵攻打大辛之时,大余以及大辛周边的诸多国家,也是很快知晓,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一场没有结果的国战而已。 最终不过是双方各自伤亡点兵马,丢了两座城池再夺回两座城池,这样的国战可以说是司空见惯,诸国观望之余,也并未太过放在心上。 可不曾想,大辛这次竟然被打败了,大余的军队更是打到了其国都门口,百年来,大辛国成为了首个归降大余的国家。 此时的大辛国都辛里城,大余的黑龙军驻扎近五十万之众,其中也包含从南方边关李霸天所率领的军队。 李霸天在攻下六座城池以后,在大辛国选择举国归降的时候,便带着大军一路接受战俘,畅通无阻的赶到了大辛国都,与周放的大军汇合。 又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内,在周放的率领下,对着几座还负隅反抗的大辛城池,开始了肃清之战,攻下城池后,负隅抵抗的城池守军,皆是被斩不为战俘。 两个月内,从将领到士卒不留一人,共斩大辛顽军二十三万之多,这几座城池的上空,浓浓的血腥味久久未能散去,城池的大地更是血流成河。 斩杀敌军头颅的大刀,因为砍杀太多而卷刃。都不知换了多少把,焚烧尸体的大火数日不曾熄灭,浓浓黑烟把天空变成了黑色,这场景犹如修罗炼狱一般。 几座城池内得以幸免的百姓,更是畏惧的躲在房屋之内,数日不敢踏出门槛一步,就连小孩的啼哭都少上了许多。 直至到了六月,再也没有抵抗不降的城池,方才结束这一场冰冷的屠杀。 面对自己的城池守军的下场,穆正德短短十几天便白了头发,满头白发不见一根黑丝,仍旧待在皇宫被禁足的他,看上去毫无生气憔悴不堪。 他也想过跟国相一样,寻个自杀的方法,不管是白绫或者宫柱一死了之,可最终他没有这样做,他怕,他怕自己死了之后,他的皇家亲眷子嗣下场更惨,他想着自己活着甚许还能保他们一次。 七月,留下周放与李成率军驻守大辛国都后,吕长台先一步回了大余京都城,身为一朝之相,在大辛国归降以后,他有许多事情要与皇上商议,自不可久待在外。 八月初,随着大余皇帝圣旨的颁发昭告天下,诸多小国再次被震动,并隐隐有些担惊受怕起来。 这篇圣旨可是大余王朝自立朝以来,字数最多布绢最长的圣旨了,大概内容就是对归降后的大辛国做出处置, 之所以要把这些公告于天下,目的也是为了震慑大余周边一些蠢蠢欲动的小国,让他们知难而退,在对大余包藏祸心的时候,多考虑一下后果。 其大概内容如下: 今有大辛国国君穆正德归降于大余王朝,废黜国君之称号,册封为安大余顺王,于大余京都长宁城郊外赐地千亩,府邸一座,携家眷在其安度余年,余下皇亲国戚皆是长宁赐府邸一座,良田百亩,用于安度余年。 大辛国二十八城,留其十城为安顺王所有,两城赐予斯土旦国,其余皆划为大余所有,像土克城这些边关城池,皆被大余改了城名,正式归纳进了大余版图。 曾经大辛的国都辛里城,也被皇上改名为兴归城,意为归顺之意,并设立了监察司,有高平在其担任司丞一职。 原大辛国的战俘,全部废除军伍身份,皆充为劳役,从此各个城池不再有大辛人为兵,至少目前是如此。 对于各个城池的税收,全部高于大余王朝的百姓,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为了防止百姓筹钱造反,只有等他们只能解决温饱的时候,才能心甘情愿的老实下来。 另外原大辛国的所有神只,皆被毁去,民众不得供奉,余天昊更是在原大辛的各个城池,开始命人建立道观,让道家开始弘扬道家学说。 原大辛人不得再说大辛官话,建立私塾开始学习大余王朝的文字,废除皇室姓,并赐原住民百余字,为其选择作为姓氏,再整编入册。 进入大余长宁后的穆正德,整日也是不出府门,天天都是郁郁寡欢之态,也与五年后病死于长宁郊外,因其男丁子嗣在归顺之后皆意外而亡,他已无子嗣可继任王位,最终安顺王这个爵位被废除。 至于其他身在大余的皇室成员,王亲国戚等等,似乎是对大余的水土不服,短短几年之内,大部分都病死于府中,也有少数没有生病的。 不过运气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是失落落水而亡,就是出门被马车相撞而亡,更有一位半夜起来出恭,跌落粪坑溺亡。 自始世上再无大辛国,当然了,以上安顺王穆正德,以及他王亲国戚的结局,这都是几年后的后话了。 第257章 难得的空闲 一年后,也是仁德帝在位的第五年,承昌五年二月二。 京都城的大将军府邸之中,传来一阵孩童的玩闹声,以及一群大人的谈话之音。 此时的院落之中,周放一家,吕长台一家以及李成一家,以及贺秀,全部都聚集在此,男的都坐在屋檐下的椅子上面,围着一张小案正在喝茶聊天。 女眷们则坐的稍远,正在吃着点心带着娃,在那里嬉笑打闹。 “慢点!慢点!别摔了......。” 张翠儿的嗓门要大一点,本来坐在那里的她,急忙放下手里的点心,站了起来,对着眼前一个蹒跚学步的男童喊道。 “没事的嫂子,你快坐下,你这有着身孕呢,他有春雨在盯着呢。” 这时王雪儿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拉了一下站在那里的张翠儿,让其坐下后笑着开口说道。 “就是就是!男孩子摔一下怕啥,摔摔肯长一点,长大了才结实,俺跟周放小时候,就是天天摔跟头,你看俺现在多壮实,老娘们一惊一乍的!” 还没有等张翠儿开口,就听到不远李成的声音传了过来,张翠儿的脸立马拉了下来,转头瞪了李成一眼。 “来来来喝茶,喝茶,刚才长台说到哪了?” 李成李成缩了缩脖子。急忙回过头来,假装没有看见媳妇的眼神,引来旁边女眷们的一阵轻笑之声。 “噗呲!” 周放与吕长台看了一眼李成,也忍不住莞尔一笑,只有贺秀看着李成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你笑啥?你看看今天这里,哪个不是拖家带口的,你三位兄长也都结婚了,就你还打光棍,还有脸笑。” 看到贺秀在那龇着大牙笑话自己,李成给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冲他嚷嚷了几句。 “你怕媳妇还不让我笑啊!我就笑……,哈哈哈哈!” 贺秀脖子一梗,不甘示弱的反驳起了李成。 “你个小兔崽子,你看俺……。” “好了好了,成哥你可不知道,贺秀这小子不就是奔着拖家带口来的,难不成,你以为他喜欢陪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喝茶啊!” 说着李成就要抬屁股起来揍他,便被吕长台抬起胳膊按了住了他的肩膀,然后高深莫测的在那低声说道,说的时候还不忘瞥了不远处的春雨一眼。 “哦哦!奥……,俺说这小子最近没事就来这里,因为这个啊!哈哈!” 看到吕长台递来的眼神后,李成这才恍然大悟,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贺秀在二人说后,本来在咧着嘴笑,一下就老实了起来,有些心虚的看了二人一眼之后,急忙低下了头。 低头的时候,还不忘偷偷看了不远处的春雨一眼,瞬间便红了耳根。 周放端着茶杯坐在那里,不理会他们的嬉闹,正一脸微笑的望着不远处,在那蹒跚学步的男童。 这个男童不是别人,正是他与王雪儿的儿子,取名周文俊,王雪儿希望自己的儿子长大以后,是个文质彬彬英俊不凡的男子,也希望他能文采过人。 用吕长台的话说:“俊才多奇逸,文心可雕龙。”,也希望他将来是一位能辅助天下的人才。 “贺秀,你的心事我与你嫂子都知道,你嫂子也悄悄问过春雨那丫头,虽然她嘴上说着不想嫁人,要陪你嫂子一辈子, 可我见她也是欢喜的紧,怕是对你也有意,赶明让你三位兄长过来,把这事给摊在明面上说了,你看如何?” 周放看了一会儿子之后,便扭头看向还低着头的贺秀。 “我……我听你们的,任凭你们做主……。” “哈哈!哈哈……!” 看到贺秀在那扭捏的样子,李成忍不住拍着他的肩膀大笑了起来。 “你在那傻笑什么呢?嗓门那么大!别吓到了孩子!” 张翠儿听到李成的笑声后,朝着这边看了过来,对着李成就呵斥了一句,李成立马闭上了嘴巴,收起了笑声。 “行吧,贺秀的事那就这样说定了,对了成哥,你不要老惹嫂子生气,你看你马上又要当爹了,也多心疼一下嫂子。” 定下了贺秀的事后,周放又对着李成说了起来,毕竟张翠儿现在可挺着大肚子呢。 “奥奥……” 李成听后并未反驳,在那喝着茶水暗自点头。 “周放说的对,成哥你啊!都快是两个孩子的爹了,还……。” “知道了知道了,俺记住了。” 吕长台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不过话并未说完,李成忙不迭的继续点头。 “成哥,嫂子这次绝对给你生个大胖小子,你想好起啥名字了没?” 贺秀看到李成挨了训,此刻又来了精神,也是抬起了头,眨巴着双眼看向李成问道。 “想好了!早就想好了,李霸天这个狗东西,给自己儿子取个李成志的名字,简直是在针对俺,俺就给儿子取个李大天,俺压死他。” 李成一想到李霸天儿子的名字,就心里不爽,不由得嘟囔了起来。 “……” 听到李成给自己儿子起的名字,周放三人相视了一眼,皆是闭口不言语了起来,贺秀更是脸色憋的通红,努力的克制自己,让自己不笑出来。 “怎么了?你们什么表情?这名字不够霸气吗?俺可是苦想了许久,才想到这个霸气的名字。” 看见三人不说话,脸色潮红的坐在那里,李成不由有些疑惑,随后好奇的问道。 “霸气!霸气!要说起名字还得是成哥。” 吕长台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伤心之事,这才压着笑意开了口,周放与贺秀附和着点头。 “对吧!俺也这样认为,周放的儿子就应该用俺想的名字,周大虎,多威武霸气,唉!可惜了,叫什么周文俊……。” 李成听到吕长台的话后,顿时一脸自豪的神情,感觉自己名字起对了,同时还为周放没用自己,给他儿子想到的名字惋惜感叹。 “噗!” 贺秀这次真的没忍住,再次笑出了声,连带着口中的茶水都喷了出来,刚好喷了李成一身。 “小兔崽子!俺今天非揍你一顿不可!” 李成抬手抹去了脸上的茶叶,并吐出口中的茶叶渣子,对着贺秀就大吼了起来。 “成哥成哥,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 贺秀吓得急忙站起来就跑,直奔张翠儿的身边,边跑边求饶。 “圣旨到!” 就在李成站起来,准备去撵贺秀的时候,将军府的大门口,突然想起宫里总管罗飞的声音。 第258章 封侯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恭应天命,受泽昊天,蒙先祖之福佑,始元岁之承昌,入宗庙于宗亲,顺天应时,允号之仁德, 登基以来,不敢忘祖宗法典,深知治世以文固朝堂,平乱以武定天下,朕从不敢懈怠,深知统帅之能皆朝廷之栋梁,国之中干梁柱也, 朕治下至此已五载,耳不听谄媚之言,眼不喜阴奉阳违之色,寻贤能良将,不敢有一日懈怠, 唯恐朕之失察,致璞玉布尘隐于凡尘,明珠滞暗难耀光辉, 今我朝幸得有周放者,始新兵之时勇猛异常,身尉将之时骁勇善战,委任之大将军勇统三军, 承昌三年授三军大元帅一职。挥师边关讨伐异邦,于承昌四年大胜,灭其异邦之卑国,扩大余之版图,扬我大余之龙威, 其军功显赫,难以言表,朕今遵恩典,特赐封周放为大余镇国侯,世袭罔替,旨意达时同布告天下,通达四海,告知日月所照之地, 另封王雪儿为一品诰命夫人,赐凤冠霞帔,享朝廷俸禄,可与后宫行走,封其子周文俊为国侯府世子,太子侍读,可御前行走。 追封周放亡父为通议大夫,追封亡母为诰命夫人, 赐其故土邱县为镇国侯之封土,即日起邱县改为镇国县,待日后卸甲颐养天年,随旨有朕御写国侯府三字,如朕亲临之贺。 钦此!” 总管罗飞站在大将军的院内,宣读完圣旨以后,收起宣读时的神色肃穆,此刻脸上浮上微笑,望着跪在那里的周放等人,等待他们接旨。 “臣周放携夫人接旨!臣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此刻的心情都有些震惊,对这突如其来的赐封,还稍微有些没反应过来。 身为当事人的周放,没想到皇上竟然赏赐如此之大,震惊之后不忘谢恩接旨。 至于吕长台以及李成贺秀,震惊之后脸上都浮现了激动的欢喜神色,跪在那里相互看了一眼。 之前春节的时候,李成还在嘀咕,说是这次周放打下了大辛,皇上应当会重赏,可不知为何迟迟未下圣旨。 早些日子的时候,他还开玩笑的说,怕不是皇上早把封赏之事给忘记了,没曾想今日却是等来了,还等个大的。 周放直接被封侯,周放才多大,今年也不过二十有六,这恐怕是大余王朝立朝以来,最年轻被封侯的人了。 周放之名此后必将名扬天下,让世人所熟知,镇国侯周放,大余王朝第一位被赐封的年轻侯爷。 周放双手举过头顶,罗总管将手中的圣旨,以及旁边小太监捧着的御字,一道放在了周放手中。 “吕相李将军也在呢,杂家在此恭喜周将军……不对不对……恭喜周国侯了。” 待周放等人接旨后站了起来,罗总管与吕长台和李成见了一礼,之后眉开眼笑冲着手捧圣旨的周放道贺。 “有劳罗总管了,还请府内喝杯茶水。” 周放将圣旨和宣纸递到了王雪儿的手中,笑着抱拳冲罗总管客气说道。 “不了不了,杂家还有急着回宫复旨,另皇上说了,李将军等人的封赏,明日殿前宣读。” 罗总管面带微笑婉拒周放的邀请,说完之后便欲抬腿离开。 站在周放身侧的吕长台,看见就要离开的罗飞,拿自己的胳膊轻轻碰了一下周放的胳膊,给他使了个眼色。 周放愣了一下,看到吕长台又看向罗飞后,立马明白了什么意思,他便赶忙碰了一下王雪儿的胳膊。 王雪儿也是明白周放的意思,可手里捧着东西,钱财还在屋内,眼见罗飞就要离开,就急欲转身回屋。 还没等王雪儿转过身子,就见站在她旁边的张翠儿,从怀里取出一个钱袋,放到了周放手里。 “罗总管稍等,既然罗总管公务繁忙,在下也就不强人所难了,改日有空再来请府上喝茶,不过今日罗总管与几位小公公也是辛苦了,在下过意不去,几位路上喝点茶水。” 周放感激的看了嫂子一眼,随后接过钱袋对着已经转身的罗飞,快步走了上去,将钱袋中的几十两纹银倒出来,放到了罗飞的手中。 “哎呦呦……,你看这如何使得啊,这宣旨跑腿,本就是杂家分内之事,这可当不得周国侯的赏啊……。” 罗飞看着手里的几锭银子,并没有拒绝的意思,也不见推还回去。 “算不得赏,也就是个茶水钱,罗总管收下便是。” 周放收回搭在银子上面的手,笑着望向罗飞。 “这……这这……那杂家就代这几个小崽子谢过周国侯了。” 罗飞也没再多说什么,笑着把银子放到了袖笼之中,身旁的几个小太监,急忙对着周放作揖感谢,随后跟着罗飞离开了周放的府邸。 “嫂子,你看我这刚才身上也没有,多亏嫂子你了,我这就进屋取来给你。” 待罗飞走后,周放将空的钱袋递给李成,王雪儿拿着圣旨,一脸不好意思的对张翠儿说道。 “瞧你这话说的,咱们几家分什么彼此啊,什么还不还的,不用不用。” 张翠儿拿过李成手中的钱袋,揣到了怀里,拉着王雪儿的胳膊笑着说道。 “那可不成,嫂子,咋能让你掏钱呢,你等等我啊。” 王雪儿自然不答应,转身就小跑朝着房内而去,张翠儿拉都没拉住,站在那里嗔怪的看了她的背影一眼。 “恭喜啊!啧啧啧……你小子现在可是大侯爷了啊!真好啊!大喜事!今晚你必须在云味轩安排一桌,叫上兄弟们喝个痛快!” 李成上来就搂着周放的肩膀,自家兄弟如今被封了侯,他这当兄长的那是万分高兴。 “对对对!成哥说的对!必须安排一下,我这叫回去通知他们去。” 还没等周放开口点头答应,一旁的贺秀听到李成的话后。便赶忙附和了起来,话刚说完这小子就抬腿跑了出去。 “长台你看他们……。” “我也赞成,必须喝上一顿。” 吕长台不等周放把话说完,就开口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并笑着朝李成身前走了一步。 周放愣了愣,学着李成挠了挠脑袋。 “哎呀,我不是说不请,我的意思是,长台你看他们今晚谁先趴下……。” 第259章 推杯换盏 今天是周放被皇恩福泽的日子,他被封了大余的王侯,有了爵位。 今日刚好是二月二,人们常说二月二龙抬头,龙抬头(农历二月二日),又称春耕节、农事节、青龙节、春龙节等,是民间传统节日。 “龙”指的是二十八宿中的东方苍龙七宿星象,每岁仲春卯月(斗指正东)之初,龙角星”就从东方地平线上升起,故称“龙抬头”。 自古以来,人们亦将龙抬头日作为一个祈求风调雨顺、驱邪攘灾、纳祥转运的日子。 夜幕降临,玄月如钩,华灯初上。 京都长宁城的热闹繁华,并不会因为黑夜的到来而寂寥平静。 此刻的长宁大街上面,鳞次栉比的商铺依旧铺门敞开做着生意,绸布招牌在微风中摆动。 大街上的行人如织,长袍舞月的在大街上穿梭行走,有三五成群走进人声鼎沸的酒楼。 也有一两好友,闻着娇羞姑娘的手帕踏进青楼,亦有在卖着稀奇玩意的小摊那里驻足不前。 大街上的叫卖吆喝声,以及桥旁的杂耍叫喊声,伴随着诸如此类不绝之音,汇聚在长宁大街的夜空上面,又散落到大街小巷的每一个角落。 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酒楼与风花雪月之地,说到这两个,那就当属“云味轩”与“春意阁”了。 云味轩自不必多说,酒楼食客络绎不绝,有乘兴而入的食客,也有颤巍摇摆而出的醉汉,从大堂到单独的厢房,不时响起饮酒划拳之喧哗。 作为烟火花之地的春意阁,本就热闹非凡,在大余收了大辛之后,更是多了一些异域风情的娇娘。 如今的春意阁,那可真是人满为患,虎啸雀吟整夜不绝于耳,一些豪门公子少爷,更是长期留宿于此。 食久了清汤寡水,猛然尝了鲜咸之口味,难免会有些流连忘返。 云味轩的二楼临街厢房之内,一群二十多岁的男子,正在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这群人不是别人,正是周放吕长台和李成,贺家四兄弟与竹园村三人,以及李霸天与田兵田将,还有向荣胡武四位校尉,如今四人已是偏将。 众人已经来了有些时辰,此时大都喝的不醉微醺,脸上已浮现淡淡的潮红之色。 “来来来!让我们再次举杯,恭贺放哥封侯进爵,都倒满啊!” 此时坐在众人之中的贺秀,有些醉意的端着一杯满满的酒水,摇晃了两下站了起来。 “来!恭喜恭喜!恭喜我们邱县出了一位镇国侯!” “宋奎,你说错了,不是邱县,现在叫镇国县。” “就是就是,以后我们可是镇国县的人了,贺海!你怎么不把酒倒满?” 李松附和着吴进说了一句之后,转头又看到半杯酒的贺海,不由大叫了起来。 贺海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拿起酒壶给自己的酒杯添满,准备放下酒壶的时候,忍不住瞄了一眼贺青与贺宏的酒杯。 见他们多少还差点,又屁颠屁颠的给他们满上,惹得老大贺青直拿眼瞪他,要不是怕踹他撒了酒水,估计早抬起一脚了。 “恭喜周国侯!我这牵马官可也跟着沾光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李霸天站在那端着酒杯,双眼带着真诚的望着周放,爽朗的大声笑了起来,他的话,顿时惹的众人哄堂大笑。 “多谢兄弟们!我嘴笨不会多说什么,只想告诉大家,不管我周放成为了什么,我永远是你们的兄弟!来!干了!” “干!”“干!”“干!” “干……!” 周放站在那,客气的话就不用多说了,此刻能在一起喝酒的,自然都不是外人,大家都能明白彼此的情谊。 “长台,来的时候路上你说,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有什么特别的?难道俺兄弟封了侯就特别了?” 众人坐下以后,拿手撕了一条鸡腿的李成,吃了几口才想起来吕长台之前说的话,他到现在还没明白。 没有明白吕长台所说,今日有个特别日子的含义, “周放今日接旨受封可为特别一说,然而,今日也是二月二龙抬头之日。” 吕长台收起脸上的笑容,坐在那里捏着手里的酒杯,脸上带着一丝不明的情愫。 “长台哥,这个特别啊?那挺好的啊,我记得放哥之前还被封为墨龙将军,今天龙抬头放哥封侯!大吉大利的好日子啊!” 贺秀看到李成用力咬下鸡腿上的一块肉,瞬间感觉他吃的好香,咽了咽口水,也忍不住拽下一只鸡翅膀。 一边吃着一边嘴里嘟嚷着。 吕长台的一句话,并未在兄弟们那里引起多大波澜,众人依旧胡吃海喝起来,这大概就属于武将的性格吧。 倒是周放听后,不由自主的看了吕长台一眼,感觉心里有话想问吕长台,又看了看此时兴致勃勃的兄弟们,便没开口,而是坐在那里沉思不语起来。 “吕相!兄弟们私下都说你文采好,今天这日子刚好不一般,你能否来几句,也让兄弟们开开眼长长学问。” “对对对!吕相来几句!” “听着吕相的诗词,喝着国侯的美酒,这岂不是人生最快哉之事!” “那可够咱们吹嘘一辈子了!” 此时田兵田将,以及胡荣胡武四人,带着醉意也忍不住开始起哄。 看到四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吕长台笑了笑并未说话,他实属不想在兄弟们面前卖弄,故而一时没言语。 “长台,你就说上两句吧,俺们这里你学识最广,难得今天兄弟们都聚在一起,又是周放逢喜之日。” 可算把一只大鸡腿吃下肚子,李成抹了抹嘴上的油,也跟着说道。 吕长台看向了周放,周放笑着冲他点了点头,对于大家的要求,周放也不好多说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说上几句,不过今夜数杯下去,头脑已感昏沉,我就不自己献丑了,给大家引用古人几句吧。” 说完吕长台放下手中的酒杯,也微微坐正了身子,再次看了众人一眼,在他们期待的眼神中开了口。 “结交在相知,骨肉何必亲。甘言无忠实,世薄多苏秦。” 这是一首箜篌[kong hou]谣,并不止吕长台念了的这几句,后面还有几句,应当是从风暂靡草,富贵上升天。不见山巅树,摧杌下为薪。占位岂甘井中泥?上出作埃尘。 只不过,他并未在众人跟前念出所有的词句,因为这首诗词,前面表达的虽有兄弟至情之意,后面却有对兄弟的劝诫之意。 劝诫兄弟们要安于现状,甘居下层,安于眼前的平淡,不汲汲于富贵,不追慕势力地位,不可多想着出人头地抛头露面。 世人皆是一眼看见山头之树,一枝独秀所处至高之位,犹如傲世群山高它树一般,殊不知,一旦被樵夫看上,照样被砍伐当作柴烧。 井中之泥岂能甘心永远沉于井底,不思出井一见天日?可是一旦到了井上,日晒泥干,风一吹便成了埃尘四处飞扬矣。 无论何时,吕长台想的都比较多一些,有些时候想透了,想好了应对之策他才能开口。 眼下还不是时机。 第260章 周放请客 京都城的长宁大街上,随着夜色的加重,大街上的行人也渐渐变的稀少起来,不过却依旧很是热闹。 要说这繁华的京都城,在夜晚之中最安静的地方,估计也就是那些深宅大院了,不少百姓在天黑之后,便早早睡下了。 也有个别的豪门府邸,大门口挂着红灯笼,院内厢房还掌着灯火,也许主家已经睡下,但是门房护院以及家仆,还在因为琐事忙碌并未休息, 其中就有一座府邸,门前两个灯笼正在夜风中摇摆,门房坐在门后已经有些犯困,正忍不住的打盹。 清雅别院,正是这座府邸的名字,这座府邸不是别人的府邸,正是吕长台的一处府邸,也是之前的尚书府。 只不过后来他与大余公主成了婚,皇上赏赐了一座比这要大上许多的驸马府,长黎公主觉得还是驸马府住着比较舒适一些,于是他们便住在了驸马府里,这座尚书府便空置了下来。 不过吕长台还是习惯在尚书府办公,不过既然不住在这里,现在的驸马府成了尚书府,索性便把这里改成了一个别院。 他自己给起了名字,还亲手写了牌匾,每当想要静心处理一些事情的时候,他便到这里来,有时候忙的太晚,想着回去怕吵醒家人,为了省去麻烦,也经常在这里歇着。 云味轩酒楼门口。 周放等人站在门口一侧,正准备离开,今夜的晚宴难得的高兴,吃了将近一个时辰,饭菜倒是没吃多少,美酒倒是喝了不少。 “要不找个地方喝点茶水吧?” 吕长台抬头看了看夜空,又看了看众人,见时辰还尚早,便站在周放的身边提议说道。 “行!要不然就寻个茶楼喝点茶水,大家也借此醒醒酒再回府中。” 周放闻言点了点头,看了门口的诸位兄弟一眼,便赞同长台的提议开口相邀。 “我们哥四个就不去了,你看他们两个这个样子,还是早点送回去歇着。” 贺青此刻的脸上有些为难,望了周放吕长台二人一眼,又无奈的看向了一旁的贺秀贺宏二人。 此刻贺秀以及贺宏二人,正被贺海一只胳膊架着一个站在那里,二人都是脚下不稳,低着头耷拉在那里轻声哼哼,贺秀更是口水直往下流。 这一看就是二人喝多了,贺青也是担心贺海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不得不开口谢绝了。 “没事没事,本就是随意喝茶,你快与贺海一道送她们回去,夜路不易走,多注意一点。” “哎!哎哎!那我们先告辞了。” 贺青听到吕长台的话后,急忙抱拳告罪,随后走到贺海的身边,拉起快坐到地上的贺秀,一把给他甩到肩膀上。 贺海也是蹲在那背上了贺宏,对着门口的吕长台周放抱拳后,与贺青一道离开了酒楼门口。 “你是......谁啊!放开老子!我还......还能喝!” “啪啪!我让你老子,喝酒没有丢人的多!闭嘴!” 离开酒楼没几步,便听见贺青后背上的贺秀,猛的抓住贺青的头发,在那大喊了起来,惹得贺青回首几巴掌狠狠的拍在屁股上,才老实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你看贺秀,就这酒量还......嘚瑟......。” 看到贺秀挨揍的样子,不知何时已经坐到台阶上的李松,指着远去被背着的贺秀背影。在那结结巴巴笑了起来。 “不...错!你说的......对!你扶我起来,我们...跟哥...哥一道去...喝茶!” 同样不知何时坐下来的吴进,正把头靠在李松的肩膀上,胳膊有一下无一下的抬着,说话同样是磕磕绊绊。 “好......好......!” 李松抓了几次,才抓住吴进的胳膊,然后便作势要站起来,尝试几次失败后,最后一个好字刚嘟囔完,便倒在吴进怀里睡着了。 吴进努力的睁开眯着的眼,看了一眼倒在自己怀里的李松,无力的翻了一个白眼,还没想着讥讽两句,头一耷拉落在了他的后背上,也开始不省人事。 “这......,霸天,我们还是送他们回府吧,这样子还咋去喝茶,这都啥酒量,一离开桌子个个都这熊样!” 宋奎站在那里,本来抱着胳膊看二人的热闹,结果这二人倒好,叠着睡着了。 “霸天,你就与宋奎一道,送他们二人回去,田兵你们四个也一块吧,路上也有个照应。” 看到这个情况,周放自然也不能还要他们去喝茶了,便开口对着一旁的李霸天说道。 “哎!那好!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李霸天应了一声,随后与宋奎一道走上去,在田兵胡武四人的帮助下,拽起来了二人,与周放吕长台以及李成三人抱拳后,也跟着离开了此地。 周放与吕长台看着相继醉倒,被背着搀着离开的众人,二人相视一眼无奈一笑。 接着二人便把目光齐齐的瞪向了李成,李成正靠着酒楼大门的门槛,看着狼狈离开的众人,咧着嘴一脸笑呵呵的模样。 正笑着的他,突然发现二人一起看来的目光,立马收起了笑容,微微站直了身子回望二人,对二人充满责怪的眼神表现出迷茫之色。 这倒不能怪二人责怪李成,实则是本来大家喝的刚刚好,可李成最后在那惹事,一会说这个酒量不行十个软蛋,一会说那个不能喝像个娘们。 本就有了醉意的几人,哪里经得住他这样的讥讽,纷纷你看我。我看你的不服起来,开始拼起了酒量。 作为煽风点火的李成,在看到众人喝的差不多就要结束的时候,拍着胸脯再次埋汰起了他们,说他一个人能喝趴他们几个不长把的。 可想而知,在一句服不服?与一句不服之中,李成硬是多给人家灌了不少酒下去,最后还是周放不让喝了,这才得以结束。 经常喝酒的人大多都有一个毛病,只要还在酒桌上面,头脑还算清醒也能喝下去,可一旦离开了酒桌,这酒劲立马就上了头,这不才出现刚才这几人一幕。 “还喝茶吗?” 李成被二人盯的心里有些发毛后,忍不住躲开二人的眼神,小声的问了一句。 “不喝茶,接着喝酒!” 周放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啊?喝酒?还喝啊?回去喝?还是重新找个地方?” 被周放这么一说,李成楞了一下,随即立马开口问了起来,脸上又浮现了欢喜之色。 “换个地方!换你府上,把嫂子喊起来,让她陪你一起喝!” “别别别!不喝了不喝了,还是喝茶比较稳妥,话说俺今晚能不去去哪凑合一夜啊?” 李成听周放说回自己府上,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他自己还在想着今晚怎么回家呢。 “行了,别吓成哥了,去清雅别院吧,去喝点茶水,正好有些话与你说说,成哥,你晚上就在那住下吧。” 吕长台拍了拍周放的肩膀,边说边走下台阶,还不忘回头跟李成说了一句。 “那敢情好!那敢情好!还是长台弟弟心疼我啊!” 随后三人也是离开了酒楼,在这夜色之中,结伴朝着吕长台的清雅别院走去。 第261章 推心置腹的话 清雅别院。 周放吕长台以及李成三人,进了别院之后,三人来到了吕长台的书房,管家为三人沏了茶水。 本欲准备与二人喝茶的李成,走了一路吹了夜风,刚坐下不久,便感觉有些头疼,便没有再陪二人品茶,而是在吕长台的吩咐下,让管家带去了一间厢房休息去了。 此时的书房之内,也就剩下了周放与吕长台二人,李成走后,周放也跟着站了起来,此刻正站在书房挂着的一幅画的前面,正聚精会神的盯着看。 “喜欢啊?喜欢走的时候你给带上,我也是在一个书生字画摊子那里买的。” 吕长台走到了周放身边,站在他身侧望着这幅山水画,口中轻轻的对着周放说道。 “君子可不夺人所好,我对这字画也就平常,走,还是坐下喝茶吧。” 周放扭头看了吕长台一眼,笑了笑便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端起茶案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吕长台也笑笑跟着走了过去。 “你这别院让你弄的,还真像那么回事,看上去挺清净幽雅,倒是个适合修身养性的地方。” 周放端着茶杯环视了一下书房,眼神之中带着欣赏之色,笑着在那里轻语言道。 “再好之所,也非长住之地,不过临时歇脚而已。” 吕长台并未因为周放的称赞而面带喜色,也像周放一样,坐在那里环视了一下书房,只不过,眼神中多出一丝惆怅神色。 “长台,你怎么了?似乎有什么心事?出什么事了吗?不妨说来听听。” 看见吕长台的神情,周放不由收起脸上的笑容,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微微调整了一下身体。 “周放,你认为如何才能做一个好丞相?如何做一个在朝堂上面游刃有余的丞相,古人言,做人当如铜鉴,可是处处提醒人正衣冠?仅为其一, 夫铜鉴,笑者见喜,哭者见悲,蹙眉者见怒火,身颤者见怯懦,予忠良者耿直,予奸佞者油滑,予嬉笑者草率,予诚挚者精微,这样的丞相做出来,不说建功立业,但可保家宅无祸平安,然,我并非是这样的人,所以你认为呢?” 吕长台说完后,脸色认真的看向周放,等待周放的回答。 “我一介武夫,虽然也窗下偷听几年诗书,但是这朝堂为官,说实话,我并不怎么精通,不都是你一直在点拨我吗?这让我如何回答?” 周放被吕长台的突然一问,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对吕长台的多说,也多有些迷惑。 “那好,我问你,那又该如何做好一个武将呢?做好一个三军大元帅呢?古人也言,智者,能谋虑,通权变也;信者,号令一也;仁者,惠抚恻隐,得人心也;勇者,徇义不惧,能果毅也;严者,以威严肃众心也, 五者相须,缺一不可,智不可乱,信不可欺,仁不可暴,勇不可惧,严不可犯。五德皆备,方可成为称职的一军之主帅,是这个道理吧?” 吕长台对着周放再次开口长论,自始至终他手中端着的茶水,没有喝上一口。 “应当是如此吧,长台你今夜为何对我说这些?” 周放此时已经从迷惑变成了疑惑,不知吕长台今夜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与自己聊起了为官之道,以及为将之能。 “你我如此年岁,便坐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你更是坐拥三军帅印,贵为王侯,你对眼下是否称心?” “啊?这个称不称心满不满意,我倒是真没有想过,不过都是皇上恩赐而已,如今朝中无他事,边关无战事,倒是落得清闲。” 听到周放的话后,吕长台一时没有开口,这才端起手中的茶杯,喝了两口杯中茶水,放下茶杯之后,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想着什么。 见他这个样子,虽然心中到现在还满是疑惑,但周放也没有急着开口再问,他是了解吕长台的,他等下自会为自己解惑,也不急于一时。 “高官厚禄,封侯进爵,难免会遭人嫉妒,手握三军,执掌帅印,难免会让人寝食难安,有些时候,还是要做到未雨绸缪才好。” 吕长台依旧背靠在那里,只是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周放,语气平淡却又似沉重的言道。 听到吕长台这番话,周放不由的吓了一下,朝着书房的门口看了一眼,随后转回头看向吕长台,眼中透着微微震惊之色。 “无妨,没人,是不是感觉我说此话,有些危言耸听之意,亦或者多余之想?” “那倒没有,只是......” “只是你感觉这些事,应该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那你就错了,常言知人难知心,伴君如伴虎,你怎知那些朝堂之人,心中在想些什么,你又如何得知那位,心中在想些什么? 与你穿甲卷衣之时,可视为兄弟之情谊,待江山稳固之时,你又何尝不是功高盖主,这世上人心最容易变化的莫非高高在上的人, 你是否疑惑,我今夜为何与你说这些,为何有这般感慨?有些事你只是不知晓而已,如今郊外的大辛旧皇遗臣,只怕没有几年,便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说完这些话,吕长台双眼之中,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一丝落寞神情,仰着头望着房梁。 “啊?这是为何?”周放讶异的开口问道。 “为何?因为他们所吃之物,所饮之水,皆是在授意之下,你当那位真的会让他们在这大余的土地上,可以颐养天年得以善终吗?真的会放心还有大辛的皇室活在人间吗?” “可你我并非遗皇旧臣,也并无差池过错,更是一心为其谋天下,福万民,又怎会?” “又怎不会?只怕朝堂对你大权在握,拥兵天下早已有了想法,我估摸着都想好了弹劾的折子了。” 吕长台打断了周放的话,微微欠身端起茶杯,再次喝了两口茶水。 “若真如此,那你我又当如何呢?” 周放此时的表情也是认真了起来,他不是不相信那位,他是相信吕长台。 “我正在思量应对之策,只不过眼下还没有头绪,今夜与你说这些,只是知会你一下,放心周放,有我吕长台在,定不会让你横祸临门。” 吕长台说完再次闭上了眼睛,也不管周放如何想。 周放看向闭上双眼,靠在那里的吕长台,见他眉头不时的轻皱一下,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第262章 鬼节敌人的来袭 承昌六年,夏,七月十五,夜。 七月十五在大余王朝又被称为“七月半”,“悼亡节”,“百鬼节”,道教《太上三官经》有云:“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 天官、地官、水官,三位主宰人间祸福的大神。上元正月十五、中元七月十五、下元十月十五,三个月圆之夜分别是天官、地官、水官的诞辰。 天官在正月十五为人赐福,地官在七月十五为人赦罪,水官在十月十五为人解厄。 一般在七月十五这一天,大余朝的百姓都会祭拜先祖,上年岁之人,会在家中备办丰盛的佳肴,摆在厅堂之中,焚一些纸钱,借此告慰以另一种形式回到家里团圆的先祖。 也有一些年轻之人,更是喜在水边放游河灯,放河灯的举动,也是认为先祖回家的路非常黑,若没有灯很难看清路,借此照亮归家之途。 大余建州,鹿勾城,一座与平兰城相隔不远的城池,只不过相比于平兰城要小上许多,同为大余王朝建州的边关之城。 因为最近几年大余王朝一直安定繁荣,鹿勾城本就城小,城内的驻军也撤出了一部分,如今城内驻军只余二万不足三万之数,城内百姓倒有数十万之众。 入夜时分,鹿勾城的城门已早早关闭,城楼上面几队大余将士,正持戈巡视,一名校尉正倚靠在墙垛那里,望着鹿勾城外远处的村庄。 只见视线中模糊的村庄,在这漆黑夜里,闪动着点点火光,这名校尉看了一眼,便没在意,今夜是鬼节,想着应该是村民点燃篝火,举行一些仪式之类的。 这名校尉看了一会,便收回了视线,伸了伸有些发麻的胳膊,打了一个哈欠,摸着腰间的胯刀,便朝城下走去,他要例行惯例的去城门处看看,看一下有没有将士打瞌睡。 殊不知,这名校尉刚才所看的几处村庄,此刻正在遭遇惨绝人寰的灭顶之灾。 清晨时分,随着太阳的升起,昨夜的有着火光的小村庄,此刻已经没有了火苗,只有缕缕青烟在残垣破壁之中缓缓飘出,村庄之内再无一座而立的房屋。 村内没有一个活物出现,没有老人小孩,没有妇人男壮,就连牲畜家禽都不见影子, 只有村中的土地之上,到处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依稀有横梁经过一夜的燃烧,最终啪的一声断落在地,激起灰烬的时候,仿佛看见灰烬中的头颅,以及焦黑的四肢。 一阵清晨的微风吹过,空气之中顿时弥漫出刺鼻的焦糊肉糜气味,倘若此时有人在此,闻之定会欲吐难忍, \"吱!轰轰......。\" 鹿勾城的城门,在清晨时分被缓缓推开,随着城门的守兵,便从城门之内走出,脸上还带着一丝丝懒散神色,应当是刚起床赶来交接的兵士。 两边的将士刚站好,城门内便走出了一名校尉,他拿手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目光随意的看向城门外的空旷之地。 放下手后,刚准备转身走进城门,却看见远处山林之中的大道上面,依次而出出现了一群身影,正朝着城门处而来。 待走近了些许,校尉也看清了身影,是一群清早进城的村民,有的挑着两捆柴禾,有的挑着两担子竹炭,有的赶着牛车,诸如其它等等。 看到这一幕后,知晓了是进城的村民,这名校尉便放松了警惕之色,转身走到了城门内的一张椅子前面,随意坐了下来。 不一时,这些进城的村民便赶到了城门口,开始排起了队伍,等着接受守城将士的检查,随后好进入城池之中。 两名大余将士,手持长矛,正准备上前检查,坐在城门内盯着城门口的那名校尉,眉头皱了一下,随即开口站了起来,紧跟着走了出来。 “你们是哪庄的村民?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生,似乎没有见过你们?” 两名大余将士在校尉开口之后,手中的长矛也是握紧了一些,刚才还有些懒散的眼神,瞬间变的谨慎起来。 城门两旁的其余将士,也同样握紧了手中的长矛,目光不停的在眼前这群百十人身上,不停的游弋起来。 他们都是长年守在此城的兵士,对城池周边的村民虽然不说认识,但是长年累月的进城打照面,也多少都会有些印象。 其实刚才校尉没有开口之前,那两名将士看到这些村民以后,心中也有些疑惑,要不然也不会同时上前盘查,平时大都一个人随意看上一眼,就让村民进城了。 只不过刚才校尉并未开口,他们也不好出声质问,只是拦下了他们进城的脚步而已,既然现在校尉开了口,那他们不由得开始谨慎起来。 这鹿勾城毕竟是边关之地,不比于其他城池,什么事情还是谨小慎微一点比较稳妥,否则出了事,谁也担当不起。 说着话的功夫,这名校尉便来到了这群人的身前,看着站在他前面的这位中年男人,校尉眼睛微眯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接着又把目光漫过此人,看向了他身后的那群人。 除了眼前的这名中年男人,后面的人群中还有几位中年样貌的人,其余全是年轻模样的男人,校尉看到这不由眉头皱了一下。 这群进城的村民,竟然全是男人,不见一位老人以及孩童,更是不见一名村妇在内,这使得校尉感觉有些奇怪起来。 又加上看着这些人面生,他刚才之所以全部看了一遍,就是想着能不能看到一两个面熟之人,结果一个都没有看到,他不动声色的把收放在了刀把上面。 “军爷,我们的村子离的稍远一点,平时也很少进城,这不昨晚村里一个孩童丢了,有人说看他进了城,我们这就寻来了。” 紧站在校尉身前的那名中年男人,听到他的问话后,立马笑着弯腰作揖解释了起来。 “寻孩童?且不说昨晚夜关城门,孩童根本进不了城,就真如你所说,寻孩童也当是父母二人所为,至于一个村子的村民前来?我就当是你们秉性善良,帮助乡邻,那寻人又为何挑担赶车拉货而来呢?” 校尉对他的解释嗤之以鼻,双眼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说话之余不忘看向他身后站着的那些村民。 “军爷,我们真的丢了一个孩童,有人说就在城内,你让我们进去吧,至于为何带这么多东西进城,也是想着平时难得进一次城,顺便卖点东西,换点钱财买些盐醋带回村里。” 在校尉没有注意到下,中年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戾色,很快消失不见,接着躬身笑着讨好解释。 “是吗?来人!检查他们所卖之物!” “是!” 对于这样的借口,校尉根本没有信上半分,直接不再搭理他,而是对着两旁的兵士下起了命令。 十几名大余兵士便握着兵器,朝人群中的牛车,以及成捆的柴禾走了过去。 “军爷,你这......” “嗯?” “你这就不能怪了,本想进了城再杀你们,既然你们提前找死,那就送你们上路,动手!” 那名跟在校尉走向牛车的中年男人,弯着的腰突然站直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被狠厉代替,话音刚落,袖中便滑出一把匕首,直接抹开了校尉的脖子。 与此同时,百十个村民在大余兵士走近的时候,也纷纷露出邪恶的笑容,从牛车以及柴禾之中,瞬间抽出窄长的兵器,砍向了大余兵士。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山林之中,突然响起轰隆隆的声音,只见大批人影从山林之中涌现出来,策马直冲城门狂奔而来。 “突!进!杀!” 口中还大喊着听不懂的鬼叫之声,几面绣有看似大余字,又不似大余字的旗帜穿插其中,只有一面最大的可以判断出为“高丸”二字。 第263章 陷入厮杀的鹿勾城 “击鼓!击鼓!” “是高丸国!高丸国的大军攻来了!” “杀!” “快!快!快点火......炮......,” “咚咚......!” 面对突如其来出现的高丸国大军,城楼之上的大余守军,顿时慌乱起来,城墙上面响起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还没等他们做出应对,刚才城门口的百余人,在杀了城门守军之后,迅速登上了城墙,对着城墙上就发起了攻击。 一名大余兵士,刚走到火炮跟前,还没有来得及装填火药炮弹,就被一把长刀刺穿了身体,倒在了火炮上面。 就在厮杀的开始,城楼上的战鼓也被击响,鼓声急切的传了出去,放下鼓槌后的兵士,操起大刀便与敌人杀到了一起。 城楼上的一名校尉大人,用力杀了一个高丸国人后,扭头看了一眼城外,只见城外战马奔腾烟尘滚滚,望不到尾的高丸国大军,正兴奋的举着手中的兵器,呐喊着策马狂奔。 看这阵势,高丸国的兵马不下于五六万之数,谁又知后续还有没有大军跟上呢,想到这,这名校尉的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鹿勾城这次怕要遭殃了。 心中虽然忧虑,脸上却未有半点胆怯惧怕之意,他也不再多想,回过头看到眼前冲来的一名高丸国人,双眼愤怒的便提刀杀了上去。 向他冲来化身村民的高丸国兵士,双手握着一把细长刀,口中哇呀呀的叫着,对着这名校尉就一通乱砍。 这名校尉躲闪了几下,敌人并未砍到自己,提刀挡了几个回合以后,瞅准时机一脚踹在了敌人肚子上面,直接一脚给他踹飞了出去。 不等敌人落地,就急忙提刀而上,对着敌人的脸上就是狠狠的一刀劈砍下来,“啊!”,伴随着敌人的痛叫声,半边脸的血肉直接被掀了起来。 不等他叫第二声,校尉便用长刀砍掉了他的头颅,任由流着鲜血的头颅滚到自己脚下,没有看上一眼。 这名校尉转身在城墙上提刀冲刺了起来,一边跑着一边挥刀砍向挡路的敌人,不过他并未有多加恋战,而是一直跑着,直奔烽火台的所在而去。 看见如此数量的高丸国大军,此刻他也明白,鹿勾城虽然有守军两万多,但是在城门大开的情况下,怕是也守不住了。 若是一开始便把对方阻挡在城外,利用城楼上的火炮,还能阻拦上一二,不说能不能灭了他们,最起码敌人进不了城池。 可眼下已经城门大开,敌人已经冲上了城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趁自己还活着,去烽火台点燃烽火,以此来向平兰城发出警示以及求援。 他顺利的跑到了城楼上的烽火台之处,麻利的掏出身上的火折子,点燃干柴下的桐油盆,等着火苗起来,干柴燃烧的时候,将旁边的几筐由牛羊粪,以及树脂掺杂作成的粪块全部倒了上去,不一时浓浓黑烟便在鹿勾城的城墙上飘到了空中。 望着飘在空中的浓浓黑烟,校尉大人嘴角扯了一下,就准备转身的时候,突然感觉后背一痛,接着猛的吃痛扭身回头。 只见两名高丸国兵士,一个正抽刀而出,刀上还滴着鲜血,一个正抬刀再次砍下来。 校尉大人忍着后背的传来的火辣辣的刺痛,握紧了手中的大刀,用力的拨开了看向自己落下的长刀。 随后他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暴凸,努力让自己站直了身子,双眼狠厉的盯着眼前的二人。 “呸!狗日的杂碎!尽行龌龊之事!看老子不宰了你们!” 他狠狠的吐出了口中的血沫,大骂一声之后,便提刀对着二人冲了过去,一把大刀或横或劈的在空中翻舞。 不一时他的脚下便多出了两颗头颅,他的身上也再次多出了几道伤口,一只胳膊更是血肉崩开,肉眼可见其中白骨。 他弯着腰拄着刀站在那里,大口的喘着气,随后朝着脚下的头颅再次吐了一口血沫,抬起头向前望去。 此刻的城墙上面,已看不见几个大余将士的身影了,他们大多都已倒在了血泊之中,随着进城的高丸国军越来越多,城墙上面也满是他们的身影。 而他的眼前也有十几个高丸国兵,正握着兵器向他慢慢围拢起来,他伸手抹了一下嘴巴上的血迹,扭头向城内看了一眼,他看见了正在赶来的城内守军。 他笑了,他的笑包含了眼前的无奈,包含了对鹿勾城今日的无力,更多是包含了对敌人的嘲讽,他真想告诉他们,当他们踏进大余城池的时候,就注定了悲剧。 大余将加倍奉还给他们,不管他们的国家在哪里,不管有多远,必将会被大余的铁骑踏破!他们的族人将会明白什么是绝望以及恐惧! “犯我大余者!虽远必诛!畜生们!来啊!” 校尉大人双眼通红,嘴角微微上扬,单手提着大刀对着围拢而来的十几人,便主动冲了上去。 快到近前的时候,长刀被他的单臂用力的挥了起来,对着一个人的脑地就扫了上去,瞬间与十几人战在了一处。 随着倒下了三名高丸国兵,校尉大人的身影也渐渐为围拢在了中间,依稀能看见他奋力抬起兵器的样子,一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鹿勾城内的驻军听到城楼上传出的鼓声,便知晓鹿勾城遭遇了袭击,守军很快的出动起来,手持长矛直奔城门而去。 虽然大余的将士已经很快了,但是等他们赶到城门处的时候,高丸国的大军已经穿过城门冲进了城中,有点已经登上了城墙。 鹿勾城的守将张猛,一个四十多岁的魁梧男人,一脸的络腮胡,此刻正策马狂奔,提着一把浑圆铜锤,冲在队伍的最前面。 “杀!”“杀啊!”“杀!” 张猛脸色发寒双眼通红,望着冲进来的高丸国军队,他握紧了手中的铜锤,对着近在迟尺的一名高丸国兵,就抡了过去,敌人一个照面被他砸落了马背。 身后的守军瞬间与敌人在城内冲撞到了一起,鹿勾城内顿时响起一片喊杀声,兵器交戈的声音更是鸣鸣于耳。 本已干净的街道,渐渐开始流淌起了血流,街道上的杂物被践踏粉碎,城中的百姓早已吓的慌乱起来,纷纷躲进了家中,开始收拾细软藏了起来。 震耳欲聋的喊杀之声,引来了城中的犬吠,家中有婴儿的也响起了婴儿的啼哭之声,已有不少百姓开始打起了包裹,准备逃出城去。 张猛此刻正厮杀在敌人之中,此时的他没有时间去多想,他不知道为何高丸国突然来袭,更不知晓城门为何没有来得及关闭,也不知道为何提前没有斥候来报。 现在的他,只能奋力杀敌,他要率领将士把敌人赶出城去,他要将冲进大余城池的敌人斩杀在地,他的双眼越来越红,他身上喷溅的鲜血也越来越多。 这一天,注定是鹿勾城不安宁的一天,是鹿勾城百姓噩梦的一天,是大余王朝震怒的一天,更将是悲壮惨烈的一天。 第264章 鹿勾城丢 夏虽有风,艳阳却是冷然。 为保城池多哀魂,着甲提刀出营门。 烈阳如血照满城,刀戈呜咽不亡人。 昨夜孤雁哀鸣声,飞入谁家难落成。 百家空房一油盏,从此再无人点灯。 魂来兮,生者可勉;魂归兮,逝者可悯。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救赎,人百其身! 此时的鹿勾城内早已乱作一团,到处都是厮杀扭打在一起的人影,面对进入城池的高丸国人,大余将士发出愤怒的嘶吼声。 握着手中的长矛大刀,招招都奔要害之处而去,恨不能瞬间能让敌人咽气。 有的将士兵器丢了,毫不犹豫的就赤手空拳扑上去,掐着敌人的脖子按倒在地,只恨自己力气还是不够,不能一下扭掉敌人的头颅。 大余将士的耳边,不时响起破甲的哀鸣,敌人的惨叫声更是时时而起,同袍的倒地声更加刺激心中的怒火。 厮杀中的鹿勾城守将张猛,正奋力挥动手中的铜锤,抡、砸、扫、捶、他的眼前,被击中的敌人血肉横飞,他的身后,跟随厮杀的将士嘶吼连连。 如今的鹿勾城内,双目可及之处,尽是积尸杂横石泥腥,流血不止满城红。杀意汇聚如云压在低空、魂锁满城。 这一刻,空气喧嚣却又如安静一般,城内发生的一切,残酷的的近乎地狱,不少人的脸上,染满了黏稠的液体,一呼一吸喘气之间,口鼻之中充满了腥辣的气味, 一滴温热又似冰凉的鲜血,顺着张猛的脸颊,落在了他挥舞铜锤的的手背上面,张猛抬眼看了一下,便不在意,就连脸上出现疼痛都不理会。 “将军!” 此时张猛身边的一名侍卫,看见张猛的脸上被敌人划破了一道口子,皮肉猩红的外翻,鲜红色的血液,正顺着他的脸颊流淌而滑落。 “杀!给我杀!” 张猛握着手中的铜锤,对着侍卫的喊声不做理会,两臂挥动叫喊着只顾杀敌,脑浆,红白相掺杂的脑浆,在他铜锤之下漫天飞起。 他抬起胳膊蹭了一下脸上的鲜血,他看了一眼越来越多的高丸国大军,看了一眼拼命抵抗的大余将士,眼中满是决绝与恨意。 “兄弟们!把这帮畜生赶出去!” 他嘴角泛起一丝戚然的冷笑,对着身边的将士们大喊了一句,随后便向前策马疾冲,一路铜锤横扫。 他的脸上溅射上了一滴、两滴、越来越多的血点,有的血滴落在了他的眼中,让他本就发红的双眼,此刻更加的通红诡异。 “杀啊!” 跟随在他身旁的大余将士们,也发了疯的一般,紧紧跟随着他,对着眼前聚集的高丸国大军冲杀了进去。 随着时辰的推移,这场大战从清晨杀到午时,进城的高丸国大军,总算停了下来,城内的厮杀,对大余将士来说,也变得慢慢残忍起来。 高于大余军两三倍数量的敌人,让他们渐渐应对的吃力起来,往往一名兵士,要面对好几个甚至数十个敌人。 一名大余兵士,刚用手中的长矛刺穿一个敌人,还没来得及抽出长矛,身体就被几根长矛刺透。 就这样带着满眼的愤怒不甘,随着身体里的长矛被抽离,倒在了自己的城池,自己的血泊之中。 还有大余兵士,死死的抱着抱着一名敌人滚在地上,刚把敌人压在身下,双手掐着他的脖子,后背便被捅成了马蜂窝。 至死都没松开自己的双手,以及怒目圆睁死不瞑目的掐着敌人。 如此这般的一幕幕,在城内随处都在发生,大余的将士正不断的死去,即使如此,他们的脸上没有透出半分恐惧。 渐渐的,城中还存活下来的大余将士,慢慢被高丸国的大军给合围,慢慢聚拢在了一起。 只见他们一个个满身血污,污渍斑驳的面孔上,透着掩饰不住的愤怒神色,血红的眼睛里满是对眼前敌人的憎恨,还有一抹对敌人滔天杀意之色。 他们有的甲胄破裂,露出身上的伤口,此刻正在隐隐地作痛,喉咙滚动,极力的遏制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呻吟。 浸透鲜血的战甲,血滴不停地往地上淌落着,手中的兵器在染血的双手之中握了再握。 满身血污的大余将士们,准备做着最后的拼死搏斗,他们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滚动之声,只为发出最后疯狂的嘶吼! 张猛早已下了战马,此刻正站在队伍的最前方,握着铜锤的胳膊难以控制的轻颤抖动,那是使力太多的表现。 身为鹿勾城的守将,到了此刻他已明白大势已去,鹿勾城将被眼前的敌人占去,他没能守住城池,没能将这群倭虫赶出去。 他的眼中没有害怕没有恐惧,有的只是无能为力的忧虑,此时他不在为自己的性命担忧,而是在为身后的百姓忧虑。 他不知在他倒下以后,这全城百姓的命运会如何,他也不知城中已有多少百姓逃了出去,后面的结局,他知道自己再也看不到了。 抬起被血色掩盖有些模糊的双眼,看向了城墙之上,那里的烽火台,已经没有滚滚浓烟在冒出,想来是被敌人给扑灭了,也不知平兰城看见了没有。 收回目光,看向眼前各处,入目之处皆是满地的尸体,有他身边的将士,也有敌人的残躯。 “你们已经败了!放下兵器投降,我可以留你们一个全尸,你们还能看见自己百姓被屠的场面,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高丸国的大军之中,走出了一位将领,抬起手中的长刀,指着张猛无情的嘲笑了起来,更是引来高丸国兵士的大笑。 “兄弟们!我们都是大余的男人!你们怕死吗?!!!” 张猛对着眼前的敌将,淡漠的藐视了一眼之后,转身向着身后还剩下的几千将士高声喊到。 至于敌将的一番话,他应都不应,在他看来,畜生是不配与他说话的。 “不怕!不怕!” 剩下的大余将士们,应声高声喊到,他们知道,接下来是自己拼命的时候了,不是拼命的活下来,而是在自己死去的时候,拼命的多带走一个敌人! “不愧是我大余好男儿!兄弟们!下辈子再做兄弟,杀了这帮畜生!杀啊!” 张猛最后看了一眼这帮有老有少的大余将士,眼中的雾气转瞬即逝,接着便举起铜锤冲了出去。 “杀!” 鹿勾城最后的几千将士,没有丝毫犹豫,没有半点退缩,握着手中的兵器怒吼着冲了出去。 一声声的怒吼,吼出了鹿勾城的悲壮。 风起云动,一片乌云飘过,遮住了天上的太阳。 第265章 援军赶到 天色近黄昏,建州,平兰城外。 此刻,一支五万人的大余黑龙军,正离开平兰城,朝着鹿勾城的方向疾驰。 平兰城距离鹿勾城大约近两百里路程,也是距离鹿勾城最近的城池了,也是驻军多于鹿勾城的城池。 平兰城的驻军有近十万之众,并且属于黑龙军中比较精锐的军队,不说兵器盔甲的基本配置,就连火器也是配备精良。 平兰城一共有四个火器营,分别是两个火炮营,一个火铳营,一个投珠营,有着近六百门轮式火炮,两千杆火铳,三千多枚榴珠。 这里说一下榴珠,又称投珠,也就是最早的“鬼叫珠”,经过几年的研制,体积变得小了一点,但是威力却大上许多。 之所以改名为投珠,是因为现在的鬼叫珠,已经不是人力抛出,而是兵部在攻城投掷器上得到了启发。 研制出了一个个小的投掷器,音研制的投掷器,不但体积缩小了数倍,大概也就一米的高度,更是在工匠的巧手之下,改成可组装的小型投掷器械。 用不到的时候,这种投掷器可以拆开变为几根长短不一的木棍,只要在用时在各自卡好固定,装上用来拉扯的牛筋就行。 这样的小型投掷器,不但解决了将士用手投掷的问题,更是可以随时随地在任何地方使用,并且如弓弩一般携带方便。 之所以平兰城陈兵数之多,火器配备之重,其主要是为边关众城,又是海岸线登陆口,也是为了应对高丸国长期的滋扰。 只是没曾想这次高丸国,竟然选择绕远从鹿勾城选择了偷袭点。 平兰城与鹿勾城相隔之地,两座城池之间,一共设有六座烽火台。 在鹿勾城遭袭,烽火被点燃之怒,因为其中一座烽火台没能及时发现,从而未能立即点燃烽火。 以至于平兰城看到军情的时候,已早已过了午时,因此而耽搁了时辰。 平兰城黑龙军驻军将军贾鹏,在看到临近烽火台燃起的浓烟后,立刻召来部下,调集五万大军集合。 身为变换城池守将,他自然明白烽火被点燃的意义,若非是军情紧急,一般不会点燃烽火,兵卒传信即可。 大余王朝边关的烽火,多少年未曾被点燃了,此刻鹿勾城点燃了烽火,那肯定遇到了突发军情,并且是难以应对的情况,危及到了全城安危。 贾鹏没有任何犹豫,就开始让手下调集大军,更是通知郡守开始紧闭城门,在他没有回来之前,不得打开城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城池。 并留下五万黑龙军驻守城池之内,城楼之上加派将士防守,做好一切应战准备。 鉴于鹿勾城目前不清楚的战况,他支援之余,也不敢让平兰城掉以轻心,谁知敌人会不会兵分几路,在对平兰突袭。 去安排好一切事宜,没有任何停留,他亲率五万支援的大军,直奔鹿勾城而去。 此次支援鹿勾城,他更是带走了一个火炮营,拉了三百门火炮,以及一千名火铳兵,和一千枚榴珠。 贾鹏策马狂奔于大军队伍之中,一脸都是凝重神色,双眼之中透着些许焦急,马鞭更是不停抽下。 眼下不由得他不焦急,鹿勾城虽小,可也有近十万百姓在城内,若真被敌人攻了城,可想而知百姓的命运。 他也担心鹿勾城的守军,能让两万多守军不得不点燃烽火,就不得不考虑敌军的数量要多出许多。 “张猛啊!你小子争争气啊,一定要守住!要撑住啊!我这就来了!” 想到鹿勾城的守军,他不由得为张猛担心起来,因为他们二人,不单单是军中同袍那么简单,而且还是表兄弟。 贾鹏年长张猛两岁,为张猛的表兄,二人的父母早已相继过世,他们也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 贾鹏心里暗自嘀咕,希望自己的表弟能守住鹿勾城,能等到自己的援军赶到。 对于张猛的战斗力以及指挥能力,他的心中并不担心,就是担心别的状况,比如根本来不及守城,敌人就突袭进城。 “张猛!哥来了!来了!坚持住啊!别给大余黑龙军丢脸啊,别给姑妈丢脸,别给我丢脸!” “驾!驾!” 贾鹏嘴里轻轻呢喃了几句之后,不停的催促胯下战马加速前行,恨不能让战马长出翅膀,立马飞到鹿勾城。 天色已经开始渐渐暗了下来,奔腾的大军并未因为黑夜而停下,将士们点燃了手中火把,在夜色之中继续前行。 五万大军在这黑色之中,犹如长长的火龙一般,在平原大地上快速游弋,所过之处大地震动,山林中的飞禽走兽惊的一夜不曾安宁。 近蒋百里路程,天色刚微微亮的时候,便赶到了鹿勾城,若不是因为火炮拖慢了行军速度,怕是早已赶到。 鹿勾城就在眼前,现在的鹿勾城门紧紧的关在一起,城墙之上依稀可见游动的火光,应该是巡城的兵士。 待贾鹏率领大军赶到城下的时候,他看向城楼所在的第一眼后,若不是身边的手下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差点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此时的他满脸难以置信,怔怔的盯着前方城楼,双眼可见的慢慢变红变湿润,待两行眼泪,无声的从这个中年男人脸上流下来的时候,他的表情从吃惊到悲伤再到震怒,最后变成冰寒刺骨的杀意! 他的杀意透出双眼,弥漫到全身缓缓升起,与身后五万大余将士的杀意汇聚到了一起,挤压在晨晓的空气之中。 鹿勾城的城楼上,从城楼开始沿着两处伸展的城墙,此刻挂满了尸体,挂满了大余将士的尸体。 他的表弟张猛挂在正中间的旗杆上面,四肢已被砍去,一根麻绳套住张猛的头颅,连着破甲难掩的身躯悬挂在那里。 头颅上张猛的双眼凸出怒睁!他是有多么的不甘心!难以能够瞑目! “张猛!张猛!弟啊!弟啊!我的弟啊!啊!!!!!!” 贾鹏突然跳下了战马,向着城门跑去,身边的手下急忙跳下战马,紧紧拉住哭嚎的将军,他们又何尝不是满眼泪水。 不单单是张猛将军的惨状,还有那一排排挂着的黑龙军将士,那可都是自己的同袍啊! “我操你娘!操你祖宗!你们这群高丸国的杂碎!我要让你们不得好死!” 望着旗杆上飘着的高丸国大旗,贾鹏猛的推开拉住他的麾下,声音撕裂沙哑的怒骂起来。 就在贾鹏他们抵达城下的时候,城墙上的高丸兵也发现了他们,并急忙敲响了战鼓。 第266章 没有人性的高丸军 清晨时分,太阳已从东方冉冉升起,七月的阳光本应带着暖意,此刻却是透着寒凉。 冰凉的阳光照在鹿勾城墙上,照在冰冷的大余将士尸体上面,他们是战士,即使是战死,也应该埋骨沙场有尊严的死去,而不是被挂在城墙上面被羞辱。 此时的贾鹏正率领五万大军,正在城外与城墙上的高丸兵对峙着,望着大余的鹿勾城,如今被倭蛆寇虫占领,五万将士脸色阴沉满带愤怒。 城楼上的高丸兵,望着城外黑压压的大余军队,脸上露出不屑嘲讽的笑容,援军来了又如何,也不过尔尔少数之众,他们可是有八万大军,而且还占有城池优势。 本以为大余军队多厉害,如传言那般轻易就能灭了大辛国,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两万多黑龙军,不也被他们全部屠尽了,鹿勾城不也被占了。 高丸兵心里如此想到,可他们却忘记自己是怎样进城的,是靠阴险之招,若真光明正大的攻城,只怕现在还在城外。 “三寸畜类!可敢出城一战?!!!” 贾鹏坐在马上,目光死死的盯着城楼上站着的一位高丸将领,抬起手中的长剑高声厉喝。 他的目光不忍看向别处,因为那里到处都挂着大余将士的尸体,更不愿去看张猛的惨状,他忍着心中的剧痛,眼下他要做好一位大余的将军。 “哈哈哈哈!大余人!你是在说笑吗?我为什么要出城应战?有能耐你打进来啊!我保证你跟这个残尸一样挂在这里。” 城楼上的高丸军首领肆意大笑了起来,此人就是这次高丸兵的领将吴腾章,他一边笑一边拿着手中的长刀,走到张猛的尸体面前,在其尸身上面拍打了几下。 “鼠辈尔敢!我定不饶你,活剐了你!” 贾鹏看见他拍打着张鹏的尸身,牙呲欲裂!双眼杀意滔天,更是气的浑身发抖。 “哈哈哈哈!这就生气了?这么容易动怒?那好,那看能不能气死你们,也省的跟你们交手了,来人!让他们好好气气!” 吴腾章望着生气的贾鹏,笑的更加猖狂了起来,接着冲身边的手下挥了挥手。 只见城楼上的高丸兵立马动了起来,看样子正费力的抬着什么,不一时,就见成百上千个缸口的落款,被抬到了城垛上面。 “看好了啊!这可都是当着全城大余百姓的面,一个个剁下来的!哈哈!” 随着吴腾章的话音落下,只见那些箩筐全部倾斜了起来,接着一颗颗圆形的物什,从箩筐里面倾泻而出,接连着从城墙上面掉落了下来。 “哈哈哈哈!看看,这就是你们的大余将士!他们的头颅如一个个沾满野草的粪球一样!怎么样?看的过瘾吗?” 那是一颗颗大余将士的头颅,被从身体上砍下来的头颅,脖颈处的血迹早已干涸,一个个披头散发的落下了城墙,不少将士的双眼还保持临死前的怒目。 “我操你娘!” “畜生!你姥姥的!” “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他妈的畜生!猪狗不如的畜生!” “狗杂种!” “杂碎的牲口,老子要剁了你们!” “......!” 高丸军的这一举动,顿时激怒了下方五万大军,本已忍耐的将士们,在见到同袍一颗颗头颅被丢下城墙的时候,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纷纷对着城墙是高丸军破口大骂起来。 握在手中的兵器,被撰的发出声响,大力之下仿佛要被折断一般,手上的青筋更是暴怒而显,若不是顾及将军还没有下令,只怕早已冲了出去。 高丸军的如此行径,简直是禽兽不如,这是对大余军的嘲讽,对黑龙军的侮辱。对大余王朝的羞辱,在肆无忌惮的挑衅。 听着身边将士骂声震天,贾鹏坐在马上胸口剧烈的起伏,双眼死死的盯着吴腾章,眼神之中冰冷的杀意闪动,极力克制自己的怒火,咬的牙齿都出了血丝。 “将军!下令吧!” “下令吧!将军!我要冲上城撕碎了这帮畜生!” “将军!!!” 身旁不断传来将士的请战之声,此起彼伏不曾落下,他们的怒火已被点燃,已经开始熊熊的燃烧了起来。 但是贾鹏并没有立即下令,没有让大军发起攻城,更没有把火炮拉倒阵前,他在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原因无他,只因城中还有大量的大余百姓,现在并不知道他们的处境,但是看到高丸军如此的残忍手段,只怕老百姓也好不到哪里去。 贾鹏所想并未出错,此时城内的百姓简直生不如死,就在高丸军获胜以后,便紧闭了四方城门,用来防止城内的百姓逃走。 关闭城门以后,吴腾章便开始下令,下令高丸兵抢劫百姓的家中钱财,劫掠他们养的家禽牲口,更放火烧毁百姓所住房屋。 高丸兵在去百姓家抢劫财物的同时,对家中有女人的,便露出原始的兽性,对着大余的女人强行施暴,碰到家中有男人的阻止的,皆是一刀杀了,碰到女人的反抗也是杀后凌辱。 上到五六十岁的老妇,下到八九岁的女童,皆是难逃魔掌,碰到家中有婴儿啼哭,嫌其扰了兴致,长刀直接扎进了婴儿的身体,挑起来狠狠的摔在地上,顿时声止命殒。 家中有老人的看到他们这畜生行径,皆是奋不顾身的阻止,不知多少饮恨军刀之下,至死还望着被凌辱的亲人,不甘心闭上眼睛。 自高丸兵进城到晚整整一夜,如此的兽行,在鹿勾城中各处一幕幕的发生,伴随着高丸兵没有人性的狂笑声,哀嚎屈辱之声彻夜长鸣不绝于耳。 一夜的残暴血屠,鹿勾城内到处都是烧毁的房屋,横陈的百姓尸体,有老人,有小孩,有衣不遮体的女人,有流着血泪的男人,宛如人间炼狱一般。 一夜之间,十万百姓已被屠之八九,如今就剩下八九千人,眼神之中露着恐慌无助,被集中在城楼的下方。 “是带卵的,就开!门!一!战!” 贾鹏盯着吴腾章,咬着后槽牙,脸上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一字一句的再次喊道。 “笑话!我偏不战!你敢攻城吗?你敢不顾你们大余百姓的死活吗?” 吴腾章厚颜无耻的笑了一下,望着下面恨不得吃了自己的贾鹏,嘲讽的说道。 说完之后,更是再次对着身边的兵士挥了挥手,随后双手扶着城垛,望着下方的几万大军咧起了嘴。 第267章 带着尊严的死去 片刻之后,鹿勾城的城墙上面。 随着高丸兵的走下城墙,不一时便押着一道道身影,再次出现在了城墙之上。 那一道道身影,正是城池内城墙下面的大余百姓,也是城内唯一还活着的几千百姓。 此时他们被高丸兵用兵器押着,一步步登上了城墙,上了城墙之后一列长排的站到了城垛那里,站在了高丸兵的身前。 眼前的他们破衫褴褛头发凌乱,双眼更是麻木到无神,犹如人形傀儡一般,目光游离涣散的站到了那里。 “将军大人!还要攻城吗?来啊!射出你们的弩箭,看清楚了,别射偏了,这上面可站着你们的大余百姓呢,哈哈!” 吴腾章走到一位百姓的身前,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面,边笑边用力的拍了几下。 听到吴腾章的声音,城墙上的百姓身体一抖,瞬间感觉浑身发凉,昨夜的一幕幕再次浮现在了脑海之中。 父母的惨死,孩子的惨状,妻子女儿临死前绝望的眼神,想到这些,他们的身体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吴腾章通过手掌感受到百姓的恐惧发抖,嘴里不由轻哼了一声,抽回了自己的手,在盔甲上面嫌弃的抹了几下。 他为何能如此嚣张,是因为自己的八万大军?还是因为紧闭城门有这些城中的百姓?其实则不然,他知道,还在海域之上,高丸国的大军正在乘风破浪,直奔大余而来。 他不过是打头阵而已,负责拿下大余的一座城池,他做到了,他只需在等待守上几日便可,到时候他们高丸国的大军就赶来了,这才是他嚣张的底气。 高丸军把百姓押至城墙这一举动,再次引起了大余军的愤怒,骂声顿时再度升起,痛骂高丸军这卑鄙无耻之辈。 刚才还本欲请命出战的将士们,这次也只能痛骂上几句,没再提攻城之事,他们手中的兵器怎能刺向自己的百姓呢。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你们高丸国都是这般腌臜东西吗?!” 贾鹏被气的真快吐血,胸口犹如巨石被压一般难以呼吸,喉咙里响着浑重的滚动之音,握着长剑的手克制不住的颤抖。 城墙上的有些麻木的百姓,看到了城外自己王朝的大军,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之色,又很快的熄灭了下来。 自己的军队来了又如何?只能在城外望着自己,房屋已被毁,亲人也被杀害,现在来了又如何呢? “救命啊!救命啊!救救我吧!我不想死!” 安静的城墙上面,突然传出一道喊声,只见一位村民不知怎地,突然挣扎着大叫起来,流着眼泪鼻涕望着城外的将士们。 “哈哈!对!赶快大叫!你们的军队就在城外!快喊出来!让他们来救你们!哈哈哈哈!” “叫啊!哈哈哈哈......。” 吴腾章看到那名疯狂喊叫的大余百姓,得意的大笑起来,城墙上的高丸兵也跟着大笑起来。 “快救救我啊!救救我啊......。” 许是喊的累了,这名百姓沙哑的声音逐渐小了起来,低着头在那无力的哭了起来。 “住嘴!别哭了!” 这时他身边一位中年男子,看到身旁哭泣的同伴,突然大怒发起火来,对他出言高声的厉喝喊道。 “嗯?” 吴腾章好奇的望了他一眼,眼神之中露出玩味的神色。 “大将军!大将军!你们攻城吧!城中的百姓都被杀光了!不要管我们的死活!攻城吧!杀了这些畜生!” 这名中年男子,制止住同伴的哭声以后,转头望向城下的军队,看向坐在马上的贾鹏,看他的装扮,知道他是领头的将军。 听到他的喊声,贾鹏的嘴唇哆嗦了几下,咬了咬牙,并未下令大军攻城。 中年男子暗自叹了一口气,猛地挣开高丸兵的胳膊,一下子爬到了城垛上面,站到了那里。 几名高丸兵就要伸手把他拽下来,吴腾章看到后冲他们摆了摆手,让他们不要动,他倒要看看这个大余老百姓要做什么。 “乡亲们!我们的亲人死了!死在我们的眼前,我们眼睁睁的看着妻女遭受凌辱!我们是爷们!是大余的爷们!我们没有兵器与他们厮杀,不能杀了这帮畜生, 可我们也不能阻止我们的将士们,来杀了这帮畜生!你们要是还有血性,何必还要苟活于世! 走吧,我们去跟自己的亲人团圆!把这些狗操的畜生,交给我们的将士们吧!乡亲们!走啊!爷们一点!” 这名中年男子站在那里,望着城墙上的百姓们,高声的喊道。 话音刚落,便一把搂着一名高丸兵的头,拖着他一道朝着城下跳了下去,这一刻他感觉他像个真正的爷们。 “哈哈!好!乡亲们!走了!” 在他刚跳下去,又一名村民大笑两声,一把搂住身旁高丸兵的腰,猛的冲向了城墙外面,倒栽葱的落了下去。 “走!” “替我们杀了这帮畜生!” “媳妇!俺来陪你了!” “孩子!爹来了啊,等等爹!” “老娘!走的慢!儿子马上就追上您!” “狗杂种!去死吧!” 城墙之上的百姓们,口中喊着各自的话,纷纷把手伸向了身旁的高丸兵,带着他们一道跳下了城墙。 事情发的太突然,很多高丸兵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拽着一道落下了城墙,最后所有的高丸兵也是反应了过来,纷纷退后了两步,躲开身旁的老百姓。 一名老百姓看到身旁躲开的高丸兵,他笑了!笑的很大声!原来这帮畜生们也害怕死啊!接着便大笑着跳下了城墙。 一个,两个,三个......,城墙上的八九千百姓,犹如雨滴一般,相继跳下了城墙,这一刻,他们没有再犹豫,没有再害怕,也没有再怕死。 “乡亲们!” 看到这一幕的贾鹏,出言痛呼了一声,接着翻身下马,对着跳下城的百姓单膝跪了下去,紧接着所有的将士们,皆是单膝跪了下去。 他们不敢去看城墙上发生的一幕,只是把头紧紧的低在那里,望着自己的眼泪砸在了泥土之里。 “孩子们!一定要杀光这帮畜生啊!孩子们!” 城墙上最后跳下去的一个百姓,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他颤颤巍巍的爬到了城垛上面,对着高丸军露出嘲讽的笑容。 他将手中的木头拄棍,用力的砸在了眼前一名高丸兵脸上,转头对着跪在那里的大余将士高喊一句之后,便跳下了城墙。 空气安静了下来,也压抑了下来,熊熊的怒火蔓延开来,直达天际。 贾鹏默哀了一会,慢慢的站了起来,他眼角的泪水早已拭去,此时只留通红的双眼,紧接着大军全站了起来。 “火炮营!弓弩兵!榴珠营!” “在!!!” “击鼓!攻城!给我攻城!给我轰!把这帮畜生给我炸成碎片!” 贾鹏阴冷的声音,犹如二月飞雪一般冰凉,望着城墙上的高丸军,仿佛看着一群死人一般。 第268章 安营扎寨 “轰!轰!轰!” 鹿勾城外的火炮营所在,被白色的烟雾覆盖,几百门火炮轮流的被点燃,一颗颗炮弹被射出。 在密集的炮火覆盖下,黑龙军弓弩营,射出一波波弩箭,呼啸声伴随着轰鸣声,响彻在鹿勾城的上空。 鹿勾城的城墙上面,高丸国的兵士四处躲避飞来的炮弹,城垣被炸塌,城砖四处飞溅,城墙各处出现大小不一,或浅或深的圆坑,以及残破的缺口。 不时有奔跑躲避的高丸兵,被飞溅的城砖碎片给击中,或砸烂了脑袋,或击中了腿后在地上疼的翻滚。 有的刚躲过了炮弹碎片,却没能躲过落下的箭矢,直接被箭矢穿透进了身体,刚才笑的有多猖狂,现在哀嚎的就有多凄惨狼狈。 吴腾章之前还不以为然,虽然他们的战船也有火炮,但是并未见识过大余的火炮,认为威力也不过尔尔。 在大余火炮齐鸣的时候,他还不甚在意,站在那里还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若不是手下眼疾手快,把他扑倒了一旁,只怕已经被炸成泥了。 扑倒在地的吴腾章一阵后怕,急忙连滚带爬躲到了炮楼里面,没想到,大余的火炮威力竟然如此厉害。 “你娘的!滚出去!给老子守住城墙!别让大余人冲上来了!” 躲在城楼里面的吴腾章,一脚踹飞刚跑进来的一名高丸兵,嘴里骂骂咧咧的在那叫道。 “啊!” 被踹飞的高丸兵,刚跑出城楼两步,就被一支箭矢插在了眼睛里,顿时捂着流血的眼睛,疼的在地上打滚起来。 看到这一幕,吴腾章缩了缩脖子,侧着身子向外面瞅了一眼。 只见城楼外面的空中,不时的落下箭矢,到处传来城墙被炮弹轰炸的声音,以及飞射而出的碎石,以及弥漫的灰尘。 吴腾章皱了皱眉头,看着自己的兵,一副抱头鼠窜的样子,不由的有些恼怒起来,这大余的炮弹不要钱吗?箭矢射不完吗? 这都大半个时辰了,也不见停下来,这炸的可是他们大余自己的城池,炸吧,炸吧,倒要看看你们能炸到什么时候。 吴腾章心中恨恨的想到,自己可有七八万大军,有能耐你就炸,我看你能炸的完吗?! “将军!已经轰炸的差不多了,城墙各处都有了缺口,炮弹也所剩不多了,此刻攻城吗?” 城外正在负责火炮轰炸的一名偏将,拍了拍被震得发蒙的耳朵,小跑来到了贾鹏身边。 贾鹏坐在马上攥着手中的缰绳,一脸严肃望着被炮火覆盖的鹿勾城,听到麾下的话后,扭头看了一眼火炮阵地。 “让火炮营与弓弩营都停下来吧,先不攻城,传令下去,就地安营扎寨。” “是!” 贾鹏下令之后,随即扭转马头直奔队伍的后方而去,没有再继续望着鹿勾城。 随着将军的军令下达,震耳欲聋的火炮声停了下来,雨点般的的箭雨也消失在了空中,除了城墙上传出的哀嚎声,空气一时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大余军队稍微后撤,开始在城外搭起了营帐,钉下木桩拉起了围栏。 吴腾章也在大余炮火停息之后,小心的走出了城楼,见对方真的停止了轰炸,空中也没有了箭矢的落下,这才直起了身子,走到了墙垛后面,向着城外探出了脑袋。 抬眼看去,只见大余的军队后撤了两里,正在那里安营扎寨,几百门火炮也拉回了营地,弓弩营也撤了回去。 吴腾章不由整了整身上的盔甲,咧起嘴笑了起来,在他看来,大余的黑龙军不过如此,本以为会攻城,没想到扎起了营帐,看来对他们也是无计可施啊。 “征夷大将军!我们需要出城吗?趁他们安营扎寨之际,发动攻击杀了大余人。” 站在吴腾章身边的一名手下,握住腰间的长刀开眼中带着愤怒开口问道,实在刚才被大余的轰炸气的不轻。 虽说伤亡不大,可那也死了不少高丸兵,关键士气都被炸的下降不少,便想着出城出口恶气。 “你疯了吗?对方既然不攻城,我们就死守城池,等着后面的高丸大军,出城干嘛?再说了,你确定面对面能打过?” 吴腾章看着手下,真想给他一个大嘴巴子,真是没脑子的东西,他们的目的就是占领一座城,如今守住就是了。 犯不着再出城冒险,去与城外的大军拼命,等到后面的军队赶到,再杀个痛快不迟。 “嗨!” 站在那里的手下,猛的低头应道,不再多敢言语。 天色接近黄昏的时候,城外的大余军营帐已被扎好,将士们有的擦拭兵器,有的喂饮战马,有的开始埋锅造饭。 此处营帐正中的主将营帐内,贾鹏与一群将领正待在里面,坐在那里议事。 “将军!为何不攻城啊?” 一名偏将看向坐在那里,皱着眉头手指不停敲打茶案的贾鹏,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依他来看,眼下正是攻城的好时候,火炮已经炸毁了城墙,大大降低了攻城的难度,再炮轰城门一举冲进去,刚好能痛痛快快宰了那群畜生。 “为什么要攻城?那帮畜生不值得再让大余将士流血,他们喜欢大余的城池,那就在城池待着吧!” 贾鹏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一眼营帐内的众人,随后站了起来。 “传令!派人前去切断通往鹿勾城内的水源,即使不能全部切断,也要给我下毒。” “是!” “传令水军,离开鹿勾平兰海岸线,前往海域拦截高丸国的战船,他们敢这样明目张胆,肯定后面有援军,另把鹿勾城海域他们登岸的战船,全部给我缴了,杀人留船!” “是!” “传令平兰城,再给我运送炮弹以及箭支过来,我要每天招呼他们一下!” “是!” 随着贾鹏的命令,一道道人影离开了营帐,前去传达执行去了。 “我出发之前,已经飞鸽传书通知了京都城,再派人将这份折子,快马加鞭送往京都!” “是!” 贾鹏随后又拿起桌上的一本折子 第269章 传回京都城 几日后,清晨时分,京都城。 “轰隆隆……” 一道闪电划过昏暗的天空,照亮大半个京都城,紧接着响起震耳的雷声,惊醒了还在熟睡的百姓。 只见天上乌云翻滚,犹如海浪咆哮奔腾,狂风大作,吹动着树枝疯狂摇摆,树叶在风中“哗哗”作响。 随着第一滴雨水从空中落下来,整个京都城开始下起了淅沥细雨,不一时便变成瓢泼大雨。 暴雨极速砸打着地面,雨飞被狂风吹的四下飞溅,整个天地之间迷潆一片。 京都城的皇宫深院,安静的矗立在大雨之中,雨滴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最后被串联在了一起,形成根根水柱,从高高的宫檐,以及宫墙的琉璃瓦上流淌了下来。 此时皇宫的大门口,冒雨上朝的大臣们,撑着手中的油纸伞,正迈着急匆匆的脚步踏进广场。 狂风暴雨之中的兵部尚书王成义,正撑着伞低着头走在百官之中,此时他的脸色有些难看,脚下的步子也有些急。 走过偌大的青石广场,迈上两侧的汉白玉阶梯,上了宫廊来到了大殿门口,纷纷放下雨伞,掏出手帕擦拭脸上的雨水,紧接着踏进了正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百官站定后不久,仁德皇上余天昊便来到了朝堂,坐到了龙椅上面,百官稽首参拜高呼。 “众爱卿平身吧!” “谢皇上!” 皇上让众臣免礼,百官起身而立。 “众爱卿有事启奏,这雷雨之天,无事也早些退朝。” 吴天昊微微向后靠了靠,目光看向了台下百官。 “臣有本奏!” 皇上的话音刚落,兵部尚书王成义便抬腿挪步,双手捧着折子躬身呈在身前。 “递上来吧,是何要事啊?王爱卿。” 总管罗飞走了下去,双手接过折子,还没待转身,余天昊便开口淡淡问了一句。 “启禀皇上,建州鹿勾城突发军情,高丸国趁早起城门大开百姓进城之时,伪装成我朝百姓,突然袭击城门守卫, 紧跟着数万大军突袭了鹿勾城,鹿勾城守军来不及关闭城门,殊死搏斗之下,鹿勾城丢……” “什么?!!!” 余天昊疑似没听清王成义所言,听了一半便大声喝问起来。 “详情臣以写于折子之上。” 刚好罗飞手中的折子,也递到了皇上的面前,余天昊带着震怒神情接过了折子,开始翻阅起来。 “怎么回事?高丸国怎么突然发兵打过来了?” “不清楚,他们胆子也太大了,水军之前为何没发现行踪?都让人打到了岸上,还夺了城池!” “说的也是啊,这高丸国也太猖狂了!不过眼下如何是好?” “嘘……!都别说了,皇上自有定夺!” 听到王成义的话后,朝堂陷入了震惊之中,百官们都有些难以置信,纷纷震惊高丸国的胆大妄为,忍不住开始低声窃窃私语起来。 吕长台与周放站在百官之首,吕长台也是暗自皱了一下眉头,抬眼看了一下王成义,又看了皇上一眼。 周放的脸上也带着一些震惊之色,对高丸国此次发兵有些惊讶,不过更是担心鹿勾城此刻的情况。 他也是看了一眼王成义,心中想着,怕是兵部也刚收到战报,没来得及告知自己这个三军统帅。 王成义似乎有所感应,半会看向了周放,刚好见周放正在望着自己,脸上露出无奈之色,微微抱拳示意,周放冲他点了点头。 “混账!简直是混账之极!敢如此对我大余百姓将士!朕、朕、朕要灭了他们!王成义!把折子上的事,接着往下说,说给文武百官听听!” 余天昊“啪”的一下,猛的用力合上了折子,此时的他脸色已被气的铁青,双眼更是浮上红丝,说话之时,口中更是难掩怒火。 “是,鹿勾城大战之时,幸得城中烽火传出,平兰城在看到烽烟之后,及时派军支援鹿勾城,只是去晚了一步, 待赶到以后,鹿勾城已经被高丸国占领了,鹿勾城所有将士全部阵亡,守将、守将张猛被高丸军剁去了四肢,于大余将士一起、一起悬挂在了城楼上面……, 城中百姓更是、更是皆被屠杀,不分男女老幼,剩余几千百姓,高丸国准备以此来要挟支援大军,让其不敢攻城, 可我大余百姓岂是无血性之人,被押到城墙以后,不甘受辱,当着我朝黑龙军的面,纷纷拖着身边的高丸军跳下了城墙,以死明志!皇上!高丸国简直是畜生不去啊!” 王成义站在那里,说这些话的时候,被气的浑身发抖,谈及鹿勾城的将士与城中百姓的时候,更是声音发颤几度哽咽。 说完之后,高喊皇上以后,更是难忍心中悲愤,在大殿之上老泪纵横起来。 “都听到了吗?众爱卿?” 余天昊看了眼擦拭眼泪的王成义,脸色阴沉的望向了百官。 “禽兽不如啊!” “高丸国贼子!欺人太甚!” “辱我百姓!辱我将士!辱我大余王朝!” “皇上!定要让他们尝尝我朝龙威啊!” “老臣一介文人,请求上战场,诛杀这等败类!” “臣也愿意!” “……!” 大殿之上顿时骂声斥责之声四起,这帮文臣们罕见的同仇敌忾起来,个个脸上浮现怒容,更是气的胡子发抖。 吕长台倒是没有开口,不过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双眼更是微眯了起来,拢着官袖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放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眼中闪过一道凌厉杀意,转瞬即逝,双手已握成了拳状,嗷嗷用力上面青筋暴起。 李成站在周放的后面,咬着后槽牙嘴巴禁闭,要不是极力克制自己,怕是早就破口大骂咆哮大殿了。 余天昊早就离开了龙椅,此刻正站在台阶之上,对着下面骂的热火朝天的大臣们看了一眼,便开始来回踱步。 他的每一步子落下,似乎带动着无形的威压,犹如巨龙从云中探出,俯视大地一般,令人感到窒息。 来回走了几步之后,皇上停了下来,抬眼望向了站在那里的周放。 “周国侯!你有什么要说的?” 第270章 龙威之怒 天色依旧昏暗,乌云压下天际翻滚。 皇宫的大殿外面,依然是电闪雷鸣风雨交加,雨水砸落在宫砖的声音,清晰的传于大殿之内。 仁德皇上吴天昊,在问完周放以后,此时正双手背于身后,站在那里盯着周放的眼睛,等待他的回答。 大殿内的其他大臣们,都不由侧目看向了这位年轻侯爷,李成站在周放的身后,望着周放的后背,脸上的余怒还未散去,神色之中有些焦急。 众臣之中,唯有吕长台没有看向周放,站在原位的他,依旧双手拢于胸前,微眯着双眼。 “回禀皇上!臣恳请皇上下旨,让臣率军前往鹿勾城,剿灭劣寇,收回鹿勾城,扬我大余之皇威!传皇上之威严!” 周放没有多想一会,随即向前躬身施礼,对站在那里的余天昊高声应道。 余天昊听后,微微点了一下头,没有立即言语,而是又看向了众臣,来回了走了几步以后,坐回了龙椅上面。 坐下后的余天昊,再次打开了手中的折子,紧皱着眉头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又看了一遍。 “区区数岛土民,自立皇室,胆称天皇,一个连文字都没有的岛蛮之地,不思安居乐业,竟屡屡犯我边关,对我大余之地心心念念的惦记, 这次更是做出此等恶事,朕岂能再容他半分!这等没有人性的族类,就没必要存在这人世之间了,没有让世人知道存在过得必要了。” 余天昊合上折子后,语气看似很平缓,却极其冰冷的开口说道。 “周放上前听旨!” “臣在!” “封镇国侯周放,为此次征伐大元帅,率领百万大军,以及大余所有战船,渡海前往高丸国,对其征伐,朕不要再看见一个高丸国人出现在天地之间!” “臣领旨!” “封李成为此次讨伐大将军,与周放一道前去肃清高丸倭寇,高丸国还有一样能喘气的,你们就不用回朝了!” “臣遵旨!” 周放与李成皆是躬身领命。 听到皇上的旨意,群臣心中激荡,灭国啊!看来皇上这是动了真怒,不灭高丸国难以平息心中怒火。 “吕长台!” 对周放李成说完之后,余天昊又看向了吕长台,对其开口喊道。 “臣在!” 吕长台应声向前迈了一步,抽出拢在袖中的双手,躬身对着皇上施礼。 “窃探我大余之地皆为贼,写一份讨贼檄文昭告天下,让大余周边的诸国,让海内外的国家,让他们都给朕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看看我大余王朝是否这般善欺!这般易得!朕就让他们知道,动我大余王朝的下场,谁若还敢!朕坐在这大余之巅,等着他们!” “咔嚓!轰隆!” 皇宫外的天空乌云在狂风之中,疯狂的翻滚着,一道闪电劈开了乌云,照亮了半边太空,随之而来的滚滚雷声,让人听了心中升起胆颤之意。 余天昊说完最后一个字,猛的将手中的折子,摔在了大殿之上。 “臣遵旨!” “吾皇息怒!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啪!”的一声,让大殿内群臣闻听心中一惊,急忙跪倒在地齐声高呼! “朕不息怒!朕要含着这口怒气,朕要等到高丸国被灭之时,朕才吐出来,要不然朕对不起死去的将士,对不起死去的大余百姓!退朝!” 余天昊望了一眼跪倒一片的大臣们,随后不再理会他们,直接离开了正殿。 “皇上息怒!龙体为重!” 跪在那里的大臣们,再次磕头高喊。 “退朝了,诸位都起来吧。” 余天昊走后,总管罗飞站在那里,对着大臣们说了一句之后,急忙小跑几步追了上去。 随后大殿内的大臣们,这才相继起身整理官服,随后小声嘀咕着向殿外走去。 来到大的的门口,望着还在下着的瓢泼大雨,百官纷纷拿起油纸伞,踏进了雨幕之中,向着宫外走去。 “这雨下的可真大啊!真是风如拔山努,雨如决河倾。” 吕长台拿着还未撑开的油纸伞,站在大殿廊檐之下,望着飘洒的雨水轻声开口。 站在他身边的周放与李成二人,听到吕长台的话,眼睛也是看向漫天大雨,各自暗暗点头。 “我要去清雅别院写檄文,你们一道去坐坐吧。” 不待周放与李成二人开口,吕长台便接着对二人说道,随后“啪”的一声打开了油纸伞,单手撩起官袍走下了台阶。 周放与李成相互看了一眼,随即也打开油纸伞,紧随吕长台的身后,踏进了雨水之中。 宫道上面的积水,未能及时排出,走在上面已能浸透鞋面。 周放撑着油纸伞,听着雨水拍打伞面的声音,踩着没过脚面的雨水,安静的走在大雨之中。 他本是打算退朝之后,去兵部找兵部尚书王成义,让他随自己一道,去往城外火器营地一趟的。 毕竟这次是远离王土,出海作战,更是远赴海岛,所需要的火器,以及火药炮弹必然不少,他想亲自去督办一下。 再有就是他想看看改造后的火铳,听说外观威力都有了变化,因为公务一直繁忙,到现在他还没见到过。 此次出征大军数量众多,所需火器自然也多了起来,既然有了改造后的火铳,自然要配备到大军之中。 不过吕长台既然让他去府上一叙,想必是有些话要与自己交代,火器营地晚点再去也是不迟。 低着头撑着伞,心里想着心事,周放的脚步不自觉的便慢了下来,走着走着突然撞到一物,不由抬头看了过去。 “想什么呢?是不是跟俺一样,想着有仗打了,心里有些激动?” 原来周放撞到了李成身上,走在前面的李成,见周放半天没跟上来,不由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周放慢悠悠的走着,便站在那里等了起来,周放一不小心没在意,便撞到了他的身上。 “没想什么,走吧成哥。” 周放看着李成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上前拍了拍他的胳膊,继续向前走着。 “奥!” 李成准备抬手去挠挠脑袋,碰到官帽又把手放了下来,接着大步的跟了上去。 第271章 吕长台之言 清雅别院。 出宫后的周放三人,乘着吕长台府中的马车,一道来到了清雅别院之中。 此时三人皆在书房之中,吕长台已换好了一身干爽衣服,并给周放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鞋子。 虽说现在是七八月的天气,淋点雨水并不寒冷,但是湿漉漉的穿在身上,总归有些难受。 衣服还好点,特别是鞋子,走在宫里的时候,早已被雨水泡透,穿在脚上湿滑作响更是别扭。 周放与吕长台身高胖瘦相近,穿上他的衣服鞋子,倒也很是合身合脚,此刻周放,正站在屏风的后面换衣。 至于李成,比二人高上了许多,人高马大又魁梧异常,吕长台真没有合适的衣服给他,索性给他找出了一块干净床单。 李成没有等周放换完再进去,就站在那里脱掉官服官帽,穿着打底的汗布衫,拿过吕长台递过来的床单,往身上一批一裹,盘腿就坐到了椅子上面。 “成哥,我好了,你进……。” 李成刚坐下不久,周放便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正准备开口,让李成进到屏风后面换衣服, 就看见李成光着脚丫子,裹着床单盘腿坐在那里,跟个老僧入定一样,不由笑了一下,一时止住了口中的话。 “俺早就换好了,都是大老爷们,有啥怕看的,对吧?长台,大小俺又不是没见过!” 李成咧着嘴坐在那里,对着周放开口嘟囔道,还不忘冲吕长台挤了一下眼睛。 “有辱斯文,我不知道,我没见过。” 吕长台看到李成脸上有些猥琐的表情,立马一脸无奈的急忙摆手。 “成哥,你这都两个孩子爹了,还长不大啊。” 周放也是无奈的笑了起来,对于李成的性格,他也是毫无办法可言。 “你瞎说什么呢?什么叫俺的长不大?俺的可是很……。” “成哥,打住!打住!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吕长台见李成一开口,便知道他接下要说什么,急忙上前摆手拦了下来,虽说大家都是大老爷们,可堂而皇之讨论这个,多少还是有些不合适。 “成哥,我错了!你是我们的兄长,你必须最爷们,咱不提这个了。” 看到吕长台瞥过来的眼神,周放笑着上前,对着李成讨好的说道。 再不给他拦住,谁知道他下一句又冒出什么虎狼之词,还是给耳根讨个清净比较稳妥。 “这还差不多……。” 李成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坐在那里一脸得意的样子。 此刻书房内的兄弟三人,仿佛不是高高在上的侯爷,不是位高权重的丞相,不是统领三军的大将军。 完全没有有一朝权贵的的样子,犹如村里的三个孩童一般,毫无顾忌的说笑嬉闹,这要是传出去,只怕没人敢去相信。 “老爷?”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别院管家的声音,管家正端着三杯参茶站在门口。 “进来吧。” 屋内的三人脸上瞬间收起了嬉闹神色,皆是变得一脸正经起来,吕长台淡淡的开口让其进来。 得到老爷的应允之后,管家端着参茶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将端着的托盘放到了桌上,随后双手端起里面的参茶,一一给屋内三人放到面前。 当最后端着参茶走到李成旁边的时候,看到堂堂大将军突然这个装扮,老管家不由多看了两眼,更是极力掩饰嘴角的笑意。 李成裹着床单,一直盯着管家的一举一动,见他多偷瞄了自己几眼,立马板着脸瞪了他一下,吓得老管家嘴角立马没了笑意,急忙躬身退了出去。 开玩笑呢,自己的老爷脾气好,可不代表这大余的大将军脾气好,谁不知道他战场上杀人如麻。 “成哥,老管家一把年岁了,你别吓到人家了。” 看见管家急匆匆的退去,脸色有些发白,周放没好气的冲着李成埋怨了一句。 “嘿嘿!谁让这老家伙瞅俺瞅个不停的,长台你不介意吧?” 李成咧着嘴笑了两声,对着周放说道,又看了吕长台一眼。 “无妨无妨,快别闹了成哥,趁热把参茶喝了,周放你也喝,这淋了雨不喝点参茶容易生病。” 吕长台没在意李成的举动,端起眼前的参茶,也让二人端起来趁热喝掉,这是他刚进门的时候,就吩咐府里的下人,特意为二人去煮的。 周放与李成端起参茶,对着吕长台示意一下,表示感谢,便各自安静喝起了热乎乎的参茶。 你别说,这参茶喝下去之后,整个人都感觉舒服了许多,被雨淋的身体也精神上了许多。 喝完了参茶,放下杯子之后,吕长台又让下人把杯子收了下去,再给二人又端上了上等茶水。 “长台,你让我们二人下朝赶来,可是有事要说?” 周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看向吕长台开口问询了一句。 李成坐在椅子上,捧着茶杯,正在吹动上面的茶沫,听到周放问向吕长台,也跟着看向了吕长台。 “是有话要说,要不然也不会大雨之天,让你们冒雨前来了。” 吕长台站在书案的前面,正摊开一张宣纸,随后在那挑选毛笔,准备写讨贼檄文,头也不抬的对着周放说道。 “哦?我们之间,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便是。” “是啊,有啥说啥!” 周放这时也走到了书案的一侧,站到了吕长台的身边,拿过案上的墨块,为其开始研磨。 “此次高丸国讨伐之战,对于你们的安危,我倒是不太担心,毕竟现在大余火器威力已不简单,我想说的是,你们大功之时求一过。” 吕长台铺平了宣纸,拿起镇纸压在了那里,随后拿起一根毛笔捏在手中,望着正在磨墨的周放。 “求一过?此话怎讲?” 周放脸上露出不解之色,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看向了吕长台。 “就是啊!这次灭高丸国一个不留,可是皇上的旨意,也没有过可以犯啊!难不成放几个高丸国人?俺不同意!这帮畜生必须得死光!” 盘腿而坐的李成,此时也是伸着脖子嚷嚷了起来。 “高丸国之人定不可恕,那鹿勾城被偷袭,全罪之高丸国吗?水师没有失职之责? 皇上今日并未问责,只不过负责海上监察的是老七王爷,这就是你求一过的地方, 周放成哥,高丸国灭了之后,大余王朝怕是数年不再有战事了啊,到时候坐拥三军的可是你们二人, 与其扣个谋反拿回帅印,不如自己请罪交出来,才能避之祸端啊!” “这……,太平之世当真横祸百生不成?” 周放听到吕长台语重心长的话语,心中久久难以平静下来。 第272章 回到府中的周放 未时一刻。 下了大半天的暴雨,总算是渐渐停了下来,待在清雅别院的周放与李成二人,在其府中吃过午饭之后,此时便与吕长台告辞离开。 吕长台只顾与二人谈话,讨贼檄文还没有下笔,便也没有多留二人在此,送走二人之后,便走进了书房,开始撰写讨贼檄文。 随着暴雨的过后,天上的乌云也已渐渐散去,隐藏于乌云后的太阳也冒了出来,蔚蓝的天空上飘着朵朵白云,阳光瞬间普照大地,天边更是出现了一道美丽的彩虹。 巷道两旁的野草,在这场暴雨之后,也被冲去平日里的灰尘,干干净净越发显的翠绿,百姓门口的老树树叶上面,点缀着颗颗珍珠般的水珠,随着一阵微风吹过,在树叶上面滚动滑落下来。 古老的巷道上面,难免有些坑坑洼洼之处,此时也被之前的雨水填满,宛如一个个小水镜一般,小小的水镜之中倒映出一张俊朗的脸庞,没待看清,一只脚便踩在了上面,顿时水花飞溅。 周放怀里抱着自己换下的衣服,走在湿漉漉的街道上面,呼吸着雨后清新的空气,内心却难以安宁。 吕长台的话,让他的心情很是复杂,他难以想象以后发生的事情,他没有吕长台的智谋,他从未想过那么长远,难道真的会如吕长台所言吗? 微微叹了一口气,摇了摇脑袋,他便不再多想,还是先做好眼下的事情再说,毕竟高丸国还等着自己率军去征伐呢。 想着还要赶往火器营地,将烦心之事抛于脑后,周放回府的脚步不由加快了许多。 “相公你回来啦?怎么还抱着一堆衣服呢?” 王雪儿正坐在房间内,手里捧着刺绣,抬头看见周放抱着一堆衣服走了进来,轻声的问了一句。 “嗯,下朝后去长台那坐了一会,衣服湿了,换了他一身衣服,我这就换下了。” 周放看见王雪儿笑了一下,放下怀里的衣服,走到柜子那里,打开柜门找出自己的衣服,准备换上自己的衣服,有空再把吕长台的衣服换回去。 “你换下来吧,刚好我拿去与你的衣服一道给清清水,晾干后你再给他还回去。” 王雪儿放下手中的刺绣,站了起来,拿起周放放下的衣服,便走了出去,周放站在屋内开始换起了衣服。 “俊儿呢?要不让府里的人洗吧。” 换好衣服的周放,手里拿着吕长台的衣服走了出来,来到了院落之中,将手里的衣服递给王雪儿。 “没事,夏天的衣服也不脏,用清水涤几遍就行了,你给我吧,俊儿吃过午饭闹着要睡觉,被春雨带着睡觉呢。” 王雪儿接过周放手里的衣服,放进了眼前的水盆之中,对着周放笑了笑,便坐在那里开始揉搓起了衣物。 看见专心洗衣服的王雪儿,周放没有多说话,而是拿过一个小板凳,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就那样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如今的王雪儿,自从结婚后有了孩子,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刁蛮任性的小姑娘了,身为大余朝的公主,却如农家小媳妇一般,整日待在府里做些女红带着孩子。 周放可是知道,当初的王雪儿可是不会女红的,只会舞刀耍剑,现在她的那把剑,自己恐怕都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 “你没事啊?坐在这看我洗衣服,洗衣服有啥好看的啊?” 王雪儿抬起胳膊,擦掉溅到脸上的清水,笑着看向自己的夫君,不知他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有时间看自己洗衣服。 “洗衣服不好看,你好看啊!天天忙着公务,都没有时间好好陪着你,实在是愧疚的慌。” 周放的脸上浮现一丝愧疚,嘴角轻轻翘起,笑着抬起手,把王雪儿额头上的几根发丝,轻轻的拨到她的耳朵后面。 “怎么了?相公?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感觉周放今天有些奇怪,王雪儿暂停了手中的动作,扭着头眨着水汪汪的大眼,望着自己的夫君。 “朝廷又要打仗了。高丸国在建州屠了一座城,皇上龙颜大怒,任我为大元帅,不日就与成哥他们一道征讨高丸国, 别的没啥事,就是这次要远赴重洋,怕是要在外多些时辰,怕是又要好久不能看到你与清儿了。” “哦,又要打仗了啊?这次去的那么远啊,你要照顾好自己啊,我与俊儿没事,不管打多久,我们娘俩在家里等着你便是。” 王雪儿听到周放的话后,收回看向周放的目光,对周放说完之后,便低着头继续揉搓起了衣服,不再多说一句话。 只是她揉搓衣服的动作,比之前用力了许多,头也低的更低了,趁着周放不注意的时候,几滴眼泪掉落在了水盆之中。 “我去趟兵部,等下要去趟城外,晚上回来的要晚一点,你们要是饿了就先吃。” 周放又何尝没有看到王雪儿滴落的泪水,心中微微叹气,摸了摸王雪儿的头,随后站起身子,便抬脚离开了院子,出了府门牵过马匹,直奔兵部而去了。 “嗯......。” 王雪儿洗着衣服轻嗯了一声,待听不见周放的脚步声后,这才抬起头看向大门的方向,此时的她早已眼睛发红,泪水流淌在脸上。 自从周放来了京都城以后,二人从结婚到现在,在一起的时间反而少了许多,刚结婚时,周放便去征伐大辛,一别就是许久。 等大辛战事结束回了京都后,又每天忙于各种公务之中,白天在府中根本见不到人,等晚上回来的时候,她与儿子早就睡下了。 如今又要去打高丸国,谁知道这一去,又要多少天呢,自己又要苦等牵挂担心多少个日夜呢。 自己的夫君出征海外,她怎么能不担心,怎么能不难受呢,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改变什么,不能阻止他出征,那是夫君的责任。 她本身也是大余的公主,她的父亲更是曾经的大元帅,且不说皇命不可违抗,哪个大余男儿能容忍敌人的入侵呢。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他添乱,在家好好的带好孩子,安心的等着夫君安全归来。 坐在那里怔怔发呆了一会,王雪儿抹去脸上的泪水,不再去多想,继续低着头开始洗起了衣服。 殊不知,此刻策马走在大街上的周放,心中又何尝不是难受呢。 第273章 火器营地兵器库 兵部。 下朝之后的王成义,正坐在案前处理手中的公务,就连午饭都没有回府去吃,而是在兵部随便将就了一下,如今高丸国战事起,他有很多事情要做。 “大人,国侯爷来了。” “嗯?快请!” 此时房门口,响起了下属的通报声,正在翻阅军报的王成义抬起了头。接着站了起来。 “不用请,不用请,我自己就进来了。” 还没有等王成义走到门口,周放便迈腿走了进来,对着王成义笑了笑。 “在下见过周国候,快里面请,来人!看茶!” 王成义急忙对着周放拱手见礼,伸着胳膊请周放入内而坐,并吩咐下属去备下茶水。 “不用麻烦了,王尚书,我来寻你去火器营地一趟,你看你现在是否方便?” 周放对着王成义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再喝茶了,现在就要前往城外,毕竟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没有想再多做耽搁。 “方便方便,那,现在就走吧。” “嗯,走吧。” 王成义听到周放的话后,自然也没有多再客套,他也知晓眼下的情况紧急,对着属下交代了几句之后,便与周放一道离开了兵部,策马前往了城外。 二人一路过巷穿街,路上没有任何耽误,很快便出了城,赶到了城外的营地。 如今京都城外的火器营地,已不是当初的一座,现在已经有了三座营地,就连淮州因为是矿区比较多,也就地设立两座火器营地。 如今的大余王朝,在吞并了大辛以后,有了大批的徭役融入,开采矿源以及冶铁的速度提升了很多。 不单单是大余王朝的原有矿山在开采,曾经大辛所在的山矿资源,如今也是在开采,同时储备到大余国库之中。 如今的大余王朝之内的九条弛道,早已贯穿全朝城池之地,无论对矿产的运输以及军队的调度,都有了极大的提高。 余天昊更是开始让工部着手加修弛道之事,这次不单在原有的九条弛道上再加几条,更是要把弛道贯通到原大辛几座重城所在。 以此来保证那里的物产资源,能够及时运往大余,也能更好的管辖那些原住民,毕竟现在他们还不真正属于大余子民。 “这就是新研发的火铳?” 赶到火器营地的周放与王成义,此刻正站在一座兵器库中,周放手里拿着一把火铳,在那反复观看。 “正是,这便是新研制而出的火铳,外观与威力较之前都改造了很多。” 王成义站在周放的一侧,看着周放手里的火铳,点头应声便开始解释了起来,周放点了点头,边听边仔细看了起来。 如今他手里的火铳,较之前的火铳看上去的确有很大的变化,之前的火铳铳筒比较粗,跟几年的树木一样,火铳兵都是背在后背之上。 现在的火铳铳筒要细了太多,就如细竹竿一样,不过比原来的铳筒却是长了许多,火铳的后把也有原来的一体,改成了现在木制铳把,不但握着更方便,整体重量也减轻了许多。 如王成义所说,以前的火铳装填大量石珠或铁珠,一次喷发出去,虽然杀伤面积广,但是射程却很短,而现在的火铳只装填一到两颗铁珠,射程有了很大的提高。 但是考虑之前的火铳杀伤覆盖面积广,也是保留了下来,只不过也做了改变,把原来粗大的铳筒改小了不少,比竹子粗不了多少,铳筒也改短了不少,也是为了增加更大的爆发力,火器营地给改名为“散珠火”。 新改造的火铳便于稍远距离作战,逐个击杀敌人,而散珠火更利于近身发射,对敌人造成大面积的伤亡。 “这个火铳怎么如此短小?” 周放放下手中的火铳,又拿起架子上的一把小巧火铳,这把火铳大概只有筷子长短,做工很是精细小巧。 “回国候,这把叫手铳,这是兵部特意为黑龙军将领所打造的火器,便于随身携带,每次装填一发铁珠,在情况危急之时,能起到反杀的效果, 不过这个制作比较讲究,一时还没有大量制造,倒是造了几把,被几位王爷拿走了,不知是留着防身,还是打鸟狩猎去了。”王成义无奈的笑了笑。 “这个东西不错,叫手铳是吧,倒是可以多制造一点,大余的将领每次作战都冲锋在前,有了这个倒是多了半条命。” 周放心中想着,对敌之时,生命危急关头时刻,拿出手铳倒是能来个出其不意。 拿着手铳在手中掂了几下,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对王成义说完后,随手放到了架子上面,接着看起了其它兵器。 “嗯?这是?” 看到架子上摆着的一把兵器,周放不由好奇起来,此件兵器外观如弩,却又不是弩,弩身加了一根长长铁筒,铁筒两侧割开长长的缝隙,刚好弩弦卡在其中。 “这是火弩,是在弩的基础上改造而成,铁筒内有两根弩弦固定的圆形铁块,你看,现在就在铁筒口,一旦后拉弩弦,这个铁块就会拉至底部, 到时候从铁筒前面装填一颗火弹,点然后扣动弩弦,就受力而成,与弓弩射出弩箭的道理一样,这个主要是射出火弹,火弹本身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可以长时间燃烧,这火弩的主要作用也就是针对敌人的粮草辎重队伍,也可以用来燃烧营帐房屋等。” “那岂不是也可以燃烧船只?” “那肯定是可以的。” “很好,这个最近加量制造,刚好这次出海作战能用到。” “是。” 周放走在兵器库里,对着陈列的每件兵器都多看了几眼,不懂的地方就问旁边的王成义,一圈看下来内心也是有些激动。 如今大余的兵器不但精良坚硬锋利,就连火器也都有了很大的提升,火器也是打造出了长短不一的火炮,用于各种地形战场作战。 二人一直在火器营待了两个多时辰,天色近黄昏,这才又一道离开,回到了京都城内。 第274章 吕长台夜入宫 酉时三刻,长宁大街。 一辆马车缓缓的行驶在长宁大街上,大雨过后的夜晚,街道上面依然行人如织布,热闹非凡。 马车不疾不徐的在热闹的街道上行驶着,赶车的人也没有呼喝行人让路,遇到马车的行人也是不紧不慢的让开。 穿过了有些拥挤的主街,行人也城渐渐少了起来,此时马车的帘子被掀开,透出深邃的双眼,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又放下了帘子。 马车内,放下帘子后的吕长台接着闭起了双眼,似在假寐又似在想着心事。 “这荣华富贵落于世人之手,又有几人能图尔享之。祸福相依之日,不如山间一草屋。” 吕长台握着手中的檄文,闭着双眼口中呢喃了一句。 马蹄轻踏是路面,响起单调又重复的声音,马车摇摇晃晃的朝着皇宫所在驶去。 “老爷,到了。” 马车停到了宫门口,赶车的仆人勒住了马,跳下了马车,掀起帘子对着里面轻轻唤了一句。 吕长台睁开了双眼,坐在那里看了一眼手中的檄文,便弯腰起身,在仆人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我估计要很晚,你寻个安静的角落候着吧,困的话就在马车上小憩一会。” “没事的老爷,小的不困。” 站在宫门口。吕长台整理了一下衣冠,对着仆人说了一声,没多再理会,便抬腿进了宫门,走进了深宫高墙之中。 走在夜色之中,感受着皇宫的肃穆庄严,虽然自己已不再是初进宫的少年,现在已是一朝之相,可每当走在宫道上的时候,吕长台的心中都有着不同的感慨。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吕长台低声念了一句,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如今的大余王朝,将来又是怎么样的大余王朝呢,以及吞并了大辛,接下来就是灭了高丸国,怕是已经高于诸国以上了。 这江山他们打得,当今的皇上守得,可以后谁又能知晓呢,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他忧虑于将来,忧虑于后世,更忧虑于兄弟们的身居高位,他时刻都在提醒自己。 “丞相,到了。” 正想着乱七八糟心事的吕长台,耳边传来领路小太监的声音,他不由抬头看去,此刻他正站在御书房的门口。 抛去了心中杂念,吕长台踏进了御书房。 “臣参见皇上,吾皇圣安!” 见到仁德皇帝余天昊坐在书桌翻阅奏折,吕长台上前一步弯腰施礼喊道。 “吕相来了,不必多礼,来人,看座赐茶。” 余天昊听到吕长台的声音,合上了手中的折子,放到了桌案之上,笑着望向吕长台。 “谢皇上。” 吕长台再次躬身谢过皇上,随后便站在那里,等余天昊站起来以后,跟着他走到了一侧茶案之处,在余天昊坐下后,施了一礼这才坐到椅子的边缘上面。 “今夜召吕相进宫,没有别的事情,只是问一下吕相檄文撰写如何了?” 余天昊坐下后,待总管罗飞给二人上了茶水之后,掸了一下身上龙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便看向了吕长台。 “回皇上,檄文臣已写好,请皇上圣阅!” 吕长台立马站了起来,双手捧着手中檄文,弯腰呈于圣前。 “不急着看,吕相不必如此多礼,快坐下,尝尝朕这茶水,这可是今年的新茶。” 余天昊伸手拿过吕长台手中的檄文,并未着急打开去看,而是顺手放在了茶案上面。 既然皇上都这样说了,吕长台也不能多说一句,施了一礼后坐了下来,端起茶杯,放在嘴边浅浅湿了一下嘴唇,便放了下来。 “吕相,这茶如何?”余天昊看到吕长台饮茶,笑着开口问道。 “回皇上,茶香舌本甘,直探天地根。好茶!” 吕长台微微欠身应道。 “哈哈!吕相好才华!”余天昊闻听爽朗大笑。 “皇上谬赞,臣愧不敢当,此乃他人之作,臣只是引用说来。”吕长台不敢邀他人之才学。 “无妨无妨,吕相本就是满腹才学之人,对了,不知吕相对朕下旨讨伐高丸国之事,有何见解?朕是不是太过暴虐?” 余天昊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表情变的认真起来,看了一眼茶案上的檄文,转而又看向了吕长台。 “臣认为皇上所做并无不妥之处,乃明君所为!” 听到皇上的话,吕长台急忙站了起来,弯腰抬手站在那里,他心里知道,皇上让自己写这檄文,其实也是为了堵住其他国家的悠悠之口。 毕竟屠国之举,传出去并不好听,也容易引起他国不满,屠一城都尚为暴戾之为,更何况屠一国呢。 “吕相所言,理之何在?不妨说与朕听听,朕也以解心中阴霾。” 余天昊再次端起了茶杯,坐在那里把玩着杯盖,撇着茶水中的浮沫,头也不抬的开口说道。 “回皇上,像高丸国这等品行低劣的种族,从其对我大余多年窥窃就可看出,更不提鹿勾城之参事,其肮脏残暴之本性,已融入骨髓根深蒂固难以改变, 唯有灭其根源,方可解大余之患,解天下之忧,不然,任由其存,定当祸至天下不安,危天下苍生之命, 皇上此举,不单是为报大余之恨,发大余之怒,更是为天下诸国苍生而谋福祉,扼毒瘤于天下之腹,此乃大余百姓之福,更是天下诸国之幸, 当乃明君之所为,又何来残暴戾色之说,臣所撰写的檄文,皆详表高丸国之恶行,于天下百姓言之其害,让诸国闻之心明, 皇上可阅,随后臣便昭告于大余,昭告于天下诸国,阐明我朝乃是诛邪魅之师,非屠夫之行径。” 吕长台低首弯腰站在那里,对着余天昊朗朗而言,说完之后,更是深施一礼。 听到吕长台的话,余天昊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了淡淡笑容,眼中对吕长台满是赞赏之意。 随即便放下手中的茶杯,拿起茶案上的檄文,望着卷在一起的檄文,依稀可见上面的字迹,余天昊伸手递给了吕长台。 “吕相所言,朕深感欣慰,还请吕相不妨将檄文读于朕听。” “臣遵旨。” 吕长台弯腰上前一步,双手接过皇上手中的檄文,后退站定,微微直起了身子,缓缓打开了卷轴。 第275章 讨伐檄文 繁星闪烁,明月高悬。 沉寂在夜色之中的大余皇宫,庄严肃穆,一道慷慨激昂的声音,从其传出,穿透高耸的大殿,直达皓月星辰。 “天地未分之混沌初显,得吾始神盘古巨斧劈之,立天地,分阴阳,吾族得九州万里之地,立礼仪之文明王朝,六合八荒之风华物茂,乃是德达齐天之朝, 偶有天地初分之残渣,落于东洋生几岛,蛆生而出东夷倭类之物种,至吾朝自称高丸之国,其貌歪瓜裂枣之相,其体三泡畜粪之高,动如麻鸭之态,声如鼠犬之音,临海而苟藏于数岛,实乃弹丸之息穴,为天下之不屑一土尘也, 然,吾族先祖有宽厚仁慈之心,于其大善之恩泽,授以开化之启蒙,念其有语无记,不得文字,准予识吾族之文化,尔等更为原始猿之兽类,只晓石器之法,更不得耕种之术, 吾族先祖更是传其冶铁之法,教尔栽培之术,尔等方未灭绝于孤岛,更授劣族为倭奴之王,望其知人性能归正, 不曾想,尔等终为乖戾之众,本性鲜仁寡义之辈,得礼仪而不知,仍狡黠而好斗,得廉耻而不顾,悭吝且荒淫,男寇女娼。更为恨者,弹丸之地竟敢以天皇而称之,不分尊卑贵贱,意欲与吾朝平齐之想, 更是不念吾先祖之恩,非恩不思报,反存狼子野心,暗自砺兵秣马,觊觎吾九州之沃土,暗藏占为己地之祸心,自吾大余建朝以来,多次扰我海岸之地,欺我边之百姓, 吾开朝之帝,怒其卑贱,遂派兵剿之,倭兵吓至胆肝之欲裂,跪之不战求降,上至犬之天皇,下至蛆蚁臣民,无不低眉献媚摇尾乞命,吾帝见其可怜,得准尔等苟延残喘, 殊不料,道龙年间,尔贼心不死,不惧敬畏之心,不念饶恕之过往,更是数次滋扰吾朝不胜其烦,更为过于道龙十五年,高丸两千之兵,偷袭吾朝边关之数村,屠杀吾朝百姓,凌辱吾朝之女子, 后有吾朝之将江士友领兵剿之,两千高丸之畜类皆斩于刀下,尔才知其厉,蜷缩岛穴不得出,数次之灾,本以为尔等能收敛肮脏之心, 现观之,实乃妄想尔等为人,恨不配脱于人之形,竟于承昌六年,鬼节之夜,行鬼魅之邪事,潜吾朝之地,再屠吾朝之村,行小人之径,伪夺吾朝之鹿勾城,祸害生灵,毁坏城郭, 更丧尽天良做不如猪狗畜生之事,屠尽鹿勾城万民,碎吾朝勇猛之将士,吾朝仁德皇怒达九霄,倭奴永为中土之患,高丸永为顽劣难改之兽类,高丸小国不灭,则大余乃至周边诸国永无安宁之日, 此等不知悔改之贱类,不配存活于世,不诛高丸之寇,怎显吾朝撼山填海之威,吾朝之利剑,必腰斩东洋四岛,划破扶桑之落日, 檄文如吾皇之圣令,三军受命,荡平倭族之喘气之种类,焚东洋四岛之污秽之气,退乾坤之清明,还四海之久安,承昌六年仁德皇余天昊昭告天下!” 随着吕长台声落,再次卷好了讨贼檄文,弯腰捧于身前,再次丞呈向了余天昊。 “皇上!” “好!好!好!吕相此檄文,深得朕心!明日便昭告于天下之地,通传于四海之滨!” 余天昊站起了身子,连叫三声“好”。可见对此篇檄文满意至极,看向吕长台的目光,更是赞赏溢于言表。 “臣遵旨!”吕长台躬身领旨。 随后君臣二人又在御书房相谈些许时辰,近到子时时分,吕长台才离开了皇宫。 离开了皇宫,走到了宫门口,府里的马车依旧停在宫门的一侧,只是赶车的仆人,正坐在马车上面捧着脑袋打盹。 “走吧,回府。” “哎、哎、老爷你出来了。” 吕长台上前拍了拍仆人的肩膀,仆人惊醒,拿起衣袖抹了一把嘴角流出的口水,急忙跳下马车,拿过登车的小凳,搀扶着吕长台进了车厢之内。 待吕长台坐稳之后,仆人牵着马车掉了头,随后爬上了马车,扬起鞭子,轻喝一声赶着马车缓缓行驶起来。 “咯吱!咯吱!” 车轮压在街道上面,轮轴传出转动之音,带着马车微微晃动,坐在马车内的吕长台,双手拢在一起放于腿上,闭起双眼靠于车厢,不一会,便响起轻微的鼾声。 ..............。 镇国侯府。书房之中。 周放放下手中的一本军情折子,站起身子伸了一个懒腰,长出了一口气,吹灭书案上的灯火,抬腿离开了书房。 随手关上了书房门,站在院落中,周放抬眼看了一下夜空,天上明月依旧,只是星星少了几颗,时辰也是不早了。 轻轻的推开厢房房门,周放蹑手蹑脚的走到床前,慢慢的坐了下来,小心翼翼的脱去脚上的布靴,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妻儿。 “爹爹......。” 刚靠在床上,还没有躺下的周放,听到儿子周文俊的声音,有些自责起来,想是自己吵醒了他。 “睡吧,睡吧。” 周放轻轻的拍了几下儿子,哄着他继续入睡,见儿子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这才躺了下来。 躺下来的周放,虽然处理公务有点劳累,但是此刻却也没有那么困,一时也没有睡着,而是睁着眼睛躺在那里想着心事。 再过几年,自己就三十岁了,人这一生过的是真快啊,还没哪里,便快到了而立之年。 幸运的是自己已成家立室,日子过的也不捉襟见肘,自己也身居王侯之位,也算是抱负有成吧。 他不由在想,如果自己当初没有离开那个小山村,现在也不知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是不是也有了家室,有了孩子。 又想到了吕长台的话,他心里有些堵得慌,这安稳的日子,当真会在以后经受波澜吗? 若真有那么一天,他便不要这荣华富贵,也要保全妻儿安稳,到时候就带着妻儿回到小山村,去过着踏实的日子。 就这样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周放也睡着了。 第276章 皇上送军出征 承昌六年,八月,京都长宁城外。 随着大余王朝仁德皇帝的讨贼檄文昭告于众,天下诸国哗然,纷纷震惊于大余继吞并大辛之后,再次出兵讨伐他国。 只不过这次看起来更为震撼,大余王朝势必诛灭高丸国,并未有吞并收服之意,屠灭一国这可是多少朝代以来的首次。 京都城外的驻军营地,一面面旌旗在风中飘动,一杆杆长矛林立空中,闪烁着寒光,整个营地一眼望去,大军黑压压的一片,气势磅礴士气高涨。 几十万大军已列队完毕,站在清晨的微风中,一脸严肃的望着点将台,等待着皇上的到来。 没过多久,营地敞开的大门,便出现了一队御林军,护送着一辆由六匹骏马驾驭的豪华龙辇,驶进了营地之中。 龙辇驶进营地大门的那一刻,皇上余天昊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扶着龙辇的把手,随着龙辇的缓缓行驶,望着列队整齐的黑龙大军。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当今皇上的站起身来,站在那里的大余将士,纷纷单膝跪地齐声高呼,目光随着龙辇的前行而移动。 龙辇一直行至点将台一侧才停下来,在总管罗飞的搀扶下,余天昊抬步登上了点将台,兵部尚书王成义,当朝丞相吕长台,以及工部尚书刘富贵等众多官员,紧随其后登了上去。 “众将士!免礼平身!” “谢皇上!” 随着点将台上面的周放等人站起身来,下面跪着的大余将士们,也道谢皇恩以后站了起来,整齐的盔甲碰撞之声响彻营地上空。 余天昊今日未穿平日里的黄色龙袍,而是换上了一身黑色龙袍,腰间佩戴一把黑色七星宝剑,就连剑穗都是黑色,整个人看上去霸气威严。 站在点将台的上面余天昊,抬头望了一眼高耸的旗杆,大余的黑龙军旗以及王朝大旗,在空中的阳光照射下随风飘荡。 紧接着,他又看向眼前黑压压的大余将士,心中不由有些感慨些许,记得上一次他站在这里的时候,还是与安国候王龙仁一道。 那时的自己还是一位太子,也是第一次身为监军率军前往边关,也是在牧田边关结识了当今丞相吕长台,与镇国侯周放等人,这一晃已过去许多年了。 当自己再次站在这里的时候,自己也成为了大余朝的九五之尊,而当年的安国候与李雷,却早已不在人世了。 余天昊看了身边的文臣,以及周放与身边的诸位将军一眼,收起了心中的思绪,抬腿向前走了两步,来到点将台的边缘,神色肃穆的望着大余将士们。 “今有高丸国弹丸之地,屠吾朝之百姓,辱吾朝之儿女,吾泱泱大余王朝,岂非弱虫可捏,吾大余男儿岂能咽下此屈,今日出征,势必扫平东洋四岛,斩尽倭蚁寇蛆,扬吾大余之龙威! 高丸人不屠,难以祭奠百姓亡魂,高丸国不灭,难告慰战死将士之英灵,此伐。为父母亲人,为兄弟姐妹,此伐,为大余之安宁,为天下除一害, 朕在当守土开疆,护我大余百姓无伤,定我大余千秋万世无恙,杀我大余百姓当是杀朕,朕为大余皇帝,同为大余儿郎,必要让敌人血债血偿! 尔等皆为吾大余之勇猛将士,威武儿郎,血染征袍透红甲,自古谁敢与争锋!不畏冲阵屠外敌,唯有大余黑龙及! 将士们!让你们手中的兵器刺破敌人的心脏,让大余的战旗在东洋四岛上空飘飞舞,让我们的铁骑踏碎高丸的恶穴,朕之龙泽随军出征,与尔等同在!以佑将士平安! 朕要尔等此次讨伐,让高丸诸岛之上,凡是高丸国所属土地之内,无论妇幼老少,猪犬牛羊,蝗虫蝼蚁。杀而焚之,化作焦土,万年寸草不生!” 随着余天昊最后的一句话说完,他猛的抽出腰间宝剑。握剑在手直指苍天。 “战!战!战!” “杀!杀!杀!” 点将台下的大余将士们,纷纷举起手中的长矛,对着上空直刺而上,拿起手中的铁剑,拍打在盾牌的上面,口中发出震天怒吼。 在将士们高吼以后,余天昊对着身后的总管罗飞摆摆手,罗飞会意,抱着一坛美酒走上前来。 余天昊接过罗飞手中的酒坛,亲手拍打掉了泥封,接着抱着酒坛,将坛中美酒倒入了罗飞手中的海碗之中。 “这碗酒!朕不是与你们送行!朕要留着,等尔等凯旋归来之时,朕与你们一醉方休!” 接过罗飞手里的酒碗。余天昊高高的把它举起来,对着台下的将士们高声喊道。 “皇上万岁!皇上万岁!皇上万岁!” 将士们的热血再次被点燃,双眼激动的望着点将台上的皇上,脸上满是透着兴奋神色。 “出发!” 接下来周放下起了军令,贺青贺宏,贺海贺秀,宋奎李松,吴进李霸天等应声听令,开始调遣大军动了起来。 “咚咚咚!呜......!” 随着营地四周的战鼓被擂响,以及长长的号角被吹动,营地内的大军开始出发,战马嘶鸣,战车车轮滚滚。 余天昊望着缓缓移动的大军,又与点将台上的周放李成二人说了几句之后,便乘坐龙辇离开了营地,跟随而来的大臣们,除了吕长台,也紧跟皇上离开了营地。 点将台上就剩下周放李成,以及吕长台三人,三人并排而站在一起,目光皆是看向移动的军队。 “在外小心,我在京都城等你们。” 看了一会之后,吕长台率先打破了安静的气氛,扭头看了二人一眼后,双手抱拳说了一句,接着不等二人回应,便走下了点将台,头也不回的离开营地。 “周放,长台这是怎么了?俺刚才看他眼睛都红了,你看见没有?” 望着离开点将台的吕长台,看着他的身影,李成挠了挠脑袋,对着站在一旁的周放说道。 “或许是风大,迷了眼睛吧,走吧成哥。” 周放跟随李成的目光,看了一眼已经远去的吕长台,收回目光后,拍了拍李成的胳膊,也转身走下了点将台。 “奥,可俺看今天风也不大啊......。” 李成应了一声,再看了一眼吕长台,嘴里嘟囔着,便撵在了周放的身后。 听到李成的话,周放并没有接过来应他,走在前面的他,嘴角无奈的笑了一下。 第277章 大军抵挡建州 苍穹万丈,天空碧蓝无云,烈日当空,八月的天气已是暑热。 炙热的阳光倾洒在荒原大地之上,驰道两旁的树木枝叶茂盛,山林间的草丛中五颜六色的野花绽放,不时有飞鸟落下来,在草丛中捕捉蹦跳的蚂蚱。 几只林鸟寻觅完草丛中的虫子之后,不知不觉跳到了弛道上面,没走几步便受惊一般快速飞起,扑打着翅膀掠进了山林之中。 抬眼望去,不远处的弛道上面,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身影,大地都被连带的轻颤,走来的正是全身盔甲的大余黑龙军。 一杆杆黑色的旌旗招展,出现在大军队伍中的各处,还有一杆周字黑色帅旗,金线压边在空中飞舞! 长矛散发出黑色的耀眼光芒,矛尖齐指向天,大余的铁骑策马驰骋并列而行,带起滚滚尘土浓烟,将士们个个精悍,冷肃,硬朗,空气中弥漫着铁血般凌冽的杀气! 一队队骑兵,一队队弓弩兵,一队队步甲兵,火炮营火铳营走在其中,最后是辎重队伍。 周放横握手中长枪策马而行,一身黑色盔甲霸气凸显,黑色的披风垂于身后马背之上,李成与李霸天手持兵器左右相随,贺家兄弟四人以及竹园村三人,也是策马紧跟身后。 这支出征的军队,自离开京都城以后,便是昼行夜憩没有多余耽搁,直奔建州而去。 自从打完大辛以后,当初的大辛城池现在也成了大余的城池,曾经的边关驻军也纷纷撤回了不少,每座城池也就留有少量的驻军。 最近几年京都城外的驻军,也高达几十万,这次大军出征,周放带走了四十万大军,留下了十万在京都城。 皇上下旨百万大军攻打高丸国,周放从京都城带走了四十万,前往建州的路上,再从各城调遣累计四十万,待赶到建州以后,与二十万水师汇合,刚好百万大军。 数日后,大军一路急行抵达了建州边关,周放下令大军在平兰城外驻扎,让李霸天与宋奎李松吴进三人前往水师,部署大军出海事宜,他亲点五万大军,与李成以及贺家兄弟四人,一道前往鹿勾城。 “末将贾鹏参见大元帅,参见大将军!” 贾鹏站在鹿勾城外的营地门口,对着赶到的周放以及李成抱拳行礼。 “贾将军不用多礼,进营帐议事吧。” 周放站在营地的门口,扭头看向了鹿勾城的方向,看了几眼之后,转头对着贾鹏说道。 “是,大元帅大将军请!” 贾鹏应声后,便前面带路,领着周放李成以及贺家四兄弟走进了营地,来到了他的主帐之中。 进入营帐之后,周放与李成坐在了上首之位,贾鹏与贺家四兄弟依次而坐,贾鹏让下属为众人上了茶水。 待茶水上来以后。周放与李成等人,皆是端起来喝了几口,一路不停,也着实有些口渴,行军之人没有那么矫情,渴了就喝便是。 “贾将军,如今鹿勾城什么情况?我刚才看了几眼,看并无最近交战过的痕迹,你不妨说来听听。” 喝了几口茶水后,周放将手中的茶杯,随手放在了一旁的茶案上面,望着坐在那里的贾鹏开口问道。 “是,元帅大人,鹿勾城现在如元帅所说一样,自从末将赶来之后,并未下令将士攻城。” 贾鹏听到周放的问话后,立马应声说道。 “哦?这是为何?贾将军直说便是。” 周放脸上露出一些疑惑之色,对于鹿勾城的情况,在京都城的时候他也是知晓一二,知道贾鹏带领援军赶到,但是对于有没有攻城,因为一路上行军,他就不太清楚了。 此时听到贾鹏的话,也是有些不解起来,不止是他,李成与贺家兄弟几人,脸上也是充满了疑惑之色,纷纷看向了贾鹏。 鹿勾城被高丸国所占领,城中的百姓与将士皆被屠杀殆尽,按理说应当早些攻城,诛杀高丸国军才是。 “回大元帅以及诸位将军,事情是这样的,末将认为......。” 看见周放以及几人脸上的疑惑不解,接下来,贾鹏便将自己的用意,以及鹿勾城最近的状况,详细的告知了营帐内在座的几人。 “贾将军这方法好啊!俺喜欢,这帮畜生就应该好好受一下折磨,不能轻易让他们死了!” 坐在那里的几人,听着贾鹏的话语,脸上的疑惑也渐渐消散而去,对贾鹏的做法,眼中也透出了赞赏之色,李成更是直呼痛快。 按照贾鹏所说,自从他下令困住鹿勾城的高丸军以后,便切断了城内水源,起初城内的高丸军还满不在乎,可后面渐渐感到不对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城内的水源逐渐不够支撑高丸军所需,为了死等下去,不得不减少用水量,可是即使这样,也难以维持几万大军的用水。 大军可以不洗澡不洗脸,但是要吃饭喝水吧,不单单是人要喝水,同样困住城中的战马也要喂饮,这样一来,高丸军越来越头疼起来。 本来城中有不少大的土井,可在用了几次中毒以后,再也不敢用里面的水了,原来有不少土井是连着地下河。 之前贾鹏就吩咐过,切断城中水源的同时,对流亡城内的地下河投上毒药,最好能一次毒死他们。 眼见这样下去不行,高丸军便试着出城,去城外寻水解决问题,可是每次刚要出城,贾鹏便下令炮轰鹿勾城,使得他们根本出不了城,只能被困在城里。 “现在如何了?城内的高丸军什么情况?” 听完贾鹏的话后,周放暗暗点了点头,再次问向了贾鹏,现在出征的大军已到平兰城,这鹿勾城内的高丸军,他想着还是趁早给解决掉为妥。 “回元帅,据末将观察,如今城内的高丸军只怕士气低落,倦怠不堪,前几日还能听见城内战马的悲鸣,想来是他们逼不得已杀了战马取血做水, 这几日战马的悲鸣也听不见了,怕是战马也被杀的差不多了,他们想着等后续大军,却不知,他们的大军早被拦在了海上。” 说到这,贾鹏脸上浮现了一丝解恨的表情,对于鹿勾城内的高丸军,他可是恨之入骨不为过。 “既然如此,再过一夜,明日一早便攻城吧,不用再拖下去了,百万大军等着打他们老窝呢,先送他们回老家吧,十万大军面对倦怠的六万高丸军,我想很快就能结束战斗,” 想了想,周放对着贾鹏说道,依他所言,鹿勾城内的高丸军怕已经是强弩之末,不堪一击了。 “是。”贾鹏随之起身抱拳听令应道。 随后周放站了起来,走出了营帐,再次来到了营地门口,看向了鹿勾城。 第278章 鹿勾城战开始 晨鸡啼鸣号角声,百战将士出营中。 弩炮遥指四方城,惊敌无数盔甲松。 拂晓时分,天刚蒙蒙亮,昨夜的弯月还模糊的挂在天空之中,草丛中的虫鸣之声还零星可闻。 鹿勾城外的大余营地之内,早已喧闹起来,大余的将士们已经开始手持兵器,身着战甲列队出营,迈着整齐的步子直奔鹿勾城城下。 一门门火炮被推至多日来的位置,漆黑的炮口对准城楼方向,紧接着一队队弓箭兵列队站定,抽出箭篓内的羽箭纷纷拉弓上弦,随后步甲持盾骑兵策马排在最后方,随时等待冲锋破城。 周放一身盔甲手持长枪,策马来到了火炮所在之处,目光紧盯城楼上面,那里还挂着大余将士的尸体。 军中长长的号角已被架好,吹响号角的兵士,正不时的深呼吸,双手时而揉下揉着腮帮子。 “元帅?是否开始攻城?” 此时贾鹏策马来到周放的旁边,看了一眼鹿勾城后,对着周放抱拳询问开口。 “攻城吧。” 周放看了一眼城楼上面,窸窸窣窣的高丸军身影,看到他们慌里慌张的样子,眼中透出一股不屑之色。 “是!开始攻城,让火炮手准备开炮,弓箭手准备拉弓!” 贾鹏领命后,便转头对着身边的麾下传令。 “呜…………!” 随着军令的下达,悠长的号角声响了起来。 火炮手开始对火炮装填火药炮弹,待装填完毕后,只见每门火炮的前面,都有一名炮手蹲在那里点燃几张纸钱。 “贾将军,这是?” 看到火炮手的举动,李成眉头微皱一下开口问道,有些疑惑的望向贾鹏,不知为何他们开炮之前要点燃纸钱,周放也是不解的看了贾鹏一眼。 “唉……!将军有所不知,你看那城墙上面,还挂着我大余的将士尸身,这炮火无眼,只能借此来告慰他们,望他们泉下有知理解这不得已的苦衷。” 贾鹏无奈叹气,他也不愿意炮弹炸毁将士的尸体,可也是万般不得已,唯有此举,来安抚将士的英灵。 “原来如此……,贾将军有心了,他们会理解的……” 李成看向城墙上挂着的尸体,眼中透出悲伤愤恨,周放再次看了贾鹏一眼,并没有开口言语,只是望向鹿勾城的眼神,杀意已是满满。 “轰……!轰……!轰……!” 随着李成的话音刚落,几人的耳中便响起了火炮发射的轰鸣声。 接着一颗颗燃烧的火球,拖着长长的火尾划破清晨的天空,宛如一颗颗小小的红日,照亮灰蒙之中的鹿勾城。 “嘭!嘭嘭……!” 炮弹在空中短暂的划过,便相继在鹿勾城的城墙上炸响开来,原本多日来被轰炸已是破败的城墙,此刻再多添深坑。 城墙上的高丸军麻木本能的躲避炮弹的袭击,以及碎片的溅射,脸上尽显疲惫与木然之色,显然他们都快习惯了这样的轰炸。 鹿勾城的城楼,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当初的模样,已经坍塌了一半,破裂断截的木梁参差不齐的裸露在那里。 吴腾章此刻正蹲在残垣破壁的后面,听到外面炮弹的轰炸声,咧着嘴角,时不时的皱下眉头。 他的双眼之中,早已没了昔日的猖狂,眼睛浑浊眼神带着些迷茫,对于外面手下的哀嚎也似充耳不闻。 他心中恨啊!恨自己苦守了这么多天,还没有等到自己国家大军的到来,恨大余军队没完没了的轰炸,恨鹿勾城中没有能喝的水源。 就这,事到如今这个局面,他都没有恨自己偷袭鹿勾城,没有恨自己屠杀了全城百姓将士,更没有恨他的朝廷对大余发动战争。 他只是恨大军未到,没能踏进大余的土地,恨自己不能出城,不能更好的屠杀劫掠其他大余城池。 此刻的他很是烦躁,昨日他眼睁睁的看着城外又来了几万大军,进入了城外大军驻扎的营地。 更有一两万似乎在对他挑衅一般,一夜就搂着兵器坐在营地外的地上入睡,仿佛急不可耐的登着攻城,来取自己的性命。 起初城外的几万大余军,他并未当回事,也没有放在眼里,因为他想着等自己国家大军登岸的时候,那些人不过是开刀石。 可苦等数日无果后,他也渐渐失去了耐心,对着城外的大余军就开始头疼不已,想着如何才能击退击杀他们。 他也想过出城直接对战,他也明白这样等下去,有可能等来的是大余的援军,到时候本是占有优势的鹿勾城,可就变成一座牢笼了。 他这样想也这样做了,也是因为水源问题不得已,可是尝试几次后,均已失败告终,自己的大军根本出不了城。 只要自己这边一有动静,那边就火炮齐鸣,炸声喧天,还外带着数不清的箭矢落下,他就纳闷了,对方的炮弹箭矢还真打不完了。 如今城外又多了几万大军,加上之前的大余军,人数远远超过了城内的高丸军,还不说多日来炮弹之下,折损了不少兵士。 看来今日大余军要与自己决一死战了,这鹿勾城怕是守不住了啊!等待他与手下的又是怎样的结局呢? 吴腾章想了这么多,都没有想到后悔,果然根性卑劣的人,他的骨子里都没有忏悔。 殊不知,贾鹏早已下令平兰城以及周边城池,不时的运送炮弹箭矢过来,但就是不要他们的支援,他就想耗死这般畜生。 不过如今朝廷要攻打高丸国,大元帅更是亲自率兵前来增援,贾鹏自然要听令行事,早点送这些王八蛋回老家,不能耽搁大军讨伐的脚步。 又一颗炮弹落在城楼的边缘爆炸开来,扬起一片灰尘,本已没剩多少的墙壁,再次被炸去不少。 “大将军!大将军!” 一名高丸兵顶着头顶上的炮火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城楼,四下高喊吴腾章。 “鬼叫什么!我在这里!” 吴腾章从半截墙壁后面探出了头,对着叽哇乱叫的高丸兵怒吼道。 “嗨!嗨!大将军!大余人已经开始炮轰城门了,看来这次他们是打算攻城了!怎么办?大将军!” 这名高丸兵脸上露出了恐惧,带着一丝丝绝望,如今城外的大余军数量,远远超过了他们的军队。 这些他自然也是看到的,吴腾章能想到的结局,他自然也能想到,不单是他,怕是现在城内的高丸兵,此刻都是这般想法。 “混蛋!看你那胆怯懦弱的样子!我们是天皇的部下,我们有着武士道精神,我们不会惧怕!让大家做好应敌准备,我们要杀光这些大余人!快滚蛋!” “嗨!嗨!” 吴腾章怒气满目,大骂眼前的手下,待这名高丸兵离开之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站了起来抽出腰间的长刀。 第279章 鹿勾城战结束 “轰隆!”一声。 鹿勾城的城门,在几颗炮弹轰炸之下四分五裂破碎开来。 “传令!弓弩兵前进!对准城墙之上给我猛射!骑兵随我一道冲城,步兵紧随其后!” 周放看到空洞洞的鹿勾城门处,原本横握在手的长枪,被他斜握垂于马旁,并高声对着身旁的贾鹏下达军令。 “是!” 贾鹏应声而出,直奔前方弓弩队伍之中,随后便领着弓弩兵直达射程之内,没有过多废话,天空便出现了漫天箭雨。 “兄弟们!握紧你们手中的兵器!与我一道冲进城去,宰了这群畜生们!杀!” 周放看到漫天飞舞的箭雨之后,高举手中长枪,转头对着身后的大军喊道,话落便能拉缰绳冲了出去。 “奶奶的!冲啊!杀了这帮畜生!” “杀!”“杀!” 李成与贺家兄弟四人,紧跟着口中大喊,握着兵器策马冲了出去。 “杀啊……!” 此时大军全部动了起来,嘴里发出震天咆哮之声,冲向了鹿勾城,他们的脸色肃穆眼带凶狠杀伐之意,手中的兵器更是握的紧紧的。 特别是之前的城外将士,滔天杀意之中带着一丝痛快,多日来的压抑似乎得到了宣泄,他们早已等着这一刻。 他们的脑海里忘不掉刚见鹿勾城的那一刻,一个个同袍被挂在城墙上带来的冲击,一名名百姓跳下城墙的壮举画面。 谁能知晓他们这些天的隐忍有多煎熬,又有多痛苦,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能杀进城里,手刃这帮腌臜东西。 策马狂奔的将士们,在即将抵达城门的时候,忍不住看向了城墙上面,那里挂着的同袍,早已腐烂不堪。 但是却在看向他们的这一刻,仿佛从他们腐烂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欣慰,那些怒睁双目的尸体,似乎也闭上了眼睛。 “杀!” “妈的!干死他们!冲啊!” “兄弟们!冲!剁碎了这帮畜生!” “……!” 这一看,更加激起了将士们心中怒火,增加了无尽杀意,任其喉咙沙哑的高喊着冲进城门之内。 鹿勾城内死守城门的高丸兵,面对大余军的冲击,没有几下便溃不成军,被冲破了防御。 面对蜂拥而至的大余军队,他们奋力的抵抗却显得无能为力,城门处瞬间就铺满了高丸军的尸体。 流淌的腥臭血液,瞬间充斥在空气之中,刺鼻的气味几欲令人作呕。 鹿勾城,被熊烈燃烧的战火覆盖,随处可见的滚滚黑色浓烟,弥漫住了整座城池,城楼上的高丸国大旗,早已残破褴褛坠落在地。 冲进城内的大余将士,早已登上了城墙,踩着高丸国的旗帜,对着还在玩命抵抗的高丸兵用力挥砍着。 顷刻间,城墙之上便遍地死尸,血流不止,愤怒的嘶吼声与哀嚎惨叫声混杂在一起,刀剑盾牌的碰撞声与兵器刺入肉体之声相互掺杂。 “操你姥姥的!去死吧!” “干你娘!狗杂种!” “……!” 大余的将士们面对这群高丸兵的时候,下手狠厉仍不忘骂上几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出心中的怒火。 “八嘎!” “嘎你娘个头!给老子死!让你嘎!” “啊!八……嘎……” “继续嘎啊!回去嘎你老母吧!” 城墙上之上到处都是混战的场面,也可以说是单方面的屠杀,人数占有优势的大余军,往往几个对上一个高丸兵。 有些没有亲手杀了高丸兵的大余将士,对着已经死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的高丸兵,狠狠的捅上几下。 有的还不忘抬起脚,狠狠的猛踩他们脸上几下,没办法,看到他们这张脸就恶心难忍。 李成与贺家兄弟四人,在混乱之中专挑对方的将领厮杀,手中的斧子上下翻飞,不时带起一片血肉飞于空中。 再次看到对方的一名将领,正与大余兵士厮杀,李成一夹马腹便冲了过去,结果被几个高丸兵拦了下来。 哇哇着大叫举着长刀,对着李成就冲了过来。 “你他娘的!竟敢拦俺!” 李成对着冲来的几个高丸兵,就大骂着挥动手里的斧头。 “噗嗤!” 一名高丸兵的脑袋就飞到了空中,脖领断裂之处喷射出一股鲜血,有不少洒在了李成脸上。 “他娘的!晦气死俺了!老子剁碎了你们!” 感受到脸上的温热粘稠,一股恶心的感觉直冲胃里,李成大怒了起来,举着斧子便对着剩下的几人招呼了过去。 不远处的贺青策马疾驰,只见他手中拽着一名高丸兵的肩膀,拖着他前行,随后猛的砸向了前方人群。 贺海贺宏紧跟其后冲进被砸翻的人群之中,开始毫无感情的人头收割。 贺秀落在最后,使出力气抛出手中的长斧,砸在一个高丸兵的脸上,紧接着抽出长剑冲了上去。 而此时的周放,不知杀了多少高丸兵,浑身上下鲜血淋淋,手中的墨龙长枪已看不清原本之色。 周放坐在马上,抓着一个高丸兵的头发,把长枪从他的肚中抽出,随后用他身上的衣服擦拭了一下长枪,这才松手让他倒在了地上。 他表情冷漠望着前方的吴腾章,眼中寒光照铁衣,随后策马不疾不徐的朝着他驶去。 这一刻,他的身边是安静的,再也没有高丸兵出现在他的身旁,因为大余将士的长矛刺入了他们的身体,阻止了他们靠近的脚步。 而周放的眼中,也仅仅剩下了吴腾章,他拉着缰绳,手中的长枪反握在手,划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吴腾章也看到向他而来的周放,他双手握住手中的长刀,眼睛直直的盯着周放,把长刀慢慢的竖立在一侧,脚下步子轻移。 “你!必死!” 行至两三步距离的时候,周放停了下来,抬起手中的长枪指向了吴腾章,言罢,便冲了出去,与他无需过多废话。 “库了思得呀丢!”<倭寇话:我杀了你。> 吴腾章喊叫一声,对着周放也冲了过去。 长枪与长刀碰撞在了一起,激起星星铁花四射,周放也策马与他擦肩而过,不待吴腾章转身,周放坐在马上一个利索的转身,长枪直奔吴腾章后心而去。 午时时分,鹿勾城的大战已经结束,太阳高高的悬挂于天空之中,刺目的阳光试图驱散大战后的阴霾死气。 鹿勾城内满地都是尸体,此时还有不少大余将士穿插在满地尸体之中,还在寻找没有死去的高丸兵,好给他补上一刀。 “元帅!这高丸兵尸体如何处置?” 贾鹏扭头望向满地的高丸兵尸体,站在城楼之上,对着身旁的周放问道。 “他们不配死在大余的土地上面,命人把所有高丸兵尸体搬离城池,拖到他们来时的战船上面,全部给我叠落成尸塔置于甲板上面, 让他们为征伐东洋四岛的大军海上开道!对了!所有的高丸兵全部给我砍掉四肢,丢人海中,把那个吴腾章剁去四肢后,给我挂在最高的桅杆上面。” “末将听令!” 周放不看高丸兵尸体一眼,持枪而立望着远处的大海。 第280章 平兰城老王爷 平兰城内,水师衙门。 大余王朝的水师衙门,主要负责水务,海防的军事机构,内设水师监察史,监察侍郎等职务。 现任水师监察史的是大余王朝的老七王爷,也就是道龙帝的七弟余道顺。 此刻的水师衙门的偏厅之内,余道顺正老神在在的坐在上首之位,旁边茶案上的茶杯,正冒着丝丝热气。 老七王爷余道顺,一位年近五十的老人,头发与胡子已有些发白,一身蟒袍穿在身上,倒也凸显皇室高贵气质。 老七王爷双眼耷拉着,双手拢于袖中,若不是没有呼噜声传出来,还以为他睡着了呢。 同位上首的另一张椅子上,周放正坐在那里,他如今已是王侯身份,自然能与王爷平起平坐,不过出于礼数,他是坐在陪位。 此时周放他手里端着茶杯,送到口中的时候,目光瞥了一旁的余道顺一眼。 下首之处依次坐着李成贾鹏二人,以及对面而坐的两位侍郎大。 贾鹏双手捧着茶杯,也不喝也不放下,就双手端着放在膝盖位置,低头看着茶水。 李成大刀阔斧的坐在那里,时不时的瞅一眼老七王爷,又瞅瞅周放,不过大多都是看向对面的两位侍郎。 对面坐着的两位侍郎大人,分别是姓赵与姓李,此刻的赵李两位侍郎,被李成盯的心里直发毛,大有如坐针毡的样子。 一时之间,偏厅之内显得有些安静,从一开始到来见礼打过招呼以后,到上了茶水至现在,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周放出发之前特意来一趟水师衙门,见一见这个老七王爷,也就是问询鹿勾城遇袭一事。 说白了,他今天来就是要讨个说法,为鹿勾城的数十万百姓,以及几万将士讨个说法。 鹿勾城外沿海村庄遭受屠村,高丸军能顺利登岸,水师衙门有难以推卸的失察责任。 定是水师海上巡查,没能及时发现高丸军船只,这才直接导致鹿勾城的悲剧,此事周放不可能就这样不了了之。 贾鹏虽然心中对水师此次也有不满,但是碍于王爷的面子,又加上着急前往鹿勾城支援,一时也是没有追究。 如今鹿勾城战事结束,几万高丸军皆被屠杀,尸体也被搬出了鹿勾城,被剁去四肢以后叠落在船上。 这不周放一赶回平兰城,便提出要来水师衙门,贾鹏自然没有拒绝,痛痛快快的也跟着来了,他也想看看水师衙门这次有何说辞。 对于鹿勾城的惨状,贾鹏一直都是耿耿于怀难以抹去,此次是鹿勾城小,被高丸军盯上,可若是水师衙门一直这样松懈,也许倒霉的就是平兰城了。 心中想着心事,以至于茶都没有喝一口,贾鹏坐在那里抬眼看了一眼老七王爷,目光又在周放身上停留了一会。 心里不由叹了一口气,还好现在是讨伐高丸国之时,这位三军之帅镇国侯得以赶来,要不然还真没敢来水师衙门找事。 且不说水师衙门这位监察史是个一品大员,水师衙门又属于单独的军事机构,就老七王爷这个身份摆在这,谁敢多嘴,这可是太上皇的弟弟。 “王爷,鹿勾城遭袭前夕,水师海上巡防为何没有发现异常,几万高丸军一条船也坐不下吧,这么大的目标,你们竟然一点也没发现?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还请王爷给周某一个合理的说法。” 周放随手将茶杯放在茶案上面,扭头望向老七王爷,语气不急不缓率先开了口,打破安静的空气。 随着周放的话音落下,李成与贾鹏纷纷看向了坐在那里的老王爷,而赵李两位侍郎也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周国侯,此言何意?难不成你今日前来是向本王问罪不成?周国侯可真不愧是大余的镇国侯啊!” 余道顺耷拉的眼皮抬了一下,目光斜斜的看了周放一眼,言罢端起桌上的茶杯,低着头吹了吹品了起来。 听到老王爷的话,贾鹏皱了一下眉头,又很快松开,李成的脸却黑了起来,看上去似乎有些生气。 “呵呵!王爷言重了,周某今日是不是问罪而来再说,只是想与王爷要个解释,也好给死去的百姓将士一个交代,给皇上一个交代!” 看着坐在那品茶的王爷,周放笑了笑,语气依旧是不急不躁,只是最后说到皇上的时候,表情这才严肃起来,双手抱拳举于空中。 “哼!少拿皇上来吓唬本王,此事本王自会写好折子奏明皇上,今日还落轮不到周国侯前来质问! 周国侯若无旁事,本王这水师衙门可是忙的很,有许多公务要处理,耽搁起来要是出了事,那可也不是小事!” 余道顺根本不吃周放这一套,直接对他下起了逐客令,区区的一个外姓侯,还没资格让他给个交代,当今皇上亲至还差不多。 再说了,即使当今皇上亲自来了,又能拿自己如何,自己可是皇上的亲王叔,太上皇的皇弟,最多不过说上几句而已。 现如今这大余王朝,与太上皇一辈的王爷可不多了,也就寥寥几人而已,身处要职的可就他一个。 “王爷所言极是,这奏折王爷自然亲自写,周某也是要写,不但周某要写,这平兰城守将贾鹏贾将军也要写, 我就怕到时候写的跟王爷写的不一样,再让皇上为难就不好了,你说呢?王爷。” 周放瞥了余道顺一眼,对于他下的逐客令也不理会,权当没有听见,屁股还是牢牢的坐在那里,完全没有要告辞的意思。 说完之后,还再次随意的端起茶杯,学着老七王爷品起了茶水。 “哼!镇国侯到底想说什么?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别在这里绕来绕去的,本侯坐在这好好听着, 如今征伐高丸国的大军怕是已经登船,周国侯犯不着在此浪费时间,别耽误了大军出海,” “砰!”的一声,余道顺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放在茶案上面,惊的两位侍郎身体一抖。 “既然王爷都这样说了,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周某的确也不能浪费太多时间,那就直说便是……。” 周放收起脸上的玩味之色,正了正身上的盔甲,看了老七王爷一眼之后,紧接着,双眼猛的瞪向赵李两位侍郎。 “赵侍郎!李侍郎!” 第281章 事出有因 坐在那里的两位侍郎,被周放一声高喝,吓得身子再次一抖。 “周、周国侯有何吩咐?” 赵李侍郎脸色有些发白难看,看向周放的目光也是闪烁游离,躲避着周放的直视,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呵呵,吩咐谈不上,二位侍郎大人,不妨先听听贾将军所言吧……。” 周放突然又笑了起来,对着二人说话的语气也小了不少。 这一惊一乍的,让赵李两位侍郎心里更加没底起来,不知这位镇国侯唱的哪一出,既然周放都这样说了,二人的目光不由齐齐看向了贾鹏。 贾鹏把捧在手里放在膝盖上的茶杯,放到了桌子上面,扯着身上的盔甲抻了两下,便站了起来。 “王爷!国侯!” 贾鹏站起来后,向前走了一步,对着老七王爷以及周放分别抱拳行礼。 余道顺皱着眉头看了贾鹏一眼,周放冲他微微点点头,贾鹏这才转身看向赵李两位侍郎。 “赵侍郎李侍郎,鹿勾城之事事关重大,高丸军顺利登岸,导致几座村庄被屠,最后更是一城被屠,此事并非不是儿戏, 本将是要事无巨细上奏兵部,通达圣前,这才势必要知晓其中原委,不敢有半点马虎遗漏,所以不得不祥查, 本将所查之事,无非是敌军如何登的岸,如何瞒过海防的船只,据在下所知,鹿勾城海域夜里巡防一般都有三艘船只, 为何没有一艘船只,发现高丸军船的踪迹,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本将在出发鹿勾城的路上都想到了这一点, 所以在本将刚抵达鹿勾城的时候,就命令手下前去扣押了三艘夜巡的船只,以及船上的人员,事过紧急,末将没来得及告知王爷,还请王爷无勿怪。” 说到这,贾鹏再次转身对着上座的余天顺抱拳告罪,余道顺扯了扯嘴角,望着他并没有言语。 “贾将军继续说下去吧。” 周放喝了一口茶,看了赵李两位侍郎一眼,收回目光后看向贾鹏,让他接着说下去。 贾鹏抱拳对着周放抬抬手,便再次转向二人,不过此刻他的脸上已有怒色,双眼也闪着一道寒光。 没过多等待,便开口接着说了起来。 “待鹿勾城平定,在下便与镇国侯一道审问了那夜海巡人员,起初他们还是妄自菲薄狡辩, 称当夜巡防并未发现异常之处,所属海域也未见高丸国船只,即使最后出现高丸国船只,估计也是他们巡查其它海域后,敌人才划进了我朝海域, 这话说出来,敢问两位侍郎大人信不信?夜里巡防明文规定至晨时交接,难不成这三艘船只都离开去了同一片海域? 然后就在那片海域睡着了不成?不管两位侍郎信不信,我与镇国侯皆是不信,在用点手段以后,他们才老实说了实话, 这实话,听的是震惊万分啊!那一刻在下才知道,原来两位侍郎大人,一直与高丸国私下做着买卖, 做着贩卖私盐以及招买高丸国女人的勾当,出事当晚,更是两位侍郎给他们拿了好处,让他们远离鹿勾城海域,说是高丸国有大批上等货色的女人进关, 两位侍郎大人!敢问女人呢?!啊?!你们的暗自勾结!害我大余一夜之间死了数十万百姓,害我大余将士饮恨鹿勾城! 你们!你们与高丸贼人有何区别?你们枉为大余人!你们简直禽兽不如! 两位大人,你们府中的多房小妾,应该都是高丸女子吧?你们家中更是有不少高丸国的金子吧?” 贾鹏极力控制自己的愤怒,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咬着后槽牙说完最后一个字,不再多看二人一眼。 “冤枉啊!冤枉啊!王爷,王爷,贾将军这是一派胡言啊!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王爷……” “住嘴!” 在贾鹏在那叙说的时候,二人早已坐在椅子上近乎瘫倒,贾鹏话音刚落,二人便跪到了地上,对着余道顺哭喊起来。 只是话还没喊完,便被余道顺厉声喝止,余道顺脸色铁青发暗的瞪着二人,嘴上的胡子直抖,看上去倒也气的不轻。 “王爷……!”“王爷……!” 此时的二人,那还管的了那么多啊,就贾鹏刚才所说哪一个不是死罪,再不求王爷那可就来不及了啊。 “住嘴!住嘴!你们还有脸喊本王!本王真是瞎了眼啊,你们在本王眼皮子底下做出此等恶事,本王竟然都未曾发现, 你们真是死有余辜,死不足惜啊!来人!这就给二人给本王拖出去砍了!” 余道顺抬着颤抖的胳膊,手指指向跪倒在地的二人,言语之中更是怒火冲天,就要立刻处死二人。 “王爷饶命啊!王爷!念在我们鞍前马后这么多年,救我们一命吧!王爷!” “王爷!您不能见死不救啊王爷!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眼看着自己的救命稻草,都要砍了自己,二人又鬼哭狼嚎起来,眼泪鼻涕更是混杂在脸上,哪还有堂堂侍郎的样子。 “再嚎?再嚎!俺现在就剁了你们!” 听着二人的鬼嚎,李成皱着眉头不耐烦起来,站起来走到二人的身前,抽出了腰间佩剑,指着二人的脸。 二人被他这一吓,惊恐的望着他,立马哆嗦着身体闭上了嘴。 “王爷,先不急,让他们说说,好好交代一下,说不定水师衙门中,还有别的此类毒瘤存在,不妨让他们都给交代出来之后,再行定罪。” 周放瞥了一眼地上如烂泥一般的二人,继续品着手里的茶,不紧不慢的对着余道顺说道。 “哼!周国侯不必费心了,这是本王分内之事,本王定会查个清楚,只是眼下这二人,今日不杀,难以除本王心头之恨!” 余道顺依然端着王爷的架子,语气不屑的开口应道。 “王爷……!” 听到余道顺的话,二人的脸色灰白,露出绝望神色。 “不要再喊本王!你们犯下这等滔天大罪,还妄想苟活不成,能给你们留个后,你们死了都要感谢皇恩了!” 余道顺恶狠狠的盯向二人。 听到余道顺的话,周放的眉头突然皱了一下,还没待反应过来,就见二人趁李成不注意,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长剑。 错愕之间,二人相继握剑自刎,倒在了血泊之中,双眼死不瞑目的看向余道顺的方向。 第282章 离开水师衙门 水师衙门口。 “周国侯还有军务在身,本王就不远送了啊!希望周国侯凯旋而归。” 余道顺站在衙门口的台阶上面,对着下面站着的周放随意抱了一下拳,言语懒散的说道。 “承王爷吉言,周某在此谢过了,还望王爷好好查查水师衙门!别再有蛀虫暗匿其中,蚕食我大余根基,告辞!” 周放抬眼看了一下余道顺,抱拳似笑非笑的说道。 临走时特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才转身与李成贾鹏二人抬腿离开。 “哼……!”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余道顺双手搭在身前,脸上露出轻蔑的神情,嘴里轻哼一声,转身走进了门内。 “来人!把躺在地上的那两条死狗,给我拖出去!扔到海里喂鱼去!让人把地板给我清洗干净了,没用的东西,死了还要弄脏这里。” “是!” 余道顺来到偏厅的门口,捂着鼻子嫌弃的朝里面看了一眼,吩咐完下人后,一甩衣袖离开了这里,去了书房之中。 他自然要去书写奏折上报皇上,并且要主动请罪,请罪自己治下不严,出了这样的官员,犯了如此大罪。 余道顺走在书房的路上,心里盘算着如何写折子,继而又想到了今日前来的周放,眉头不由皱了一下。 也算那两个东西有点眼力见,自知难逃一死倒是痛快自刎了,要不然,指不定还要与这镇国侯周旋到什么时候。 这个外姓镇国侯,年纪轻轻的城府倒是够深的,看到他瞅自己的眼神,就莫名的来气上火。 “一个山村爬上来的穷小子而已,还想跟本王斗,也配!真要惹到了本王,哼,老子让你滚回小山村待子去。” 余道顺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面,拿起桌上的毛笔,望着空白的折子,眼中透着丝丝阴霾,自言自语的嘀咕道。 出了水师衙门口,此时平兰城的大街上,周放与李成贾鹏二人,不徐不缓的走在大街上面。 “周、周国侯,俺这么笨,都能看出那老王爷不像好人,你咋就这样……。” 从在衙门内到走到这里,李成一直黑着一张脸,不知憋了多少话在肚子里,一直忍着没吱声,到了此时,终于忍不住的开口问出声。 问完之后,他又看了看自己腰间的佩剑,脸更黑了,没想到那两个侍郎,竟然拿着自己的佩剑自刎。 虽然刚才在水师衙门内,余道顺让下人给他清洗了一遍,可他还是感觉不舒服,心里多少有点别扭,依稀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李将军,大街之上人多眼杂,少说为妙。” 周放没等李成说完,看了他一眼后,便开口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是啊!李将军,有话等到了将军府再说不迟。” 贾鹏也是走在旁边,在周放说完之后,跟着对李成轻声说道。 李成瞅了瞅二人,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语,便没再开口与二人一道走在街上,只是不时有些嫌弃的看了自己佩剑几眼。 平兰城的大街上面,倒也显得热闹,虽然说不上熙熙攘攘,但也是人来人往,三人虽然不是在逛街,但是走的并不快。 不过水师衙门到将军府也并未多远,也就半条街的距离,真若远的话,三人就骑马而行不会步行了。 不一时,三人就来到了贾鹏所在的将军府,走到大门口,贾鹏礼数有加的让周放李成二人先行,自己紧随其后进了大门。 入了将军府,贾鹏引着二人进了书房之中,在二人落座以后,随后便命人上了茶水,跟着坐了下来。 “国侯、大将军尝尝这边关茶水,虽然比不得京都城,倒是也能入喉。” 待茶水端上来之后,贾鹏对着周放李成二人,端着茶杯客气的礼让说道。 “贾将军客气了,这茶水对于我们来说,也就是解个渴湿个嘴唇,我们这从戎的,都是个粗人,也尝不出个好赖。” 周放端起桌上的茶水,放在嘴前抿了一口,随后便放到了桌子上,对着贾鹏笑着开口说道。 “俺兄……周国侯说的对,我们都是大老粗,啥茶喝到口中都是一个鸟味,但要说起这酒水,那它就不同了,这酒吧……。” “李将军,你这是酒瘾上来了吗?” 李成的话还没说完,又被周放给堵了回去,周放不经意的瞪了他一眼,还透着一丝无奈。 “哈哈哈哈……!原来大将军对茶没兴趣,却是好酒之人,你别说,我这将军府里,好茶还真没多少, 这好酒嘛,我倒是私藏了几坛,难得大将军喜欢这口,今日午时末将便给拿出来,末将虽然量小,倒也能与大将军喝上一杯!” 贾鹏在周放说完后,不由开口爽朗大笑,说着要与李成喝上一杯的时候,还特意拍了拍胸口,拍在盔甲上面声声作响,倒是显得豪情许多。 “哈哈!果真有好酒?那俺就不客气了啊!贾将军只管拿出来便是,这一路上可馋死俺了!” 李成一听到有好酒,早前黑着的一张脸,此刻也是云开雾散兴奋起来,双眼更是透着小期待的眼神。 “咳咳!” 周放端起了茶杯,正准备喝上一口,听到二人的对话后,在李成说完后,不由轻咳了几下。 “国侯大人,难得大将军来了兴致,如今鹿勾城事已了,即使大军出发,海上也要行些时日,大将军少喝点倒也无妨。” 贾鹏是有眼力见的,听见周放的咳嗽声,看到大将军的脸色换了换,变得有些着急,立马笑着向周放开口,为其打起了圆场。 李成听到贾鹏的话后,对他暗自投去一个满意的眼神,竟是赞赏之色,这家伙太会来事了啊。 “唉……,贾将军所言倒也有理,届时,李将军便浅尝几口吧,丑话说在前头,不可多喝,或则……。” “是是是,国侯爷你放心,俺一定不会多喝,就舔那么几小口,要是多喝,你军法处置俺!” 见周放松了口,李成脸上笑出一朵花,忙不迭的开口接过了话茬,为了喝酒,这国侯爷的称呼都喊出来了。 周放没搭理他,坐在那低着头继续喝起了茶水。 倒是贾鹏依旧挂着一脸笑容,但是也没再开口,他也看出来了,这镇国侯与大将军的关系,可绝非一般上下关系,此时他还是不要多说的好。 第283章 将军府午宴 正午时分,平兰城将军府。 将军府的膳厅之内,府中的丫鬟端着一道道美食置于餐桌之上,看上去很是丰盛美味, 在美食上齐之后,只见一名侍卫怀抱着两坛美酒走了过来,走到门口的时候,被周放上前几步拦了下来,只留下一坛入内。 被李成看到后,站在那里砸吧砸吧了两下嘴,脸上有些不舍与失望,不过他没敢上前阻止,能留下一坛已然不错了。 “周国侯、大将军、快请上座。” “贾将军也请。” 贾鹏在美酒佳肴全部上齐以后,便满脸笑容,热情的邀请二人入座就餐,周放与李成抬手抱拳后,便依次坐了下来。 待贾鹏站在那里开酒的时候,李成拿脚碰了碰周放,周放茫然的看向李成,只见李成看着周放,对一桌子菜努努嘴。 周放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满桌美食,这一看也是露出无奈的表情,也是明白了李成的意思。 刚才站在膳厅内的周放,对着端菜走进来的丫鬟并未在意,至于端的什么菜也根本没看,只顾着与贾鹏在那聊天了。 现在被李成这一碰,他看了一眼之后,这才发现一桌子菜,很多基本自己都没见过,更别说叫什么名字了,想来李成也是如自己一样。 周放收回目光看向李成,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丝苦笑,冲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都是什么菜。 李成看到周放的表情后,也是茫然的挠了挠脑袋,随后便没再多想,便把目光看向了正在倒酒的贾鹏。 望着从酒坛口流出的液体,闻着微微刺鼻的味道,李成的喉咙,忍不住的暗暗滚动了几下,满眼皆是迫不及待。 “国侯请,大将军请。” 贾鹏倒好酒水之后,将两碗酒水端至二人的面前,本来他想用酒杯的,但是李成先前说那样喝的不过瘾,见周放也没多说,便直接抱坛用碗。 “贾将军也快快入座吧。” 周放与李成二人,对着贾鹏点头示意一下,便也让其快些入座。 “末将先不慌坐下,刚才见大将军对这满桌菜肴似有疑惑,末将就与大将军以及国侯大人介绍一二。” 贾鹏站在那里望向二人,笑着开口说道,接着便为二人简单介绍了起来。 “两位大人有所不知,建州这地方所食与他州略有不同,只因靠近海边,所食用之物皆以海产为主,所以两位大人初见不明,倒也不显得奇怪。” 随着贾鹏的介绍,周放与李成二人的目光也随之看过去。 这一道菜为“清蒸生蚝”,取生蚝处理干净,再将葱花、蒜蓉、辣椒酱。均匀的铺在上面,随后放入锅中蒸上一刻时辰,再取出之后淋上热油即可。 听贾鹏所言,此物可以补充阳气,对房事有所改变,周放忍不住看了李成一眼,李成黑着脸瞪了他一下。 这第二道菜为“红煨鲍鱼”,将鲍鱼放入水锅焯透捞出,两面剞上十字花刀,再将上等五花肉摆入锅内,随后放上鲍鱼。 最后再将洗好的鸡肉放在鲍鱼上,放入葱、姜、清水,盖上锅盖,压上石砖不漏气。 烧开煨至鸡肉、五花肉熟烂,再摘出葱、姜,加入别的精致调料,至汤浓软烂即可。 这第三道才菜为“蛋黄老虎蟹”,老虎蟹洗净切块,放些许盐、生抽、胡椒粉调味,裹上面粉放入油锅。 待炸至两面金黄捞起沥干油,用煎蟹块的油,下咸蛋黄小火炒至起泡,下蟹块翻炒,至蟹块裹满蛋黄即可。 贾鹏站在那里,为二人仔细的介绍起了每道菜,后面还有海肠、带鱼、龙虾、扇贝以及海参等等…………。 本来对这些菜还不了解的二人,在贾鹏一一介绍之后,也不免有了食欲大动的感觉,随着贾鹏的落座,一番客套以后,大家便享用了起来。 对于美味佳肴,李成一向都是来者不拒,此时更是上下其手,不一会便吃的满嘴冒油,得亏膳厅之内就他们三人,要不然让别人看到,怕不是要笑话许久。 周放却是要文雅了许多,对于每道菜也只是浅尝而已,做不得李成那般模样,不过对其味道却很是赞誉。 “对了,你今日还没说那老王爷的事呢,你们不觉得他也有问题吗?” 李成手里拿着蟹块,嘴里嚼着鲍鱼,看向二人含糊不清的说道。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王爷有没有问题,并非你我能够评断,而是交由皇上定夺,待我与贾将军折子递上以后,皇上心里一走明断。” 听到李成的话后,周放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李成开口淡淡说道。 “国侯所言不假,今日那两位侍郎即使不当场自刎,怕是也活不过此时,估计刚走出衙门就没命了, 不管如何,他们也不敢说出有关王爷半个字出来,更何况王爷还说了,他们死了还能有后不是。” 贾鹏说完之后,端起酒碗敬向了二人,周放端起酒碗示意一下,李成油乎乎的手端着酒碗大喝了几口。 “犯了这么重的罪,还真能有后不成?不愧是老王爷啊!” 李成咽下了口中酒水,坐在那不由感慨了起来。 “这你就错了,那是不可能的,两位侍郎犯下这样的重罪,怕是株连三族都难,怕是要株连九族,上哪留的了后,王爷不过是给他们一个自刎的勇气而已。” 周放抿了一口酒碗内的酒水,一股辛辣瞬间窜进喉咙,不由的皱下眉头,放下酒碗后对着李成说道。 “何止是他们二人,怕是那晚出海巡防的所有人员,皆是逃不过株连三族的命运,这样的罪名,老王爷只要不傻,都不会去替他们求情。” 贾鹏如李成一样,端着酒碗也是大喝了几口酒水,几口下去眼睛都眯了起来,缓了两下才张着嘴巴开口说话。 “呵呵!俺就看不惯这样的花花心思,但愿皇上能明断吧。” 说完之后,李成没有在继续说老王爷的事情,而是全心扑倒了美酒佳肴上面,也不再搭理周放二人。 一顿饭吃了个把时辰,方才宾主尽欢的结束,周放带着打着饱嗝的李成,与贾鹏告辞之后,便前往平兰城的渡口码头。 贾鹏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与周放说晚些时候赶过去,在送别二人离开以后,便回府处理起了公务。 第284章 大军海上出发 声摇如闻雷霆怒,风掣船帆蛟龙吼。 万里行船风浪涌,将士赴洋谈笑中。 仁德皇帝在位第六年,八月初六,平兰城海岸渡口。 渡口海岸的海面上,几百艘船只整齐地停靠在海岸渡口,随着时不时翻滚的海浪晃动着船身。 这些艘大船特别雄伟壮观,这便是大余王朝的海上霸主“楼船”,每艘宝船长约五六百尺,宽约两百尺,有八余座房屋那么高。 船上有六根桅杆和九面风帆,可以乘坐近两千将士,需由二三百人驾驶。船上配备着星宿盘和指南针等航行物什。 这些楼船都是经过造后的战船,由原先的八九门火炮,增至数量在二十八门,船体两侧分别十二门,一层六门,船头与船尾各设两门。 在这些楼船的前方不远处,海面上还停着的还有许多小型战船、粮船,辎重马匹运输船,斗船,斥候船以及冲击船等。 不管什么战船,上面都插满了黑龙军的数杆旌旗,此时被海风吹动的猎猎作响,等待在海面之上,等着出发的号角响起。 此刻鹿勾城外的几十艘战船,以及堆满高丸军尸体的船只,也在安静的等待着,等待与平兰城大军汇合。 而远离平兰城的大余夷琉岛,此时的二十万大余水军,也早已登船完毕,开始等着主帅船队的到来。 平兰城的海岸口,一艘又高又大的主帅楼船,紧紧的停靠在码头上面,登船的宽大跳板早已搭好。 “末将恭送国侯大人!大人此去保重!祝国侯此次征伐一帆风顺,横扫高丸诸岛!早日凯旋回朝,末将定在此恭候迎接!” 贾鹏对着站在跳板处的周放,躬身抱拳行礼说道。 “哈哈!好!那就借贾将军吉言了,凯旋之时定在与将军痛饮一杯!” 周放还之以礼,大笑后便转身踏上了跳板,大踏步的登上了战船。 随着周放站到了甲板,跳板被收起,出发的号角也被吹响。 “呜……!”长长的号角声在海风之中悠转开来。 “轰!轰轰……!” 随着船桨入水,大船缓缓而动,岸边的十门火炮被点燃,响起了轰鸣之声,一连二十八响,为征伐的将士们鸣炮壮行。 周放率领大军海上前行,与平兰城以及夷琉岛的水军汇合以后,正式进入了辽阔的海域,直奔东洋四岛方向。 战船破开蔚蓝的海面,扬起船上的巨帆,船桨整齐划动,所有战船列着整齐的队形,在海面之上乘风破浪。 主帅战船的甲板上面,周放与李成二人站并列而立,李霸天与贺家兄弟四人,以及竹园村三人站在二人身后。 仰望蓝天,天空晴朗云朵稀少,偶有几片云朵,从行驶的战船队伍上空飘过,仿佛天空也在此刻变低了许多。 放眼望去,晶莹透蓝的的大海,犹如无边的荒原一般苍茫一片,远远无垠,不见陆地的影子,整个海面几乎和远处的天空连接在了一起。 海面之上飘散着淡淡雾气,看上去水意蒙蒙,这无边无际的大海,全然就是一片蓝色的世界。 翻滚的海浪,在明丽的阳光下闪烁着点点光辉,海面上远处成群的海鸟,追逐层层相叠的浪花,时而升空时而落下。 周放等人皆是第一次看见大海,每个人看到此情此景之时,脸上都忍不住洋溢出震惊的神色,眼中透着莫名的兴奋。 大家都安静的站在甲板上面,陷入初见大海的激动之中,颇有静观沧海,凝视万船飞渡,畅怀万丈豪情之态。 “唉……!遗憾啊!” 周放凭栏而望,看了一会后,不知为何长叹一声,直呼遗憾之语,海风吹动鬓角的发丝,衬出一副落寞神情。 “怎么了?什么遗憾?” 听到周放的叹气声,以及口中所言,李成扭头看向了周放,不明所以的问道。 “可惜此刻长台不在此,未能见到如此壮观画面,不然以他的文采,定能念出绝佳的诗句,不免徒增感慨,觉得有些遗憾啊!” 周放转而望向李成,有些感慨的与他解释了一下,说完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拍了拍李成的臂膀。 “就为这个遗憾?俺当你为何事呢,你别忘了,老哥俺也是读过私塾的人,不就是作诗吗,俺给你做两句出来,省得你空留遗憾。” 对周放说完后,李成自信满满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露出信手拈来的神情,转头望向眼前的大海,慢慢闭上了眼睛,似乎在酝酿自己的情绪。 听到李成的话,不仅周放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就连身后的众人也长大了嘴巴,齐齐的看向了站在那里的李成。 要说这李成骂人的话层出不穷,他们肯定相信不会反驳,可见他作诗,这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站在周放身后的李霸天等人,相互看了几眼之后,皆是不由得向前挪了几步,站的与李成更近了一些。 贺秀更是瞪圆了双眼,凑到李成的身边,搂住了他的胳膊,生怕等下听不到李成的旷古绝句。 “咳咳!咳!好了!俺要开始了啊!竖起你们的耳朵仔细听好了!” 就在大家带着期待又不可思议的神情,等的有些焦急的时候,李成慢慢的睁开了双眼,一脸浮夸的看了众人一眼,便高声开了口。 “大海之景美如画,俺要吟诗传天下。 传世佳句后人夸,只因大海浪真大! 浪真大啊浪真大,海里鱼虾也害怕。 坐船出海别瞎爬,掉到海里也抓瞎!” “砰!”的一声,就在李成最后一个字说完的时候,贺秀似乎没站稳,猛地松开了他的胳膊,一头摔在了甲板上面。 “嗯?你小子怎么了?!怎么样!此诗如何?是不是不输吕长台,你看把贺秀激动的,还不爬起来!” 李成看到摔倒在甲板上的贺秀,短暂的楞了一下,接着又得意的看向众人嚷道,下意识的抬了抬头。 周放等人皆是嘴巴微张,瞪大了眼睛望着李成,表情陷入了迷茫、震惊、果然是你的复杂情绪之中。 贺秀根本没起来,直接捂着脸趴在了甲板上面,好像此刻他没脸见人一般,就那样撅着屁股趴着。 “噗嗤……!” “哈哈!哈哈……!” “不行了!不行了!哈哈……!” “千古绝句!千古绝句啊!” 也不知谁带头没忍住,一下笑了出来,好家伙大家都开始大声笑了起来,趴在甲板上的贺秀,身体更是颤抖着。 “嗯?你们笑啥?俺这满腹才学才用了一丢丢……。” 李成看着笑的前俯后仰的众人,挠了挠脑袋。 第285章 夜晚船舱议事 一轮红日终究落了下来,似乎沉匿进了大海之中,再也看不见踪影。 大海陷入了茫茫夜色之中,一轮明月渐渐从海面浮出,散发着悠悠月光,挂到了夜幕之中。 夜晚中的大海,如陆地一般黑暗,可在月光的映照下,却又显出一丝光亮。 明月当空,群星也是浩瀚闪烁,星光与月光一道洒在海面上面,令海风轻拂的海波,泛起阵阵波澜的银色之光。 行驶在大海中的战船群,也纷纷点燃了船上的火把,犹如大片的萤火虫飞在黑夜一般。 周放所在主帅战船的甲板上面,不时走过一队手持长矛,肩挎火铳的兵士,双眼不时的盯向黑暗之中。 吃过晚饭之后,李成李霸天与贺家兄弟,以及竹园村三人等,相继来到了周放所在的船舱之中。 周放等人初见大海的激动之心,也早已平静了下来,恢复了淡然之态,此刻他们正围坐在最高的船舱内议事。 白日里被笑话的李成,看到其余几人,还忍不住黑着脸,一一瞪了他们一眼,惹得大家极力憋着再笑出来。 特别是贺秀,刚好坐在李成的旁边,他撇着头到一旁,不去看李成一眼,因为他知道,只要他看了李成,就绝对忍不住不笑。 看见贺秀的样子,李成气呼呼的捅咕了他几下,贺秀就是不搭理他,梗着脖子透着窗户看向船舱的外面。 周放清咳了几声,大家才收敛起了嬉闹之意,脸上浮现了认真之色,皆是默不作声的看向了周放。 “贺青,战船前面所到为何处?” 见大家都认真了起来,周放便看向了贺青,开口问了一句。 “据海图所指,再行上两日便到了捕鱼岛,仍属于大余海域之内,这捕鱼岛百年前为大余王朝之海岛,后被高丸国强行占去, 先朝也曾让夷琉岛派兵打过几次,不知是夷琉岛有没有尽力,还是别的原因,最终也没能收回, 如今捕鱼岛仍在高丸国的手中,他们一直对外宣称,捕鱼岛是他们高丸国所属,与我大余朝毫无关系。” 贺青对着铺在桌上的一张海图,手指落在其中一处,对着周放详细介绍了一下。 “哼!他娘的强盗所为!他不要脸的占了就是他的了?那俺睡了他们的娘,就是他们的爹了?” 李成听到贺青的话,立马就心里不忿起来,,坐在那里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嘿嘿!成哥,他们都是一群畜生!咋滴?你要当畜生的爹啊?那你成啥了?” 李成刚说完,贺秀就忍不住碰了李成胳膊一下,笑嘻嘻的望着他在那说道。 “啊?呸呸呸!那俺才不做畜生的爹!” 众人皆是看向了李成,不由露出了嬉笑之色。 “我大余王朝的海域,大余王朝的海岛,当然属于我大余王朝,岂是他们所占就占,说是他们的就是他们的了! 既然要征伐高丸全国,这捕鱼岛当然要收回来,理所当然的,首当其冲为我们的第一战,就拿捕鱼岛上的高丸人祭旗,你们意下如何?” 周放没理会众人拿李成开涮,坐在那敲着桌子说了起来,说完之后,目光看向了房内的众人。 “俺们能有啥要说的,肯定要打,那就打是了!轰烂这帮不要脸的小杂碎,让他们后悔占了捕鱼岛!” “成哥说的对,既然征伐高丸国,当然一个高丸人都不能放过,占了我们海岛这么多年了,该秋后算算账了,就让他们的小命抵债吧!” 贺宏紧随李成的话尾开口,脸上也露出了肃杀之意。 “对!炸碎了他们!” “必须屠尽!哪怕他们在岛上养的鱼,都不能放过!” “我看你是想吃鱼了!” “元帅下令吧!让大军也早早备战!” “就一个捕鱼岛,不值得备战,他们能受得了百万大军一击?” “说的也是……。” 房内的其余几人,也都相继开口各抒己见,纷纷赞同周放的决定。 其实说不说,议不议,这捕鱼岛肯定都是要打的,且不说此岛,原本就属于大余王朝的海岛。 单就上面住着高丸人这一点,皇命之下,那也是非灭了不可,更何况还是前往高丸国必经之处。 “传令下去吧,让炮船装填好炮弹,把捕鱼岛给围起来,两日后炮轰捕鱼岛,随后登岛屠敌,收回大余!” 周放在众人七嘴八舌说完以后,便开口下大了此次征伐的第一道军令。 “是!” “……!” 众人抱拳,一脸严肃齐声听令! “贺青,距离捕鱼岛最近的是高丸国哪个海岛?” 周放望着桌上的海域图,皱着眉头继续问向贺青。 “是高垣(yuán)岛。” 贺青指着图上的另一处,回答周放说道。 “行!打完捕鱼岛,下一个就是高垣岛,捕鱼岛最好在一日之内拿下,最多不能超过两日,不给对方增援的机会。” 周放伸出手掌拍在捕鱼岛所在的位置,看向众人严肃说道。 “是!” 众人又在船舱之中讨论了些许时辰,这才相继离开,开始对其他战船传达周放的军令。 众人离开之后,船舱之内就剩下了周放与李成二人。 李成盘着腿坐在那里,双手搭在桌上上面,盯着桌上的海域图,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眉头皱的比周放还要深。 “成哥?有什么不对的吗?” 周放看见李成的样子,见他一副苦思状态,想是李成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便忍不住开口问了他。 李成听到周放的话后,仍保持现在的姿势神情,也没抬头看周放一眼,暗自摇了摇头。 “倒没有什么不对之处,只是……。” 李成话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眉头皱的更深了,神色凝重。 “只是什么?” 李成这样一说,周放也是越加好奇起来,也疑惑了起来,便顺着李成的目光看向了海域图,可却没看出什么端倪。 “只是为何俺看不懂这海域图,遮一根根线画的是啥意思?你说贺青那小子咋就能看懂呢?啊?你说呢?兄弟,你能看懂吗?” 李成一本正经的开口说了起来,说完还对周放投去询问的眼神,很是期待的望着周放,等着周放的回答。 “成哥,你看时辰也不早了,早点回去歇着吧,我也感觉有点乏困了。” 听到李成的问话,周放也没回答他,满是无奈的说了一句。 “那俺回去睡觉了啊。” “嗯,” 第286章 攻打捕鱼岛 两日后的拂晓时分,周放所率领的庞大战船群,缓缓的抵达了捕鱼岛的外围。 再要接近捕鱼岛的时候,海上升起了大雾,捕鱼岛遮蔽在灰蒙蒙的雾气之中,随着海风的吹动若隐若现。 大雾使整个海面变的迷蒙一片,浓厚的雾气在海面上四处弥漫,白日里蔚蓝的海水,此刻也显得发暗,与海面翻滚的大雾融成了一体,透着阴森诡异。 大余王朝的战船同样处于浓雾之中,高耸的桅杆都被成团的雾气所笼罩。 在将领的指挥下,战船群中分离出十几艘战船,在捕鱼岛的海域缓缓行进,慢慢的将海岛包围了起来,随后调整着战船位置方向,纷纷将炮口瞄准了捕鱼岛。 另有几艘斗船满载大余的将士,停靠于战船之旁,船上的将士们手持火铳,做好随时冲岸登岛的准备。 在这浓雾之中,一切都是那么的悄无声息,战船上的将士们没有看到捕鱼岛上的高丸人,同样岛上的高丸军,也没有发现岛外的船只。 十几艘战船,就如迷雾中的凶兽一样,张开噬魂夺命的大口,露出长长的獠牙,等待着随时冲破烟雾,狠狠的咬在猎物的脖颈之上。 周放站在主帅战船的甲板上面,手扶着桅杆望向眼前的浓雾深处,双眼发出寒光,似要穿透迷雾,他抬起胳膊伸出手掌,五指张开看着缕缕灰白蒙绕指尖。 “传令!击鼓!开炮!” 周放猛地五指并拢握成拳,似乎要把灰雾攥于手心之中,冰冷的军令此刻从他的口中传出。 “击鼓!!!开炮!!!” “咚!咚!咚......!” 战船上的战鼓被擂响了起来,沉闷的鼓声犹如凶兽的心跳,带着致命的威压,在灰蒙蒙的雾气中发出,震起灰白色的涟漪。 “开炮!!!” “开炮!!” “......!” 随着一声声的军令传达出去,围拢捕鱼岛的战船将士,皆是收到了指令,纷纷开始装填炮弹。 本属于大余王朝的捕鱼岛,相比于夷琉岛要小上太多,目前岛上所驻守的高丸军,也不过六千之众,加上迁徙而来的高丸百姓,一共也才八九千之数。 就在大余战船瞄向海岛的时候,岛上的居民几乎还都没有起床,就连驻扎的高丸军,大多也在睡梦之中。 大余王朝对捕鱼岛百年来,也就发动过几次战争,还都以失败告终,所以岛上的高丸人对此也比较松懈。 “轰!”的一声。 一艘战船的火炮炮口,在大雾之中冒出猩红的火苗,喷出一颗火球,急速的穿透的灰雾,引起沿途大雾的紊乱,落在了海岛上面。 “嘭!”的一声。 炮弹落在了海岛的一处山石之上,炸出一个坑洞,发出刺耳的声响,无数块碎石飞应声四下飞溅,也惊醒了岛上的驻军。 “轰轰轰!”“嘭嘭嘭!” 还不待岛上的高丸人反应过来,没有明白发生了何事,一道道轰鸣之声接憧而至,一颗颗炮弹在海岛各处炸响。 因为大雾的原因,并不知晓高丸人在岛上的居住位置,落下的炮弹也落于空旷之处比较多,不过捕鱼岛并不大,还是有很多炮弹落在了房屋上面。 不管落于何处,捕鱼岛上刺客已是惊慌一片,除了被砸中高丸人的哀嚎哭丧声,到处都是哭爹喊娘声,还夹杂着听不懂的惊呼谩骂之语。 到了此时,驻守的高丸军也是明白了过来,他们这是被袭击了,有人正在岛外炮轰海岛,只是不知是不是大余的军队。 但是眼下顾不了这么多了,高丸军纷纷拿起兵器,冲到了登岛处的防御工事之中,准备阻止接下来登岛的敌人。 至于岛上的百姓,从睡梦中惊醒之后,匆忙提着衣服边穿边跑,带着家人朝着岛上的高大山石之处奔去,用来躲避落下的炮弹。 大余王朝的战船此时已是火炮齐射,火舌肆意洋溢而出,火炮的发射声犹如滚滚雷霆,响彻海岛四方,大雾在炮声之中震荡翻滚。 一颗颗火球拖着长长的火尾,犹如一条条火龙一般,在大雾之中闪现并快速的游动,仿佛要吞噬周边灰暗的环境,还大海一片清明。 随着几轮的炮轰之后,周放再次下令,让所有的战船再次缓缓移动起来,重新变幻炮口的位置,对着捕鱼岛又开始了一轮轰炸。 随着炮口的调整,炮弹落下的位置也不断变化,这就使得岛上的高丸人,已经到了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的地步。 一颗炮弹落下,落在了一处山石的顶端,一声炸响山崩地裂,山石化作大小不一的石块,犹如冰雹从空中落下,刚好砸在下面躲避的百十个高丸人头上,瞬间头破血流哀嚎四起,有的当场砸碎脑袋丢了命。 又一颗炮弹落下,落在了一处大树后的深坑里面。随着炮弹的爆炸,深坑之中飞出一片残肢断臂,伴随着焦黑的泥土抛洒在空中。 此时海岛靠外的石壕之中,一队几十人手持长刀的高丸军,正低着头快速移动,紧接着头顶上空便落下了几颗炮弹,瞬间炸塌了此处的壕沟,炸碎了他们的身体。 捕鱼岛上,如此的惨烈场景,不时的发生在岛上各处,不管是高丸的百姓,还是战壕中的高丸军,都在遭受致命的轰炸之中。 那从浓雾之中突然出现的火球,犹如索命的鬼头一样,每一次的出现,都会带走他们的性命,让他们心里的恐惧到达了极致,双眼慢慢透出了绝望。 “停止炮击!传令登岛!” 感觉已经轰炸的差不多了,周放再次对着身边的传令兵下令,随着军令的到达,十几艘战船上的火炮,皆是沉寂了下来,唯有炮口的白烟还未完全散去,飘融于雾气之中。 炮火的停下,斗船的出动,几艘满载大余火铳兵的斗船,犹如利箭一般窜了出去,直插海岛岸边之上。 “杀!!!” 船只停下的那一刻,船上的火铳兵以及手持长矛的将士,迅速的跳下了船,踏着冰凉的海水,发出嘶吼的喊杀声,冲到了海岸之上。 没有再见到燃烧的炮弹,没有再听见刺耳的轰鸣爆炸声,正处于侥幸之中的高丸军,还没来得及缓一口气,就迎来了冲杀的大余将士。 一个照面,火花四溅,高丸军就倒在了地上,抬起茫然的眼神,望着刺入胸中的长矛,到死也没能反应过来。 第287章 拿下捕鱼岛 一轮红日缓缓升起,渐渐离开了海平面,悬挂在捕鱼岛的上空。 太阳渐渐变的刺眼起来,天色大亮,阳光驱散了浓雾,金色的阳光洒在铺洒着大海,海面之上波光粼粼。 周放所在的主帅战船,此刻也停靠在捕鱼岛的岸边,站在甲板上的周放,抬手遮住阳光,对着海岛举目望去。 此刻捕鱼岛上的战斗早已落下帷幕,随处可见躺在地上的死尸,有高丸军的,也有普通高丸人的,不分男女,不分老少。 有完整的,也有缺胳膊少腿的,有落在山石之处的残肢断臂,也有洒在碎石上的肠子内脏,更有滚落在战壕里的头颅。 整座捕鱼岛被火炮轰炸的满目疮痍,到处都是石坑泥穴,入眼皆是断裂的树木,倒塌的房屋,飞舞的破布,碎裂的盔甲。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高丸军在大余的炮轰之下,早已伤亡折损不少,再面对大余的火铳兵,完全就失去了抵抗之力,早死晚死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因为大余皇上圣旨在前,作战之前周放也下了军令,对于高丸国人,没有战俘不接受投降,入眼之人皆杀,所以此时肉眼所见之处,无一活着的高丸国人。 登岛的大余将士,在结束战斗以后,此时正在海岛之上打扫战场,并在捕鱼岛的树林山石之中,搜寻隐藏起来的高丸人。 “放开我!放开我!” “饶命饶命!饶命啊!” “啊!不要杀了我!不要杀了我!” “呜呜呜......!” 随着大余将士在捕鱼岛上的寸寸搜捕,山林各处不时传来高丸人的尖叫声,哭喊声。 紧接着,一道道在大余将士押解之下,手臂乱舞奋力挣扎高丸人的身影,出现在了捕鱼岛空地之中。 这些躲起来的高丸人,有衣着普通的岛民,也有穿的奢华的官员,身着盔甲的将领,有男有女,甚至还有几十个高丸小兵。 一共大余五六百人,此刻全部集中站在了一起,面对围着他们的大余将士,眼中皆是透着恐惧,眼神不断闪躲,不敢去看手持兵器大余兵士的眼睛。 周放一身黑色盔甲,手持墨龙枪,脸色冰冷的一步步走 下战船,脚踩跳板发出的声音,如催魂的修罗之声,让高丸人听之心颤。 他不紧不慢的走到围着高丸人的将士身前,见到主帅走来,大余兵士让开了一条道路,周放抬步二人,走到一块凸出的石头上面站定。 环视了一下眼前的高丸人,周放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双眼之中更是透着如看死人的目光。 “马鹿野郎!大余的笨猪!竟敢偷袭我们!你们是卑鄙无耻的猪人!” 似乎受不了这压抑的空气,一个官员模样的高丸人,扭曲着面孔瞪着三角眼,突然指着周放的鼻子大吼起来。 “贺青,他在鬼叫什么呢?马鹿野郎是啥?” “成哥,我也不知道,我也听不懂高丸话的鸟语,但我感觉不是什么好话。” “回两位将军,马鹿野郎是高丸人骂人的话,大概意思就是龙阳男,跟妓女的意思差不多。” 听到李成与贺青二人的小声嘀咕,站在他们身旁的一位夷琉岛兵士,忍不住小声跟二人解释了起来。 “俺操你姥姥的,你全家野郎!你个高丸猪!奶奶的,死到临头还在那鬼叫!” 李成一听,脸一下黑了下来,拨开身前的几名将士,跳到了空地之中,指着这名高丸官员就破口大骂起来。 “李将军!成何体统!” 周放看到离自己不远的李成,以及贺青一眼,出言大声呵斥了一句。 “哼!你等着,高丸小杂种,老子等下亲手剁了你!” 被周放一喝,李成立马老实了起来,便向场外走去,转身的时候还不忘抬起手指点了点,对着那名高丸官员恶狠狠的说道。 “说我们无耻偷袭?呵呵,与你们的卑鄙比起来,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明知道你们必死无疑,为什么我还要站在跟你们废话吗?我是来告诉你们死后会怎样, 我告诉你们,你们死后尸身入了土,你们是海岛之虫,信奉天皇之外,还崇拜大海吗?无所谓,你们死后尸身同样如不了海。 知道什么是筑京观吗?想必你们不知道,就是将你们的尸体全部摞起来,一层层的如山丘土塔一般,遭受风吹日晒雨淋,遭受雷打电劈,永无安宁!” 周放摆弄着手中的墨龙枪尖,瞥了那名官员一眼,又冷漠的看了一眼其余高丸人,不紧不慢的说着话,嘴角还挂着邪魅的笑容。 “你、你、你不是人!你会不得好死!会下地狱!” 听到周放的话,这名官员双目满是愤怒,脸上露出惊悚的表情,颤抖着手指指向周放发出绝望的嘶喊。 不单单他是如此,此刻场上的其余高丸人,听到周放的话后,绝望笼罩在心头,看向周放就像看一个魔鬼。 有什么比死了不能入土,还遭受日晒累及还可怕,这样怕是灵魂都要被劈散。从此再难以入轮回,这不就是鞭尸之为。 “大余的蠢猪!你可敢于我单挑?我就是死也要杀了你!” 此时一名高丸小兵跳了出来,叉着螃蟹腿往那一站,双手乱舞的对着周放大叫。 “单挑?你!还不配!时辰不早了,杀了吧!” 周放斜了那名高丸兵一眼,慢悠悠的转动身子,转身之时对着身边的将士下了杀令。 “你个小杂种!把头给俺交出来!” 周放话音刚落,李成便猛地跳进了人群之中,举着一把长剑,对着之前那名官员的脖子就砍了下去,一颗头颅瞬间滚落在地。 接着围着的大余将士,便抬起手中的长矛,透着冰寒的目光,对着场中的高丸人便刺了上去。 周放听着身后传来的凄惨哀嚎声,面无表情的抬腿离开,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不愿再多看那些高丸人一眼。 随着场中再无一声气息,整座捕鱼岛上再无一个活着的高丸人,随后将士们开始将这些尸体堆积在一起,一座座的尸堆在捕鱼岛上被立了起来。 烈阳高照,海面上刮起了海风,大余王朝的征伐战船扬帆起航,继续向着高丸国所属海域行进了起来。 【承昌六年,大余黑龙军于捕鱼岛,斩杀高丸贼寇九千众,斩首垒尸筑景观于此,以天威示天下之众,震慑宵小野心之辈,传于天下万国曰:胆犯大余九州者,强弱无差、虽远必诛!】 随着大余战船的远离,捕鱼岛上一座尸堆的前面,立着一块刻字的木牌。 第288章 高垣岛 高垣岛,离捕鱼岛最近的一座高丸国海岛,是高丸国与大余王朝的海域分割点,也是高丸国直面大余的第一座海岛。 此岛是高丸国派兵攻打大余的大军停靠点,岛上约有五万原住人口,常年驻军有一万余,不过此刻高垣岛上面的军队人数,却有近十万之众。 近九万大军是从大余海域退回的大军,本是直奔鹿勾城而去的,结果海上遭遇大余战船的拦截阻止,一时未能突破海域防线,便退回了高垣岛集结等待。 至于为何没有退到捕鱼岛,而是到了高垣岛,无非捕鱼岛太小,几万大军停留极为不便,因此停靠在了高垣岛。 时值中午,高丸国的数艘战船正靠在高垣岛的海岸边,高丸兵正在用水冲洗着甲板,检查战船的桅杆以及船身,也有的高丸兵懒散的靠着船舱晒着太阳。 海岸边的码头上面,不少高丸兵正与多位高丸女子站在那里调笑,男的双眼上下滚动带着贪欲,女的娇笑眼中透着迷醉。 “快看,井下的媳妇又和渡二黏到一起了,啧啧啧......。” “这不是正常,渡二还与井下的妹妹多次幽会呢,话说你的姐姐也很不错啊,什么时候让我见识见识一下。” “你个混蛋说什么呢,信不信我拿刀砍你?” “你鬼叫什么?我不就随口一说,看你那个样子,难不成你与你姐姐......。” “八嘎!” “哈哈!哈哈哈哈......!打他!踢他!” 战船上的两名高丸兵,原本光着膀子,看着码头的人影在那闲聊,突然之间却扭打在了一起,引起旁边不少高丸兵的起哄大笑声。 “真是闲的没事,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军再出发,多久才能攻占大余?” “兄弟,怎么了?你那么喜欢打仗啊?这么想着跟大余开战,将军知道你这样想法,肯定很开心,不像他们这群人,整体就知道惦记别人的女人。” “呵呵!我也是想着快点打仗啊,早日占领大余,听说的大余的娘们可漂亮了,到时候我要十个!哈哈哈哈!”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你真是......如我一样啊,哈哈!” 甲板一处的两个高丸兵,望着正扭打在一起的二人,靠着船帮在那瞎聊起来。 “咦?你看那是什么?怎么像是战船?” “哪里?嗯?是战船?好像不止一艘,这么多!快!敲响铜锣!有敌人来犯!” 正在瞎聊的两个高丸兵,其中一人带着猥琐的笑容,扭头看向了远处大海,忽见海面上出现了个个黑点。 另外一人听到他的声音后,也跟着扭头向身后看去,随着黑点的越来越近,才看清是一艘艘战船,正朝着他们驶来,脸上顿时出现了慌张之色,急忙高喊起来。 “当当当......!” 桑田夜,一位四十多岁的高丸国皇室宗亲,也是此次奉天皇之命攻打大余的大将军,前面攻打鹿勾城的六万大军,便是他派出的。 他正坐在一艘主船的船舱之内,与几名麾下将军,听着小曲欣赏艺伎的舞姿,时不时的端起桌上的清酒抿上一口。 至于对前段时间,未能冲破大余海防之事,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大余的海防突然严密,不过是一时之举,等上段时间便可。 以他的手段,率军突破大余海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他能把六万大军送进去,自然也不差眼下的十万大军。 至于先前派往鹿勾城的六万大军,恐怕早已占领了鹿勾城,此刻正在城中享乐,让他们便等上段时间也无妨。 哪怕是大余军围攻鹿勾城,六万大军也不是大余一天两天就能给灭的了,他们高丸国的兵将,是受天皇庇佑的,全都是英勇强悍的武士。 “天皇万岁!” “天皇万岁!哈哈哈哈!” 随着艺伎的一曲舞罢,桑田夜端着手里的酒杯高喊一句,身边的几位将军,也跟着端起酒杯开心的大叫道。 引的几名艺伎捂嘴浅笑,桑田夜摆了摆手,艺伎们便扭着小碎步,拿着圆圆的小纸扇分别坐到了几人怀里。 桑田夜放下手中的清酒,色眯眯的盯着坐在怀里的女人,一只手垫在圆润下面,一只手正在不停用力的揉搓。 脸上带着淫笑刚想把嘴巴凑上去,耳中突然传来了急切的锣声,他愣了一下,停下双手的动作,侧耳听了起来,另外几人同样是如此。 随着雨点般的锣声传进耳朵,桑田夜的脸上难看起来,用力推开腿上的女人,急忙站了起来,接着冲向了外面,其余几人紧跟其后。 “发现不明战船!发现不明战船!” “快点集合!集合!划桨手到位,准备出海应敌!” 随着刺耳的铜锣之声四处响起,原本嬉闹懒散的高丸兵,迅速慌乱了起来,就连码头的闲逛的高丸兵,也急急忙忙跑上了战船。 有些光着膀子的高丸兵,也快速穿好衣服套上盔甲,随后跑向了船帮所在之处,向着远处的海面望去。 出了船舱的桑田夜,看到甲板上面慌乱一团的高丸兵,站在那里不由皱起了眉头,没多作停留,他就跑到了甲板上面,向着远处的海面看去。 看到远处海面上逐渐显出身形的船只,确定那是一艘艘战船,桑田夜的脸上严肃之中带着一些疑惑。 怎么他们高丸的海域,会突然出现战船?看见最前面的模糊战船,似乎并没有悬挂旗帜,他一时有些不知是哪个国家的船只。 不过眼下也由不得他多想,既然有敌船出现,他就要立马出海迎战,随即他开始下令,让海岸边的战船快速开动起来。 随着桑田夜的命令下达,在经过短暂的慌乱以后,高丸兵迅速到达自己的位置,船桨被摇动,一艘艘战船缓慢的移动起来。 高垣岛海岸上的百姓,听到突然响起的锣声还不知发生了什么,随后便看着岸边的几十艘战船,缓缓的离开,紧接着看向了远处海面。 看到远处海面上黑密密的模糊小点,依稀判断出为船只,高丸百姓也是明白了过来,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惊慌。 “全速前进!所有船只做好战斗准备!” “嗨!” 桑田夜手扶着船栏,皱着眉头望向远处,对着身边的麾下下着军令。 第289章 刺鼻的气味 随着战船远离高垣岛,渐渐向突然出现的战船靠近,桑田夜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辽阔的海面上,高丸军的几十艘战船,随着逐浪前行拉开了距离,摆好了进攻的阵型。战船内火炮手也做好了开炮的准备。 甲板上面的弓箭手也拉开了弓弦,搭上了羽箭,双眼紧紧的盯着越来越近的战船,锋利的箭头在海风中微微颤动。 “咦?那、那好像是我们的战船?” “我们的战船怎么突然出现了?怎么不见悬挂我们的旗帜,奇怪了,也没有看见走动的兵将。” “真的是我们的战船,你看那甲板上面是什么?” “不知道啊!一堆堆的跟个高塔一样。” “好像、好像、好像是堆起来的尸体,就......就......就是尸体!” 随着离不明而来的战船越来越近,处在前面的高丸兵,渐渐看清了所来船只,也看清了船只上的筑京观。 “混蛋!” 桑田夜此时也看清了一切,看到了自己国家的战船,看到了战船甲板上面堆积的高丸军尸体,控制不住的大吼起来。 由于过去多日,又时值八九月的天气,并且都是被斩掉四肢的高丸军,到了此时,战船上高丸军的尸体,已经高度腐烂起来。 断肢之处早已溃烂见骨,发白变色的腐肉里,满是游动米粒般大小的白色蛆虫,外面更是苍蝇成群飞悬。 不单单是断肢之处,整个包在盔甲内的尸身,都已高度腐烂,不但盔甲的缝隙之中可见白色蛆虫,就连头颅的耳鼻双眼,都已布满蛆虫,甲板上面满是流淌的红黄浓稠液体。 若是有人站在旁边,这刺鼻令人作呕的气味,瞬间就能让人窒息昏厥过去,如此恶心到震撼的场景,已不能用言语足以形容。 在这些堆满高丸军尸体的战船后面,负责推送战船前行的数艘大余偏小船只,上面的将士们也都是脸蒙白布遮挡口鼻,实在是气味太大,海风一吹更让人难以忍受。 就在高丸军看清了船只以后,这些推送战船的大余船只,也纷纷停了下来,纷纷掉转船头向后退去,与之后面的大余军队汇合。 “混蛋!混蛋!混蛋!” 桑田夜此刻已经近乎疯狂,双眼已是通红恨意滔天,握着战刀的手已经抖动不止,而战船上面的高丸兵,也是张大了嘴巴,双眼满是不可思议的震惊恐惧。 “呕......呕......!” 快接近满载尸体的战船的时候,高丸兵纷纷摆动船舵躲避开来,与之擦肩而过的时候,海风吹来的腐烂气味,直接冲入他们的鼻子里,不少高丸兵难以控制的呕吐起来。 这股味道源源不断的吹向他们的战船,呕吐的高丸兵简直是痛苦不堪,吐的眼泪鼻涕满脸都是,竟然还有几位高丸兵趴在那呕吐的时候,手中的长弓落入了海里。 更有不少人几欲昏厥,瘫坐在甲板上面,扶着船帮直喘粗气,一直等这些船只远离他们,才慢慢感到好受一点。 “大余!是大余的战船!” “这么多的战船!快装填炮弹!准备开炮!” 随着视线没有之前尸船的阻挡,高丸兵们看到了不远处的众多战船,战船之上飘荡着大余王朝的旗帜,满载手持兵器的大余将士。 “好!好啊!竟然是大余!竟然这样对待我们天皇的武士!” 桑田夜自然也看到了大余的战船,不用多想,之前的尸船定是大余军所为了,他咬着牙恨恨的说道。 就在此时,原本微风的海面,海风突然变的大了起来,随着海风的猛烈,平静的海面也滚动起了层层海浪。 蓝白色的海浪犹如冲锋的战马,咆哮着冲击战船的船身,溅起数尺高的水花,澎拜之声不停,海浪一次又一次的冲击。 大余的战船停在狂风激浪之中,高大的楼船也难以止住晃动的船身,较小的战船更是随着海浪,紧靠在大船的旁边上下起伏。 至于那些无人掌舵的尸船,任由它们在海浪之中沉浮远离,没有人去在意它们,大余军队不会在意,就连此刻的高丸战船,也没有多去理会它们。 “传令下去,让炮船两翼攻击高丸的炮船,不与其正面交战,做游走之势,用来掩护穿插的斗船,斗船火弩兵射完火弹之后,立即撤离交战海域。” “是!” 周放站在甲板上面,望着对面海域的高丸船只,周放开始下起了军令,他要利用大余的火器优势,尽可能的避免将士的伤亡。 因为这些天在海上航行的时候,通过夷琉岛将领的讲述,他对高丸国有了更多的了解,起初他以为高丸国不过数岛,如今得知他们乱七八糟的小岛加起来,竟然有几千之多。 既然皇上下令不留高丸种族一人,他便要航遍高丸国海域,屠尽这高丸所有海岛上的高丸人。 “击鼓!开战!” 随着周放的开战命令,大余战船群中,游离出了数艘炮船,在这海风之中鼓起船帆,伴随着战鼓声冲了出去,直奔高丸战船所在海域。 紧跟着炮船后面,是大余多艘较小的斗船,随着海浪颠簸奋力前行,斗船上的大余火弩兵,正端着一杆杆火弩,紧紧的扶着船帮。 “出击!” 桑田夜在大余军派出炮船以后,也紧跟着下达了进攻的命令,虽然之前的恼怒未消,可眼前的作战更为重要。 随着桑田夜满带恨意的命令,高丸军的战船群中,也出动了数艘炮船,对着大余出动的炮船迎了上去。 双方炮船内的火炮兵,在摇摆的战船之中,极力控制住自己晃动的身体,站稳脚步装填炮弹,发炮手通过狭小的舷窗口望着外面,手里紧紧攥着火把,做好随时点燃火炮的准备。 随着大余炮船靠近第一艘敌船,船舵手猛打船舵,让本来直直前行的炮船,改为横斜在海面之上,船侧黑压压的炮口,直对地方的炮船。 “开炮!”“开炮!”“开炮!” 随着一名校尉的大喊声,一道道声音直船炮舱,发炮手寻速按下手中的火把,点燃了火炮引线。 “轰!轰!轰!” 随之而来是黑压压炮口吐出的火舌,一颗颗的炮弹出现在翻滚海浪的海面上面,在海风之中冲向敌军的船只。 第290章 海战之一 汪汪之洋黑烟起,甲台传令击敌矣,神龙游弋首衔尾。 倭贼寇匪渐向前,摇首乞尾一字连,倏忽旋转成蛋圆。 余军迎敌燃龙炮,炮轰如雷百敌消,飞弹流星显裂爆。 丸军四方摆环攻,使船使炮没海风,黑弹如锥掠海空。 地火焚海浪涛涌,海鸟惊空蛟龙伏,锣声鼓声难噤声。 清水蓝波幻黑灰,交战各执战船行,落海沉亡谁亦谁。 船桅折断风帆破,万根绳丝化尘落,入海为水火化灰。 铁球入海溅水飞,烈阳红日西不坠,将士难唱凯歌归。 但愿从此船不出,船坚归湾无敌入,唯有中朝立海柱。 非凡者,直而行,勇往者,不惧其所至。 “快转舵!左转舵!左转舵!炮弹来了!” 高丸军的一艘战船,正在海浪之中费力调转船身,战船的掌舵手把船舵打的直转,船内划桨手满头大汗的挥动船桨。 “嘭!”的一声! 尽管高丸战船奋力躲避,还是被大余战船发射的一颗炮弹击中船尾,船尾顿时应声炸裂,冒出一股黑烟,木屑四处飞溅。 船尾受创之后,使得战船的躲避速度也缓上了几分,随着紧接而来的爆炸声响起,大余战船的几颗炮弹落在了战船各处。 船舱被掀开了木顶,断木空中横飞,甲板之上落下一颗炮弹,直接原地炸开一个大坑,炮弹直冲船内的发射舱而落。 船身的前弦被一颗炮弹击中,刚好击中一门火炮口。一阵爆响过后,便传出内在高丸兵的哀嚎惨叫声。 战船高耸的桅杆,也被一颗炮弹击打中断裂。 “咯吱……咯吱吱吱吱……”,随着断裂口传出来木头断裂之音,桅杆连带着船帆正慢慢倒下来。 “咔嚓!轰隆……!” 船帆桅杆猛的砸落在了船舱上面,倒下压碎了船舱,最后重重的砸在了甲板上面,有几名高丸兵躲避不及时,被狠狠的拍在下面,脑浆迸裂红白四溢。 强大的冲撞之力,使得本就躲避炮弹有些倾斜的战船,此刻越发的倾斜起来,隐隐有了翻覆动静。 “右回舵!快右回舵!战船要翻了!” 随着船上领头的高喊,也顾不得大余战船的炮火了,战船开始急速回舵,努力让战船回正,降低战船的倾斜程度。 “火弩!发射!” 就在此时,游弋在炮火之中的大余斗船,其中一只宋奎所在的斗船,正在寻找机会,刚好看见受创的高丸战船,恰好又离的最近,宋奎急忙下令前进攻击。 “往右前行,注意躲避船上的弓箭!给我射!往右前船弦的大洞攻击!” 宋奎不断的下着命令,他看见敌人战船的炮口之处,被炸出的一个大洞,急忙下令前往,从那里发起攻击。 他自然知道那里可是炮口所在,也是敌船的发射舱,里面可有不少高丸兵,最重要的是,里面肯定堆积大量的火药炮弹。 “啾……啾啾……!” 战船上的高丸弓箭手,自然发现下面游走的斗船,看见对方直冲前方而去,便纷纷搭弓射出箭矢,攻击斗船上的大余将士。 “砰砰砰!” 几根羽箭击打在斗船将士的圆盾上面,应声落到了海水之中,由于海风横吹,不少射出的羽箭失去了准头,因此斗船并未受到多大的威胁。 “嗖……嗖嗖……!” 而此时斗船上的火弩兵,也纷纷抬起来火弩,对着船洞所在发起了攻击。 由于海浪翻滚,难以控制臂膀,一时没能射进船洞之中,多数击在了船身上面,还没燃烧几下,就被海水扑灭。 “他娘的!给我!” 宋奎眼见数下未中,脸上不由有些着急,把宽刀扔到身一名火弩兵的怀里,一把拿过他的火弩。 火弩兵急忙搂着他的大刀,上前帮其装填燃烧弹,接着便退到他的身旁,一脸警惕的戒备落下的箭支。 宋奎端着火弩,一只脚踏在船帮上面,一只脚用力的蹬着甲板凸起之处,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随着一个海浪的打来,斗船一个猛烈的起伏,宋奎射出了火弩内膛内的燃烧弹,掠过拍打在船帮上的海浪,直入黑漆漆的船洞之中。 宋奎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动,几根羽箭从他眼前划过,他也浑不在意,就在那等待着。 “快划快划!把帆布拉起来!离开这里!” 随着洞口内的红光一闪,冒出一股浓稠的白烟,宋奎才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接着蹲下身子,冲着身后大喊了起来。 驾驭着海浪,海风鼓吹着船帆,使得斗船加速的离开了这艘高丸战船,向着远处躲去。 “跳船啊!快跳船!要爆炸了!” 宋奎所在的斗船刚离开不久,才出十几步的距离,依稀就听见高丸战船,发射舱内传出高丸兵的绝望叫喊声。 “轰隆!轰隆!轰隆……!” 高丸兵的叫喊声还没有落下,船洞之内就传出一声爆炸声,当是发射舱内的火药炮弹被引燃,紧接着一声声的爆炸声,响彻在战船所在的海域上空。 整个战船瞬间四分五裂火光滔天,伴随着浓浓黑烟,侥幸未被炸死的高丸兵,纷纷随着空中飞舞的残骸木屑,鬼哭狼嚎哇哇大叫的跳入海中。 还剩下半截熊熊燃烧的战船,在海浪之中摇摆了几下,随着火焰被海水熄灭,慢慢消失在海面之上,向着海底沉了下去,海面翻滚冒出巨大的水泡。 交战不到一个时辰,高丸军的战船便被击沉,也是第一艘被击沉的战船。 “划回去!快划回去!” 在高丸战船沉没以后,宋奎又开始下起了命令,随后斗船载着宋奎和百余名将士,向着敌船沉没所在冲了过去。 望着在海面扑腾的高丸兵,有的搂着木板,有的抱着木桶,有的趴在一截桅杆上面,宋奎握着手中的大刀,咧嘴露出了邪笑。 而斗船上的百余名将士,此刻也是将火弩背到了身后,纷纷拿起手中的大刀长剑,双眼透着狠厉,紧紧盯着海面之上落水的高丸兵。 “杀!” 随着斗船的靠近,宋奎举起手中宽刀,对着眼前的一名高丸兵,大吼着就对其脑袋挥刀直下。 血光喷射,这名高丸兵绝望的大叫之后,身体慢慢的沉了下去,脑袋却飞到了空中,最后落入了海里。 其余的大余将士,也毫不吝啬自己的杀意,纷纷举刀握剑杀向了他们,由于海战不宜身穿重甲,高丸兵的布甲,根本抵御不住锋利的兵器。 一时之间,此处的海面上哀嚎声不断响起,猩红的鲜血很快染红这片海域,在又有一只大余斗船的加入,很快活着的海面高丸兵,就全部被收割带了性命。 周放的目光一直看向在了此处,待最后一名高丸兵沉入海底的时候,他收回了视线,看向了远处的战斗。 那里大余的其他战船,正与高丸战船游弋对抗,炮轰不断! 第291章 海战之二 “贺秀!传令准备绳勾!” 贺海站在一艘战船的甲板上面,双手紧紧握着船帮,盯着越靠越近的敌船,扭头对着贺秀大声喊到。 “是!” 贺秀听见兄长的命令,立马摇晃着跑到甲板的另一端,对着甲板上的兵士下起了命令,之后亲自捡起一根绳勾,跑向了船帮之处。 “嘭嘭!” 两艘战船由头至尾发出两声碰撞之声,触碰在了一起,又迅速的被海浪分开,没分多远就见大余战船上面,飞出一根根带着鹰爪的绳索。 “咔!咔!咔……!” 绳勾飞到了高丸战船上空,落下之时快速在甲板上面滑动,最终一根根的卡在船帮上面,也有几根落空没有卡住。 由于大余的战船比较庞大,远远高于高丸国的战船,此刻两船相连的绳索,由高至低呈倾斜之势。 “兄弟们!滑过去杀了这帮贼人!杀啊……!” 眼见绳桥已好,贺海握着兵器大叫一声,接着拿着一截油木,搭在绳索上面便滑了过去,贺秀也紧随兄长其后滑了过去。 随后一名名大余将士,也纷纷喊杀着从绳桥上面滑了过去,犹如一只只灵活的猴子,在山林间跳跃摇摆。 “杀!”“杀!” 落入敌船甲板上面的大余将士,有的跳下直接举起兵器砍向了敌人,有的落地一个翻滚,迅速站稳与敌人缠斗在了一起。 而高丸战船上的高丸兵,也纷纷拿起长刀应敌,与跳船而落的大余将士,展开拼命的厮杀。 “贺宏!去发射舱,瞅准机会,给我狠狠的炸掉对方的炮台!” “是!” 此刻还在战船上的贺青,望着在敌船甲板上面混战一起的众人,对着贺宏喊道。 此刻两船随着绳桥的断裂,已渐渐分开一些距离,双方都在躲避对方的炮眼,怕受到炮台被炸的下场。 “给我抬起来!对准了!开炮!” 赶到发射舱的贺宏,趴在舷窗处看了片刻之后,终于寻到一个机会,立马对着身边的炮手下令。 只见六七名炮手合力抬起了火炮,对准对方的敌船,随着火炮被点燃,传出一声炮响以后,一颗炮弹应声射出,直奔对方的一处炮眼所在。 就在炮弹即将击中的时候,突然一个巨浪抬起敌船,炮弹没有击中敌船的炮眼之处,结果却击中了其船底之上。 随着巨浪的平息,敌船猛的落于海面之上,那个圆隆隆的破口,也隐藏在了海面之下。 贺宏皱了一下眉头,又舒展开来,随着战船的摆动,接着跑向了另外一边炮台之处,趴在弦窗上面继续观察了起来。 而此刻在甲板上面混战的两方,在刚才战船猛烈起伏,短暂的停止了一下,让自己站稳以后,又开始厮杀了起来。 贺秀从一名高丸兵的腹中抽出长剑,带出一股鲜血,没多做停留,便直接冲向了船舵所在之处。 刚跳上船舵处的甲板,就有两名高丸兵迎着他举刀砍来,贺秀直接一个翻滚,躲过砍来的两把长刀,在长刀落地之时,快速的站了起来。 他没有对着两名高丸兵发起攻击,而是握着长剑,直接刺向掌舵的高丸兵,这名掌舵的高丸兵,刚准备拿起旁边的长刀,便被贺秀从后背刺个透心凉,趴在了船舵上面。 刚才被贺秀躲过攻击的两名高丸兵,此刻也是大叫着冲到了他的身前,长刀一左一右再次砍了过来。 贺秀见状,提着趴在船舵上面的高丸兵尸体,就横在了身前,紧跟着跳下了甲板,落在了下面甲板上面。 “啊!” 两名高丸兵两次砍杀未能得逞,还被对方杀了掌舵兵,不由恼羞成怒起来,追着贺秀紧跟跳了下来。 贺秀把长剑在手里舞了一圈,耍了个剑花,咧着嘴耻笑的望着二人,一个挑眉对二人做出挑衅的神情。 二人哪能受得了这样的侮辱,长刀举过头顶,哇呀呀的鬼叫着冲向了贺秀,眼中誓要杀了贺秀的愤怒之色。 “砰砰!” 就在二人到了贺秀身前,长刀还没挥下的时候,就见贺秀诡异一笑,一个闪身躲到了旁边。 而他所在的位置,冒出两股蓝烟,发出两声清响,就见两名大余火铳兵看了看冒烟的铳口,便转身去了别处,都没看两名高丸兵一眼。 仍旧保持高举长刀的两个高丸兵,眼中透着不可思议,闪过一丝匪你所思的神色,看了在那耻笑的贺秀一眼后,便摔在了甲板上面,二人额头上面的一个血洞,正涓涓冒出血流。 贺秀瞥了一眼,便握着长剑,对着另外一处的高丸兵冲了过去,眼中杀意闪烁。 而同样正在厮杀的贺海,早已不知砍杀了多少人,此刻正喘着粗气,背靠船帮,驻剑而立甲板上面,紧盯着混战的场面。 “贺海!贺海!带着兄弟们跳船!” 正在喘息的贺海,忽听海风之中传出贺宏的呐喊声,不由扭头望向身后。 一眼便看见战船上面的贺宏,正扯着嗓子喊着自己,并比划了几个手势,看了一眼不知何时靠近敌船的下方斗船,贺海点了点头,也没管贺宏看没看见。 从发射舱跑到甲板上面的贺宏,得到贺海的回应后,便又跑到了发射舱中。 “兄弟们!别打了!让他们自己去喂鱼吧!跟我跳船!贺秀!跳船!” 贺海喊了几嗓子后,冲着不远处还在打斗的贺秀大叫了一声,待其回应后,便纵身一跃跳到了海里。 其余将士听到贺海的命令后,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军令不可违,更何况将军也不可能害自己,纷纷击退眼前的对手,跑到船帮之处,纵身跳到了海里。 就在高丸兵感到奇怪,不知正打的好好的大余兵,怎么突然就停止缠斗,不要命的跳到了海里,带着一丝疑惑,站在那楞神的时候,此时敌船下方的数艘斗船,正在捞起跳下来的将士,接着快速离开了此海域。 敌船上的高丸兵,没有过多疑惑便跑向了船帮所在,纷纷低头向下看去,刚好看到斗船载着大余兵离开的一幕。 “进水了!战船进水了!快堵住!快!” 还没等明白过来,就感觉船身一阵晃动,紧接着开始倾斜起来,接着听到船穿舱内惊呼的声音。 这下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自己所在的战船,被大余不知何时击破了船底,此刻正灌入大量的海水。 水火皆无情,就在他们惊慌战船进水的时候,此刻空中飞舞一个个火球,落到了甲板上面,原来是贺青在其慌乱来不及开炮的时候,让战船靠近了许多,并下令发射出了燃烧珠。 随着海面的一片火海,高丸国的第二艘战船被烧毁,同样慢慢沉入了海底。 第292章 海战之三 东海之上,波涛汹涌的海面,在肆虐的海风之中,犹如狂怒的巨兽不停的咆哮,巨浪不停拍打着船帮。 高垣岛外不远处的海域,大余王朝与高丸国的战船,已经交战近两个时辰了,此时的战火仍在海上蔓延。 交战海域的上空,不停的传出炮火轰鸣声,并不时落下一颗炮弹,入水后激起数尺高的水花,空中更有不知多少箭矢,落进不平静的海水之中。 战船的木板残骸,船上兵士的生活用具木桶木盆,以及缠绕帆布的圆木,整个入眼之处到处在海面上飘荡。 更有不少并未沉入海底的尸体,背朝天空趴浮在海水之中,随着起伏的海浪上下沉浮,或与别的尸体触碰到了一起。 双方交战到了现在,有些陷入了胶着状态,战船相对,你进我退,你躲我避,各自躲避对方炮船发射出的炮弹,都在寻找机会,好给对方致命一击。 尽管如此,战至此时,高丸军的损失远远要超出大余军,已经被大余击沉了六艘战船,击毁了三艘趴在海上,失去了航行作战的能力。 而大余军这边,也损失了一艘战船,以及五六只斗船,几只斗船皆是被高丸战船撞击所致,要么侧翻入海,要么断成两截。 此刻被大余战船击毁的三艘战船上面,大余将士已经登船而上,正与船上的高丸军奋力厮杀。 李成李霸天,以及李松吴进等人,正分别在三艘战船上面,各自手持兵器,大声吼叫着,亲自率兵与高丸军战在一处。 其中一艘战船交战的甲板上面,只见斧刃的寒光一闪,刚好反射到一名高丸兵的眼睛上面,这名高丸兵下意识的眯起了双眼,等他睁开的时候,却又是一斧砍到,就在那一瞬间,那双还有些微微眯起的眼睛,终究是未能再次睁开。 李成砍杀了这名高丸兵之后,淡淡的瞥了一眼之后,没做停留的继续挥舞起手中的斧子,大叫一声,冲着靠在船舱位置的一名高丸军将冲了过去。 他这这艘战船上面,已经斧劈士卒过半,浑身可见的布衣,早已被血液浸透,就连头发都已有些凌乱不堪。 “贼寇!拿命来!” 李成冲到这名高丸兵将领的身前,铁塔般的身躯猛的用力跳跃了起来,双手握着斧杆,漫过头顶狠狠的劈了下去。 敌将在李成奔来之时,就注意到他了,且不说李成在甲板上杀了半天,单就说李成的身高,在这交战场面之中,也是太过于显眼。 就在李成即将到达身前的时候,他猛地击退眼前的一名大余兵,做好了防御姿势,可当看见李成蹦起来举起的斧子,他的眼睛一缩,向着一旁跳开躲了过去。 “咔嚓!”一声大响! 李成劈下的斧子,落在了敌将刚才所站的甲板上面,斧子狠狠的劈进了木制的甲板,甲板顿时被劈的炸裂开来。 躲过迎头劈下的斧子,这名将领看了一眼炸裂的甲板,后颈之处感到一阵寒意,暗自咂了咂舌,这要是劈到自己身子,怕是骨头也要碎裂开来。 李成一击未中,并未失望懈怠,而是用力的拔出斧子,横握在手以后,双眼盯向了一旁的敌将,双眼透着狠厉再次横扫了过去。 此刻的他满心只有杀了此人,根本无须过多废话,手里招招要敌人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被李成紧紧攻击而来的敌将,不得不举起手中的长刀迎战,一声金属刺耳之音响起,敌将的脚下后退几步,长刀险些被击飞离手,站定后的他身体晃了晃,心有余悸的看向了李成。 “呸!” 李成将手中的斧子在手里转了一下,双手用力的紧了紧,望着离自己几步之距的敌人,扭脸吐了一口唾沫,舔了一下嘴唇。 彼此的目光交碰在一起,没出两息,李成便再次动了起来,手中的斧子犹如软鞭一般,被他抡在空中转了两圈。 两圈半时而止,斧子也到了敌人的身前,直冲其肉脖之处快速切去,敌将不敢大意,再次紧握手中的长刀侧立而起,斧刃劈在了刀面上面,大力之下使得长刀拍打在了他自己脸上,身体也被的踉跄几步,撞在了船舱木壁上面,才停了下来。 “嚓啦啦!” 这一次李成没有再给他喘息的机会,在他身体带出的那一刻,就拎着斧子紧跟而上,在敌将撞到船舱的那一刻,李成也来到了他的身前,直接抬起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面,他身后的木板应声塌陷断裂。 “噗......!” 这名敌将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李成一脚踏在了肚子上面,胸腔一股压迫之力,瞬间吐出了一口鲜血。 李成看了一眼被喷在身上的鲜血,露出一丝嫌弃的表情,不做一丝犹豫,直接提起斧子,朝着他的脑袋就劈了过去。 惊恐之余,敌将忙抬手阻挡,随着一声骨裂的声音响起,斧子劈断了他的胳膊,仍去势不减的劈在了他的脑袋上面。 至死他还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劈碎了脑袋,李成拔掉镶嵌进他半边脑袋的斧子,将带有红白液体的斧刃,在他衣服上蹭了蹭。 与此同时,另外一艘战船上的李霸天,铜锤被他舞的如狮头一般,上下左右翻飞,锤锤直冲高丸兵的脑袋,时不时溅起一朵鲜红的血雾。 击中一名高丸兵的头部之后,随着再次爆起一朵血雾,李霸天脚下不停的砸进了一名高丸兵的胸口上面,高丸兵瞬间被击飞出去,连续撞到几人后才落在地上,张大着嘴巴只有急促的出气声,伴随着嘴角流出的血沫。 至于另外一艘战船上的李松吴进二人,就如街市上的屠夫,两把大刀片片刀肉,被砍中的高丸兵,无不望着剥肉削骨的伤口痛苦哀嚎。 有的更是直接疼的地上打滚,不过这种令人厌烦的哀嚎声,并未能持续长久,很快就在大余将士手中兵器的处理下,再次恢复清净。 而在海面之上的宋奎,仍在率领着其它斗船,游弋在敌船的周围,寻找机会就发射火弩,来燃烧高丸国的战船。 至于贺家兄弟四人,指挥着之前所在的炮船,对着高丸军的一艘战船,在风浪之中展开了追击,船身以及船头船尾的火炮,不停的就被点燃,射出一颗颗追魂的炮弹。 第293章 海战之四 时分近黄昏,太阳已经开始缓缓落下。 黄昏时的太阳变得通红,犹如燃烧的火球从天空坠落,落于海平面上,之后被大海慢慢吞噬,从半圆直至最后沉入海底。 只余下红色的晚霞缀于天边之上,映照着辽阔的大海,无尽头的波浪,闪出金黄色的光芒,分外的耀眼壮观。 刮了一下午的狂躁海风,到了此刻也是渐渐平息下来,变得只是微风轻送海浪,海面上面不再波涛汹涌。 周放站在船头的甲板上面,看了一眼这霞光倾泻,金波粼粼的画面,望着一只海鸟从交战的海域上空飞过,渐渐与美景融入一体。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周放喃喃的低语一句,便收回了目光,皱眉凝神的继续看向了交战之处,他的手指轻轻叩在墨龙枪杆上面。 他身后站着的田兵田将以及向荣胡虎四人,听到周放的低语声,同时向远处的晚霞海景看了一眼,又及时收回了目光,如周放一样双眼紧盯着战场。 他们四人紧握腰间的佩剑,双眼之中透着满满的战意,恨不得现在也能冲上去厮杀一阵,能够亲手多杀几个高丸人。 “来人!”随着周放停下手指轻叩的动作,他站在那里目不转睛的喊了一句。 “元帅!”站在周放身后四人中的田兵,应声出列,来到了周放的身侧躬身抱拳。 “通知令旗兵,让其传令,再派出十艘战船出列,对着余下的高丸战船,进行火炮压制,天色已晚,将他们赶回高垣岛!” 周放看到远处三艘高丸战船甲板上面,已经结束的战斗,停靠在三嫂战船旁边的大余战船,已经搭好跳板,大余的将士正从敌船上面撤离,随即便下起了新的军令。 “是!” 田兵躬身抱拳站在那里,听完周放的军令后,便转身离开了船头,来到了战船中间,接着登上了最高处的鼓台。对令旗兵传达了军令。 随着令旗兵挥舞手中令旗,后方待命的战船群中,缓缓驶出了十艘炮船,船上的战鼓也被敲响,向着交战的海域靠了过去。 十艘战船破浪前行,很快便航行到了交战海域的外围,随即两两一行,将战船的炮口调至最佳射击位置,对着海域内还剩下的高丸战船,展开了碾压式的轰炸。 “轰!轰轰!轰轰轰......!” 不但船身一侧的火炮齐鸣,就连船头与船尾处的几门火炮,也被炮手调转了炮口,与船身的火炮相应,对着敌船发起了轰炸。 率先停靠在海域的三艘高丸战船,上面的高丸兵被屠尽以后,空留破船起伏海面,这一刻被数颗炮弹击中船身,大量的海水灌入其内,已经开始缓缓下沉。 而本就躲避大余战船有些吃力的高丸战船,在对方又加入十艘战船之后,渐渐处在了最劣势的处境,对着天空横飞的炮弹,躲避的已经处于招架不住的边缘。 “咔嚓!咔嚓!咔嚓......!” 其中一艘游走躲避的高丸战船,刚躲避一颗炮弹的袭击,还没等战船稳下,船身便同时遭到袭击,被几颗炮弹同时击中了船身。 炮弹落在甲板上面,炸出深坑带飞数名高丸兵飞出,炮弹穿透船身,冲进了战船的发射舱,直接将内在的数门火炮击翻,在舱内翻滚,压断了几名高丸兵的小腿。 高耸的桅杆也难逃击中断裂的命运,桅杆颤颤巍巍的晃动几下后,便一头栽了下来,对甲板上面的高丸兵再徒增伤亡。 不一时,整个高丸战船上面便处处冒出浓烟,黑烟之中火光隐于其中闪烁,很快黑烟变淡,改为凶猛燃烧的火焰。 甲板上的高丸兵在大火燃烧起来后,知道已难以扑灭,为了不被大火烧死,纷纷弃船而去,跳入海水之中,哪怕明知跳下去也有可能活不了,那也不愿被活活烧死。 甲板的士卒可以选择跳船躲避大火,可船舱内的高丸兵,却是没有了出路,伴随着皮肤撕裂的灼伤之痛,变成一个个蹦跳翻滚的火人,最终全部葬身火海之中,等待着与燃烧完的船只,一道化为灰烬沉入大海。 这一幕,是那么的惨烈又是那么的壮观美艳,碧蓝的海水托着燃烧的火焰,与橙黄的晚霞遥遥辉映,燃烧的战船恰似绽放在池塘荷花,只不过这朵荷花注定要被摧残。 随着这艘战船在海上疯狂的燃烧,紧接着又一艘高丸战船被炮弹击中,不是一颗炮弹,而是遭受到了二十多颗炮弹前后的轰炸。 一时之间,战船犹如孩童的废弃木马,被父亲举着斧头劈碎,这艘战船的四周,飞舞起了漫天木片渣屑,几度迷人眼。 待炮火停下时刻,早已看不清原本战船的影子,嫣然成了一块巨大的朽木,满是千疮百孔。 下沉的速度更是超过之前的所有战船,已经沉入海中一半,上面侥幸存活下来的高丸兵,正跳出甲板,而那些被炸掉胳膊或腿的高丸兵,表情已经又绝望变的木然。 呆滞的望着身边被炸碎身体的残躯,以及被溅起的木屑,刺中而亡的高丸兵尸体,眼神渐渐变的空洞起来,或坐或躺表情麻木的随着战船下沉,等待着海水没过头顶的那一刻。 “撤退!下令撤退!所有战船快速返航!返航高垣岛!” 桑田夜的战船处于交战海域的不远处,此刻的他站在甲板上,表情已难用难看形容了,望着一艘艘被击沉的战船,他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他的双手紧紧的握着船帮上面,指甲早已不知不觉抠进木头之中,但他此刻却是浑然不觉,对于今日的海战,除了无比的愤怒之外,还多有震惊。 他震惊大余的战船,上面时候变得这么强悍了,震惊大余的火炮,威力什么时候变的如此惊人,震惊大余的火器,为何研发的种类如此繁多。 这才几年,大余王朝就发展的如此迅速,面对如此数量庞大的一群海上猛兽,他该如何应对,整个高丸国又该如何应对。 桑田夜在思考,他在想着为何大余此次发动海战,是为了夺回捕鱼岛,顺便攻击高垣岛给高丸国一个教训?还是为了攻打整个高丸国? 若是仅仅为了给高丸国一个教训,那么他们现在做到了,想必战船能到达高垣岛,就证明捕鱼岛早被夺回占领了。 他们这次损失是大了点,可若是再给几年时间,以他们的头脑照样可以超过大余,不说完胜,最起码有一战上下的实力。 可要是为了整个高丸国,那这麻烦可就太大了,这样的海上战斗群,就目前来说,高丸国完全没有应对之策。 桑田夜望着正快速撤回的几艘战船,盯着远处黑压压的大余战船群,心中所想如翻滚的海浪一般,久久难以平静。 “唉......!但愿只是为了出口恶气,打了高垣岛就此离去。” 桑田夜神色有些黯然,低头看了一眼手指,指甲处已有血丝渗出,他哀叹一声后,忍不住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第294章 海战后的夜晚一 “主帅!要乘胜追击吗?来他个痛打落水狗!” 站在周放身后的向荣,望着远遁的高丸国战船,看向周放问道。 既然敌人都狼狈逃窜了,他认为眼下是追击溃军的好时机,一想到大余的战船追在敌人的屁股后面开炮,他不由得有些兴奋。 “不用追!由他们逃回岛湾,到时候也不过是瓮中捉鳖,下令全体推进十五里,再做休整。” 周放望着天边最后一道即将消失的霞光,收回目光后对向荣言道,随后转身离开了船头。 “是!” 向荣抱拳领命,应声之后,望着离去的周放,眼中有些失落,看来不能痛快的追击敌人了。 他今天还没有出战杀敌呢,不过失落归失落,元帅的命令还是要执行的,在周放离开后,也跟着离开传达军令去了。 大余战船群,在接到命令后,伴随着已经微弱的霞光,在大概上面乘着海浪缓缓推进。 等到达指定海域的时候,天空美丽的红霞早已消失不见,点点繁星已经点缀在夜幕之上。 入夜后的大海,显得很是静寂,也没有刮起大的海风,海面近似平静,只有轻浪缓逐。 一轮皓月已挂天边,明亮的映照在海上,衬的海水深蓝,海上生明月,静谧四周,偶尔听见海鸟的鸣叫,以及海浪轻拍战船发出的微响。 用过晚饭后的周放,独自趴在船帮之上,低头望着微波荡漾的海面,那里已经看不见白日里的血红,只有偶尔飘过的战船残骸,宣示着不久之前发生的战斗。 至于高丸军留在大海之中的尸体,早已不知被海浪送到了哪里,也许送到大海的最深处,也许送到了高垣岛的岸边,反正此刻周放没有看见一具。 至于大余士卒的尸体,均被将士们打捞上来,妥善的放置在战船上面,等待将军们的指定,再妥善料理。 周放抬眼看向无边无际辽阔的大海,望着与海面没差多少的明月,不由的思念起远方的家人朋友。 若是吕长台在此,怕是此刻正与自己一道待在这船帮之处。望着夜晚下的海景吧,上一次他们一起,还是在大江之上的楼船上面。 真不知此次东伐需要多久,应该不会太久吧,毕竟按照现在大余的战船装备,已经远远超于高丸国,当是很快吧。 周放趴在那里又待了一会,这才清了清心中的思绪,转身向着船舱走去。 “田兵胡武、去通知李成等诸位将军,让他们前来议事。” “是!” 来到船舱的门口,周放停了下来,对着站在那里的二人吩咐了一声,二人应声后离开。 周放走进了船舱之后,坐到了茶案之后,开始泡起了茶水,随后缓缓闭上眼睛养神,安静的等着众人的到来。 “兄弟,俺还没吃饱呢,你就开始唤俺了。” 李成第一个赶到的,进了门就开始抱怨了起来,说完抹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周放在他没进门就听到了动静,正睁眼望着一屁股坐下来的李成,只见他满嘴还有油光,手里竟然还拿着一块啃了几口的肉干。 “成哥,今日之战,累坏了吧?你吃你的不碍事,要不要让人再弄点别的?” 周放听到李成的话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望着李成温柔的轻声开口。 他看见李成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碴的,露出的手臂上面,还有几道新添的伤口,此刻正咬了一口手里的肉干,在那吧唧着嘴巴嚼着,心中很是心疼。 “不用麻烦了,俺已经吃了五六张饼了,这块肉干吃下去就差不多了,倒是渴死俺了。” 李成摆了摆手,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随后端起桌上的茶杯就喝了下去。 “凉了成哥,我给你重新倒一杯……。” “不妨事不妨事!凉的正好。” 周放无奈的笑了笑,又给他的茶杯续上了茶水,便没再开口,就这样等着旁人,单手拖着下巴,安静的望着李成,看他大口嚼着肉干的样子。 由于白日里李成他们,都各自离船作战,此刻并不在主帅之船上面,待他们接到通传,再相继赶到的时候,也要了差不多半炷香的时间。 “元帅!” “元帅!” “……。” 不一时,众人也是赶到了这里,入了船舱之中,与周放抱拳见礼后,在周放的示意下,相继围着茶桌坐了下来。 李成的一大块肉干,也刚好还剩下最后一点,见大家都来了之后,便随即扔到嘴里,还不忘舔了一下手指。 李霸天贺海等人,看见李成的举动,听着他嘴里发出的吧唧声,都不约而同望着李成。 “看啥?!俺没了!吃完了,你们早来一点,俺还能留一点给你们。” 李成摊着双手给众人看了一眼,表示自己真没有了,满是一脸真诚的表情。 “…………!” 众人看到这一幕,听到李成的话,皆是一脸茫然,随即各自收回目光,脸上满是无奈。 “我不信!成哥,真没有了吗?你让我搜搜!” 贺秀突然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一下子跑到李成的身边,在他身上乱摸了起来。 “你个兔崽子!快把你的手拿开!别摸了!别摸了!停停停……,给你给你!” 李成被贺秀摸得浑身不自在,扭来扭去的坐在那里,最后实在没招,从身上的腰带里摸出了一块肉干。 船舱内的空气,在李成拿出一块肉干,举在半空中的时候,一下变得安静起来,大家大眼瞪小眼的再次看向了李成,就连贺秀也愣住了。 “成哥,我就跟你闹着玩呢,你还真有啊!那你刚才还说没有了?” 贺秀看了那块肉干一眼,然后一脸坏笑的望着李成,带着狡黠之色眨巴了几下眼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余众人皆是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就连周放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没有如他们一样开怀大笑,倒也是也笑出了声。 “你个兔崽子!你看我不揍你!今天你三个哥哥在这也不好使!你别给我跑!” 看见大家指着自己大笑,李成也是反应了过来,敢情自己被贺秀给耍了,立马大叫了起来。 李成把肉干揣到了怀里,伸手就要去抓贺秀,贺秀跟兔子似的猛的蹦了出去,李成一下抓了个空,又引来众人一阵哄笑之声。 就连站在旁边的田兵田将,以及向荣胡武四人也是挂着满脸笑意。 第295章 海战后的夜晚二 高大的楼船停在平静的海面之上,船舱内的众人在嬉闹之后,安静的饮着茶水。 “负责警戒的斗船都安排好了吧?” 周放放下手里的茶杯,看了众人一眼之后,望着吴进开口问道。 “回元帅,都已安排妥当!”吴进应声回答说道。 “哎呀!俺看完全没必要,就那些怂蛋,他们还敢夜袭不成?!!!”。 李成盘着腿坐在那里,一脸不屑的样子,端起茶杯的水喝了两口后,大声的嚷了一句。 “话不能这样说,高丸人本就诡计多端,即使他不敢夜袭,也还是不要掉以轻心为好。”周放看了李成一眼,淡淡开口。 “对了主帅、今日敌船撤退的时候,为何没有下令追击,若是下令追击,定能再折损几艘他们的战船。” 坐于李成身侧的李霸天,双手握着茶杯,此时也是开口问出心中的疑惑。 看来他心中与之前向荣所想一样,也对没有追击退军有些疑惑,其实不止他们,看大家现在看向周放的目光,想来都有些疑惑。 就连站在一旁的向荣四人,也是看向了周放。 “且不说群寇莫追,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根本无需多耗力气,再说他们能逃到哪里去?眼前还有一个高垣岛呢,他们还能对岛上的高丸人不管不成, 只要退到高垣岛,那就没有追的必要了,我也是考虑我军一直航行至此,将士们又接着开战,也难免很是乏累,借此一晚,也好让将士们今晚休整一下, 明日一早再攻打高垣岛不迟,海岛就在那里,不是大海里鱼儿,它游不走,今日下令推进几十里,距高垣岛应该也不足百里了, 明日清晨便战船压境,直奔高垣岛,争取让对方余下的战船,连驶出海岛的机会都没有,停那不动的战船,总要比游动起来的好打, 一旦他们的战船动不起来,那就等着被摧毁,余下的就是炮轰高垣岛,如捕鱼岛一样,最后登岛屠人, 起初我以为高丸国不过区区数岛而已,谁知数量之多高达几千,虽然不知是不是每座海岛都有高丸人居住,但也不能遗留一岛不登, 因此我们要加快征伐的速度,漏网之鱼不可取,野火烧不尽土下埋着的草根,春来之时就会再度发芽, 我猜退回后的高丸军,怕是已经派出船只,去往其他诸岛通风报信去了,后面的高丸军得知消息以后,定有所针对, 不管是做好防御的准备,还是主动出兵拦截,想来都要难打上一些,所以,我们更要加快速度了,最好明日就能拿下高垣岛。” 周放坐在那里与大家详说了一道,随后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茶水,众人闻言也是各自点头,心中已是了然。 “对了!今日我军折损情况如何?” 周放放下茶杯后,接着看向了贺青,脸色有些严肃了起来。 “回主帅,我军伤亡将士伤亡一千余人,炮船被击中两艘,一艘怕是难以继续航行,一艘已在修补,斗船折损八只。” 贺青同样脸色严肃的回答道。 “嗯!受伤的兄弟一定要及时救治,阵亡的兄弟待登岛以后,就在岛上安置下葬吧,让他们在此歇歇,我们继续替他们征伐。” “是。” 说到阵亡的士卒,周放难免有些黯然,都是远赴重洋的兄弟,如今却战死异地,怎能不让人唏嘘。 “别的也许他事,大家都早点下去休息吧,明日清晨还有恶战要打,养好精神,明日痛快杀敌!” “是!主帅也早点歇息,末将这就告退!” “末将告退!” “……!” 周放言罢之后,众人相继起身,与周放抱拳告退,抬腿离开了船舱。 众人走后,只余下李成还捧着茶杯坐在原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动不动的发呆。 “成哥,你还不去休息?坐在这干嘛呢?” 周放站起身子,看到李成还坐在那里,便忍不住的开口问了起来。 “有点想媳妇了,一个人回去睡不着,要不俺今晚跟你睡吧?你看如何?兄弟!” 李成抬起头,坐在那有点可怜巴巴的看着周放,小声的嘟囔了起来。 “我看不如何,你想媳妇了与跟我睡有啥关系,你还是自己回去睡吧,这也没离开京都多久啊,你个大老爷们的。” 周放没好气的瞪了李成一眼,边开口边抬腿朝里间走去。 “哎!等等俺啊!” 李成见周放直奔里间,一副不搭理他的样子,连忙放下茶杯,紧跟着站起来追了上去。 “咋了?小时候俺要不开心,你都陪着俺一起睡觉聊天,还能安慰俺几句,现在当了侯爷就不行了?” 李成双手扶着里间的门框,伸着头望向坐在矮塌上正脱鞋的周放,一脸委屈的说了起来。 “行吧,你今晚就在这睡吧,木塌肯定挤不下了,只要你愿意打地铺,不过你少打点呼噜。” 看着委屈巴巴的兄长,周放无奈的叹口气,终究还是妥协,让李成今晚留宿于此,其实他也不忍心见他这个样子。 “好嘞好嘞!俺打地铺就是,放心放心……俺不打呼噜,果然还是好兄弟。” 得到应允后的李成,立马开心的笑了起来,跟个孩童一般,屁颠屁颠的走了进去,接着往木板上一躺。 “成哥,给你枕头。” 周放拿起枕头被子递给了李成,随后叠了自己的衣服当着枕头,也躺了下来。 睁着眼睛盯着舱顶的木板,周放想着明天的战事,想了一会没再继续,便扭过头准备与李成说说话。 “呼……吭……呼……吭……!” 周放还没来得及开口,李成的呼噜声便响了起来,打了几声吧唧了几下嘴,翻个身又继续打了起来。 “唉……。” 周放无奈的轻叹一声,便合上了嘴巴,闭上了眼睛,在李成如雷的呼噜声中,也开始睡了起来。 ………………。 此刻的高垣岛上,桑天夜正在发着脾气,怒骂麾下的几名偏将。 被骂的几人低着头弯着腰,一声不吭的站在他的面前,任其发泄心中怒火。 “估摸着大余战船,天不亮就要继续开战,我已经派人前往就近岛屿送信,并请求支援,接下来一定要给我守住!” 又骂了几句之后,桑天夜感觉顺畅了些,他抬头看向岛外的大海,眉头紧皱久不松开。 “嗨!” “守不住的话,不用等大余的利剑,我们自己切腹向天皇请罪吧……。” “嗨!” 第296章 战船全体推进 寅时三刻刚过,天还未亮。 大余战船群所在的海域,已经亮起了星星火光,战船上的将士们,已经纷纷醒来,正简单用着干粮,动作麻利的开始行动了起来。 “快快快!划桨手动作快点!” “你他娘的鞋子怎么少一只!” “火炮手整理快点准备好火药炮弹!” “快速检查女墙的稳固,调整防御射击的垛口!” “火弩兵、投珠兵、弓弩兵、全部甲板集合待命!” “战鼓号角手就位!” 各艘战船上面不时响起将领的喧哗之声,以及士卒脚踩甲板木梯发出的嘈杂脚步声,还有兵器碰撞的声音。 周放站在帅船的船头,单手手扶着船帮,双眼泛起星光,正向着远处高垣岛的所在之处望去。 他是早早就起来了,李成的呼噜声实在让他难以进入深睡,一直处于浅眠的状态,又加上今日攻岛,醒来的就早了些。 在他醒后起来片刻,李成也跟着醒了过来,见到周放一脸没睡好的样子,多少有些尴尬,不过此时的他,早已经跑到别的战船上面了。 “向荣!” “在!” “传令击鼓鸣号!战船整体开始推进,直奔高垣岛!” “末将听令!” 周放下达完军令之后,依旧保持凝目而望的姿势,只不过脸上多了一丝肃杀之色,在身后高高悬挂的黑色帅旗衬托之下,越发显得寒意。 “咚……!呜……!” 随着军令的下达,包括帅船在内的战船之上,纷纷响起战鼓擂动号角长鸣的声音,在这黑夜之中令人压抑恐惧。 似乎大海也感受到了压抑的杀伐之意,起了反抗之心,而刮起了海风,试图压制战船的战鼓声与号角声。 随着宽大的船桨入水而动,激起阵阵涟漪水花,所有的大余战船,也都开始缓缓移动起来。 夜色之中,大余战船群亮着数不清的火把,正破浪前行,插在战船上的杆杆旌旗,在黑夜之中猎猎作响,配合着鼓声号角声,合奏出一曲索魂夺命的曲子。 前行在最前面的是百艘炮船,它们一字并列并驾齐驱,船头的火炮早已装填上炮弹,幽深漆黑的炮口,已经高高抬起遥指前方。 战船的女墙后面,一队队火弩兵正举着火弩放在垛口,甲板上面也蹲着不少投珠兵,投掷鬼叫珠的炮筒已经固定好,弓弩兵也全部严阵以待开弓搭箭。 前面战船的后面,依旧是百艘炮船,同样是并列前行,只不过与前船呈错开之状,这便使得火炮齐射的时候,少了许多空余火力点,加强了密集覆盖打击。 因为周放决定要与对方做出决战,因此前方全部布置了炮船,他要对高垣岛余下的高丸战船,以及高垣岛来一波火力压制。 至于斗船以及别的小型舰船,全部紧跟其后不做穿插,待火力停了之后,登岛之时再出动。 还有那些大型的辎重运输船只,并不参与战斗,则落于最后,待推进指定位置后停靠在海上就行,待打下了高垣岛,再靠岸搜集物资不迟。 周放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以及身旁航行的战船,火光闪烁星星点点,宛如一条移动在浩瀚夜幕的星河。 “多少里了?” 周放收回目光后,向着站在身侧的胡武淡淡开口。 “回主帅,已经推进二十里了,距离高垣岛应余七八十里。” 胡武看了一眼手中的航海图,抬头望了一眼天上星辰,确定方向没有异常,便开口与周放回答道。 “嗯、继续加速推进,目前还没有发现高丸军的战船,想来他们还未出动,抓紧时间,多压进一里,敌人就难反抗十里。” “是!” 胡武应声之后,立刻跑到战鼓之处,令鼓手敲响战鼓的密度,并让火把围住的旗语手发出加速信号。 随着战船的战鼓密集的响起,所有战船都隐隐加快了航行速度,船桨上下快速的划动,船帆也被海风吹的鼓胀。 “成哥!今天可以痛快杀一场了!” “要不跟俺比比?看谁杀得高丸兵多?算了算了不比了!你小子肯定不行。” “比就比!我还能怕了不成?!” “俺不跟你比,输赢没啥彩头,俺想起来了,到现在也没见你给俺兄弟牵过一次马。” “成哥你……,我不是一直在打仗,放心好了,我就是不当这将军,也会给主帅当个府里的马夫。” “哈哈哈哈!行!俺等着你当马夫的那一天。” 其中一艘快速行进的战船上面,李霸天与李成并肩而立在船头,一人持斧一人持锤正盯着前方的黑夜,那里依稀能看见高垣岛上的亮光。 “主帅!已经推进六十里了,据前方斥探船只回报,高丸军的战船,似乎开始动了起来,怕是也发现了我们,准备赶来拦截。” 胡武跑到了周放的身边,向他汇报战船眼下的航行速度,以及高丸军最新的动向。 “继续加速前进!争取在与高丸战船交火的时候,把距离压制距高垣岛二十里。” 周放眯起双眼微皱眉头盯着前方,头也不回的对胡武开口吩咐。 “是!”胡武应声后再次离开了船头。 “向荣!” “末将在!” “传令所有船只做好战斗准备,一旦发现高丸军战船,无须等待我的命令,直接开炮发起攻击,敌船若遁立马追击,直至无水可行为止!” “是!” “田兵田将!” “末将在!” “你们各自去往其它炮船,一旦敌人溃逃,里刻领船绕道,航行至高垣岛的后方,拦截岛上逃出的船只,不放走一人!” “是!” 胡武走后,周放盯着前面看了一会,再次下起了军令。 就在周放下达军令的时候,此时的高垣岛所在战船,才刚刚驶离高垣岛海湾,正直奔黑暗中的大海。 桑田夜乘在主船上面,此刻正靠着身后的桅杆,脸色心安的望着夜空。 “将军!大余战船远胜于我们,为何要出海拦截啊?我们应当死守高垣岛,只要守住登岸口,等来援军,不就可以与之大战了。” 一名偏将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前方的黑夜,对着沉默的将军开口。 “死守高垣岛?如果我料想不错的话,这次怕是大余战船齐动,要与我们决一死战,守在那里等着被炸成渣子吗?在海上缠斗反而能拖延时间。” 桑天夜瞥了偏将一眼,继续抬头望着夜空,挂在夜空那里的星星,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了。 “只是……” “没有只是,做好战斗的准备吧……。” “嗨!” 第297章 单方面的炮战 “是高丸军!发现敌方船只!开炮!” “调整炮口高度!开炮!” “右弦拉满!收起船帆!开炮开炮!” “在推进一里!投珠兵准备开炮!” “弓箭手火弩兵原地待命!不在射程之中!” “……!” “轰!轰轰轰……!” 全速推进的大余战船,在距离高垣岛不足二十里的位置,与高丸战船相遇,没有任何犹豫,便展开了火炮攻击。 一颗颗燃烧的炮弹,如漫天冰雹出现在了高丸战船的海域上空,没有任何停顿便落了下来。 高丸军还剩下的不足三十艘战船,全部被密集的火力笼罩,犹如泥坑里的活鱼,奋力挣扎躲避。 炮弹落在海里,激起一朵朵数尺高的水花,在高丸战船旁边伴随着巨响,不时的绽放开来。 “注意躲避敌船的炮弹!回舵回舵!” “快添火药!都给我他娘的动作快起来!” “给老子狠狠地轰!推进推进!压着打!” “投珠兵怎么回事!你他娘的瞄准了!你是准备毒鱼吗!全落海里了!” 一触即发的大战,瞬间就变得激烈起来,大余战船上面,不时传来将领的指挥喝骂声。 大余将士早已满头大汗,不停的装填火药炮弹,划桨手的呐喊与掌舵手的嘶吼,让他们的嗓子不一会就变得沙哑。 甲板上的投珠兵,不时的改变炮口方向,接着射出一枚鬼叫珠,一击未中在骂声中再次调整,随后再发射。 大余的战船边打边向前缓缓躲避推进,直逼敌方船只后退,坚决不给都敌船前进的机会,彻底封锁敌船在这片交战海域之中,除非敌船后退。 至于此时被火力压制的高丸战船,如同深陷泥潭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面对如此数量的大余战船,以及密集的炮弹,别提开炮反击了,慢慢就只剩下躲避攻击了。 “轰!” “咔嚓!” 一颗炮弹击中了高丸战船的甲板,好巧不巧刚好一颗鬼叫珠,也紧随其后落了进去,随着爆炸声,炮弹的碎片与毒气火焰蔓延,瞬间传出高丸兵的痛苦哀嚎,战船也停留在原地失去了战力,冒着滚滚黑烟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嘭……!嚓嚓……!” “啊……!啊……!” 又一颗炮弹击中一艘战船的舵舱,随着木屑横飞,舵舱内的高丸兵发出惨叫,直接随着木屑被击飞。 失去舵舱与舵手的战船,一下停在了海面上,一动不动起来,成了大余战船的活靶子,迎接到了一颗一颗接憧而来的炮弹轰炸,不一时就变的破烂不堪四处入水,开始向着海面之下缓缓下沉。 如此这般的一幕幕,发生在不同的高丸战船上面,全部遭受到了大余摧枯拉朽的攻击,高丸兵发出惊恐声以及绝望的哀嚎声,不断的在高丸战船上响起。 “扑通!扑通……!” 高丸兵为了躲避炮弹以及火焰,还有下沉的战船,被逼无奈之下,纷纷跳到了海水之中,接着在海水中舞着双手扑腾,寻找可以托浮的东西。 即使找到托浮的东西又能如何?等待他们的是大余战船推进时的碾压,以及大余弓弩兵射出的箭矢强弩。 一名高丸兵刚在海面上寻找到一块木板,双手刚刚搭上去,就见双眼猛的一瞪,面部扭曲的滑到了海里,只见后面同时被射中了六七根弩箭。 还有几名高丸兵正围着一个大木桶,随着海浪起起伏伏,突然感觉天空一暗,纷纷扭头望去,只见高大的大余战船出现在他们的身旁,几人连忙弃捅游躲,也只是在海中刚划拉几下,就被卷入了船底。 不论还在战船上的高丸兵,或是在海面挣扎的高丸兵,看到发生在眼前的一幕幕,脸上全都透露出绝望,在船上也是死,入海更是难活。 随着高丸战船一艘艘的被击中,原本还在躲避炮弹游弋的战船,也相继受创停了下来,在受到数轮轰炸之后,甲板上还没来得及喘气的兵将,又迎来大余将士的登船屠杀。 “将军!将军!怎么办?完全顶不住了,没有一丁点胜算!要不退吧?!” 处在交战海域最后的的主船上,一名偏将满脸焦急悲色的问着桑田夜,眼下还没受损的战船,加上这艘也就四艘了,若再不走,怕是全军覆没了。 “退吧退吧……。” 桑田夜满脸颓废,脸上完全没有丝毫的斗志,他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他本以为自己能拖延上时间。 没曾想面对大余的战船,竟这么的不堪一击,交战才两个多时辰,就要被消耗殆尽了,高丸兵更是死伤惨重,不足万人能战之数。 他知道没有再战下去的必要了,说难听点,简直就是没有再去白白送死的必要了,这哪是交战,完全是单方面的屠杀。 今日败局已定,高垣岛看来也是只丢不存了,援军也没有等的必要了,等援军赶来,大战怕是早已结束,岛早已被毁。 “嗨!”见桑田夜同意了撤退,这名偏将躬身听令,就要急忙离开传达军令,突然又站在那里,再次开口向桑田夜问道。 “将军!请问退到哪里?是退到高垣岛?还是退至这片海域回其它海岛?” “不回高垣岛了,直接离开这片海域吧。” “嗨!可是将军,那高垣岛上的我高丸岛民……。” “顾不了那么多了,听天由命自生自灭吧。” “嗨!” 这名偏将虽然心中悲痛,可也满是无奈,心中暗自叹惜一声后,步伐沉重的去传达军令了。 正盯着交战海域的周放,突然眉头皱了起来,他看到了几艘高丸战船,正缓缓离开了交战海域,看似要远遁。 他随即看了一眼他们要逃走的方向,只见几艘远离交战海域的大余战船,似乎也发现了逃跑的船只,正快速航行冲着他们的前行海域,合围拦截了过去。 周放的嘴角扯了一下,便收回了目光,想逃?又怎么能逃得掉呢?他继续看向了交战海域。 此时已不能说是交战海域了,完全就是大余战船的靶场,以及修罗屠宰之地,高丸还没沉下的战船,此刻已全如搁浅一般难以行动。 “传令!快速清敌,直取高垣岛!” 看到已经差不多了,周放把目光望向了不远处的海岛,接着开口下达了军令。 这也预示着,高垣岛海域的海战,到了此刻已算是结束。 第298章 逃遁的桑田夜 “完了完了!前面被堵住了!可恨的大余人!这下完了啊!” 此刻正逃跑的几艘高丸战船,偏将看到前方海域出现的几艘大余战船,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心想这下怎么办。 “啪!” 看到身边偏将一脸绝望怕死的样子,桑天夜一个大嘴巴子甩到了他的脸上,并张嘴破口大骂。 “混蛋!你是天皇帝国的武士!岂能做出如此之态!有辱天皇!我们是不怕死的!” “嗨!嗨!我知错了!” 骂完这名偏将之后,桑田夜看了前方战船几眼,又扭头看了看身后,只见身后也有几艘战船追击冲来,余下的大余战船,都直奔高垣岛所在而去。 “树下君、准备战斗吧,让所有兵士做好战斗的准备,我们高丸武士有天皇庇佑,哪怕是死也要效忠天皇,我们随时为天皇奉献自己的生命!” “嗨!嗨!” 桑田夜拍了拍偏将的肩膀,说完之后便转身走进了船舱,这名偏将并未跟随前往,而是缓缓抽出了长刀。 “来来来……,给本将军好好跳上一段。” 进入船舱的桑田夜,看了一眼蜷缩坐在船舱内的几名艺伎,她们的脸上带着惊恐害怕的表情,想来也是知晓眼前的处境,也是感到了绝望。 桑田夜冲几名艺伎摆了摆手。随即跪坐到了桌子后面,自顾自的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 端起酒杯仰起脖子一口喝尽,又接着倒了一杯,看到几名艺伎还坐在那里无动于衷,不由恼怒起来。 “混蛋!坐在那里干嘛!还不快跳起来!给本将军笑出来!在哭丧着脸,我现在就宰了你们!” “嗨……嗨……。” 几名艺伎听到桑田夜的话,原本害怕苍白的脸上,脸色又更白了一点,都不用抹上白粉跳舞了,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 “嗡嗯~~~~~~。” 随着艺伎白嫩的手指轻拨琴弦,船舱内响起高丸国的乐谱,其余几名艺伎手持圆扇,不时遮面做出妩媚之态,玉足缓踏扭动纤细的腰肢。 “好!哈哈!好!” 听着熟悉的音律,眯着双眼看美人翩翩起舞,桑田夜不知是喜还是悲,也不知喝了几杯美酒,在那大笑了起来。 “嘭!”的一声。 桑田夜将喝空的酒壶,随手扔到了一旁,发出的声响吓了正跳舞的艺伎一跳,桑田夜也不理会。 又拿过一只酒壶,放在耳边摇晃了几下,听到里面传出酒水晃动的声音,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接着喝了起来。 “桥斗麻袋!等一下等一下!先停下来!” 正望着跳舞艺伎的桑田夜,喝了一杯清酒之后,脸色通红已有几分醉意,突然冲她们喊了一句。 “嗨……。” 不明所以的几人,立马停下扭动的身体,弯腰低头双手放在身前,等着桑田夜接下来的吩咐。 “你们……你们……衣服通通的不要……,本将军要看最原始……最原始的舞蹈……。” 桑田夜扯开自己的软甲,敞开里面的衣服,露出半截红透的胸膛,举着酒杯冲着几名艺伎,口齿不清的大声命令道。 “将军……。” 几名艺伎脸上露出惊恐之色,表情中透着一丝抗拒,似乎不愿如将军所说,其中一名女子更是惶恐的喊了一声。 “啪!”的一声! 桑田夜解掉腰间的佩刀,猛的摔在桌子上面,眼中透出凶狠盯着她们。 “混蛋!竟然违抗本将军的命令!刚才谁发出的声音?!脱不脱?!!!” 看到怒火中烧杀意显现的桑田夜,几名艺伎再也不敢吱声,站在那里纷纷开始宽衣解带,直到身无寸缕。 “你!也一样!” 桑田夜对她们的表现很满意,看了一眼旁边弹琴的女子,见她还穿着衣服,不由的手一指。 不一时,船舱内的琴声再次响起,并不时传出桑田夜的大笑声,仿佛此刻的他,已经忘记眼前的处境。 “成哥?” 贺秀站在船头,望着缓缓冲他们而来的两艘战船,看了一眼旁边的李成,开口喊了一声。 原来拦截的几艘战船,不单是田兵田将二人,李成与贺秀发现端倪之后,也是加入了拦截队伍之中。 此刻他们的几艘战船,正停在拦截海域的海面上,等着逃跑的几艘大余战船,眼下距离他们也就二三里之数了。 “下令调转船头,将炮口对准他们,让田兵田将两翼配合,呈三面拦截之势,等他们进了射程之内,就给俺开炮轰他们狗日的!” “是!” 李成望着眼前的四艘敌船,前面两艘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中间一艘悬挂着高丸国旗帜,想来是他们的将帅所在,另有一艘紧跟其后。 “准备开炮!” “准备开炮!” 前方逃遁的两艘高丸战船,很快便到达了交战范围之内,此次双方的兵士不由都大喊起来,做好了开炮迎敌的准备。 一方是不得不战,如今留下是死,逃跑如今也被拦住,投降估计也难逃一死,那就只剩下拼命了。 一方是必须要战,绝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逃跑的敌人,没有活捉不接受投降,只有让对方丢命散魂方可罢休。 “轰!轰!轰轰轰……!” 拦截之战瞬时开始,战船的火炮口冒出一股股蓝烟,发红的炮弹穿梭在海域上空,相互穿插齐鸣。 而此时后面赶来追击的大余战船,也是在高丸战船降低航行速度的时候,到了此刻也是追了上来,并且船头的火炮已被点燃,对落于最后面一艘的敌船发动了攻击。 如今除了桑田夜所在的战船,还没受到攻击,前后的三艘战船,全都与大余战船交上了火,展开了殊死一搏,眼下来看显然成了腹背受敌四面楚歌的境地。 名叫树下君的那位高丸偏将,握着手中的战刀,看着前后交战的画面,听着火炮传来的轰鸣声,脸上的表情似乎开始变的木讷起来,不惊不恐。 “轰隆隆……!”一声巨响! 前方的一艘战船遭受不住炮弹的袭击,被轰炸破碎开来,开始慢慢倾斜往海中下沉。 树下君瞳孔缩了一下,眉头皱了一下,还没等他舒展眉头,依稀听见身后的方向,再次传来一声轰鸣之声。 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身后的那艘战船,冒着滚滚黑烟也开始了下沉,船上的高丸兵正大叫着跳海。 他握着战刀的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身体更是一片冰凉,他费力的抬起脚,迈着沉重的步子,来到了船舱门口。 “将军!大余战船打过来了……。” 听到船舱内传出来的家乡音律,以及将军艺伎的霏霏之声,他靠着舱门无力的坐了下来,眼神很是空洞无神。 第299章 桑田夜的结局 最后一声惨叫的湮灭,甲板上面恢复了安静。 李成站在敌船的甲板上面,把斧刃上的鲜血,在脚下的尸体上面蹭了几下,随后把手持斧子立在甲板上面。 他看了一眼满船高丸兵的尸体,看到贺秀也正蹲在那里,用尸体上的衣服擦拭自己的大刀。 随后他便抬眼看向了不远处,那里还剩下一艘敌船,正是桑田夜所在的战船,高丸国的旗帜还在随风摆动。 逃跑的四艘战船,如今只剩下最后一艘,李成也不急了起来,他喘了几口粗气之后,走到贺秀跟前,朝他屁股后面踢了一脚。 “别擦了,走了,还有一艘敌船呢,那可是条大鱼,等全部宰完了,你再好好洗洗也不迟。” “奥奥……。” 之后便随着大余将士,与贺秀一道离开了敌船,回到了自己战船上面。 “贺秀传令,所有战船继续航行,直逼敌人主船,与后面的战船一道,把他围起来,老子非给他炸成马蜂窝不可。” “是!” 登上战船之后,刚在甲板站稳脚,李成便冲着贺秀开口,贺秀听后屁颠屁颠的离开传令去了。 而此刻待在船舱内的桑田夜,已近疯癫发狂之态,正在激发自己的兽性本能,喉咙发出低沉沙哑的嘶吼。 几名艺伎跪趴一排,双手撑在船舱内的木板上面,双眼流着泪水,口中发出痛苦无助的抽泣声。 桑田夜手里拿着长刀,一个都不放过的凌辱她们,片刻之后,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气。 感觉呼吸缓解的时候,他看向仍跪在那里的几人,嘴角露出一丝邪笑,随即爬了起来,旁边的长刀再次被握在手里。 只见他笑着走到她们的身后,拽住其中一人的头发,使她的头抬起来,露出白皙的脖子,接着便手提长刀,没有丝毫犹豫的朝她脖子上划了过去,瞬间一道鲜血喷射而出,喷溅的到处都是。 “啊……!” “将军饶命啊!” “呜呜呜……!放过我们吧……呜呜呜……!” 剩下的几名女子看到喷出的鲜血,以及倒地同伴的惨状,如牲畜一样还在抽搐,割破的喉咙,还咕噜咕噜不停向外冒着血泡,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大叫的哭嚎求饶起来。 “哈哈哈哈!放过你们?你认为大余人会放过你们吗?本将军这是在帮你们!放心!天皇会知道你们的效忠!” 桑田夜疯狂的大笑,边说边走向下一位,如法炮制的手段,结束这名艺伎的生命。 很快船舱内变的一片血红,到处都是喷射出的血迹,桑田夜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几个女人,抬起手看了看满手的鲜血,露出邪笑放到嘴边舔了一下。 接着晃晃悠悠的走到桌子前,拿起布满血滴的酒杯,也不管杯中的清酒已变的暗红浑浊,张口就倒入了口中。 随后提着长刀,迈过地上的尸体,踉踉跄跄的直奔舱门之处,接着用力拉开了舱门,随着舱门的拉开一道人影摔了进来。 “将、将!将军!” 倒进来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那名靠着外面舱门的偏将树下君,摔倒在地的他急忙跪到了那里,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看了一眼身无寸布的将军,胆战心惊的急忙开口。 “起来吧,树下君,大余的战船打来了?” “是的将军。” “树下君啊!我们看不到了,看不到明年故乡的樱花盛开了,走!去甲板上,就是死,我们也要跪朝天皇的方向!” “嗨!将军你要不要?要不要穿上衣服?” “不用!将死之人何必在意这些。” “嗨!” 说完之后,桑田夜就这样光着腚提着长刀走出了船舱,树下君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紧跟着他来到甲板上面。 此时甲板上满是高丸兵,握着兵器警惕的望着四周的大余炮船,脸上透着绝望与不安。 看到突然出现的将军,以及他此刻的样子,浑身血迹斑斑没穿衣服,提着长刀就站在那里,高丸的兵脸上,出现了片刻的茫然。 “这……他娘的这是唱的哪一出?瞎了俺的眼!呸呸呸……!” 正紧盯敌船的李成,看到出现的桑田夜,瞬间瞪大了双眼,满脸震惊以及不可思议。 “果真是腌臜的东西!一点不知羞耻,成哥!我看不下去了,赶快给他轰成渣吧,呸!” 贺秀看到这一幕,只感觉恶心,虽然都是男人,可这大庭广众之下,他也是无语至极,怕是只有高丸人才能干出这种事。 而桑田夜完全不理会他人的目光,他站在甲板上面,闭着双眼感受被海风吹在身上的感觉。 随后他睁开眼,看了一眼四周围着自己的大余战船,便收回了目光,而是缓缓的跪坐到了甲板上面,把手里的长刀横在自己的腿上。 “树下君!坐下来!不要怕!” 听到他的声音,一旁的树下君战战兢兢的跪坐了下来,与他并肩一起。 “树下君,解开你的衣服,露出你的肚子,与我一道跪别天皇。” 桑田夜瞥了身旁的偏将一眼,冲他淡淡的开口说道。 “将军、我……。” “快点!树下君!我带你去看故乡的樱花!” 树下君憋住了要说的话,颤颤巍巍的开始脱衣服,随后把长刀放到了腿上面,身子忍不住的抖动起来。 “贺秀!开炮!他娘的!这都唱的什么鬼把戏!不看了!” 李成见对方将军跪在那里,一时想不明白,随即也不多想了,还是早点结束战斗为妥,他还赶着登高垣岛呢。 “轰!”的一声,大余的火炮被点燃了。 “树下君!拿起你的刀!” “嗨……!” 在大余火炮响起的那一刻,桑田夜拿起腿上的长刀,看了一眼偏将之后,便切入了自己腹中。 树下君伸出颤抖的手拿起长刀,握在手中,在冰凉的刀刃碰到皮肤的那一刻,他浑身抖了一下,更是流出了眼泪。 “啊!天皇万岁!” 只见树下君高喊一声,双手猛的一用力,只听“噗嗤”一声,长刀便刺进了自己肚子,接着猛的横拉一下。 待李成乘着战船赶到高垣岛的时候,周放已经率人登上了高垣岛,大余的将士们,正在搜寻还躲起来存活的高丸人。 高垣岛的正中央之处,一具具高丸人的尸体,正被堆积在一起,在一旁的山顶之上,有不少大余将士正奋力挖着墓穴,旁边的草地上,放着战死的大余将士尸体。 一块刻好字的木牌插在那里,上面的字迹用大余利剑刻成。 《大余军魂永镇此岛,压高丸倭寇魂魄永不超生!》 第300章 高丸国的绝境 承昌六年!天朝龙怒、亲送雄师、远伐海外。收捕鱼岛、屠高垣岛、天下震动! 十月初,周放率领大军屠尽高垣岛海域附近的近千座大小海岛,之所以这么久,主要是因为海岛太多,距离又不在同一地方,也不知有的海岛上面有没有高丸人。 必须要登岛搜寻,因此时间上面耽搁了不少,虽说有的海岛上面只有寥寥之众,但也没遗漏一处放过一个高丸人。 清理干净高垣岛的海域,将所踏足的海岛上面,能用的生活物资补给到战船上面,周放率领百万大军,继续开始往东推进,向着高丸国的其它海域,继续开始征伐之旅。 大余将士也在多次的海战之后,对海上作战越发的娴熟,无论对战船的操控,火炮的调整,还是夺船近战,以及相互的配合阻击都比起初强上许多。 这样一来,再接下来的海战中,不管是战船的折损,还是将士的伤亡都降低了不少,这也正是周放喜闻乐见的,毕竟远离故土作战,又是海上作战,补给后援方面都不能及时到达,越少的折损自然是越好。 这一路的航行,凡是路过海岛,周放都会命人停下登岛,看是否有高丸人的存在,就这样到了十月底,到了高丸国的第二大海岛海域。 因为有了高垣岛的通风报信,再加上仁德帝的讨贼檄文此时已尽传海内外,高丸国也是做好了防御迎战。 这次的海战规模也远远大于之前的高垣岛,不但有原本海域内的战船,还有天皇派出的增援拦截军队,不过在其数量上面,还是难以追平大余军队战船之数。 这场海战一直在海上持续半月有余,直到高丸国剩下数十艘战船落荒而逃才结束,接下来便是登岛屠倭。 相比于之前海岛上的高丸人,这次岛上的居民,皆是个个由民变兵,对登岛之上的大余将士奋起抵抗,无论老幼面对大余将士都是仇恨万分。 一场屠杀三日结束,岛上再无一个活着的高丸人,连起数座筑京观,接着便开始对海域周边的岛屿进行捕杀,坚决不留一丝后患。 东洋四岛随着两岛海域的摧毁,以及不知多少高丸人被屠杀,周放的恶名传遍海内外,不知不觉有了一个绰号,人称“周屠夫”! 传闻周屠夫所到之处,再无活人更是鸡犬牲畜不留,就连海里的鱼,游过大余战船的时候,都要被捞上来抽几个嘴巴子。 在周放继续东进的时候,后方的一些海岛居民,早吓的连夜收拾财物乘船出逃,逃离高丸海域,远遁他国不敢称自己为高丸国人。 导致周放在航行当中,派兵登楼搜捕高丸人的时候,经常碰到空置的海岛,岛上除了飞禽野兽,不见一个活着的高丸人。 面对这样的情况,不得已周放只能下令,同时派出多支队伍分开清剿海岛,再最后汇合到一起,如此一来能阻止一些准备逃离的高丸岛民。 并下令,凡是在高丸国海域遇见的船只,无论是不是高丸国的船只,一律开炮击沉,如今天下四海皆知大余在征伐高丸国,既然还有船只能出现在高丸海域,那就不能怪大余不客气。 周放不信奉鸣炮警告那一套,若是高丸人逃跑的船只,警不警告都要击沉,即使不是高丸国的船只,那也是非我族类必有疑心,杀就杀了。 这样的做法,无疑让周放坐实了这“周屠夫”的绰号,很快天下诸国皆知大余有一狠人,大余当朝的镇国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十二月初的时候,周放再次率军抵达高丸国第三海岛海域,眼见大余王朝征伐到现在,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还在继续推进,高丸国的皇室再也坐不住了。 大余这次征伐,这就灭了他们国家的一半海岛,屠了全国一半人口。到了此刻,他们从满不在乎也逐渐感到了害怕,有了那么一丝恐惧。 但是即使如此,高丸国的皇室仍没有想着向大余天朝服软的意思,而是派出使臣,前往高丸周边的岛国寻求帮助,希望得到他们的派兵增援,以此来共抗大余。 然而高丸国太高估他们在四海的地位了,完全忘记了他们曾经多么的嚣张跋扈,忘记了他们曾欺凌过他国,忘记了对他国的烧杀抢虐,犯下的种种恶行。 如今他们被大余王朝征伐,并打成今日的这般田地,别的国家拍手称快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派兵支援,与其做沆瀣[ hàng xiè ]一气之举,来出兵对抗大余呢。 且不说别的国家与大余没有到了非战不可的地步,单单大余王朝如今的实力,哪怕是想要出兵,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能不能承受住大余的炮弹,以及后面的怒火。 最后高丸国派出求援使臣的结果,无非就是两种,一种是被召见,只不过是应付几句就打发走了,还有一种是压根不见,一直晾在那里,等着使臣自己灰溜溜的离开。 高丸国一圈求援下来,一兵一卒未见,竟然还收到不少断交文书,这让高丸天皇愤怒之余,也认清了自己国家的地位。 真的是犹如恶犬一般,平时撕咬同类,待遇到凶猛野兽之后,只落得孤身作战的下场,最终落得被咬断脖颈而亡。 就在高丸国四处求援的时候,周放率领的大军可没有因此耽搁,也是对高丸国的第三海岛发动了攻击,并在三月之后肃清了第三海岛的海域诸岛,直逼高丸天皇所在的最后海域。 到了这一步,高丸天皇不得不派出所有军队,在海上对来势汹汹的大余军队,做出最后的拦截,同时派出使臣前往大余京都城,准备求和。 结果使臣连被周放封锁的海域都出不去,更别提能够到达大余京都城了,到了这时,天皇终于对大余置之死地的狠心感到恐惧了。 高丸天皇更是翻出来不知被扔到哪里的倭奴王印,并派人高举受降文书面见周放,表明承认自己为大余奴国的称呼,永不再犯大余,世代皆为附属不升忤逆之心,更是宣示废除天皇称号,改皇室为王室由帝称臣。 只希望大余王朝对他们不要赶尽杀绝,留他们一处苟延残喘之地,给他们种族可以继续繁衍生息的机会,纵使世代为奴又如何,总好比被灭族要好,那可就真没有机会了。 面对高丸国的受降使臣,周放直接拿过了大余曾经授予的王印,说了一句他们以后用不到了,便把使臣斩了之后扔到了海里,随后下令发起最后的攻击。 第301章 归返平兰城 承昌七年七月中旬,周放踹开了天皇皇室的大门。 高丸天皇以及所有皇室成员,皆自杀于宫中,连带奴仆下人无一存活,这一场历时一年多的征伐之战,到此随着高丸国全灭正式结束。 随着高丸皇室的湮灭,周放连筑京观都懒得摆了,所有高丸人的尸体都被扔到了海里,岛上的房屋全被付之一炬,那些不伦不类的建筑,他看到就恶心。 至此再无高丸所在的东洋四岛,从此世上再无高丸国。也再无高丸国一人,当然那些逃走的高丸人,怕是到死也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 就连曾经被高丸人奉为神山的福世山,也被改为黑龙山,以此来威慑其它岛国,若如高丸一般对大余生出窥觎之心,他们就是下一个高丸国。 清缴完最后残留的海岛,周放便开始率军班师回朝,大军回朝航行的时候,周放还特意下令绕洋一次,特意从棒箕国以及罗莎国海域经过,顿时让他们的国君草木皆兵,高度戒备了起来,生怕大余一个冲动,就顺便灭了他们。 如今的大余王朝可谓是威震天下,先是灭了大辛国,现如今又是灭了高丸国,比之大辛国更甚,整个国家被屠无一人,怎能不让他们感到胆战心惊。 归朝途中,夷琉岛的驻军再次回到了夷琉岛,继续驻守大余的海关,余下的军队继续前往大余平兰城。 十一月初,大余平兰城的渡口,站满了一队队身穿盔甲手持长矛的大余将士,他们列着整齐的队伍,脸上带着激动的表情望向眼前的海面。 在这些将士的身后,平兰城的全城百姓几乎也是倾城而出,围站在将士们的身后,也是满眼期待的盯着前方。 “恭迎镇国侯!恭迎大元帅!” 随着一艘高大的楼船乘着海浪缓缓靠岸,岸上列队的将士们齐刷刷的单膝跪地,口中发出震天的呐喊。 宽大的跳板从楼船上伸了出来,搭在了岸上,贾鹏亲率几名麾下单膝跪地手扶跳板,目光激动的盯着楼船上面。 周放一身黑色盔甲肩挂披风,脚他黑色腾云战靴出现在了大家视野之中,听着将士的呐喊声,望着百姓的热情欢呼,他嘴角浮现了一道笑容,接着缓缓踏上了跳板,走下了楼船。 “末将贾鹏率平兰城守军,以及全城百姓,恭迎镇国侯凯旋而归!” “恭迎镇国侯凯旋而归!”“恭迎镇国侯凯旋而归!”“恭迎镇国侯凯旋而归!” 随着贾鹏的话音落下,岸边的将士们再次齐声高呼,老百姓更是欢呼雀跃热烈拍手,脸上洋溢的热情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贾将军快些请起,周某可当不得如此大礼,将士们都起来吧!周某再次谢过兄弟们!” 下了楼船来到岸上,周放急忙扶起跪扶跳板的贾鹏等几位将军,并开口对着跪在岸上的将士表示感谢。 “元帅、你黑了许多,也瘦了许多、末将只恨未能与元帅一道出海作战。” 被周放扶起来的贾鹏,望见变黑变瘦的周放,眼睛不由的湿润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忍不住有些颤抖。 想想元帅一年多在海上风吹日晒与高丸国作战,看到元帅这个样子,与其刚出发之时判若两人,这其中艰辛那是不言而喻,贾鹏的心里不免一阵心酸。 “哈哈!无妨无妨!贾将军言重了,还是去府中讨杯茶水喝吧。” 贾鹏的话引得周放畅怀大笑,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的说道。 “末将荣幸、末将荣幸、元帅这边请!” 贾鹏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立马伸出胳膊拨开人群前方引路,领着周放李成等人入了城门,身后的几千人队伍紧随其后进了城,至于余下的大军纷纷在外休整。 一进城门到了城内,街道两旁也是站满了百姓,欢呼之声再次响彻平兰城,军队凯旋,老百姓箪食瓢饮,夹道欢迎。 周放李成与贺家兄弟等人,皆是不停的挥手示意,面带微笑的点头抱拳感谢,就这样在熙熙攘攘的围观百姓之中,踏进了将军府的大门。 “贾将军!你那府中好酒可还有啊?俺这次定要讨喝个痛快!” 刚进将军府的大门,李成便扯着嗓子对前方的贾鹏嚷嚷了起来,这都一年多了,他还在惦记着贾鹏府中的好酒。 “回大将军!好酒都给你留着呢,今天中午末将全给搬出来,让大将军你与大伙喝个痛快!喝不完就带走,末将一滴不留!” 听到李成的嚷嚷声,贾鹏脸上也是笑开了花,忙不停的扭头大声应道。 “哈哈哈哈!好!贾将军爽快!那俺今天跟兄弟们就不客气了啊!定让你一滴都不剩!哈哈哈哈!” 李成被晒的黢黑的脸上,大笑的时候露出一口白牙,想着今日能喝个痛快,心情控制不住的大好起来,嗓门也越来越大。 “成哥,他府里有好酒?” 贺秀走在李成的身后,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伸出手指捅咕了李成了一下,小声的开口问着李成。 “你那小酒量,有没有好酒你能喝多少,别捅咕俺,咋还跟个小屁孩一样。” 李成回头瞪了贺秀一眼,没好气的冲他说道,贺秀撇了撇嘴扭头看向一旁,不搭理他了。 “呀哈!小兔崽子,还跟俺使性子是不是?说你酒量不好你还不服是吧。信不信俺揍你!” “就是不服,有本事中午比上一比,哼!看谁先喝趴下!” “贺秀。别闹!” “你跟成哥比啥?比谁吐的多?那估计没人比过你,哈哈!” “我打赌贺秀第一个趴在桌子上,回头还得贺老三给背回去。哈哈!” “哈哈哈哈......!” 一时之间,众人都被贺秀给逗笑了,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贺秀被他们气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噘着嘴远离了他们,小跑到周放的屁股后面。 走在前方的周放,回头看了一眼贺秀,笑了笑没有说话,对着身后几人的打闹,他并未开口阻止,如今大战已经结束,由着他们放松一下也无妨。 在周放的心中,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只要都能活着一个不少的回来,就是最好的事情,想闹就闹,想喝就让他们喝个痛快。 贾鹏更不会多说什么了,现在满心想着中午上点什么硬菜,好好的犒劳犒劳他们一下,至于他府中的美酒,他更不会心疼舍不得,就是现在担心够不够,想着上哪再划拉点过来。 对于贾鹏心中的想法,众人可是不知,自顾自的嬉闹走在府中,要是让他们知道贾鹏此刻心中的想法,怕是高兴的要合不拢嘴了。 第302章 贾鹏再设宴 平兰城将军府,膳厅之中。 虽说现在已是十月的天气,但是地处沿海地区的平兰城,空气的温度要比京都城暖和许多,不管是海鲜还是水果,这个季节都不稀缺。 膳厅之中的餐桌上面,美食佳肴以及水果可谓是琳琅满目,较比上次更加的丰盛诱人,大概也因为这次人比较多的缘故吧, 众人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之间享受着美酒佳肴,不时传来一阵笑声,气氛相当之融洽。 “国侯爷、末将敬你一杯!” 贾鹏拿起酒壶斟满自己的酒杯,随即双手端起站了起来,对着坐在上位的周放敬酒,一脸真诚眼中难掩崇拜之色。 称呼之间也满满的敬意,这不由得他不佩服崇拜啊,如此年轻的三军大元帅,由南打到东,先打大辛后伐高丸,这已不能用赫赫战功来形容了,简直是齐天之功啊。 且不说大余建朝几百年到现在,就是前朝旧史以来,也没有一人做出如此功绩,反正是前无古人,至于后有无来者,那谁也不知道了。 这大余最年轻的外姓候,如今看来可并非浪得虚名,封侯至此,可是把大余王朝的版图整整扩大了数倍,这是历朝先皇多少次想做到的宏图霸业。 反正贾鹏现在是打心里佩服的五体投地,就差没有投其麾下鞍前马后了,他倒是有这想法,转念一想周放是三军大元帅,自己可不就是其部下。 “贾将军不用如此客气,今日又叨扰你了,大家随意就好。” 对于贾鹏的敬酒,周放自然没有拒绝,笑着端起酒杯与其示意,并伸手让其坐下,不必如此多礼麻烦。 “国侯爷说的哪里话,你能下榻末将府里,是末将的荣幸,末将是个粗人,说不好漂亮的话,就俗气一点,真是蓬荜生辉不为过,末将敬你!先干为敬!” 贾鹏咧着嘴站在那里,心情很是舒畅,可见是打心底的高兴,说完一仰脖子干了杯中的酒水,周放随后也举杯干了,贾鹏忙跑过去给其续满了酒杯。 “贾将军可不是粗人啊,这蓬荜生辉俺可都说不好,哈哈!” 李成坐在那,手里正拿着一只大螃蟹,掰掉一只蟹腿放在嘴里,对着贾鹏打趣的笑道。 “大将军说笑了啊!末将可听闻大将军也是读过私塾的,在下这是班门弄斧了,来,末将敬大将军一杯。” 贾鹏屁股还没有挨到椅子,听到李成的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紧接着向李成敬酒。 他不知道李成的真材实料,可贺家兄弟以及其他几人,可是知道李成的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他在海上做的诗,几人现在还记忆犹新呢。 “贾将军说的是,我们李大将军那可是满腹经纶,才华横溢不为过,你当敬这杯酒,好让李大将军传授点学识才是,特别是贾将军常年驻守海边,偶有雅兴可以抒发一下情怀,这更要向李大将军讨教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听到贾鹏对李成说的话后,几人脸色立马怪异起来,憋着笑望着李成,贺秀还配合的点点头开口,他一开口,众人再也憋不住了,纷纷张口大笑起来。 “贺秀你个小兔崽子,要是一会不挨揍,你就浑身难受,看俺回头揍不揍你就完了,来来来,别搭理他们,喝酒喝酒!” 正在贾鹏不明所以,不知众人为何发笑的时候,李成放下手中的螃蟹,端着满满一碗酒站了起来,冲着贺秀恶狠狠的瞪了两眼。 “是是是、在下敬大将军!先干为敬!” “好好好!一起干!贾将军你换大碗,这样喝的才痛快!” 随后二人在旁人的大笑中喝干了酒水,贾鹏也没拒绝李成的相劝,换了一只大碗,一碗酒干完,他坐在那里缓了好一会,才忍住没把呛到的眼泪流出来。 “贾将军!在我征伐东海这一年多,朝中可有什么大事?” 周放任由众人哄闹,看到贾鹏坐在那里缓了过来之后,这才开口向其问了一句。 实则是这一年多的海上漂流,因为一直在各处海域作战,再有就是海上交通并不方便,基本都是他送出战报与朝廷,至于朝廷的事,知晓的就比较少。 “回国侯爷,在你征伐这一年多,要说与咱军队有关系的,还真有两件大事,末将这就与你说说。” 贾鹏听到周放的问话后,立马晃了晃有些迷糊的脑袋,整理了一下长袍正襟危坐起来。其余几人也没有再嬉闹,看着贾鹏准备认真听他说说。 随后通过贾鹏所说得知,在周放他们征伐高丸期间,夹在大余中间的斯土旦国,在边关之地发生过两次小的骚动。 皇上大怒,扬言要杀了他们国家的所有人,并派出了军队前往边关,然而大军还没有到边关的时候,斯土旦国就宣布归降大余,愿为附属王室。 更是解散了当国君权,不过皇上怕其是势利之徒,反正大军也快到边关了,在打了两座城后,才接受了他们的受降书。 至此斯土旦皇室正式瓦解,并与原大辛一样,设置了监察衙门,正式纳入了大余的版图,斯土旦人的文字也被废除,开始学习大余王朝的文化礼仪。 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南越国犯境之乱,南越国趁大余全力征伐高丸的时候,越过深山老林,想着趁机攻占临近的大余城池。 不过并未得逞,但也没有就此撤退,而是退至丛林之中,伺机再动再次袭击城池,皇上派了张虎以及赵超率军讨伐。 南越国仗着自己深山老林的优势,不断的伏杀进山的大余兵士,导致不少大余将士命丧深山丛林之中,赵超将军更是有一次被伏击,险些丢掉了性命,但是也因为陷阱失去了双腿。 后来张虎大怒,不顾别人的劝阻,直接下令放火烧山,连绵不绝的丛林,大火整整烧了两三个月都没有停息,传闻到处都是烧焦的动物尸体。 最后在大火停息以后,南越国也没有了隐蔽优势,张虎便率军直入,直接屠了南越边境二十多座村庄,以及两座城镇方才罢休。 事后南越国并未再敢犯境,并与大余朝廷赔偿大笔银两,将边境线后撤丛林数里以表诚意,这场动乱才得以平息下来。 不过因为张虎将军不顾劝阻私自烧山,也导致了周边大余百姓的不少损失,还有少数的伤亡,皇上责罚革去了他将军之职,让其卸甲归田了。 “这......。” 在贾鹏说完之后,李成开口欲说点什么,想想又闭上了嘴巴,没有说下去,而是望向了周放。 “唉......,赵将军、张将军、可都是我大余猛将啊,如今落得如此......。” 周放看到李成投来的目光,想到在牧田与二位将军的相处时日,心中也不免思绪万千,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第303章 一场醉酒一场梦 “这是哪里?这是哪?人呢?成哥!成哥!” 周放感觉自己处在一片黑暗之中,四周特别特别的黑,黑的伸手看不见五指,不但很黑而且很冰冷,犹如在冰窖里一般。 他伸出双手,在黑暗之中不停的乱摸,脚下的步子有些踉跄,他喘着粗气,能清楚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黑暗之中,他有些无助的喊着。 “嗯?” 突然他的手碰到了一处坚硬,他便急忙两只手摸了上去,入手传来的冰凉,他摸了一会,通过坚硬之处传来有规则的缝隙,知道了这是一面墙壁。 墙壁?难道自己被关在屋子里?为何这间屋子没有窗户,没有一点光亮透进来,还是外面是黑夜,可他的耳中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声音,就连屋里都是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既然是屋子,那肯定就有房门,他要找到房门,周放双手摸着墙壁想了一会之后,便不再多想,而是继续顺着墙壁摸索了起来。 他要找到房门,他要出去,他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自己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其他人呢?都去了哪里了? 也不知道自己摸索了多久,他感觉自己快把四面墙壁摸完了,就在他焦急绝望还没有找到门的时候,手上传来不一样的感觉,是木头,是木栓,是门! 他终于在黑暗之中找到房门了,他双手颤抖着摸向门栓,轻轻一拉,门栓掉了,然后他带着激动的心情,猛的一拉房门,房门开了,还好外面没上锁。 “放哥!放哥!你在哪里啊!快来救救我啊!” “闭嘴!别叫了!没人能救你!快点走!” 打开门的一瞬间,入眼一片火红,嘈杂之声四下响起,两道声音清楚的传到了周放耳中。 周放放下挡住双眼的手掌,适应了一下亮光,抬眼望去,只见入眼之处,是一个巷道,巷道两旁站满了身穿盔甲举着火把的御林军。 巷道内到处都是走动的御林军,正押着一个个人影走在上面,周放想起刚才听到的呼唤声,声音是那么熟悉,像是贺秀的声音,急忙找寻起来。 很快他便看到快走到近前的几人,两名御林军押着一个犯人模样的人影,那名犯人身穿白色破烂囚服,披头散发的样子,身上还有道道血痕,看身形像是贺秀。 “放哥!放哥!救我啊!” 就在路过周放身前的时候,此人猛的抬起头大喊起来,果然是贺秀,周放心中一抖,就要上前拦下来,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口中也发不出声音,怎么回事,刚才在屋里还可以开口说话啊。 怎么现在不能说话了,怎么发不出声音了,周放想不通,只能使劲的挥动着胳膊,但他们却好像看不到自己一样。 “闭嘴!再不老实就砍了你!” 押着贺秀的两名御林军,其中一人黑着脸。望着不断扭动挣扎的贺秀,厉声说道。 “我没有!我没有!你们冤枉我!放哥会救我的,他是国侯爷!他是国侯爷!” 说着贺秀就要挣开他们的手掌,冲着周放所在的方向就要冲过来, “皇上有令。图谋造反若有反抗,就地斩杀!杀!” “放...哥....救.......。” 就在贺秀即将扑到周放面前的时候,一把长剑直接刺穿了他的身体,贺秀不敢置信的低头看了一眼,直到鲜血冒出来的时候,他才抬起头。 无助的望着周放的方向倒了下去。话未说完便咽了气,眼睛还圆圆的睁着望向前方,也不知有没有看到周放。 看到这一幕的周放,犹如被巨石压在身上一样,窒息的喘不过气来,他张大嘴巴想大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拼命的去拉贺秀,够不到,他就趴在地上伸出胳膊,还是拉不到。 他突然很恨自己,恨自己没有用,恨贺秀就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他的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他的胳膊还在拼命伸向贺秀。 “给尸体拖走,死了也不能留在这里,还要带回去交差呢!” “是!” 接着两名御林军拖着贺秀的两只腿,就这样在地上如同拖死狗一般,给他拉开了这里,周放双眼血红,双手不停的在地上拼命拍打,却没人搭理他。 就在他绝望至极趴在地上,抬头望着被拖走的贺秀时候,眼前又出现了一道道人影,从他的眼前缓缓走过。 是贺青、贺海、贺宏、他们也如贺秀一般,都被御林军押解着向前走,身上全是穿着被鞭打破裂的囚服,披头散发的架着走在那里。 周放的呼吸出现了短暂的停止,他的心犹如被利刃一刀刀的划过,痛的他出不了气,已经难以呼吸,他再次挥舞起胳膊,试图能拉住他们。 可根本无济于事,他们就这样从自己的眼前走过,走在最后的贺青,路过周放所在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直勾勾的盯着周放所在的地方。 说话啊!你说话啊!你快说话啊兄弟!看到贺青似乎看到了自己,周放急忙张着嘴巴,上下开合无声的嘶吼。 贺青看了一会,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很凄凉,笑的很悲切,他嘴巴嗡动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周放却看懂了他说的什么。 他说,成哥死了,他弟弟也死了,他也要死了,让周放好好活着。 “快走!愣在这里干什么!快走!” 贺青被押解的御林军给推走了,走了几步他再次回头看了一眼,眼含泪水的点了点头,然后挂着微笑转了过去。 成哥死了?成哥死了?成哥死了?成哥怎么会死呢?这到底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周放的情绪已经快崩溃了,他的大脑已经空白了,空白的就连宋奎吴进以及李松路过的时候,他都没有看见,他近乎痴傻的状态,眼中流出的泪水也在慢慢变红。 “他娘的!要死了还牵着马!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这马是你爹啊!快点走!” 就在这时,巷道深处又走来几道人影,并传出御林军的喝骂声,周放本能的抬头看去,只见李霸天一身囚服,破裂处的囚服伤口处,还一滴一滴的流着鲜血,腿似乎也被打断一只,正一瘸一瘸的走在押解的御林军中间。 他的身后紧紧跟着一匹战马,正是周放所骑的战马,此刻正费力的拉着缰绳,紧紧的攥在手里,生怕缰绳丢了一样,对于嘲骂之声,他并不理会,只是把缰绳又朝怀里移了移。 “啊!!!” 周放疯了!他彻底的疯了!他扯着最后的力气发出了怒吼,他能说话了?可没等他反应过来,突然眼前一黑,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周小子,你来了啊?呵呵!” 周放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发现自己突然出现在石洞里面,吴山正喝着小酒烤着火,一脸微笑的望着他。 “老人家?老人家你还活着?太好了,我怎么在这里?我的兄弟......。” “周小子,我也要走了啊。就是突然想你了,来看看你,小子,老头子送你一句话就走,太平本是将军定,定下太平几许见啊!走了......。” “老人家!老人家!” “国候爷?国候爷?国候爷你没事吧?什么老人家?” 周放猛的睁开眼,只见一名侍卫正站在自己的身边,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嗯?” 周放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他迷糊的看了一眼四周,只见李成等人四仰八叉的睡了一地,口中呼噜声震天,地上到处扔的都是酒坛子。 第304章 即将离开平兰城 “国侯爷真不在此歇息一晚?待明日醉意散去再走也不迟。” “多谢贾将军的好意了,我们还是回营地休息即可,明日整顿一下就班师回京都城了。” “既然如此,末将就不强留国侯爷以及诸位将军了,诸位慢行!” “贾将军也回府歇着吧,告辞!” “告辞告辞!” 黄昏时分,平兰城将军府的大门口,已经醒来后的众人,皆是站在那里,周放拍了拍还有些头昏脑涨的脑袋,与脚下还有些踉跄的贾鹏告别。 他拒绝了贾鹏的挽留,在此留宿一夜的请求,而是决定回到驻军营地休息,明日好一早率军启程。 “贾将军!有好酒记得留下来啊!日后俺再来叨扰,告辞了!” “大将军放心!有好酒定当给你存着,告辞!” 随着李成的客套话落,众人皆是抱拳一礼,随后跟着周放离开了将军府,贾鹏站在大门口笑望着众人离去。 待看不见几人的身影后,这才打了个哈欠,晃了晃脑袋回转了府中,他要继续眯一会,今日这酒算是喝透了。 “成哥,那螃蟹真好吃,我才吃了一只,就被你吃完了……。” “那不就是好吃嘛,要不然俺指定都留给你吃。” “成哥你……” 离开了将军府,此刻众人走在大街上面,贺秀与李成二人还在拌嘴。 “我就不喜欢吃,那么大一只螃蟹,没个二两肉,吃起来还麻烦的要死,还不如那大黄鱼吃的痛快。” 李松撇了撇嘴,插了一句话,他是没吃,光见他们吃起来的样子,他都感觉到麻烦。 “倒是这么个理。” 贺宏听到李松的话表示赞同,在旁边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你们就惦记着吃,这高丸国也灭完了,大辛也没了,斯土旦也归降了,南越国也老实了,往后怕是要太平了,依我看啊,怕是没仗打了,要闲在京都城了啊!” 贺青拍了拍一旁吴进的肩膀,边走边在那感慨了起来,似乎没仗打还有些遗憾。 吴进低着头在那走着,听到贺青的话后,默不作声的看了他一眼,也是轻叹了一口气。 “没仗打多好!老百姓可以永享太平,可以踏踏实实过着安宁的日子,不用再为战乱而流离失所担惊受怕了,你说对吧贺海?” 宋奎揉着自己的肚子,喝了太多到现在胃里还在难受,翻江倒海似的不舒服。 “对!打仗不就是为了换太平日子,换一个国泰民安,求一个繁荣昌盛。” 见宋奎问向自己,贺海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面,笑着附和了起来。 “我看也挺好,没仗打了就刀剑入库,盔甲存箱,然后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倒也是极好。” 李霸天走在李成的后面,抬眼看了一眼众人后,也跟着小声嘟囔了两句。 “你踏踏实实过个锤子日子,你可别忘了,你要去给俺兄弟当个马夫的,俺可等着呢啊,哈哈哈哈!” “就是就是!到时候你若拉着放哥去我府上,马夫可不准同桌饮酒吃饭的啊,我给你两窝窝头,你就蹲在门口吃。” “李霸天要是当马夫,咱们必须好好去府上道贺一下,那可是国侯府里的马夫啊!哈哈!” “再让国侯爷给你封个官,太仆寺卿当不上,最低也要是个圉(yu)官不是,那可也是入了品的。” “哈哈哈哈…………。” 听到李成打趣李霸天的话,众人也跟着起哄架秧子,纷纷开口大笑了起来。 “你们放心好了,我真封了个马官,你们的好马只管牵来,我一定给喂的膘肥体壮的。” 李霸天对于他们的调侃也不理会,知道他们没有恶意,也跟着咧着嘴笑了起来。 走在最后面的周放,望着前方嬉闹的众人,并未跟他们掺和在一起,而是安静的走在他们身后,脸色看上去有些平静。 他此刻的内心仍有些心有余悸的感觉,对之前醉酒后的梦还没忘记,过了半天还没完全释怀。 一想到梦里的场景,他的心脏之处,还会传来一丝刺痛,梦里的兄弟们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凄惨。 而他呢,在梦里却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撕裂心肺的无力感,让他难以呼吸,更是痛苦万分。 他不愿去回想那个梦,希望自己赶快忘记,最好是永远记不起来,到现在,他也没与众人说出自己所做的噩梦。 他现在只是感到庆幸,庆幸那只不过是一场梦,所有的兄弟都没事,都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生龙活虎的在自己眼前。 “兄弟,你怎么了?感觉你闷闷不乐的样子,是不是酒还没醒?身体还没舒缓过来,还是有啥心事啊?” 正与众人玩闹的李成,突然扭头看了一眼,见独自走在后面的周放,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便开口问询了起来。 李成说完之后,大家伙也是纷纷扭头看向了周放,见他情绪似乎真的不高,心里纷纷猜测周放这是怎么了,看上去心情似乎真有些不好。 “我没事,就是看你们闹得欢,生怕你们没醒酒,别再碰到大街上的孩童。” 见到众人望来的目光,周放嘴角微微上扬冲着他们展颜一笑。 听到周放的回答,众人咧嘴笑了一下便也释然了,也没有再去多想,接着又聊了起来,但是肢体的动作幅度却是小了许多,想是听进去了周放的话,生怕一不注意干扰到了路人。 “成哥成哥!快看糖葫芦!你害我螃蟹就吃了一只,我要吃糖葫芦,你给我买!” 这时刚好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迎着众人正走了过来,贺秀一看到就拽住了李成胳膊,在那不停的摇晃。 “哎哎哎……你别晃了,买!买!买!给你买还不成,我说你哥仨啊,赶快帮你弟弟的婚事给办了,多大的人了,天天还跟个小屁孩一样。” 李成被贺秀晃得头晕,连忙拦住他的手,让他别再继续晃他了,边向着小贩走去边对贺家三兄弟嘟囔了起来。 “是是是,成哥说的在理,不过成哥,给我也买一串。” 贺青小鸡嘬米似的点头,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起来。 “成哥,我这胃里难受。也想吃点酸的压压,给我也买一串吧。” “我也要一串。” “我也是。” “……。” 众人紧跟贺秀贺青后面,七嘴八舌的开了口,冲着李成要起了糖葫芦。 “老板!你这糖葫芦我全要了,算算多少钱。” “好嘞!多谢大爷!多谢大爷!” 卖糖葫芦的小贩心情大好,脸上笑开了花,没想到今天遇到贵人了,一下子就给自己的糖葫芦包圆了。 周放手里拿着一根李成递来的糖葫芦,笑着望着前方的众人,只见贺秀左右双手都没闲着,拿了好几根糖葫芦,正吃的精精有味。 其余几人也是如此,要么拿着一根,要么拿着两根,吃着嘴里的糖葫芦,勾肩搭背的走在大街上面,不断传出开心的笑声。 周放摇头笑了笑,把糖葫芦放在嘴里咬了一颗,嗯?有点酸,不过却是真甜。 第305章 抵达京都城郊外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平兰城外。 官道上面黑压压的一片,正是已经开始启程回京的大余军队,随着千面旌旗蔽空缓缓前行。 “国侯爷一路保重!” “贾将军日后若来京都城,定要来府一叙,就此别过了,告辞!” “末将定当拜访!” 周放等人与城门口送行的贾鹏告别之后,别策马到了队伍的前方,率领大军踏上了回朝之路。 凯旋而归的大军,与之奔赴战场相比,因为不急,行进的速度要慢上了许多,基本都是白日里行军,夜晚安营休息。 再加上原本他州城池的驻军,到了所在之地要交接,难免遇到州府应酬之事,因此也耽搁了不少时辰。 一路走来不知不觉到了十一月初,距离京都也没了多少路程,天气也是越发的寒冷起来。 引的李成等人纷纷感慨,还是沿海之地比较好啊,除了雨水多了一些,但是长年气候适宜四季如春一般。 周放对此倒没多余之想,每个地方都有可取之处,也有不足之处,气候的差异,只能说大余王朝地广物博,称的为天下第一王朝。 此时周放率领班师回朝的大军,也只余有三十多万之众,一年多的征战,原本的四十万大军,也是折损了不少将士。 至于原本队伍的其余将士,到了自己驻扎之地之后,也就继续留了下来,没再随着周放一道进京都。 至于其功勋,周放已经全部详表在册,到了京都城后呈于圣前,皇上再派人前往降下赏赐即可,就不用劳师动众的都赶到京都城。 又行走了几日,穿过了两座山后,就到了长宁城地界。 临近京都城的时候,周放策马立在一座山丘上面,李成等人与其并排而立,身旁的大军正在缓缓前行。 此时周放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前方,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除了偶尔胯下战马的轻嚏之音。 所看之处正是京都城的所在,虽然还有些距离还是看的不太清,倒是却已模糊有些轮廓,依稀能辨认不清的四方城,以及宏伟一片的皇宫所在。 “回来了……!俺回来了……!” 李成双手成筒状,突然放在嘴边激动的大喊了起来,声音中包含着兴奋之情,以及对家人的思念之意。 众人看向了李成,脸上也克制不住的兴奋起来,激动之情也溢于言表,想着马上就能与家人见面,自然万分高兴,只不过并未向李成那般喊出来。 周放望着京都城,望向皇宫的所在之处,在做过那样的梦后,此时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有对见到家人的急切,有迫不及待与吕长台畅谈,有对朝堂之上的期待,也有一丝对皇宫的惧怕。 他恨不得现在就见到吕长台,告诉他自己做的不好之梦,让他来分析并宽慰自己,只要他在身边,以他的智慧才华,就能化解一切,才能够让自己不再多想。 “走吧!继续赶路。” 周放收起复杂的情绪,看了一眼身边的几人,淡淡开口说了一句之后,便策马率先而行。 李成几人还沉浸在兴奋之中,闻听他的话后,相视一笑后,也紧跟其后继续赶起了路,脸上的激动之色丝毫未减。 傍晚时分,大军抵达了京都城的郊外,进了驻军营地,周放等人也是跟着住了进来,并未赶往城内。 虽然大家都迫不及待的想立刻到家,但是还是忍住了这股冲动,在驻军营地等待一夜,等着明日的到来。 大军班师之时,周放早已派人先一步前往京都通传,即将到了京都驻军营地之时,也再次派人赶往城内告知兵部。 想来此刻兵部早已获悉,应当奏到了御前,明日一早估计就能接到圣旨,到时再奉旨入城即可。 “咦!下雪了?” 周放站在营房的门口,依靠在那里正想着心事,突然感到脸上传来一丝冰凉,伸手一抹化为水迹,接着一片白色的雪花落在了睫毛上面。 他抬头看向了夜空,只见一片片洁白的雪花,正洋洋洒洒的出现在夜幕之中,轻柔的飘落而下。 周放的脸上慢慢形成了一个弧度,嘴角微微上扬,一年多了,没看见美丽的雪花了。 虽说在外一年多,也分春夏秋冬四季,但是在海上真没看见下雪的场景,怕是四海气候也不相同吧。 没想到刚到京都城就下起了雪,望着夜空中的雪花,周放心想,这怕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吧。 “就知道你还没睡,下雪了,这感觉一下就上来了,真想喝一杯啊!” “还没睡啊?成哥。” 正在抬头望雪的周放,耳边传来了李成的声音,他笑着看了过去。 “正准备睡呢,听到一群兔崽子嚷嚷下雪了,便又起来了,想着你估计也没睡,怕不是在赏雪,特意过来看看,果不其然你没睡,站在看雪发呆呢。” 李成紧了一下身上的棉服,站到了周放身旁,学着他一样靠在了墙上。 “成哥,今夜不许喝酒啊,明日就进城了,皇上定会召见,你别喝酒误了事。” 周放搂着双臂,碰了碰李成,表情极为严肃,盯着他认真的说道。 “俺知道,你放心吧,俺刚才就是随口一说,不会喝的,要喝也是过了明天再痛快的在家喝。” 李成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给周放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成哥,下雪真好,你还记得在村里背着我,在雪地里狂奔的时候吗?” “那咋记不得!你还喂俺花生米呢,还夸俺是最快的男人!咋了?想让我背你了啊?等着,等雪厚了,俺再背着你跑上一圈,让你知道现在你哥俺,还是最快的男人!” “哈哈!好!等雪厚了!我再揣上花生。” “哈哈!就这样说定了!快去睡吧兄弟,别看了,明天白天再好好看,天也不早了,俺也去睡了!” “嗯,你快回去睡吧,路上慢点。” 李成点了点头没再过多言语,便抬步离开。 “成哥!不准喝酒啊!” “知道了知道了!” 已走了几步的李成,脚下不停,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对着周放应道之后,裹了裹身上的棉服,继续低着头走在飘雪之中。 周放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望着离开的李成,这一瞬间他没了所谓屠夫的戾气,浑身透着幸福的感觉。 此时的京都城门外,一匹快马正急速离开了城门,策马之人怀揣圣旨,在风雪之中,向着郊外的驻军营地急行。 皇上有旨,明日一早摆驾驻军营地,并率领文武百官一道,前来慰劳班师回朝凯旋而归的将士们。 第306章 出城迎接 征战戍国门,浩浩乘骑来。 昨日书入奏,今日凯旋归。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普照大地的时候,大地犹如镜面一般泛起一阵形色光晕,一夜之间,洁净无瑕的白雪已是厚厚一层。 长宁大街上面的积雪,天没亮就被清扫干净,街道两旁的御林军表情肃穆,将身后的百姓阻挡在身后。 天空零散还有雪花落下,碎雪之中出现了护拥着皇帝的仪仗队,以及负责保护皇上的御林军。 队伍中数杆各色招展的旌旗在风中飘荡,有红有绿有黑有金,御林军高举发出森森之光的长戟,整个队伍威风凛凛。 整齐却又略显嘈杂的脚步声中,一辆顶着金彩琉璃华盖的龙辇,从皇宫方向的正门驶出,缓缓的出现在大街上面。 随着龙辇的出现,大街上面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压抑起来,一股冷峻威压的气息充斥在大街之上的百姓身上。 “皇上万岁!!!” 百姓在见到龙辇的时候,站在御林军身后,自觉的跪了下去,不敢抬头,紧紧低叩着头口中齐声高呼。 仁德帝余天昊一身金色龙袍在内,外披绣着金丝龙海的黑色大氅,狐裘的毛领在风中微动,身上散发出睥睨天下,俯视万生之威仪。 如今的余天昊,早已不是当初有些稚嫩的太子,随着大余版图的不断扩张,随着一次次的征伐之战,如今的他,是让人望之生寒高高在上的帝王。 俊郎的外表也被不怒自威的龙颜掩盖,眼角淡淡的鱼尾纹犹如深渊,波澜不惊的眼神平静而又深邃。 紧随龙辇的后面,是分成两列的文武百官,犹如朝堂之上一样,文官一列武官一列魏晋分明,默不作声的低首随行。 身为当朝之相的吕长台,紧在龙辇之后百官之首,身穿官袍头戴乌纱双手拢于袖中,脸上的表情不惊不喜,略显有些老成之态。 目光偶尔瞥向别处的时候,才显现出一丝期待之色,最后微不可察的消失不见,很好的压制住内心的情感。 走在吕长台身后的工部尚书刘富贵,如吕长台一般双手也是拢于袖中,也是低首而行,只不过会偶尔抬起头,看向身前的吕长台一眼。 一看便是一会,一副颇有心思的模样,眉头还会不时皱一下,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刘大人?看路。” 正走着走着想着心思的刘富贵,一个没注意突然撞到了吕长台后背上,吕长台回头看了他一眼,小声提醒了一句。 “下官唐突了,吕相莫怪。” 刘富贵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抬手抱拳作揖,不好意思的低声赔礼。 吕长台看了他两眼后,没再理会他,而是转过头继续走着,刘富贵在吕长台转过头后,也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不过也没继续盯着吕长台,而是低着头好像真的认真看路一样,漫不经心的在那走着。 皇上亲迎的队伍虽然行进缓慢,但也很快便出了城门,走在前往郊外营地的官道上面,相比于街道的干净整洁,官道上面却是布满了厚厚的积雪。 龙辇行驶在积雪上面,轮子发出咯吱之音,以及百官踩踏积雪的脚步声,除此之外,队伍很是安静。 又行进一时之后,皇上便下令仪仗队中的鼓乐手,开始吹奏笙笛唢呐,击鼓鸣锣,奏响了凯越的喜乐之声。 “吕相,祭祀事宜准备的如何?” 耳中传来乐器之音,余天昊扭头望向龙辇后面的吕长台,随即开口问了一句。 历朝以来,出征大军得胜班师回朝之后,都要举行隆重的凯旋之礼,一路吹响大捷之凯乐。 因为周放是受封御命征伐,如天子亲征,所以班师回朝后,按照古法礼仪,帝王要亲迎胜军归来。 随后率大捷之师诸多将领,要到太庙太社之所在,以及皇陵祭台,以此来向天地祖先告奠,并行献捷献俘之礼。 献捷,即向天地祖先禀告祭言,告知征伐大军大捷归来的消息,感谢天地垂怜以及先祖的庇佑。 献俘,即献上征伐之时所缴获的战利品,一般都是比较意义重大的东西,包括受降被擒的俘虏,一般为皇室成员王公贵族一类。 不过向高丸国这样的灭国屠种之战,是没有活着的战俘带回来的。 “回皇上,准备祭祀的礼官早已前往太庙太社,想来早已准备妥当。” 吕长台步子疾走几下,来到龙辇的一侧,对着余天昊行礼应声答道,在皇上点头后作揖一礼,随后回到了百官之中。 此刻距离营地几里处的官道上面,周放正率领麾下大将以及数万士卒,列队整齐的踩在厚雪之中,吹着冰冷的寒风,等着皇上的到来。 零散飘落的雪花,落到众人的头上脸上眉毛上,大家也不为所动,宛如雕塑一般安静的候在那里。 周放的眉毛上面粘上了不少碎雪,犹如白了眉,他双眼不眨的盯着前方,脸色平静并无过于激动,那里皇上出城的队伍依稀可见,鼓乐之声虽弱犹可闻。 “停!” 随着大内总管罗飞的尖细声音的传出,龙辇的队伍在雪地之中停了下来。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放所在的队伍齐刷刷的跪于积雪之中,口中齐声高喊,相对于老百姓的声音,将士们所发出来的声音那是气势如虹,大气磅礴,有可震山荡海之势。 “诸位爱将快快请起!征伐数载已是苦劳,朕很欣慰疼惜,不必如此多礼了,都起来吧!” 随着鼓乐声的停下,站在龙辇上面的余天昊大声开口,说完之后更是立马下了龙辇,快步来到周放的面前,作搀扶之态。 “谢皇上!谢皇恩浩荡庇佑!” 众将士再次齐声高呼跪地谢恩,随着前方的周放等将军起身后,也都跟着站了起来,一脸激动的的望着皇上余天昊。 “启禀皇上,此乃此次征伐的捷书,请皇上圣阅!” 站起来后的周放,急忙躬身于余天昊身前,双手递上绸缎而写的献捷之帛。 “好!好!好!朕定当布于四海,露于耳目,广而告之于天下!周爱卿这一年多辛苦了啊,看上去黑廋许多,朕见之不忍啊!” 在总管罗飞接过捷书之后,余天昊伸出双手拉起周放,端详一眼后,一脸心疼的开口说道。 “臣惶恐!谢皇上惦念,为皇上为大余臣理所应当,不敢谈苦!” 周放被皇上拉住双手,不好挣脱抱拳行礼,便微微弯腰谢过皇上。 “哈哈哈哈!爱卿说得好!城外天凉,就不多做耽搁,待祭拜太庙太社之后,再到宫里好好叙上一叙。” “臣遵旨!” 说着余天昊便拉着周放一道前往龙辇,欲让他同乘而行,吓得周放连忙拒绝,不敢有此僭越之举。 最后还是余天昊用了命令的语气,周放才复杂的站到了龙辇上面,随后鼓乐声起,队伍向着太庙所在缓缓开动。 周放站在龙辇上面,趁其皇上不注意,偷偷回头看了吕长台一眼,恰好吕长台抬头看来。 目光相遇,二人微不可察的相视一笑。 第307章 赐封定州王 京都长宁城外,小雪微风之中。 帝遣官祭郊社、宗庙,遍祭群神,谒陵寝。 仁德帝余天昊正率领百官举行一系列的仪式,周放则是献上祭祀之物,正是当初赐予高丸国的奴王印。 时至近午时,方才结束大捷后的礼仪,皇上与众将士一番言语慰劳之后,便率领百官起驾回了城内。 入城之后,城内百姓家中焚香,屋外悬彩,手舞彩绸于街道两旁欢呼迎接,不少孩童更是骑在长辈脖子上面,红彤彤的小脸满是笑容。 周放在即将入城的时候,便恳求皇上让其下了龙辇,此时正与吕长台并行走在大街之上,身后跟着李成等人,皇上乘龙辇,他们的战马都留在城外营地。 李成等人看到吕长台后,走在队伍之中不时冲他挤眉弄眼,吕长台有所感应,侧头而望面露笑容不语。 面对李成等人的小动作,队伍中的刘富贵瞥了一眼,嘴角扯了一下,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心中暗讽一群粗鄙莽夫。 显然是看不惯李成等人所为,在他看来,李成等人完全是一群没有礼数,以及无教化的粗野乡汉,难登大雅之堂的人。 不过他也只是心中暗自嘲讽,面对偶有李成等人看来的目光,脸上还是露出一副微笑的模样,还不忘微微抬手示意,点头回应一下。 李成感觉他笑的怎么都不好看,斜斜的看了他几眼,鼻息之间轻哼一声,不再看向他,对此刘富贵宛若没看见,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长宁大街虽然百姓如潮,全城百姓几乎都纷涌在大街上面,但是有着御林军阻挡,以及衙役维护秩序,加上皇上所在,百姓也不敢骚乱,队伍没有多大影响,很快便入了宫门。 余天昊下了龙辇,踏上了白玉阶梯,百官紧随其后,小心翼翼的分列两旁抬步而上,随皇上一道进了大殿之中。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吧。” 待入殿之后的余天昊,坐到了龙椅上之后,百官撩袍下跪行君臣之礼,皇上免礼百官再起身而立。 “朕自登基以来,边关滋扰不断,宵小之辈如跳梁小丑皆露贼心,然在家国百姓面前,朕非软弱胆怯之君, 胆敢犯我大余天威者,虽远必诛! 务要使贼寇贪婪之徒彻底湮灭,让天下诸国不敢小视吾朝, 朕在位之时幸得镇国侯,使之成为外邦不敢窥测吾朝之神器!犹如其封号一样,镇大余之边关,镇大余国土之完整,镇百姓之安宁,朕甚感欣慰! 降大辛!收外岛!灭高丸!就连斯土旦无疑也是惧之威名而归顺,短短数载,换来大余长久安宁, 朕这江山版图扩张许多,臣民遍布大地,大余王朝如今更是再添数州,其功之高其勋冠天下!” 余天昊在百官站立之后,便金口一开,对周放朗朗一顿夸赞, “臣惶恐!愧不敢当!” 周放急忙躬身向前,抬手施礼于圣前。 “这么大的功绩,朕不知该如何赏赐,朕决定先赐周放定州王之号,其余奖赏待商榷以后,随诸位将士一道颁发。” 余天昊没有理会周放,也没有让其免礼,看了他一眼后,龙颜大悦的礼物说了起来,最后,更是赐封了他王爵封号。 “这……” “定州王?” “镇国侯这就变成了定州王了?” “是啊,这可是大余第一位外姓王啊!” “那是那是,以后可不能称侯爷了,要改口叫王爷了。” “你要是羡慕,你也去灭个国家试试。” “我可不行,我一介文人,手只握笔,怎拿得了利器。” 随着皇上赐封周放为王,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众臣震惊之下纷纷交头接耳,低声窃窃私语起来。 大家在议论纷纷之时,目光皆是不停的看向周放,周放此刻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仍保持皇上说话之时的躬身姿势。 “周放、皇上赐封呢,还不谢恩。” 吕长台见周放躬身低首在那里,悄悄的上前了一步,在他身侧小声提醒了一下。 “吾皇万岁!臣谢主隆恩!” 听到吕长台的声音,周放身体一颤,急忙跪伏在地,张嘴高喊。 其实皇上赐封的时候,周放自然也是听到了,只不过一时陷入了震惊之中,未能及时的反应过来。 待吕长台一提醒,顿时恢复了清明,急忙跪地叩谢圣恩,看似表面镇静,心中却是滔天巨浪一般,久久难以平复。 李成礼拜天贺家几人等,望着跪伏在地的周放,脸上皆是一副自豪的神情,嘴角更是挂着难以抑制的笑容。 “定州王不必如此多礼,快快请起吧。” “谢皇上!” 余天昊又与众臣说了一会之后,便退朝离去,扔下一大帮子大臣在殿内。 “恭喜恭喜!恭喜定州王啊!” “周王爷以后可要多加照拂一二。” “恭喜王爷!落府之时下官定登门道贺!” “老夫也不缺席。” “王爷年轻有为,立下如此功勋,当之无愧、当之无愧啊!” “不知王爷可有纳妃之想?小女正年芳……。” “你别老不正经了,你那闺女跟你一样,一脸麻子怎能配上王爷,王爷休要听他胡说,倒是小女……。” “你个老东西……。” “诸位大人!诸位大人!周某在此谢过大家了,改日定当邀请诸位府上一叙,周某先行告退。” 看到几位大臣越说也不像话,周放心中那个郁闷,急忙出声拦下了他们,真怕他们口无遮拦在说出什么。 说完之后,急忙与吕长台等人一道,抬腿离开了大殿,他可一点都不愿待下去了,还是先走为妙。 “定州王,老夫有一个女儿,你要不要收做妾室啊!” “哈哈哈哈……!” 走在宫道上面的几人,李成忍不住捏着嗓子开了口,对周放打趣说道,引得大家一阵大笑。 “我也要,我也要说,王爷……你看我如何啊?给你当个偏房如何?” “哈哈哈哈……!” 贺秀紧跟着也起哄了起来,嗓子跟个太监似的尖细,还扭了扭身段,刚止住笑意的众人,再次笑了起来。 “你们……,唉……!” 周放被众人逗得无言以对,抬手指了指他们,本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不知说啥,只能无奈叹口气。 “行了行了!都别闹了,你们可算回来了,今晚我请客,好好的喝一顿,就当给你们接风洗尘了。” 见周放的窘迫之态,吕长台适时的开了口,替他缓解了气氛。 “太好了!要不还是长台,他最懂俺啊!” 李成一听晚上有酒喝,更加高兴了起来,就要去搂吕长台的肩膀,一想还在皇宫里面,硬是忍住了。 第308章 接风洗尘宴 京都城的夜晚,人声鼎沸的街道,云味轩的生意依然火爆。 二楼最大的雅间之内,周放吕长台等人,身穿常服正坐于其内,大家也已是推杯换盏时许,正各自闲聊。 “成哥,我也是下午回府后,听雪儿说起,才知道叔婶半年前来了京都,待明日一早我去府上看望。” 见李成与李霸天碰杯落下后,坐在旁边的周放,便对其开口。 他也是今日下朝之后,回到了家里,跟王雪儿聊天的时候,才得知李叔李婶被张翠儿接到了京都。 听王雪儿说是张翠儿的意思,一是二老上了年岁,种地耕田已是不能比之往年,又远在故土离的那么远,张翠儿也不放心二老的身体。 二来现在也是有了两个孩子,也想着让二老享受享受天伦之乐,还能顺便照看一下孩子,虽说府中下人多,那也不及二老照看的放心。 张翠儿不但把公婆接了过来,也一道把自己的父母也接了过来,毕竟现在住的地方也够大,她也不愿父母再继续操劳。 “没事没事,又不是外人,整这么客气干嘛,啥时候有空啥时候去,不过今日俺回去的时候,爹娘倒是一直念叨你呢,俺这亲生儿子都没怎么搭理。” 说到这个,李成就一脸郁闷,他都怀疑自己是捡来的。周放才是爹娘亲生的。 “哈哈!呦!成哥还与放哥吃起醋来了,这酸的,啧啧啧……。” 还没等周放开口,贺秀便有些醉醺醺的笑了起来,说话的时候,表情还特意夸张了一些。 “你小子是还能喝是吧?俺看你还有力气说话不是,来来来!再满上!看俺不让你睡在地上!” “满就满!怕你不成!来来来!” 听到贺秀的话后,李成一下就来了精神,看来自己还是手下留情了,没给这小子灌趴下,立马卷起袖子拿起了酒壶。 本欲开口的周放,见到二人又掐了起来,无奈的摇摇头笑了一下,没再继续开口与李成说话。 “一年多没回去,你家小子见到你喊爹了没有?” 坐于周放身边的吕长台,笑着望着开始拼酒的李成贺秀,以及起哄的众人,收回目光后看向了周放。 “爹倒是没有叫,在他母亲的威逼之下,倒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喊了一声父亲,唉……,生疏了。” 周放无奈叹了一口气,不过脸上却是洋溢着开心幸福。 “哈哈!那就行!好歹还是叫你了不是,来,喝上一杯。” “来。” 二人举杯轻碰了一个,皆是一仰而尽直呼痛快。 虽说到了京都城以后,大家在一起聚少离多,但是彼此的情感并未生分,仍是彼此牵挂,彼此了解,彼此守护,对这兄弟情义格外的珍惜。 “如今回了京都,你又成为了王爷,我观这大余怕是百年无战事,你也不用四处征战了,落个清闲甚好。” 放下酒杯后,吕长台拍了拍周放的肩膀,对于大家伙能再次聚在一起,他心里很是欣慰。 “啥王爷不王爷的,对我来说都一样,只要家人兄弟都平平安安,就是再好不过了,没有战事最好,老百姓落个安宁。” 周放笑了笑,拿起桌上的酒壶,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话,一边给吕长台以及自己分别斟满了酒水。 “说的对,是这么个理,大家都好好的就成了。” “对了长台,太上皇回来了吗?” “没有呢,这太上皇出去也是不少年月了,却迟迟没回,不过皇上也一直派人暗中护着,想来也无事。” “嗯。” 周放与吕长台二人,没管起哄闹腾的李成等人,两人自顾自的品酒独聊,不知不觉也是几杯下了肚。 “宋奎你个王八蛋!是不是给贺秀代酒了?” “成哥我没有。” “你没有?!那小兔崽子的酒呢?俺都没见他喝就没了!” “成哥我真没有,是吴进代的。” “哎哎哎……!宋奎!你别乱说啊!我可没有啊。” “我没乱说,我看见你把贺秀的酒,倒进了自己杯里,成哥不信你问李松。” “我不知道,我啥都不知道。” “行啊!你们合起来跟俺喝是不是?霸天上,跟他们喝!” “啊?” 正在低声聊天的周放二人,听到李成突如其来的咋呼声,不由相继抬头望去。 只见李成站在那吹胡子瞪眼的盯着宋奎,又盯着吴进,宋奎一脸委屈的样子,吴进还在极力狡辩。 再看看贺秀那小子,正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捂着嘴在那直乐,至于其他几人,完全就是眯着醉意朦胧的双眼,在那看起了热闹。 见本已有些醉意的李成,还要继续拼酒,周放心里有些担心,便准备开口阻拦他们,只是手刚想抬起来,就被吕长台默默的按了下来。 “长台,他们已是喝了不少了。” 周放扭头望向阻止自己的吕长台,有些不解的开口说道,不知吕长台为何要拦下自己。 “让他们喝吧,过完年保不齐都难再聚齐了。” 吕长台拍了拍周放的手背,眼睛看向宋奎等人,口中轻声的回了周放一句。 “嗯?此话怎讲?” 听到吕长台的话,周放也是好奇了起来,一时不明白吕长台为何这样说,如今大家都在京都城,眼下也没听说何地有战,咋会各奔东西呢。 “南越国之乱你知道吧,张虎赵超两位将军的事情,想必你也知晓了吧,如今牧田那边驻将空缺, 你未回来之时,皇上朝堂也提及此事,兵部有意让宋奎李松吴进三人前往,皇上也是赞同,只不过当时你们都在海外,因此皇上并未下旨, 如今你们回来了,依我猜测,怕是论功行赏之后,皇上便会下旨,怕是过了年,他们三人就要前往牧田, 就让他们喝吧,年内都各有各的事,估计也是难聚在一起了,下次再让大家聚在一起闹腾,还不知啥时候呢。” 吕长台低声与周放解释了起来,说完后收回看向众人的目光,意味深长的看了周放一眼。 “是这样啊……。” 周放听后心情感觉有些低落,大家相识在一起,一直都是一道出生入死,这真要分开了,他还是舍不得的。 “成哥!你酒量好,不能欺负宋奎不是,今天我挺宋奎,要与他们喝,我站他们一头,宋奎敢不敢喝?” 沉思了片刻,周放突然端起酒杯站了起来,脸上挂着笑容力挺宋奎三人。 “呦呵?兄弟?你这是喝了假酒吧?跟他们三一头,俺看你也想睡地上了!” 李成被周放的突如其来,给整得愣住了,不可思议的瞄了周放几眼,随后咧着嘴笑了起来,完全不把他们的酒量当回事。 “成哥你别管了,就跟你喝了,宋奎你是软蛋啊?还不表态,还有你们两个家伙!” “喝!必须喝!咱王爷都给撑腰了,怕啥!” “喝喝喝!成哥天天太狂了,今天必须让他睡地下!” “换大碗!” 被周放一激,宋奎吴进李松三人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梗着脖子扯着嗓子嚷了起来,坐在一旁的贺秀也是蠢蠢欲动。 “好!痛快!换大碗!俺今日就让你们看看,马王爷他究竟有几只眼!除了睡地上不动弹,哪个也不许跑!” 李成直接撸起了两只袖子,随后叉着腰一副放马过来的意思。 第309章 登门看望二老 次日清晨,镇国侯府。 “嘶……!” 床榻之上的周放悠悠转醒,靠在床头的时候,脑袋传来一阵疼痛,不由吸了一口气。 周放闭上了眼睛,拍了拍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胃里也是一阵的难受,大脑都是迷迷糊糊的状态。 至于昨晚自己喝了多少酒,又什么时候喝结束的,还有自己是怎么回到府里的,他现在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能记得的就是他与宋奎三人一伙,跟李成李霸天二人拼酒,喝着喝着贺家四兄弟也加入了进来,至于吕长台喝没喝多,他倒是这没啥印象,依稀记得吕长台被李成拉着喝了两杯。 “你醒啦?昨晚干嘛喝那么多酒?” 正在周放苦思昨夜场景之时,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王雪儿端着一碗醒酒汤走了进来。 “唉……,是喝多了点,这不正头疼呢。” “给,把这醒酒汤喝了,我给你揉揉,是这里吗?” “嗯……。” 王雪儿将手里的醒酒汤放到了周放手里,随即站到周放一旁,用手指给周放轻轻的揉着太阳穴。 周放端着醒酒汤,坐在床上慢慢喝了几口,王雪儿低头望着周放,脸上有些责怪,更多的却是心疼。 “文俊呢?” “人家可比你起得早,早就进宫去跟太子陪读了。” 王雪儿接过周放递过来的空碗,随手放到了桌子上面,冲周放翻了一个白眼说道。 “倒是辛苦了,这么小的年纪。” 周放无奈的笑了一下,随即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习惯了,你不舒服就歇着,这是起来干嘛?”王雪儿边说边去扶着周放。 “不歇着了,一会就好了,这不李叔李婶在京都城了嘛,昨夜我还与成哥说道,今早过去看望一下。” 感受到太阳穴传来的一丝疼痛,周放皱着眉头下了床。 “也不急于一时不是,二老也不是明日就走了,不舒服你就歇着,明日再去也不迟,明日我陪你一道,我也有几日没过去了。” 王雪儿看见周放脸色并不太好,双眼满是担心神情,扶着他来到脸架之处,忍不住劝道。 “无妨无妨,说了今日去便今日去吧,你帮我把衣服拿过来。” 周放捧了一把清水,边洗脸边含糊不清的与王雪儿开口说道。 “那行吧,我与你一道。” 见自己的夫君执意如此,王雪儿也没再继续劝他,说了一句一同前往之后,便去给周放取来衣服。 服侍完周放穿完衣服,二人在府内用过早餐之后,便一道出了门,前往长宁大街上面。 去看望二老,自然不能空手前去,虽说李成府中不缺什么,但是也要有自己的心意不是。 便想着去街上买点什么带去,于是夫妻二人径直来到了街上,挑选起了登门之礼。 也没买点旁的,金银珠宝首饰二老也是用不到,便买了一些人参补品,以及一些精致糕点。 周放知道李叔也喜欢喝两口,不过念其岁数大了,虽然也是买了两坛好酒带着,只不过都是小坛。 买完礼品之后,夫妻二人就这样双手提着折返,也没让下人跟着,向着李成的府邸走去,索性也是离得没多远。 到了李成府上的时候,李成还在呼呼大睡没有起来,想来昨夜也是喝的不少,张翠儿没少叨咕他。 对于周放的到来,李叔李婶自然是欢喜的紧,特别是李婶,从看到周放的那一刻起,拉着他的手一直到坐下都没有松开。 一直在那自顾自的嘘寒问暖,周放连回答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蹲在李婶的跟前乖巧的点头。 特别是看到周放这次又黑又瘦,摸着周放的脸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心疼的已不能再心疼了。 “娘,你咋了?咋还哭上了?” 恰好这时被张翠儿喊起来的李成,挠着乱哄哄的脑袋走了出来,看见正摸着周放头哭的老娘。 “一年多未见到放儿了,你看这又黑又瘦的,娘能不心疼吗。” 李婶看都没看李成一眼,仍是自顾自的说道,边说还边流泪,蹲在那的周放抬手给她擦拭泪水。 “奥……,那俺回来也没见你哭啊,俺不也又黑又廋……。” “你本来就黑,你瞅你跟个牛犊子似的,你哪瘦了?别跟这矫情了,该干嘛干嘛去。” 听到儿子的嘟囔声,李婶可算扭头看了他一眼,原本慈祥的表情,立马拉起了脸,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 “爹……,你看看娘,不疼俺还骂俺,你可要替我做主啊!咦……,爹,你搂着两坛酒干嘛?” 被自己老娘骂了一顿后,李成立马跑到门口的李叔身边,跟爹告状。 “给我滚一边去,天天就知道喝,八辈子没见过酒一样。” “爹你不也喝酒……。” “滚滚滚……,看你不带烦别人的。” “……。” 李成看了看娘,又看了看爹,在看了一眼蹲在娘腿前的周放,不由仰天长叹。 “唉……!你们一家三口过吧!” 李成的话引的张翠儿,以及王雪儿站在那里捂嘴直乐,周放也不忍不住笑了起来。 倒是李婶正准备发火,李成见状不妙撒丫子就跑了出去,跑到院中打水洗脸去了。 “娘,你别让兄弟总蹲在那了,一会腿该麻了。” 李成跑出去后,张翠儿来到婆婆的跟前,笑着说道。 “奥!对对对,你看看,娘老糊涂了,放儿快起来、起来。” “没事的。” 说着李婶就给周放拉了起来,王雪儿也是懂事,搬来了一个小凳子,周放坐到了李婶的身前。 “看这孩子黑的,快撵上李成那混小子了,放儿啊,今年过年在这过啊。” “嗯,” 李婶又拉着周放说了好大一会儿,才下去歇着了,李叔抱着两坛好酒,也喜滋滋的离开了客厅,不知去哪藏酒了。 “成哥你没事吧?对了,昨晚你咋回来的?” 二老走后,屋内就剩下四人,周放对洗完脸回来的李成问道。 “俺也不知道。” 李成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最后啥也没想起来,摊手对周放应了一句。 “你知道才怪!烂醉如泥跟个死猪一样,要不是长台兄弟,用府里的马车给你拉回来,你就睡在酒楼地上吧。” 李成的话音刚落,张翠儿就没好气的接着开口,说话的时候不知剐了李成几眼。 听到张翠儿的话,周放不由抬眼望向了王雪儿,王雪儿笑着点点头,看来自己也是被吕长台拉回来的,估计昨晚都是被他拉着送回去的。倒是辛苦他了。 中午在李成府里吃了饭,又与李婶聊了些许时辰,周放夫妻二人才告辞离开,回到了自己家中。 第310章 定州王府 承昌七年,腊月二十三,祭灶。 自入京那日下起了雪,数日来都在或大或小稀稀松松的下着,直到今日凌晨,年前的这场雪才算停了下来。 远离巷道胡同的皇家园林,一棵参天古树,郁郁苍苍被白皑皑的积雪笼罩着,此树坐落于一座庄园似的府邸之中。 这座府邸很大,以严格的中轴对称构成三路多进四合院落,布局有中有矩规规整整,且端方有序。 府内亭台楼阁,飞檐青瓦,盘结交错,曲折回旋,处处皆是雕梁画栋,精致雅韵又不失大气磅礴。 另有曲水小溪经廊下蜿蜒而过,与一方荷花池相汇,与之山石辉映,缓缓流淌的溪水并未结冰,水面波纹微动。 荷花池中只有枯萎的荷杆,依稀可见数尾锦鲤漫游其中,整个给人平添幽雅静谧之感。 府邸大厅之内,是大理石的地面,如今已是冬日,上面铺着羊绒编织的地毯,厅内摆着有雕饰精美的红木屏风。 大厅内的四方之处,立着又圆又粗的金丝楠木柱子,上面雕刻飞禽走兽,云海浪腾,奇山异石等。 正厅上方的堂壁,是由白色石玉雕砌而成,上有黄金勾勒而出的牡丹,镶嵌在白色石玉之间,极度奢华的绽放着。 两侧分别悬挂着大家所作的梅兰竹菊,以及春夏秋冬水墨,正上方悬挂着一块牌匾,上写着“雄南征北伐东定西之威”,看落款乃是当今皇上御笔所赐。 府邸占地之大,房间阁楼之多,亭台花园多处,就不一一而说了。 出了府邸,门前蹲立的两只石兽扬首欲驰格外显眼,正是张牙舞爪、神态威猛的两座雄狮,皆是用玉石巧夺天工雕刻而成,显得是奕奕若生,惟妙惟肖。 府邸朱红色的大门,透着深深的古韵以及大气,朱漆大门上的数颗铜钉,彩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映射下闪耀着迷人的光华。 高高在上的的门顶匾额,上写着龙飞凤舞的“定州王府”四个金漆大字,在这阳光下也是分外的扎眼。 不错,这座富丽堂皇极尽奢华又大气典雅的府邸,正是皇上赏赐给周放的府邸,定州王府。 此刻王府门口的白玉阶上,积雪已被下人清扫干净,上面正站着不少人,正在谈笑风生的聊着天。 算了黄道吉日,今日便是周放正式入住王府的日子,这不一大早得到消息的官员,都纷纷带着礼品前来道贺。 不管是哪部的官员,也无论官职的大小,只要是待在京都城的,基本上全都赶来了,至于远在各州的官员,人虽未到场,贺贴几乎全部送到。 且不说周放之前是个侯爷的身份,现如今可是正儿八经的王爷,这个身份地位,只要当官的不是傻子,都会在今日出现的。 这时的王府门口,用人声鼎沸来形容也不为过,大大小小的官员络绎不绝,恭贺之声嘈杂不绝于耳。 周放站在王府正门口,对着前来道贺的官员一一见礼,笑着打着招呼,王雪儿则在后府花园之中,接待随行而来的女眷。 “周王爷!恭喜恭喜!恭喜乔迁!” “刘尚书客气了!快里面请!来人,带刘尚书入内看茶,周某晚点作陪,还望海涵。” “王爷说的哪里话。王爷要招待同僚,刘某自便即可。” “刘尚书请!” “恭喜周王爷了啊!老夫兵部处理了一些琐事,来晚了一点。” “王尚书客气了!客气了!快里面请,稍后定当与王尚书畅谈。” “哈哈!好好!王爷你自忙着,老夫自己进去就成。” “王尚书请!” 周放与前来的工部尚书刘富贵寒暄几句过后,又与兵部尚书王成义打过招呼,接着又与另外一名官员聊了起来,简直是一刻不得闲。 随着道贺的人来了差不多,周放也才得以停歇下来,站在王府门口看了身边李成一眼,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笑。 “你这可比当初结婚热闹多了。” 李成靠着大门,望着仍在赶来道贺的官员,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 “结婚的时候,放哥可不是王爷。” 贺秀紧跟着李成的话音后面,也是小声嘀咕了一句。 “贺秀!人前称呼王爷。别让别人听见了去,落下个不知礼数,大不敬的舌根。” “奥!我知道了。” 贺秀被吕长台说了一句之后,偷偷伸了一下舌头,立马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不敢再多说话。 “贺青,这些官员送的礼物,你都祥记在册了吧?” 周放看向贺青问道,贺青正低着头坐在门房那里,眼前的桌子上摆了几本礼薄,身后以及身侧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盒。 “回王爷,凡是携带礼品的均已记录在册,没记一笔便于贺海核对一次,并无一遗漏之处,等结束的时候,我二人再行核对一遍。” 正与贺海低声嘀咕的贺青,听到周放的问话后,立马拿着礼薄回答说道,身后的贺海也跟着点头。 “没有遗漏就行,这些东西可是要退还回去的,马虎不得,一定别给记差了。” “王爷放心!末将等不敢疏忽!” “嗯。” 周放点了点头,扫了一眼堆积如小山的礼盒,皱了皱眉头,这不大一会怎如此之多,府中下人送回去怕也要不少时辰。 “俺就纳闷了,给你就收着呗,又不是张嘴管他们要的,不偷不抢的有啥?” 李成看了一眼礼盒处,随后看向了周放,有些难以理解的继续嘟囔了起来。 他是想不明白,这结婚的时候都能收,为啥现在不能收,怎么着现在也是王爷的身份,还怕谁背后说道不成,都是心甘情愿巴结的。 “有啥倒是没有,只是不想过多瓜葛,日后再有个牵连就不好了,贺贴收下了,贺品就算了,要不然我让贺青待在这门口干嘛,不入王府就没收。” 周放对着李成耐心的说了几句,见李成还是迷糊不解的样子,也没再搭理他,对他也没继续解释。 站在一侧的吕长台看了李成一眼,又看了周放一眼,也没开口说话,便扭头看向远处,看是否还有官员到来。 直到再也没有官员前来,便屠周放李成一道前往内府,来到大厅招呼众位官员,至于贺家几人,仍在核查礼单。 “诸位大人万分抱歉,让诸位久等了……。” 周放的脚刚踏进大厅,便抱拳冲着里面的诸位官员们,高声歉意的笑了出来。 第311章 王府后花园 入夜时分,白天热闹非凡的定州王府,此刻也是安静了下来。 夜幕之中,繁星已是闪烁满天,冬天的廊下已听不到声声虫鸣,微有寒凉的夜风吹拂在黑夜里。 皎白月光洒落白雪之上,银辉满地,府邸外以及屋脊树枝上面,掩映在一片洁白的光晕之中。 花园中的荷花池水,在月华的映照下粼粼泛光,廊亭下的灯笼随风轻轻摆动,散发出氤氲的红光。 蜿蜒曲折的廊下石路上面,正有几名丫鬟走过,手里端着精美的点心以及茶水,领路的丫鬟迈着莲步提着灯笼,灯笼底端的流苏轻轻摇曳。 凉风抚颊面,却感不到多有寒凉,周文俊翘着小短腿,依偎在王雪儿的怀里,坐在四角亭中,不时的晃动一下。 端着点心的两位宫女,随即来到亭中,将手中的点心一一放下,摆到了石桌的上面,临走时还不忘给炭盆里加了竹炭。 “嫂子姐妹们,快尝尝这府里的点心,味道虽然比不过翠儿嫂子的手艺,倒也是入口香甜。” 丫鬟把点心放下之后,王雪儿便开了口,热情的招呼着四角亭内的女眷们,邀其一道品尝。 “我来尝尝,翠儿嫂子的手艺,一般人可真就比不了。” 吕长台的夫人笑着说道,随后拿起一块糕点,掰成两块,递给自己的女儿一块,自己尝了一块。 “你们啊!夸的我都不知咋说好了,刚好前几日又做了不少点心,赶明你们谁想吃就去拿。” 张翠儿脸上洋溢着笑容,怀里抱着儿子不时拍打两下,哄其睡觉。 “嘻嘻……,那敢情好,你们谁要是去,可要言语一声,我与你们一道。” “一道怕不是要把翠儿嫂子的家给搬空,当心他家李大将军找你们算账。” “咯咯咯……,咯咯咯……。” 王雪儿与长台夫人一唱一和,引得其她家眷们一阵笑声,银铃般的笑声让不远处的老爷们,纷纷侧目望来。 “一群疯丫头。” 张翠儿望着笑在一起的众人,也忍不住笑着说了一句。 另外两名内侍,手端茶盘,躬身缓缓前行,来到了山石旁的一处茶案前面,将手中的茶水放下后,转身离开了此地。 举目而望,后花园之中每一庭柱,皆是辄悬明灯,散发出淡黄色的微弱的流光,使整个后花园都处于朦胧之中,将山石松枝映得如若烟萝。 在这月光之下雪地之中,衬托出古朴典雅、清幽娴静之意境,倒是少了一些王府的富贵奢华。 “月白雪润星如尘,树影茶香溢荷池。 定州王府夜幽深,至情闻谈无旁人。” 如此夜色雪景之中,一道低沉婉转的声音传了出来,一首诗词被吟响在后花园的夜色之中。 “成哥你听听,这才叫作诗,不比你那大海啊强多了,哈哈……。” 吕长台的诗词声音刚落,贺秀的声音紧接着响了起来。 “哼……!” 李成听到贺秀的打趣,难得的没有与他争论,只是坐在那里闷哼一声,随手拿起一块点心塞到嘴里,并不搭理贺秀。 他也不傻,这里最有文采的就属吕长台了,他可不想争辩,反而落个丢人现眼,再说了,作诗比不过吕长台又不丢人。 “贺秀,现在也无战事了,你人也在京都了,算个吉日,你就把春雨给娶进门吧。” “啊?” 周放喝了一口热茶,拿着小棍把茶案下的炭火拨的旺一些,然后望着贺秀开口说道。 被周放这冷不丁的来一句,贺秀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张着嘴巴坐在那里,瞪着双眼望着周放。 “啪!”的一声。 “你啊什么啊!还不快谢过王爷!” 贺青看见发愣的贺秀,朝着脑袋就是一巴掌,说完还瞪了他一眼。 “怎么?你小子不同意啊?那我就求王爷了,我可是也没媳妇呢。” 吴进跟在贺青言语后面也来了一句,说完还冲着贺秀眨了眨眼,望着他,一脸促狭的笑了起来。 “别别别!别闹!人家春雨可看不上你,多谢王爷!多谢王爷!回头就让大哥择日子。” 贺秀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对着周放激动的直抱拳,脸上笑的都成一朵花了。 “看贺秀那个样子,八成是在说他的婚事,乐的嘴都咧到脚后跟了,是吧春雨?” 张翠儿朝着不远处瞅了一眼,刚好看见贺秀激动行礼的样子,忍不住对站在王雪儿旁边的春雨打趣了起来。 “我、我怎么知道他的婚事。” 春雨被张翠儿说的一下子红了脸,低着头挽着衣角害羞的呢喃一句,眼睛还偷偷的瞄向远处的贺秀一眼。 “咯咯咯……。” 四角亭内的女眷们,望着春雨再次娇笑了起来,笑的那叫一个花枝乱颤,就连王雪儿也笑着打量了春雨几眼。 “昨日朝堂圣旨也下了,宋奎你们三人也听到皇上说的了,过完春节你们就要启程离长宁,远赴他乡上任, 到了牧田之后,你们三人也不在一起,就要各自前往自己管辖的城池,有些话我与你们说道说道, 千万记住,在职期间,一定不要徒增事端,遇到什么事都莫要冲动,要学会深思熟虑再做决定, 如真有不明,难以抉择之事,就修书一封来京都城,不管给我还是周放,等我们有了商榷之后再做定论,不可私自鲁莽行事。” 说罢贺秀的事后,吕长台双手握着茶杯取暖,目光看向宋奎吴进李松三人,语重心长的交代说道。 “是!我们记下了。” 三人听到后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认真的应道。 “长台说的对,你们这次驻守管辖的都是以前大辛城池,那些原住民本就桀骜不驯,野性较大, 这短短几年想来也是没有完全驯服,遇到事多留个心眼,但不可轻易起杀戮之心,毕竟他们现在也属于大余的子民只要不过分,略施惩戒就行。” 周放也跟着对三人开口交代了几句,他也是怕三人性子一上来,就大开杀戒,若是起了事端,怕难以收场。 “知道了王爷,我们记下了。” 三人坐在那里再次点头,想到过完年就与大伙分开了,以后见面不知何时,想到这情绪难免有些低落。 “过完年我与你们一道前往牧田,如今牧田已无边关之说,我想了想,还是决定给家父的骸骨送回老家比较好,刚好顺路与你们同行。” “俺也去!” 周放话刚说完,李成便开口冲他说道。 “你别去了成哥,京都城还有你照料不是,我自己前往就行,又不是行军打仗,你跟我身边还有个照应。” “奥!” 李成一听不让自己去,坐在那里有点蔫吧。 第312章 贺秀如愿以偿 承昌八年,正月初六。 过完新年后,长宁都城一直没有下雪,但是今天清晨开始,天空却飘起了雪花,不到一个时辰便变为鹅毛大雪。 定州王府今日格外的显眼夺目,王府的大门红绸彩缎缠绕,就连两座玉石狮子也裹上了红布,红色的灯笼高高悬挂,门口的树干上面也缠绕上了红缎,一条红色的地毯从王府内院铺到大门台阶下面。 整座王府,在这大雪纷飞之时,在这天地一片白茫之中,犹如一抹嫣红盛开的花朵。 正是霜风飘断处,寒鸥惊起一双双。 今日正月初六,也是贺秀迎娶王雪儿贴身丫鬟春雨的大喜日子,年内择好的日子,合了八字下了喜帖,今日迎娶过门。 “一梳梳到头,两梳梳到尾,三梳梳到白发与齐眉,儿孙满地伴相随。” 春雨的闺房之中,王雪儿正给一身红妆的春雨梳理着头发,手上的动作轻盈缓慢,嘴里还轻轻的念叨着。 春雨端庄的坐在那里,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眼神有些迷离,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有这么好看,心中不由感叹,小姐描眉画凤的手艺可真好。 王雪儿梳完头发开始给她盘起来,不一会就把乌黑的秀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然后拿起首饰盒里的珠钗玉簪点缀了上去。 “可真是一个娇娇欲滴的美人儿。” 做完这一切,王雪儿伏在春雨的肩膀上面,看着铜镜中的新娘子,手指轻轻弹了一下春雨白嫩的脖颈,笑着打趣了起来。 “小姐你又取笑我......。” 春雨也是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被王雪儿一说,顿时害羞的扭头望了她一眼,娇羞的模样配上桃花眼,倒是衬的十分勾人心弦。 “我可没有取笑你啊,春雨今天可是天底下最美的人儿,快站起来让我瞅瞅。” “嗯。” 随着王雪儿后退了几步,春雨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到了王雪儿的面前,脚下轻盈的转了一圈。 春雨一身红色刺绣长袍,上金线勾绣鸳鸯戏水图案,内衬红色紧身礼服,上锈玫瑰牡丹朵朵花瓣,腰间用金丝软烟罗挽系成蝴蝶结,脚穿红色云底彩云靴。 一身精心裁制的新服穿在她的身上,衬出体态的修长,随着转动的一瞬间,举手投足之间如春风拂杨柳,美的是婀娜多姿。 “不错!不错!太好看了,行了,咱就乖乖的等着新郎的大花轿吧。” 王雪儿上前拉住春雨的双手,上下又是打量了几眼,表情很是满意,想着春雨今天也要嫁人了,也是打心里为其开心。 “小姐......。” 被王雪儿拉着双手的春雨,娇羞欢喜之余,此刻眼睛却是红了起来,内有泪花闪烁,怔怔的望着王雪儿。 “怎么了春雨?这是开心的哭了呀?不能哭哦,别给胭脂哭花了。” 王雪儿见春雨眼泪马上就要流出来,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着说道。 “开心!可是,小姐我舍不得你......。” 春雨说完这句话,眼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一下子扑到王雪儿的怀里,紧紧的抱着她,低声抽泣了起来, “傻瓜,又不是嫁人了就见不到了,别哭了啊,真给妆容哭花了,我还要重新给你画,你想累死小姐我啊。” 王雪儿又怎么会不知道春雨的心思呢,春雨与她自小一起陪伴长大,虽然时常拌嘴打闹,但关系早已超越主仆,情同姐妹一般。 一转眼过去这么多年了,她又何尝不是舍不得呢,但是今天是春雨的大喜日子,她只能压抑住自己的不舍难过。 “小姐,我真的舍不得你,不管春雨嫁到哪里,你依旧还是我的小姐,你与王爷对我这么好,给我办这么大的婚礼,春雨都铭记在心里。” 感受到王雪儿轻拍自己的后背,春雨的眼泪一时难以止住,哽咽的在她怀里抽噎着。 “好了好了,不哭了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快让我看看妆被你哭花了没有?” 王雪儿轻轻的拍了春雨几下后,轻轻的将她推离怀抱,捧着她的小脸认真看了起来。 “母亲!小姨娘!新郎官来了!” 就在这时,王雪儿的儿子周文俊一蹦一跳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刚进门就冲着主仆二人大喊了起来。 此时的王府大门口,周放与李成以及吕长台三人正含笑而立,望着即将抵达府门的迎亲队伍。 队伍的最前方唢呐吹的喜气欢腾,媒婆拿着红色手绢以及纸扇,走在那里摇摇摆摆。开心的扭动着腰肢。 李霸天今天成了点炮手, 走在唢呐班子的后面,一只手拿着燃烧的火折子,不时从身上背着的布袋里掏出一挂小的鞭炮点燃,顿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炮竹声,使整个迎亲队伍更加的热闹。 贺秀身穿大红喜服,骑在一匹枣红大马上面,马首顶着一团红绸大花,此刻的他满脸难以抑制的开心笑容,神情之中有期待有激动。 新郎官的后面是贺青贺海贺宏三人,今天三兄弟也是换上暗红色的长袍,每个人的胯下马匹,也都挂着红绸带,最小的弟弟今天就要结婚了,他们自然开心的紧。 紧随贺家三兄弟的后面,则是吴进李松宋奎三人,贺秀的婚礼他们自然不能错过,能在临走之前赶上,也是心中欢喜。 最后面则是迎亲的大花轿,上面彩绸错落交织,在这大雪之中,倒是别有一番美韵。 “呵!这迎亲队伍够厉害的,妥妥的将军队伍啊!” 李成抱着胳膊看着迎亲队伍,不由冲着吕长台周放二人笑着说了一句。 “怎地?成哥你羡慕啊?要不你再结一次婚,那队伍就更厉害了,妥妥的王爷与你一道迎亲。” 吕长台今日的心情也是很好,难得的与李成打趣了起来。 “嗯,可不止,还妥妥的相爷与你一道迎亲。” 听到吕长台的话,周放也是咧嘴笑了起来,扭头看了李成一眼,又笑着看向吕长台,也跟着打趣起了李成。 “哈哈哈哈!这样一说那是挺威风的,怕是长宁城也是头一遭,不过俺可不敢,怕是你嫂子能撕了俺!” 看见二人一道打趣自己,李成挠了挠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参见王爷!吕相!大将军!” 三人说话之间,迎亲队伍来到了近前,新郎官与众人皆是翻身下马,与王府门前的三人抱拳见礼。 “不必多礼了,在此稍候片刻,新娘子马上就出来了。” “是。” 周放抬手示意大家无须多礼,望着一脸期待的贺秀笑着开口,贺秀被看的有些腼腆,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小兔崽子,平时不是挺能嘚瑟的吗?咋?今天还知道害羞了啊!害羞就害羞,你低着头冲大门内瞅啥呢!” “哈哈哈哈......!” 李成看着低着头,不停瞄向王府大门里面的贺秀,脸上挂着坏笑嚷嚷了起来,引得门口的众人皆是哈哈大笑起来。 “成哥,我没有......。” 贺秀被大家伙笑的浑身不自在,站在那里扭捏了起来,又引得众人一阵哄然大笑。 “你小子等着啊,等晚上去你家喝喜酒的时候,俺非给你喝的让你爬不上婚床。” “成哥,别逗他了。” 看到贺秀被打趣的满脸羞红,与身上的大红喜袍都成一个色了,周放笑着拍了李成一下, “新娘子来喽!” 随着王府管家门内的一声吆喝,众人皆是停止嬉闹,纷纷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一身喜服头顶红盖头的新娘子,被周文俊小手拉着,慢慢出现了在众人眼前,贺秀顿时紧张了起来,双手不知该放哪里好了。 “瑞雪祥瑞情悠悠,红绸百年共白头。” 吕长台望着天空飘洒的大雪,看着登上花轿的新娘,骑在马上的英俊新郎,低声轻轻说了一句。 第313章 一路风雪再到牧田 正月初九,京都城门外。 古话说的好,七不出八不归,走九不走十,走单不走双,周放也是选择今天出门,刚好宋奎他们也是今日出行,便准备一道前往牧田。 清晨时分,天空依然飘着大雪,周放内穿黑色便服,外套绣缎棉袍,头戴貂绒暖帽站在城门雪地之中,长枪挂在身后一匹黑色骏马上面。 “路上慢点,早去早回,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王雪儿拍落周放肩膀上落下的雪花,眼中很是不舍,透出离别的淡淡伤感。 “嗯,我这又不是去打仗,很快就回来了,还有宋奎他们呢,外面雪大寒凉,你快乘马车回府吧。” 周放也是掸了掸王雪儿大氅毛领上的雪花,温柔的对其说道,说完便翻身上马,看了王雪儿一眼,便策马离开了城门之处。 望着逐渐消失在风雪中的周放,王雪儿双眼红润的站了好大一会,这才擦拭掉眼角的泪水,转身上了身后的马车。 王雪儿本想与周放一道前往牧田,再一道去往他的故乡,可是周放想着天寒地冻的,府中还有儿子需要照顾,便没有让她一道前往。 毕竟从长宁到牧田,再由牧田到霍州圩县路途也不近,自己一个人赶路就行了,长年在外征战的他也不怕路途遥远折腾。 周放策马奔驰在风雪之中,很快便来到了郊外的驻军营地所在,还没有进入营地,便看见营地外面列队整齐的队伍。 宋奎吴进李松三人,正处于风雪之中,一身盔甲的策马而立在队伍的前方,望着周放行来的方向。 宋奎三人奉旨率军驻扎在外,也是奉命各自领了一万黑龙军随行,此时三万大军早已集结完毕,看样子是在等周放,不然早已出发了。 “参见王爷!” “参见大元帅!” 宋奎三人见周放来到近前后,急忙抱拳行礼,身后的数万大军也跟着齐声高喊。 “不必多礼,不是让你们先行吗?我自会跟上的,这大雪天的让将士们站在这里受冻。” 周放与三人点过头,并与他们身后的将士们抬手示意,然后有些责怪的与三人说道。 “没有没有,也刚集结不久,想着便等上一等,若王爷你再不来,我们就出发了。” 宋奎与李松二人只是咧嘴笑了一下,并没有说话,倒是吴进笑着开口解释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就出发吧,别在此耽搁了。” “是、王爷,出发!” 宋奎对周放应声之后,随即大手一挥,扭头冲着身后的大军大叫了一声,队伍开始缓缓移动了起来。 寒风肆虐,雪花拂面,将士们以及胯下的战马,皆是口中冒着白气,积雪被踩踏的“咯吱”簌簌之声在官道上响起,偶有战马打着响嚏摇晃一下脑袋。 “王爷,看这架势,这大雪一时半会停不下来,队伍中给你准备的有马车,要不你还是去车上暖和歇着吧。” 李松手拉缰绳抬头看了一下天空,夹了一下马腹,离周放近了一些后,言语之中满是担心。 “怎么了?以前大雪大雨大风我都能走,现在当了王爷了,身子就不一样了?变金贵了不成,那马车还是空着吧,路上有冻伤的兄弟让他们坐进去。” 周放望着李松笑了一下,半开玩笑的说了起来,说完还不忘看了身后的将士们一眼,便不再过多纠结马车之事,继续策马行进风雪之中。 由于此次并非远处作战,又加上风雪天气,队伍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一路上也是走走停停,实在是遇到暴雪天气,也是找地方避上几日再行赶路。 待队伍赶到赤梁城的时候,大雪才稍有停缓,不似之前那么大,队伍也趁机在赤梁城休整几日,这一路上不论将士们还是马匹,可都没少遭罪。 周放的到来,赤梁城守将陈思强自然是亲自出城迎接,并在府里设下了酒宴,招待周放以及同行的宋奎三人。 “王爷!末将再敬你一杯,这一路风雪露宿的,多喝一杯暖暖身子。” “好!来!” 端起酒杯的周放与陈思强痛快的碰了一下,二人各自一饮而尽,喝的很是痛快。 随后陈思强又与宋奎三人各自碰了一杯,几杯酒下肚,大家脸上也是喝的红光满面,身体也是暖和了许多。 陈思强满脸笑容的望了周放一眼,心中慢慢的感慨,虽说周放的嘴上已有胡须,但是如此年纪便成了王爷,想想之前在赤梁城校场,他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兵,真是时间飞逝啊。 一场接风酒,喝的是宾主尽欢,只是在最后的时候,谈及了牧田几位将军,说到了张虎赵超,众人才是一阵唏嘘,不免感伤了起来。 “我只知二位将军发生了何事,对二位将军眼下如何并不知晓,陈将军不妨说与我听听。” 结束了午宴,坐在客厅喝茶的众人,周放抿了一口茶后,放下茶杯看向陈思强问道。 “唉......,张虎将军解甲之后,便一气之下回了老家,至于现在如何,末将也不太清楚,至于赵超将军,失去双腿之后,仍在牧田城,末将倒是去看望了几次,有着朝廷发放的俸禄,日子倒也过得去。” 想到曾经的牧田四将,如今除了马龙还在军中,其他三人落的死的死,残的残,走的走下场,也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赵将军还在牧田?那等我去了牧田,定要拜望一下。” “我等随王爷一道。” 宋奎吴进李松三人,也是心中各自感慨,听到周放的话后,也急忙跟着说道。 当初李成与李霸天曾在张虎的手下,贺家四兄弟也曾在马龙的手下,他们三人倒是在赵超的手下待过,这份感情还是有的,既然赵超在牧田城,他们三人自然要去探望一番。 随后几人又聊了一会之后,周放提出想去校场看一眼,于是几人便离开了将军府,由陈思强领路去了郊外校场。 几人在赤梁城休整了三日后,便再次启程前往牧田,陈思强城门口送别周放等人。 天上飘着小雪,望着近在眼前的牧田城,周放以及宋奎三人,皆是万般情愫涌上心头,平添了许多回忆。 快近城门的时候,周放朝着城墙的一处看了过去,那里就是当初周友与白一堂混进牧田城的地方,只不过周友再也没有出来。 这一瞬间,周友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瞬间浮现在脑海之中,周放不知不觉鼻子发酸,湿了双眼。 “周叔,我回来了,周小子回来了,你有没有想我啊。” 周放抹去眼角滑落的一滴泪水,坐在马上怔怔的望着那里,口中轻声的说着。 “王爷......。” 位于周放身边的宋奎三人,此时也是情绪低落,眼睛湿润心里很不是滋味,吴进有些哽咽的轻轻唤了一声周放。 “走吧,进城。” 周放冲着三人勉强的挤出一道笑容,随即拉了一下缰绳,率先入了城门之内。 第314章 登门拜访赵超 安顿好随行的军队,周放几人进了牧田城,如今的牧田城已恢复了往昔的热闹场景。 在这落雪纷飞的天气里,大街上面也是行人如织,来往不息的穿梭其中,不但有原来的城民,还多出不少奇服异装的百姓,想来应当是原大辛人。 虽说现在都为大余王朝的子民,但是穿着打扮方面,还是有些迥异不同,不过听起他们之间的交流,已是在说大余话了。 进城之时并未看见马龙将军,几人这便来到牧田将军府,准备看望一下马龙,顺便向他打听一下赵超将军的住处。 虽然按说以周放如今的身份,一个王爷一个守将,应当是马龙来参见才是,不过对此周放并未在意。 他此次外出,也不是因公出巡,更没有携带皇命,之前在牧田的时候,他也曾是人家麾下,大家也有一定的交情在内,所以没有必要太在意这些。 来到将军府后,才得知马龙今日并不在牧田城,说是前往土克城了,这也难怪今日为何没有出城相迎了。 最后,周放几人在便在牧田一名偏将的带领下,前往赵超的住处,离开热闹的大街,行至巷道,拐了几个胡同,才来到一座不大的宅院前面。 宅院不大也不豪华,就如普通百姓家的院子一样,不大不小的四合院子,不高的泥石围墙,两扇木门此刻紧闭并未上锁,应当是从内闩上了。 “王爷在此稍候,末将前去叫门。” “嗯。” 偏将与周放说完,便抬腿上前,抬手轻叩门上已是生锈的铁环,随着不太响的“哐哐”几声,木门之内传来了脚步声。 “吱呀”一声。 随着木门内的门栓响动了几下,木门随后应声被从内拉开,一名中年汉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并抬眼看了众人一眼。 “王爷,这是照顾赵将军的李老哥,叫做李二,之前也是黑龙军的一名斥候,做到百夫长,后来赵超将军出了事,便主动要求退了下来,跑来照顾起了赵将军,李老哥是个好人啊。” 这名偏将在李二出来以后,便对着周放等人简单介绍了一下。 “王爷?小的参见王爷!” 李二与这名偏将本是相识,并无过多言语交谈,听闻身边的几人中有王爷在,就要跪下行礼。 “老哥老哥,不必如此大礼,我可是知道你,曾在军中听过你与徐才叔,夜探小团山之事,只是一直未曾见过。” 见李二要下跪,周放急忙上前两步,伸手扶着他拦下了他跪下去的姿势,望着他笑着轻声说道。 “唉!都是陈年旧事了,可惜那晚老二没了,徐才后来也......,算了算了,不提也罢,不知王爷今日前来是?” 李二不愿在旧事上重提什么,被扶着站直后,对着周放抱了抱拳,很是恭敬的问道。 “不瞒老哥,我身旁这三位将军,也曾是赵将军的麾下,一路从京都赶来,听闻赵将军的事后,特意过来拜访一下,不知赵将军是否在家?” 周放站在李二的身前,随手指了一下宋奎他们三人,笑着与其解释了起来。 “这样啊,回王爷,赵将军此刻并不在家里,要不要小的去寻他回来?” “哦?赵将军不在?这大雪天是有何事出门?” 听到赵超并不在家里,周放微微惊讶了一下,这冰天雪地的他腿脚又不方便,心想有什么事情让他特意出去一趟,而不是托李二给办一下。 “回王爷,赵将军是前往城外武老头那里去了,将军没事就喜欢去找他喝一杯,今早拿了一坛酒,便让我送他过去了,要不王爷你进屋候着,小的这就接他回来,很快的。” 如今家门口站着一位王爷三位将军,李二自然不敢怠慢,看了一眼还飘着小雪的天空,生怕几位怪罪下来。 “武老头?” “对,武老头,就是以前安国候身边的车夫,王爷你看这下着雪,你还是进屋吧,我这就去寻。” 李二说着把身后的木门给推的大开,紧接着就要转身离开,去寻赵超回来。 “老哥不用了,周某知道老武的住处,我们自行前去便可,就不劳烦你了,叨扰了,这就告辞。” 周放得知赵超去了老武那里,他本身也是要去看望老武的,如今二人聚在一起,刚好顺便一道了,拦下了欲走的李二,笑着抱了一拳,便与宋奎等人离开了此处。 “这赵超将军现在所领俸禄,是按照什么职位发放的?” 离开赵超住处没多远,拐了一个胡同之后,周放望着这名偏将开口随意的问了一句。 “回王爷,赵将军因为身体原因,已是不能留在军队,按照律法当是按军籍发放,总不能按照解甲老兵的待遇发放。” 王爷问话,偏将自然如实回答,这解甲后的老兵领取俸禄,一般都不是由军队发放了,而是由当地府衙发放。 “解甲老兵?哦......,知晓了。” 周放重复了一遍,随后看了宋奎三人一眼,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只是脸色有些难看,偏将见他脸色突然变的不好,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不知道周放缘何有此一问, 有此一问,周放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刚才待在赵超家宅门口的时候,他随意朝院内扫了一眼。 就这一眼,他看到了晒在檐下带有补丁的衣物,看到了一扇窗户的破洞,看到了墙角零散的柴禾,看到了李二身上单薄的棉衣,在他转身时候屁股上面的补丁,还有脚下的单鞋。 且不说李二有多少俸禄,单是赵超身为将军的军籍所能领取的俸禄,也不至于二人过的如此窘迫,哪怕是二人勤俭朴实,也不至于如此。 这其中定有什么原因,周放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俸禄上面,能让人过的窘迫的无疑就是银子了。 可他也有点想不通,若是衙门贪赃枉法私扣俸禄,赵超能不知道?李二能不知晓?为何二人不说呢?即使不找衙门理论,总可以找马龙说道说道吧。 周放心中想着心事,安静的走在胡同里面,天上的雪花不时吹到他的脸上,他也浑不在意。 “李松吴进,你二人在街上买些上好美酒,与一些熟食搞点之类的,记得多买些,然后在城门口等着,宋奎,你与我一道去一趟府衙。” “是。” 一路上周放没有再开口,直到来到大街上面,与这名偏将分开之后,周放这才开口与宋奎三人说道。 吴进李松二人并未多问什么,应声后,便一道去寻找店铺采买去了,宋奎则默不作声的跟在周放后面,朝着府衙方向走去。 因为之前大家都待过牧田城,牧田城最近几年也没有多大的变化,所以周放还是很熟悉,也不需要问路,就知牧田府衙的所在位置。 走在前面的周放,紧了紧身上的棉服,把双手拢于袖中,望了望天上还下着的雪花,这里要比京都长宁冷多了。 第315章 衙门口杀人 牧田城府衙,除了军队不能掌控,能掌管城内一切的衙门口,就连解甲俸禄也转由其负责。 来到牧田府衙门口,被衙门口的衙役拦了下来,并未直接让进,周放二人上前说是来领俸禄的,衙役看了二人几眼后,没在过多为难。 毕竟像牧田这种城池,长年有驻军在此,对与行伍有些关系的人,衙役还是不愿过多得罪,万一惹到哪个有权有势的,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只是小小的衙役,说白了也是混口饭吃,衙门的人得罪不起,军队的人也是得罪不起,干脆谁也不得罪。 别说眼前二人衣着打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就是之前牧田的军中将军,虽然落个残疾,来领俸禄的时候穿的衣衫褴褛,他们一样也不敢多得罪。 每次见那位将军从府衙出来,他们也是笑脸相迎,只是看其背影的时候,才会多出一丝同情。 随后一名衙役便领着周放二人,进入了府衙,七拐八抹的带至府衙的一处衙门口。 别看牧田府衙正大门就一个,可这府衙内的衙门口可是不少,有工部下设的衙门口,有吏部下设的衙门口,也有户部下设的衙门口。 由于牧田之前是边关城池,一直有大量军队驻扎在此,因此府衙并未有兵部衙门口。 这府衙内下设的户部衙门口,便是负责发放衙门官员衙役,以及解甲老兵俸禄的机构,至于还在行伍的士卒俸禄,则是由京都兵部在户部领取银两后,直接派发到军中。 “谁领俸禄?” 房间内一名官员,斜靠在椅子上面,见走进来的周放二人,听领路的衙役说明来意后,只是斜了二人一眼,便言语懒散的开口问道。 “大人,是这样的,我们是来替赵超将军领俸禄的,他腿脚不太方便,我们是邻居,特意托了我们一声、” 在这名官员问话后,周放的脸上立马堆起了笑容,向前走了一步,客客气气的说道。 “赵超?他前几日不是领过了吗?再说也没见你们拿解甲文书啊。” 官员一听是赵超要领俸禄,便想到前几日他家下人李二刚来领过,不由皱着眉头打量了二人一眼。 看二人的衣着打扮虽不华丽,但也不是寻常百姓能穿的,看上去不像是穷途末路的奸诈之人,便耐着性子回了一句。 “是这样的大人,前几日领过了,回去一看数额不对,这不想着是不是大人整错了,特意过来领取余下的银两。” 周放依旧一脸讨好的笑容,声音也是极其恭维的开口解释。 “整错了?你是在质疑本官的办事能力吗?是不可能错一两银子的,还有事没事,没事就退出去,没见本官忙着呢嘛,没空与你们闲扯淡!” 一听周放的话,这名官员立马坐正了身子,脸色顿时拉了下来,黑着脸望着二人,不耐烦的下起了逐客令。 “应当是整错了,赵将军之前为牧田将军,按照大余律令,即使解甲也保留其军籍,俸禄也是按例发放一半,且不说口粮杂物等,大人你只按照士卒发放给将军银两,肯定是弄错了。” 周放也不知这名官员到底发了多少银两,但是之前听那名偏将所言,应当是没有按规定发放,这才特意诈了一下,看看到底真相如何。 “放肆!大胆!本官自是按律法办事,轮不到你们在此说三道四,再不滚蛋,本官让衙役请你们出去!” 这名官员被周放这一诈,不等多说一句,就恼羞成怒起来,拍着桌子就冲二人就嚷了起来,那个“请”字咬的特别重。 “是吗?大人若是按律法办事,可否让我看一下花名册,看看大人你是否真的按规定发放俸禄?大人你敢吗?” 周放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冷着脸望向这名官员,言语之间也没了恭维,语气很是冰冷。 “你们是什么东西?也配看本官的花名册!莫说你不是行伍之人,就是行伍之人来了,也不见得敢在户部撒野!” “大胆!” 宋奎听到他的话,一直压抑的怒火瞬间爆发出来,直接高声喝斥了起来。 “你们大胆!擅闯衙门寻衅滋事,质疑朝廷律法!藐视朝廷官员,大不敬!来人!来人!” 要说宋奎的声音大,好家伙,这名户部官员的声音更大,扯着嗓子几乎跳了起来。 “你......!” “宋奎,莫要跟他争执,这位大人,我们可什么都没有做,你就这一个个罪名立了过来,敢问大人你这是户部吗?你这不是户部设立的衙门口吗?大人也不用如此装腔作势,你今天这花名册我是看定了。” 周放制止住了想要继续发火的宋奎,语气依旧冰冷,双眼紧紧的盯着他,不紧不慢的说着。 “大人?大人?怎么回事?” “你娘的什么东西啊!你还看定了!你当你是户部尚书啊!老子想怎么发俸禄就怎么发俸禄,一些不能为朝廷出力要死不活的人,还吃着军饷,简直是浪费粮食,把他们两个给我押下去,我怀疑他们是大辛余孽图谋不轨。” 见冲进来了四五名衙役,这名官员似乎有了底气,也不大呼小叫了,而是一脸阴险的望着二人,阴恻恻的开口。 “呵呵!浪费粮食?好一个浪费粮食,没有将士们在沙场拼命,轮到你如今坐的如此安稳?好,户部尚书是吧?我今天就当一回户部尚书,我替吕长台好好的清理一下蛀虫,宋奎,杀了。” 周放此刻浑身散发着寒意,点着火炉的屋内一下少了暖意,对宋奎下令之后,便不再多看他一眼,而是转身盯着进来的几名衙役。 “兄弟,借你的刀用一下。” 几名正被周放盯的有些发毛的衙役,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吓了几人一跳,只见宋奎走到一名衙役的面前,说了借刀一句之后,也不管衙役点不点头,便上前抽出了他刀鞘里的宽刀。 “你们杀我?哈哈哈哈!这里可是衙门!老子是朝廷官员,你们敢杀我?你们还不动手拿下这两个反贼......。” “噗嗤!” 这名官员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宋奎疾步上前,拽着头发抹了脖子,整个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废话不丝毫拖泥带水。 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几名衙役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直愣愣的望着宋奎,这刚进来,就听大人叫唤了几句,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一刀杀了?说杀就杀了? “兄弟谢了,刀上沾了血,回头自己洗洗吧。” “唰!” 宋奎提着带血的宽刀,正要递于那名衙役,就见几名衙役瞬间反应过来,齐刷刷的抽出了兵器,直指二人,隐隐把二人围了起来。 “快去叫人!有反贼刺杀官员,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其中一名衙役对着没有兵器的衙役吩咐了一句,接着对着宋奎吼了起来,眼神还不忘瞥向周放。 “宋奎,别理会,找花名册,肯定有一本真的账本,给找出来。” “是。” 周放看了一眼手拿兵器的几名衙役,接着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尸体的面前瞅了一眼,便随意的翻起了桌上的文书名册,宋奎瞥了几人一眼之后,再次把刀单手提在手里,也跟着翻找了起来。 “让你放下兵器听见没有!再不放下就别怪我们动手了啊!” “嗯?有暗格!宋奎给劈开。” 对于几名衙役的厉喝,周放二人根本不在意,就在此时周放敲击桌面的时候,听到声音不对,便对宋奎吩咐道。 “咔嚓!”一声,宋奎避开了主要位置,侧劈了下去,随着木屑飞溅,一本蓝色封面的账本露出了一角。 “走吧,去城外。” 周放抽出了那本账本,放在手里翻看了几眼,便再次合上,对着宋奎淡淡说了一句。 第316章 马龙回城赶到 牧田城,将军府大门口。 之前给周放等人领路去赵超住处的那名偏将,正从府中走出,看样子是有公务要处理,刚翻身上马,就看见远处一匹骏马奔来,又急忙翻身下马。 “参见将军!将军你不是去土克城了吗?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这名偏将满脸的疑惑,这牧田城离土克城的距离也不是一会能到的,更何况这一来一回,这才几个时辰,将军就回来了? “没有,哪有这么快,你当我的马会飞啊,刚到小团山驻地,想起来有份文书忘带了,这不赶回来取来了,哎,这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对了,今天府中有事吗?” 这位被偏将称呼将军的不是别人,正是牧田四将之一的马龙,刚刚从城外赶回来,身上还披了一层白雪。 “还真有事,今日京都城来了三万黑龙军,不过是临时驻扎,应该过两日就到所在驻地了,另外还有就是定州王跟着一道随行而来。”偏将一五一十的对着马龙禀告。 “定州王?周放?王爷人呢?” 被麾下猛的一说定州王,马龙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想了一下才晓得周放来了牧田,于是急忙开口问道。 “王爷来王府寻你不见,便要去赵将军住处,末将便领着去了,谁知赵将军也不在家,便又折返了,在大街上末将便与王爷分开了,至于王爷现在何处,末将也是不知道。” “你真是没脑子!我不在府里,你不会留王爷在府中?命人设下酒宴?真是不知怎么说你好了,王爷与你分别之时可有说些什么?是否晚点再过来?” 马龙瞪了偏将一眼,对他这榆木疙瘩的脑袋,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没好气的再次问道。 “末将知错了,可王爷没有说去哪啊,只是问了末将一句赵超将军俸禄的话,然后就没说啥了,哦,对了,王爷问完之后,脸色好像有些难看。” 偏将站在那里仔细回想了一下,随后便把之后的事情告诉了马龙,表情还带着一些疑惑,好像还在想着王爷怎么就突然不高兴了。 “问赵超的俸禄?问赵超的俸禄?哎呀!不好,你快叫上一队兄弟,跟我快去府衙!” 马龙听完麾下的描述之后,低着头站在那里低声重复了两遍,猛的一拍脑袋,着急忙慌的对偏将吩咐了一句,跟着翻身就上了马。 ............。 “站住!不准再走了!再走我们就动手了!” “你动手试试?” 府衙之内,周放与宋奎二人离开了户部衙门口,已走进了院内,宋奎提刀走在前面,几名衙役手持兵器,依旧保持围堵二人的姿势。 “快、快快、” 这时几名衙役的身后再次响起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十几道身影出现在了那里,其中就有丢刀的那名衙役,此时不知从哪摸了把刀,正握在手里。 “就是他们两个?” “是的都头,就他们杀了户部大人,你看那刀上还有血呢。” 赶来的十几名衙役之中,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衙役,看了周放二人一眼后,问向之前丢兵器的衙役。 “大胆贼人,府衙行凶还不束手就擒,还敢意图反抗!” 都头确定是眼前二人以后,便直接来到周放二人的前面,抽刀直指二人,厉声喝道。 “看来你们府尹大人此刻不在府衙了。” 这么大的动静半天也没有见府尹过来,周放料想府尹肯定不在衙门内,要不然早该得到通报赶过来了。 周放料想的并没有错,府尹大人一大早就是率领衙门一些官员离开了府衙,也是赶往了土克城,商讨土克城管辖之事去了。 “在不在有何关系,拿下你们,等府尹大人回来,自会处置,你们还是乖乖......。” “那就别废话了,宋奎,走!” 都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周放给打断,既然能做主的人不在,那就没有必要再耗在这里了。 “走?我让你们走了吗?先问问自己能不能走得掉,兄弟们上,拿下贼人大功一件!” 自己的话被打断,感到自己被无视,都头顿时怒上心头,边说边带领衙役挥着兵器冲了上来。 说话之间,都头与两三名衙役就来到了宋奎身前,另有五六名衙役直接冲周放扑了过去,周放手无兵器看来好拿下一点。 “宋奎,不可伤人性命。” “是。” 周放与宋奎交代了一句之后,面对扑上来的几名衙役,便是身体一阵晃动,从原地消失,接着几道虚影在衙役中间显现出来,紧接着便响起“砰砰砰”几声爆响。 几个呼吸间周放再次回到了原地,再看那几名衙役,已经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哀嚎,表情极其的痛苦。 余下没有冲上来的衙役,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衙役,脸色蜡白还在哀嚎,又看了看周放,犹如大白天见鬼一样,张大了嘴巴。 这人怎么如此厉害,这一个照面就放倒了五六人,关键是没有看清他怎么出手的,当然他们也不知道周放身怀“蛇影步”的身法。 而另外一边的宋奎,简单用了两招刀法,都头以及另外两三名衙役,都被用刀背拍倒在地,特别是那个都头,脸上被多拍了一下,此刻靠在一块山石上,半边脸肿的老高。 “上..上啊...咳咳...咳...噗......。” 都头捂着通红肿胀的脸,朝着余下的衙役断断续续的叫嚷道,突然感觉嘴里不对,噗的一下吐出了几颗带血的牙齿。 见周放二人如此厉害,知道并非一般的普通人,余下的衙役不由得有些胆怯,拿着兵器迟迟不敢上前,但也没有要退开的意思,他们还指望这衙役的身份养家糊口呢。 “走。” 周放看了他们一眼,不去管他们心里作何想法,而是自顾自的抬脚离开,宋奎把手里的刀随手扔在地上,恶狠狠的瞪了这群衙役一眼,便跟在周放的身后。 衙役不退也不上,周放与宋奎也是自走自的,就这样从府衙后院,走到正衙,又走到了堂前大院,围着二人的衙役也是越来越多,一下有了二三十人。 距离府衙正大门,就几步之路,周放二人停了下来,望着拦在身前的几十名衙役,以及几位知事官员,看了一眼被堵住的府衙大门。 被拍掉门牙的都头,也跟着跑了出来,此刻正站在几名官吏的身边,捂着脸委屈的控诉着,时不时带着恨意的瞥向二人。 “二位在府衙行凶,岂能就此离去,莫不是让百姓嘲笑府衙是......。” “让开让开!” 其中一名年纪稍长的官吏,正摸着胡须看向周放二人,准备侃侃而说的时候,话语却被一阵喝声给打断,不由皱了一下眉头,扭头朝身后望去。 只见府衙大门处,几名守门的衙役正被推开,一队身着盔甲手持长矛的兵士闯了进来,紧跟着牧田守将马龙以及两名偏将出现在了眼前。 “参见马将军,马将军这是......。” “末将参见王爷!让王爷受惊了!” “参见王爷!!!” 马龙迈着四方步急冲冲的走进来,对于那名官吏直接无视,话也没有听进去一个字,直接来到周放的面前,单膝跪地抱拳行礼,身后的兵士也齐齐跟着行礼。 王爷?衙役们傻眼了,肿着半边脸的都头张着少了几颗牙的大嘴,几名官员也傻眼了,这大闹府衙的是王爷?!!! 第317章 雪中小木屋 原本飘着小雪的天空,此刻雪花又变的大了起来。 牧田城内的大街上面,周放在府衙扔下一句话“让府尹大人回来后,滚到城外来见他”之后,在马龙命人把周放的马匹送来之后,几人正策马行在风雪之中。 “王爷,快近午时了,是末将命人在将军府备下酒宴,还是去酒楼用餐?” 马龙看了看天空飘下的大雪,望了宋奎一眼,又看向周放问道。 “都不去了,去城外吧,马将军若是无事便一道前往。” 周放还要去看望赵超与老武,再者之前打酒买肉吴进李松二人,想来此刻还等在城门口。 “末将自是无事,你们二人回将军府吧,我与王爷一道前往城外,今日无事不要来烦我了。” “是,王爷、末将告辞!” 马龙自然是与周放一道了,且不说今天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就是无事也当陪着王爷一道,吩咐后的两名偏将与周放抱拳行礼后,便就此与周放宋奎以及马龙三人分开。 此刻的吴进李松二人,正站在城门之内,二人身后的马上搭着好几坛美酒,以及不少竹炭熟食点心等物,驮了满满一马背,看样子二人骑起来都费劲,估计是一路牵着过来的。 “宋奎与王爷怎么还没有过来?” “想来是有事耽搁了吧。” “那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别让王爷出了什么差池。” “有宋奎在呢,再说了,王爷的武艺不比你我强,再等等看吧。” “那好吧,那就再等等,也不知道这买的东西少不少,王爷到时别怪罪了。” “差不多了吧,再多也驮不下了。” “咦,你看那是王爷宋奎吗?旁边的好像,好像是马龙将军。” “嗯?正是他们,王爷来了。” 城门内等了半天的吴进李松二人,已然是有些着急,此刻正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抬头而望,刚好看见出现在大雪中的三人,正策马朝着城门处而来。 “王爷、马将军、” “吴将军、李将军,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三人来到近前之后,吴进李松二人站在地上,与周放知会一声后,皆是抱拳与马龙见礼,马龙笑着抱拳还礼。 “两位将军久等了,看这样子,你们这马也是骑不了了,吴进与我同乘,李松与宋奎同乘吧。” 周放与二人说话之间,向着二人身后的马匹看了一眼,见上面堆满了东西,不由感叹这二人还真没少买。 “王爷无妨,我们跟着走就行。” 吴进李松二人也是回头望了一眼马背上的东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谁知买着买着就买多了,还好王爷没有嫌少,那就行了,走几步也无妨。 “吴将军还是与在下同乘吧。” 这时马龙也是跟着开了口,看样子让他们二人与王爷同乘一骑是不可能,便主动开口缓解一下。 “那好吧,马将军给你添麻烦了啊。” “吴将军说的哪里话。” 于是马龙与吴进共乘一骑,宋奎与李松共乘一骑,周放独自骑马,一行人就这样出了城门,融入了漫天飞舞的白雪之中。 牧田城郊外,一片树林之中几座坟墓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不时有几只喜鹊从枝头飞下,树枝震动落下簌簌雪块,砸落与积雪上面,形成一个个白色的小坑。 喜鹊唧唧喳喳的叫着,爪子踩着积雪不知寻觅什么,不一会再张开翅膀,又飞落了枝头。 “你说你啊,身体不方便,就不要来了啊,你还怕我这糟老头子冻死在这里啊。” “下雪天,在家里待着也无事,便想着找武老暖上一口,这不就来了。” “你啊,哪是找我喝酒啊,也是想来陪陪江大人吧,与他说说话,诉诉自己的委屈,可你咋就不与马龙说道说道呢。” “唉......,不说这个了,来,武老喝一口。” 离墓穴不远处的一座小木屋,木门半掩着,有着丝丝白烟从内飘出来,屋内的炭盆里面正烧着火,铁架上面悬挂着一个全身发黑的酒壶,一看就是长期被烟熏火燎所致。 一位佝偻驼背的老人,与一位坐在特制木板上的中年男子,正围坐在火炉旁边,边喝着热酒边聊着天。 老人已是垂暮之态,头发胡子稀疏皆以灰白,一双眼睛也是浑浊不堪,脸上与手上布满了老年斑,提拿酒壶的动作也是缓慢有些颤抖。 而那位之坐在木板上的中年男子,不见双腿,样子也是胡子拉碴,头发随意的盘着,黑发之间掺杂不少根根白丝,神情有些落寞沧桑。 这一老一中二人,正是原来安国候王龙仁的车夫老武,以及江士友麾下的牧田四将之一赵超。 一间木屋,一炉炭火,一壶薄酒,一把生花生,一小碟熟牛肉,大雪之天小酌的两人,门外刮着呼呼寒风,风雪吹进半掩房门的屋内,在门口处积了一层薄雪。 “听这外面喜鹊的叫声,怕是有贵客登门啊。” 赵超用手轻轻推了房门,让房门关的在严一点,侧耳听到风中喜鹊的叫声,忍不住开口笑说了一句。 “老头子这小木屋,哪会有什么贵客前来啊,除了你与马龙将军时有过来,再也不见有什旁人。” 老武听到赵超的话,也跟着笑了一下,满脸的褶子挤到一处,头两年府衙的官员,倒是偶有过来,后面就看不见其影子了。 “呵呵,武老说的也是,人这一辈子啊,谁又知道个七七八八呢,没有贵客就没有吧,不耽搁我们喝酒,来来来,再抿上一口。” 赵超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下,也不免有些感伤,这些年,除了马龙还有之前军中的兄弟多有看望,也是再无旁人。 “我老头子可不想那么多,我本来就是陪着老爷的,我啊,就等着赶快见到老爷的那一天,我也就知足喽。” “武老,这一壶酒,可不能就知足啊。” 就在老武话音刚落的时候,木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紧接着虚掩的木门被推开,一阵寒风夹带着雪花飘了进来,几道人影出现在了木门之处。 “你、你、你是姑爷?” 老武抬眼从还站在门口的几人望去,眼神在周放的身上定住,因为周放现在又黑又廋,而且也蓄起了胡子,一双老眼认了好大一会,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可不就是我周小子,哈哈!武老,你这精神跟眼神还是很好啊!” 周放再被武老认出后,爽朗的笑了起来,接着便弯腰走进了木屋,身后几人也跟着走了进来。 “赵将军,许久未见啊!” 进来之后的周放,看到赵超后,收起脸上的笑容,真诚的对其抱拳一礼。 “周放?不对,你现在是定州王了,草民赵超参见王.......。” 赵超听到老武的话,被他一句姑爷给弄的糊涂了一下,接着立马转想了过来,急忙抱拳就要行礼。 “赵将军,当不得大礼,当不得,周某实在抱歉,今日才来看望赵将军。” “王爷......。” 周放蹲到了赵超的身前,伸出双手立马拦住要行礼的他,神色复杂的看了他身下木板一眼,心里很不是滋味,赵超的眼睛也是红润了起来。 第318章 祭拜 荒野孤林雪纷飞,北风泣唤英灵魂。 千古唯将志不朽,摘心比月照碑文。 “呜呜呜........。” 北风吹在林间,响起一阵悲切的呜鸣之声,坟墓上面的积雪被吹起,犹如层层白雾飘散在空中。 安国候王龙仁的坟墓前面,周放双膝跪地,将手中的酒水洒在碑前,老武蹲在周放的一侧,正烧着纸钱。 与周放一道而来的众人,皆是在其身后,马龙宋奎等人皆是单膝而跪,就连行动不便的赵超也是执意要来,由吴进李松二人相抬来到。 “岳父大人!小婿前来拜祭您了,这些年一直在外征战,未能前来,望岳父泉下有知,能得以谅解,有些事也不知您是否已经知晓,小婿再与您念叨念叨, 我与雪儿早已成亲,她过的也很好,这次来的时候,还特意嘱托我我,让我告诉您,让您放宽心,不要太牵挂她,多陪陪岳母, 如今您也有了小外孙,唤名周文俊,很是聪明伶俐,就是偶尔有点捣蛋,雪儿的贴身丫鬟春雨,今年正月也已出嫁, 嫁给了贺秀那小子,不知您对贺秀还有没有印象,挺不错的小伙子,去年过年之时,我与雪儿商议要不要给您迁回京都,雪儿说再等等,等她带儿子来拜祭您之后再决定, 岳父大人,如今牧田边关也不存在了,您是没有在此镇守的必要了,小婿认为还是回去与岳母合墓一处比较稳妥,这世上没有大辛了,也没有高丸国了,南越也老实了, 岳父大人,这大余后世太平安宁,如你所愿!” 周放简单说完以后,跪在雪地里的他,摘去头上的暖帽,对着墓碑认真的磕了三个头,一头乌发瞬间变白。 “老侯爷!这大余后世太平安宁,如您所愿!” 马龙宋奎等人紧随周放其后,单膝改为双膝而跪,眼神凝重,也是认真的磕了三个头。 接下来,周放带着众人,分别拜祭了江士友大将军,王汉将军,周友以及徐才【前文打错了名字,已经改正】。 至于自己的父亲,周放本想自己前去的,马龙说了一句,战死的军人没有贵贱等级之分,便也由着大家一道了。 最后又去树林深处,将满满一坛酒洒在千座之多的坟茔之地,那里都是历来战死的将士,以及牧田最后一战抵抗的解甲老兵。 众人拜祭完后,时辰也已是午时,便再次折返回到了老武的小木屋之中,围着火炉继续聊起了天。 “你二人忙完之后,也抓紧过来坐下暖和暖和。” “好嘞,王爷。” 周放看着忙着从马背上搬下东西的吴进李松二人,坐在那里笑着开口。 二人一人怀里搂着酒坛,一人抱着糕点,笑着应了一声,放下东西后,又跑了出去。 “我去帮忙。” 蹲在那烤火的宋奎也跟着站了起来,出了门去帮二人拿东西。 要说这二人真是买了不少,去掉方才带入坟地的三坛酒,竟然还有五六坛,熟食糕点还有两三袋竹炭,硬是在小木屋内堆成一个小鼓包。 有了宋奎的帮忙之后,三人一趟便将余下的东西搬完,进了屋内后,顺手关上了木门,挡住了外面的风雪。 “武老,你这有大点的酒壶吗?” “应该有,我来找找,找找,” 周放环视了屋内有些杂乱,并不太大的小木屋一眼,似乎没有看到想要的东西,便开口问向了老武。 老武喃喃一句后,便起身开始倒腾起来,找了好大一会,总算扒拉出一个大点的酒壶,以及几只海碗,便一道拿了过来。 “老爷子,给我吧。” 李松见状,上前了两步,接过他手里的酒壶以及海碗,然后转身推开了木门,走了出去。 不一会,便又折返回到了屋内,手里的酒壶以及海碗上面,还残留着水迹与雪花,一看就是他用外面的积雪清洗了几遍。 “来来来!换大壶,吴进去取点肉干,以及酱牛肉过来。” 再给火盆内添上竹炭后,周放接过李松手里的酒壶,宋奎抱着酒坛倒入了满满一壶酒。 随后周放换下架子上的小酒壶,把大酒壶挂了上去,又拿起小木棍拨弄了一下碳火,让它烧的更旺一点。 “姑爷啊,你看你来看望我这个下人,还带着这么多东西,让老头子我实在是汗颜啊!” 老武望着一旁堆积的物品,看着麻利温酒的周放,心中说不出的滋味,浑浊的老眼也是微微泛红。 “武老说的哪里话,什么下人不下人的,你跟着岳丈一生,如今更是守在这里,要说汗颜也是我周放。” 周放手上的动作不停,将肉干分于众人,又把酱牛肉撕开摆好,冲着老武笑了一下。 “姑爷咋能这样说呢,你是做大事的人,有家国大事要做,哪能跟我我一个糟老头子比,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守着老爷,多也就这点用处了。” “你就别说了,武老,我就说吧,今天外面喜鹊叫,要来贵人了,你看被我说中了吧。” 老武的话音刚落,赵超将肉干放在嘴里,用力咬了一口,边嚼边说。 “可不止武老今天有贵人登门,你也有贵人登门,可惜你不在。” “嗯?” 马龙看了一眼一脸疑惑的赵超,随即把周放等人去他家的事情说了一遍,赵超闻听后尴尬的笑了一下,要知道周放今日到牧田,还要去他家,他也不可能出城的。 “都一样都一样,这不都在此见着了嘛,酒热了,来来来,大家喝一碗,先暖暖身子再说。” 周放边说边拿着抹布取下酒壶,马龙见状要上去接下来,他来为大家倒酒,周放笑了笑坚持自己来倒酒。 既然这样,大家也没继续矫情,没再多说什么,纷纷半欠着身子,将自己手里的空碗向前端着。 “来!我敬各位一碗!啥话都别说,干了啊!” 给每人倒满酒水之后,周放挂好添满凉酒的酒壶,端起身前的海碗,主动与大家碰了一下。 “这,好!来干!” “干!干!” “干!” 周放王爷的身份在那摆着呢,大家多少还是有些局促的,不过周放既然说了啥也别说,他又带头干了碗中酒。 大家也是迟疑了一下,一仰头干了酒水,不过武老被周放拦了一下,没让他也跟着喝完,毕竟年岁在那摆着呢。 一碗酒下肚,在拿起一块撕好的酱牛肉放到嘴里,大家顿时直呼痛快,烤着炭火,加上热酒下肚,顿时一股暖意袭遍全身。 炭火较旺,挂着的酒壶一会就冒出了热气,这次没等周放动手,宋奎就上前取下,为众人添了酒水。 “王爷!末将敬你一个!你看今日末将也没出城相迎,就当赔礼了!我干了!王爷你随意一口就行了。” 马龙双手端着酒水,敬向周放,说完便仰头喝完。 “马将军说的哪里话,本就未有声张,你当是以公务为主。” 周放笑了笑,并未在意这些细节,来到牧田,心情高兴,自然也是一口喝完。 “王爷,末将、啊不对!草民也敬你一个,害得王爷吃了个闭门羹,我也是赔罪了。” 周放刚喝完,赵超此时也是端着酒水开了口,说着也一口干了下去。 周放端着空碗,示意宋奎给添上酒水,对赵超示意了一下,再次一口喝完。 “喝了酒,周某有些话要与赵将军说说,还望将军知无不言实话实说。” “王爷但说无妨,草民定当没有隐瞒。” “敢问将军,自卸甲以后,是否一直领取俸禄?这俸禄又是否如数领取?可遇有刁难为难之事?” 周放拿起一片肉干,用小棍夹着,放在炭火上面烤着,瞥了赵超一眼,看似漫不经心的问向赵超。 “这……,唉……!” 第319章 小木屋所言 午时已过,天空的大雪依旧飞舞,寒风依旧肆虐。 牧田城外的小木屋,屹立在大雪之中,木门虽然紧闭,但也未关的严实,仍有丝丝烟气从缝隙中飘出。 木屋内的气氛,在周放问完话,赵超一声叹息之后,此时很是安静,大家谁也没有说话,也没喝酒,全都安静的望向坐在那里低着头的赵超。 “王爷,其实也没什么,本身就上了岁数,又落下残疾,朝廷还要养着我这废物,多少我都能……。” “都能什么?都能接受?都能认命?是吗?” 周放听到赵超的话,眉头顿时皱到了一处,抬眼看向低着头的赵超,又看向他没了双腿的身体,脸上有些怒气。 “赵超!你怕是不知道,王爷今天去了府衙,而且还杀了户部衙门口的官员,之前我也有耳闻, 说是你被克扣俸禄,我也问你几次,你也支支吾吾没与我说过,我就准备这次土克城忙完公务,去衙门转上一转, 谁知王爷听闻后,先我一步找上门了,一怒之下更是杀了户部官员,你就有啥说啥吧,别再藏着掖着忍着了。” “什么?!!!” 马龙这时也是开了口,对赵超说出了周放今日所为,不但赵超顿感震惊,就连吴进与李松以及老武也是震惊,纷纷看向了周放。 吴进李松二人看了周放一会后,目光又齐刷刷的看向宋奎,因为宋奎今日与周放一道去的府衙,宋奎迎着二人看来的目光,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说与不说都无关紧要了,你们自己看看吧。” 周放没再继续追问赵超,回过头从怀里取出了一本账簿,随手扔给了马龙,马龙连忙双手接住,认真翻看了起来。 马龙的脸色,随着手上翻页的动作不停变换,震惊生气一直到阴沉如水,合上账簿后,深深的吐了一口。 吴进见马龙看完,看到他发怒的双眼以及黑着的一张脸,也是拿过了账簿,李松跟着凑上了脑袋,二人一道看了起来。 “这真是明目张胆!胆大妄为!这帮坐在衙门口的畜牲!不让他们上阵杀敌,竟还如此下作丧良心!” 马龙憋了半天,始终没咽下口中的那口气,忍不住直接破口大骂起来。 听到马龙的骂声,周放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正在看账簿的吴进李松二人。 见他们脸上的神情变化,如刚才马龙一模一样,周放收回了目光,并未说话,继续烤着手里的肉干。 “他奶奶的!这帮贪官污吏,真是什么钱都敢贪啊!宋奎!走!我们三个去屠了府衙!” 吴进与李松对视了一眼,“啪!”的一声用力合上了账簿,看向坐在那里的宋奎,李松黑着脸恶狠狠的叫道。 “行了!你们二人老实的坐在那里吧,你看赵将军与马将军冲动了吗? 赵将军宁愿领着少的可怜的俸禄,也没大闹府衙理论,马将军知道多年交情的同袍受了委屈,也没说立马提刀冲向府衙杀人, 看这账簿之上,这被克扣的也不止赵将军一人,为什么他们都选择了忍气吞声?你们不想想为什么吗?” 周放并未抬头看向吴进李松二人,只是在那开口说着。 并随手将烤的差不多了的肉干取下,撕下了一半,递向了坐在一旁的老武,老武感激的双手接了过去。 “王爷,我……。” 赵超低着头的抬了起来,双眼看向这位年轻的王爷,中年男人的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不说我也能猜的差不多,赵将军不妨听听我的猜想吧。” 周放看向赵超,冲其摆了摆手,并没有再去为难他,而是将手里另一半的肉干,递给了他,赵超伸手接了过去。 手里没了肉干,周放拿起小木棍挑了挑炭火,这才拍了拍手正襟危坐了起来,环视了屋内众人一眼。 “赵将军你是爱大余的,那些被克扣俸禄的老兵将士,也是爱大余的,只有内心深处真爱着大余,才选择了忍气吞声, 选择了独自承受这份憋屈,没有去府衙理论,没在户部衙门口大吵大闹,也没有找还在军中的同袍兄弟帮忙,没让他们帮着出一口恶气, 因为你怕!你们怕!你们怕一旦闹起来事情就变大了,就无法收场了,牧田将士的数量不再少数,你们知道他们的血性,他们的脾气, 一旦这事传到了军中,我想军中的将士,就会如刚才吴进李松二人一样,怕是直接拿起兵器血洗了府衙, 然后呢?朝堂没有靠山,那些心思如深渊的文官,再一煽风点火,将士们再落个谋反的罪名, 围攻朝廷办事机构,屠杀朝廷命官,一旦坐实,结果我就不用说了,只有那一个后果,对吧? 作为牧田四将之中,心思缜密最有城府的马将军,此事怕也是早有耳闻,我想也有忍不了的找到了你, 只不过最后被你压下来了,哪怕是自掏银子,对于这点,我也是能理解你的想法,以及处理方法, 所以也导致了那帮贪官污吏,才如此的有恃无恐越发胆大妄为,户部是掌管大余银子的,军饷就在其内, 你们也怕,怕最后闹到京都城以后,也会影响到军队军饷,那可就不是一个、十个、百个千个老兵俸禄的事了, 今日我不知此事,你们打算瞒多久?还是打算一直瞒下去? 人我杀了!一我还是三军大元帅,我必杀!二不管是不是外姓,我都是大余的王爷,我必杀!三户部尚书是我的兄弟,这种事发生在户部,我更要杀! 这一本看似小小的账簿,也许只是牧田的一本,其它地方呢?是不是也是如此? 如真如此,那户部尚书的头颅也快保不住了,所以我要杀,我要把这账簿送回京都, 我要让吕长台好好查查他户部,这种事我今日第一次遇见,我以三军大元帅的名义担保,也是最后一次!” 周放一口气说完一大堆话,再次环视了众人一眼,端起眼前的酒碗,猛灌了几口下肚。 他比谁都恨,恨这帮贪官污吏,恨他们对拿生命守卫大余的老兵吸血,恨他们读着四书五经考取功名,却坐在风不吹雨不淋的衙门不干人事。 没有这些将士们拿生命打下的将士,换来的安宁,他们能坐稳那张官椅吗!他们能舒服的拿着俸禄,喝着小酒搂着小妾吗! 他恨不能将他们剁成肉泥,再扔其喂狗,可他更担心吕长台,他的户部竟然出了这等事。 万一被有心之人借题发挥,那可就,那可就不敢想象的后果啊,周放心里也是暗自庆幸,庆幸自己来了牧田,庆幸这事还没先一步捅到皇上那里。 “王爷,实不相瞒,正是如你所说,我们这帮兄弟,如今就剩下我一个人在军中,我……。” 马龙听完周放的话,一脸汗颜的坐在那里,更是愁容满面唉声叹气,他又如何忍心,又何尝不难受不痛苦呢。 “没事,这事会解决的。” “那王爷,天色也不早了,你要不要去将军府歇着?” “先不去,本王要在这等着,等牧田的府尹大人到来。” 周放看了一眼木门,盯着从门缝中挤进来的雪花,淡淡的说了一句。 第320章 离开城外木屋 天色近黄昏,天空的大雪也逐渐开始变小,零零碎碎的落下小雪花。 牧田城外的木屋内,周放与众人正在闲聊,从大辛之战聊到高丸之灭,马龙与赵超听的很是认真。 聊到精彩痛快之处,二人眼中更是露出艳羡的神情,只恨自己没有参与其中,未能痛痛快快杀敌。 特别是赵超。除了满眼的羡慕之外,眼神之中多出了一道落寞之色,忍不住看了自己断肢之处几眼。 虽然过去已久,心中还是莫由来的哀叹,此生自己再也是无缘战场了啊。一个军人,最大的痛楚莫过于离开沙场。 “听王爷这一细说,真是让人听之热血澎湃啊,可惜末将未能参与高丸之战,实在是此生遗憾啊!” “草民也是同感啊!” 马龙在周放话落的时候,脸上难掩激动之色,面对周放相继开口说了起来。 “二位将军不必如此,赵将军在南越之战,也是勇猛无敌,若是南越有生之年若敢再犯,以赵将军对南越的熟悉,到时一定让赵将军做个军参,赵将军届时可不要推脱啊!” 周放摆了摆手,听到二人之言后,笑着开了口,看向赵超的时候,表情极为认真。 “当真!王爷放心!草民、不!末将定当效犬马之劳!” 赵超的脸上闪现出一丝希冀光芒,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没有什么能比这个,能让他开心激动起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这样说定了啊!哈哈!” “嗯!说定了!哈哈哈哈!末将敬王爷一个!” 在刚才聊天的时候,周放无意之中暼了赵超一眼,自是看到其眼中的落寞神色,心里也是一紧,这才有此言语说出。 他不知道南越国会不会安分守己,在余生之年,会不会对大余发动战争,他只是不忍心看到赵超的颓废。 在他第一次看见赵超的时候,牧田四将之中,赵超给他的印象最深,负责重甲军的赵超,当时是那么的威武霸气,全副武装之下,浑身透着使人胆寒的杀气。 再看看如今的他,若不是有着马龙等人的照拂,怕是与街头巷尾的乞丐一般,甚至还不如,乞丐的眼中最起码还有贪婪之色,而他今日再见赵超时,双眼毫无光芒。 周放知道,对于赵超这样半生戎马的人,你给他金银的帮助,只会换来拒绝,或者让他感到心寒的同情怜悯,不如给他一个希望,一份期待。 当然了,他俸禄的事情还是要解决的,毕竟他还是要一日三餐温饱的,之前被贪的俸禄,待事情处理结束以后。是必须要补偿回来的。 周放端起酒碗,与赵超轻碰了一下,赵超喝下了半碗,周放则是小抿了两口。 众人从午后坐到现在,自是没少喝,他酒量本就有限,到了此时也喝不下去多少了,所幸大家都还好,脸色微红外,并无醉态之相露出。 “牧田偏将求见王爷!” 就在周放放下酒碗的时候,木屋的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通过木门的缝隙传了进来,众人皆是听到看了过去。 坐于门口的宋奎,听到声音后,便紧跟着站了起来,前去推开了木门,就见一人单膝抱拳,正低头跪在门口雪地之中。 “何事?” 只见马龙看了一眼后,便开口冲他问了起来,周放也认出此人,正是马龙麾下的那名偏将,今日的领路之人。 “回禀王爷、将军,牧田府衙的多名官员,此刻正聚集在将军府,皆是求见王爷,末将说了王爷不在,他们也不肯离开,末将无法,只得来此通禀王爷。” 那名偏将回话之时,依旧抱拳低首,未朝屋内看上一眼。 “哦?你先起来吧,府衙官员?可有府尹在内?” “回王爷,并未看见府尹大人!” 偏将站起身后,对周放的问话躬身应道。 “王爷,这牧田府尹去了外城,以末将看来,今晚怕是赶不回牧田城,要不王爷还是先去将军府吧,在那等他也无妨,顺便看看这帮官员所见何事。” 马龙在麾下回答完周放的话后,跟着看向周放说道。 “对了马将军,我一直想问你,如今的府衙府尹,可是当初牧田之战的那位郡守?” 周放对于马龙的提议点了点头,并站了起来,准备出门前往城内,路过马龙身边的时候,停下来问了一句。 “回王爷,并不是当初的那位郡守,而是京都派发的官员,至于先前那位郡守大人,两年前因病去世了。” 马龙站在周放的身后,如实回禀说道。 “哦?知道了,走吧,去将军府。” “是。” 随后屋内的众人,除了赵超之外皆是站了起来,向着木屋外走去,老武也是跟在后面起身相送。 “武老,外面天寒,就别出来了,我先去处理一些事情,回头再来叨扰,赵将军是回城内?还是仍留于此?若是回城便让吴进李松二人送你回家。” 除了木屋后,瞬间一股寒风袭来,零碎的雪花吹到了脸上,让人不由打个冷颤,周放转身看向老武赵超二人。 “王爷你有事先行一步,我在此多留一会,等下家中李二应该就来接我了,不用麻烦二位将军了。” 赵超双手撑地将自己挪到门框处,笑着开口与周放说道。 “如此也行,待无事之时,我在去赵将军家中拜访,先就此告辞。” “随时恭候王爷,雪天路滑,王爷慢行。” 随后周放与马龙,以及宋奎吴进李松翻身上马,嘴里轻喝一声后,策马向牧田城奔去,消失在白茫茫的树林之中。 “武老,快进来吧,你这身子骨,可不能冻着了。” 直到看不见众人的离去的身影,赵超这才看了一眼立在门外的老武,对其急忙开口说道。 “哎…哎…进屋、进屋,你也快来火盆旁,我来关门,这雪不大风挺大的。” 老武颤颤巍巍的走进了门内,在赵超挪开之后,伸手关上了木门,将寒风星雪阻挡在门外。 “真好啊!老爷又这么一个姑爷,怕是九泉之下也开心的紧啊!” 老武关上房门后,脚步蹒跚的向内走着,路过那一堆小山般的物品时候,停下了脚步喃喃开口。 他知道那是周放特意买的,虽说他是王府的姑爷,可自己只是一个不能赶车的老仆,更何况他还是一位王爷。 “可不仅仅是侯爷的好姑爷,也黑龙军的猛将,更是大余的三军好主帅!” 老武坐下后,在赵超开口说话的时候,偷偷抹去眼角的老泪。 骏马雪中似风飙,鸣鞭嘶鸣出雪林。 白日未见化风雪,却将乌云照乾坤。 第321章 再到牧田将军府 “围在府衙门口的兄弟们撤了吗?” “回将军,没有,末将已安排兄弟们轮班把守。” “嗯,记住,一只鸟也别给我飞出府衙,这可是王爷千叮咛万嘱咐的。” “放心吧,有鸟露头,兄弟们也给射下来烤了吃。” 周放等人回城的路上,马龙落后了一骑,与麾下那名偏将浅聊了几句。 见一切都没出差池,这才望着前方的周放,策马快速追了上去,紧跟其后进了牧田城。 进了牧田城,天色也是暗了下来,大街上面的各处店铺已亮起了灯火,那些酒楼春阁也是热闹了起来。 “王爷,要不要先准备晚膳,用过之后再去见那些官员。” 策马行进在大街上面,众人也是放慢了速度,马龙看了一眼已有星出的夜空,策马来到周放的身前,小声问了一句。 “嗯,准备吧。” 周放双手拉着缰绳,坐在马上望着街道两旁的店铺,看到酒楼门口熙熙攘攘的食客,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 就这样一行人慢悠悠的来到了将军府,翻身下马交于侍卫,便抬腿相继走进了将军府。 马龙吩咐了偏将几句,让他去安排晚上的膳食,便领着周放等人,绕道来了一处远离正厅的偏房膳厅,没有与正厅候着的官员碰面。 进入膳厅之后,在周放坐下后,大军也随着坐了下来,随后自有下人得了命令,前来上了茶水。 等待饭菜上桌的时间,几人坐在那里喝着茶水,马龙与宋奎等人漫不经心的闲聊,周放则安静的坐在那里品茗,并未参与其中,不知在思考什么。 片刻之后,随着那名偏将的到来,一道道菜肴也跟着端了上来,不一会便摆满了餐桌,看上去很是可口富有食欲。 “你去告知正厅的那些人,就说在路上随后就到,让他们安心候着便可。” “是。” 马龙对着麾下偏将再次吩咐了一句,接着便邀请周放等人入席落座,他则拿起玉壶,给大家杯中倒上了酒水。 “下午已没少喝,虽然杯小,亦不可多喝,两杯即可。” 周放坐在首位,对着倒酒的马龙,以及宋奎三人开口轻声说道。 “是,王爷。” 宋奎三人立马应声听命,说实话他们也喝不下去多少,他们的酒量与李成李霸天相比,那可是差上不少。 随着马龙的入座,晚膳也就正式开始,席间众人并未有过多的交谈,一顿饭吃的算是相当安静。 些许时辰过后,随着周放的落筷,这场晚膳也就结束了,又坐在那里各自喝了几口茶水,这才起身离开。 “王爷到!” 在马龙的前方引路之下,周放四人来到了将军府正厅,随着门口偏将的一声高喊,周放踏进了厅内。 “下官、卑职、拜见王爷!” 正厅内正坐在椅子上的六七名官员,随着周放的出现,皆是匆忙离开了座位,站在那里冲着周放躬身施礼。 “诸位大人,不用多礼了。” 周放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语气不冷不热的说完一句之后,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来到上方的座位,一摆长袍坐了下来。 吴进李松以及宋奎马龙四人,则是分站周放两侧,有意无意的望着大厅内的官员。 几名官员相互看了一眼之后,立马转身面对坐下的周放,再次默不作声的施了一礼,随后便站在那里低首不语。 他们不说话,周放也不开口,他们站在那,周放也没让其坐下,大厅内的气氛顿时安静诡异了起来。 “下官等不知王爷前来牧田,未能及时出城远迎,特来此告罪,还望王爷饶恕我等失礼之举。” “请王爷恕罪!” 或是这安静的气氛,让几名官员心绪不宁,不一会,便有一名官员上前一步,对着周放施礼率先开口,其他几人附和开口。 “这位大人多虑了,俗话说不知者无罪,本王心胸没有那么狭隘。” 周放端起府中下人上来的茶水,拿起杯盖吹了几下茶沫,抬眉看向那名率先开口的官员,又瞥了另外几人一眼。 “王爷恕罪!下官并非此意!” “王爷恕罪!” 周放这一句话说的,吓了那名官员以及他人,差点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把身体躬如河虾,声音颤抖的开口请罪。 马龙半眯着双眼,看向那人,心中不由感叹王爷这话说的妙啊,你们来请罪,意思王爷是心胸狭隘之上,若不来请罪,又落个大不敬之罪。 马龙想到的这些,躬身站在那里的几人,自然也是能想到,不但能想到,想的反而更深了一点。 你说你王爷不是心胸狭隘之人,那你今日在府衙一言不合,就杀了一名官员,你说你是善茬谁敢信啊。 你若是好说话之人,就不会杀了人还堵了府衙,他们好说歹说是来将军府,才得以放行离开,就那还是两名军中士卒一路跟来的。 “无罪可请,几位大人不必如此,本王久未来牧田,不知几位大人都隶属何部?又担任何职?不妨与本王说道一下。” 周放喝了一口手中端着的茶,边放到桌子上边开口问道,也没扭头看他们一眼。 “遵命王爷,下官是府衙通判季道书。” “下官是吏部衙门口录事……。” “下官是府衙主簿……。” “……。” 众人听到周放的话后,相继开始对其介绍了自己的官职姓名。 周放坐在那里斜侧着身子,听着众人自我介绍,胳膊担在一旁茶案上面,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 直到最后一人说完,周放也没抬眼看向他们,仍是坐在那里做沉思之态。 没有户部官员?虽然今日杀了一名户部官员,那也是当时就那一名官员在那,当然也怪他太过猖狂。 按理来说,户部衙门口应该不止一位官员,毕竟那可是负责钱财米粮的衙门口,如此重要的部门,不可能就一位官员来处理日常公务。 难不成杀了一个官员,其他官员吓得不敢来了?是做贼心虚?还是怕被牵连?又或者是准备畏罪潜逃?还是想着通风报信? 周放见没有户部的官员前来,此刻脑袋有点乱,坐在那里有的没的都想了一遍,眉头时不时的皱一下。 “诸位大人请坐吧,对了,你们府尹大人何时能回?” “谢王爷。” 没有户部的官员前来,周放想了一会,便不想了,如今他已封锁了府衙,管他作什么幺蛾子,也没开口问在场的官员,而是随意的问了一句 “回王爷,大人最迟明日午时过后,就能赶回牧田。” 那名为季道书的官员,屁股还没挨到椅子,便向周放抬手回禀,在周放听后点头后,这才慢慢坐了下来。 第322章 残破的纸片 夜晚,牧田城,雪停风未止,夜空已没有雪花飘落。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戌时三更时分,打更的声音游走在大街小巷之中,将军府的大门被打开,鱼贯而出几名脚步匆匆的官员。 这几位官员不是别人,正是前往将军府拜见周放的府衙官员,看来已经结束了将军府的谈话,此刻得以离开了将军府。 出了将军府之后,几名官员相互看了数眼,不约而同的各自揉起了肚子,冬天的冷夜,额头冒出的虚汗还没有消失,一脸的无奈之色。 名为季道书的府衙官员,抬起官袖紧皱眉头擦拭了一下额头,他看了一眼其余几人,不由轻叹了一口气,想到今晚的谈话心有余悸。 “季大人,这,要不找个地方一道吃点?” 隶属吏部的那位官员,望着季道书抖了抖官袖,被夜风吹的打了个冷颤,忍不住把手伸到嘴边吹了几口热气。 几人午后去的将军府,坐在那一直等到酉时时分,才见到了王爷,一直到此刻才出将军府,期间虽说有茶水喝,可是一口吃的也没有啊,早已是肚子哀叫饥肠辘辘。 要不是最后王爷让几人退去,他们这文弱弱的身子真怕饿昏在将军府,几人一度怀疑王爷是不是故意的,是诚心饿着他们的,但是想了一下,放弃了这种想法,人家王爷不也是陪着几人坐到现在吗。 “各自回府吧,不差这一时,穿着这一身出去吃饭,成何体统。” 季道书看了他一眼,随后紧了紧身上的官袍,与几人抬手示意一下后,便抬腿离开了众人,向着自己的府宅方向走去。 留在原地的几人看了一眼离开的季道书,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各自抬手施礼相互告别,也是朝着自家的方向而去,这个时候,还是抓紧回府弄点吃的才是。 就在几名官员走后,他们原先所在位置的树后,走出了几道人影,默不作声的对望了一眼,也跟着散开离去,看其方向正是几位官员离开的方向。 季道书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走在路上,快到家门口时,突然停下了脚步,立刻回头看了一眼,见身后空无一人,他眉头皱了一下转身到了门前。 进了家门,吩咐下人随便准备点晚饭,便让下人掌灯来到了书房,下人将书房的蜡烛点燃后便离开了书房,季道书坐到了椅子上面。 他抬头看了一眼书房的门口方向,随后从书案的一摞书本中抽出了一本书,然后打开翻了几页,从中间拿出了一张残破的纸片。 残破的纸片边缘有被火燃烧过的痕迹,两指宽的残破纸片上面,烧的只剩下“祸于口”短短三个字。这张纸片是季道书在府衙内捡到的。 那日,他拿着公文去找府尹大人,府尹并不在房间内,推开房门的时候,刚好外面的寒风吹了进来,吹起取暖火盆中的星象火点飞舞。 季道书怕火星落下再失了火,急忙上前扑打空中飞舞的火苗,刚好一脚踩上这张即将燃烬的纸张,好奇之下便捡起来看了一眼。 看了几眼也没有想到这几个残字的意思,正准备扔到火盆中的时候,听见外面响起的脚步声,鬼使神差竟慌忙收进了袖中。 之后,便将此事抛诸于脑后,待他晚上回到家中的时候,睡觉褪衣之时,纸张从袖口飘落,他方才想起来白日里的所为。 随后便捡起来坐在那里仔细看了起来,可是翻来覆去也就这几个字,并未看出个什么名堂,准备丢弃的时候,想了想又没有,便顺手给夹到了书本之中。 今日府衙发生的事情,以及见到王爷之后,季道书总是心神不宁,总是想到这张残纸,这不一进家门,便赶到了书房,给翻了出来。 如今他越看这几个字,越觉得奇怪,越觉得应该有什么秘密真相被掩盖。 “可惜啊,就余这三个字,老夫实在猜不透啊。” “老爷,饭好了,是给你端来,还是送到膳厅。” “送到膳厅吧,我这就来。” “好的,老爷。” 季道书正皱着眉头做沉思之状,刚忍不住自言自语了一句,书房门口便响起府中老仆的声音,他下意识的压下了手,对着老仆吩咐了一句。 老仆走后,季道书站起了身子,将纸片再次放回书中,摆回了原来位置,这才抬腿离开了书房,他也是饿的属实难受。 ............。 此刻的将军府中,在几位官员离开以后,宋奎吴进李松三人也一道离开了将军府,毕竟他们三人现在可是皇命在身,他们要前往驻军营地歇息。 估计最多也就停留个两三日,就要各自继续率军离开牧田了,去前往各自的驻地州府。 马龙命人给周放收拾好了休息之处,便没有再来打扰周放,想着他一直在路上奔波,来了牧田之后又发生了这些事,也没有落个休息。 时辰也是不早了,这天寒地冻的时节,不忍再叨扰王爷,希望他能够早点歇下,来缓解这一路上的劳累。 马龙那边想让周放早点歇下,可周放这边并非如此,此刻的周放正待在房间内,依靠在椅子之上,望着桌子上面正燃烧跳动的烛火想着心事。 他总感觉今晚还有事情要发生,可他又猜不到会发生何事,所以他白日里在府衙杀人之后,便命令马龙把让人府衙给围起来。 他今天在府衙杀人,并非是一时冲动,他原本就打算敲山震虎,一个官员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谁人有那么大的胆子,势必有同谋,若不杀鸡儆猴,怎能逼的狗急跳墙。 这事发生在户部衙门口,若吕长台不是户部尚书还则罢了,他大不了一本折子,直接递到皇上的手中,可眼下他不能这么做。 说实话,这件事很奇怪,以吕长台的治下严明以及手段,他所管辖的户部,应当不会出现这样的事,可偏偏现在就发生了,不由得让他多想。 本以为今晚可以看见余下的户部官员,谁知竟然一个都没有来,与季道书聊天的时候,他有意问了一句,方才明白。 他得知牧田府衙一共有三名隶属户部的官员,余下的二人与府尹一道前往土克城了,难怪没有看见,想必明日与牧田府尹一道就回来了。 想了一会,周放也感觉有些困意了,就不再继续多想,站起身吹灭了蜡烛,来到床榻上面躺了下来,准备休息。 一切等到了明日再说,明日牧田府尹与余下的两名官员就赶回来了。 第323章 下雪鞋滑出手重了 次日清晨,一夜未下雪的天空,再次飘起了雪花。 牧田将军府的一处房间之中,周放从睡梦中醒来,翻身下床取过外衣披在了肩上,随后来到了窗边。 伸手打开了窗户,片片雪花从外吹了进来,周放任其落在脸上并未在意,望着窗外又飘起的雪花,站在那里看了好大一会。 洗漱完毕后,来到膳厅,府中的仆人见到王爷已经醒来,便重新做了一份早餐,给端了上来。 周放独自一人在膳厅吃着早餐,并未他人作陪,早起到现在,他也没有看见马龙的身影。 吃完早餐以后,他才从仆人的口中得知,马龙天刚亮的时候,就离开了将军府,策马前往城外去了。 他这时也是想了起来,昨天马龙好像有公务在身来着,因为自己去看望老武赵超的事情,倒是让他耽搁了下来。 想到这,周放有些怪起了自己,他昨天怎地就没想起来,光想着府衙的事了,忽略了马龙的公务,希望没多大影响吧。 宋奎三人今早也没赶来将军府,怕是也有事情要处理,毕竟只是临时在牧田休整,每人都有一万军队跟随,事情也不会少。 周放无所事事的在将军府转了一会,觉得有些乏味,便决定出府出去转转,与府内说了一声之后,他便离开了将军府。 连续的大雪,街上行人虽然也有,但比平时要稀少上许多,这个时辰又是大清早,许多人应该还躲在被窝里,人就更少了。 北方就是这样,之前他在牧田的时候,就知道这里百姓冬天有个习惯,冬天的时候,就是一天只吃两顿饭,中午晚上各一顿。 冬日里也没什么农活,又加上早晨天冷,大都睡到近午时才起床,也只有那些有营生的,起来比较早一点。 大街上的积雪还没清扫干净,这又铺上一层新的白雪,周放踩在积雪上面,他也不知自己要去哪里,就这样漫无目的的溜达着。 去府衙?府尹现在还没回来,那里自有士卒把守着,他完全没必要再去,再说府尹即使回来了,也是主动来拜访他才是。 去城外?昨日待了近一天,不能再去烦扰一把年岁的老武不是,这大雪天的,让老人家好好歇着才是。 至于起坟开馆之事,那倒是不急,一是如今这整日的大雪天,城外积雪深厚且不说,那泥土也是冻的梆硬,也不好破土。 最主要的是,他临来之时,吕长台说这破土开棺迁坟,不可任性而为随意为之,乃是有很多讲究的不可儿戏,硬拉着他前去找人算了日子。 人家不但算了起棺的日子,还给周放算了回到老家以后落棺的时辰,按照大师所测,还要四五天的时间才能动土,所以周放现在也不急于一时。 “嗯…?!张府?” 雪花轻飘中的周放,不知不觉走到了曾经的元帅府门口,站在那里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元帅府还是老样子,只是门头换成了“张府”二字。 周放看到之后,心中有些好奇起来,据他所知,这元帅府乃是朝廷产业,看这张府所立,应当是成了私人府邸,这府上的主人竟有这样的能力? 他脑海中不由想起了一个名字,张尧,这个昨天他才听到的名字,也是如今牧田府尹的名字。 “看什么呢?!快走快走!” 就在周放站在府门台阶下,在那里驻足观望沉思的时候,门口站着的两名家丁,其中一人凶神恶煞的冲他嚷了起来。 周放听到后,看着那名一脸横肉的家丁,笑着指了指自己,对他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对!就是说你呢,赶快离开府门所在的地方!这是你瞎看瞎呆的地方吗?!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了!” 驱赶周放的家丁,上前了两步,站在台阶上面,将提在手里的棍子,冲着周放扬了扬,再次呵斥威胁了起来。 “敢问一下?我站在路上碍着这大门什么事了?为何站不得?你这张府大门又不是小媳妇,看了还能少块肉不成?又怎看不得了?” 周放被他这样一恐吓,顿时觉得好笑起来,于是起了玩闹的心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抱着胳膊,笑呵呵的盯着他。 “呦呵!听口音不是本地的吧!看来还不知这是谁的府邸,难怪敢这样说话,那可就要让你长点记性了!” 见周放站在那里笑嘻嘻的样子,这个家丁也笑了,只不过笑的很是阴森,说话之时还舔了舔嘴唇,把棍子放在手里掂了几下。 脚下跟着动了起来,一双眼睛死盯着周放,慢不悠悠的走下台阶,这大冷天的,自己正看门待的无趣, 好家伙,这就遇到能让自己解闷的人了,那可要好好活动一下,至于另外一个家丁,则是皮笑肉不笑的望着二人,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嘴脸。 “哦?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长记性,呵呵……。” “怎么长记性?被大爷手里的棒子敲打一下,你就长记性了!小子!我让你跟我狂!” 随着最后一个字从嘴里喊出来,这名家丁猛的窜到周放的身前,抬起棒子便冲他脑袋砸了下来。 随着“砰!”的一声响,那名看热闹的家丁,手里的棍子“哐当”掉在了地上,张大了嘴巴,直勾勾的盯着周放。 周放还是笑嘻嘻的模样,依旧抱着胳膊站在原地,只有他眼前扬起的白雪,以及地上的滑痕,证明刚才那里应该还站着一个人。 “嗯哼……,噗……。” 一道微弱的痛苦呻吟声,伴随着吐血的声音随后响了起来,那名发呆的家丁,听到声音后迟缓的扭头,顺着响起声音的位置看了过去。 只见刚才嚣张跋扈的家丁,此刻正躺靠在府门口的拴马桩上,脸色苍白嘴里哼哼唧唧,嘴角上还挂着血丝。 胸前的衣服上面除了一道脚印外,还一片殷红,看样子正是刚才吐的那一口血,至于他手中的棍子,早已飞落远处,落在了积雪之中。 看他此刻的样子,话都难以说出来,脸上满是痛苦扭曲的表情,再加上那一脸横肉,让人不忍直视,耷拉着两手艰难的吸气呼气。 “抱歉!我可没跟你狂,只怪下雪天鞋滑,没收住力度,呵呵!” 周放望着躺在那里的家丁,冲他笑着说了一句。 本来他不打算下手这么重的,准备随便教训一下就算了,结果发现此人出手就冲着他的脑袋来,可见有多心狠手辣。 幸亏今天是他站在这里,若是换做寻常百姓呢?这一棍子砸在脑袋上面,不死也离疯不远了。 一个家丁出手都敢这样没轻没重,不计后果,这定是平日里飞扬跋扈惯了,之前不知有多少百姓受过了欺负。 “你……你……你敢伤府尹府中的人,你……你死定了!” 看热闹的家丁也是反应了过来,抬手指着周放便口中结巴,颤抖的喊了起来。 喊完便急忙跑向府内,这是准备喊人了,由不得他不害怕啊,实在是他没见过这样的人,他都没看清人是怎么被踹飞出去的。 “还真被我猜对了啊。” 周放没理会连滚带爬的家丁,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府上的门匾,放下胳膊拍了拍手,顶着空中白雪,径直的离开了此处。 第324章 路遇家丁 “就一个人?” “就一个人,小的还能骗院头你不成。” “哼!没用的东西!后面的跟上。” “快点!咦……,人呢?人在哪呢?” “我进去的时候,他还站在门口呢,一会功夫就走了?” 周放刚离开后不久,府门口便冲出来了十几个人,个个手持棍棒,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其中一名头头模样的中年男子,正一脸疑惑地盯着报信的家丁。 “你方才说,对那人报出了张府为何人拥有,看来他是吓跑了,就这样的人,还能给你吓成那样。” 唤作院头的男人,一脸嘲讽的望着那名家丁,眼中满是鄙视的神色。 “院头,他……。” “他什么他!不要跟我说他很厉害,武功了得的废话!废物就是废物!另外一个废物呢?” 家丁刚想说那人很厉害,就被院头的一顿骂给堵了回去。 “台阶下面一旁的拴马桩躺着呢。” “废物!” 院头嘴里又骂了一句,便与家丁们一道走下了台阶。 躺在那里哼哼唧唧的家丁,看到出现的院头以及众人,嘴巴张了张,但因疼痛,愣是一个字没说出来,眼泪倒是流的哗哗的。 “嗯?一脚给踹成这样?哭什么哭!没出息的东西!” ……………………。 这边周放离开了张府门口以后·又在街上慢悠悠的转了一会·几次回头也没见有人追来·顿感无趣便回了将军府。 “王爷。” “王爷你回来了。” “见过王爷。” 进了将军府之后,发现宋奎三人也在,原来三人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后,想着前来给周放请安,只是来的时候并未见到周放,索性也许旁事,便等了下来。 周放问三人吃早饭了没有?得知三人在营地吃过,便喊着三人坐下喝茶,喝茶闲聊他也未提及所遇之事。 半个时辰后,周放与宋奎三人出了将军府,来到了大街上面,再次吩咐吴进李松二人买了一些东西,便一道前往去了赵超家。 周放也是想着,趁眼下没事,刚好三人还在牧田并未离开,还是前去看望一下比较稳妥。 要不明后天宋奎三人一走,他也差不多就要迁坟离开,如今又有府衙的事情还没解决,他也怕到时抽不开身前来。 几人来到赵超住处的时候,他家院门大开着,李二正拿着扫帚在清理院内积雪,赵超则依在房门处喝粥。 “赵将军怎么起的这么早?” 周放进了院门,看到端着瓷碗吸溜白粥的赵超,笑着开口问道。 “参见王爷!” “参见王爷,李二兄弟,快帮王爷请进来,下着雪呢。” 李二放下扫帚与周放躬身一礼后,连忙伸手邀请周放四人进屋。 “王爷有所不知,我与这李二都不是这牧田人,冬日里没有睡到午时的习惯,王爷,三位将军快请坐,我这地方也不大,你们别见怪,李二兄弟,受累沏壶茶水。” 李二进屋挪过几张木椅,掸了掸灰尘擦拭干净,在几人坐下后,又去院内打上井水,就去烧水煮茶去了。 “赵将军说的哪里话,我们可都是山村长大的,哪有那么多讲究,倒是耽搁你吃早饭了。” 周放看了一眼忙乎的李二,笑了笑,提着椅子就来到了房门口,与赵超对坐在那里,看向了院中落雪。 “不耽搁不耽搁,王爷就坐这里啊?这里有风又飘雪的。” “坐这多好,一边聊天一边赏雪饮茶,岂不是快哉的很。” 周放摆了摆手,对赵超的话浑不在意,对他来说,坐哪都一样,只要坐着舒服就行,打仗的时候草地石头哪不能坐。 听到周放这样说,赵超也没再多说什么。 宋奎拿过屋内的火盆,李松将带来的竹炭倒了一些进去,问了赵超找来了桐油,便把炭火升了起来。 随后二人抬着火盆来到房门处,将已经开始燃烧竹炭的火盆,在周放示意下,放在了靠近赵超的位置。 不一时。李二也煮好了茶水,提着茶壶抱着茶碗走了过来,为众人各自倒了茶水后,便再去添了水后,将茶壶挂在火盆上,便继续去打扫院内积雪去了。 周放与赵超几人,便围坐在火盆的旁边,望着院内还在飘落的雪花,边喝着茶水边聊着天。 周放四人,一直在赵超家待至午时,便欲起身与赵超告辞离开,赵超见状不愿意,非要几人留下来吃午饭。 几番推脱之下,见赵超真的有些生气,周放等人也只好作罢,中午便在他家留了下来。 留下来后,周放一再嘱托家常便饭即可,平常吃什么就做什么,并让宋奎拦住要去买菜割肉的李二。 李二别不过宋奎,也没能出去家门,赵超就让他紧着家里有的,自己看着烧几个菜吧。 别看李二是个大老爷们,这烧菜做饭的手艺还真不错,没要多久便烧出了几个菜,并端上了桌。 周放站在桌子旁边,看着桌上的几道菜,咸菜煮豆腐,青蒜炒腊肉片,晒干后的马齿菜过水凉调,还有一道葱花鸡蛋饼。 “李老哥这厨艺是真不错啊!这几道菜看着就感觉饿了,食欲大增啊!吴进,去把买的酱肉给拿来,我见你还买了几只野兔,撕个半只来,咱这不也六个菜了!” 周放对李二这是一顿夸,随后更是笑着对吴进喊道。 “好嘞!” 吴进听到后,笑嘻嘻的跑了过去,在带来的物品之中翻找了起来。 吃完午饭以后,又坐了些许时辰,周放四人才与赵超告辞,离开了他的家,准备前往牧田将军府。 “院头!院头!就是他!就是他!” 四人刚从巷子口走出来,才到了街面之上,就听见迎面走来的人群中,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周放抬眼看了一下,眼前站了十几个人,个个手持棍棒,方才那名喊叫之人,正是今早张府门口的另一名家丁。 看到这一幕,周放嘴角微微上扬,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他之前还在想,如此嚣张跋扈的家丁,在吃了亏以后,咋就咽下了这口气,怎么没来找自己麻烦呢。 再看看眼前这个情况,不是人家就此算了,合着是人家之前没追上自己,再看看看这群人模样,想来是找自己半天了都。 “是他吗?” “院头,就是他,只是现在咋又多出来三个人?” “是他就行,多出来三个又怎么了!一起给打趴下!惹到我们张府头上,岂能轻饶了他们!兄弟们!等下给我往死里打!” “得来,院头你就瞧好吧!” 十几个家丁,嘴上挂着邪笑,抖着手里的棍棒,晃悠悠就朝周放四人围靠了上来。 第325章 暴打家丁 “王爷,这是?你们认识?” “认识其中一个,早上遇到两个,废了一个,这不另一个找帮手来了,呵呵!” “末将明白了。” “你们等下不要下死手,伤残倒是无所谓。” “是。” 宋奎三人望着突如其来的数十人,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虽然知道他们来者不善,显然冲着周放来的,这对于久经沙场的他们,这算个什么啊。 唯一的想法也只是有些好奇,在听到宋奎与周放二人低声细语后,吴进李松二人冲着围上来的人,露出不屑的表情,撇了撇嘴。 “就是你今早动手打的人?!” “动手吧,把他手指废了,我在前面等你们。” “是。” 见那名被称呼院头的男人指向自己,周放看了他一眼后,便对身旁的宋奎三人吩咐了一句,接着转身抬腿离开。 “他娘的!竟然无视老子,被我们逮到了还想走?兄弟们上!把他给老子抓回来!” 院头被周放无视,顿时恼羞成怒,这么多兄弟面前,敢让自己丢脸,喊了一声动手后,手持木棍就想去追周放。 “啪!”的一声。 随着他刚抬起躺腿,还没等多走两步呢,就被宋奎一个闪身上前拦住,拽着他的衣服扯到了自己面前。 “混账东西!谁你都敢骂!” 宋奎抬手上去就是一个耳光,院头被抽的原地转了一圈半,待摇摇晃晃站定时,眼前发暗直冒金星,也没看见抽他的人。 “后面呢!” “哎呦……!!!” 这时院头的身后,宋奎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合着半天他转迷糊了,背朝着宋奎,只是没等他转过身来,又被一脚踹了出去,摔了个狗吃屎。 院头试了几下,后背传来的疼痛让他没爬起来,哼哼唧唧了几声,猛吸了几口气,再次准备爬起来。 “咔嚓!啊……!” 他忍着疼把腰撑起来,突然后背又传来一阵剧痛,撑起来一点点的腰,瞬间被什么东西砸压了下去,还传来一阵骨裂的声音,应该是脊椎被压断了。 压在他身上的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人,宋奎在踹趴他以后,转身回手就捏住了另一个家丁。 一拳砸在肚子上面后,便把身体弓成虾的家伙,甩了出去,有意的砸向趴在那里的院头。 而此时吴进李松二人,早就夺过了家丁手中的棍子,犹如打狗追鸡一般,瞬间把几个家丁抡倒在地。 二人的身边脚下,躺着好几个家丁,不是抱着头,就是搂着腿揉着胳膊,表情极为痛苦扭曲的躺在地上哀嚎。 几个照面下来,场上站着的就剩几个人了,其中一人见状就要转身跑,这人正是指认周放的那个家丁。 李松见他转身撒腿就跑,眼睛眯了一下,握在手中的木棍一个用力,就被他直直的甩了出去。 “哐当!扑通!” 快速飞动的木棍,宛如离弦的箭矢一般,不偏不倚的砸中了家丁后脑勺,他一下定在原地,想伸手摸一下脑袋,只是手刚抬起来,就一头栽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这时的吴进也掂着木棍,直接恒扫在一个家丁的后背上面,完了他直接松手,被扫中的家丁连人带棍飞了出去。 随着这名家丁的飞出,场上再也没有站着的一个家丁,全部都被打翻在地,能发出声音的在那哀嚎,不能动的跟个死猪一样趴在那。 打这样的货色,对于他们三人来说,简直就跟成年人揍小孩一样,根本不会吹灰之力,他们在战场厮杀可比这凶险太多了。 “那不是府尹大人府中的家丁吗?” “对啊!这三人胆子太大了,他们也敢打?” “嘘!小声点,一看这三人也不好惹。” “强龙不压地头蛇不知道吗?他们要倒霉了。” “别说了别说了,走走走,这样的热闹不看为好。” “说的也是,我们这样的老百姓,可是谁都得罪不起。” “……。” 三人不约而同的甩了甩手,相互看了一眼后,并未理会街上看热闹的百姓,便准备抬腿离开。 宋奎走了两步停了下来。转身又折返了回去,大步流星的来到那名院头跟前,接着蹲了下来,伸手板起了他的脑袋。 “好……饭…好饭挠…命……。” 院头此刻腰疼的出气都困难,话都说不清楚了,见宋奎蹲到自己面前,瞳孔猛的缩了一下。 “记住了!有些人是不能骂的!” “啊……!呜呜呜……。” 宋奎板着他的头,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后,一拳头砸到了他的脸上,院头身体一抖接着一股尿骚味传了出来。 宋奎嫌弃的呸了一口,松开了手,院头张这嘴一低头,口中掉出了几颗血牙,然后就昏了过去。 宋奎起身快了几步,赶上了吴进李松二人,二人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三人一道直追周放而去。 “完了?” “嗯,完了。” “走吧。” “是。” 三人追上周放以后,周放就看了三人一眼,并未停下脚下的步子,随口问了一下,便没再说话。 周放等人到达将军府门口的时候,恰逢马龙也刚从城外赶了回来,也刚至府门口,大家相互抱拳后,便一道进了将军府。 “府尹张尧还没回来?” 周放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水后,望了望外面的天色,皱着眉头开口问道。 “回王爷,末将刚才问过了,把守的兄弟没看见府尹回来,想必有事耽搁了,要么还在路上。” 马龙听到周放的问话后,立马应声开口。 他方才问过府中的侍卫,称并未见府尹大人前来,随后侍卫告知,换班的兄弟回来时候,说是也没见府尹到了府衙。 “嗯,这人还真难等啊,那就等吧,看晚些时候能不能回来。” 周放听到马龙的话后,自言自语了一句。 说完还忍不住再次看了看屋外,外面的天空依然飘着雪,只不过冬日天短,外面的天色却也是慢慢暗了下来。 周放坐在那里,皱了皱眉头,手指无意的敲打了几下桌子,心里想着这张尧回来,看到府衙内的官员被杀,会是怎样的心情。 再看到府中下人被打,又是怎样的心情,还有这府尹张尧,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屋内的宋奎马龙等人,看见坐在那里沉思的周放,皆是默不作声,没有开口说话去打扰他。 第326章 冬夜里的大火 深夜时分,牧田城外。 城外的冬夜很是寂静,雪花从空中无声的落下,一层层的铺在地上的积雪上面,洁白无瑕一尘不染。 驰道不远处的草丛中,一只五彩斑斓的野鸡正窝在里面,一阵寒风吹过,吹动身上的羽毛微动。 突然之间,这只野鸡似乎被惊到,睁开了圆豆般的眼睛,拍打着翅膀从草丛中飞了出去,东一下西一下的在雪地里四处乱窜,一会就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地中。 “咈哧!咈哧……!” “驾!” 一阵萧萧马鸣以及急踏积雪声,就在此时响起,打破了安静的雪夜。 黑夜之中,在白雪的映衬之下,只见十几道身影正在驰道上策马飞奔,马蹄急踏在积雪上面,扬起阵阵雪雾飞舞。 雪夜赶路的十几道身影,呼吸之间吐出白色热气,口中轻喝策马扬鞭,直奔牧田城门处的方向而来。 “打开城门!府尹大人回城!打开城门!” 随着临近牧田城门,十几道人影中一道声音高声响起,在这寂静黑夜之中格外刺耳清晰。 “开城门!” 城楼上守城的兵士趴在城墙上看了几眼,确定了人群之中的牧田府尹,这才冲着城门的门房处喊了一声。 “吱……吱……嘭!” 紧接着宽厚的牧田城门,被缓缓地打了开来,随着牧田府尹一众入了城,城门再次被关上,城外的雪夜再次陷入安静。 待进城之后,十几道身影也是放慢了马速,模样也是清晰了许多,有四人是官员打扮模样,余下的皆是衙役装扮。 居中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眉毛粗浓,几缕胡须,双眼幽黑,坐在马上并无低头眼神却是向下,并无正眉之样,一看就是奸佞之相。 此人正是牧田府尹张尧,余下三名官员,分别是两位户部官员以及一位吏部官员。 “诸位大人就此别过吧,夜路辛苦,回去早点歇着,明日还要各自忙于公务。” 行至街道交接之处,众人策马停了下来,府尹张尧手握缰绳,冲着另外三名官员笑着说道。 “是,大人,下官这就告辞,大人也早点回去歇着。” “本府去趟府衙,稍后就回,就此别过,诸位慢行。” “大人告辞!” 三位官员坐在马上抱拳,一句告辞之后,各自策马离开,前往自己府宅方向而去。 “驾。” 目送三人离开后,张尧扯了一下缰绳,口中轻喝一声,便策马而行,朝着府衙所在缓缓而行。 ……………………。 “哐哐哐……!” “走水啦!走水啦!” “咚咚咚……!” “快来人啊!走水啦!” 后半夜的牧田城中,巷道内突然火光冲天,黑烟弥漫,一处府宅失了火,燃烧起了熊熊大火。 打更的发现以后,急忙敲动手里的铜锣,大声喊叫了起来,有街坊邻居被吵醒,发现火灾以后,也忙着拿起铜盆敲了起来,来叫醒更多的人。 不一会,失火的府宅外面,就聚集了大量的百姓,不少人正披着棉衣,手忙脚乱的拿着铁锹扫帚扑火,把外面的积雪挥洒进大火之中,也有不少人从家里提来木桶装着井水。 大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不时有人传出的惊呼声,一时之间到处充斥着嘈杂的声音,之中还掺杂着孩童惊醒的啼哭声。 虽说夜空下着雪花,又有闻讯而来的百姓帮着灭火,但燃烧的火势并未得的减缓,冬天干燥房屋家具又是木制偏多,一旦烧了起来,极难扑灭。 “咦?你感没感觉有点奇怪啊?” “怎么奇怪了?别感叹了,抓紧灭火吧,眼看这快烧没了都。” 一位提着木桶刚泼完水的百姓,来到一个正挥动铁锹铲雪的百姓身前,站在那望着燃烧的房屋皱着眉头。 “就是奇怪啊,从咱们来到现在,你有没有听到宅院里面有人声发出?大火都烧成这样了,没听见一声呼救,哪怕被烧的惨叫声也没有传出一句,这还不奇怪吗?” “嗯,你这样一说是挺奇怪的,这府宅可是府衙当官的宅院,连着下人十几口人呢,真就没有声音传出来。难道一直到烧死也没有察觉醒来?” “谁知道呢,明天自有官府来查,还是扑火吧,要不引燃了旁人家就不好了。” “说的也是,抓紧吧。” 二人各自提着木桶拿着铁锹又说了几句,便摇摇头没有再去细想,而是又忙活了起来。 正在百姓合力灭火的时候,牧田城的司煊、司耀衙门也是出动了,灭火衙役推着木制水车,手持溅水竹筒出现在了巷道之中。 “让开!让开!快点让开!” 随着衙役们的喊叫声,百姓们纷纷让开了一条路,让木制水车来到了近前,接着衙役们便手持溅水筒开水灭火。 然而仅仅几辆木制水车,以及竹筒般的溅水筒,在这大火之下显得有些力所不及,喷出的水流也是杯水车薪没有显着效果。 而就在这边忙着灭火的时候,牧田城的另外一处,竟然也发生了火灾,同样的场景再次出现这这寒冬的夜晚。 一夜之间,牧田城两处府宅发生大火,大半个牧田城被从梦中惊醒,纷纷离开家门,前往失火之处或帮忙或观望。 就连牧田将军府的马龙也被惊动,被麾下的偏将给叫了起来,偏将也是实属无奈,不得不叫醒他,城中两处府宅深夜失火,据报全是府衙官员的府邸,他不得不重视。 事情发生的太过蹊跷了,牧田城多久没有发生火灾了,即使偶有失火,那也是寻常百姓家用火不慎引起的小火。 像这样大半夜的失火,还都是官员府邸,可从来没有过,偏将也怕是有歹人故意纵火,意图谋害朝廷官员,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马龙被叫醒之后,此刻正边系着盔甲,边从卧室的房门走出,院子内叫醒他的偏将,正等在那里。 “将军,要不要通知王爷?” 偏将上前走到马龙的身后,帮他把盔甲整理好,便跟着马龙一道朝府外走去,并开口向马龙询问。 “不用了,我们去就行了,你去叫两队人马,分别赶往不同的火灾处,维护好秩序。” “是。” 马龙听到偏将的问话后,停下了脚步,朝周放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想了一会后,摇了摇头,并未惊扰周放。 不一会,整齐有力的脚步声便在牧田城的夜里响起,两队牧田驻军将士,分别朝着两处火宅府邸小跑前进。 “老爷。” “回来了,事情全部办妥了?” “老爷放心,一个活口没留,待到明日就烧的干干净净了。” “办妥就行。” 第327章 牵涉人命的火灾 牧田城,次日清晨时分。 大雪一夜未止,城外连绵起伏的高山,不知是雾气还是被风吹起的积雪,一片白雾缭绕的景象,近处岩石松树,被白雪遮盖住了苍郁。 而此时的牧田城内,两处官员的府邸,也被昨夜的一场大火将它化为废墟,曾经的厢房院落也随之湮灭,门前门后的树木,也在大火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管是粗壮的房梁,亦或是木格的门窗,早已变成黑漆漆的焦炭散落一地,有的还冒出丝丝蓝烟,整个地方连下脚的空隙都没有。 废墟中不少衙役正手持横刀在残垣中扒拉着,原本院落的地方,被清理出来一块空地,地上摆放着数具烧焦的尸体。 尸体虽然面目全非,但是根据形状,还能模糊的辨别男女,不管男女全部都是被烧的面部以及肢体扭曲。 有点张大着嘴巴,里面满是黑灰,除了还能辨别出牙齿,口舌都烧化被粘黏在一起,五官早已混乱不堪难辨。 所有的尸体都是黑乎乎的,生前的毛发早已不见,皮肤也已经碳化,都有翘起的焦皮下面,依稀看见发红的血肉。 整个空气中充满刺鼻的糊味,犹如农家烧菜把肉烧糊的味道,还夹杂着淡淡的腥臭气味。 一具具尸体还没有被盖上白布,一名仵作脸上系着白布,带着一名手下正蹲在那里查验尸体,府衙一共就两名仵作,这里一名,另外一名也是去了另外一处府宅。 摆放尸体的空地四周,被昨晚赶来的牧田城驻军兵士给围了起来,另外,还有府衙的衙役在最外围忙活着,正在驱赶前来围观的百姓。 ..................。 “你们将军又出城忙公务了?” 此时将军府中周放问向一名侍卫,他一大早起来洗漱用餐,都没有看见马龙的身影,也未见他的两名麾下偏将,在府中闲逛之时,便随口问了一句。 “回王爷,将军并未出城,昨晚城中突发两处大火,他后半夜就离开了,此时应该还在失火之处。” 这名侍卫与周放抱拳见礼之后,将昨夜所发之事一五一十的回答他道。 “城中失火?怎么回事?烧了何处?” 周放被侍卫说的愣了一下,昨晚城中竟然两处发生大火,自己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心中不由暗骂自己睡的也太沉了。 “回王爷,小的只听说发生火灾的是两名府衙的官员家,具体是哪位官员小的就不知道了,听说是两处几乎是同时烧起来的,将军也是怕失火的时候引起骚乱,这才率人前往的。” 侍卫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了周放,再有别的他也是不知道了,身为将军府的侍卫,毕竟也不会闲的没事瞎打听。 “嗯?失火的是府衙官员家?还是两家同时失火,有点匪夷所思,对了,你知道失火官员家的所在吗?” 听到侍卫的回答,周放惊讶之余,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可一时也说不上来,他心里想着要去看上一眼。 “小的应该能找到,王爷你这是要去看看?” “嗯,反正在府里待着也没事,这失火的又是朝廷官员之家,既然本王在此地,应当前去瞧上一眼,既然你能找到,那就给本王带个路吧。” “是,王爷,小的这就带你前往。” “走吧。” 说话间,周放便与这名侍卫离开了将军府,走到了大街上面,侍卫在前面引路,周放皱着眉头跟在后面。 此刻他不但有怪怪的感觉,还有想不通的地方,他记得牧田府衙,当是有马龙派的人守着的,即使有官员离开,也有人暗中盯着。 那这两名官员家中突然失火,为何马龙的人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呢,等到大火烧起来后才得以知晓,难道说这两名官员没有被盯梢?或者说是昨夜刚进城的官员,所以士卒并不知道。 “昨夜刚进城的?昨夜,昨夜,难道是张尧昨晚回来了?那被烧的官员会是谁呢,难不成?不会这么巧吧。” 周放跟在那名侍卫的身后,边走边低着头在那暗自寻思,口中还忍不住低声呢喃。 “王爷?王爷?” “嗯?没事没事,继续带路。” 想着心事的周放,虽然依然在挪动着脚步,但是步子却无形中放慢了许多,听到侍卫的轻声呼唤,这才抬起头来,一看竟然与他拉开了不少距离。 于是周放暂且没再多想,而是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一切还是等到了地方,见到了马龙问清了缘由再做定论。 在侍卫的带领下,不一会便离开了大街,拐进了巷道,又穿过两条胡同,就来到了失火处的近前。 还没有走到发生火灾的地点,周放鼻子皱了一下,就闻到空气中还未散去的灰炭气味,看来这场大火烧的不小,也烧了许久,一夜的大雪,到了此刻竟然还没有盖住这焦灼的气味。 此刻的巷道内,到处都站着看热闹的人群,不过因为有衙役以及军中士卒阻拦,也都未能挤进去,只是站在最外面,有的甚至爬到了树上,正伸着脖子朝里面望去。 “干什么,谁让你们往里...参见王爷!” 一名衙役正手持横刀拦着凑热闹的百姓,突然感觉身边有两道人影挤了进来,张嘴就准备呵斥,结果扭头一看,脸皮一抖立马躬身抱拳不敢再吱声。 衙役躬身不敢抬头,身体有点畏惧的颤抖,心里更是忍不住的暗自嘀咕,这不是那天杀人的王爷吗,自己当时还拿着刀拦截呢,王爷怎么也来这里了,希望他没有认出自己,要不然就完蛋了。 对于他心中所想,周放肯定是不知道的,他也懒得知道,只是不经意的瞥了他一眼,便没再理会他,便径直走了进去,他看见马龙正站在靠内的位置。 “马将军。” “王爷?参见王爷,王爷你怎么过来了?” 马龙听到有人喊他,便回头看了一眼,一看周放正站在一侧,立马躬身抱拳。 “我是大余的王爷,这大余官员家被烧,我来也是理所应当的,说说,怎么回事?” 周放站在那里,看到地上摆的整齐的一具具尸体,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原本他以为只是失火,现在看来还牵涉到了人命。 “王爷,据查探,这失火原因,应当是有桐油助燃,那些木炭之上大都残留桐油的气味,至于这尸体,仵作还没......。” “苟大人啊!没想到这昨夜一别,竟是永别,怎地如此不小心啊!” 正在与周放回禀的马龙,言语突然被突兀出现的一道哀嚎声给打断,接着便与周放一道扭头望去。 只见一位身穿官袍的清瘦男人,边向这边走来,边大声的开口嚷着,衙役们见到他,纷纷躬身行礼。 “张尧。” “他便是牧田府尹张尧?” “正是他,王爷。” 周放见来者便是府尹张尧,便仔细的打量了起来,望着他那有些夸张的表情,周放嘴角扯了一下,可算是见到这位府尹大人了。 第328章 仵作的疑惑 “马将军,马将军来的这么早?” 来到近前的府尹张尧,见到马龙站在那里,便停止了嚎叫,上前与马龙抬手见礼。 “张大人,本将可不是来的早,本将是昨夜到现在还没回去,倒是张大人身为一城府尹,昨晚发生这么大的事,竟然现在才来。” 马龙盯着一脸悲切的张尧,抬手抱拳随意回了一礼,接着便不冷不热的说道。 “马将军说的是,本府也是惭愧,昨夜从城外赶回已是深夜,又去了府衙处理了一些公务,回府时夜已很深,这一番折腾下来,本府睡的太沉了,也怪府里的下人,没有及时叫醒本府,本府失察啊!” 听到马龙稍有质问的语气,张尧也是一脸内疚的神情,望着眼前大火后的废墟,又看了一眼摆在地上的尸体,眼睛也是红了又红,看样子很是难过。 张尧说完以后,站在马龙身侧的周放,眉头不经意皱了一下,瞥了张尧一眼,这个府尹可真够圆滑的,自己没来不说,言语之间更是给自己落个案牍劳形,墨突不黔[ qián ]。 “原来如此啊,那张大人辛苦了。” 马龙斜看了张尧一眼,听他说的话,嘴角也忍不住扯了一下,没再这个事情上继续纠缠。 “唉,马将军言重了,职责所在,职责所在,谈不上辛苦,这位是?” 说话之间,张尧看到站在马龙身侧的周放,似乎马龙身边没有这样一名麾下,之前也未在牧田见过,想着能与马龙并站在一处的,当不是普通人,便开口问了一句。 “周放。” 还没有等马龙介绍,周放就望着张尧笑了一下,淡淡的开口说出自己的名字。 “周放?这名字听起来倒是有些熟悉,本府......周...下官参见王爷!” 张尧初听周放的名字,总感觉有些耳熟,皱着眉头便开始想了起来,忍不住在那自言自语,说着说着猛的脸色一变,惊讶之下急忙跪地行礼。 他想怎么这名字听着耳熟呢,昨晚在他赶到府衙的时候,自然是知晓府衙发生的事情,这周放可不就是大余的定州王,现在这不就站在自己面前。 “张大人起来吧,现在这里倒不用如此多礼。” 周放在他跪下的时候并未出言阻拦,而是在他跪下以后这才慢悠悠的开口。 “谢王爷,王爷莫怪,都是下官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此事也惊动了王爷。” 一边拍打官袍上的衣服,一边站起来的张尧,向前走了一小步,凑到周放的身前,身体更是微微弯曲一脸谄笑。 “朝廷官员出了事,本王想不被惊动都难,听张大人来时的喊声,知道这是哪位官员的府宅?” 周放轻甩了一下衣袖,随后双手交搭在身前,没再去看张尧,而是面无表情的,盯着正在场中验尸的仵作。 “回王爷,这府宅正是苟大人家所在,苟大人是户部下设府衙衙门口的官员,下官之前倒是来叨扰过,所以是知晓,唉,真是世事难料啊,昨晚苟大人还与下官一道才回牧田,没想到,这就......,王爷放心,下官一定查明真相,给王爷一个交代。” 张尧顺着周放的目光一道看去,口中如实的向周放回禀,脸上的悲伤之色再度出现,一顿唏嘘,就差忍不住老泪纵横了。 “张大人莫太过悲伤,人死不能复生,眼下要做的是查明真相,还死者一个公道。” “王爷说的是。” 之后三人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马龙与张尧分站周放的两侧,三人一道在那里等待着,一切都等仵作验尸结果出来再说。 周放本欲想问张尧昨晚回城之事,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同之处,但张尧先前都说了,分开之后便去府衙处理起了公务,一直到今早才知出事,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想了一下,周放便没有开口问他,此处出事的官员,既然已经证实是户部的官员,想必另外一处,应该是另外一名户部官员了。 想到这,周放那种怪怪的感觉,再次浮上心头,他终于知道哪里怪了,怪就怪在两名户部官员同时进的城,却又同一晚上出的事,时间根本没有什么相差。 怪的是出事的两名官员,全都是隶属户部,关键还是自己要等着问话的这两名官员,好家伙,自己连面都没有见一下,人就死了,还带着全府上下一个活口没剩。 要说这是巧合,周放是不可能信的,这发生的一切,似乎后面有张大手,在试图抹去掩盖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行了,将他们盖上吧。” 此时蹲在那里的仵作站了起来,接过手下递过来的干净手帕,一边擦拭双手一边对着站在那里的衙役说道。 衙役们听到后,知道仵作以及查验完毕,随后将早已准备好的几张苇席以及白布,哪过来将十几具尸体一一盖上。 “小的参见王爷、将军、大人。” 仵作擦拭完双手以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便来到了周放三人的面前,他刚才看到府尹参见周放的举动,也是知道这里站着的有一位王爷,便一一施礼。 “查验完了?可曾查出死因?” 周放与马龙对仵作点了点头,并未开口说话,他是府衙的人,如今府尹大人也在这里,自有他来问话。 “回大人,小的已经将十几具尸体全部查验完毕,所有的尸体上面并未见有外伤,也未有服毒的迹象,死因皆是吸入大量烟尘窒息而死,只不过.......。” 仵作站在三人的身前,将验尸的结果如实回禀,只是说起死因的时候,脸上也满是疑惑。 “只不过什么?” 这次倒是马龙率先开了口,双眼盯着沉思模样的仵作,追问了一句。 “只不过很是奇怪,所有尸体都未出现生前挣扎的痕迹,即使死者生前处于熟睡状态,在大火烧起来后,按理来说也不至于一点反应都没有, 一个人没有反应尚能说的过去,可是小的查验了一下,十几具尸体皆是如此,这就太不符合常理了,这是睡的有多沉, 但是在小的看来,不管睡的有多沉,也不至于发生大火的时候醒不过来,除非他们根本醒不过来,比如中了迷药什么的,才能睡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被活活烧死,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 周放听到仵作的话,不仅多看了他几眼,这名仵作看起来还是极为尽职尽责的,也敢于去分析案件的疑点。 “你说是中了迷药?那可有什么发现?” 这时候张尧也是露出惊讶的表情,也是盯着仵作,急忙的问了起来,要是出现了迷药,那这可就不是单纯的火灾了。 “回大人,小的只是一名仵作,这迷药迷烟无色无味,小的在尸体上并未发现,即使有,这大火焚烧后也很难发现了,大人还有吩咐吗?没有的话,小的这就先告辞了,我想前往另一处火灾之地,也去看上一眼,看看死因是否相同。” “没事了,你去吧。” “小的告辞。” 说完仵作便再次对三人施了一礼,接着便带着手下离开了这里,去前往另外一地。 第329章 牧田府衙之中 巳时一刻,牧田府衙。 从火灾现场离开的周放与马龙,跟随张尧一道来了府衙,临近府衙大门的时候,望了一眼外面把守的士卒,张尧脸上悄悄闪过一丝不快。 “来人,看茶!” 在周放与马龙在府衙议事厅坐下以后,张尧便吩咐府中下人准备茶水,随后也跟着坐在了下首之位。 “张大人,此事你有如何看法?” 在张尧坐下之后,周放看了他一眼,便直接开口问道。 “王爷你是指?” 张尧听到周放的问话后,微微冲前欠了欠身子,面露询问的表情,他一时不知王爷问的是哪件事,是府衙之事,还是昨夜之事。 “昨夜失火之事。”周放淡淡的回了一句。 “下官认为此事不同寻常,不像是普通的失火那么简单,王爷放心,下官定查个明白。” “哼!张大人这话等于没说。” 马龙坐在张尧一侧的椅子上,听到他说的话后,鼻尖轻哼一声,有些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这说的叫什么话,完全是在打马虎眼,除了傻子,是个明白人都能看出来事情不简单,更何况仵作之前也是说了死因。 “马将军说的是,说的是,下官已经派衙役捕快在走访了,调查昨晚一切可疑之处。” 张尧被马龙这样一说,眼中露出不悦之色,又很快的被掩盖,脸上的表情却是极其认真,笑着在那频频点头。 “大火烧的啥也不剩了,连个能出声的都没有了,能调查出什么!” 马龙可不吃他那应付的一套,你只要说出应付的话来,那好,我就挑你话里的毛病。 “马将军,不知本府之前可有得罪过的地方,若是本府无意之举惹到了马将军,那本府在这里跟你赔个不是。” 一而再的见马龙成心刁难,张尧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眼中的不快也没再隐藏,低着眉头看向马龙。 “本将可不敢让府尹大人得罪,本将的将军府,可不想变的黢黑。” 马龙看向张尧,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眼中透着一丝轻蔑之色。 “马龙!你什么意思!” 听到马龙这样说,张尧脸色顿时发黑,整张脸都拉了下来,更是直接站了起来,指着马龙吼了起来。 “就话里的意思啊!怎么了?张大人急什么?” 见张尧站了起来,马龙坐在那里不为所动,斜着瞅了他一眼,自顾自的摆弄自己的手指甲,压根不在乎他生不生气。 “你......!” 张尧看到马龙的样子,气的手指哆嗦,指着马龙半天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好了,两位不要争执了。” 见府中下人端着茶水走了进来,一直半眯着眼睛的周放,睁开了双眼,分别看了二人一眼。 张尧冲着马龙怒哼了一声,猛的一甩官袖坐回了椅子上面,胸口更是气的在那剧烈起伏,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送茶的下人也感受到厅内的气氛有些压抑,小心翼翼的给三人端上了茶水后,就急忙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王爷请用茶,马将军随意。” 张尧坐在那里平复了一下心情,在下人退出去以后,脸上恢复了笑容,对着上座的周放恭声开口,只是看向马龙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见了。 “大人,两位仵作都回来了。” 就在三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坐在那里各自喝茶的时候,厅外衙役这时候出现在门口,对着张尧禀告。 “让他们进来吧,” “是。” 不一会,府厅门口便出现了两道人影,对着里面的三人抬手施礼后,便踏进了大厅之中。 周放抬眼看了一下,一个是之前见到的那名仵作,至于另外一个,应当就是前往另一处火灾的仵作。 “参见王爷,将军,大人。” 二人进来之后,便对着周放三人依次再次行礼,随后便束手而立站在厅中,等待他们的问话。 “对查验的结果说说吧。”周放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二人开口。 “是,启禀王爷,两处火灾情况一样,并无一个生还者,皆是命丧火海之中,两处死者的死状也是一样,并无不同之处,死因也都是鼻喉吸入了大量烟尘窒息而亡,除偶有死者生前就有旧伤外,所有死者并无新的伤口,经过取脏器解剖,并无中毒迹象。” 回答周放的还是先前那名仵作,他也是去了另外一处,并且查验了尸体,发现两处出奇的一样,也是如实回禀说道。 “所有死者生前都没有挣扎痕迹?”虽然周放知道这是多此一问,可还是再次问向了仵作。 “启禀王爷,没有!小的去另外一处的目的,也就是为了证实这一点,因此小的断定,所有死者生前,都是昏迷或者不能动弹的状态。” 仵作再次肯定的回答了周放,并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嗯,你做的很好,没事了,你们先退下吧,将死因写好后,等下交由本王。” “是,王爷,小的告退。”两名仵作对着周放三人依次行礼后,结伴一道离开了府厅。 “看来,这定是命案无疑了,竟然有人敢堂而皇之的加害朝廷命官,这是有多肆无忌惮胆大包天,张大人,此案就交由你来办,定要给本王查个水落石出。” “遵命!下官定当竭尽所能,把凶手缉拿归案。”张尧再次起身,对着周放躬身抱拳应道。 “马将军,一夜之间两处行凶,伤了几十口性命,想这贼人也非一人,你从中协助张大人。” 周放在张尧说完以后,便把目光看向了马龙,再次开口。 “是!王爷!末将听令!”马龙也是站了起来,抱拳行礼高声应道。 “行了,你二人都坐下吧,本王怕是在牧田待不久,待今日回去便书写折子,上奏皇上,你二位可要多上点心啊,要不然皇上怪罪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周放冲着站在那里的二人继续开口,说到上奏皇上的时候,他还特意看向了张尧,张尧脸上表情没有变化,仍是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 “末将、下官遵命!” 二人齐声应道。 “哦!对了,还有一事,张大人,之前本王杀了府衙一位官员之事,张大人应该知晓了吧。” 见二人坐下以后,周放端起茶杯,就在准备喝茶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了张尧。 “回王爷,此事下官已是知晓,王爷杀的好啊!没想到下官府衙竟然发生此等恶事,下官真是痛心不已,都怪下官遗查,是下官的疏忽,下官有罪啊!下官现在都无颜面对赵将军,以及那些老兵啊!下官请王爷治罪!” 张尧刚挨着椅子的屁股,立马再次抬了起来,整个人是痛心疾首的神色,随着话落更是跪到了周放面前,伏在地上请周放降罪。 “既然张大人对其所为并不知晓,那就无知者无罪,本王也就放心了,一开始本王还担心张大人你早已知晓呢,看来是本王想多了,不过玩忽职守还是有一点的,以后可要多上上心啊!” 将端着的茶水送到嘴边,周放抿了一口,低眼望着跪在身前的张尧,不经意间露出邪魅一笑,又很快消失不见,换上正常的笑容对张尧娓娓言道。 “谢王爷不治之恩,下官断不能让此类事情再度发生。” “那就好,起来吧,无事的话,本王就先行离开,赶回去写折子呢。” “下官送送王爷。” 张尧一听周放要走,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谄笑的立在一侧。 第330章 离开以及即将离开 下午时分,大雪仍不见停。 周放与马龙一道离开府衙,回往了将军府,之后周放又单独出去了一趟,过了近一个多时辰,这才又回来将军府。 周放刚至府门的时候,便看见宋奎三人牵马而立站在那里,他们的身上以及马背都落上了一层淡淡白雪,看来等了有一会了。 “参见王爷!” “这是准备出发了吗?” 看到三人换上一身盔甲,身后的战马上面挎着兵器,周放笑着望向三人。 “是的王爷,稍后就出发,这不想着前来与你告别一下。” 宋奎三人也是跟着笑了起来,看向周放的眼神中,不舍的情愫在里面萦绕,眼圈都是有些发红。 “瞅瞅你们三个,娘们唧唧的样子,别整的跟生死离别一样,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到了驻地好好的,别给我惹事啊!要不然出了纰漏,别来指望我能搭理你们。” “哎!你放心吧,绝对不给你惹事!” 周放上前拍了拍他们三人的肩膀,笑着骂了他们一句,哪里只有他们三人不舍啊,周放的心里也是满满的不舍。 这么多年大军都在一起,兄弟感情自不必说,这一分开,真就不知何时再见,说不难过那是骗人的。 “吴进,让你做的事做完了吗?”周放不动声色的靠近了三人,看向吴进问了一句。 “嗯,你从我那离开的时候,人就已经出发了。” 马龙点了点头,小声的应道。 “出发了就行。”周放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 眼下三人就要离开牧田了,他过两日也要离开,可这牧田的事情,还没个什么头绪,他只能先将那本账簿派人送到吕长台的手中。 与账簿一道的还有他书写的一封信,将这里发生的事情,一一写在了上面告知了吕长台,信中还夹杂着一张残破纸片。 说起这张纸片,周放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那是今日他离开府衙的时候,在大门口撞见一名官员,那名官员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塞到他手中的。 待没人的时候,周放拿出来看了一眼,拆开用布绢包裹住的纸片,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不知那名官员何意。 不过既然他敢偷偷的塞给自己,定也是知道自己王爷的身份,那肯定不会平白无故有这一出,便想着一道送至吕长台。 至于说是去找那名官员问清缘由,这样愚蠢的事情,周放自然不会去做。 “王爷,那我们就走了啊。” 见周放没有事情再要交代,宋奎三人望着周放开口,时辰也不早了,各自的军队早已在城外集结了。 “全部都收拾妥当了?” “妥当了。” “那走吧,雪天路滑路上当点心,到了地方与地方官员不要起冲突,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写信到京都,不要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你们仨......。” “王爷......。” “行了行了,我不说了,说多了嫌我啰嗦,赶紧都滚蛋吧!” “哎!我们走了,王爷你多珍重!保重身体!” “滚滚滚.......。” 周放不耐烦的扭过头,不再去看他们三个,宋奎吴进李松三人,看到王爷的样子,齐齐的笑了一下,随后翻身上马,策马飞奔离开了将军府的门口。 “这三个混蛋,告辞都不说一声,真不把当王爷。” 直到听不到马蹄声的时候,周放这才转过头来,望着三人离去的方向,他们的背影还依稀可见,周放有些哽咽的自言自语了一句,红着眼眶低着头进了将军府。 “都给我憋住,大老爷们哭什么!难怪王爷说你们是娘们!” 策马飞奔的三人,宋奎看了一眼身旁的吴进李松二人,见他们脸上挂着泪水,忍不住吼了起来。 “跟我们吼有什么用,把你自己脸上的眼泪擦干净再说吧。” 吴进没好气的看了宋奎一眼,吸了一下鼻子,伸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不再搭理他。 “都犟啥啊!难过就是难过,有啥丢入的,出城了,还是擦一下吧,让兄弟们看见不好。” 李松听到二人的拌嘴,红着眼说了一句,也是抬手擦拭了一下眼角,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城门,他扭头回望了一眼。 纷纷暮雪四方城,街上行人渐难行。 离别未置送行酒,亦无羌笛琵琶舞。 府门石台送君去,唯忧足下寒雪徐。 终是回转难知信,泪望雪中马蹄印。 周放带着满腹惆怅进到了将军府,来到了书房之中,坐在那里也不知发呆了多久,才静下心来开始书写奏折。 两日后的清晨时分,大雪也于前一日停了下来,此刻的牧田城外,周放站在山林之中,正在望着眼前在动土的墓穴,他的面前摆着两个木匣子,以及两块黑布。 马龙以及府尹张尧,还有赵超老武等人,依次站在他的身后,不少衙役与军中将士站在最外围。 今天便是周放要起坟的日子,张尧从城中安排了劳力,在祭拜烧纸,燃放炮竹以后,此刻正在挥动铁铲挖开墓穴。 周放原本只迁自己父亲的坟,可当看到周友的坟后,他便决定把周友的坟也给迁了,与他父亲一道带回自己的老家。 周友生前无儿无女,家中也没有父母在了,如今周放把他的父亲再一迁走,那就剩下孤零零的他了,以后有没有人祭拜都不知道,周放心中不忍。 “周叔,马上就带你回家了,我的家也是你的家,以后你还与我爹当邻居,又可以一起喝酒了,对了,我娘的做饭的手艺可好了。” 周放望着两座渐渐被挖开的坟墓,站在那忍不住低声喃喃自语了起来。 随着墓穴的全部挖开,周友的棺木露了出来,而他父亲的墓穴里,不见几块木头,有那么几块也早已腐朽不堪。 在周友的棺木打开之际,周放并未让他人动手,而是亲自跳下了父亲的墓穴,蹲在那里双手扒拉着泥土,在其寻找父亲的遗骸。 马龙与张尧二人在周放跳下去以后,便各自撑开手中的纸伞,罩在周放的头顶上方,伞面已用墨汁涂成了黑色,老武则打开了木匣。 随着一根根骸骨被找出来,然后擦拭掉泥土干净后,被放入了木匣之中,另外一边周友的棺材也已被打开,正有人撑着黑伞,将骸骨装入木匣。 待二人的骸骨全部装进木匣之后,天色也快近午时,山林之间忽然吹起了一道风,吹在林木之间发出“呜呜”之声,呜鸣之下却没有往常令人发麻的感觉。 随着墓穴的泥土再次被填上,周放将两个木匣用黑布给包裹了起来。 第331章 信至京都城 从戎着甲正当年,此生不见吐芽柳。 家乡只有渐离远,魂归之时路几千, 雪落已是二月天,千里孤影独一人。 只待三月桃花开,乘花纷飞葬亲魂。 白茫茫的天地之间,一人两马踏雪而行,回首望去,身后的四方城池越来越远。 周放头戴暖帽,身披黑色大氅,双眼清澈的望着前路,前方是一片白茫,只有寒风中傲立的树木,点缀出一抹色彩。 只见他忽然抬手一扬,空中瞬间飘落随风飞舞的纸钱,按照大师的说法,这是给孤魂野鬼打赏,让他不要阻拦魂归故里。 撒了一把纸钱之后,周放侧目看向身旁的另外一只马匹,马背上驮着两个黑布包裹的木匣,周放笑了笑,此刻他的内心是开心的,很快爹娘就要见面了,周叔也做了邻居。 他收回了目光,从身下的马背上取过一只竹筒,拔掉竹塞喝了一口,身上的乏累驱散了不少,紧了一下身上的大氅,扯着缰绳继续前行。 今天上午起完坟后,在牧田城吃过午饭后,周放便告别了众人,踏上了回乡的路程,他拒绝了府尹安排的随行,也婉拒了马龙派人一路护送的好意。 他没有摆王爷的架子,在他看来,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带着亲人归乡的游子,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独自一人,带着满满的归乡之情就挺好。 有着父亲与周叔陪着,想来这一路也不会孤独,有着两位疼爱他的人陪伴,即使黑夜也让他少了畏惧。 这一路,周放陪着自己的亲人游览大余的山山水水,这一路,他将带他们看如今大余的繁华安宁。 因为,这一切都是他们身穿盔甲,驰骋沙场所换来的,他要让他们感到欣慰,没有为自己流出的鲜血而感到遗憾,不会在远处有一声叹息。 ..................。 就在周放在归乡途中的时候,数日后的京都长宁城,入夜后的清雅别院。 吕长台正凝神而坐于书房之中,书案上一杯茶水还在冒着热气,他的手里翻阅着一本古籍,读书依然是他的习惯。 白日里朝堂内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让他身心疲惫,只有在夜晚时候,坐在这里安静的读上一本好书,才能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恢复脑中的一片清明。 褪去朝服的他,此时身穿一件淡蓝色的长袍,外面一件棉袍随意的披在肩上,灯火映照的脸庞有些 泛红,整张脸还是如以往的清瘦,只是多了胡须。 如今的他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少年学子,也不是文文弱弱的书生,虽然仍是透着清幽淡雅的文人气质,但也有着深渊一般不可见底的城府。 他斜靠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翻动着书页,眉头时有轻皱,双眼如水潭不起波澜,却又清澈见底,与朝堂之上的混沌模糊判若两人。 又看了一会后,他合上了书籍,放到了书案之上,顺手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就这样靠在那里想着心事。 周放已经离开京都一个月有余了,想来应该在归乡的路上了,也不知此刻是在客栈歇下了,还是在披星戴月的赶路。 快近三月了,天还是这么的冷,风还是这么的刺骨,京都城昨日还在飘着小雪,不知他所行走的天空,是否仍有雪落。 宋奎吴进李松三人也离开了,到了远离京都的地方,也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要离开呢,离开吧,离开总归要好一点。 曾经在一起的兄弟以后怕是很难再聚了,唯一让人欢喜的是,不管如何,这些兄弟的感情都没有一丝改变。 想到这些,吕长台的嘴角微微上扬,可又很快收起了笑容,眼神也变的深邃起来。 是啊,他们这帮兄弟的感情没有变,可有些人总归会变的,比如曾经可以称兄道弟的太子,如今变成敬而生畏的皇上,令人难猜其想的皇上。 再比如当初的那个落魄状元,现在变成了朝堂重臣,深得皇上专宠,更是笼络了一批大臣之心。 “唉......!” 吕长台想了一会,叹了一口长气,随后将手中的茶杯放了下去,拿起书籍准备再看上一会。 “老爷。” “嗯?” 就在这时,别院管家的身影出现在书房门口,轻声唤了一声吕长台,吕长台抬眉看了一眼。 “牧田来了一位军爷,在别院外求见,看上去满身疲惫之态。”管家如实禀告吕长台。 “牧田?可有说什么?” 吕长台手握书籍,眉头微皱了一下,心中想着,牧田此时谁会来见自己,周放应该离开牧田了,宋奎三人也应该也早已离开牧田了。 “回老爷,倒是说了一句,只是听起来有些奇怪,说是大雪天来茶棚讨碗热茶。” 管家摸了摸头,脸上尽显疑惑之色,对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很是难以明白。 “嗯?快把人带到书房来吧,准备点热茶吃的。” 吕长台听到管家的话后,沉思了一下后,脸上浮现出一道笑容,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当初与周放茶棚相遇的一幕。 “是,老爷。” 管家应声退了下去,走在路上的他,还是没有搞明白这句话有什么特别,怎地老爷一听就笑了呢。 不一会,管家就带着一个身穿盔甲的人走了进来,身上的盔甲与衣物溅满了不少泥点,双眼也是微微发暗,一看就是长期赶路,并未怎么耽搁歇息。 “吴将军麾下校尉拜见吕丞相!” 这名校尉进来后,对着已经站起身来的吕长台,立马抱拳见礼。 “兄弟一路辛苦了,快请坐,我已命人备下了吃食热茶。” 吕长台上前一步,让他无须多礼后,便邀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自己也走到对面坐到了椅子上。 “吕相!” 校尉屁股刚挨板凳,又立马站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个四方布包,双手递于吕长台,吕长台疑惑的 看了一眼,并未说话伸手接了过来。 “兄弟这一路看样子辛苦了,今夜就留在府中歇息一日,有事明日再说。” 吕长台接过布包以后,随意的看了一眼,便放到书案上面,并没有立马拆开来看,而是转身对着这名校尉笑着开口。 “多谢吕相,喝点热茶在下就不与吕相客气了,但是今夜在下就要离开,吴将军他们怕是已经走远,在下还有赶上去呢。” 校尉咧嘴笑了一下,对着吕长台再次抱了抱拳。 “可你这深夜出城,怕是也不方便,对了,你怎么进城的?” 吕长台这时方才想起来,这夜晚之后,城门都是关起来的,这名校尉是如何进城的。 “回吕相,这点倒是无妨,我有王爷写的手谕,倒是进出方便。” “这样啊。” 过了一会,管家来报饭菜已经准备好,吕长台便让管家领着这名校尉前去用餐,待书房再次就剩下他一人时,他站在那里,目光看向了书案上的布包。 第332章 残纸的真相 月缺星稀,京都城的黑夜之中。 月牙高挂于夜空之中,不时被游动的乌云给掩盖住,长安城到了此刻也变得宁静起来。 此时一处别院门口,一道人影牵着马匹出现了巷道之内,拐过了胡同之后,这才翻身上马离去,直奔城门口的方向。 “停下!何人出城?!” 长宁城门口,传来守城侍卫的一声大喝,拦下了眼前的快马。 “紧急公务,奉命出城!这是王爷手谕!” 此人并未下马,板着脸应声之后,从怀里掏出一物,随后又塞到了怀里。 “打开城门!” “驾!” “嘭!” 随着城门的一声响,厚重的城门再次被合上,那道人影策马行驶在城外的夜色之中,很快便不见踪迹。 “人送走了?” “是,老爷。” “行了,你也下去歇着吧。” “好的老爷,你也早点歇着,别看太晚了。” 清雅别院的管家,躬身退出了书房,行至门口的时候,顺手关上了书房的木门,夜里风大寒凉,可不能让老爷受了凉。 吕长台坐在那里,双眼望着仍未打开的布包,手拿着茶杯盖子,有一下无一下的刮着茶水中的浮沫,也不见端起来喝一口。 “叮!”的一声。 他放下手中的茶盖,正襟危坐了起来,并伸手开始去解布包,随着方布被一层层揭开,一本厚厚的账簿以及一封书信,映入了他的眼帘之中。 他望着信封上“长台亲启”四个字,一眼便认出那是周放的字迹,他笑着拿起了信封,小心翼翼的拆了开来。 然后取出信封内的信纸,突然一张纸片从中飘落了下来,吕长台疑惑的看了一眼落在桌子上的纸片,像是燃烧的残片,他伸手拿了起来,轻翻一下向上面的字迹看去。 “祸于口?祸从口出?” 吕长台看到上面的三个字后,满脸的疑惑之色,眉头也深深的皱在一起,不知周放放这张纸片是何意,想了一会也是有些迷糊。 他把纸片随手放在了一旁,先不管它了,先看看周放来信是为何事吧,至于书信下面的蓝本账簿,他只是瞥了一眼,也没有去先管它。 因为他知道,周放一定会在信中告知自己的,等看完了书信,一切也都明白了,这样想着,他挪过书案上的灯火,手拿着信纸认真看了起来。 随着他一行行的看下去,脸上的表情也是慢慢开始变换,脸上的笑容此刻已是消失不见,渐渐变的严肃凝重。 捏着信纸的手指,也是暗暗在用力,使得信纸的边缘都已开始变的微皱,一呼一吸之间也是加重了不少。 看到自己的户部官员,竟然在外尽做这些肮脏之事,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极力压制自己心中的愤怒。 看到周放与宋奎陷入府衙围堵的时候,他的双眼忍不住眯了一下,一丝狠厉之色从眼中划过,周身的空气瞬间寒冷了许多。 看到隶下官员莫名其妙的遭遇火灾,乃至被烧伤亡,他的眉头皱的又深了一层,呼吸也更加沉重起来。 看完信纸上面最后一个字后,吕长台放下了信纸,拿起了那本账簿,吐出口中的一口浊气,翻看了账簿。 书案上的灯火无风自动闪烁了几下,茶杯里的茶水也没再冒出一丝热气,窗外的乌云又遮住了月亮,使得大地越加的黑暗。 整个书房安静的有些可怕,空气寒冷透着丝丝压抑,就连吕长台的呼吸,也是平静了下来,没有一丁点的声响发出。 “啪!”的一声,打破了安静压抑的房间。 吕长台合上了手里的账簿,随手一扔,把账簿甩到了书案上面,带飞起书案上的那张破纸片。 他再次拿起了那张纸片,高高的举了起来,他眯着双眼被自己举在半空的纸片,看着上面的三个字。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忽然,他笑了,笑的越来越放肆,声音也是越来越大,宛如突如其来的疯癫一般。 笑着笑着他扯了一下嘴角,慢慢的把手放了下来,将纸条放到了桌案上,接着找出一张新的信纸,摆在破纸片的下面。 吕长台笑着挽起了衣袖,从笔架上取下了一支笔,在砚台之中蘸上了墨水,缓缓的提到了眼前。 他收起了笑容,停止了大笑,脸若寒霜一般,眼神更是冰冷不带色彩,如果此时有人与之对视,定是望而生寒如坠冰窟。 笔尖带墨他写下了第一个字,在纸片下面的信纸上,写下了一个“嫁”字,紧挨纸片上的“祸”字之上,接着笔尖再移,在纸片上的“口”字下面,再写了一个长方的“口”字,提笔不停,又在其后写下了“长台”二字,这才停笔而望。 “嫁祸于吕长台!呵呵,好!哈哈!很好!” 用手拿过上面的纸片,再次提笔在信纸上补齐完整的一句,捏起这张信纸,他又笑了起来,这次笑的很邪魅。 不知他看了这几个字有多久,许是看的累了,他打了一个哈欠,捏着这张信纸放到等火上面,出神的望着信纸被火苗点燃,开始快速的燃烧。 一直到火苗把信纸烧完,吕长台都没有松开捏着信纸的手指,哪怕燃烧的火烧上了手指,火烟熏黑了指头,他都没有松开,脸上更是没有一丝痛苦表情。 “老爷?老爷?” 府中的管家起夜之时,看见书房的灯火还在亮着,侧耳听了一下,里面没有一丝动静,还有淡淡糊味从门缝中传出。 便不放心的喊起了吕长台,他怕老爷别是睡着了,再不小心打翻了灯盏,引起了明火就麻烦了。 “无事,你继续歇着吧。” “是,老爷,天快拂晓了,老爷你还是歇着吧。” 正在管家想着要推门而入的时候,吕长台的声音冰冷的从房内响了起来,管家披着棉衣,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裹了裹身上的棉服。 没再听到老爷的回应,他摇了摇头后也是自顾离去,走了几步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老爷说话怎么突然变了似的,听着让人发寒。 吕长台烧完了自己写的那一句话,又把周放的信给点燃,扔到了火盆之中,看着它划为灰烬,不留一点存在。 这才收起了那张残破的纸片,放到了一本书籍之中,接着拿起了那本账簿,揣到了怀中之后,便起身离开了书房。 明早,他要带着这本账簿上朝。 第333章 候心殿吕长台 次日清晨,长宁皇宫。 供大臣们休息的候心殿中,此刻只有早早进宫的吕长台一人,待在殿厅之中,其他大臣应当还在进宫的路上。 自有殿内的小太监奉上了茶水,此刻正摆在他的身侧桌案上,不过吕长台并未碰那茶水一下,如今天时的一样,双手交放在腿上,如老僧入定一样闭目坐在那里。 只有眼皮不经意的动一下,方知他并未睡着,只有眉头不经意的皱一下,才知他正在想着心事。 似乎他所担心的事情,要发生了,不对,准确的来说,是已经在悄悄的发生了,已经有只无形的大手开始慢慢罩在他们的头顶上了。 什么时候他的户部,有了这样贪污的官员,他竟然一点都不知晓,他们难道就这么不开眼,为了区区的那些银两,而去自毁前程。 再说了,能在户部任职,那是多少人的渴望,想到这,吕长台的眉头又皱了一下,他认为没有人会这么傻,即使要做个贪官,那也要做到朝堂之上吧。 在一个偏远的衙门口当贪官?呵呵!吕长台在心里暗自冷笑一声。 如果说这一切没有人背后怂恿,打死他也不相信,可是这背后之人是谁呢?是牧田城的府尹,周放信上所说的张尧? “张尧......。” 想到这个牧田府尹,吕长台口中低声呢喃了一下,这个人他在京都城的时候并未见过,也不认识,应该是吏部直接派任的官员。 会是这个张尧在背后怂恿吗?可他也只不过是个府尹,他真的有胆子来与自己作对,怎么说他也是一朝之相不是。 周放信上说,曾经安国候王龙仁的元帅府,现在已经变成了张尧私人府邸,是谁给他的权力呢,又是谁在背后授意呢。 不管是谁授意的,那么这个人必须是在长宁城,是在京都城的朝堂之上,又或者是在......。 猛然间,吕长台睁开了双眼,一股寒意从眼中闪现而出,不是渗人的寒意,而是带有一丝恐惧的寒意。 若真如此吗?真要应了周放之前与自己说的梦,梦里老人家说的那句话吗? “雄鸡报销,踏高枝,气冲青云上,安家筵,魂散为佳肴,主尽欢,为畜不怜惜。” 吕长台的神色突然有些黯然,低语之时,他抬手摸了摸怀里的账簿,有些疲惫的靠在了椅背上面。 这一次牧田之事,所幸被周放撞见,并先下手为强,快了人一步,暂且震慑住了他们,虽然只是一时,那也有了延缓之机。 更是提前将这些告知自己,也让他有了心理准备,能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良策,用来此次的应对。 这些事情,他已经想了一夜,无论怎么想,结果都是让人心寒,无论怎样,已经有人开始针对他了。 至于为什么要对他下手,吕长台心中也有所猜测,之所以先想扳倒自己,一是因为自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二是他同为行伍出身,虽不说军中威望很高,但也非一般人能比。 这两点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是这些人中,应该算是比较有智谋的,这倒不是吕长台他自以为是,事实也是的确如此。 他们应该这样想的,吕长台的是有头脑的,只要把脑袋砍掉了,那剩下的四肢躯干,不是任由摆布了吗! “相爷有礼了,相爷今这么早?” 就在吕长台有些发呆的时候,殿内走进了一位官员,本以为自己来的够早的了,一进门,却发现吕长台已经坐在那里了。 “嗯。” 吕长台抬眉看了他一眼,嘴里轻嗯一声,算是与他打过了招呼,那名官员抬了抬手,也没多言语,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自这名官员以后,候心殿内,便陆续有官员进来,见到吕长台后,自是先上前打过招呼,毕竟他这丞相的身份摆在那呢,随后,再寻相近之人而坐,低声交谈了起来。 “看样子林老尚书,今日又没能来上朝了。” “说的是呢,这老尚书可是告病快两月了,明日你我登府看望一下如何?” “可行,我也甚有此意。” 两名官员坐在不远处,正手端着茶杯,身体微微相倾,低着头在那小声交谈。 “你们两个就别闲操心了,那老尚书可是国丈,自有宫内照拂,依我看就别凑热闹了。” 二位官员话音刚落,坐在他们身侧的另一位官员,接过了话茬,也跟着聊了两句。 “这样一说,好像也有道理。” “那是去?还是不去?” “容我回头想想,再行告知与你。” “妥。” 先前的两位官员听他所言后,其中一人也是沉思了一会,点了点头,感觉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几人的交谈之声,虽然不大,但是吕长台依然是听进了耳中,不仅也想到了他们口中所说的老尚书。 这位老尚书不是别人,正是礼部尚书林道松,也是当今皇上的岳丈,皇后的亲爹。 许是上了岁数,这位老尚书的身体,也是出了差池,经常在朝堂上面犯迷糊,有时跟皇上说话都是东拉西扯,天上一句地上一句的。 有一次在朝堂的时候,更是直呼皇上“太子殿下”,这可帮一众大臣吓个不轻,纷纷跪地替他告罪,结果老尚书倒好,看到跪在那里的大臣,站在那里咧着嘴乐了起来。 一帮大臣再次被他吓出一身冷汗,真害怕他因此惹怒了皇上,倒是吕长台没有多想,毕竟皇上也不会拿老尚书怎么样,权当他是老糊涂了。 若不是在皇家举行几次祭祀的时候,有一次差点出了纰漏,皇上也不会让他告病在家,这一告病就一两个月,皇上至今也没有松口,让他重返朝堂之事。 “看来这礼部尚书一职,皇上怕是要重新择人了。” “少说两句吧,那是皇上的事,轮不到我们当臣子的在此非议,你放心,这尚书的帽子也落不到你头上。” “呵呵,那是、那是。” 吕长台瞥了一眼仍在交谈的二人,便收回了目光,端起一侧的茶水,放在口中轻轻抿了一口。 “诸位大人早啊!” “刘尚书早!” “刘尚书今日可是来晚了啊,哈哈!” “汗颜、汗颜啊!有事耽搁了一下。” 就在这时,工部尚书刘富贵踏进了候心殿之中,一进门,就双手抱拳与各位大人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吕相早!” 刘富贵与诸位大臣见礼回礼,脸上洋溢着热情的微笑,朝着吕长台的位置走了过来。 “刘尚书早!” 吕长台望着已经移步到自己身前的刘富贵,放下手中的茶杯后,也是抬手回应了一句。 第334章 礼部新任尚书 殿前鼓声响,玉板脚下紧。 “咚......!” 随着朝鼓的响彻皇宫内院,传至百官耳中,候心殿的大臣们依次出了殿门,向着正殿迈步缓缓而行。 皇上还没到来,走进殿内的大臣们,依列站好,各自整理了一下衣冠,随着仁德皇上余天昊缓缓走了殿内,坐到了龙椅之面之后,总管罗飞向前一步,望着众臣张口高声喊道。 “上......朝!”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轻撩衣摆随后稽首,伏地齐声高呼!喊至三声后方才停了下来。 “众爱臣平身!” 余天昊望着伏在地上的大臣们,脸上挂着浅笑。 “谢皇上!” 众臣谢恩各自站了起来,再次整理了一下衣冠,随后便低首而立。 “诸位爱卿,有本就启奏吧。” 余天昊在众臣起身以后,身体微微斜坐了一下,再次环视了他们一眼,也是紧跟着开了圣口, 皇上的话说完以后,殿内陷入了短暂安静之中,一般这种情况,大臣们都不会率先开口启奏,先等着几位尚书有无本奏后,再想着要不要开口。 兵部尚书王成义左右看了一眼后,整理了一下官服,向前了一步,向着皇上躬身行礼。 “启奏皇上,兵部近来收到来报,称土克城后方两座城池之外,有暴民聚集之相,臣怕此事若有延误,会生出祸端,还请皇上定夺。” 王成义神情严肃的向着皇上奏禀说道,眼中更是透出担忧之色,他也怕原大辛的百姓,未能被教化,而生出旁的心思。 无论何朝何代,总归有一些心有不甘的亡国之人,企图发起民变,好重新夺回自己的国家。 “王爱卿这事倒是无须担心,如今朕不是派出了宋奎吴进李松三位将军,他们率兵抵达驻地以后,想来定能解决这些祸端,按理来说,他们也应快到了,想来要不了几日,就会奏回于朕。” 余天昊对王成义所言之事,并未太过放在心上,一帮不服教化的刁民而已,那些文官是拿他们没办法,但是有了宋奎等人前往,军威之下,想必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皇上英明!那臣就放心了。” 王成义再次躬身行礼后,便退回了原位站在那里,想必已是没有了别的事情。 这也属于正常,大余自从吞了大辛,灭了高丸,受降了斯土克,又震慑了越南,如今整个大余周边很是平静。 即使有些小国,或许还存着一点贼心,但如今却是没了贼胆,断不敢贸然对大余发难的,这搞不好就是灭国之灾。 所以现在的兵部,一时竟成了无事衙门。只能把心思放在了捣鼓火药上面,因此还真捣鼓出了不少新奇玩意。 至于捣鼓出哪些稀奇玩意,这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还有哪位爱卿有本要奏?” 在王成义站回去以后,皇上再次扫了众臣一眼,目光在前面几位身上停留了多一些。 殿内的大臣们不动声色的相互看了几眼,并没再有人站出来,都站在那里眼观鼻紧闭着嘴巴。 “既然诸位爱卿都没有事要奏了,那朕来说一件事。” 众臣闻言,皆是微微躬身,做好了侧耳倾听的姿态,也不知道皇上要说何事,便安静的等着皇上开口。 “朕要说的是林老尚书一事,林尚书身体抱恙一事,诸位爱卿也都是知晓的,昨日宫里的御医再次去了他府上一趟,为其看望诊治, 回宫后告知于朕,林尚书应当是患了不慧之症,也就是民间所说的呆痴之症,性命之事倒是无忧,只是容易健忘, 依太医口中所言,重患之时,连他自己都能忘记,不知其为谁,林尚书为大余呕心沥血一生,如今得了此病,朕很是无奈与难过, 朕也是不忍心再让其劳累,可以了,已经累了一辈子了,该让他歇歇了,今日,朕决定免去林尚书礼部尚书一职,能让其在家能够好好调养歇息,享受享受晚年。” 余天昊与众臣说出林道松之事,他也知道,这些大臣们,恐怕私下也是早有议论此事。 毕竟林道松之前的行为,大臣们也是有目共睹,如今更是告病近两月没有上朝,虽说礼部是比较赋闲的衙门,但也不能长久这样下去。 “皇上恩德!皇上英明!” 对于皇上的决定,众臣抬手齐声高呼,对于这个决定,大家心里没有太过于惊讶,正如皇上所想,他们心中早已有了猜测。 在这群高呼的官员之中,其中有两人喊的声音格外大些,这二人正是现任的两位礼部侍郎,张成贵左侍郎与赵成文右侍郎。 左侍郎张成贵喊的时候,还特意朝着前方站着的刘富贵多看了一眼,眼中更是透出一丝激动期待之色,至于右侍郎赵成文,脸上多少也是带着激动。 这不能由他们不激动,既然礼部尚书这一职空了出来,肯定要有新的礼部尚书顶上去,那么二人可就是首当其冲的人选,换谁也是激动。 “那么,对于新的礼部尚书人选一事,诸位爱卿有什么看法?或者可有举荐人选?” 余天昊脸上依旧挂着微笑,从上朝到现在也没有怎么变过脸色,询问众臣的时候,不经意的看向两位礼部侍郎,二人见到皇上的目光,立马低了低头,在心中暗自激动。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瞥向了两位侍郎身上。 看着诸位大臣不开口,皇上也不急,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也不开口也不催促,也没再继续看向殿内的众臣,身体更是向后靠了靠。 “启奏皇上,臣有话说。” 就在殿内大臣站在那不吱声的时候,工部尚书刘富贵站了出来,躬身于圣前开了口。 “哦?刘爱卿有引荐之人?说来听听。” 余天昊身体微微前倾了一下,双眼看向了站出来的刘富贵,笑望着他让其说来。 “是,臣认为礼部尚书一职,礼部左侍郎张侍郎较为合适,张侍郎为人正直谦厚,做起事来也是心思缜密,却又不失大体规矩, 臣有闻张侍郎学才也是不俗,据说更是熟读《周礼》、《仪礼》和《礼记》三礼之书,当是吾朝一能吏之人, 对吾朝祭祀祖礼皇仪之事,更是通达谙练,此等人才,当可胜任礼部尚书一职,臣不怕同袍非议,也要为朝堂举贤任能,还请皇上明鉴。” 刘富贵躬身站在那里,说的是一个情真意切言之凿凿,对张成贵的赞赏之色溢于言表。 站在群臣中的左侍郎张成贵,在刘富贵方才踏出去的那一刻,脸上的激动之色就浓郁了起来,到了此刻刘富贵说完,身体都已激动的有些轻微颤动。 而站在他身侧的右侍郎赵成文,脸色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他瞥了身旁一眼,之后便抬头看向了刘富贵,眼中有些不明之色。 此刻的皇上余天昊,在听完刘富贵的话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坐在那里露出了沉思之态,看样子是在思考刘富贵的举荐之言。 “准奏!张成贵上前听旨。” “臣张成贵接旨!” 张成贵悬着的心,在这一刻猛的落了下来,更是剧烈的跳动起来,急忙从大臣之中快步走了出来,若不是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怕是都要连滚带爬了。 “封张成贵为礼部尚书,即日起开始负责礼部事宜。” “臣叩谢皇上!谢主隆恩!” 张成贵趴在地上激动的磕头,喊出的声音都是带着颤音。 “诸位爱卿,可还有本要奏,如若无事,就此退朝吧。” 在任命了张成贵,解决了礼部之事后,皇上再次扫向殿内大臣一眼。 “臣有奏!” 就在大臣们准备等着退朝的时候,吕长台高喊一声,缓缓向前迈出了一步。 第335章 吕长台殿前请罪 辰时三刻,太阳高照。 缕缕阳光照射在大殿外的殿柱上面,些许通过窗格渗进殿门内,使得大殿都变的明亮了许多,群臣安静的站在殿内,低首站在那里沉默不语。 “吕相何事要奏?” 皇上将刚刚抬起来的屁股,又坐回到了龙椅上面,笑呵呵的望着站出来的吕长台。 殿内不少大臣此刻也望向吕长台,眼中尽是由埋怨,心里暗自诽诽,这相爷可真是的,这皇上都准备退朝了,你又站出来了,你早干嘛去了啊。 这不是耽误大家的时间吗,早点下朝不好吗?早点回府品着小茶,或与小妾赏赏“春花图”不美哉吗。 “启禀皇上!臣有罪!还请皇上降罪于臣!” 在余天昊开口以后,躬身站在殿前的吕长台,再次向前了一步,紧接着跪伏在地,口中更是高喊了起来。 吕长台这突如其来的一下,不但让皇上愣住了,就连殿内的大臣们,此刻也是愣住了,刚才还埋怨的眼神,现在全都变成了好奇之色。 一脸的惊讶与疑惑,更是忍不住相互看了几眼,用眼神来询问身边的同伴,相爷这是在唱哪一出,得到的答案也只是同伴同样的神色,站在那里微微摇头。 “吕爱卿这是......?何事起来说。” 皇上向前欠了欠身子,单手架在龙椅上面,眉头微皱了起来,低眉望着跪伏在御前的吕长台,脸上透着奇怪讶异不解之色。 自他登基以来,吕长台留在京都为官这么久,今日这般还是首次,余天昊不由心中暗想,他这是做错了何事使得如此。 “皇上,恕臣无礼,臣有罪不敢起身说话,容臣跪在这里回话。” 吕长台微微抬起身子,抬头望了皇上一眼,满脸愧疚自责之色,高呼一句话,双手齐地再次趴在了那里。 “吕爱卿既然如此说了,那朕也不多劝了,不知爱卿自称有罪,这罪从何来?” 余天昊见吕长台执意如此,也不再多说什么,身体恢复了之前的坐姿,靠在了龙椅上面,一脸认真的望着吕长台,等着他说出口中之事。 “皇上,请圣阅此账簿,容臣慢慢告罪于圣听。” 吕长台从怀里掏出了蓝皮账簿,紧紧的低着头,双手呈于身前,余天昊看了罗飞一眼,罗飞走下台阶接过了账簿,交由到了皇上手中。 见吕长台从怀中掏出一本账本交给皇上,殿内站着的大臣们,再次好奇了起来,眼睛不由转向皇上手中的账本,不时的瞥上几眼,很想知道上面记的是什么账目。 刘富贵也是瞥了一眼那本账本,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又看了看跪在那里的吕长台,收回目光后半眯起双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启禀皇上,皇上手中所看的这本账簿,乃是从牧田城传回来的账簿,也是牧田府衙搜素而出的账簿,上面记载的是户部下设衙门口官员,贪污大余解甲将士的俸禄之数......。” 接下来,吕长台便将周放信中告知的一些事,官员贪污银两,克扣老板俸禄,顺带提了失火一事,至于府尹占用官宅之事,他并没有说。 “臣有罪!臣治下不严,勤查不严,导致隶下出了这等官员,臣有负皇恩,愧为户部尚书一职,臣再次恳请皇上降罪!” 对着皇上一番娓娓道来之后,吕长台一脸羞愧神色,情绪也是激动万分,一副马上就要抽自己的样子。 “哼!混账!太不像话了!简直是胆大包天!” 余天昊“啪!”的一声合上账簿,满脸的怒色!更是气的直接骂了出来。 “臣混账!” 吕长台急忙应声伏在地上。 “爱卿,朕不是说你,朕是说这贪赃枉法之人,你先起来吧。” 余天昊正在气头上,被吕长台这一应和,愣是把后面的话给憋了回去,他看了吕长台一眼,决定还是让他起来吧,跪在那里太影响他了。 “臣......。” “起来吧,还等朕下旨让你起来吗?” “臣叩谢皇上!” 吕长台偷瞥了皇上一眼,见其脸上浮现一丝不耐之色后,没再继续强硬,谢恩之后便站了起来。 站起来后的他,轻轻扯了一下身上的官袍,便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了那里。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如今大余刚结束战事不久,这些贪官污吏就冒了出来,身为朝廷命官,食君之禄,不思还报君恩, 不感念皇恩替朕善待百姓,却做出这贪赃枉法危害一方之事,更是将黑手伸进了大余军中,虐格老兵之饷,此事一出,岂不是寒了我大余百万将士的心, 简直是罪大恶极,死不容辞!区区的一个边关衙门口,就敢行如此歹毒恶侫之事,当真是天高皇帝远,当朕是个瞎子、聋子不成!” 余天昊在吕长台站起来后,也跟着站了起来,手里拿着那本账簿,一脸寒霜的在百官面前抖动。 “皇上息怒!” 随着皇上的话音落下,百官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震惊牧田竟发生此等之事,随后整齐的跪了下来,对着皇上齐声高呼。 “息怒!息怒?你们说说,让朕如何息怒!朕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些贪官污吏押到殿前,朕亲手宰了他们!” 看到跪倒一片的大臣们,余天昊脸色并未好转,依旧拿账簿指着他们,黑着一张脸盛怒难消。 “皇上息怒!” 大臣们再次齐声高呼! “息怒息怒,你们还会说点别的吗?都起来吧,朕看你们跪着就烦!” 余天昊皱着眉头扫视了一圈,一甩龙袖,转身走到龙椅跟前坐了下来,又瞥了瞥手中账簿两眼,众臣这时也都相继站了起来。 “吕相,既然此事你得以知晓,除了那三名户部官员,可还有别的官员参与其中?” “回皇上,目前还未发现别的官员参与其中,但是,臣认为肯定有别的官员参与其中。” 吕长台回皇上话的时候,眼神不经意的朝身后看去,也不知他在看谁,但是他知道,这朝堂之内定有同流合污之人。 “三个官员,朕如今想治罪也不能了,一个被定州王杀了,两个失火烧死了,失火、失火......, 这放火之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谋害朝廷官员,等于挑衅皇家权威,包尚书传旨,让那牧田府尹给我抓紧破案,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贼人。” “臣遵旨!” 在皇上说完以后,刑部尚书包首丞向前站了一步,躬身应道。 “皇上!罪臣恭请圣罚!” 就在刑部尚书接旨以后,吕长台又跟着站了出来,躬身弯腰双手举过头顶,再次请皇上降罪,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他户部出的事。 “你......!传旨,户部尚书吕长台玩忽职守,监察不力,罚俸半年,家中自省三天!” “臣领罪!谢主隆恩!” 在皇上被逼无奈降下罪责之后,吕长台急忙跪了下来,口中高喊叩谢圣恩。 第336章 下朝后遇李成 时近午时,方才散朝。 在皇上离开以后,百官边走边低首交谈,陆陆续续走出了正殿大门,吕长台落于最后,晃晃悠悠的出了大殿,站到了门前台阶上面。 御前认了罪受了罚,脸上也看不出喜忧之色,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望着走在宫道上面三三两两的朝中大臣。 “吕相,还不走啊?” “这就走。” 就在这时,吕长台的身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他侧头回望了一眼,看到脸上挂着笑容的刘富贵,应了一句之后便抬腿迈步, “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今日刘某总算得见,吕相的胸襟,在下实在是佩服至极,这下属犯的错,吕相毫不犹豫的就给揽了过来,这罚俸半年,可也不少银子了。” 就在吕长台抬腿离开殿前门口,走在台阶上的时候,刘富贵也紧跟其侧走了下来,与吕长台并肩而行,嘴角挂着笑,说起了今日朝堂之事。 “下属犯错,本相理当有责,怎可推卸呢,胸襟本相不多不少,可有可不有,不过,这半年俸禄,这事让本相心疼啊,此后若有难以周转之处,还要问刘尚书借点,到时候尚书大人可别推辞啊!” 吕长台瞥了与自己同行的刘富贵一眼,脸上难得的浮出一丝笑容,对着他抱了抱拳。 “吕相别拿刘某闹笑了,你可不止是尚书相爷,你还是驸马啊,还能缺了银两不成,下官有事先走一步了,告辞告辞。” “告辞,刘尚书慢点,这雪虽然停了,冰还没化,当心路滑,别摔了跟头。” 望着刘富贵冲自己抱了抱拳后,脚下匆匆离开的样子,吕长台嘴角扯了一下,继续不紧不慢的走在宫道上面。 这个刘富贵,故意在殿门口等自己,无非过来看自己的笑话,说两句话讥讽一下,更是有些许不满,认为皇上罚他罚的太轻了。 他也知晓,今日朝堂之上,在皇上对自己责罚以后,群臣心里肯定不满意,这贪污受贿之罪,本就是大罪,轻则罢官入狱,重则杀头抄家诛三族。 这牧田一事,虽然不是他吕长台所为,可同出于他的户部,更是牵涉到行伍之人,已然不是小罪。 可即使这样,皇上也仅仅对他罚俸半年,禁足三日,可想而知,这样的处罚在这些大臣们的心里,多少都有点不平衡。 至于吕长台,即使知道大臣们的心中所想,他也不在乎,更不会在意放在心上,他今日本就是请罪而来,至于皇上怎么处罚,他都毫无怨言。 他今天的目的,就是要在朝堂之上,先一步将此事说出来,让那些准备拿他开刀的人,乖乖的把刀放在刀鞘里面。 也顺便震慑一下他们,让他们老老实实一点,有些事不见得就是滴水不漏,还是暂且收收那些鬼把戏吧。 “唉......。” 快出宫门的时候,一路想着心事的吕长台轻叹了一声,他今日这样做,又何尝不是缓兵之计呢。 牧田的事算是过了,在周放无意之中撞见了,自然也就给破了,可谁又知道,一计不成,那些人肚子里又有多少奸计在等着呢。 又或者说,有几条计谋已经开始布局了,即使没有针对他,那又会不会已经开始算计别人了,想想都是头疼。 “老爷。” “去清雅别院,我要在那待上三日不能出门,皇上下的旨,等把我送到了,你回府告诉夫人一声,让她无须担心。” “是,老爷。” 吕长台坐上马车以后,与府中下人交代一番后,便松下帘子,靠坐在车厢之内,开始闭目养神。 马车缓缓的在街道上行驶,街道上行人的嘈杂声,让吕长台感到一丝丝的烦躁,很难静下心来,他睁开了眼,将一旁的窗帘轻轻掀开一点,朝外面看去。 大街上上面,行人熙熙攘攘来来往往,一副热闹喧哗的场景,有买卖讨价还价,有谈笑嬉闹,看上去每个人似乎都很开心。 吕长台静静的望着形形色色的人,看到有人开心的表情下,也有透着一丝烦恼,这大概就是每个人隐藏的一面吧。 这巷道胡同深宅大院,以及那皇宫的高墙深宫,也许此刻就有阴暗的秘密,在算计,在密谋。 马车走街串巷,不一时便到了清雅别院的门前,赶车的下人勒停了马车,跳下马车的时候,对着车内说了一声。 “老爷,到了,好像是李将军在府门口等你。” “哦?” 吕长台在车帘被掀开以后,身子便探了出来,还没有下车,便抬眼朝着大门看去,果然看见李成。 此刻李成正站在别院的大门口,背靠着门柱,有一搭无一搭的与门房闲聊,看样子是在等他,只是不知为何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 李成见到吕长台的马车回来后,便停下了与门房的闲聊,靠着门柱的身子也直了起来,冲着正在下车的吕长台咧嘴笑了一下。 “你回府去吧,与夫人说一声。” “是,老爷。” 下了马车后,吕长台与赶车的下人再次交代一下,脸上露出笑容,抬腿迈上了台阶,朝着门口的李成走去。 “末将参见相爷!” “别闹成哥,你怎么来了?怎么还站在门口了,走,快进去。” 对于李成的玩笑,吕长台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上前拍了拍他的胳膊,邀他一道入门。 “在家待着甚是无聊,便想找你聊聊天,寻思着你也快下朝了,这不就过来了,俺也刚到不久,索性就在门口等你了。” 走在别院内的廊路之上,李成边走边与吕长台说道。 “你啊,在家待着也不上去上朝,没事少告假,免得落了别人口舌。” 吕长台冲着李成就是一个白眼,言语之间满是无奈,他有时候也是拿李成没有办法,也就周放能管得住他。 “俺才懒得上朝,往那一站老半天,尽听那帮病秧子酸溜溜的话语,膈应死了都,一点都不痛快!” 李成听到吕长台的话后,同样没好气的说道,一想到朝堂上的那些文臣,他就心烦。 “来人,看茶!坐吧成哥。” “嗯。” 二人来到吕长台的书房之后,吕长台让李成坐了下来,顺便让别院内的下人去准备茶水,随后他也紧挨着李成坐了下来。 “成哥,与你说件事,你莫要咋咋呼呼的,周放在牧田遇到点事。” 最后吕长台便将周放在牧田所遇之事,悉数告知了李成,包括与府尹家丁冲突之事,倒是对贪污官员之事,只是简单带过,说多了李成也想不透。 “他奶奶的!还敢堵俺兄弟!他们是活腻歪了!看老子俺不剁了这帮杂碎!” 吕长台刚说完,李成的脸当即就黑了下来,眼中更是喷出了怒火,立马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张嘴就高声骂了起来。 “老爷?” “端进来吧。” 这时恰巧下人端着茶水出现在了门口,被李成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给吓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得到自家老爷的授意后,这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说了让你别咋咋呼呼,你看你,这些事都是小事,有些事才是大事。” 在下人上了茶水离开以后,吕长台望着书房门口的方向,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淡淡开口说道。 “啥?还有啥大事?” 李成许是在别院门口,等吕长台等的有些口渴,端起茶杯正准备喝上一口,听到吕长台的话后,不由看了过来。 第337章 抵达家乡的周放 人间最美三月天,春花烂漫展新颜。 阳春三月,是暖阳高照、春风和煦、百花争艳、鸟语花香、万木争荣、万象更新的大好季节。 大余王朝的三月南之地,与北方的地方形成强烈的反差,在北方还是枯黄之色,南方已是绿的婉约。 清晨时分,春风的温柔的驱散还在徘徊的清寒,道路两旁的柳枝已开始抽芽,娇嫩的绿芽犹如豆蔻年华的少女,在这春风之中焕发勃勃的生机、随风轻拂摇摆柔美的枝条。 一块青石横卧在青草遍地的小山坡上,一位男子正坐在青石上面,男子虽然看似长期奔波赶路,但精神依然抖擞。 此刻他的手里正拿着一只水囊,拔掉木塞之后喝了几口清水,他的身旁,两匹骏马正悠闲的吃着青草,一只骏马的马背之上,还驮着两只黑布包裹的木匣。 这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从牧田城一路赶回故土的周放,此时的他,已经到了霍州圩县洪井镇,到了他从小就熟悉的地方。 虽然一路走的并不急,可当他到了这个地方的时候,坐在这块青石上面的那一刻,他突然感觉身体有些困乏,有一种很想躺在上面睡一觉的冲动。 周放坐在石头上面,手掌轻轻的抚摸身下的青石,小时候的记忆再次出现在脑海之中,这块石头他与李成可没少坐。 依稀记得上次回乡的时候,二人还在此停留了片刻,算算这是自他离开以后,这是第三次回到家乡了。 周放坐了一会后,便站了起来,将手里的水囊挂在马背上面,也没有骑上马,就这样牵着马走着,翻过这个小山坡,前面就到了小山村了。 只不过这次回来,家里可就真的没有什么人了,李叔李婶也早已去了京都城,唯一的念想也就他与李成家的老房子了吧。 就这样,周放欣赏着沿途的风景,心中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紧不慢的朝小山村走去。 快接近村子的时候,道路两旁的农田也多了起来,一块连着一块,田间地头也有村民在地里忙碌着,虽说麦田现在还不用灌水,但是野草还是要清理干净的。 不远处的一块麦田里面,两个随着大人出来干活的孩童,趁大人不注意,一下子在麦苗上滚闹了起来,嘴里更是发出咯咯咯的稚嫩笑声。 “这两个熊孩子,又开始闹了,快点给我起来,再不起来看我揍不揍你们!” “让他们闹呗,小孩子皮一点怕啥,再说了,麦苗又不是稻谷,不怕压,压压长的还好呢。” “你就惯着他们两个吧。” “嘿嘿...实话、实话,拔草、拔草。” 田地里正在拔草的夫妻二人,嘴上虽然说着,手里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下来,正把野草一根根的拔起来。 周放看到这一幕,嘴角也忍不住上扬起来,小时候的他,这种拔草的活他可是没有干,李成也跟他一样没少干。 不过李成要比他多一点,那就是拔草的时候挨揍多一点,因为两个人经常拔着草就躺到了麦苗上面,在那嬉闹,每次被李婶发现以后,就会揍李成一顿。 周放走的很慢,在那多看了几眼,摸了摸自己嘴上的胡须,摇了摇头笑了笑便接着往前走。 “嗯?” 正走在村路上的周放,突然牵着马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了奇怪讶异的表情,双眼看向不远处的一块田地。 那块田地里面,三道人影正在弯腰拔草,一位上了年岁的老人,两位年近花甲的男女,全部身穿灰布衣服在田间劳作,男的更是挽着裤腿。 拔了一会后,那位年老的老人,走到田埂边一屁股坐了下来,顺手将握着的一把野草,放在了田埂上面。 拔草不奇怪,上了年纪拔草也不奇怪,农村的百姓上了岁数之后,除非不能下地走动,基本上都没有闲着的人。 这些都不是让周放奇惊讶的理由,真正让他奇怪的原因,是这块田地是他家的,后来给李叔在种,如今李叔李婶人在京都,没曾想这地还有人在种。 农村的地,是有托付于别人帮忙种的习惯,到时候给点粮食就行了,为了就是不让田地荒废。 关键是这三人虽然背对自己,可从小在山村长大的周放,村里的百姓基本从背影就能认出是谁,但是这三人周放竟然一点熟悉的感觉都没有。 周放站在那里凝神望了一会,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三人,绝对不是本村的人,至于是不是外村的人,那就说不好了。 可也没有听说李叔李婶在外村有什么亲戚啊,再说离他们村最近的村子,也有挺远的一段距离,谁愿意大老远的来这里种地啊。 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也不想了,既然不认识不清楚,那就上去打听一下,问问不就清楚了,怎么说,这块地也是自他家的地不是。 心中这样想着,周放便再次抬起了脚步,牵着身后的两匹骏马,向着那块田地走了过去。 坐在田埂头的老人,望着还在地里拔草的中年男女,舒缓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扶着地头再次站了起来,看样子是歇的差不多了,准备继续下地干活了。 就在他站起来后,准备迈开脚下的时候,只见他耳朵轻轻动了两下,接着便扭头朝周放的位置看了过来。 看来他是听到周放牵马而来的动静,由此可见他的听觉有多灵敏,毕竟周放现在离他还有一定的距离。 老人面瘦无须,头发早已发白,只见他眉头微皱了一下,望着不远处正朝着自己而来的男子,一瞬间就上下打量了几眼,连周放身后的两匹马,都已扫了两下。 此时的周放,也发现了站起来后的老年人正望着自己,他感觉有些乖乖的,准备的说,他感觉这位老年人在盯着自己。 而且周放在他转过身后,忽然一瞬间感觉此人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只不过这一时还没有想起来。 有了这样的感觉,周放脚下的步子不由加快了许多,他想尽快的离近一点,看看是不是自己相熟之人。 “你、你、你是宋、宋总管?!!!” 来到近前以后,周放望着站在那里一动未动的老人,脑海中闪出一个人名,带着满脸震惊之色。 “你认识老夫?” 老人见周放也是熟悉,怕是上了岁数,一时没有想起来,下意识的接着周放的话说了一句,脸色变的有些严肃起来,透着一丝戒备。 “你真是宋总管啊?!你不是跟着......跟着......。” 听到他的话后,周放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接着又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再次打量起了老人几眼,随后想到了什么。 可是话到嘴边的周放,突然一时没能说出来,而是猛的转头看向田地里,不远处还在弯腰拔草的两道身影,眼睛瞬间睁的老大。 “小子,你果真认识老夫,老夫见你也是面熟,再不说出你的名讳.....。” 老人脸上的此刻的神情,已经从戒备慢慢变成了狠厉,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周放,踩在田埂上的双脚,更是缓缓挪动,摆出一个似要进攻的姿态。 一只手掌也是慢慢成拳,缓缓的向身后隐去,另一只手成掌,慢慢的移动了自己的身前。 “宋总管。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周放啊!” 周放也是看到了老人微不可查的小动作,嘴角不由抖了一下,赶快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他可不想引起误会。 就在他们二人在田头交谈的时候,地里正在拔草的男女二人,似乎听到了这边的交谈声,相继停下手中的动作,站直了身子后扭头望向了这里。 第338章 震惊的周放 蝎子山村,风和日丽的天气。 春风吹过村口的麦田地,给田间劳作的百姓吹来一丝清凉,拂去身体带来的一丝乏累。 周放站在田埂上面,身后的两匹骏马低着头吃着田边的青草,他望着正朝自己走来的二人,暗暗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身体也是前倾微躬。 既然眼前的这位老人是宋卫,那田间里的二人不用想,也能猜到肯定是大余的太上皇余道龙与太后张圆圆二人了。 只是有点让人难以置信,周放心里的感觉也是如此,他在想,当朝的太上皇与太后不是在外游山玩水吗?怎么又回到这个小山村种地来了。 走在田中麦田地的二人,一身看上去有些灰旧的衣服,完全就是一副百姓的样子,哪里是高高在上的模样。 太上皇拉着太后的手,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太后摔倒一样,不经意看向太后的眼神,满是宠溺关爱之色。 “臣周放,参见太上皇、参见太后。” 在二人离周放还是两三步的距离的时候,周放急忙轻撩长袍,口中轻喊就欲下跪,不曾想却被一旁的宋卫给拦了下来,让其未能跪下。 “老爷太太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身份,这些俗礼就免了吧。” 宋卫拦下周放的时候,在其耳旁轻声说了一句,此刻的他,脸上严肃戒备的神情早已消失不见,看上去就如邻家老头一般。 “呵呵,夫人瞧瞧,咱大余的定州王回来了。” 太上皇余道龙来到周放的身前,望着周放笑呵呵的与太后说道,太后望了周放一眼,抿嘴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对于远离宫门在外的太上皇,能知道周放已是受封定州王,周放心中一点也不奇怪,毕竟太上皇的身边可是跟着一帮子大内侍卫,随时都与京都城保持联系。 “臣......。” “就别站在这里了,刚好地里的草也拔了差不多了,走,回家坐下慢慢谈。” 余道龙打断周放的言语,扶着太后站上了田埂,跟着拍了拍周放的肩膀,便转身离开。 周放自是没有再开口,躬身一礼后,便紧跟在太上皇的身后,朝村中走去,宋卫落在最后面走着,朝着马背上的两个木匣子看了两眼。 几人一路无话,太上皇与太后慢悠悠的走在前面,周放落后于两步,他抬头看了前面的二人一眼,又左右看了一下。 周放在想,太上皇与太后以及宋卫在这种地,怎地没见宫中暗中保护的侍卫,同时心中也好奇,太上皇现在住在村里何处。 按照太上皇的身份,既然选择在此停留落脚,怎么也要重新起上一座府邸才是,这小村庄真要有了一座府邸,那可是多年头一遭,也不知村里的乡亲会怎么看待。 “到了到了,哎呀,真的老了啊,干点活这腰就受不了,看到家就想躺下歇歇。” “你呀,别拿老了当借口,年轻的时候也没有干过活啊。” 听到太上皇与太后的对话,低着头走在后面的周放抬起了头,望着眼前的房子,周放脸上的讶异的表情又浮现了出来。 到了?到家了?这太上皇口中的到家了,这家不就是周放自己的家吗,熟悉的大门,熟悉的院墙。 就连门口的一棵老梨树,也还在那里,树枝上面绿叶繁茂,朵朵白色的花骨朵藏于树叶之中,只等含苞待放。 “太上皇,这......。” 周放站在院门口,满脸疑惑的望着太上皇,口中忍不住就要问出来,倒不是因为太上皇住在他的家,他会不高兴,而是他怕自己简陋的院落,有辱太上皇的身份。 “什么这啊那啊的,到家了,这你不比孤熟悉啊,这可是你的家,当然了,孤现在可是鸠占鹊巢,你小子可别不高兴啊。” 就在宋卫上前打开院门的时候,太上皇站在那里,望着身边的周放,脸上挂着微笑,这里也没有外人,他对自己的称呼也用起了孤。 “臣不敢!只是臣这陋室,怕折了太上皇的身子。” 听到太上皇的话,周放立马躬身抬手,一脸惶恐的说道。 “你看孤现在的样子,孤有那么矫情精贵吗?走走,快进去,孤口渴的紧。” 余道龙抬起两只胳膊,向周放展示一下身子的布衣,随后看了看周放,放下胳膊后,便踏门而入进了院落之中,周放将马拴在梨树上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一踏进院门,周放就楞了一下,虽说从外面看,自己的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进了院子之后,还是有许多变化的。 院子内多了一座小四角木亭,木亭内摆放着两把靠椅,以及一个圆形小茶案,茶案上面有茶壶茶杯,此刻太上皇正站在那里,提着茶壶倒了一杯茶水喝下。 院墙的边上,也被清理出几块长行的花圃,里面被栽上了月季等各种花卉,更有一棵葡萄树藤绕木亭之上,一副满院春色的沁人气息。 整个院子被整理的干干净净,周放带着惊讶的神情继续看向房屋,之间屋顶也是重新翻修过,窗户以及房门皆是新做的。 他站在院门内的位置,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现在很好奇屋内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也都有了大变样。 不过好奇归好奇,他并没有一冲动走进去看看,现在可是太上皇与太后住在这里,那就相当于他们的寝宫,走进去这种忤逆之事,周放还是心中有数的。 “是不是感觉不一样了,这木亭闲暇之时,孤用来喝茶看书,这些花卉可都是出自太后之手,这手艺不错吧。” 太上皇似乎感觉到了周放心思的变化,笑着走出了木亭,来到周放的身边,依旧笑呵呵的模样。 “臣还以为走错了院子,太后更是心灵手巧,让臣钦佩不已。”周放再次躬身,一脸真诚的说道。 “哦,对了,这屋内,孤也命人重新粉刷了一遍,添置了新的床榻柜厨桌椅等物什,至于原先的那些,孤让人给归拢放于柴房之中了,孤领你进去看看?” 见周放双眼望向房门之处,眼中有些好奇之色,太上皇猜到了周放的心思,便直接告知于他。 “臣不敢,不用了,只要太上皇你不介意,臣就心安了。” 周放可不会真傻傻的让太上皇进去参观一下,即使太上皇不介意,可这仍是大不敬之举。 “哈哈!你小子,行,不进就不进吧,老宋,去搬张椅子过来,孤与定州王聊聊天。” 太上皇拍了拍周放爽朗的笑了两声,对站在一旁的宋卫吩咐了一声后,便拉着周放走进了木亭之中。 “是。” 老武应声离开之时,刚好太后从房内走出,只见她手里捧着笸箩 [ po luo ],里面放着针线刺绣,步履轻盈的走向木亭。 太后走进了木亭之中,将手中的笸箩随手放到了茶案上,接着坐下来拿出里面的刺绣,开始做起了女红,对站在那的二人也是熟视无睹。 太上皇瞥了一眼太后,悄无声息的把笸箩旁的茶壶挪了挪,刚好这时候宋卫提着一张椅子走了进来,放下后便提着桌上的茶壶躬身离开。 “坐吧,定州王。” “是。” 太上皇坐在太后的另一侧,坐下之后,对着还站在那里的周放抬手开口,周放也是躬身一礼后,轻轻的坐了下来。 第339章 四方亭中的浅谈 农家小院,四方小亭之中,一壶茶水。 “你此次回乡,应是迁坟之事,这一路走来,也是辛苦。” 太上皇抬手端起茶杯,望向院门方向一眼,院外的梨树上正拴着马匹,收回目光后看向周放轻声说道。 “尽孝之事,谈不上辛苦。” 周放双手捧着茶杯坐在靠近亭外之处,也随之看向了院外,他回来本想将木匣放在家中一夜,明日一早动土的,如今太上皇住到了自己家里,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实在不行,等下放置在李叔家里吧,想来李叔李婶知道后,应该不会介意,不行不行,还是算了吧,毕竟这是自己父亲的遗骸,放到别人家总归不合适。 “定州王?茶水要溢出来了,在想什么心事呢?” 正坐在那暗自想着心思的周放,被太上皇一句话给惊醒了过来,连忙低头朝手中看去,这才发现茶杯不知不觉有些倾斜,还好茶水没有溢出来。 “太上皇恕罪!微臣失态了。” “无妨无妨,想来定州王一路奔波,有些过于劳累,要不先歇息一下?” 太上皇笑呵呵的望着周放,并未介意他的失礼之举,坐在一侧正刺绣的太后,也跟着望了周放一眼。 “咱们现在可住着人家的房子呢,你让他去那休息,我看啊,让老宋给收拾一间出来。” “夫人说的是,孤倒是忘记这茬了,当真是老糊涂了。” 太后说完之后,还不忘给太上皇送去一个白眼,转而面向周放有些歉意的笑了一下,太上皇也跟着笑了笑,只不过笑的有些心虚的意味。 这也不能怪太上皇,当初他与太后决定离开皇宫游历大好河山,几年下来一路玩水,也是领略了各地的风土人情。 也许是一年比一年长了年岁,渐渐也有些疲惫,便决定找个地方停留下来,去过一过普通百姓的生活。 这思来想去的,便想到之前一次讨水喝的经历,也想到了李叔李婶家,毕竟太上皇还曾给他们留过墨宝,最后便来到了这个小山村。 当初太上皇来的时候,李叔李婶还没有再去长宁城,对于想找个地方住下来的太上皇,经过一番了解,也就安排到了周放家里。 至于租金嘛,让他们看着给,倒不是因为不是自己的房子就不在意,李叔李婶也看他们是外乡人,想来也不容易,毕竟也第二次见面,算是熟人。 后面的事,也就顺其自然了,与李叔李婶做邻居,慢慢也就熟络了起来,太上皇提出想种一块田地,李叔也就传授了经验。 后来去往京都的时候,便留了一块地与他,一晃几年过去,待周放李成征伐海外回来,见面的时候,李叔李婶倒是忘记这茬了,也没有与周放说起。 “微臣没事,刚有些失神,稍后微臣前往李叔李婶家休息便成。” 周放听到太后的话后,便立马开口来缓解一下尴尬的局面,心里寻思再坐一会就告辞离开。 “老李家?那倒也能凑合一下,回头孤让老宋去知会一声。” 听到周放所言,太上皇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应声说道。 嗯?听到太上皇的话,周放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太上皇认识李叔李婶?李叔李婶不是在长宁吗,为何还要知会一声? 周放被太上皇说的一时糊涂了起来,但见太上皇也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自己也不好开口去问他,只坐在那里点了一下头。 “周放,你父亲的遗骸何时入土?” 正在刺绣的太后张圆圆,在周放说完以后,再次抬头望了他一眼,微笑着开口问了一句。 “回太后,之前在京都微臣找人算过,正是明日。” 周放如实的回答太后的话,之前长台拉着他找的大师,看的日子便是明日,所以周放也基本是算准时间赶回来的。 他坐在这里,心里还在想着,等下告别太上皇与太后以后,便去找村里的老长辈们一趟,与他们说道说道,让他们明日招呼一下村里的人帮一下忙。 来的时候他已与镇上的棺材铺打过招呼了,预订好了两口上好的棺木与墓碑,明日一早店家就能给送来,找村里的人也是帮忙抬一下棺木,以及帮忙挖墓坑。 毕竟他一个人也做不了这些事情,自然是需要乡亲们搭把手的,按理来说以他王爷的身份,随便与官府知会一声,一切都不用他操心。 但周放感觉完全没有必要,迁坟入土不用这么大张旗鼓的,以便引起村里乡民的不安,自己找乡亲们帮忙就行了,事后他自然也不会让大家伙白出力。 “明日啊,那倒是赶的挺急的,不过这日子定了,断不可更改的,我见你这次回来,也就一个人,老宋,回头去那院知会一声,别天天待着不出力气。” 太后听是明日,手上忙活的动作也是停了下来,语气温柔的与周放说着,临了还对着一旁的宋卫吩咐了一句。 “是,太后。”宋卫站在那里躬身应道。 又知会一声?周放抬眼看了一眼太后,又立马收回了目光,真不知这两口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随后,太上皇又与周放交谈了一会,聊起了周放远渡海外之战,对周放的统帅能力很是欣赏,对他更是好一顿夸赞。 聊了如今还有几个对大余不死心的小国家,太上皇言语之间并未太多在意,只道礼者近,敌者伐,周放边听边点头。 后来又是聊到当今的皇上,当今的朝堂,对此周放是三缄其口只字不说,毕竟这不是他一个臣子能与太上皇非议的。 皇上如何,那是太上皇的儿子,朝堂如何,那是皇上的事情,也若有非议,那岂不是以下犯上了。 “既然把你父亲带回来了,想必他也想看看自己的家,周放,你领着你父亲进来看上一眼吧,明日也好安心的入土。” “夫人说的对,夫人说的对,你看看,孤只顾与你聊天了。” 就在太上皇与周放聊的差不多的时候,紧接着太后站起身来,一边端起茶案上的笸箩,一边对周放开口说道,更是拿眼瞪了一下太上皇。 “太后,微臣不敢,这怕是不妥吧?” 周放听到太后的话后,心里一阵暖意流过,心里很是感动,急忙站起身来对着太后躬身一礼,言语中带着感激的说道。 “这有何不妥,这本是你家,你所做一切都是可行,刚好我这坐的累的慌,便与太上皇出去转上一圈。” 与周放说完后,太后就走出了木亭,路过周放身边的时候,给她一个温暖的微笑,太上皇也紧跟着站了起来,还伸了个懒腰,走到周放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开口说话。 周放站在那里,望着离开木亭直接朝院外走去的二人,再次深鞠一躬。 随后周放也是走出了院子,来到了那棵梨树下面,望着马背上驮着的木匣,站在那里愣神了好大一会儿,这才上前接口父亲的木匣,抱在了怀里,走进了院落之中。 “爹!到家了......。” 站在院落之中的周放,低头望着怀里来的木匣,轻轻的说了一句,说完脸上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流了出来。 多少年了,他的父亲终于回家了,终于回到自己的家了,走时妻儿犹在,回来时已是天人永隔。 周放抱着装有父亲遗骸的木匣,突然跪在地上,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这一刻,他是多么希望娘能看到父亲回到了家中啊! 第340章 入土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子夜时分,小山村的夜空中,下起了绵绵细雨,微风吹打着窗棂,还没有睡去的周放,正在望着窗外落下的雨水。 白日里,他与太上皇告别之后,随后便与老宋一道来到了李叔李婶的院子里,路上他还在奇怪宋卫为何与自己一道,难道还怕他找不到吗,他可是土生土长的这里人。 直到他与宋卫走进李成家的院子之后,他才是明白过来,也明白了之前太上皇与太后话里的意思了。 一进李成的院子,就见院落之内有不少人,个个虽然身穿布衣,却难掩体型健壮,一看就是身上有功夫的人。 有的正手持大刀长剑在那挥舞着招式,有的蹲在那里百无聊赖看地上的蚂蚁,有的在浆洗衣物,还有的正在劈柴,还有一个系着围裙正在摘菜,等等......。 周放大概扫了一眼,大概有十几个人,至于别的地方有没有了,那他就不知道了,想来应该还是有的,有可能在房内,也有可能在别处。 想到这,周放还忍不住朝房顶瞥了一眼,好吧,房顶没有看到有隐匿的人影。 不用猜周放也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一定是负责太上皇与太后安全的大内高手,别看他们各自忙着手里的活,可在周放进来的那一瞬间,眼中皆是闪过一道精光。 在宋卫对他们简单的介绍一下周放的身份以后,他们的眼神才恢复如初,也各自放下手中的活,站那躬身于周放抱拳见礼。 随后宋卫也与周放简单的说了一下,这些人对外来说,都是曾经的镖师,太上皇以前是开镖局的,如今老了准备退出江湖了,这些镖师也就跟着来了。 至于他们说的这些,乡亲们信不信周放不知道,反正换做周放的话,肯定多少会有怀疑的,终究乡亲们太过淳朴了,所性也不是坏人,周放也没有过多纠结这些。 由于太上皇与太后住在周放的家里,这里又是周放叔婶的家,在宋卫的安排下,他们腾出了主房于周放休息。 中午吃饭的时候,周放被太上皇叫了过去,与他一起用了午饭,吃罢午饭,周放去村里转了一圈,与乡亲们知会了一声。 虽说太后已经下令,命这些侍卫帮忙了,但是周放还是去找了乡亲们,毕竟这些侍卫可没有抬棺挖墓坑的工具。 乡亲们在看到周放回来以后,见面之时也很是开心激动,毕竟周放现在可是贵为王爷,又是从他们村走出去的,乡亲们不管走到哪脸上也有光。 且不说,如今这小山村,这镇,以及整个圩县都是属于周放的封地了,对于周放提出的帮忙之事,乡亲们更是欣然接受,热情积极的很。 晚饭的时候,周放便在李叔的院子里,与那些宫内的侍卫们,简单的凑合了一下。 吃饭之时,周放与他们也没有过多的交流,吃过饭之后,把装有遗骸的木匣子抱到屋内以后,他也就跟着躺下歇息了。 “滴答、滴答......!” 窗外的小雨依旧连绵下个不停,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窗框上面,周放也是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渐渐响起了轻鼾之声。 ............。 清晨时分,夜里的细细春雨,也在天明时分停了下来,随着朝阳即将升起,小村庄的空中弥漫着层层雾气。 随着村里公鸡的晨啼声响起,周放也从睡梦之中醒了过来,院子内也传出侍卫的活动声,村里的的乡亲们也是起了个大早。 待周放刚简单的洗漱完毕,院门口便响起了乡亲们的声音,从一开始的三两道,渐渐变的人声嘈杂起来,想来已是来了不少人。 周放自是出门亲自招呼起了乡亲们,由于院内有宫里的人,周放也没好让大家进院子里面,就在门口与村里的乡亲们闲聊,得知已有一部分乡亲们天没亮就去了山上了,在昨日指定的地方开始先行一步去挖墓坑了。 此时的村子外面,两三辆牛车正行驶在泥泞的土路上面,两辆牛车上面分别各装有一口棺木,另外一辆牛车上面,装满了纸扎的童人,以及元宝牛马。 随着牛车的进入村子里面,在周放的示意下,牛车被赶到了上山的路口处,乡亲们帮忙卸下了棺木,以及其它祭祀之物。 原本棺木是要停在周放家里面的,但是现在也只好作罢,想来父亲应该也不会怪罪于他。 随着棺木被打开,周放亲手将父亲以及周友的遗骸装了进去,棺材铺老板带来的两套寿衣,也分别摊开放在了里面。 盖上棺盖以后,乡亲们将带来的公鸡斩了头,摔了碗,随着“噼里啪啦”的炮竹声响起,两口棺木便被抬了起来。 宫内的侍卫有了太后的懿旨,自然不敢懈怠,主动抬起了两口棺木,周放看了一眼抬棺木的一共四十人,心中不由暗叹,果然暗处还有不少人。 乡亲们更是对这些侍卫夸赞起来,感叹年轻人就是体力好,说这些镖师要是也都种地,那就更是一把好手了等等。 周放打着白幡走在前面,侍卫抬着两口棺木紧随其后,后面乡亲们扛着铁锹拿着祭祀之物走在最后面。 雨后的山路很是泥泞,大家都走的很小心,生怕脚下打滑,抬棺入土的规矩都知道,从起棺开始一直到坟地,是不能落于地上的。 这山路走的很是缓慢,也很是艰难,也得亏于抬棺的是宫内侍卫,无论体力还是腿上的功夫都是了得,一路有惊无险的到达了坟地之处。 周放等人到来的时候,山上的墓坑早已挖好,挖墓坑的二十多位乡亲,正在修缮墓坑的四周。 扯过绳子量好了棺木下葬的方位,墓坑大头方向点上了油灯,放上了馒头,随后两口棺木被缓缓送入墓坑之中。 待棺木入墓坑之后,上面铺盖上了黄表纸,随着下方的祭祀的黄表纸被点燃,一阵炮竹声响过以后,周放铲了第一把土,随后乡亲们便帮忙开始填土,待土平以后周放上前踩平了泥土,以保后世平安。 直到山上立起了两座新的坟包,这才开始立碑,一直快近午时,一切才得以结束,乡亲们也各自离开了山上,留下了周放一人。 “娘,爹我给接回来了,你见到爹了吗?” “爹,回来了,以后要对娘好一点啊,娘等了你那么久,可不能让娘掉眼泪啊。” “周叔,这是我的家,这是我爹我娘,没事你就串串门子。” “爹,娘,这是周叔,爹知道,娘怕是不知道,这是儿子去从军时候结识的长辈,一直很疼我,很疼我,你们做饭的时候,记得喊上周叔一道。” “爹,娘,周叔,我走了啊,走了,等儿子将来告老还乡的时候,就搬上来陪你们。” “真走了啊!” 周放跪在地上,分别给爹娘,以及周叔磕了三个头,站起来后擦掉脸上的泪水,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山上。 这一幕,犹如当初他娘下葬后,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只不过,那时他还是个孩子。 走在下山路上的周放,没走十几步的时候,发现前面有一道人影,正望着山上的风景。 “臣参见太上皇,太上皇这雨天路滑,你怎么来这山上了?” “周放,你何时离开?” “回太上皇,臣准备下山后,去与你和太后告别后就离开的,没曾想在这碰见你了。” “这山上的风景真是好啊,可惜孤注定要葬于皇陵之中。” “太上皇,你这是......。” 第341章 离开家乡的周放 午时时分,洪井镇上。 偏远的小镇虽然不大,但也不缺赶集的人们,只是现在到了午时,人相对来说,就变的稀少了许多。 两名拉着毛驴驮着货物的中年男子,来到一处面摊前面,随后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跟正在抻面的老板要了两碗热汤面。 也有挑着担子的贩夫走卒,在离面摊不远处卖烧饼的那里,只买几个烧饼垫吧一下肚子,面摊斜对面的小酒馆里,打酒的人倒是相对多一点。 “老板,来十个烧饼打包,再来两个不用打包的,抹点辣椒酱。” “好嘞!” 就在刚才买烧饼的小贩刚离开不久,烧饼摊子前面,又来了一位牵马的男子,笑着对忙活的老板开口说道。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小山村离开的周放,此刻他已是到了镇上,便准备吃完饭再继续赶路。 烧饼铺的老板,麻利的把十个烧饼打包好,又拿过两个烧瓶,在炭火里加热了一下,抹上辣椒酱后用荷叶包裹一半递给了周放。 周放付了钱接过了烧饼,放在鼻尖闻了一下,果然,还是熟悉的香味,随后便继续牵着身后的两匹骏马往前走。 “老板,一碗热汤面!要大碗的!” 一只手拿着烧饼一只手牵着马,周放来到了面摊前面,面摊的老板听到他的声音后,抬头应了一声。 老板见他双手都不得闲,就小跑过来,笑着接过周放手里的烧饼,周放才得以把马拴在了柱子上面。 “有劳了。” “乡里乡亲说的哪里话,你先坐一时,面一会就好。” 随后周放便走进面摊的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邻桌两位正在吃面的男人看了周放一眼,眼神中有些好奇,大概是因为周放牵着两匹马的缘故吧。 不一时,一碗热气腾腾的热汤面便端了上来,望着面碗上面飘着的葱花,周放闻着面汤散发出的香味,很是满意的笑了一下,同样是熟悉的味道。 吃面就要趁热吃,那样才有味,要不然面凉了可就沱了,就失去原本的美味了。 周放咬着烧饼,吃着面喝着热汤,眼睛望向斜对面的小酒馆,这个时候,他想起来了李成,要是成哥在的话,肯定又要跑去对面打酒了。 两张烧饼一碗热汤面,周放吃的很饱,摸了摸肚子,感觉人也舒服多了,从怀里摸出钱袋,掏出了一粒碎银,放到了桌子上面,接着便起身离开。 “客官客官!钱给多了,一碗面使不得这么多钱。” 刚翻身上马的周放,就见面摊老板收碗是时候,发现周放给的碎银,急忙拿起来小跑了两步,走到周放的身前。 “不多不多,老板,面很好吃,就当垫付下次的面钱吧。” 周放坐在马上,望着面摊老板笑着说道,随后嘴里一声轻喝,便策马离开了这个小面摊,留下老板站在原地愣神。 就在他策马来到小酒馆门口的时候,他望了一眼后,立马拉住缰绳停了下来,随后走到酒馆里面,打了一竹筒酒,这才接着上路。 走在官道上面的周放,也不着急赶路,就这样不紧不慢的策马而行,双眼一直望着道路两旁的景色,似乎想把它们刻在脑海里一般。 行至一处道路旁的山脉之地,周放眉头微皱了一下,从怀里掏出来一物,放在掌心里凝神看了起来。 这是一块白色的龙行玉佩,整体的形状犹如一条正在腾云驾雾的白龙,玉佩通体透亮,有黑褐色沁斑,龙体遍布花纹。 龙身屈曲,龙头回首,整体呈弯曲的之态,充满灵动之感,真的就似龙在空中飞跃盘旋的姿态。 这块玉佩是在周放安葬完父亲以后,下山途中遇到太上皇,与太上皇临别之际,太上皇拿出来赠送于周放的。 看到这块玉佩,周放脸上有股莫名的情愫,之前太上皇的临别之言,仿佛再次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周放,你与大余王朝征战南北,讨伐东海,为大余立下了可谓汗马功劳,孤很感谢你,该封的皇上已经赐封你了,但也不足以与你的功劳相比,孤也想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孤这里有块祥龙玉佩,陪伴孤已数年,今日,孤就赠送与你,聊表孤的一番感谢之情。” “太上皇,臣不敢消受太上皇贴身之物,臣为大余出力乃是身为大余子民的担当,不奢求高官厚禄傍身,只求无愧于本心,无愧于百姓。” “你能如此想,孤很欣赏也很欣慰,但是这玉佩你还是收下吧,无事之时留做念想,有事之时拿出来犹如孤亲临,可保你无忧,你别再推辞了,收下后就下山去吧,孤再看看这山上美景,你就别打扰孤的兴致了。” “这......,臣叩谢皇恩!” 将与太上皇之前在一起的场景想了一遍,周放再次看了一眼玉佩,便给放回了怀里,轻扯了一下缰绳,继续前进。 就这样不知不觉行了有个把时辰之后,周放的双眼看向前方不远处的一处地方,就没有再移开过,嘴角也是跟着微微上扬。 在他回乡之时,因为是算准时间赶路,倒是没有多在意,没想到,当初他与吕长台相遇的那座小茶棚,如今依然还在那里。 周放拍了拍胯下骏马,瞬间加快了速度,直奔那座茶棚而去,既然还在做着营生,理当进去喝杯茶水,也好好让马匹歇歇脚力。 进了茶棚,周放扫了一眼,茶棚内一张桌子上正有人喝茶,对周放走进茶棚,那桌人也是看了一眼周放,便收回了目光。 周放坐下来以后,看见老板与伙计已经不是原来的了,不过也没有多想,这也实属正常,随后便要了一壶茶水。 “此次进京赶考,能与文兄结识,并一路同行,在下实感荣幸。” “唐兄你客气了,在下能与你结缘相识,同是欣喜万分。” “文兄过谦了,你我此次一道,也解了数月的旅途寂寞乏累,在下以茶代酒。” “好,以茶代酒,唐兄,如今已是三月,待至长宁以你我二人脚力,怕也是暑末之时,在苦等时日,就可以参加秋试了。” “十年寒窗无人问,只待这一时。” “.......。” 周放端着茶碗,听到一进来时正在喝茶的那桌交谈声,不由看了过去,见是两位意气风华的少年,不由笑了一下。 一壶茶,周放喝了两碗后,便没有再继续喝下去,而是起身走到老板的身前,去付了茶水钱,并与老板低声说了一句,随后便策马离开了此地。 “唐兄,时辰也不早了,你我继续赶路如何?” “我也正有此意,请,文兄。” 就在周放走后不久,茶棚内的两位读书人,也是喝罢了茶水,拿起桌上的包袱起身准备离开。 “二位公子等等,你们的马为何不骑走?” 就在二人离开茶棚的时候,茶棚的老板叫住了二人,二人停下脚步,转过头望向老板,脸上尽是疑惑之色。 “老板,我二人来时同为步行而来,走时又何来马匹一说?” 其中一位读书人,疑惑之余,也是忍不住对老板询问了起来。不知老板何处此言。 “呵呵,刚才有位喝茶的公子,临走之时,赠予了两位一匹骏马,你们身后栓着的就是。” 老板指着二人身后的一匹骏马,笑着开口对他们解释了一句,说完便不再理会他们,而是忙着自己手里的活。 两位都读书人有些惊讶,相互看了一眼,这才回想刚才骑马而来,进来喝了两碗茶离开的男子。 第342章 牧田纵火案结果 京都,长宁城,皇宫大殿之中。 “包首丞,这都近一个月过去了,牧田纵火一案查的如何了?” 余天昊坐在龙椅上面,一脸严肃的望向刑部尚书包首丞,提起了牧田官员遇害之事。 一转眼,他已下旨刑部负责此事已过二十多天,这几日也不见刑部上报案件详情,余天昊便问了起来,毕竟此案的受害者可是朝廷官员,事关皇室颜面。 “启奏皇上,牧田的折子昨夜刚递上来,臣已拟好。” 说着包首丞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奏折,躬身上前双手呈过于头顶,罗飞自是走下台阶,接过了折子双手递于余天昊。 余天昊接过了奏折,坐在那里便开始抻开御览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直到看完之后,方才露出满意之色,微微点了点头。 “这等大辛贼子,复国之心不死,竟敢加害于本朝官员,真是死有余辜!” 合上奏折之后,余天昊坐在那里表情愤怒,望了满朝文武一眼,恨恨的独自说道。 殿内站着的众臣不由相互看了一下,纷纷猜测奏折上的内容,难道说牧田纵火案,是原大辛遗民所为? 站在殿前微眯着双眼的吕长台,听到皇上的话后,睁开了眼睛望了一眼皇上手中的折子,眉头不经意的动了一下后,又恢复了半醒之态。 倒是今天难得上朝的李成,站在吕长台后面,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前面的吕长台,嘴角忍不住扯了一下,若不是此时站在在殿上,只怕会忍不住冷哼一声。 “包尚书,你将奏折之事,说与众臣听听吧。” “是,皇上。” 余天昊见不少大臣面露疑惑,知道他们也是心中好奇,对这牧田之案真相究竟如何,心存疑虑,便开口让包首丞知会一下。 包首丞躬身对皇上施礼以后,站在原地侧转身子,对着殿内的大臣们拱手示意一下,接着便开口说起所奏之事。 “诸位,这牧田凶案,经牧田府衙不遗余力的侦办,终于得以水落石出,并将凶手全部缉拿归案,这次纵火案,乃是原大辛遗民所为, 凶手一共十余人,乃是他们暗中组成的复国帮会成员,此次杀害朝廷官员,目的也是不言而喻,妄图危害我大余朝廷,来一步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简直是痴人说梦,也太过小觑于我大余了,这不,在牧田府尹的搜捕之下,就原形毕露难以藏匿,全部被绳之以法, 为了震慑这些宵小之辈,也为了让那些尚存野心的大辛遗民感知畏惧,缉拿归案的十余凶手,皆被在牧田城外斩首示众,其首级悬于城门一月,用来威慑!” 包首丞依据牧田所传回来的折子,如实与殿内众臣讲述一遍,说完之后,再次转身与皇上施礼一礼后,在皇上点头后,这才走回群臣之中。 听完刑部尚书的话,众臣脸上的疑惑尽数消失,在那与身旁同僚纷纷点头,有的脸上更是露出一丝愤怒之色,愤怒原大辛人如此不知好歹。 大余王朝对其开恩,留其性命允以生存,到了现在,竟然还不知感念皇恩,反而贼心不死,生了叛逆复国之心,实在是可恨至极。 大臣们心中不由纷纷赞叹牧田府尹所为,杀的好,杀的痛快,首级就在那挂着吧,也别就挂一个月了,一直挂着。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响起了大臣们的愤愤不平之声,虽然声音不大,却也是如蚊蝇嘈杂。 工部尚书刘富贵站在那里,听到身旁一位大臣也是忿忿不平的与自己说了一句,对其面带微笑的点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说法。 而站在那里的吕长台,对四周传来的议论之声,仿佛是充耳不闻,脸上波澜不惊的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但在他的心里,却早已是嗤之以鼻,什么狗屁大辛遗民凶手,稍微想一下就觉得不可能,可谓是漏洞百出。 且不说大辛遗民想不想谋反,有没有那什么复国帮会,就算是有,他们除非脑子进水了,才会跑到牧田去杀朝廷官员。 牧田城,可是大余王朝曾经的边关重城,不但衙役捕快数量多,单就是驻军的将士人数,也远超于其它城池,十几个人就敢去行凶?当自己是十几万军队呢。 好吧,就算你要杀大余的朝廷官员,干嘛非要去牧田杀?土克城不能杀?还有原大辛的所有城池,现在皆是有大余官员,哪里不能杀? 在那些城池杀,不比在牧田城杀要顺手的多,即使跑,也跑的容易一点吧,毕竟那曾都是他们自己的城池。 吕长台心中的不屑,也只是放在心中,既然皇上都没有异议,他一个当臣子的犯不着现在提出来,这不就等于打脸皇上,对他的判断产生了质疑,回头再落个冲撞天子的失礼之。 “众爱卿都已明白了吧?朕也就不用多说了。” “皇上英明!” 殿内的大臣们停下了低语讨论,纷纷面对余天昊躬身行礼齐呼,吕长台也随着躬身喊道。 “传旨!各大城池严查反贼之事,务必全部给朕清理干净!” “皇上英明!” 自古帝王最恨谋逆造反之事,余天昊也不例外,随即便开了金口下了旨意,意在肃清原大辛之地的所有城池。 随后又与众臣议事片刻之后,余天昊便散了朝,众臣出殿离去。 “长台,你说那牧田之事,真是原大辛人所为?” 走在宫道上面的李成,望了身旁的吕长台一眼,小声的开口问道,反正他是有点不相信的。 “宫中慎言,出宫再说。” 走在李成身边的吕长台,搂着胳膊抬眼看了一下李成,慢悠悠的开口说了一句,便没再搭理他,李成四下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二人就这样默不作声的走在宫道上,出了宫门之后,李成登上了吕长台的马车,与他一道同乘离开了皇宫所在之地。 马车缓缓的行驶在街道上面,坐在马车内的李成,有些百无聊赖的嫌弃车帘往外看了几眼,随即又帮车帘落了下来。 “成哥。” “嗯?” 吕长台望了一眼李成,开口喊了一句,李成应声看向了他。 “你是不是不相信牧田官员被杀,是原大辛人所为?实话说,我也不相信。不但不相信,我还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此事非大辛人所为。” 坐在马车内的吕长台,低着头撩起官袖搭在了腿上面,边与侧坐一旁的李成开口说道。 “你看吧,俺就说,虽然俺说不好为什么,但就是感觉不对,果不其然吧,那你为何没有与皇上禀明?” 听到吕长台之言后的李成,咧嘴笑了起来,声音也暗自高了许多,很是佩服自己的猜想,随即也产生了一丝疑惑。 既然吕长台知晓此事并非如奏折上所写的一样,为何没有在殿上提醒皇上呢,这岂不是眼睁睁的看着皇上误判此案。 “怎么说?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皇上你糊涂?此案并非如你所见一样,这不等于说皇上昏庸,朝堂官员无能,那还等于说皇上用人不当,就是昏庸,你猜皇上会怎么想? 还有此事,你认为皇上真的就相信了吗?认为就是大辛人所为?皇上心里没有相信,但是嘴上相信了,为什么?因为他需要一个政治原大辛城池的一个借口,这刚好就是, 这几年,也的确有原大辛百姓不满,但远没有到想谋反的地步,但是皇上怕啊,他要扼杀一切可变之数,随着他今日的一道旨意传下,定有不少人要送命了啊!” 吕长台心中也是暗自长叹一声,在他看来,大辛没有了,大辛人也变成了大余人,只要安分守己就行了,一味的打压也并非好事。 “唉!天天尽是烦心之事,俺不想了,俺兄弟也应该快回来了。” “是啊,周放也应该快回来了。” 第343章 回到长宁城 数日后,下午时分,京都城门口。 不远处的官道上,一匹骏马直奔城门方向而来,即将到达城门的时候,速度才缓缓降了下来。 “参见王爷!” “嗯。” 策马即将入城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家乡赶回长宁城的周放,一路疾驰未作耽搁,于此时到了京都城。 看守城门的将士,见来者是周放后,便纷纷对其施礼,作为京都的门将,别人甚许不认识,但这大余的唯一外姓王,那自然是要认识的。 周放冲着门将微微点头示意后,并没作停留便直接进了城门,他并未选择直接回王府,而是决定先去寻吕长台。 策马行驶在长宁大街上面,望着热闹非凡的街道,他忍不住想到自己家乡的小镇,什么时候他家乡的小镇也能如此繁华。 想到这,周放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并摇了摇头,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还是不想了,估计他这辈子是看不到那一天。 也不知吕长台是在自己的府中,还是在清雅别院之中,周放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去清雅别院看看。 以吕长台的习惯,应当是在清雅别院的可能性比较大一点,倘若他真的不在清雅别院,那他就去李成的府上坐上一会。 刚好顺便把给李成带的竹筒酒送给他,虽然不是什么好酒,只是偏远小镇上的烧酒,可总归是家乡的味道不是,想来李成也会欢喜的。 之所以没有先去李成家,缘由还是周放想找吕长台聊聊,让他给自己解惑一下,谈谈这太上皇送玉佩之意。 策马而行的周放,心中想着乱七八糟的心事,不一会便离开大街行到巷道之中,朝着清雅别院的所在而去。 “小的参见王爷!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是……。” “你们老爷可在别院之中?” 来到清雅别院的大门口时,眼尖的门房一眼就看到了周放,急忙从大门的台阶上面小跑了下来。 “回王爷的话,老爷正与李将军在别院之中饮茶,小的这就前去通报。” “李将军也在?那刚好,不用通传了,本王自行进去。” 门房得知周放是来寻自家老爷,赶忙如实回禀,说完就要抬腿去院内通传,但被周放给拦了下来。 门房自是站在那里不敢动,随即周放翻身下马,取过马鞍山悬挂的两个竹筒,提在了手上。 将马缰递给了门房后,便直接抬腿走上了台阶,接着背着双手,迈步进入了别院之中。 “咱这兄弟也是的,回家乡也不带俺,自己走了这么长时间,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知在哪一路游山玩水呢。” “行了行了,成哥你别抱怨了,你这三天两头的跑我这来抱怨,就跟我知道他在哪一样,他不也没带上我。” “带你干嘛?你一个丞相能去哪?不像俺,俺没事啊,天天待在京都都快闲出毛病了。” “你说的对,你说的对。” “你就会这样敷衍俺,让你陪俺痛快喝上一杯,你都不愿意,真是没劲,想找贺秀吧,那小兔崽子是个怕媳妇的货。” “……。” 周放不紧不慢走在别院中,对于来过别院多次的他,对这里布局也再熟悉不过了,根本无需府中的奴仆带路。 就在他晃晃悠悠的来到了书房门口,见书房的门也是开着,正准备抬腿而入,便听到里面传出的谈话声,索性便听了起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周放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扬了起来,笑着摇了摇头,便抬腿走进了书房之中,接着便喊了一句。 “谁要喝个痛快啊?大老爷们背后嚼舌根,就你不怕媳妇!赶明我就问问嫂子。” 一个低着头看书,一个四仰八叉的坐在那扯话,自然也是没有注意到门口偷听的周放,直到他的声音想起来,二人才同时反应了过来。 一个抬头一个扭头,齐刷刷的看向了周放,一瞬间有些不可思议惊讶之色,没曾想这边正聊着呢,那边人就出现在了眼前。 “你们二人看什么呢?这才没几天,不会不认识我了吧?” 周放看着一脸发呆神情的二人,忍不住笑着打趣了起来。 “回来了。” “哎呀呀!哎呀!俺的兄弟啊!你可算回来了!你咋神出鬼没的就出现了,还没几天?都俩月了!” 吕长台与李成几乎同时开口,吕长台就简单的笑着说了一句,李成则是咋咋呼呼了起来,边叫边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回来了回来了,成哥不是要喝个痛快吗?看看这是啥?” 周放满脸笑容的站在那里,与吕长台点了点头,接着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到身前,手中的两个竹筒正挂在那里。 “咦?!俺闻到了,是酒的香味啊!果然,还是咱兄弟懂咱啊!得亏小时候俺没白疼你。” 就这几步路,李成几乎都要跑起来,来到周放的身前,眼睛鼻子嘴巴同时凑到了竹筒上面,喉咙还咕嘟了几下。 “好了好了,成哥,大老爷们别整的娘们样,拿去拿去。” “好嘞!” 见周放松了口后,李成笑嘻嘻的挑了一下眉头,迫不及待的夺过了竹筒,接着又跑回了椅子上面,咽了咽唾沫便拔开了木塞。 周放望着猴急的李成笑了笑,也没再去管他,自顾自的走到一张椅子旁边,随意的坐了下来。 “事情都办妥了?辛苦了!我也没能帮上忙。” 吕长台在周放坐下后,望着他的双眼之中,有些这疼也有些歉意。 “这话说的见外了,不辛苦不辛苦,本就是我自己的事情,谈不上帮忙不帮忙一说。” 周放冲着吕长台摆了摆手,对这些事情他并不在意,再说这迁坟之事,也不好让别人帮忙不是。 “嗯?咦!这酒不是长宁的酒,这味道……,兄弟!你是从老家镇上小酒馆打的酒?一路带到了这里?” 正准备再度开口的吕长台,还没来得及说话,李成的声音便率先响了起来,只见李成一脸惊讶的望着周放。 望着投来询问目光的李成,周放并没开口,只是坐在那里冲他笑着点了点头,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同时周放也真是佩服李成的嘴巴,这同是酒水,到他嘴里便能喝出个子丑寅卯出来。 “真的啊?!!!那不喝了,不喝了,留着留着,这可是宝贝啊!长台,快把你别院的酒给俺拿出来解解馋!” 得到周放的确认后,李成拿着竹筒的手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摔了掉了,连忙又把木塞堵上。 “哈哈……哈哈……。” 李成的话落下之后,引周放吕长台二人,坐在那里忍不住开怀大笑了起来。 第344章 东朝城 一年后,承昌九年,五月,东朝城。 东朝城原本是隶属于大辛国的一座城池,与土克城相隔两座城池之地,后大辛灭国后,被仁德皇帝改名为东朝城。 其城池位于连绵的山脉之下,城池外围皆是深山老林。常年阴冷寒凉,每年的四五月份才能感受到春季的来临。 也是宋奎吴进李松三人,分别驻扎的城池之一,其中的李松就率领一万黑龙军,驻扎在东朝城内。 随着去年仁德帝的一道旨意颁发,原属大辛国的所有城池,都被闹得鸡飞狗跳,民众不得安生,东朝城也不例外。 之前兵部尚书王成义上奏暴民之事,其中之一的城池就是东朝城,可在李松赶来以后,并未发现有暴民聚集的现象。 李松问过东朝城府尹,依府尹所言,大量的暴民在官府驱赶之下,早已化作鸟兽散去,至于现在躲到什么地方了,他们也是知晓的不太清楚。 既然目前没有暴民聚集的存在,李松也就没太放在心上,又恰逢皇上下旨清理可疑贼人,也没多过问此事。 这一日,东朝城将军府,李松正坐于案前翻看一本名册,这些都是最近府衙抓捕的谋逆贼人,列好了名单交由李松审核。 按照旨意,抓捕贼人之事由所在城池府衙负责,驻军将士从中协助,待贼人抓捕以后,列好名单再交由驻军审核。 所抓捕的贼人,在府衙审讯画押之后,全部押至驻军之地统一关押,待上书兵部刑部之后,再统一斩首示众。 “将军,又有一本名册送过来了。” 就在此时,偏将向荣出现在书房门口,拿着一本名册边说边走了进来,李松抬头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名册,眉头皱了一下。 “唉!这东朝城的府尹办事能力可真强,这一年多时间,愣是抓了上千人,光这名册我都记不得多少本了。” 李松坐在那接过向荣手里的名册,不知什么缘由叹了一口气,接着便随意翻看了起来。 “可不是,末将估计他是这些城池最积极的府尹了,前几日吴将军来信,不还说他们城池才抓了一百多有嫌疑的人,咱们这比他多太多了。” 向荣站在书案前面,看着正在翻看名册的李松随意的说道。 “你看看,你看看,这名册跟上一本没啥区别,这里所登记的性别年岁,基本都差不多,都是一些上了岁数的男子,更离谱的还有七八十岁的数人,这太荒谬了。” 翻看了没几页,李松就看不下去了。合上名册之后,猛的给摔在书案之上,脸色也是有些难看。 想到这些由不得他不生气,他总感觉这东朝城的府尹,太过于急功近利,整天琢磨着在皇上那里邀功,这很多人感觉都不是谋逆的贼人,就是在滥竽充数。 之前李松也去了两趟府衙,参与对抓来的犯人进行审讯,无一不是哭爹喊娘直呼冤枉,有的被打的肋骨断了还不承认。 看的李松一个劲的皱眉头,可他身为驻军将领,又不好参与地方的审讯事宜,也就忍了下来没有开口。 “这名册上的犯人呢?” 李松指着被自己扔在书案上的名册,抬眉望了向荣一眼,没好气的开口问了一句。 “名册上的犯人在府衙皆以认罪画押,末将率人也给押送到了营地监牢,正与先前的犯人关押在一起。” 向荣站在那里如实的回禀李松,这名册是与那些犯人一道出的府衙。 “认罪画押,呵呵,怕不是又是屈打成招,回头你去通知营地的兵士,在朝廷文书下来之前,不可虐待这些犯人,哪怕是要被处决的人。” 李松靠到了椅背上面,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言语之间有些累乏。 “是,将军,末将回去便告知他们,将军你还是休息一会吧,这名册也不看这一时。” 见李松精神不太好,一脸疲惫的样子,向荣也是宽慰了一句。 “我倒是想休息休息,你看这府尹让我休息吗?他就差把全城百姓的名字,给做成册子送来了。” “唉!要不要去营地提审一下那些犯人?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听到李松的话,胡荣也是站那摇头叹气,将军这话可是一点没说错,这东朝城的府尹,还真是不停歇。 “不提审了,审过两次不都是一样,那些人见到我们只会喊冤枉,别的一问三不知,什么谋逆啊同伙啊,一概都回答不上来。” 想到关押在营地的一千多犯人,李松头更疼了,这些犯人除了没有孩童之外,全是老病残。 整天被关着口喊冤枉,你真要问他们冤从何来,一个个跟木头似的说不上来,只说是莫名其妙被抓了,被打了,签字画押就关到这里来了。 对于他们口中所喊的冤枉,说实话,李松打心里还是有点相信的,就这样的一帮人,能成什么大事? 可光嘴里喊冤枉不行啊,你要有证据啊,不能空口白牙就这样喊一嗓子完事了,李松给笔纸他们。让他们写出来,可他们又写不好,着实让人头疼。 说到证据,这府尹的证据那可就多了,抓的每一个人都有证据,不是有书信来往密谋逆反之事,就是家中供奉原大辛国皇室灵位。 要么家中私藏兵器,要么暗中运送银两私盐,要么收藏大辛国旗帜,反正就是每抓一个人,府尹大人都有证据在手。 甭管你信不信,讲究的就是一个人赃并获铁证如山,由不得你不承认,不承认就上刑,反正有证据在呢。 “行了,我没事,向荣你先去营地交代一下吧,晚点陪我出去走走,再不散散心,我就郁闷死了。” 坐在那里揉了一会太阳穴,感觉好多了的李松,再次坐正了身子,拿起桌上的名册继续看了起来。 “是、将军,末将先行告退!” 向荣有些不忍的看了李松一眼,随即抱拳行礼应道,接着便转身离开了书房,先行前往驻军营地。 在向荣走后不久,李松也没再继续看下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舒缓了一下浑身筋骨,也抬腿离开了书房。 “等向荣回府的时候,告知他我出府了,让他去城外追我即可,我慢行等他。” 李松来到将军府的门口,伸手接过侍卫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马后,对着身前的侍卫吩咐了一句。 “是、将军,” 随后李松便策马直奔城外而去。 第345章 东朝城外 东朝城外,微风不燥,阳光正好。 山林土坡处,马蹄慢踏草地之上,李松正独自坐在马上缓缓而行,远看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殊不知,此刻策马而行的李松,却是眉头紧锁暗自想着心事,至于胯下之马去踏行何处,他并未上心在意。 自打他来了东朝城后,所见所闻并未如传言那样,说是有暴民,来了之后他并未遇到一次,更是不见其踪影。 说是大辛原住民不听教化,可来了之后他发现并非如此,除了语言上还没完全相通,百姓也是安分守己。 经营买卖的,也是不坑蒙拐骗,做着本本分分的生意,普通的老百姓,也如之前一样,辛苦劳作养家糊口。 相比之下,倒是大余的官员衙役,以及小小的捕快,经常发生欺凌百姓商贩的事情,就连大余的普通人,也是高人一等,看不起原住民。 要说之前大辛存在的时候,两国交战彼此恨之入骨也是正常,对此李松也并未多有说辞,毕竟作为侵略方的大辛,属实令人生厌。 如今大辛国早已不存在了,这些原住民也都属于大余百姓了,就如大余王朝其他民族一般的存在,要说对那些恶劣原住民严惩不贷那是正常,普普通通安分守己的老百姓,就不用太犯上这样了。 这日常之事,李松见到后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不去理会,毕竟原住民要彻底融入大余,他是需要一个时间的过程。 只有让时间来慢慢改变这一切,直到他们彻底大余化,也就没有另眼相待这一说了,这都是需要时间,所以即使李松看不惯,倒也无可奈何只能如此。 这平常老百姓的事情,还真不是他心烦的原因,他真正心烦是这次抓反贼之事,若是被抓是真的反贼,他能亲自剁碎了他们。 关键就是,这府尹抓的这些人,无论他怎么判断,都不能确定他们是真的反贼,除非他们神仙下凡,伪装的毫无破绽。 这人一旦心中有事,他是藏不住的,秘密越大暴露的就越快,不管是你的眼神言语,或者是你的肢体动作,都会不经意的出卖你的内心。 可是在李松提审了这么多后,均未曾发现其中一人有一个破绽露出,他们所表现的基本都是畏惧惶恐。迷茫和不知所措。 你说一个人这样吧,倒也说的过去,全部都这样,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再说他们个个骨瘦如柴,年老体弱的样子,哪像可以手持兵器谋反的样子。 就这样都能谋反,都不用他们黑龙军出手,单就府衙的那些捕快,一拳都能打死一个,一刀能劈了一对。 “唉……,真是让人头疼啊。” 李松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身下的马匹,待马原地停下以后,翻身下了马,把缰绳往马鞍上一搭,任其走开自由吃着青草,他则一屁股坐到了草地上面。 坐下后的他,随意折了一根草叶放在嘴里叼着,皱着眉头在那嚼了起来,他依稀记得王爷与李成,都喜欢这样叼着草叶。 别说,就这草叶放在嘴里这么一叼,李松还真有点想他们了,想王爷想成哥以及吕长台,也想贺家四兄弟,还有那个李霸天,也不知他们现在干嘛呢。 想到这些兄弟,李松的心情就变的好了许多,一阵小风吹过,使得他身体懒洋洋的,索性往后那么一倒,双手枕头躺在了草地上面。 感受着小风的凉爽,咬着嘴里的草叶,望着蔚蓝的天空,看那朵朵浮动的白云,顿觉困意袭来,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就在李松睡着后不久,山坡下面又出现了一道人影,正是策马出城来寻他的向荣,此时也是到了这里。 “将……。” 远远看见一匹在低头吃着青草的马,在近时发现躺在那里的李松,正准备开口喊上一声的向荣,立刻收住了声音,闭上了嘴巴。 按理说他来了之后,将军应当早就看见了他,可仍是一动不动的躺着在那里,向荣猜测将军怕是睡着了。 这也不难怪,他眼见最近将军,都没有怎么好好休息,基本日夜都待在书房之中,不是处理公务就是谋逆之事,能睡着一点也不奇怪。 离李松还有十几步的时候,向荣也是勒住了马匹,接着翻身下了马,也任由马归草地觅食,自己则轻手轻脚的,向着躺在那里的将军走了过去。 将军果然睡着了,来到近前看到李松后,向荣心里想着。 看了一眼闭着双眼,嘴里叼着草叶,胸口均匀起伏的李松,向荣露出一个微笑,在其不远处坐了下来,也学着李松折了一个草叶叼在嘴里。 微风轻拂的草原上,绿草茵茵,风吹草动犹如浩瀚无边的波浪,朵朵红白黄色的小花,夹在青草之中点缀着娇艳。 一只雄鹰从远处的高山盘旋飞下,掠过草地飞至山坡的上空,一声鹰唳之后,再次振动翅膀冲入天空之中。 “嗯?你来了,竟然睡着了。” 雄鹰的叫声吵醒了睡着的李松,口中轻嗯一声之后,睁开了双眼,也看到了坐在旁边不远处的向荣。 “醒了将军,你太劳累了,能休息一会也是挺好的。” 向荣看见李松醒了之后坐在那里,也跟着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面沾着的草屑,吐掉了嘴里的草叶,朝李松走了过来。 “你别说,这地方睡觉挺舒服的。” 李松抬手扶着向荣伸来的胳膊,感叹一声后,拉着他站了起来,随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也顺道吐掉口中的草叶,他感觉有些发苦。 “走吧,骑马转转。” “嗯,将军你在此等着,末将去把马牵来。” 向荣应声后,便小跑着离开,看了一眼两匹马的位置,便跑了过去。 随着向荣牵回了马匹,二人各自翻身上马,手握缰绳催马慢慢前行。 “将军,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深山里转转,本将自来此地,还没有进去看过呢。” “是。” 策马行与李松身侧的向荣,望了前面一眼,扭头问向李松,随着李松漫不经心的一句,应声跟着前行。 “对了,那关押的千余人底细查的怎么样了?” 离开山坡,朝着密林的深处走去,一阵风吹过,胯下之马打了个响嚏。 李松想到了之前交代向荣的事情,此时想起来,便开口对他询问了起来。 “手下人已经查得差不多了,这两天就能汇聚成册交上来。” “那就好。” 李松听到向荣的回答后,坐在马上点了点头,之后没再开口说话,向荣也没吱声,安静的跟在他的身侧。 第346章 夜空中的信鸽 入夜时分,东朝城府衙。 “大人,今晚还继续抓吗?这城内上了岁数的,还有一些乞丐,无儿无女的都抓的差不多了。” “嗯?这么快就抓干净了?这还凑不够两千人啊!” “那要不随便抓点人?凑够再说?” “还是先别抓了,万一这帮刁民再聚集闹事,传出去影响就不好了。” “闹事岂不是更好,刚好当暴民处理,抓的也理所当然。” “白痴!你当将军府那位,跟你一样是个废物吗?!他分不清个所以然?” “是,是,大人骂的是,是下官愚笨了。” 府衙的书房木门紧闭,里面亮着火光,两道人影正处于其中,小声的交谈议论着。 坐在书案那里的是一位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此刻身上还穿着官袍,此人正是东朝城的府尹大人刘进。 站在书案前面的一位微微弯着腰的男人,尖嘴猴腮八字胡,一身灰色长袍穿在他身上,显得极不合身,正是府衙的通判。 二人说了几句之后,此刻都没再继续言语,房内一时倒显得有些安静,门外的虫叫声,都能听的见,只有烛火不时的跳动一下。 府尹刘进单手扶着额头,眉头紧紧皱在一处,另一手捻着下巴上的胡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大人,依下官看,目前这些人数够了,想来其它城池不见得有这数,足可以立一大功了。” 这时,站在那里的通判,微微躬身望向刘进,向前一步开了口,打破了房内的安静气氛, “嗯,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那就先停止抓捕,也刚好让衙役们歇歇。” 听到通判的话后,府尹刘进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随后便抬头看了通判一眼,冲他点了点头。 “是这个道理,要知水满则溢,物极必反,下官认为这样刚好,大人不愧为父母官,如此体谅下属,那下官这就去通知他们。” 通判见府尹听取了自己的建议,脸上也是欢喜,又忍不住拽了两句,后面更是拍起了大人的马屁。 “你啊,这张嘴就别文绉绉的了,你去通知他们吧,先别满城搜罗人了。” 刘进瞥了通判一眼,脸上露出一丝奸笑,随即冲他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去吧,通判笑着退出了书房。 就在通判离开之后,刘进从桌上拿出一张空白信纸,撕了一小条下来,随后拿起毛笔写上了几个字。 之后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到书房的偏房之中,提着一只鸟笼走了出来。里面关着两三只鸽子。 他将鸟笼放到了桌子上面,将刚写好的纸条拿起来,放在手里看了一眼后,便小心的卷了起来。 待把纸条卷好以后,他打开鸟笼抓住一只鸽子取了出来,将纸条塞进鸽腿上面的竹筒里,封好以后双手捧握着鸽子,朝着书房的外面走去。 来到书房的门口,四下看了一眼,见并未有人,便走到了院子当中,双手捧着鸽子用力朝着空中一抛。 抛到空中的信鸽,快速的拍打着翅膀飞了起来,向着空中越飞越高,飞出了院子,飞出了府衙,慢慢消失在黑夜之中。 ………………。 而此刻的东朝城的城门处,李松与向荣二人刚刚进了城,此刻正策马缓缓的行在街道上面。 “将军,你是不是在找什么?” 快靠近将军府所在的时候,安静一路的向荣,此刻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看其样子,似乎是憋了一路的疑惑。 这也不能怪他,只是见他随李松今日出城的时候,李松带着他进了茫茫大山之中,一下午一直在山林里面转悠。 东一下西一下的四处乱串,也不说话,不是带着他钻山洞,就是带着他钻荆棘丛,衣服都不知刮破了多少处。 李松不开口,向荣也不好问,就这样跟抓野兔似的在山里待了一下午,连山中的地下河都找到了,这才天黑之时走了出来。 忍住一下午没开口的向荣,在快到了将军府的时候,再也憋不住了,再憋下去能把自己急疯,这不就开了口问了出来。 “你看出来了?” “……。” 听到向荣的疑惑,李松坐在马上扭头反问了一句,这一下子倒给向荣问的不知咋回答了,直愣愣的望着他。 将军这是拿自己当傻子吗?什么叫看出来了?这只要不是个呆子,怕是谁都能看出来吧,向荣心中暗暗想到。 “嗯,是在找东西,不过不是找东西,是在找人。” 李松不管向荣此刻在想什么,反问了一句之后,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找人?找什么人?” 这下向荣就更好奇了,合着真在找东西啊,不对,是找人,可上那深山老林里面找什么人?什么人会跑到那里?吃没吃的喝没喝的,还到处都是野兽,不要命了啊。 “找暴民,之前不是说东朝城有暴民吗,可我们来了以后,一个暴民也没看见,府衙不是传言,他们都躲到深山老林里去了,我这不就去看看在不在里面。” 到了将军府门口,李松说完以后跟着翻身下了马,将缰绳递给了门口的侍卫,便抬腿往门里走。 “将军,你不要命了啊!这事你怎么不提前告知末将,我也好调集兄弟们一道跟随,万一遇到暴民了,就你我二人岂能安然脱身。” 正在翻身下马的向荣,被李松的话吓得差点摔到了地上,还好旁边的侍卫眼疾手快,上前扶了一下他。 “呵呵……,这不是没遇到吗?” 望了一眼追上来走在身边的向荣,李松轻笑了一声。 “将军你……,你竟然还笑的出来,真要是遇到了,出了什么事,那末将可就万死不辞也难脱其究了。” 看到一脸云淡风轻的李松,向荣胸口堵了一口气,埋怨的看了他一眼,有些生气的说道。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的性命之忧,而是考虑李松的安危,毕竟他可是东朝城驻军将军,真要出了事可怎么办。 “没有暴民能出什么事?” “没有暴民?!” 听到李松再次开口说的话,向荣感觉自己有些迷糊,有点懵懵的感觉。 “不错,我现在很肯定,压根就没有暴民这一说,我怀疑府衙谎报朝廷,只是为何如此呢?” “这……?” 走在院中石道上面的二人,一个满脸疑惑,另一个更是满脸疑惑。 第347章 晨起练功 清晨,长宁城,定州王府。 府中早起的奴仆们,有的在打扫庭院,有的忙着准备早餐,在王府的二进院之中,不时传出一阵阵破空之声。 听到声音的丫鬟下人并未多大反应,脸上也没有好奇之色,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忙什么依旧忙什么,看来已是习以为常。 这破风的声音,正是早早起来周放发出来的,他已经习惯每天早晨练功,怪不得府中的下人一副司空见惯的神情。 只见此刻周放,在院落之中正扎着马步,身穿一套蓝色练功服,腰系黑色布腰带,头发用一根淡蓝色发带束起来,两条小腿上面,还绑着布袋,里面装有比砖块小上一圈的铁块。 自从当初周友让他绑沙袋练功开始,他已经习惯在练功的时候,在腿上绑上沙袋,只不过曾经的沙袋里面装的沙子,早已被他换成了铁块。 渐渐的周放扎着马步的周放,脸色有些潮红之色,只见他猛吸一口气,收起马步的姿势,身体接着动了起来,朝着一旁的数根木桩飞奔过去。 只见他在木桩那里,窜上纵下如飞菩落叶,落于木桩下面平地身移的时候,则步履轻疾,不扬微尘。 身体犹如蜻蜓一般灵动自如。,只要他在脚下有一点凭借之物,便可借得一些微承受力点,就可履其上如平地,身体更是在空中飞舞翻腾。 一套蛇影步练完,周放的额头上面也渗出了一层细密汗珠,跳下木桩之后,站在原地调整了两下呼吸,他解开了绑腿。 他走到一旁,将绑腿放到架子上面,顺手拿起了靠着架子上面的长枪,他将墨龙枪放在手中抚摸了一下,接着便舞了起来。 墨龙枪再其手中便开始了上下翻飞,周放熟练的练起墨龙八枪的招式,枪出如游龙,刺,戳、点、扫、挑,收枪如虎震,格、拨、架、挡、淌,看上去是眼花缭乱,变幻莫测。 墨龙枪此刻到了周放手中,每一个动作下来,有虚实,有奇正,有虚虚实实,有奇奇正正,其进锐,其退速,其势险,其节短,不动如山,动如雷震。 随着一道破空之声响起、伴随着一声龙吟,周放的身体停了下来,只见墨龙枪被他单手握于手中,枪尖直指院中一棵树的树叶。 近一毫树叶破,退一毫长枪落,就这样稳稳的停在那里,一阵微风吹过,树叶被吹动碰到了枪尖,周放这才收枪而立。 此时的他,脸色虽然潮红伴有汗珠,但气不喘手不抖,闭着眼睛调整体内的气息,随着几个吐纳结束,他才睁开了双眼,眼中一道精光转瞬即逝。 “ 哇!父王好厉害!好厉害!” 听到稚嫩的称赞之声,粥放嘴角上扬笑了起来,接着转过身去,望了一眼站在台阶上的儿子周文俊,这才提着墨龙枪放到了架子上面。 “ 今日不用去宫里陪太子读书,怎么起得这么早?不多睡一会?” 放下长枪后,手拿布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又擦了擦手,来到儿子的面前,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 “孩儿也想多睡,可是母妃不让,就给我提了起来。” 周文俊一脸不开心的望着自己的父亲,小嘴也是撅得老高,看来对被母妃从被窝里,把自己给提起来,心中很是不满。 “ 那……为父也没有办法,既然起来了,那就快去洗漱吧,想来快要用早饭了,要是被你母妃发现,你在这磨磨蹭蹭的又要挨骂了,快去。” 周放揉了揉他的头,说完便抬腿走到水井之处,开始打起了井水,他准备简单的擦洗一下,再换上干净的衣服。 “ 父王,你的武功好厉害,我可不可以跟你学武功啊? ” 周文俊也跟着从台阶上面跑了下来,来到了周放的身边,蹲在那里双手托着下巴,望着周放一脸仰慕的表情。 “ 你为什么要学武功啊?” 周放用力拧干毛巾上面的水分,扭头望着蹲在那里的儿子。 “ 因为有了武功之后,母妃再揍我的时候,我就可以躲开了,她就抓不到我了。” 周文俊蹲在那里想了一下,随后便表情很是认真的回答周放。 “ 哈……。” “周文俊!我让你洗漱准备吃早饭,你在干嘛!你还学武功!你先把你的字给我练好,四书五经给我背下来再说!快点滚进来洗漱! ” 周放听到儿子的话后,刚忍不住想笑,可还没等他笑出来,王雪儿的声音便响了起来,父子二人听的一激灵,同时扭头循着声音望了过去。 只见王雪儿正站在刚才周文俊的位置,脸上带有怒色,眼睛一眨不眨的正盯着周文俊,见父子二人看来,顺便给了周放一个白眼。 “ 快去快去,我就说你别磨蹭吧。” 周放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拿脚尖踢了踢蹲在那里的周文俊,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周文俊一脸无奈的站了起来,耷拉着脑袋朝王雪儿走去,半道还停下来,冲周放做了一个鬼脸,估计嘲笑父王不敢大声说话。 对于来自儿子的嘲笑,周放选择无视,当什么都没看见,继续在那擦拭起来。 不一会,周放也是擦拭干净,闻了闻身上没有了汗味,这才抬腿走向屋内,去换上干净的衣服。 待他换好衣服来到膳厅的时候,早饭已经全部端上了桌子,王雪儿以及周文俊正端坐在那里,等着周放前来。 周放冲王雪儿笑了一下,又摸了摸儿子的头,这才坐了下来,随着周放动了筷子,王雪儿母子二人这才拿起筷子,一家人便开始安静的吃着早饭。 吃完早饭之后,王雪儿押着周文俊去看书练字,周放则回到了书房之中,边喝茶边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自打周放从家乡回来以后,基本都待在王府之中,除了上朝离开,平时也是很少出去,现在朝廷并无大事,上朝也有偶尔不去。 期间李成与吕长台倒是来了几次,贺家四兄弟也是来了一次,大家也就是聚在一起喝酒闲谈。 毕竟现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公务,要忙着自己手中的事情,也都各自有家有妻女,也不是天天都落得清闲。 最清闲的也就是李成了,他倒是看上去每天都够闲的,喜欢到处登门拜访,说白了,就是馋酒了,在家又不敢喝。 在书房待了半刻左右,周放便站起身子离开了书房,直奔王府大门走去,看样子是准备出府一趟。 第348章 隐藏的十二地支 定州王府外。 坐落于园林之中的定州王府,四周全是密集的树木花丛,除了一条宽阔的我主路,还有一条石铺的小道,蜿蜒曲折在园林之中。 离开王府的周放,此刻正处在园林之中,闲庭信步般的走在蜿蜒小道上面,脸上一副欣赏美景的神色,走的是不紧不慢。 拐了一个弯,此地已远离府邸所在,有些偏僻之感,只见园林中的一座凉亭,出现在了周放眼前。 周放也是朝着凉亭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来到了凉亭近前,抬腿而上进了凉亭之中,随后坐了下来。 坐下来后的周放,许是走的有些乏累,有些懒散的靠在了栏杆上面,接着闭上双眼小憩了起来,只是手指无意的敲打栏杆,表示他并未真正睡去。 过了一会,凉亭的后面,传来一道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动,闭着双眼的周放眉头抖了一下,仍未睁开双眼,依旧安静的靠在那里。 “卯字营参见主上! ” 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消失不见,一道人影出现在了凉亭之中,正低着头单膝跪地,抱拳与周放行礼。 “ 起来吧,吴进那里现在如何?” 在人进了凉亭之后,周放这才睁开双眼,望着眼前的人淡淡开口。 “ 回禀主上,吴将军一切安好,目前并无什么变数,府衙官员也未有刁难不合之举。” 站起来后的那个人,依旧低着头,让人看不清面容相貌,声音也有些低沉沙哑,躬身对着周放如实回禀。 “ 无事就好,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暴露身份,行了,你回去吧。” “ 是。” 周芳说完之后再次闭上了眼睛,不再多说一个字,那人应声后,也立刻退了凉亭,接着便消失在园林之中。 在那人走后不久,周放把手伸进怀里,掏出来了一个令牌,一块制作简单的青铜令牌,上面刻了一个“ 周”字。 这样的青铜令牌,一共有一万二千枚,也就是说一共有一万两千人拥有此令牌,显然方才出现在凉亭的那个人,身上也定有此令牌。 这些令牌,是周放一年多前秘密让人刻制而成的,也是自那次平兰城噩梦以后,他心中慢慢有了决策。 他有了一个想想都让人后背发凉的想法,一个旁人想之都害怕的想法,也是一个“ 大逆不道”的想法,他决定组建周家军。 他并没有谋反的心思,也没有称帝的意愿,他组建周家军,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同生共死的兄弟。 他知道大战以后,国无战的时候,他们这些兄弟有可能会分隔异地,不能待在一起,这样他就不能及时照应到他们。 他了解他的这帮子兄弟,绝对都是忠肝义胆的人,不可能对王朝有任何非分之想,也不会做出什么忤逆之举。 但同时他也知道他们的性格,虽然说不上是有勇无谋,但遇到的时候,一定会遵循本心行事,毫无后顾之忧的想法,算是性格刚烈之辈吧。 可身在朝堂与身在军中完全不是一回事,朝堂之上,不知多了多少双眼睛,更不知那些文臣都揣着什么心思。 征战沙场无不都拍手称快,太平盛世功勋加身,也不难有人看之眼红,个个军中声望颇高,那会不会有人如鲠在喉。 这些事情,谁都说不好,吕长台说不好,周放也说不好,只有等事情发生了,才会知晓利害之别。 可周放不愿去做坐以待毙之人,他更不愿意看到兄弟们有个悲惨下场,未雨绸缪并非没有道理。 朝堂之中文臣只有一个吕长台,周放也是不想他为兄弟们太累,他只能想办法来分担这些,多一种办法总比一个人出力强。 于是,周放私底下开始慢慢培养亲信,扩充自己想要的人数,这一切都是他秘密进行,除了他,其他人一概不知。 包括李成吕长台,他也从未透漏过一个字,他不想他们任何人知晓,更不想他们任何人参与进来,只要他独自一人来做。 往最坏了想,一旦哪天事情败露,罪魁祸首也只是他一个人,不会牵连兄弟中任何一个人,一个换几个还是划得来了的,他是这样认为的。 经过慢慢的发展,终于凑齐了他想要的人数,包括他在内,刚好一万两千人,至于为何要这么多人,周放自有他的想法。 周家军,一万两千人,只听令于周放一人,共设十二营,按照“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地支命名,每营一千人,设一名营尉。 这些人,有一部分是当初周放率领的轻骑军,也有赤梁城训练之时结识之人,还有一路征战下来的其他人。 不管是什么地方的,在黑龙军中是什么身份的,一旦入了周家军,就受命于周放,至死绝不说出周家军的存在。 其实来说,就是多了一个隐藏的身份,周放也不会他们做杀人越货,谋财害命的勾当,更不会让他们行逆反之事。 就这样相安无事天下太平最好,周放巴不得最好用不到周家军,那就是相安无事皆大欢喜了, 这十二营的周家军,除了周放的子字营,以王府亲卫的身份待在王府附近,其它各营全都潜伏在军中,对外不管是兵是将,仍是黑龙军的身份。 比如这次宋奎吴进李松三人离开后,身边就有周家军混在队伍之中,跟随他们一道前往驻地,用来保证他们的安危。 跟随吴进的是卯字营,跟随宋奎的是午字营,跟随李松的是丑字营,皆是隐藏于驻军之中。 周家军除了令牌辨别身份以外,周放还设置了暗语,以防令牌忘记携带,或者丢失带来的不便,从而耽搁了正事。 上次牧田之事之后,周放总有不好的预感,夜侧面的说明了一点,吕长台现在的自身处境,也是如覆薄冰。 所以周放不得不传令于周家军,让他们时刻留心潜在的威胁,务必不能出了差池,以免兄弟们不明白的丢了性命。 要相隔几天便与他联系,将在外兄弟的一举一动告知自己,他好暗自分析弊端,用来躲避祸事。 坐在那里的周放,将手里的令牌塞到了怀里,无意碰到一个物品,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太上皇送的龙形玉佩。 他看了一下,又重新塞回了怀中,接着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便离开了凉亭所在,再次慢悠悠的走到了小道上面。 第349章 工部尚书一 皇宫内院,御书房中。 用完午膳以后,余天昊正坐在御案那里翻看奏折,神情很是认真,不时拿起一旁的朱笔批阅一下,总管罗飞安静的候在一旁。 不一会,随着余天昊放下手中的朱笔,合上眼前的奏折,伸出胳膊晃动了一下,罗飞见状,急忙上前捏起了他的肩膀,好让皇上舒缓舒缓一下。 “皇上,别太累了,歇息一下再批也不迟。” 罗飞一边轻揉着皇上的肩膀,带着关切的表情轻声细语道。 余天昊坐在那里闭上双眼,让自己的身体放松,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没再继续去管桌案上的折子。 这一天到晚的批阅,也着实让他有些身心疲惫,虽说没有什么大的事情,可也架不住每天呈上来的多啊。 闭着双眼的余天昊,心里也是忍不住暗叹,现在想想还是当太子的时候,人要轻松上去许多,不见得这么多的事情。 “启禀皇上,工部尚书刘大人在殿外求见。” 就在此时,御书房的门口响起一道小太监的声音,正弯着腰低着头站在门口,向书房内的皇上禀报。 “带他来御书房吧。” “是。” 余天昊听到门口禀报的声音后,双眼依旧微闭,淡淡的说了一句,门口的小太监听到后,应声离开前去回禀。 “行了,别按了,这越按啊越懒得动了,朕这还一摞呢。” “是,皇上。” 就在小太监离开之时,余天昊双肩扭动了几下,随后睁开了双眼,望着桌上的一堆奏折,眉头微皱了一下。 总管罗飞,见皇上开口,也是拿开了双手,从皇上的身后走到一旁,给皇上端来了一杯参茶。 接过参茶小抿了一口后,余天昊便伸手拿过桌上还没批阅的折子,坐在那里继续翻看批阅了起来。 “臣刘富贵参见皇上,吾皇万福金安!” 不一时,在宫内小太监的引路下,工部尚书刘富贵来到了御书房,踏进门口,向前走了两步,便与皇上见礼跪下。 “刘爱卿不必多礼,起来吧。” “臣叩谢皇上!” 随着皇上的发话,跪在地上的刘富贵也是站了起来,撩着身上的官服向前再走了两步,来到了御案近前。 只后便微躬身子站在那里,满脸皆是恭敬之色,嘴角浮出淡淡一丝谗笑,双眼谨小慎微的望着皇上。 “刘爱卿进宫找朕何事?” 手拿朱笔的余天昊,在眼前翻开的折子上面,批下了几个字后,这才抬起头,看向了站在那里的刘富贵。 “回皇上,臣在家中得一要事,心急之下,这才冒昧进宫惊扰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哦!是何要事?如此心急,明日早朝不能说?” 听到刘富贵的回话后,余天昊脸上闪现一出好奇神色,随即放下了手中的朱笔,端起一旁的参茶,放到嘴边喝了一口。 “回皇上,也就是修驰道之事,之前皇上所定下的驰道,皆以东西南北贯通,已经完工,但是臣想再加修几条商道,到时也便于我朝商贸往来, 臣本想给皇上解忧,使我大余的经济更加繁荣,百姓生活得到提升,便擅自命人开始着手开工,可眼下却是修不得了。” 刘富贵刚才还有笑意的脸上,此刻却是一副苦瓜相,看上去很是委屈。 “加修商道?驰道也可以作为商道而用啊?” 听完刘富贵的话,余天昊有些糊涂,对他口中所说的商道,有些摸不清头脑,这驰道也是走人走车,商道也是走人走车,并没有区别,为何要多此一举。 “回皇上!待臣细说与你,再请治臣瞒君之罪。” 刘富贵双手相抬递于身前,弯着腰,言语极其的诚恳。 “先不说治罪之事,你先与朕说说这商道,它和驰道又有何不同再说。” 端着茶杯,余天昊将身体靠在了椅子上面,脸上带着明显的疑惑不解之色,抬眉眯眼望着刘富贵。 “臣遵命,皇上当知这驰道,也就是官道,虽为吾朝之大道,可也多有偏僻难行之处,实乃吾朝地大物博地形复杂所致,这也在所难免, 这军中所行其道多是无妨,但这赶路行商之人,亦或游走他乡的百姓,路遇山林偏僻之处,怕都是有所担心, 虽说现在天下安宁,四海无战事,可也难保没有心思歹毒,为非作歹之辈,去行拦路抢劫伤人性命之事, 皇上你深居宫中,自是不知这鸡毛蒜皮小事,可这也是危害了我大余朝的声誉啊,所以为了能给皇上解忧,让赶路之人不怨声载道,臣决定加修一条商道, 臣所想的,这商道建成以后,每州乃至大的城池,都设商道入口,以及商道出口,专门派兵把守,发放入路令牌,待出来时再没收令牌, 为了有与驰道的区别,商道路基路面全部加固加宽,杜绝坑坑洼洼崎岖不平的现象,更是城池州府之间,派人不间断的巡视, 用来保证路上行人商贩的财产人生安全,并在差不多的距离,设置一些可提供住宿吃饭休息的地方, 以此来解决他们赶路带来的不便,也不用露宿野外缺水挨饿,不用提心吊胆身上的财物, 只需要每人交少许的银两,就换来一路的平安安心,何乐而不为,这些银两又可以填充朝廷国库,一举两得的好事, 可臣刚命人修了几十里,如今却难以进行了,缺钱!臣找户部要银子,可户部说没有皇上的御批,一分钱也不给, 据说背后还骂微臣,说臣是吃饱了撑的,臣为皇上排忧,为大余谋……。” “那个,刘爱卿,朕打断一下,说上两句,你这想法朕感觉很好,就不治罪与你了,” 就在刘富贵说到最后一脸愤慨的时候,坐在那里的余天昊身上向前一探,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打断了他的话。 “臣叩谢皇上不罪之恩!” 刘富贵虽然被打断了话茬,但那是皇上,他自然没有丝毫不悦之色露出,听到皇上免罪与他,急忙躬身谢恩。 “刘爱卿先免礼,待朕把话说完。” “臣该死!” “刘爱卿,你这商道的想法,朕很欣赏,但是朕认为眼下还没此必要,有山贼,官府是干嘛吃的!必须清剿,路途劳累,自有驿站可以歇脚,朕以为修这商道,太过于劳民伤财了,你说呢?” “是臣考虑欠妥了!臣这就下令停止。” 见皇上都这么说了,刘富贵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急忙在那里躬身领命。 可他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驿站又不是谁都可以歇脚的,当然,他也只敢在心里犯嘀咕,万不敢说出来的。 见刘富贵没再继续提商道之事,余天昊的脸上挂着微笑,也没在此事上面继续过多言语。 他瞥了刘富贵一眼,这个工部尚书做事各方面还行,就是有点太急功近利了,不过,倒也没办什么坏事。 接下来,余天昊继续拿起了一本奏折看了起来,刘富贵也没告退离开,依旧站在那里,低着头。 第350章 工部尚书二 “最近可有进展?” “已来消息,一切顺利。” 待至天色将昏的时候,刘富贵这才离开了皇宫,坐上了宫门口的轿子,回到了自己的府中。 “老爷,你回来了。” “嗯,府中可有人来拜访?” “倒是有一二官员,得知老爷你入宫了,也就自行离去了。” “去泡壶茶到书房中。” “是,老爷。” 进到府中之后的刘富贵,与管家在院中简单说了几句,便回到了房中换下了官袍,穿上常服后,便直接去了书房里面。 来到书房以后,刘富贵背着双手站在一面墙的面前,那面墙上挂着一幅奇怪的画,画上面一条龙一只虎。 画中的龙腾云驾雾飞在空中,山峦河川尽在龙身之下,画中的虎位于下方,正从一块山石上面凌空跃起。 “老爷,茶好了。” “放到桌上吧。” 一直凝神望画的刘富贵,在府中管家进来以后,这才转过身子,走到了茶桌一旁的椅子前面,随后坐了下来。 管家上完茶水,见老爷没有别的吩咐,也是主动的自行离开,房内也就剩下刘富贵独自一人。 他斜坐在椅子上面,伸手将桌上茶杯的盖子拿了下来,接着提起桌上的茶壶,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呼……。” 端着茶杯轻吹了几下,吹去上面的浮沫,接着品了一口,茶水入口他闭了一下眼睛,接着又睁开,脸上一副满意享受的神情,看来茶是好茶。 于是,他便坐在那里慢慢品了起来,脸上也丝毫没有进宫沮丧的神情,对皇上否决了加修商道之事,也没多有在意。 一杯茶水直到喝了一大半,他才放下茶杯,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朝着书桌之处不紧不慢走了过去。 望着书桌上面,堆起来的几处书籍,他皱着眉头从其中一处,抽出来了一本,就站在那里翻阅了起来。 看上去倒不是在认真读书,因为他只是随意的翻动书页,并不像在看书上的文字,将书翻了近一半的时候,他才停止了继续翻动。 而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望着手里的书,看了好大一会这才伸出手指,从书里拿出了一张纸条,放在眼前看了几眼。 片刻后,刘富贵走出了书房,脸上带着一丝不明意味的笑容,背着双手嘴里还轻哼了小曲。 在他身后的书房里面,地上有一块刚燃烧过得灰烬,一阵风从门外吹进,地上不留一丝痕迹。 ………………。 “刘爷,你可来了,奴家都等的腿麻了。” “别废话,人来了吗?都安排好了吗?” “刘爷就是火气大,等下可要好好去去火,人早就来了,在厢房喝酒呢。” “走吧。” 春意阁的后门之处,随着一顶轿子落了下来,一道人影闪进了院中,接着一男一女的声音,在后院之中响起。 一处厢房之内,装饰的粉红柳绿香气袭人,雕花刻叶挂着纱帐的大床,隐于屏风的后方,一张圆桌上面摆满了美酒佳肴。 一旁的侧房摆着一张古筝,几把椅子,此时几名衣着单薄的年龄女子,正坐于那里,或玉指挑拨琴弦,或犹抱琵琶半遮面,或樱桃小口紧贴竹笛,正合奏动人心弦的迷醉之曲。 而摆满美酒佳肴的圆桌旁边,一个男子正坐在那里,桌上的酒菜未动一下,看其神情似在等人,好在房内美人在旁,倒不是显得枯燥焦急。 他此刻正望向手弹琵琶的女子,只见她纤细的手指划过古朴的琵琶,顿时响起令人躁动的声音。 “吱呀……。” 厢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人影走了进来。 “下官拜见刘尚书。” “与你说多少次,在这里不要这么称呼。” “下,在下知错了,拜见刘兄。” “嗯,坐下吧,没等急吧?” “不敢不敢,没有没有,在下也是刚到不久。” 来人不难猜,不是别人,正是黄昏之时从府中出来的刘富贵,至于厢房等待之人,就是去年刚上任的礼部尚书张成贵。 这一个小小的厢房之中,一下可是聚集了当朝的两位尚书大人,若是有人知晓,怕是要好一顿惊讶。 “刘爷,在下敬你一杯。” “客气了,张兄。” 二人坐下之后不久,浅聊了一会,张成贵便端起酒杯敬向刘富贵,刘富贵笑着举杯坦然相接。 “我交代张兄之事,怕是不久就要来了,到时张兄可不能旁观啊!” 刘富贵双眼微眯望着偏房内演奏的女子,嘴上挂着邪笑,漫不经心的对一旁的张成贵开口。 “刘兄说的哪里话,在下如今地位全靠刘兄当初提携,你交代的事,在下岂能旁观,在下岂是忘恩负义之人。” “如此就好,我想张兄也不是那样的人,刘某看人就没走眼过。” “那是那是!在下再敬刘兄一杯!” “哈哈!好?来!一干为敬!” “干!” 厢房之内响起二人畅快的大笑声,推杯换盏之间,在勾魂的小曲之中,喝的是好不尽兴,那叫一个痛快。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酒量应当都是差不多,到了此时,也都喝的有些微醺,脸上皆是泛起了红光,双眼也是醉意迷离。 “刘兄,时辰差不多了,在下先行告辞!” 张成贵看了一眼刘富贵,见他双眼似火的望向偏房之中,很是识趣的站了起来,准备起身告辞。 “哎!张兄,此情此景,怎可舍我离去,你我二人的交情应当再加深一下。” 听到张成贵要走,刘富贵一脸醉意的扭过了头,冲他抬手摆了几下,示意他坐下来,不要急着走。 “这,刘兄要行周公探幽之事,在下在此不好侵扰,还是先行一步为妥。” 张成贵脸上露出不解,他当然知晓刘富贵接下来要做什么,他这才要起身离开的,不知刘富贵为何留他下来。 “张兄啊!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啊,这就好比狩猎,单枪匹马甚是乏味,并驾齐驱方才有了乐趣。” 刘富贵端起桌上的一杯酒水,一饮而尽后,颇有深意的看了张成贵一眼,说话之时嗓门提了很高,偏房之中女子也是听见了他的话,不由脸色微红起来,媚眼带笑相互娇羞的看了一下。 “这……,刘兄,在下未曾……。” “张兄就不要推辞了,你我兄弟策马奔腾,共踏春江之水,听胯下战马齐鸣,岂不是快哉之极。” “那,就依刘兄之言。” 黄昏退去,黑夜来临,春意阁外面的街道上面人来人往声音嘈杂,而春意阁之中的一处厢房内,此刻也是琴瑟和鸣。 第351章 次日大殿之中 次日清晨,皇宫大殿之中。 前来上朝的文武百官们,早已候在了大殿之内,皇上还没有临朝,大臣们正三五成群的低声闲聊。 周放今日也来上了朝堂,此时正与吕长台并列站在一起,吕长台在应和着旁边的一位大臣,周放则眯着眼,双手抱在身前老神在在的站在那里。 朝堂内的大臣们很少主动与他说话,一是周放从不曾主动找他们闲聊,加之又是王爷的身份,大家虽心有巴结,但也觉得有些身份不符,有些疏远。 二是得于周放的名声,“周屠户”的绰号,早已传遍天下,同位朝堂的官员又怎可不知,他们有时看周放时候,总感觉他浑身透着冰凉的杀气,让人望而却步。 吕长台应付完身旁的大臣以后,不经意的瞥了一人之隔的工部尚书刘富贵,刚巧看见刘富贵连打了几个哈欠,在那直拍嘴揉眼。 再看他的样子,双眼无精打采,眼圈四周些许的乌青发黑,站在那里身体还不时虚晃一下,似腿软无力脚步不稳。 “刘大人昨夜看来很是辛劳啊,定是处理公务很晚,刘大人身为人臣真是鞠躬尽瘁,此等精神,令我等汗颜啊!” 劳见刘富贵哈欠连天,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吕长台忍不住开口,不痛不痒的说了两句。 “相爷所言不假,刘大人注意身体啊!可别太过操劳。” “刘大人虽然年轻,可也不敢如此通宵达旦,经不住折腾的。” “吾朝得刘大人,实乃幸事啊!” “老夫府上偶得一颗老参,刘大人如此操劳国事,回头赠与刘大人补补身子。” “……。” 吕长台一开口,也引来不少官员看向了刘富贵,见他果然如相爷所说一样,精神萎靡不振之态,也跟着纷纷点头赞许。 “这,多谢相爷关心,多谢各位同仁惦念,为朝廷理所应当、理所应当,下官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啊!” 刘富贵被众人说的脸上一红,眉宇间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不过仍是面带笑脸,转身冲着吕长台以及诸位大臣抱拳。 这一幕让站在另外一处的张成贵看到以后,急忙低下头,抬袖捂嘴将要打的哈欠遮挡了起来,还有些心虚的四下看了一眼。 “狗屁操劳,俺看就是纵欲过度,呸!” “咳……!” 本来闭着眼的周放,对于身边众人的说话之声,他都没太在意放在心上,忽然听到身后李成的嘟囔声,这才轻咳了一声。 回头看了一下李成,接着又瞥向了刘富贵,看了一眼之后,就收回了目光,见李成并未再言语,他又眯起了双眼。 “皇上驾到……!” 随着总管的一声高喊,殿内的大臣们也停下了闲聊,神情严肃了起来,纷纷各自整理了一下官袍,规规矩矩的站直了身子。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爱卿免礼平身。” “谢皇上!” 随着三声高呼,余天昊免礼后,众臣谢恩之后站起了身子,如往常一样的安静低着头,等待皇上的开口。 余天昊在众臣站起来以后,抬手甩了一下龙袖,身体微侧大刀阔斧的靠在了龙椅上面,望向台阶下的殿内群臣。 “嗯?刘爱卿昨晚没休息好?” 正准备开口的余天昊,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刘富贵,见他精神不佳,嘴巴微张的打了个哈欠,虽然动作很小,还是被余天昊留意到了。 “皇上恕罪!微臣失礼了!回皇上,昨夜臣整理地方交上的折子,不知不觉就看到了天色将明,不想在皇上面前失了礼数,臣该死!” 脸上浮现惶恐之色的刘富贵,急忙抬腿上前,躬身告罪了起来。 “爱卿言重了,你为朝廷尽忠尽责,朕又岂可怪罪与你,爱卿可要保重身体啊,朕可不想大余朝堂,失去你这么一个能臣啊!” “臣叩谢皇恩!能得皇上关心,臣死而后已又如何!臣宁可肝脑涂地为皇上解忧。” 见皇上并未怪罪之意,言语之中多有关切之情,躬身而站的刘富贵,扑通一下,就跪在那里磕了一个头,表起了忠心。 在皇上到来以后,睁开双眼的周放,此刻又忍不住瞥了跪在那里的刘富贵一眼,他身后的李成也是扯了扯嘴角,吕长台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呵呵……好!好!刘爱卿起来说话吧。” 余天昊很是满意刘富贵的表现,笑了几声,说了两声好,便让他站了起来,刘富贵应声叩恩后,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而站在一旁的礼部尚书张成贵,偷偷瞄了站回来的刘富贵一眼,眼中竟是钦佩之色,要么说是状元郎呢。 “诸位爱卿,今日可有本奏?有的话,先呈上来。” 在刘富贵回到原位之后,余天昊脸上挂着微笑,再次扫了殿内群臣一眼,抖了一下龙袖,随意的开口问了起来。 皇上问话之后,站在殿内的群臣,谁也没有上前开口,仍是安静的低着头站在那里,看来大家又是五本可奏的一天。 “好吧,既然诸位爱卿无本可奏,朕就来说上两件事情,一是清剿谋逆反贼之事,再有就是今年科举之事。” 见底下大臣们都没办法折子递上来,余天昊也没放在心上,而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底下百官皆是认真听着。 “此次清查反贼之事,本由兵部与刑部联合整治,现已有不少时日,如今已是什么结果?” 余天昊说完以后,抬眼便看向了兵部与刑部两位尚书,坐在那里等着他们的回话。 兵部尚书王成义与刑部尚书包首丞相互看了一眼,在王成义的示意下,刑部尚书走了出来,来到了皇上近前抬手施礼。 “回皇上,现如今各大城池清剿一事,均已结束,所抓捕的反贼名单,也交由兵刑两部审查完毕,明日即可拟好折子,交由圣前朱批。” “那明日就早早的呈上来吧,今日就可传旨地方,谋逆之罪,罪大恶极,全部就地斩首示众,以示惩戒!” “臣遵旨!” 谋逆之心,本事皇家大忌,对此余天昊并没多余的想法,这些人杀了就是,没下旨株连已是开恩了。 “皇上英明!”众臣躬身齐呼! “还有今年科举之事,科考乃我朝之重事大事,关乎朝堂的可用之才,亦关孚百姓民生,一个好的父母官,百姓才能得到福祉, 一个栋梁之才,朝堂才能长治久远,朕已决定,由定州王担任主考官!吕相与刘尚书同位监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皇上英明!”众臣再次躬身齐呼! “既然诸位爱卿都没有异议,那三位就接旨吧,还望三位同心协力,为朝堂谋得可造之才,同时也杜绝徇私舞弊之人,给学子们一个公正公道的科考。” “臣等接旨!” 周放吕长台刘富贵,同时抬腿上前,并列于皇上近前,同声开口领旨。 第352章 不明的心绪 散朝之后,皇宫大门口。 “你们怎么来的?” 吕长台站在府里马车的旁边,看向周放以及李成二人,因为他并未见他们府中的马车轿子,也没见牵马等待的仆人。 “我准备与你聊聊,进宫之时,就让让仆人先行离开了。” “俺走来的,天天坐轿骑马的,身体都快变废了!既然周放寻你有事,刚好俺也一道坐你马车。” 周放与李成二人站在马车一旁,在吕长台问道后,也是各自对其开口。 “那走吧,一道。” 吕长台笑了一下,随后伸出胳膊,招呼让二人先登上了马车,最后自己才坐了进去,与赶车仆人吩咐了一声,马车便朝着大街缓缓动了起来。 “成哥,看什么呢?” 马车之内坐着的三人,分别坐于三个方位,吕长台看了一眼李成,见他正掀开窗帘看着外面出神,不由开口问了一句。 周放也跟着吕长台的目光,一道朝着坐在那的李成看了过去。 “俺在看这热闹的长宁大街,从俺第一次进京都城,到现在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如此繁华,可俺却变了,变老了,一转眼快到了而立之年了。” 李成自顾自的手掀窗帘看向外面,头也不回的在那独自感慨了起来,神情似乎有些落寞,怕是许久未打仗了,有些寂寞之意。 至于他心里真正在感叹什么,别人也无从知晓,周放二人听到他的话后,相互看了一眼,也没有开口追问。 吕长台周放二人不自觉的也沉默了下来,就这样望着李成,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啊,看看他们如今嘴上的胡须,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李成的一句话,让三人都安静了下来,原本准备说的话,此刻也都收在了口中,各自忍不住回忆起了曾经。 曾经他们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都成了二十七八岁的男人,各自有了身份,成了家有了子女。 曾经三人相聚到一起,再结识别的兄弟,驰骋沙场扩土开疆,如今却很难再相聚到一起。 这一会功夫,周放想了很多,想到了王泷仁,想到了周友,想到了徐才,想到了白一堂,也想到了石洞老人吴山……。 “而立之年啊!唉……!别人而立之年都娶几房小妾了,你看看俺……,咦?你们两个耷拉着脸想啥呢?” 正在周放与吕长台沉溺于回忆之中,在那独自感慨的时候,李成放下了帘子,转回头看向了二人,见二人一副忧伤的嘴脸,话没说完,就问了起来。 听到李成的话,二人错愕的张开了嘴巴,收起了心中感慨,一脸无奈的看着李成,合着他心里琢磨这事呢。 “成哥,你这样想?有没有考虑过嫂子会对你如何?” 周放合上了嘴巴以后,望着李成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真不知这个兄长,天天脑子在想些什么。 “想法很危险,后果很严重,怕不是家门都进不去了。” 吕长台在周放说完以后,紧跟着冲着李成补充了一句,脸上全是暗示的神情。 “再说了,你这身子骨……。” 上下打量了李成两眼,周放突然笑了起来,起了打趣李成的心思,让你天天除了喝酒,净想乱七八糟的事。 “你还别说,我不久前遇到宫里太医,与其闲聊了几句,据他说越是外表看似身强体壮之人,越容易患阳虚之症,这个时辰嘛,点香至香燃起之时,基本就完了事。” 既然周放打趣起了李成,吕长台自然是不甘于落后,配合着周放在那附和了起来。 说完更是上手捏了捏李成的臂膀,还若有所思的咂吧了几下嘴,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滚一边去!你们才不行!你们才点香,俺可是久经沙场力不竭,别看俺这岁数了,一样顶风滋三丈!” 李成算是听明白了二人话中的意思,好家伙,在这合起伙埋汰自己不行呢,这怎么行,自己可是真男人! “嗯?” 周放与吕长台再次相视一眼后,促狭一笑眨着眼直勾勾的盯着李成。 “两丈!” “哦?” “一、一丈!” “呵?” “别过分了啊!你们两个,没有一丈也有一尺!”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平缓行驶在大街上的马车之中,传出爽朗的笑声,就连赶车的仆人,也是笑容挂在了嘴角,乐呵呵的驾着马车。 “对了,你说与我谈什么事?” 嬉闹一番后的三人,也是慢慢平复了心情,吕长台这时望向了周放,想起他说有话要谈的事。 “也没什么要紧之事,只是最近有些心绪不宁,想着与你聊聊宽宽心。” 此刻的周放斜靠在马车内,随意的将身上的蟒袍理了一下,顺便把手搭在腿上,无意识的皱了一下眉头。 “最近朝中以及边关也无什么大事,也没听你府中有何事,好好的怎地心绪不宁了起来?” “你是不是偷养小妾了?怕被弟妹发现?所以心绪不宁?” 见二人聊了起来,李成坐在对面也一脸认真听了起来,听到周放的话后,在吕长台说完以后,他也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别闹成哥,我可没你那花花心思,只是,我也不知为何会如此,就是偶尔无端的心绪不宁,也想不透缘何会这样。” 递给了李成一个斜眼,周放坐在那里低着头说着,边说边在坐在那沉思,看样子对这莫由来的感觉,他也很是无奈。 “是不是最近没有休息好?回去好好睡上一觉,什么都别想,兴许就没事了。” “俺看也是,你最好睡前喝点酒,那样迷迷糊糊的睡得才香。” 见周放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吕长台也无法得知缘由,一时也没有好的主意,只能在那宽慰了一句。 李成看了一眼吕长台,最后看向了周放,表示很赞同吕长台所言,心想睡一觉就没事了,还特意给了一个好方法,反正他每次喝酒之后。睡得特别香特别踏实,梦都不带做一个的。 “或许吧,或许是最近没休息好,想的太多了的缘故,也许真的好好睡上一觉就没事了,喝酒就不用了成哥。” 听到二人宽慰的话,靠在那里的周放也没再多说什么,这是他自己产生的感觉,他自己都说不明白,又何况旁人呢。 他手指有一下无一下的轻轻敲在自己腿上,说完后便闭起了双眼,将自己的头也是靠在了马车上面,没再继续开口与二人说话。 吕长台李成二人,见周放这个样子,帮不上忙,心中也很是无奈难受,在周放闭上了眼镜后,他们二人也没再打扰他。 相互看了一眼后,便安静的坐在那里,想着让他趁这功夫,好好的休息一会。 闭着眼睛靠在那里的周放,耳中传来街道上嘈杂的声音,感受着马车轱辘在地面转动,发出的轻微颤动之声,周放渐渐没再敲打大腿,似乎慢慢睡着了。 吕长台看了一眼后,把手指放在嘴边,对着李成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李成看到后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周放靠在那里睡觉,吕长台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李成则把马车窗帘掀开了一道缝隙,继续朝街上望去。 马车就此行驶在嘈杂热闹的街道,安静的有些与街道格格不入。 第353章 小院茗茶 茗茶入喉齿留香,碧水沸吟凝雾烟。 栏院闲友慵坐起,不知艳阳换乌天。 周放吕长台以及李成,在午时过后,此刻正处在春意满园的清雅别院小院之中。 一方石桌,上摆一个小巧炭炉正煮着茶水,三只茶杯两杯有茶一杯空,几把石凳,吕长台与周放正相对而坐,温文尔雅的聊着天。 至于李成,在喝了一杯茶水后,嫌坐那有些无聊,便起身在院中晃悠了起来,不是看看绿藤,就是摆弄一下花草。 此刻的他,正站在一个水缸前面,水缸内有几块假山石,还有两片荷叶,里面的几尾游鱼正在游弋。 “心中不适好点了没?” 吕长台提起茶壶,为周放的茶杯里面添了茶水,放下之后,关心的问了一句,他对周放心绪不宁之事,还是比较上心的。 “嗯,好多了,这天说变就变啊,过不了多久,怕是就要下雨了吧。” 听到吕长台的话后,周放轻轻的点了点头,说话之时,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空,方才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此刻却是出现了片片乌云,阳光都变得不再那么刺眼。 “看这样子,今晚应当有雨落下,五六月的天气,本就是变幻无常。” “是啊,变幻无常。” 看了周放一眼后,吕长台也跟着抬头看了一下天空,一眼过后便收回了目光,边往茶壶里添水,边轻声说着话,周放也是跟随其后感慨了一句。 “对了,你最近朝堂之中,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吧?” 周放还是有些纠结自己心绪不宁的原因,收回看向天空的目光后,转而看向了吕长台。 “朝堂之中无甚大事,都是一些口角争论,尽是闲扯一些无用功之事,也无与有同僚摩擦之事,真要说有,就是前段时日,否了工部批文一事,刘大人有些不悦,也不过鸡毛蒜皮的小事,成哥,过来喝茶。” 回看了周放一眼,吕长台便猜出他的心事,怕是担心自己有没有办错事,或者得罪过什么人,便对其宽慰了起来,说完给石桌上的那只空茶杯,倒上了茶水,顺带喊了李成一声。 “哎!” 正在看鱼的李成,听到吕长台的喊叫之声后,应了一声后,伸手弹了一条鱼的脑袋,缸内瞬间翻腾起了水花,他便咧着嘴走了过来。 “要不俺就说你两人,这茶有什么好喝的,在嘴里尽是苦涩味,哪有美酒能够沁人心脾。回味悠长。” 来到二人的身前,李成一屁股坐了下来,端起那杯茶水喝了一口。便忍不住嘟囔了起来。 “呦!成哥今日学识见长啊,一开口尽显文才啊!” “这话说的,俺一直说俺是读书人,多少还是有点墨水的。” “对对对!成哥你饱读诗书,只可惜错拿了兵器,没能提笔,要不然怕也是文科状元,啊!大海……。” “过分了啊!不带揭人短的。” 坐在一旁的周放,看着吕长台与李成二人,任由他们两个在那拌嘴,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状元俺不是吹大牛,肯定当不上,但是考个秀才,俺认为还是绰绰有余的,说到状元,俺方才听你在说刘富贵?他咋了? 俺反正不喜欢这个人!整天笑呵呵的,跟个笑面虎似的,没事就挑俺们武将的毛病,鬼知道肚子里憋的什么玩意!” 叫周放坐在那里只笑不说话,吕长台也没再继续与自己嬉闹,李成自顾自的在那说了起来。 “文武不对付,自古都是如此,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你别搭理他就是。” 吕长台见李成提起刘富贵,一脸气呼呼的样子,忍不住笑着对其说了一句。 “我感觉成哥说的有些道理,最近几次在朝堂之上,我也多观察了此人几眼,给我的感觉不好,总觉得他眼中藏着什么,脸上的笑容也有一些不明意味,不知是不是我想多了。” 这一次在听到李成的话后,周放很是有些赞同,说实话,他对刘富贵这个人的观感,也不见得有多好。 总感觉此人的心性不似表面的那般模样,挂着的笑脸之下,应该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也不知他那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是救人仙丹,还是害人毒丸。 看似一脸文弱文人之气,实则一脸纵欲过度的样子,这样的人,保不齐一肚子花花肠子。 “你看吧,俺这次说的没错吧,俺兄弟都这样说了,他就不是什么好鸟,反正也没惹到俺,要不然俺让他知道,什么叫沙包大的拳头。” 说着李成还扬了扬自己的拳头,随后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一口下去,眉头又皱了起来,一脸嫌弃的样子。 “他近年来,的确很得皇上恩宠,依我看,不过唯利是图贪恋功权之人,既然你们说了,我以后会多留意一下此人。” 在周放二人说完以后,吕长台也坐在那里低头沉思了一下,想了想刘富贵这个人,摇了摇脑袋也没多说什么。 随后三人又在小院中坐了片刻,周放见天色越来越暗,眼见不一时雨水要来,便起身与吕长台告辞,李成也跟着站了起来。 因为早前周放让府里的马车提前走了,吕长台便安排他府里的马车,来送周放李成二人回去。 离开了清雅别院,周放绕道将李成送回了家,进门与李叔李婶打了一声招呼,婉拒了嫂子留他吃晚饭的好意,便离开了李成家。 若在平时,周放也就留下来一道吃晚饭了,毕竟他最近,也好久没与李叔李婶一道吃饭了,可他这两日心态不佳,也怕影响到了他人的情绪,因此就没留下。 “闪开!闪开!” “快闪开!” 就在周放所乘马车行驶在大街上,就要靠近城门的时候,一阵嘈杂的马蹄声,伴随着骑马之人的喝叫声传了过来。 周放让赶车的仆人,先靠边停了下来,在马车停稳之后,马蹄声也到了近前,他随即掀开车帘,探出半个身子看了过去。 只见一道道策马疾驰的身影,从他眼前一闪而过,看他们的装扮,像是有兵部之人,也有刑部之人,大概一共有百余骑,急匆匆的冲出了城门。 看到这一幕,周放不由眉头皱了一下,直到看不见那些人的身影,这才吩咐赶车的仆人,继续赶着马车回去王府。 坐在马车内的周放,一直在思考这些人为何急匆匆出城,还是兵部刑部一起,这是有何要紧之事。 周放想了一会,便想到了逆贼之事,也想到了皇上今日殿上说的话,看来这些人是去往各州城池,下达斩杀令的人。 到了王府门口以后,周放下了马车,赶车的仆人施了一礼后,便赶着马车原路返回,周放正准备抬腿迈上台阶的时候,突然感觉额头一凉,便抬头望了一下天空。 “下雨了......。” 周放盯着天空呢喃了一句,随后走上了台阶,入了王府大门之中。 第354章 犯人的底细 天昏地暗,长宁城郊外。 天空中阴云密布,雷暴之声一个接着一个在天空炸响,接着几道闪电划过,短暂的照亮大地。 郊外官道两旁的树木,被大风吹得摇摆不停,树叶在风中猎猎作响,在黑夜之中,犹如群魔乱舞。 狂风暴雨之中,方才冲出城门的百余骑,此刻正策马立在官道的路口,急忙各自的取过蓑衣斗笠披戴起来,快速的系好绳结。 “驾!” 相互抱拳以后,随着口中的一声大喝,便四下分开了来,纷纷策马冲进了大雨之中,雨水顺着斗笠蓑衣滑落,马蹄急踏地面溅起泥水。 “咔嚓!” 忽又一道闪电划过,点亮了大地,刚才的所在之处,再也看不见一个身影。 ………………。 而此时远离京都的东朝城,天空虽然没有下雨,但也是多云之天,刚近黄昏,天色就如入夜一般暗了下来。 “吱呀!”一声。 将军府书房的门被推开,坐在书房内正在看书的李松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向荣抱着一本厚厚的册子走了进来,随后来到他身前的书案前面,将手中的册子放了下来。 “将军,关押的一千多名犯人的家世底细已经全部收拢整理完毕,目前都在这里了。” 放下怀里的册子后,向荣站到了书案的一旁,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抱着这么一大堆东西,也真够折腾人的。 “全部都收齐了?行,我来看看,你坐下喝口水。” 看到桌子上面堆成一摞的册子,李松皱了皱眉头,放下手中刚才翻阅的书籍,与向荣说了一声,便从上面拿起一本,开始看了起来。 因为阴天的缘故,天空并未能看见月亮星象,夜色已较往常越发显的黑暗,不一时更是起了大风,吹的将军府院中的树木“呜呜”作响。 整个将军府除了风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安静的处在黑夜之中,唯有那书房亮起的灯火,散出淡淡光明。 书房里,书案上的烛火被夜风吹的不停闪烁跳动,坐在一旁椅子上的向荣,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轻轻的关上了房门,又坐回了原位。 坐下后的向荣,看到手旁茶杯里的水已不再冒出热气,他又站起身来,走到书案的旁边,拿起李松的茶杯,给他换上了一杯热茶。 李松从头到尾都安静的坐在那里,不停拿起册子再放下册子,对向荣递来的茶水都没有注意到,全神贯注的盯着手中的册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一摞册子也肉眼可见的变少,而李松的眉头却是越皱越深,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翻看册子的手指,也加快不了不少,并有些轻微的颤抖。 向荣低着头抱着胳膊坐在那里,不时抬头看一眼李松,见将军的呼吸越来越是急促,显然是被气的不轻,便也站起身来,走到了书案的前面。 “将军,你没事吧?喝口茶水吧。” 看到桌案上没有看的册子,也就只剩下一两本了,向荣对着隐隐发怒的李松,关心的轻声开口说了一句。 “没事!呵呵!我是没事!但是那些犯人就有事了!草菅人命!简直是混账至极!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李松一直强忍着的怒火,在向荣开口以后,似乎找到了发泄口,顿时把手中的册子,往桌上一摔,在那破口大骂了起来。 “将军息怒,莫上了肝火!” 见李松气的脸色铁青,双眼都欲喷火一般,手指着那些册子,胳膊都在不停的颤抖,向荣急忙上前了一些开口与其宽慰道。 “怎么息怒?你让我怎么息怒?对了,这些册子你送来之前看过吗?如果没有看过,你现在就给本将军看看!看完你告诉我怎么息怒!” 李松听到向荣宽慰的话后,不但没有消气,反而如火上浇油一般,更加生气了起来,伸手就拿过还剩下两本没看的册子.“啪”的一声,就甩到了向荣的眼前,自己则气的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面。 “回将军,这、这册子,末将还真未看过,末将这就看看,你先消消气,喝口茶水顺顺。” 对着扔过来的两本册子,向荣并没有着急去看,而是将桌上的茶水,端到了李松的眼前,见他没有接,便轻轻的放了下来,随后便顺手拿起册子,站在那里开始翻阅了起来。 “这.......。” 刚看了几页,向荣便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口中吐出一个字后,便没有继续往下说,急忙朝着后面快速翻看了起来。 匆忙看完了第一本册子,又紧接着拿起第二本册子看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是越来越难看,震惊之色从未消退过。 这册子上面记载的内容,让他有种不敢相信的错觉,这些被府衙捉拿抓捕的谋逆贼人,所有人的家世底细竟然出奇的一致。 要么是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要么是流落城内的乞丐,有的是外城逃荒而来的居无定所之人,有的是身患残缺的病残之人,竟然还有痴傻呆症之人。 看到这些,向荣也是明白了过来,无论这些是什么人,反正都是死了也没有人在意的人,丢了也没有人会寻找的人。 就这些人,随便提一个出来,也没有造反的本事与能力,府衙这哪是在抓捕贼人啊,这完全是不择手段的充人头数啊! 虽说大余与大辛曾是敌对国家,但现在大辛早已不存在了,这些人也都算是大余的百姓了啊,这不完全是草菅人命嘛,拿这些人当牲畜一般对待。 “将军、这......?” “看完了?你说说现在本将军该如何做?是睁一眼闭一只眼?还是如何?” “将军,末将不知道。” “你不知道,本将军又如何知道,但本将军不是草菅人命的刽子手,不是视人名如草芥的恶魔,如果这些人在战场上与我为敌,我挥刀不眨一下眼, 可现下不是,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隶属大余王朝的人!真能就这样闭着眼让他们死?一旦传了出去,激起了真正的民愤,怕就不是如此儿戏之事了, 到时候,这笔账算在谁的头上?算在本将军的头上,还是算在那一心邀功的府尹刘进头上?刘进啊刘进,你可真是大余的好官啊! 早前暴民一事,本将军都怀疑他了,现在可倒好,竟然又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真当本将军任你为之了不成!” 李松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那里怒瞪双眼恨恨的说道,说完之后,拿起桌上的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口喝了个底朝天,“砰”的一声,用力扔到了桌子上。 “那,将军眼下我们该怎么做?末将估计朝廷的批文就快到了,到时候无论真假,怕都来不及了。” “怎么做?走!随我去营地!” 听到向荣的话后,李松眼中闪过一丝恨色,似乎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拿腿踢开了椅子,直接朝着书房外走去,向荣立马紧跟其后。 第355章 东朝城不眠夜 一 夜已深,风不止,夜空不见月色星光。 将军府门口,李松与向荣二人一道走出了将军府后,紧接着各自翻身上马,一前一后的策马离开。 “驾!驾驾!” 二人策马疾驰皆是表情严肃,尤其是李松的严肃表情之中,还夹杂着些许愤怒,而向荣望着疾驰在前的李松,眉宇之间则是多出了一丝担忧之色。 大风吹动街道两旁的店铺招牌,稀里哗啦的响在黑夜之中,胡同巷道内的破箩筐被风吹的就地翻滚,二人的身影,也很快就消失在街道上面。 殊不知,在二人身影出现在将军府门口的时候,不远处的黑暗之中,就被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一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不见,那双眼睛才紧跟着消失。 在这双如幽灵的双眼隐匿在黑暗中之后,巷道内便出现了一道猥琐的身影,正猫着腰快速离开,直到转过了一条胡同,这才小跑了起来,方向直奔东朝城府衙所在。 不一会便跑到了府衙的偏门之处,门口的衙役看了他一眼后,并未进行阻拦,不作停留,他一个闪身便钻了进去。 而此时的府衙之内,此时本已是早早散衙的衙役捕快们,却大量的聚集在大院之内,个个穿戴整齐腰挎兵器,不部分手里人还拿着火把,只不过还没有被点燃。 府尹刘进与府衙的通判,还有府衙内的其他五六名官员,此刻正在坐在府衙的大厅里面,各自面前还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 不过除了刘进与通判二人偶尔品上一口,其他几名官员皆是没有动,他们脸上尽是疑惑的神色,不时的瞥向府尹大人。 这几名官员实在不明白府尹大人今晚唱的哪出,原本到时辰准备散衙的他们,却被府尹大人给留了下来,只对他们来了一句,晚上有紧急公务,就没再多说什么。 府尹大人都发话了,几人自然就是留下来了,什么老婆孩子热炕头,等处理完公事再说吧。 在大家伙都坐在大厅内的时候,府尹大人也没有细说什么事,府尹大人一直坐在那里喝茶,他们身为下属也不好主动开口,于是就这样干坐在这里,连喝茶的心思都没有。 几人干坐在那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看院内列队站着的衙役,脸上皆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说就不说吧,等着便是,看这阵仗府尹大人也是在等着。 就是不知道府尹大人在等什么,处理公务吧,也没见他拿一本文书出来,抓捕要犯吧,也没有见他派出一个衙役。 想不通便不想了,几名官员索性茶也不喝,搂着手搭在大腿上面,索性眯起了双眼,心中也很是烦扰,晚饭到现在还没吃呢。 至于府尹刘进,他也不管大厅内的众人怎么想,对他们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也是视而不见不说一句,就在那自顾自的品着茶,看他嘴角微勾,心情看上去倒是不错。 刘进此时的心情还真就不错,不但是不错,还是好极了,就在他得知今晚李松就要知道那帮犯人底细的时候,他就在心里偷着乐了。 等这一刻不容易啊,不是怕李松知道,而是怕李松不知道,只要知道了,那一切就万事大吉了,以他对武将的了解,以他们的性子知道真相以后,定不会坐视不管。 于是,从得知那名偏将抱着册子走进将军府的时候,刘进就开始等,一直等到现在,虽然心中早已是迫不及待,但他还是耐心十足。 如果他的判断没有错的话,今晚肯定会有特别的事情发生,所以他早命令所有衙役严阵以待,也留下府衙内的官员。 因为他知道今晚人越多越好,闹的动静越大越热闹,到时候就越没有希望,能堵住一个人的嘴巴,却堵不住悠悠众口,一个人是颠倒黑白,一帮人那就是铁证如山了。 大厅内坐着的其他官员不知今晚所为何事,但是府衙的通判却是知晓,他本就一直参与谋划,此刻的他也是端着茶杯,眼角挂着笑。 “大人!”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出现在了大厅房门处,打破了安静异常的氛围,刘进与通判二人立马抬眉望去,就连闭目养神的几位官员,此刻也是睁开了双眼,扭头看了过去。 大厅门口处,正站着一位身穿常服的男人,此刻正躬身弯腰抱拳候在那里,看他的身形,便是之前巷道之内那道猥琐的身影。 “出发了?” “是的。大人!” 并未开口让此人进入大厅,刘进坐在那里手有些颤抖的放下茶杯,脸上却是极为镇定的淡淡开口,得到心中想要的答案以后,眉宇间才显出暗喜之色。 成了!该来的总算是来了,刘进心里很是激动,想到办成了此事,自己以后就一路加官进爵,再也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笑容挂满了一张脸。 而坐于一旁的通判,自此人来报以后,脸上也是浮现一丝激动,他看了一眼脸上满是笑容的府尹大人,也跟着喜上眉梢。 而不明所以的几位官员,脸上依旧是疑惑的神色,不知这一问一答之间有什么特殊用意,却见府尹大人开心了起来,疑惑之余也是好奇。 “诸位大人!茶也喝的差不多了,现在该办正事了!” 调整了一下心中激动的情绪以后,刘进突然站了起来,一脸严肃的看向在座的官员,说话的语气也是加重了不少。 “府尹大人尽请吩咐!” 府尹大人都站起来了,在座的官员自然也不会傻傻的还坐在那里,也都纷纷站了起来,冲着刘进抬手抱拳应声,心里却是不岔,茶可是一口没喝。 “本府在府衙外早已备好了马匹,烦请诸位大人与本府一道上马,前去捉拿反贼!” 刘进对着站起来的官员们义正言辞的开口说道,说完后一抱拳,便率先迈腿走了出去,也不管别人跟不跟来,当然他知道,这些人肯定会跟来的。 捉拿反贼?府衙最近不是早已停了此事吗?说是城内反贼已经肃清,这今夜又从哪冒出来的反贼,尽还如此的兴师动众,几名官员看着离去刘进的背影,心中暗自揣测了起来。 不过想归想,身子可没有待在那里不懂,在刘进动身以后,大厅内的众人也跟着走了出去。 而率先走出去的刘进,已经下令院内的衙役行动了起来,手中拿着的火把此时也被点燃,高高的举过头顶,正整齐的从府衙大门鱼贯而出。 东朝城的大街上面,一阵嘈杂而又整齐的脚步声,以及马蹄声,踏破了安静的夜晚,只见数名官员策马而行,身后跟着或骑马或小跑手举火把,手持兵器的百余名衙役捕快。 黑夜之中的一行人,没有传出说话的声音,也没有衙役往常的呵斥声,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带些紧皱带些压抑。 火光照亮街道,穿过大街,出了城门,一直朝着驻军营地的方向快速移动。 第356章 东朝城不眠夜 二 是夜,东朝城外。 距离东朝城不远处的驻军营地之中,乘夜而来的李松与向荣二人,此刻正站在关押犯人的牢房之中。 说是牢房,也并非如府衙的牢房一样,只是临时用栅栏围起来的一块空地,将千余人围在里面,日夜有驻地的兵士巡逻看守。 李松皱着眉头站在那里,向荣紧站在身边,身旁还有不少军中将领校尉,他们不知将军突然深夜来这里干嘛,不过也没有问,只是全程陪同安静的站在那里。 而围栏之中的千余名犯人,在李松到来以后,也是纷纷从睡梦中惊醒,此刻三三两两的蜷缩在一起,目带惊恐的望着眼前的大余将士,目光更多的停留在他们身上的兵器上面。 看着这些骨瘦嶙峋弓腰驼背的犯人,乱糟糟的头发还夹杂着草屑,身上穿的是破衫褴褛,随着夜风的吹起,传来一阵阵刺鼻的异味。 “今夜,本将军问你们最后一次!你们可知犯了何罪被抓?你!你告诉本将军!” 望了一会这些人之后,李松平复了一下暴躁的心情,对他们开了口,并伸手指向一名年纪稍大的老者。 被李松突然指着,那名上了年纪的老者吓了一跳,身体跟着颤抖了一下,老眼急剧收缩,“嘭”的一声就跪在了那里。 他这一跪不打紧,所有的犯人全都跟着跪了起来,身体都跟着颤抖的趴在地上,头一点也不敢抬起来。 李松眉头皱了一下,扭头望了向荣一眼,向荣与旁边的校尉小声嘀咕了几句,那名校尉急忙走到犯人的前面,用大辛话重复了一遍。 “将军,这些上了年纪的原住民,对大余话并不是太懂,不似现在的年轻人。” 在那名校尉简单的翻译之后,向荣上前一步,在李松的耳边小声解释了一下,李松闻言点了点头,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本将军不需要你们跪下,就问你们知不知道所犯何罪?今夜不说,怕是以后就不用说了,也没有脑袋能让你们开口了!” 见那名老者没有回话,也没有其他人站出来应他,李松皱着眉头再次冲他们喊了起来,喊完之后,看向了那名校尉,校尉心领神会的重复了一遍。 “饶命啊!冤枉啊!” “求求大人放过我们吧!” “......!” 那名校尉的话音刚落,跪在地上的这些犯人,更加恐惧害怕了起来,顿时高声喊了起来,并冲着李松不停的磕头。 “冤枉?饶命?那也要告诉本将军不是,你,回本将军话!所犯何罪?!!!” 他们在那拼命的磕头,李松也不拦着,大声喧哗口呼冤枉,李松也不制止,抬手再次指向了那名老者。 “回大人!府衙的大人说我们是反贼,说我们密谋造反复国。冤枉啊!老头子我都这么大年纪了,造的哪门子反啊!” “冤枉啊!大人!冤枉啊!” “大人放过我们吧!” “......!” 被李松连指几次的老者,终于开了口,跪在那里对李松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诉了起来,跪在那里的犯人们也跟着在那哀嚎连连。 “可有谋逆之心?” “没有啊!大人!” “可结识图谋造反之人?” “不曾认识!” “所搜出兵器、来往谋反书信何来?” “老头子也不知道哪来的啊!大人明察啊!” “既然无谋逆之心,造反之意,为何在府衙认罪画押?” “不认罪不画押,可就被活活打死了啊!都打死了好几个了!真的冤枉啊!大人!” 李松向前两步,来到了这名老者的身前,几句紧紧逼问,老者跪在那里如实应道,回答完后,又忙不迭的磕起了头。 “好!本将军信你所言,也相信你们是冤枉的,虽然说你们曾是大辛人,但如今也是我大余子民,本将军不枉伤人命滥杀无辜, 但是,尔等姓名早已上报,本将军也很难为其翻案,为尔等证其清白,不过,本将军可以保你们一命,今夜便放你们离开,只不过不是放你们在东朝城, 今夜放了你们,你们就远离本城,远走他乡,至于以后是死是生,那就与本将军无关了,你们可愿意?” 夜风吹动李松的衣袍,他手握着腰间的兵器,站在呼呼的大风之中,对着这些犯人高声喊道。 安静,原本嘈杂的犯人,在李松说完以后,一下子全部安静了下来,趴在地上的慢慢跪直了身体,低着的头也抬了起来,带着满脸的惊讶不可置信望着李松。 有的看了看身边的人,眼神带着疑问,似乎在确定自己刚才听到的是不是真的,还是说自己听错了。 本来看今夜将军到来的时候,以为是来要他们命的,这些天的关押,他们也慢慢接受了命运,明知命运反抗的能力,那就乖乖的等死吧。 结果,这位将军的到来,竟然是要放他们走,还相信他们是被冤枉的,难道大余人不都歧视他们吗?在大余人的眼里,他们的命如猪狗一样,这次被关押不就很好的证明这一点。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跪在那里的犯人满眼的不相信,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李松,似乎等着李松来一句,是逗他们玩的,拿他们寻开心的。 不但这些犯人露出不相信的神情,就连李松背后的驻军将士,闻听他的话后,此刻也是一脸难以置信,有几人更是嘴巴微张,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的将军。 将军这是怎么了?今夜喝酒了?没有闻到身上有酒味啊。还是受了什么刺激,要不然怎么无端的跑过来,要把这些反贼给放了。 向荣脸上的表情比较镇定一点,他在将军府看到那些册子,以及后来将军要来营地的举动后,就隐隐约约猜到将军要做什么,现在看来真是果不其然。 向荣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他一时不知要怎么做,要不要劝将军不要冲动,毕竟这些已经上报过朝廷,他们已经算是反贼了,如果将军给放走了,那后果.......。 “将军?这样做会不会?要知道,朝廷的批文怕是已经在路上了,到时候......。” 想了一下,向荣还是决定劝一下将军,不能由着将军一冲动的不计后果,别回头最后真出了什么事,那就可不好轻易收场了。 “本将军说的话,你们没有听见?还是说你们愿意在此等死?!!!” 对于向荣的劝告,李松完全没有理会,双眼仍是盯着眼前的这些人,再次开口冲他们喊了起来,脸上还带有一些怒色。 “真的放我们走?真的放了我们?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青天大老爷啊!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都起来!起来吧!这位大人真放我们走啊!” 在短暂的愣神以后,这些跪在地上的犯人,也从李松的眼神中,确定了李松没有开玩笑,是真心要放过他们,便纷纷跪在那里磕起了头!眼中满是感激的泪水,随后更是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 “打开栅栏!让他们走!” “将军?这.....!” “本将军说打开栅栏!让他们走!” “是!” 看守犯人的兵士,在李松两声厉害以后,没敢再多言,听令的打开了围着的栅栏,让那些所谓的犯人陆续走了出来。 “站住!大胆李松!竟敢私放反贼!” 就在围栏内的人还剩下不多的时候,一道厉喝之声传了过来,接着众人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火光,一帮举着火把的衙役捕快,簇拥着府尹大人赶了过来。 刚才那一声高声厉喝,正是府尹刘进口中所喊出。 第357章 东朝城不眠夜 三 “呼......呜......。” \"啪嗒、啪嗒、\" 城外的风一直未停,在夜晚中响起鬼魅般的声音,吹的火把上的火苗东摇西摆,几欲熄灭,火把燃烧时的桐油,不时带着火苗滴落在地。 在随着刘进的一声厉喝后,营地之内出现了诡异的短暂安静,没有任何人说话,也没有任何声响发出,使人能够清晰听到火把燃烧的声音。 不管围栏内的犯人,还是围栏外的犯人,在这一声后,面对突然出现的府衙之人,皆是停在了原地,惊恐的表情再次浮现脸上,忍不住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刘进的双眼。 面对突然出现的府衙一群人,站在那里的李松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又很快消失不见,此刻正眯起了双眼,紧盯着缓缓朝自己走来的刘进。 而站在他身旁的向荣,脸色有些难看,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朝着李松,毫无声息的走了一小步,抬眼看了一下刘进,又扫了一眼府衙的一群人。 至于李松身后的一些营地将士,脸上多有一些茫然,本来将军前来放走犯人,他们还没有弄明白,此刻却又来了一群府衙的人,是来阻止将军,因此心中再次多了一丝不解。 反观府衙这边赶来的一群人,正在慢慢靠近围栏之处,除了早已下马的刘进与通判二人,脸上没有过多神色,只留出一脸愤怒之色。 剩下的其他几名官员,脸上则全是露出疑惑的神情,从府衙出发的时候,得知是随府尹大人一道捉拿反贼,心中也并未太过在意。 可随之出了城门,又来到了驻军营地,此刻又在营地内看到了将军李松,以及正准备离开的犯人,他们就搞不明白了。 一不明白,为何府尹大人说是捉拿反贼,结果却来了城外军营,二不明白,为何这些关押的反贼,此刻却是一副要离开的样子,看样子是得到军营授意,三不明白,为何府尹大人知晓这里正在发生的事情。 至于那百余名手举火把手持兵器的衙役捕快们,脸上倒是没有过多的表情流出来,养家糊口在谁手底下就听谁的,要说真有什么表情,就是看向那些军中将士的时候,眼神有些虚。 “李将军!你好大的胆子啊!” 就在这些官员一脸疑惑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众人的身前,而刘进也抬起了胳膊,瞥了一眼站在那里的犯人后,对着他率先发问厉喝了起来。 “刘府尹,此话何意?本将军听不明白。” 在这些府衙之人出现到现在,从头至尾没有动一下的李松,望着指着自己的东朝城府尹,嘴角挂着冷笑。 “不知何意?你此刻在做什么?不用说大家也都看到了,私放朝廷重犯,该当何罪?!更何况这些犯人,都是意图谋反复国的贼人,你居心何在?!!!” 对于李松的不温不热,刘进看到之后,也是不予理会,而是继续高声冲其厉喝,若不是风大,声音怕是要传遍营地。 满脸愤怒的刘进,在说完以后,嘴角也挂上了冷笑,还特意朝着那些犯人走上了一圈,每被盯上一眼的犯人,皆是缩了缩脖子,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听到刘进一连串的质问后,李松也没有立马开口反驳,依旧稳如泰山的站在那里,脸上挂着冷笑,眯着眼盯着在那走来走去的刘进。 “李将军,你别告诉本府,他们这些反贼正准备越狱逃跑,恰好被你赶来碰见了。” 转了一圈之后回来的刘进,再次来到李松的身前,拿手点了点那些站着的犯人,极具嘲讽的再次冲其开口,此话一出,更是准备把李松的反驳说辞给堵住。 “本将军可还没开口,本将军只是有些好奇,刘府尹今晚来的可真巧,这且不论,就说刘府尹口中的这些所谓反贼,敢问是真的反贼吗?还是你府尹大人用来邀功的人头数?本将军没有什么好隐瞒解释的,我今晚就是来放入的!” 对于刘进这样不阴不阳的说话语气,李松听的很是难受,也不想与他过多说什么,干脆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反正事情也到了这一步,没有兜兜转转的必要。 当他有了此决定之后,今晚这人他是放也要放,不放也要放,有人阻拦也是不行,哪怕你是东朝城的府尹,以及百余名他看不上眼的衙役捕快。 “呵呵!那就是李将军承认了,承认这些反贼是你故意放之,承认你与其同谋,公开置大余律法不顾,与朝廷作对,更是无视皇上的圣旨,敢问李将军你这是要干嘛?你可是大余的将军,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忤逆之事。” 见李松堂而皇之的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未出言反驳一句,刘进的心中暗喜,一切要比他想象的顺利多了,果然武将都是莽夫。 虽然心中很是开心,但是表面上的他,没有露出丝毫欢喜之色,冷笑几声后,望着李松说了一大堆,说到最后,更是一副有些痛心疾首的样子。 对于李松说他的凑人头邀功,眼下他并不去解释,眼下这种情况,是不是凑人头已经是无所谓的事情了,相比于他给李松叩下的一系列罪名,举重就轻他还是懂的。 “府尹大人,话说的有点重了啊,将军只不过对这些犯人心存疑虑,觉得这些人的身份还有很多疑点,也怕引起城中百姓的惶恐以及民心不满,故而决定先行放了, 待日后调查清楚再做决定,就这些年老体衰之人,放了也跑不到哪里去,真确定了反贼的身份,再抓捕回来也不是难事,更何况,放了之后,将军也会派人在暗中盯着的。” 就在刘进说完之后,站在李松身旁一直没有开口的向荣,却是立马站了出来,对着刘进拱了拱手后,脸上挂着微笑对他做出一阵解释。 之前若是李松放了这些犯人,向荣见阻止无望,也没有多说什么,大不了事后再找些借口理由,去糊弄一番。 可眼下却刚好被刘进撞见,再不说话就不行了,听听刘进说的那些话,哪一句提出来不是杀头的大罪,向荣可不敢任由他给将军定罪。 对于今晚突然出现的刘进,向荣心中也是充满了疑惑,也是怀疑刘进的出现,怕是早有预谋,让他也不由暗自担心。 “哼!你当本府是傻子吗?今日恰巧被本府撞见,见事情败露方才这样说,倘若本府今夜不在,又当是另外一番场面了,真以为本府是三岁儿童一般,如此就能戏耍糊弄,眼下铁证如山,方才李松也承认了自己所为,可没说什么日后再查之事。” 对于向荣的说辞,刘进自然是不信的,别说是假的,即使是真的,到了此刻他也万般不会相信的,他可就为了等这一刻,怎会轻易就此放过,言语之间更是对李松直呼其名。 他处心积虑的布置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李松鱼咬钩,仅凭一个偏将几句话,就让他就此离开,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他今夜必须坐实李松的罪名。 “莫与他废话,刘府尹说吧,你接下来准备如何呢?” 李松看了一眼向荣后,双臂抱于胸前,望着刘进淡淡的开口。 第358章 东朝城不眠夜 四 “李将军的心性是真好啊!到了此刻,竟然还问本府当如何?你说本府当如何!当然是将这些犯人再度关押,等候处置,至于你,本府定将今晚之事奏报圣上!不过,眼下......。” “眼下要如何?要擒拿本将吗?就凭你?还是凭你身后的这些歪瓜裂枣?” “事到如今,你不认罪,当真还敢反抗不成?本府身为朝廷命官!岂能容你放肆!” “那你动手我看看?” 场地之中,因为李松吴进二人的对话,气氛异常的安静,仿佛温度都已经开始降低,没有月光的夜空,变得似乎更加黑暗了许多,乌云也云集的越来越低,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异常的压抑。 “要下雨了。” 在这压抑的气氛之中,在府衙一众人群当中,站在最后不起眼位置的一名衙役,抬头看了一下夜空,声音极小的嘀咕了一句。 刚好被身旁的同伴听见,四下看了一下后,悄悄抬腿踩了他一脚,并瞪了他一眼,被踩的衙役龇着牙忍着痛,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 “怎么?府尹大人还不动手?你不动手的话,本将军可要继续做事了,你们还不快滚,站在这里干嘛!等着再被抓到府衙吗?!!!” 面对怒视而立的刘进,李松拿眼瞥了一下他后,便松开抱于身前的双臂,转身走到了那群犯人的前面,直接发火开口冲其大声喊道。 至于站在那里的这些原住民,在李松喊后,脸上皆是出现了犹豫之色,脚下唯唯诺诺的动了几下,也并未离开原地,只是眼睛都偷偷看向了刘进。 到了此刻,即使没有完全听明白,但从双方对峙的场面也能看出来,双方此时并不对付,眼前的这位李将军是放他们离开的,赶来的府衙这帮人,是来阻止他们离开的。 这些人的心里肯定是想走的,谁愿意留下来等死呢,如今有了一丝生机,当然是想要拼命的抓住,可身为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在面对府衙这群人的时候,还是有着本能惧怕。 “李松!你当本府不在吗!!!” “怎么?不走?那就等着被砍头吧,不妨直接告诉你们,就这位府尹大人给你们定下的罪名,只有一个砍头的下场!要么现在就滚,本将军保你们安然无恙,要么就留下来被砍头,言尽于此,你们自己掂量着吧。” 面对刘进的怒吼厉喝,李松依旧面朝这些犯人,不曾回头看刘进一眼,对他的话完全就当听不见,而是面对这些犹犹豫豫的犯人再次开口,说完之后,这才懒懒的转过身子,看了刘进一眼。 “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终是想要活着,这些人对着李松再次跪了下来,磕头感激之后,相互搀扶着迈开了脚步,便朝着营地外走去。 “来人!给我拦下他们!谁敢再走,就地格杀!” 眼见这些犯人真的敢就此离开,刘进表情很是难看,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气的脸色黑如锅底,挥手便对身后的一众衙役捕快下起了命令。 “本将军在此!我看哪个敢!” 见那些衙役捕快,纷纷抽刀准备上前阻拦,李松直接腰间挎刀抽了出来,在火把的火光之下闪出一道寒光,直指那些抬腿的衙役捕快。 听令而动的衙役捕快们,被李松突如其来的举动给镇住了,一时站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能眼巴巴的望向自己的府尹大人。 “愣着干嘛!还不拦下!李松伙同反贼公然反抗本官,等同反抗朝廷,谋逆之心,昭然若揭!你等怕他作甚!” 见自己带来的衙役捕快,被李松一刀所指,给吓的愣在原地,刘进更加生气了起来,指着他们就吼了起来。 被自家大人一吼的衙役捕快,咬了咬后槽牙,便握着兵器再次动了起来,谁知刚迈出一步,就又全部停在了原地,有几人瞳孔还缩了缩。 只见在这些衙役捕快刚要动的时候,一直没在开口的向荣,向前走了一步,缓缓抽出腰间的长剑直指他们。 而紧随向荣其后,场内的将士也是纷纷将手中的兵器指向了他们,原本看押犯人的兵士,此刻也是端起手中的长矛,向前齐踏几步。 整日在城中不是抓捕小毛贼,就是欺压百姓的衙役捕快,何曾面过这样的阵仗,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而出的杀气,双腿如灌铅一般难动分毫。 他们可不会傻傻的认为,自己是这些军营将士的对手,也不会幻想真动起手来,这些人不会下死手。 “你们、你们、你们都与李松一道同谋造反不成?!!!” 望着全部亮出兵器的军营将士,以及仍在陆陆续续快速离开的犯人,刘进抬起胳膊指着他们,声音更是被气的颤抖。 “府尹大人!话可不能乱说,你这嘴巴一张,就来个这么大的罪名,我们可担待不起,末将等见有人与将军兵戎相见,我等身为军中将士,自然是以保护将军为首要,至于府尹大人说的什么同谋造反,我等并不清楚,如有冒犯之处,事后定当道罪!” 李松不说话,向荣可没有忍着,对刘进这乱叩罪名的话,听的很是烦躁,直接便对其反驳了起来。 “你!哼!好!很好!今夜之事,本府定当事无巨细的告知皇上,你们就等着接旨领罪吧!” 看到营地内的犯人已经走的一个不剩,全部消失在黑夜之中,刘进猛地一甩官袖,望着眼前的李松众人,已经气的不知再说什么。 “下雨了。” 就在此时,之前一众衙役中,小声嘀咕要下雨的那名衙役,突然感觉鼻子上面传来一丝冰凉,忍不住拿手摸了一下,随后抬头看了看夜空,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站在他旁边的那位踩他脚的同伴,听到他的声音后,眉头皱了一下,正准备拿刀把怼他一下,手刚动就停了下来,也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夜空,几滴雨水落在了他的脸上。 一声闷雷响在了夜空,紧接着空中开始飘落起了雨滴,雨水滴落在场内所有人的身上。 “刘大人,要擒拿在下,就抓紧点时间,下雨了,本将军可不想变成落汤鸡。” 李松这时也是收回了手中的兵器,伸手接了接空中的雨水,随后拍了拍手,望着刘进淡淡的开口。 “哼!等着吧!李将军!回府!” 刘进冷冷的看向李松,说了简短的几个字,特别李将军三个字加重了语气,说完之后,便直接转身上马,率先离开了营地。 府衙的一众人等,见府尹大人都走了,自然是不会留在原地,也紧跟着上马的上马,小跑的小跑,皆是离开了营地。 “府尹大人消消气,犯不着与他们置气,很快他们就嘚瑟不起来了。” “谁说本府生气了?” “那大人之前看上去......。” “做做样子而已,对了,回去之后,立马派人再次出城,将那些离开的犯人,全部给抓回来,下雨天也跑不了多远,记得不要惊动李松等人。” “是。” 回城途中,刘进与策马同行的通判低声说了几句之后,就没有再开口言语,摸了摸拍打在脸上的雨水,感受吹来的凉风,心中忍不住暗想,暴风雨真是说来就来啊。 而营地之中的李松,在刘进等人走后,他在黑夜的风雨之中,站了很久很久。 第359章 雨停后的深夜 子夜时分,东朝城内。 入夜时分来的暴雨,在下了数个时辰以后,此刻也停了下来,风也变的轻柔,夜空的乌云已是散去,月亮与星星也显现了出来。 这个时间城内的百姓早已深深睡去,除了打更的按时打更声,以及屋檐之下滴滴答答落下的积水声,连一声犬吠之声都没有。 城内将军府后方,离的不远的胡同内,一处小院,此刻也是十分的安静,院门以及房门窗户都紧闭,屋内不见一丝亮光。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从院外轻轻的掠上了院墙,随后手撑着墙头,一个潇洒的翻身落进了院子当中,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这道黑影身穿一身黑色夜行衣,黑布蒙面,在落下来之后,便轻车熟路悄无声息的来到了窗户旁边,四下看了一眼后,便蹲了下来。 随后抬起胳膊,用手轻轻的叩了几下窗框,然后继续蹲在那里,侧耳在那听起了屋内的动静。 不一会,屋内便传出有人走路的声音,也没有见掌灯,就这样朝着窗边而来,似乎站在屋内愣了一会,也没有打开窗户,紧接着一道低沉的男人声音。便从窗户内传了出来。 “谁?” “老光棍。” “小寡妇,何事?” “密信一封,加急送往园林!” “嗯。” 随着屋内男人的一声轻嗯,窗户被轻轻的打开了一道缝隙,里面漆黑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也看不见人影。 蹲在那里的黑衣人,把手在身上擦拭了一下,擦去刚才手扶墙头沾上的污渍,接着把手伸进怀里,取出了一封信,塞到了窗户缝隙之中。 密信刚被塞进窗户缝,就被屋内的人快速抽走,接着又合上了窗户,期间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而蹲在窗户下面的黑衣人,见密信被抽走以后,也是一句话没有说,再次四下看了一眼后,便身手灵活的离开了这个小院。 出了小院之后的黑影,在胡同内几个闪身之间,很快便消失不见人影,一切又恢复了安静,似乎并未有人来过。 将军府内的一处房间之中,正是偏将向荣休息的地方,房间里面依旧有着光亮,从外望去,模糊可以看见一道身影,在房内动来动去。 这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向荣本人,虽然现在已是子夜时分,可他却没有丝毫的睡意,身上披着一件外衣,正在房内来回的走来走去,看上去心事重重有些焦躁不安。 而一旁的桌子上面的茶水,早已没有丝丝热气冒出,他也没有喝上一口,可见他的心情是有多么的糟糕。 今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身为偏将的他,又怎能睡得着,将军放走了千余名百姓,谁知明天又会如何呢,在将军的眼里,放走的都是普通百姓,可在朝廷眼里,这些都是登记在册的反贼,此事又岂是那么好平息的。 别看府尹今夜就这样走了,向荣不会蠢到傻傻的认为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反而今晚发生的一切,说明了府尹不会善罢甘休。 这件事,往大了去,那可是太大了,大到杀头都不为过的事情,放走反贼,真如府尹所言一样,等同谋反。 要是往小了去,可怎么该往小了去呢,想到这,向荣一直皱着的眉头,此刻皱的更深了,他还真没有想到,怎么个往小了去。 想了大半夜他没有个头绪,向荣是越加的烦躁,心里只埋怨将军,这事是不是做的太冲动了,也没有提前跟他人商量一番。 不说与远在京都的相爷王爷知会一声吧,好歹也跟离的不远的宋奎吴进两位将军商讨一下,就这样自己做了决定。 眼下可是该如何是好啊! 向荣又在房内来回扭了两趟,刚好瞥到桌子上面的茶水,便走了过去端了起来,放在嘴边喝了一口,又“呸”的一声吐了出来,茶水已是水凉茶苦。 “向将军。” 就在向荣吐出口中茶叶的时候,房门口出现了一道人影,喊了一声之后,便躬身抱拳站在那里。 “进来吧。” 看了门口的人影一眼,向荣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让其进来后,顺势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面。 “事情办好了?” “嗯,已经办妥,估计天不亮就会出发。” “辛苦了,早点下去歇息吧。” “是。” 自此人进来之后,向荣与之简单的说了几句后,他便告辞离开,房内再次只剩下向荣一人坐在那里。 在那人走后不久,坐在那里又苦思了一会的向荣,张嘴打了一个哈欠后,顿感有些困意,随即也走到里间躺了下来,至于能不能睡得着,那就不得而知了。 .................。 殊不知,就在昨夜李松离开营地之后,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城外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位将军可真是个好人啊!没想到他能放了我们。” “就是啊,真没有想到大余还有这样的将军,与那狗官比起来,简直是天上地下。” “总算不用被关起来了,也不用害怕挨打了,只是我们要去哪里啊?” “我也不知道啊。” “......。” 大雨磅礴的下着,走在泥泞之中的一群人,相互搀扶着小声说着话,走在人群最前面的那个老者,回头看了一眼,可惜根本看不见东朝城。 他只能在心中哀叹一声,今日离开了东朝城,怕是一辈子也不能回去了,对自己住了一辈子的城池,哪怕破房一间,那也是万般不舍。 又扫了一眼身边的众人,对于他们一路的小声嘀咕,他也是听了不少,但他并没有开口言语一句,只是默默的听着。 虽然他没有言语,但是他心中想的事情也不少,特别是对今日放走他的那位将军,他能看出来那位将军是个心善之人。 但是他也有一些担忧,担忧那位将军放了他们,会不会给自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在他眼中,府尹大人还是比较可怕的。 从被抓到用刑就可以看出来他的心狠手辣,这样的官,不知那位将军斗不斗得过,希望能没事吧。 大雨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一直下个不停,众人的身上早已湿透,身体单薄的冻的直啰嗦,泥泞之路尽管难行,大家还是加快了脚步,争取早一点找到可以歇息的地方。 “大家都跟上,我记得前面不远处的山上,就有一处挺大的山洞,刚好可以躲避一下暴雨。” 一直没有说话的老者,这时开口冲众人喊了一句,于是大家都加快了脚步,朝着老者所说的地方快速前进。 抹黑来到了山脚下,大家相互搀扶着找到了老者所说的山洞,果然洞内很是空旷,足够容纳他们这群人了。 摸索着进了山洞之后,众人心里才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再淋雨了,大家各自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咦!这山洞还有不少树枝,谁身上有火折子啊!”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在坐下的时候,摸到身边有不少散落的树枝,紧跟着便开口喊了起来。 虽说眼下不是冬日,但这大雨下个不停,又加上浑身湿透,也是让人浑身发冷打颤,这个时候要是能生起一堆火,无疑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但是这男人在喊过半天之后,没有见一个人应声,看来大家都没有火折子,也是,他们这些身为所谓的犯人,身上哪还有东西。 “我这里有。” 就在这个男人失望的时候,山洞的一个角落里响起了一道声音,他顿时欣喜往外的摸了过去。 “着了着了!太好了!” “总算可以取取暖了。” “快看,这山洞里的树枝不少,大家都给搜集起来,能多烧几处,还可以烤烤身上的湿衣服。” “大家快捡起来。” 随着山洞内的火焰被点燃,漆黑的洞内也微亮了起来,不至于大家什么都看不见。 山洞很大,的确到处散落不少树枝,对于眼下的众人来说,无疑是再好不过了,很快就燃烧起了三四处篝火。 不少人脱下淋湿的衣服,挂在树枝上面在篝火上烤着,冒出丝丝热气,不过气味有些难闻,许是太久没有洗澡换衣服的缘故。 老者靠在山洞的石壁上面,他的身前刚好有一堆篝火,他眯着眼望着燃烧的篝火,眉头却不经意的皱了一下。 不知怎么回事,此时到了山洞之后,他反而心中有些不安起来,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可一时又说不上来会发生什么事。 “怎么了?” “没事。” 坐在老者一旁的一个年轻人,看老者一脸愁容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老者瞥了他一眼后,摇了摇头。 有了篝火,大家的衣服也慢慢被烤的差不多,虽然没有全干,但比之原来湿透透的时候,要好上了不少。 同时山洞内的温度也慢慢高了起来,感到有些暖意的众人,在一路艰难赶路后,此刻也渐渐有了倦意,不少人已经开始靠着石壁睡了起来。 老者的眼皮也在打架,时不时的睁一下闭一下,至于他身旁的年轻人,早已响起了轻微呼噜声。 而此时的山脚下,百余名府衙的衙役,正站在雨中抬头望向山上,望向那雨中忽闪忽闪的黄光,那是火焰燃烧的光芒。 就在老者眼皮重重的合在一起的时候,却又猛的睁开来,这一刻,他心中不安的情绪,比之前要强烈了许多。 他扫了一眼睡的昏昏沉沉的众人,最后目光停留在燃烧的篝火上面,看了一会后,瞳孔猛的一缩,似乎明白了心中不安的由来。 “快醒醒!快去把篝火给灭了!快!” 老人抬手推向他旁边的年轻人,边推边急的开口大喊起来,年轻人迷糊的睁开双眼,不知老者这是怎么了,但还是听他的起身,朝燃烧的篝火走去。 “你们倒是会找地方啊!这地方不错,能遮风挡雨的。” 就在年轻人迷迷糊糊抬脚去踢树枝的时候,山洞的洞口处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一道冷冰冰的话语,传到了洞内。 老者扭头看去,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现在他知道为什么不安了,只见山洞洞口处,百余名衙役手持兵器出现在了那里。 “头。找到了怎么办?全部带回去吗?” “带回去干嘛?万一让发现了就坏了事了,这山洞能躲人,不一样能关人。” 对于昨晚发生的这一切,李松跟向荣根本是无从知晓,也怪李松大了意,心想这些人放了就放了,没有对他们的去处多加留意。 ..................。 次日清晨,向荣早早的就起来了,看上去精神不是很好,双眼周围暗黑可见,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他简单的洗漱之后,便离开了房间,朝着李松所在的房间走去,走在府院的路上,脸上尽显担忧之色。 实则是将军昨夜从城外营地。赶回到将军府之后,他与任何人也没有交谈,独自把自己关在房内,并让人送了两壶酒。 向荣满心相陪上一会,担心他一个饮酒,又加上淋了雨,别伤了身子,无奈将军没有让人作陪的心思,因此也只好作罢。 这不一大早起来后,他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心中想着心事,很快便来到了李松所在的房门口,抬眼看去,只见房门两边敞个大开。 随即便抬腿准备走进去看上一眼,谁知腿刚抬起来,他又给收了回来,站在了原地。 原来就在他准备进房的时候,刚好李松从房内走了出来,二人看了一眼后,不由得楞了一下,随即便恢复正常。 “参见将军,将军起的这么早?昨夜淋了雨,没事吧?” “我这行军打仗的体格子,淋点小雨能有什么事,又不是柔弱的书生,一场雨就呜呼哀哉的。” “将军说的是,那末将去准备早饭。” “嗯,一道吧,刚好与你聊聊。” “是!将军请!” 二人见面简单说了几句后,李松在前向荣在后,便一道前往了膳厅,准备先吃早饭。 第360章 不相同的想法 将军府,膳厅之中。 几道简单的小菜,两碗稀粥,李松与向荣二人此刻正用着早饭。 “将军、眼下怎么办?” 向荣端着碗喝了一口粥后,随即放了下来,望向了正在夹着小菜的李松,明知食不语,可怎奈他实在是忍不住,他是忧心忡忡啊! “什么怎么办?吃饭。” 提着筷子夹着小菜端着粥碗的李松,抬眉看了一眼向荣后,说了一句之后,就就着小菜喝起了粥,完全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这,将军你不担心府衙那边?要知道.......。” 见将军吃的香,脸上丝毫没有担心的神情,向荣心里反而更没底了,干脆粥也不喝了,就坐在那里直愣愣的望着李松。 “要知道什么?要知道我放了无辜百姓?担心府衙干嘛?那府尹还是担心自己吧,上面来了一看,人呢?说好的一千多分贼呢?到时仅凭他片面之词,说是我放的就是我放的啊,即使上面要查,那也需要时间吧,放心吧,吃饭吃饭。” 看到向荣一副忧虑的模样,李松放下了手中的粥碗,手里拿着筷子,在那与他耐心的说了一下,说完之后,又继续低头喝起了粥,不再搭理他。 “怕是不会这么简单啊,将军。” 听完李松的话,向荣的担忧之色,并未看见有多缓解,眉头依然皱着,对着李松再次开口,见李松不再理会他,也只好心中暗自叹气,看着桌上的饭菜坐在那里发呆。 他心中的感觉,说实话并不好,他认为府尹刘进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人,不可能就这样就算了,也不可能明知上面会查,就任由将军放走犯人。 刘进肯定留有后手,绝不会是眼前所看到的这样,都说文官一肚子水,要么一肚子墨水,要么一肚子坏水,而他,显然属于一肚子坏水的那种。 一肚子坏水的人,能憋出来什么好屁,看来最近一段时日,还是要多加留意起来,在有了好的对策之前,还是要防着点这位府尹大人。 “吃饱了,走吧,去营地看看。” 正在向荣在那心中想着乱七八糟事情的时候,只见李松将碗里的粥喝了个干净,随后将碗筷放到桌子上后,便站了起来。 “去营地?” 向荣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不知昨夜刚从营地回来,将军这一大早的又去营地做什么,出了昨晚的事后,他现在对去营地都有些犯怵了。 “对、去营地,闲着也是没事,去营地转转,你把粥喝完,不要浪费粮食。” “是、是、” 对于向荣的疑惑,李松并没有过多的解释,而是看了一眼向荣眼前的饭菜后,随意的说道。 见将军没有过多解释,向荣自是不会再多问,将军要走,他急忙端起桌上的粥碗,所幸半天没有动筷子,粥也凉的差不多了,三下五去二便喝了个底朝天。 “走吧,” 看到向荣把粥喝完以后,李松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率先抬腿离开了膳厅,向荣忙不迭的跟在他的后面。 来到了将军府的门口,二人接过侍卫递来的缰绳,接着翻身上马离开。 “雨停了,却不见清晨的太阳出来,还是多云的天气啊,也不知昨晚有星月不?” 策马缓缓行在街道上面,李松抬头看了一下天空,见天上虽然没有乌云,却也是灰蒙蒙的,不见阳光洒出,忍不住开口在那自己感慨了一句。 跟在他身侧默不作声的向荣,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听到李松的话后,并没有开口,只是皱了一下眉头。 ...............。 而在李松向荣用早饭的时候,此刻的东朝城府衙内,府尹刘进正与通判坐在偏厅内喝茶,从二人脸上的表情来看,心情应该是很不错的。 “大人、如今万事皆已俱备,只欠京都的东风了。” 府衙通判品了一口手里的茶水,脸上满是笑容的看向刘进,言语极尽逢迎的笑着开口。 “错了,如今是东风也不欠,本府昨晚就拟好了折子,今日一早,就派人送往了京都城。” 刘进听完通判的话后,坐在那里笑着摇了摇头,对于如今眼下的情况,看起来很是开心满意。 “哈哈!如此一来,那就坐等皇上的圣旨了。” “嗯、皇上的圣旨肯定是要等的,不过眼下,我们先等来的是京都城的批文,想来没几日,就要赶到这里了。” “大人是说处置反贼的批文吗?按时日来说,应该是最近几日能到,呵呵,到时候又是一出好戏了啊!” “不错,又是一出好戏了。” 刘进扯着嘴角挂着一丝邪笑,坐在那里拿手指时不时的敲打桌面,双眼更是微微眯起。 是好戏啊,好戏太多了最近有点,先是昨夜的一出私放囚犯的好戏,马上又有粉墨登场的好戏了。 李松啊李松,你以为你放走了犯人,本府就奈你不得,到时候上面来人,治本府一个不实之罪,殊不知,犯人可是一个不会丢。 不对,也是丢了,只不过是从营地丢了,是被你李松弄丢的,至于丢到哪里去了,当然是丢到城外的山洞里面了,那可是本府辛辛苦苦派人抓回来的。 放心,待上面批文到来之时,本府在一个不少的给你送回来,到时候,可要记得好好谢谢本府啊! “大人?” 坐在那里的通判,见府尹大人坐在那里有些云游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更是越来越夸张,也不知府尹大人心里在琢磨些什么好事,便忍不住轻声喊了一下。 “没事,本府只是想到不久的好戏就要开场,心中就忍不住的开心。” 被通判的一声打断了思绪,刘进脸色恢复如常,瞥了通判一眼后,淡淡的开口与其说道。 “下官也是开心。” 通判自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拍马屁的机会,也紧跟着刘进的话后,欠着身子笑呵呵的迎合着。 “行了,不喝了,时辰不早了,该去处理公务了。” “大人请!” 又坐在那里喝了一会茶水后,刘进抬眼看了看厅门外,接着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官袍,便抬腿离开了偏厅,通判跟在他的一侧一道离开。 第361章 事回京都城 一 数日后,京都长宁城。 一辆马车急匆匆的从定州王府驶出,周放手里攥着一封书信,脸色有些难看的坐在马车之内。 马车一路疾驰穿过了城门,行驶到了长宁大街上面,赶车的仆人不时的吆喝挡路的行人,不一时马车便拐进了巷道之中,停在了清雅别院的大门口。 “参见王爷!” “你们家老爷在家吗?” “老爷正在......。” 马车刚停稳,不待赶车的仆人搬来下马凳,周放就直接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别院门口的门房,见是王爷到来,急忙躬身行礼。 周放问了一句吕长台在不在别院,仆人点头话还没有说完,吕长台便直接抬腿走了进去,留下门房站在原地还张着嘴巴。心想王爷今日怎地如此一副焦急的神态。 抬腿入了别院之中的周放,可没有心思去管门房怎么想,此刻的他的确有些着急,神色严肃脚下的步子走的很快。 “咦,你今日怎么得闲来了?怎么了,看你这神色......。” “出事了。” 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别院书房门口,抬眼看了一下,刚好看见吕长台正坐在那里看书,周放便紧跟着走了进去,吕长台听到脚步声抬起了头,周放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看你着急忙慌的样子,先坐下来喝口水,慢慢说。” 放下了手中的书,吕长台跟着站了起来,邀周放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面,顺手拿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水,之后也坐了下来,有些疑惑的看向周放。 “你先看看这个吧,看完你就明白了。” “哦?” 坐下来之后的周放,先是将手中一直拿着的那封信,递到了吕长台手里,这才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随后便放下茶杯望着吕长台。 接过周放手中的信,吕长台拿在手里瞥了一眼,见信是已经拆封的,想来周放已经看过了,他瞥了周放一眼后,随即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坐在那里微眯着眼看了起来。 在吕长台看信的时候,周放坐在那里没有在开口言语,一脸严肃的将身体往椅子上靠了靠,脸色看上去很是难看。 “胡闹!简直是太胡闹了!这个李松他是活够了是吗!脑子呢!他脑子呢!” 起初还是面带疑惑的吕长台,随着手中的信纸一行行看下去,脸上的表情剧烈变化,由疑惑到惊讶,再由震惊到愤怒,最后更是站了起来,气的手拿信纸都在发抖。 “你说这个李松,他是怎么想的?啊!他怎么想的!怎么能如此冲动,做出如此逆天之事,他们三人走的时候,我们怎么交代的,在外面做什么事千万不要冲动, 遇到事了,一定要跟我们商量,商量!这商量的呢!这下倒好,竟然出了这等事,他脑子打仗打傻了吗?啊?他这不是在冲动,他这是在玩火啊,还是玩火自焚的那种, 我一直担心、担心、我们这些兄弟当中,千万别出事,千万别有出格的事情,让别人拿住了把柄,这会好了,不用担心了,一出就出个捅破天的事。” 吕长台攥着手里的信纸,再也是坐不下去了,气的在周放的面前来回走来走去,脸上的表情比周放过之不及,嘴里的话更是没有停下,又是自言自语,又是冲着周放。 “你先别晃了,晃的我心里更烦了,事情已经出了,我来寻你就是看看有什么对策,你先坐下来,坐下来想想怎么应对吧。” 本来周放就够心烦的了,结果被吕长台这来来回回晃的心里更堵,便直接开口让其坐下来,眼下光是埋怨也没有用,还是要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想什么对策?!现在还想什么对策!他就等着领旨谢恩被砍头吧!砍了好!没了脑袋一了百了,也不用怕冲动了!” “啪!”的一声,吕长台将手中的信纸拍到了桌子上面,黑着一张脸气愤难当的坐了下来。 “行了!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我也生气!可再生气又能怎么样,他毕竟是我们的兄弟不是,气过了就想想对策吧,还真眼睁睁的看他被砍头啊,还有这事......。” 这下倒好,轮到周放来劝慰吕长台了,对于一向沉稳的吕长台,今天这个样子,周放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可见这下真的是被李松给气的不轻。 周放抬手将吕长台拍桌子之时震洒的茶水拭去,又提起茶壶给他重新倒了一杯茶水,做完这一切便安静的坐在那里没有开口,而是接着望向还在生气之中的吕长台。 吕长台在一阵大吼过后,此刻也是安静了下来,只是胸口急剧的起伏,表示他的心中根本没有平静下来,只是不愿意再吼了。 一时之间,书房安静了下来,两个人就坐在那里,表情都是一眼严肃,吕长台现在更多的是愤怒,府中的仆人准备进房来添点茶水,在门口看见屋内压抑的一幕,缩了缩脑袋又悄悄离开了。 “呼......!” 过来近般柱香的时间,随着吕长台呼出的一口长气,书房中压抑安静的气氛,这才被打破,微眯着眼的周放,这时也睁开了双眼,看了过来。 “唉!李松啊李松,让我说他什么好呢,罢了罢了,现在也不是说他的时候。” 呼出一口长气,紧接着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吕长台也是开了口,也没有再吼,声音恢复了如初,只是言语之间尽显许多无奈。 “我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收到书信之后,我第一时间就赶过来找你,我估摸着就这两天,最迟后天,东朝城府尹参他的折子,就要摆到皇上面前了,你看能不能先截下来?” 知晓了此事以后,周放现在心里也没有什么好的对策,只能想到先尽量拖延几日,在对策没有出来之前,拖延一时是一时。 “唉......,截不下来的,这种直接向皇上参人的折子,一般都会直递皇上手中,哪怕即使能截下来,也是没有多大用处的, 你别忘了,前去送批文的人,怕是也到了东朝城,我不知你用什么办法,这么快提前知晓了此事,但是结果是瞒不住的, 这样的事,也没有人敢欺君瞒下来,你要知道,李松放走的百姓,可是被御批在册的反贼啊。” “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干坐着吧?” 听到吕长台的话,周放脸上再次浮现焦急之色,他就说前段日子心绪不宁,没想到等来的是这么大的事情。 第362章 事回京都城 二 “肯定不能干等着,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吕长台看上去很是没有精神,斜靠在椅背上面,耷拉着个脑袋,双手搂着头,与周放喃喃一句之后,便闭起了双眼。 看到吕长台此时的这个样子,本还想接着开口的周放,嘴巴也是张了张,没有再开口说话,也在那坐着发起呆来。 是啊!不管是吕长台还是周放,此刻二人都要好好的想一下,周放发了一会呆后,瞥了一眼被吕长台方才拍在桌上的信纸,轻轻的拿了过来,坐在那又是看了起来。 信上将东朝城那夜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都写在了上面,包括李松调查那些百姓的底细,以及他对府尹刘进的怀疑等等。 “刘进、刘进......。” 周放看到信上所写的东朝城府尹刘进,忍不住在那小声念叨了起来,心中不由想到了牧田城的府尹,他就纳闷了,怎么总是跟这些府尹扯上关系,还都是不对付的那种。 先有牧田城的府衙出了贪污官员之事,准备以此来嫁祸给吕长台,最后还发生了命案,虽然没有直接指向牧田府尹,但想来也不是毫无关系。 眼下又冒出个东朝城的府尹刘进,竟然抓捕无辜百姓,用来冒充谋逆的反贼,更是逼的李松冲动之下,做出了夜放囚犯之事。 怎么感觉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是冲着他们这帮人来的,这到底是谁在幕后授意他们,还是说这一切都是源于巧合,是他因此想多了。 周放拿着那张信纸,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心中想着发生的所有事情,此时心中想着,宁愿这些都是巧合,真的是他想多了,要不然,这一切就太让人背后发寒了。 有谁希望整日活在被人算计之下,时时刻刻都想谋害自己,而自己又不知道这个是谁,这种无知的威胁,才是真正让人有些恐怖的。 上次是吕长台,这次是李松,谁知道下次又会轮到谁呢,这样肯定不行的,一定要抓紧时间调查出一切,若真有幕后之人,那就把他给揪出来,彻底的抹去。 想到了李松,周放又想回了眼前,坐在那里也忍不住瞥了吕长台一眼,见吕长台依旧保持原状,放弃了继续开口的打算。 若是真的没有什么好的应对之法,到了紧要关头,实在不行那就让周家军动手吧,无论怎么样,周放他也不可能看着自己兄弟出事。 “刘进参了李松一本,定是说他与贼人暗通同谋之事,就是不知李松有没有参刘进一本,定他个徇私枉法冤枉无辜百姓欺君之罪,这样一来,皇上定会心存疑虑,事情是否也就得了转机?” 又独自想了一会之后,周放这时也是望向吕长台忍不住开了口,也是想到了参本这事上面,两人若是同时参本,以皇上的处理方式,应当各自相信一半吧。 只要皇上没有全信一人的片面之词,那这事就有了缓转余地,皇上也定会派出钦差大臣调查,一旦查出了刘进所为,那一切不就化解了。 “事情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即使李松也参了刘进,皇上也会偏向刘进这边,你要知道这清剿反贼之事,是皇上下的旨,若是在反贼上面出了什么纰漏,那打的可是皇上的龙颜, 若是传至百姓耳中,百姓会如何看待当今皇上,其它城池被抓捕之人是否也是被冤枉的?那不全乱了套了,皇上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这也只是其中一点,再有就是皇上是不会偏向李松的,即使李松是正确的,有些话说出了虽然难听,但是也是事实, 你们这些功勋加身的老将,在这太平之时,在皇上的心中,往往是皇上想的最多的,个个在军中的威望颇高, 说白了,随便一个振臂一呼,身边都会出现不畏生死的追随者,皇上还不能随便罢免你们的官职,或者收回你们的兵权, 他也在等啊,等能好好睡上一觉,如今李松出了这事,你说皇上知晓后,心底真正的想法是开心?还是难过? 所以你说的我不认同,有些时候要把打算做到最坏,或许还能在夹缝之中寻找到一丝生机。” 吕长台坐直了身子,脸色有些黯淡无光,端起桌子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后,与周放细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那一丝生机是什么?” 尽管吕长台说的话,听起来多少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但周放也知道他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不过现在也不是细想那些的时候,眼下重要的还是李松的事情。 “目前我还没有想到,这两日我好好琢磨一番吧。” 坐在那里的吕长台轻轻摇了摇头,想到就是想到,没有想到就是没有想到,他对周放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也不会为了宽慰周放,徒给一个缥缈的希望。 “嗯,好好琢磨吧,我回去也好好想想,时辰也不早了,我这就先回去了。” 点了点头,周放说完之后,也紧跟着站了起来,看了看眉头紧皱愁眉的吕长台,抬起胳膊拱了拱手,便直接转身离开了书房之中。 “嗯,你先回去吧。嗯?” 就在周放离开书房之后,吕长台似乎才反应了过来,坐在那说了一句话,见没人回应,这才扭头看了过来,发现书房之中早已没了周放的影子。 “唉......。” 站起来后的吕长台,准备追上周放告上一声别,刚走到书房的门口,他却停了下来,望着书房外的院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后,又回到了书房坐在了那里。 而此时从别院已经出来的周放,已经坐在了王府的马车里面,正缓缓行驶在巷道之中,坐于其内的他,双手交错在一起放在腿上,双眼紧闭,眉头时不时的皱一下。 他当然没有在意吕长台没有与自己告辞,他知晓吕长台正处于没有头绪之中,所以他这才准备离开,与其两个人在一起越想越烦,还不如各自安静独自沉思。 马车不似来时那般疾驰,而是不疾不徐的前行,按照来时的路线,不一时,马车便停到了定州王府大门前。 “老爷,到了。” 赶车的仆人待马车停稳以后,跳了下来,放置好下马凳,掀起了车帘,轻声一句后,便躬身的候在了那里。 周放坐在车里缓了一下,这才起身走下了马车,站在王府的大门口,他看了一会后,转身朝着王府的园林走去,并未立马进入王府之中。 王府门口的两名侍卫,见王爷下了马车并未进府,而是朝着园林处走去,相互看了一眼后,仍是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 第363章 事回京都城 三 两日后的清晨,皇宫内的广场。 宫道上面正是百官上朝的场景,文武大臣迈着步子,列着整齐的队伍,正向着大殿所在缓缓而行。 吕长台与周放皆是走在队伍之中,相比于其他官员的气定神闲 ,二人的神色就要严肃了许多,脸上隐现一丝忧愁之色。 这两日之内,二人又是见了一面,就李松的事情继续商讨了一番,依然是没有想出什么好的结果,最后只能静观其变了。 李成更是在昨日得知以后,昨夜在周放的王府之中,大发了一次火,把李松给痛骂了一顿,骂完之后也跟着愁了起来。 最后更是对周放直言,实在不行,就杀了那个狗官刘进,要不然这口气憋的实在是太难受了,引得周放对他好一顿说教。 此时走在周放后面的李成,也是默不作声的拉着一个脸,时不时的看向越来越近的宫殿,又看向前面的周放与吕长台二人,眉头皱的老高。 在这一瞬间,他感觉这皇宫大殿,似乎变成了一张血盆大口一般,让他有些不愿进去的冲动,心中更是害怕,在今日大殿之中,从皇上口中听到李松二字。 而走在前面的周放二人,何尝又不是这样的想法,今日上殿的步子显得格外沉重了许多,恨不得这宫殿离自己越远越好。 走在他们二人的一旁的刘富贵,不经意的看了二人一眼,原本脸上带着笑意的他,露出了些许疑惑之色,随后便收回了目光。 “百官觐见!皇上临朝!” 随着众臣来到大殿门前,随着门口小太监的一声高喊,众臣们抬腿迈进了大殿之中,周放更是暗自吐了一口浊气,脸色恢复正常的踏了进去。 群臣们进入了大殿之中,依文武官员分列两旁站定,便各自低首候在那里,等待着皇上的临朝。 “皇上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臣们没有等多久,皇上便来到了大殿之中,随着仁德皇上余天昊的到来,百官齐声高喊行稽首参拜之礼。 “起来吧。” “谢皇上!” 走进大殿,坐于龙椅之上的余天昊,瞥了一眼跪伏在地的大臣们,语气平淡的让大臣免礼起身。 随之而起身后的大臣们,站在那里的表情都有了些许的变化,站在那里的身体也忍不住绷紧了一些,为何会如此,因为他们从皇上今日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些不明的意味。 一句淡淡的起来,不似平日里的卿家称呼,可见皇上今日的心情不是很好,怕是有些令其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大臣们自然变的谨慎起来。 要么说这些文官们,这揣摩皇上的心思,真是一般武将比不了的,只言片语之间,就能把皇上的心情给分析给七七八八。 “有折子奏吗?” 沉思了一会后,余天昊望向殿内的大臣,再次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问这话的时候,目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特意在周放身上多看了两眼,也没有忘记看吕长台一眼。 感受到皇上别有意味的眼神,周放微微低下了头,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其心里却是忐忑不安,隐隐感觉怕是皇上已经知晓了李松的事情。 “朕每次都问你们有没有折子要奏,就是想你们主动的与朕分忧,可你们呢,天天净当哑巴之臣,与朕是闭口不言,当真以为有些事,你们不说,朕就不会知晓吗?!” 就在皇上的话说完以后,周放的心中咯噔一下,现下可以确定了,皇上这就是在点他呢,怕是接下来就要说李松的事了。 “皇上息怒!” 大臣们也是听出皇上语气之中的一丝愤怒之色,心中暗想,果然如此,就说皇上今日心情不对吧,你看这马上不就来了。 “朕该息怒吗?有些话朕真不知怎么开口,要怎么说出来,朕手里有一本昨日刚收到的折子,是东朝城府尹刘进参驻军李松的折子,朕看完之后,已是难以用震惊来形容了, 朕头疼,朕不想说,这折子是吏部尚书递上来的,当是朕看完之后,也让他看了,就让他说与你们听听吧。” “是,皇上。” 站在百官之中的吏部尚书魏元朝此时站了出来,与皇上躬身行礼之后,这才微侧着身子,与殿内站着的众臣们,说起了奏折上的所写之事。 大殿内安静的异常,除了魏元朝的声音在那响起,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传出,听着魏元朝的口中之语,群臣们皆是微微低着头,脸上的表情也是慢慢变化。 至于吕长台与周放李成三人,吕长台与周放的脸色皆是出奇的平静,看上去完全是波澜不惊的样子,特别是周放还微微眯起了双眼。 至于站于二人身后的李成,相对于二人的镇定之色,脸色就有些难看了,额头的青筋隐隐显现鼓了起来,藏于官袖中的双手,更是不知被他暗自用力攥了多少下。 “回禀皇上,刘进上本所奏之事,臣以没有遗漏说完。” “嗯,回去吧。” 随着魏元朝说完了奏折上面的内容,再次站正了身子,对着皇上躬身行了一礼,随后便回到了群臣之中。 大殿之中的气氛,在魏元朝说完了以后,还是处于安静的气氛之中,并未出现一片哗然的场景,大臣们脸上虽是满满震惊之色,但却出奇的一致没有开口,不过很多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瞥向站在前面的周放身上。 这些朝中的大臣们,自然是知晓李松与周放等人的关系,这也是他们没有嚼舌根的原因,谁敢保证周放不会秋后算账。 虽然很是震惊李松的所作所为,但他们也知晓,皇上面对这种事的容忍程度,或许皇上早已有了定夺,那他们干嘛还傻傻的给自己拉仇恨。 说与不说,都没有什么可以改变的,那不如闭嘴不言,这些文官们,可算是把官场把戏,以及人情世故给琢磨的透透彻彻明明白白。 “朕不愿骂人,也不愿发火了,就李松这事,定州王,你身为三军之帅,李松是其部下,你认为他该当何罪?” 余天昊双眼看向了周放,说话语气不温不冷,随着皇上的问话,殿内所有大臣的目光,全部投向了周放,都期待看看周放会如何回答,怎么来替李松开脱。 “回皇上!臣有失察之罪,万岁定李松什么罪名,臣都无话可说。” 出乎大臣们的意料之外,周放并未开口为李松辩解开脱,而是上前了一步后,躬身向皇上领罪,脸上的表情不变,一如方才一样的平静。 第364章 降罪圣旨 大殿之上,在周放对皇上应声之后,再次陷入了安静之中。 余天昊微微倾斜的坐在龙椅上面,双眼直盯着站在他身前的周放,嘴唇微微抖动几下,没有说出话来。 而周放在说完之后,一直保持行礼的姿势,躬身低头抬着双手站在那里,身体稳如树桩一般一动不动。 殿内的群臣站在那里,目光全都停留在那个弯着腰的身影上面,有的胆大的,忍不住偷偷朝着皇上瞄上一眼。 至于吕长台与李成二人,也如其他大臣一样,目光都是看向周放。 吕长台的神色依旧平静,从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而李成的目光之中,透着深深的担忧。 气氛越来越安静,也越来越有些压抑,殿内的大臣们,也渐渐收回了看向周放的目光,开始微低着头,站在那里个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状态。 余天昊盯着周放看了一会后,眉头不经意皱了一下,接着稍微挪了挪身子,看向站在他一侧的罗飞一眼。 看到皇上递过来的目光,总管罗飞顿时心领神会,接着从身后的案架上面,取过了一道卷着的圣旨。 随后向前走了两步,站于台阶的最前沿,望了底下的大臣们一眼后。缓缓打开了手中的圣旨。 “刑部尚书包首丞接旨!” “臣包首丞接旨!” 刑部尚书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便匆忙走出队列,跪到了台阶前面,殿内的大臣们也跟着全部跪了下来。 “应天顺时,受兹圣命,承启天运仁德帝,制曰: 现有李松私放朝廷谋逆贼人之事,任命包首丞为钦差大臣,即接旨之时动身前往东朝城,将李松一事事无巨细调查清楚,务必查清谋逆之举,再押解回京都, 另责成刑部,将李松京都城府宅田地全部查抄,没收全部财产,府中家眷奴仆全部收押,待李松押回京都之后,定下罪名后一道听判, 周放身为定州王亲,又是三军统帅之职,对部下缺乏管教约束,致发生此等偾事,使得皇亲宗室蒙耻。停俸一年,略施惩戒以儆效尤,钦此!” “臣遵旨!” “臣叩谢皇恩!” “吾皇万岁!” 魏元朝和周放前后领旨叩恩,以及殿内的大臣们相继高声齐呼。 “起来吧,定州王,对朕的这道旨意,心中可有异议?如果有的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现在就可以说出来,出了这个大殿之后,朕可就不听了。” 余天昊瞥了一眼捧着圣旨站回原位的刑部尚书,接着目光看向了周放,语气依旧是不温不热。 “臣自知有罪,对此并无异议,臣谢皇上开恩。” 仍旧站在台阶前的周放,在余天昊问话以后,立马再次躬身低首应道。 “既然没有异议,那就先这样吧,诸位还有本奏没,没有的话,就此散了吧。” “恭送皇上!” 殿内群臣在余天昊开口之后,全是躬身行礼,齐声恭送皇上。 “行了,散朝吧。” 见众臣子并无其他事情,也没有本子在奏,一副迫不及待想离开的样子,对此余天昊也没在意,看了一下还站在眼前的周放一眼,随即起身离开了大殿。 皇上离开以后,原本安静的大殿之内,也响起了群臣交谈的的声音,只不过还是身居大殿之中,话语声并不是太大。 “李松竟然做出了这等事?是真是假?” “嘘……,声音小点,肯定是真的了,假的皇上能颁下圣旨吗。” “这些武将啊,果然不能手握兵权位居高位,说不好哪天……,你看看现在……。” “根本不知感恩皇恩浩荡。”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吧,王爷还在呢,别被听了去,再惹来事端。” “对对对,有话出宫再议。” “……。” 大臣们三三两两的朝着殿外走去,不时有人看向周放所在的位置,议论的声音也渐渐小了许多。 再看此时的殿内,周放依旧站在那里,没有挪动半步,眉头紧锁似在想着心思,对于大臣们的议论声,他也是充耳不闻似未听见。 不过李成可没装作没听见,对有些低声议论的大臣,直接瞪起了眼,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还冲他们扬了扬拳头,满是恫吓的意味。 吕长台则上前走了两步,拍了拍周放的肩膀,并未说一句话,其眼中透出的忧虑,心情也是不言而喻了。 “王爷、下官奉旨办事,如若有什么冒犯之处,引得王爷的不悦,还望多多包涵。” 刑部尚书魏元朝这时也是走了过来,与吕长台点头后,抱拳冲着周放开口说道。 “魏尚书言重了,尚书大人只需秉公办案即可,莫要辜负了圣意,本王只是罚俸一年而已,并无什么大碍。” “王爷大度!下官先行一步了。” “魏尚书请!” 看到魏元朝转身离去之后,周放浮在脸上的笑容,这才又瞬间消失。 望了吕长台以及李成一眼后,也是抬腿朝殿外走去,二人也是默不作声的跟随周放一道离开了大殿。 “周王爷、莫要太过动怒,只是一年俸禄而已,只是李将军这事,下官闻之也是震惊于耳啊!” 三人刚踏出大殿,便被等候在外的刘富贵挡在了身前,他也是一脸愁容的模样,站在那里言语之间,尽显宽慰之意。 吕长台与李成二人,皆是将目光投向了他,李成更是毫不避违的扯了扯嘴角。 “刘大人有心了,本王感激,至于李将军之事,若他真犯了此事,一切不过都是咎由自取罢了,本王府中还有事,就不与刘大人多耽搁了。” “王爷如此心胸,下官敬佩!王爷有事你先请。” “请!” 周放不想继续聊,刘富贵也没厚着脸皮继续说,当即朝一旁让开了身子,周放淡淡的望了他一眼后,便继续走了起来。 “假惺惺的玩意!看他就来气!搭理他干嘛!” 下了台阶,走在了宫道上面,李成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看到刘富贵正不急不躁的踩着台阶而下,顿时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 周放与吕长台闻言后,并未接他话茬,吕长台摇了摇头拍了拍他,周放则面无表情的继续走着,只是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 很快三人就出了宫门,吕长台问二人是否一道同行,前往清雅别院一叙,顺便商讨一下李松之事。 周放摇了摇头并未同他一道,让吕长台自行离开即可,他想回王府静静,吕长台无奈也没强求,便独自乘马车离开。 “要不去俺家待一会吧,俺陪你喝上一杯,俺这心里也憋的可难受了。” 看着吕长台的马车远离,牵着马绳站在周放身边的李成,这时也是皱着眉头开口,他见周放这个样子,心中很是不落忍。 “不用了成哥,把你的马借我一骑,你坐我的马车送你回府。” 周放冲李成笑了一下,伸手拿过他手里的缰绳,接着就翻身上马,双腿猛的一夹马腹,随着口中的一声轻喝,策马疾驰离去,留下还在愣神的李成。 “你去哪啊?用不用等你吃午饭啊?” 直到快看不见周放的身影,李成这才反应了过来,接着大喊了两句,见周放并无反应,估摸着没听见。 挠了挠脑袋后,李成走向一旁侯着的王府马车那里,赶车的仆人早已放好了凳子,李成踩凳而上钻进了车内。 “急急忙忙的这是干啥去了……。” 马车缓缓而动,朝着李成的府邸开始行进,坐进马车内的李成,四下打量了一眼,便靠在车厢上嘀咕了起来。 第365章 突然冒出的土匪 京都城刑部。 刚下朝赶回的魏元朝,此刻正在调集人手,不一时,便同两位官员一道离开,看样子是前往京都府衙方向。 不错,魏元朝这就是前往京都府衙,像这种抓捕之事,他肯定要与府衙知会一声,也顺便让其派出衙役捕快前往。 至于为何他没有招兵部帮忙,毕竟李松可是牵涉到谋逆之罪,魏元朝也是考虑到周放的身份,觉得此举还是有些欠妥。 再说了,李松远在东朝城,京都城内的府邸宅院之中,待着的不过是亲人家眷,以及奴仆下人。 还当真藏匿一支军队不成,犯不着动用御林军或者驻军,那不成了大炮打蚊子,就刑部与府衙的衙役捕快,就完全足够抄家抓人的了。 就在魏元朝刚赶回刑部,还未离开前往府衙的时候,此时远离长宁大街的一处偏僻胡同之内,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棵老槐树下正打着瞌睡的两个乞丐,也被马蹄声给惊醒,只见两名乞丐,抬手捋了捋蓬乱的头发,抬眼望向直奔身前而来的人影。 这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从宫门策马离开的周放,一路疾驰来到了此处。 身下奔跑的骏马,在抵达两名乞丐身前的时候,缓缓停了下来,周放坐于马上也是看向了两名乞丐。 而原本坐着的两名乞丐,在看清策马而来的人影时,便早已站了起来,在周放停下以后,两人更是对其微微躬身,其中一人则四下看去。 “让侯着的兄弟们动手,带走李松的妻儿,至于府中的仆人,让其自行离开,不愿走就看着处理吧,切记,别暴露了身份,放火烧了宅院。” 周放双眼看向前方的胡同口,瞥了其中一名乞丐一眼,声音压的极低,吩咐之后,双眼微眯了一下。 “是,主上,主上放心,兄弟们早已换好了衣服,京都城出现土匪一事,马上就会传遍大街小巷。” 看向周放的乞丐,微不可察的点点头,声音也是压的极低,说到土匪一事,嘴角还勾起了一股邪笑。 “行动吧,速度要快,赶在刑部抵达之前,一切处理好,之后便继续回军营待着。” “是。” 在那名乞丐应声之后,周放便猛的一拉马首,让骏马掉了个身子,随着一声用力的拍打,再次疾驰离开了胡同。 而他身后的两名乞丐,在他掉转马头以后,也是紧跟抬腿跑开,随后快速离去消失不见身影。 周放出了胡同,又拐了两个巷道之后,便出现在了长宁大街上面,此时策马的速度,也是放慢了下来,改为缓缓而行。 看似漫不经心游荡在大街之上,在来到云味轩门口的时候,周放停了下来,望着进进出出的食客,他跟着翻身下了马。 牵着马不紧不慢的来到了门口,门口负责接待客人的小二,急忙笑脸上前接过了缰绳,周放则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贵客一位!” 就在周放踏进酒楼大堂的时候,拴好马绳的小二也快速跑到门口,站在那里高声冲里喊了一句。 正低着头站在柜台处算账的酒楼掌柜,听到小二的声音后,本能的抬起头,朝着大堂门口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看,立马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小跑着拉住了正准备动身招待的小二,满脸笑容的跑到了周放面前。 心里更是暗暗吃惊,这京都城的第一异姓王爷,怎么突然大驾光临了,对于他认识周放,这并不奇怪,毕竟周放也光顾了不少次了。 “小的参见王……。” “掌柜的,就我一人,在大堂给我找一张桌子,看着上点酒菜。” 在掌柜的还没喊出口,周放便立马开口拦了下来,没让他继续说下去,而是四下环顾了一下大堂,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是是……,小的这就领你去。” 云味轩的掌柜也不傻,知道周放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他当然不会傻傻的继续说。 而是躬身陪着笑脸,将周放带到大堂比较安静的一处,恭敬的让其坐了下来,接着收起桌上的茶壶茶杯,便告辞离开。 来到柜台前,吩咐了一下店小二,让他赶快去通知后厨,快准备上好的酒菜,好给王爷端上去。 吩咐完小二之后,他这才从柜台里拿出上好的一包茶,亲自给周放泡上,泡好了茶,端着上等的茶器,便来到了周放所坐的位置。 “王、这位爷,店内干净上等茶具也就这了,你别介意,先喝点茶水,酒菜马上就给你端来。” “无妨事,掌柜的有事去忙吧,我独自待一会。” “是、是、小的不打扰你了,有事你吩咐。” 给周放沏好了一杯茶后,掌柜拿着托盘,忙不迭的笑着点头,接着便快速的转身离开,他还要交代一下上菜的小二,到时可别毛手毛脚的。 不一时,店小二便小心翼翼的端着托盘上了菜,看样子是掌柜的告知了周放的身份,他才会有此的表现。 周放端着茶水喝了两口,望着端上来的酒菜,虽说只有五六道,但是荤素都有,也是色香味俱全。 再次喝了一口茶水后,放了茶杯,给提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拿起了筷子,周放也开始享用了起来。 一口酒水入喉,周放皱了一下眉头,接着夹起一块鲜嫩的鱼肉吃了起来,连吃了几口菜,那种辛辣的感觉才得到舒缓,可接着又喝了起来。 就这样,他独自一人坐在酒楼的大堂里,喝着美酒吃着美食,在外人眼中看来,完全是一副快哉至极的模样。 与此同时的李松府邸之中,一群蒙面的土匪踹翻门口的一位家丁,接着叫嚷着冲了进去。 也不分哪间厢房,见门就踹,进了房门之后,也不管你瓷器家具,是见东西就砸,闹得李府是鸡飞狗跳, 府中的仆人丫鬟面对冲进来的土匪,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们拿刀驱赶的四下仓皇逃窜,更是吓得惊叫连连。 这些土匪不见抢东西入怀,就是乱砸一通,口中更是不停大喊,说什么李松造反了,李府的东西都是他们的了。 第366章 先有土匪后失火 打砸之声,也很快惊动了街坊四邻。 只是还没等他们看个究竟,就见李府冒出了滚滚黑烟,只见府中的下人纷纷冲出了大门,四下逃散。 黑烟越来越大,接着阵阵火光冲出府宅的上空,熊熊大火烧了起来,这一下街坊四邻也慌了起来。 生怕大火蔓延到自己的宅院,也跟着大声叫嚷了起来,边叫边冲回自己的家中,拿出盆桶开始灭李府的大火。 就在整个李府四周一片混乱的时候,后门不远处的胡同内,几道土匪的身影出现在那里,中间还有一道女人和一道孩童的身影。 不过眨眼之间,几道身影便消失不见,似乎根本没在那出现过,也根本没有人留意到,现在大家只顾救火去了。 没人留意到之前的那帮土匪,怎么失火之后突然消失了,也没有人注意原本府中的下人,跑出来之后,怎么也不见回来救火。 那帮土匪暂且不说,单说李府的下人,这个时候估计早没人敢回来了,就不说被土匪吓了一跳。 他们可是听到土匪在冲进来的时候,嘴里喊的什么,老爷造反了!老爷竟然造反了!那他们谁还敢回来。 虽然身为下人丫鬟,可又不是傻子,老爷造反了,那可是连带的大罪,他们可不会傻到回来送死。 别说现在李府失火,让他们回来救火,估计早就想着办法逃出城了,怕是连自己曾经是李府下人的身份,以后都会只字不提。 估计这些下人丫鬟的心里,此刻不但不恨土匪,反而要感谢他们,幸亏这些土匪来了,要不然稀里糊涂估计就被抓了。 作为大余的都城,一旦有地方走水,那可就是大事,很快便有巡街的衙役,以及御林军,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 一边帮忙灭火,一边锕飞快离去通知官府,就在一名衙役飞快朝府衙跑去的时候,刚跑了一大半,就遇见了府尹大人与几位官员,带着一众衙役捕快。 心中还想大人这是未卜先知吗?算准了今日城中失火,提前准备了人手?只是为何不见他们携带灭火的工具。 错愕之下后,也没多想,急忙上前禀告了城中失火一事。 “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东城走水了!” “嗯?走个水看你着急忙慌的样子,成何体统,你去通知司煊、司耀衙门,本府与尚书大人还有紧急公务要处理。” 都城府尹瞥了通报的衙役一眼,见他跑的满头大汗,也没责怪他冲撞失礼之举,随意的冲他淡淡说道。 “小的参见尚书大人,小的这就去通知。” 这名衙役也是个明眼人,听到府尹的话后,急忙冲着魏元朝躬身抱拳行礼,也是告罪自己方才的失礼之处。 “可知为何走水?是哪家府邸?” 就在这名准备继续跑开的时候,转身之际,身后响起了魏元朝的问话声,他又急忙收脚转过了身子。 “回尚书大人的话,为何失火小的还清楚,小的刚赶到,就被派来通知了,至于何人宅院,依稀听了一句,说是什么李府,哦对了,还有人说土匪,随后小的便离开了。” 转身后的衙役,躬身行礼以后,便站在那里沉思了一下,接着便把自己匆忙听见的零碎之语,告知了魏元朝。 “行了,你快去通知司煊司耀吧。” 听完衙役的回禀后,魏元朝冲其摆了摆手,让他就此离去,而他与府尹众人,继续开始动身了起来。 “尽是瞎扯,这京都城何曾出了土匪,听的都是什么话!” 策马而行的都城府尹,想到刚才衙役的话,扯了一下嘴角,忍不住说了一句。 “嗯?” 策马同行的魏元朝,听到他的话后,扭头看了他一眼,嘴里也轻咦了一声,接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怎么了?尚书大人,放心,一定是衙役听岔了,这长宁城出了土匪,那还得了……。” “李府?李府?李松!糟了!” 魏元朝似乎没听见府尹的话语,而是在那皱着眉头自言自语了起来,突然脸色大变! “啊?!不会这么巧吧?!” 这个时候,都城府尹听到魏元朝的话后,再看到他脸上的神情,心念转动一下,也是猜到了什么。 “驾!” “驾!快!快都跟上!” 二人似有默契的看了一眼后,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骇然之色,接着同时张口催动了身下马匹。 至于身后的衙役捕快们,自然不知两位大人心中想的什么,但是见他们突然加速冲了出去,猜测定是出了紧急状况,也急忙跟着冲了出去。 ……………………。 “小二!再上一壶酒水!” 云味轩酒楼的大堂之中,周放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声音喊的很大,也引来其他食客的目光。 被他喊过来的小二,躬身站在他的桌前,一脸纠结的神色,双手搓着手里的抹布,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求助的扭头看向掌柜的。 闻声而来的掌柜,望了一眼桌上横七竖八的几只空酒壶,也是眉头紧蹙,冲小二使了个眼色,小二如蒙大赦的匆匆离开。 “这位爷,您喝了不少了,身体要紧,不如就此作罢如何?” 掌柜的在小二离去以后,上前了一步,躬着身子凑到周放的身前,再其耳边轻声的劝道。 作为掌柜的,他现在也很为难,让王爷继续喝吧,要是喝出个毛病,别说自己这酒楼还能不能开,怕是这出气的脑袋,在不在了都不一定。 可是不让他喝吧,这可是王爷,他也是得罪不起啊,不过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本着宁肯挨骂,也断不能让王爷继续喝了。 “大胆!你知道我是谁吗?让你拿酒就拿酒!废什么话!我可是定州王!信不信本王砸了你的酒楼!快去拿酒来,对了!去把城中的大将军李成找来,让他滚过来陪本王喝酒!快去!” 掌柜的这一听,得!就说吧!怕什么来什么!果然逃不掉一顿骂。 你说王爷你,一开始进门还瞒着身份,这酒水一下肚,倒好!你自己啥都说了。 还要让大将军过来陪你喝,这是闹得哪门子酒疯啊!掌柜的站在那里,心里只发苦。 可转念一想,对啊!去找大将军,大将军来了也能照顾王爷,真有个啥事,也好做个证不是。 这样一想,掌柜立马喊来店小二,让他飞快的去把大将军请来,就说王爷喝多了,让他来的,小二听后,那是撒丫子就跑了出去。 “人呢?王爷在哪呢?” “将军爷,你瞅,在那不是。” 不一时,李成在小二的带领下赶了过来,一进大堂就嚷了起来。 随后在小二的指引下,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的周放,眉头立马皱了起来,快速走了过去。 “你说你!俺让你去家里喝,你说你不去,这倒好,自己跑这喝的烂醉!你来酒楼喝就喝吧!你也不叫俺! 喝完了你想起俺来了,俺正准备出门,就被拉到了这里,你是不知道啊!李府起火了!唉!” 来到桌前,看到烂醉如泥的周放,李成是恨也不是,心疼也不是,就上前去搀扶他,嘴里还忍不住嘟囔。 殊不知,在他说出李府起火的时候,一脸醉意的周放,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又很快消失不见。 “李将军来了啊!来!陪本王喝酒!” “喝射什么喝!回家!” 第367章 一觉睡半日 日落时分,都城大将军府。 周放在一间厢房之中的床上醒来,躺在那睁着眼望着屋顶发呆,双眼渐渐由混沌恢复清明,猛的坐了起来。 “我怎么睡在这里了?” 抬手揉了揉还有些发昏的脑袋,口中不由自言自语了一句,记忆还停留在李成把他扶上马车的一瞬间。 看来在酒楼真的喝了不少酒,当李成前来得知李松家失火的时候,他的心也放了下来,酒劲也跟着上了头,迷迷糊糊啥都不知道了。 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心中微叹,看来自己这是睡了满满一下午,伸手掀开盖子身上的被子,他便下了床。 走到一旁的水盆处,用清水好好的洗了一把脸,顺便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凉开水。 连喝了两杯,顿时感觉舒服多了,这才取过放在架子上的衣服,穿戴整齐以后,便抬腿出了房门。 “婶子。” “你醒啦?我就想着来瞧瞧你,怕你难受,你说你,酒量不好,还喝了那么多酒,可把婶子我吓坏了,放儿,老实跟婶子说,是不是遇到啥烦心事了?” 刚走出房门的周放,迎面便遇见前来的李婶,急忙露出笑容,上前打了一声招呼,李婶看到周放起来了,脸上的担心之色减缓了许多。 “ 让婶子操心了,我没事,就是突然想看看自己的酒量,到底能喝多少。” “你这傻孩子,哪有这样来试自己酒量的,以后可不许了,既然起来了,刚好你嫂子晚饭也快做好了,就留在这吃晚饭,喝了那么多的酒,肚子里不吃东西多难受。 ” 听到周放是闲的没事喝酒,李婶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嘴里更是埋怨了他起来,边说边拉着他一道往前走。 “ 婶,我要不就不在这吃了吧,你看天色也不早了,我这睡了一下午也没回去,我怕雪儿担心。” 周放被李婶拉着,改由他搀扶着李婶,走在院落之中,他抬头看了一眼渐渐变黑的天色。 “ 不行!要回去,那也吃了晚饭再走,雪儿那不用担心,你嫂子早派人去了信,你就放心好了, 你说你多久没来了,没陪婶子吃饭了,我知道你们现在都忙,可、可婶子老了,还能陪你们吃几顿饭, 有时候啊!婶子就在想,你说你和成儿要没离开小山村多好,娶个媳妇,就种那几亩地,也饿不到, 婶子还能天天看到你,也能帮你带带孩子,想想啊,也挺好,婶子一辈子不图荣华富贵,就想着你们都在身边,就待在身边……。” “ 婶,我错了,我留下来吃饭,我以后经常来陪你。” 望着李婶鬓角的白发,原本硬朗的腰板,如今也是有些佝偻,看到李婶说着说着,就湿润的眼角,周放心里也是一阵发酸。 是啊!若是当时没有出来,就呆在小山村,那也是一大家子人了,想想真的也挺好的。 “婶,成哥呢? ” 从厢房来到膳厅,一路上也没见到李成的身影,周放忍不住问了一句。 “ 他啊,说是有紧急的事,把你放到床上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一下午也没回来,应该快回来了吧,别管他,先坐下来,咱娘俩说说话,饭一会也该好了。” “ 哎!婶子你坐,我来给你揉揉肩膀。” 得知李成去忙了公务,周放也没再继续问,便扶着婶子坐到了椅子上面,随后站在她的身后,给她揉捏起了肩膀。 这时,李叔也不知从哪里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壶酒,看见周放后,冲他笑着扬了扬,周放也是报之一笑,继续给李婶揉着肩膀。 “又是一个老酒鬼! ” 李婶坐在那里闭着眼,很享受周放给她揉着肩膀,听到脚步声后,睁开了眼看了一下,看见提着酒壶的老伴,余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 不大一会,李成媳妇就领着丫鬟,端着一道道菜肴走了进来,看见周放后,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接着将菜摆到了桌子上面。 “放儿、快坐下吃饭吧。 ” 李婶看见菜都已上齐,坐在那拍了拍周放的手。 “ 成哥还没回来,要不等等他吧,我还不太饿。” “ 等他做什么,他又不是什么人物,一家人吃饭,还特意等他,别管他,饿了他自然回来,咱们吃咱们的,给他留一口就行了。” “娘!你是不是又说俺呢? ” 李婶的话音刚落下,门口就响起了李成的大嗓门,接着他便走了进来,带着幽怨的眼神。 “说你咋了!咋了!说不得?你没事跟放儿学学,看看人家多懂事,你啥时候给我揉过肩捶过腿。 ” “ 娘……你看你,他就这一小会功夫陪着你,就好的不得了,俺可是天天陪着你呢,你这也太偏心了吧!” “ 滚去洗手去!懒得搭理你,放儿,快坐下来吃饭。” “哎! ” 周放顺势坐到李婶的旁边,坐下后还冲着李成龇牙笑了一下,引来李成一阵白眼,悻悻的离开去洗手去了。 “ 成哥,军中有什么公务,你这忙了一下午?” 随着李成洗完手回来,屁股刚挨着椅子,周放便看向了他。 “ 军中倒是没啥事,唉!这不李松家起火了,听百姓说是土匪进了他家,之后放的火,这是惊动了皇上,调动了驻军与御林军协同一道,满城找土匪呢。” “ 土匪?这天子脚下还有土匪?还打家劫舍了啊!李松家?是不是与你们要好的那个李松?家被烧了那可怎么办啊?不行让他家人先来我们这凑合一下吧。” 李成的话刚说完,周放还没来得及开口,李婶便接着话茬开了口,脸上尽是疑惑担忧之色。 “ 哎呀!没事娘,哪来的土匪,折腾一下午,一个土匪的影子也没看到,怕是老百姓胡诌的,李松家都安顿好了,你就别跟着操心了,吃饭吃饭。” “ 安顿好了就行,那就行,要不然露宿街头多可怜。” 周放看了看李成,又看了看李婶,没再继续开口说话。 由于周放白日里喝了不少酒,晚上自是一杯没喝,李叔与李成爷俩,在李婶的埋怨声中,倒是小喝了几杯,也没有多喝。 吃过晚饭后,又与李叔李婶聊了一会天,周放便起身离开了李府,李成安排了府中的马车送他回家。 第368章 迫不得已而为之 夜色如墨,月牙悬挂枝头。 “ 咯吱……咯吱……。” 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在巷道胡同之中,赶车的仆人,认真仔细的看着路面,车帘轻微晃动,不见里面坐着的人。 而坐在马车内的不是别人,正是从李成家离开的周放,此时坐于马车之内的他,双手搭在腿上,微眯着双眼。 “这边搜过了没有? ” “下午都搜好几遍了,那去别处看看吧。 ” “ 什么人?!站住!” 正闭着双眼的周放,听到马车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以及简短的对话声,正听了两句,便感觉马车停了下来,他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 “ 军爷,这是大将军府的马车,车内坐着的是……。” “你说是将军府的马车,就是将军府的马车啊!特殊时期管你坐的谁,都要核查一下才行。 ” 赶车的仆人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声音打断,接着周放便听见走近的脚步声,看来对方是要掀帘查看。 “唰 ”的一下,马车的帘子被掀了起来,一个身穿盔甲的人,出现在了周放眼前,看盔甲制式,应该隶属御林军。 “嗯? ” “ 参见王爷!末将不知王爷在此,还请王爷恕罪!” 看来这名御林军的小头领,也是认得周放的,一看定州王坐在马车里面,立马脸色一变,急忙冲着周放抱拳行礼。 “参见王爷! ” 在周放探出一半身子,望向外面的时候,余下的十几名御林军,皆是立马抱拳行礼。 周放冷着的脸,在闪烁的火把照耀下,格外的显眼,淡淡的看了一眼拦住马车的御林军,周放随后坐回了马车,车帘也随之放了下来。 “ 我就准备说里面坐的是王爷,非不听完……。” 一直站在那里没说话的赶车仆人,在车帘再次被放下以后,也是一屁股跳上了马车,催动马匹的时候,嘴里还小声嘀咕了两句。 闪让到一旁的御林军,自然是听到车夫的嘀咕声,那也只能扯了扯嘴角,假装没有听见。 没有过多耽搁,马车继续缓缓而行,很快出了巷道,来到了长宁大街上面,坐在车里的周放,依稀听到大街上兵甲跑动起来的脚步声,以及从车帘透进来的微弱火把光芒。 除了之前马车被拦下来了一次,之后便再没有被拦下,一路不停的赶到了王府的门口。 马车停稳在王府的大门口,周放下车后,对赶车的仆人道了一句辛苦,车夫急忙躬身还礼,随即便赶着马车离开了。 进了王府之中,来到厢房,见王雪儿以及儿子都已睡下,周放并未惊醒他们,而是简单的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接着便来到了书房之中,坐于案前开始研墨,随后写了一封书信,将信封密封好后,揣在怀里便出了书房。 穿过庭院,一直来到后院,再由后院的院门走了出去,在这夜色之中,踏上了蜿蜒曲折的小石路。 夜晚下的园林,到处都充斥着虫鸣之声,周放安静的走在小道上面,脚步也是不急不缓,微风吹过,吹动他鬓角的发丝轻轻摆动。 不一会,周放便来到了园林之中的四角亭中,抬腿走进了亭子,坐在那里便等待了起来。 一盏茶的功夫后,周放耳中微动,接着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一道人影便出现在了亭中。 “ 参见主上!” “ 不用多礼,大晚上辛苦了。” “不辛苦,主上从李将军府中出来的时候,我便跟上了,只是今夜城中到处都是巡查的御林军,因此耽搁了不少时辰。 ” “嗯,李松妻儿都安置妥当了? ” “ 当时就送出了城,现在已是去往平兰城的路上了,有两个兄弟暗中护送,主上放心。” “ 那就好,辛苦兄弟们了,装成土匪放火没被发现吧。” “ 没有,今日下午搜查土匪的时候,有不少兄弟还参与其中呢,土匪找土匪,这上哪能找到。” 说到这,这名黑影,嘴角忍不住浮现了笑意,只是没有笑出声罢了。 “ 万事小心为好,对了,魏元朝怕是已经动身了吧?” “ 回主上,魏大人黄昏之时刚出的城,应当是前往东朝城了,是不是要我们动手拦下来?” 听到魏元朝黄昏之时才动身离开,周放坐在那里沉思了一会,看来定是因为李松家失火,家眷不见踪影,因此耽搁了时辰。 “ 不用,拦不拦都一样,拦下这个魏元朝,还会有别的钦差大臣,皇上是不会就此放过李松的,拦不完的。” 说着话,周放也跟着站起身来,走出了四角亭,站在亭外抬起头,看了一眼夜空中的月牙,神情显得有些落寞忧伤。 有些时候,即使他不愿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不是那种心狠之人,特别是对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 哪怕有些事做出来,明知是不可取的,但为了她心中的情义,他做不到明哲保身的无视。 “这里有一封书信,还有一个锦囊,锦囊里是一块玉佩,不能说很贵重了,而是可以用来保命, 你今夜就出发,赶在魏元朝之前,将这些东西交到丑字营营尉手里,他知道怎么给李松,路上小心。 ” “ 主上放心!一定安全送到!” 说完之后,周放便伸手入怀,将一封信以及一个锦囊递了过去,黑影躬身双手接过,小心翼翼的揣在了怀中。 “ 行了,时辰已是不早了,你即刻就出发吧。” “ 是。” 随着黑影抱拳转身,几个呼吸间,便消失在黑夜的园林之中,周放独自站了一会之后,才转身离开了此处。 走在回去路上的周放,想到了今日大火之事,明日早朝皇上定会大怒,不由的摇了摇头,迫不得已的事那都是逼出来的。 ………………。 就在此时,远离京都城的一处土道上面,一人骑着马,一人赶着一辆马车,马车内坐着一位女子与一个孩子,正行驶在夜色之中。 女人神色有些慌张,又有些悲伤,夹杂着一些不知所措,脸上的泪痕仍在,紧紧的抱住怀里已经睡着的孩子。 第369章 皇上怒吼大殿 一夜无话,上午的皇宫大殿之中。 “ 土匪!土匪啊!朕的京都城竟然进了土匪!打家劫舍、纵火烧房!这一次烧的是将军府,下一步是不是要轮到朕的皇宫了!啊?!!!” 余天昊站在龙椅前面的台阶前,脸色难看至极,正指着一帮子大臣们怒吼!气的手指都哆嗦。 “皇上息怒! ”百官吓得全部跪地,齐声高呼! 心里更是不知把这莫名其妙出现的土匪,给骂了不知多少遍,也是心中都是奇怪,这土匪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胆子真的大到天了。 “ 闭嘴!朕就烦你们这句话,京都城啊!城门的守将是干什么吃的,传旨全部罢官,杖责二十,京都城府尹罚俸一年,让他把土匪给朕找出来!” “ 皇上息怒!”尽管皇上不愿意听到这句话,但是群臣依旧齐声高呼! “ 你们……!” 余天昊再次听到这句话,被这帮大臣气的说不出话来,咬着牙拿手指狠狠地点了点他们,猛的一个转身,黑着脸坐到了龙椅上面。 “吕丞相!对这事你怎么看?为什么会有土匪出现,刚好烧的还是李松家,事后李松家眷奴仆更是不见踪影 , 你告诉朕,这是巧合,还是反贼刻意为之,那些土匪,在朕看来,怕也是反贼伪装而成,你说说看。” 平复一下心中的怒气,余天昊看向了吕长台,如今刑部尚书不在殿内,他故而问向了当朝之相。 发怒归发怒,但是经过昨夜的思索,余天昊也感觉到了不太对劲,这事情发生的太过于突然,更多的则是巧合。 再细思一下,让他更是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有些心中发寒,他想不明白,依京都城的防守,这些土匪如何入城的? 且不说是乔装打扮进城,就这一大批人同时进城,城门的守将也不可能不盘查身份底细,但他们真就这样进了城。 就算是蒙混过关进了城,在打家劫舍纵火以后,这仓皇逃窜之间,又是如何瞒住城门守将出城的, 甚至是瞒住了城中的百姓,除了一开始百姓看见土匪的影子,在大火之后,却都是没看到一点影子,这就太奇怪了。 除非只有一点,这城中有人接应,更或者这朝堂之上,有人暗中相助,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让他不安了。 最为关键的是,他上午才下的圣旨,任命的钦差大臣,来彻查李松一事,不到午时李松家就遭了火。 “皇上圣明!臣也如此这般想到,这帮土匪定是意有所指,臣认为定于反贼一事难脱干系,臣认为土匪并非全部出城, 定还有遗留在城中,应当加大搜捕范围,或许就找到了土匪藏匿之处,抓到了土匪,到时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 吕长台跪于殿前,在皇上问话以后,便抬起了身子,高声在那里应道,说完以后,再次跪伏在地上。 “ 嗯,那就传令御林军,给朕挨家挨户的搜,连枯井老鼠洞都别放过,掘地三尺也要给朕找出一个土匪,朕还就不信他们真能飞天遁地不可!” 听完吕长台的话,余天昊的脸色依旧难看,真是越想越愤怒,天子脚下发生这样的事情,传至天下,皇家的颜面何存,皇室的威严何在。 “ 皇上英明!” 跪在殿内的大臣们,在皇上说完以后,再次开口齐呼。 “ 行了!都别在那奉承了,都起来吧,跪的让朕更是心烦!” “谢皇上开恩! ” 余天昊皱着眉头,瞥了一眼哦慢慢起身的大臣们,心中莫由来的生气,他现在是看谁都不顺眼,看什么都恼火。 “ 定州王呢?怎地今日没来上朝?” 在大臣们都站起来以后,余天昊再次冲他们扫了一眼,却没看见周放的身影,这才想起来一直没见到他。 “ 启禀皇上,定州王身体不适,告了假。” 皇上的话音刚落,工部尚书刘富贵便上前了一步,躬身行礼答道。 “ 身体不适?怎么了?嗯?刘爱卿为何知晓?” 刘富贵说完以后,余天昊的脸上出现了诧异之色,直勾勾的看着刘富贵,何止皇上诧异,就连吕长台李成都是愣了一下, 心想他们都不知周放今日告假之事,为何刘富贵会知道,他平素也不跟周放来往的。 “ 回皇上,今日微臣上早朝之时,偶遇前来递交假折的王府下人,原本是等吕相的,一时没等到,微臣便为代劳了,这是折子。” 说着刘富贵便从袖中掏出了一本折子,双手呈了上去。 余天昊接过总管递来的折子,眉头微皱了一下,坐在龙椅上便打开看了起来。 “ 饮酒过量,引起肠胃疼痛,并染上了头疾之症,李将军也是知晓?” 余天昊看着折子,嘴里忍不住跟着说了起来,还抬头看了向了李成。 “ 回皇上!定州王昨日的确喝了不少酒,醉的不省人事,还是微臣带回府中的。” 见皇上忘了过来,李成立马向前走了一步,躬身行礼证实了折上所言。 “ 好端端的喝什么酒,罢了,不管他了,让他在府中好好调养吧。” 随着李成的话音落下后,余天昊合上了手中的折子,随意的递给了一旁的总管,然后对着李成说道。 “ 臣代定州王谢主隆恩,下朝以后就去传达圣恩!” 余天昊点了点头,没在此事上面再继续多言,李成也躬身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 散朝之后的御书房中,余天昊正坐在其中翻阅奏折,不一会,总管罗飞便轻声走了进来,一直到龙案前面,才躬身停下。 “ 查清楚了吗?” 在罗飞进来到现在,余天昊的头都没有抬一下,手持朱笔圈了一本折子后,这才低着头开口问了一句。 “ 回皇上,查清楚了,的确是喝了不少酒,很多人都看到了,是李将军接走的。” 罗飞躬着身子,在皇上问话以后,小声的对其答道。 “独自一人喝的酒? ” “是,据老板说,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心情看上去也是不错,就是喝的多了一点。 ” “ 知道了。” 余天昊握着朱笔在那愣了一会,接着又批阅起了眼前的折子,罗飞悄然的站到了一旁。 第370章 夜到东朝城 八月初,东朝城。 天黑以后,就在东朝城的城门,即将关闭的时候,一个策马狂奔戴着斗笠的男子,及时赶到了近前。 经过盘查之后,城门守将让其入了城,随之城门也被紧紧的关上。 这名进城后的男子,在进城以后便从马上下了来,手里牵着马绳,漫不经心的走在了大街上面。 看其身上衣服满是泥土的样子,以及斗笠下露出灰蒙蒙的头发,应当是长期策马赶路所致,只不过斗笠压的很低,看不清此人的相貌。 男子在大街上溜达了一圈,买了几个馒头,拿起马背上的水袋,就这样边啃边走着,不一会,就拐进了一处胡同里。 又走了一会,再次拐进了一处巷道,在一个小院的门口停了下来,把手里还剩下的一个馒头咬在嘴里,将马绳拴到了小院门口的树上。 压着斗笠四下看了一眼后,这才抬腿上前,敲了敲小院的院门,然后便拿下嘴里的馒头,边吃边靠在那等了起来。 不一会,院子里便有了动静,随着院内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一道脚步声也离院门越来越近。 “谁啊?大晚上的。” 院内的人来到了院门处,并未打开院门,而是双手扶着院门,通过缝隙朝外看了一眼,冲着门口的人问了一句。 “天刚黑,怎么就大晚上了,老光棍在家吗?我是小寡妇。” “吱呀!” 随着门口男子一句匪夷所思的话语说完,院内的人一下就把院门打开了,抬头看了一眼靠在那里的男子,。 又伸头四下看了一眼,接着把男子让到了院子之中,接着再次关上了院门。 “你们这留的记号,也真够难找的,让我好一顿绕。” “难找点好,先进屋再说。” 院内的人一边领着男子进屋,一边笑着应和了一句。 这小院看起来也没别人,在二人进屋以后,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见男子从腰间掏出了令牌,一面刻着周,一面刻着尉,对着院内的人出示了一下。 “见过营尉!不知大人是哪一支?” “子字营!” “都城赶来的?” “不错,我现在有紧急公务,你速去通知你们丑字营营尉,我就在此等他。” “是!” 刚进屋院内的人,便再次走出了房门,随后离开了院子,脚下急匆的消失在夜色之中,房中独留下这名营尉在此等待。 在院内人走后,这名营尉也顺势摘下了斗笠,将斗笠放到桌子上的时候,顺道也是坐了下来。 他正是周放暗中派出的周家军,也是子字营的营尉,可见周放对待此行,是多么的谨慎小心。 此人还有一个身份,正是黑龙军中的一名偏将,名为胡武。 胡武坐在椅子上咂吧了几下嘴,几个馒头吃的有些噎的慌,自己水袋里的水,所剩没几口,也被他之前给喝完了。 看了一眼桌上的茶壶,提起来摇了摇,听见里面有水,便拿起倒扣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坐在那里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连续喝了三杯,这才满意的放下茶杯,揉了揉肚子,感觉舒服多了,也饱多了,这便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眯着眼慢慢等了起来。 过了好大一会,眯着眼等着的胡武,听到院内有了动静声,便猛的睁开了双眼,此时两道脚步声也到了房门口。 原先院内的人,在到了门口以后,便没有再进来,而是一屁股坐到了门口的台阶上面,被他带来的人走进了房内。 “胡武?” “怎么?这才分开一年多,向将军就认不得我了?” 胡武抬眼看向走进房内的男人,脸上露出笑容,在那打趣了一句。 被院内之人领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李松手下的偏将向荣,他的另一个身份,正是周家军丑字营的营尉。 “瞧你这话说的,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认识你,这不是好奇你咋亲自来了嘛!” “呸呸呸!不吉利,你才化成灰!一见面就没好话,我来自然是事情比较严重,这还用说吗。” 二人两句话也算是打过了招呼,向荣走到近前也跟着坐了下来,胡武倒是自来熟的给他倒了一杯水,他自己则没有倒,大概刚才喝多了。 “有啥事说吧,是不是为了李松将军的事?” 向荣也不客气,端起茶杯就喝了一口水,顺道认真打量了一下胡武,看他浑身脏兮兮的模样,也知晓赶路赶得,也是没再与他闲聊。 “嗯,所料不错,正是为此事而来,我一路不停今夜到了,估摸着两三天后,都城的钦差大臣就要到了。” 胡武也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转而一脸认真的表情,他看了看屋外,收回目光后,便看向了向荣。 “钦差大臣?怎么还弄出个钦差大臣来了?来查李将军?那不等于皇上直接定罪了吗?” 听到钦差大臣前来,向荣还是有些惊讶的,有了钦差大臣那事情可就严重了,本以为最多被皇上召回长宁。 把李将军痛骂一番,再略施一些小的惩戒,这跟被钦差大臣押回去,可完全是不一样的。 “不错,皇上已经派了钦差大臣,而且长宁李府也被查封了,不过辛亏主上提前安排,救出了李将军的妻儿。” 接下来,胡武便把长宁城发生的事情,简单的对向荣说了一遍,听的一旁向荣直皱眉头,脸色也变得很是严肃。 “这样一说,李将军的处境,那可就太过不好了啊!” 听完胡武的话,坐在那里的向荣,沉思了一会后,忍不住忧虑了起来。 “还有什么处境可言啊!李将军现在如何?” “我来时,见他在书房处理公务呢,前段时日朝廷批文不是下来了,是要处斩那些反贼,可哪还有反贼,不都被将军放走了,府尹天天缠着将军要人呢。” “然后呢?” “然后将军交不出人,府尹借此发难,说将军勾结贼人,朝廷来的人,限明天日落之前,将军必须给个交代。” “唉!等钦差大人一来,那可就全赶一块了。” “现在看来,谁说不是呢,对了,主上派你前来,是否有了解救之策?” “这倒是没有明说,特意让我来送一封信,以及一个锦囊,我这就拿给你,你今夜交给李将军。” 胡武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了两物,递给了向荣,向荣双手接了过来,放在手中扫了一眼后,便给揣进了怀里。 二人又聊了一会后,为了不做耽搁,向荣也起身准备离开。 “你何时离开?眼下出了这等事,怕是也不能请你喝上一杯了。” “酒以后有的是机会喝,正事要紧,我歇上一夜,明日一早就离开。” “好!明日我就不送你了,你可别怪,一路珍重!告辞!” “别矫情!你也保重!告辞!” 第371章 书房中的李松 东朝城将军府,书房之中。 李松正低头坐于书案后面,在看了一些公文之后,似乎有些困乏,便靠到了椅背上面,抬起双手揉了揉太阳穴。 最近他真的很是心烦,这个府尹刘进三番五次的逼上将军府,还带着朝廷的人一道,让他交出被他放走的反贼。 他上哪去交出来,别说他不知道那些人如今逃往何处,即使真的知道,他也不可能交出来的,都是些无辜百姓,怎能交出来任由被杀。 反正人他是交不出来,说他勾结反贼,倒是拿出来证据啊,既然拿不出证据,那就在此耗着吧,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他这样的想法,要是让周放知道了,非被他气出个好歹出来,都啥时候了,火烧眉毛了,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这个刘进!气煞本将军了,以后非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闭着双眼,李松想到了府尹刘进,在那恨恨的嘀咕了一句。 又闭着眼休息了一会后,感觉好多了的李松,再次拿起桌上的公文,坐在那里继续看了起来。 向荣告别胡武以后,一路上很是小心的回到了将军府,如今由不得他不小心,刘进说将军勾结贼人,整个将军府有可能都被人暗中盯上。 到时候随便一个纰漏,都有可能被别人当成把柄,用来栽赃陷害,所以万事还是小心点为好,老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 进了将军府后,向荣便朝着李松的书房走去,远远看见书房还亮着光,看来将军还在书房之中,并未前去休息。 摸了摸怀中之物后,向荣走到了书房门前,抬手轻轻叩了两下。 “将军?” “进来。” 随后向荣轻轻推开了房门,走进来后转身再度合上了房门,这才来到书案的前面,望了一眼正低着头的李松。 “怎么这么晚还没有休息?” 李松抬头看了一眼向荣后,随口问了一句,便继续看向书手上的公文。 “本来准备躺下的,听侍卫说,有驿卒来报,说是有京都送往将军府的东西,末将便给取了过来。” 向荣站在那里,随口编了一个理由。 “哦?长宁来的?可是我家中书信?” 听到向荣的话后,李松放下了手中的公文,抬起头看向了向荣,脸上闪过一丝好奇,夹杂着一丝惊喜。 说实话,来了东朝城年把有余,对家人肯定是多有思念的,毕竟妻儿都远离自己不在身边。 他前几日还在想,到了明年,实在不行,就把妻儿接到东朝城,虽然比不过长宁待的舒服,最起码一家人都在一起。 再说如今这也没有战事,也不用担心妻儿来了以后得安危,能陪着媳妇,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想想都是美事。 “书信倒是有一封,不过没有落名,不知是不是夫人的。” “哦,快拿与我瞧瞧。” 见李松神色有些急促,满怀期待的盯着自己,向荣在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从怀里取出了书信与锦囊,一道递给了李松。 “咦?这是何物?” 接过书信与锦囊之后,看了书信一眼后,并未着急打开,而是看着握在手里的锦囊,有些疑惑了起来。 “末将不知,末将没有打开过,末将先行告退。” 向荣对着李松说完,见李松点了点头,便抱拳行礼后,离开了书房之中。 李松扭头看了一眼关上房门离开的向荣,感觉他有些奇奇怪怪的,想了一下,也没想出哪里奇怪,便收回目光继续看起了手中物品。 他打开了锦囊,取出了里面的东西,见是一枚龙形玉佩,心中的疑惑更加重了起来。 他将玉佩放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起来,这名玉佩一看就不是普通之物,无论做工材质都非一般普通玉佩能比。 关键这龙形玉佩,可不是一般人都能佩戴的,单这龙可不是一般人敢随意雕刻的,更何况还做成玉佩,成为佩戴之物。 心中再疑惑,李松也想不明白,长宁让他谁送来如此贵重的东西,单就身份而言,难不成是王爷?可王爷身上佩戴的,那也只是蟒不是龙啊。 想不明白他也不想了,看了一眼一旁的书信,也许在信中就有答案,于是他便小心翼翼的放下了玉佩,拿起了书信。 随着书信被打开,抽出了一张信纸,一行行字迹映入眼帘,李松表情认真的读了看了起来。 随着一封信读完,李松的脸色也变得苍白,身体更是无力的靠在椅背上面,眼睛再次望向那枚玉佩。 他想要再次拿起来,可是双手颤抖的根本不听使唤,最终无力的耷拉了下来,没再去拿玉佩,靠在那里闭起了双眼。 脑海中全是信纸上的每个字,每句话,信是王爷写的,先是痛骂了他一顿,说他做事过于冲动,不与他商量,惹出了如此祸事。 随后又将皇上下的圣旨,钦差大臣不日就到之事,以及他家中的变故告知了他,当然也说了如今妻儿以得平安。 最让他挥之不去的,就是周放最后与他说的几句话,信中是这样说的: “事已至此,多说也是无益,眼下只能想办法避开祸端,这玉佩你既然已知晓来历,那便可换你一命, 钦差大臣拿不了你,皇上杀不了你,要么拿着它,就此离开东朝城,前往平兰城与妻儿相会, 从此隐姓埋名过完一生,一家幸福团圆也是好事,或者离开平兰去往海外也行,我会安排人帮你准备妥当, 给你准备足够的盘缠,到了大余之外也当生活无忧,亦或者你凭着手中的玉佩,皇上虽不能杀你,恐怕将来也会成为个普通百姓, 不过终是在大余之内,还是多有变数,我认为还是就此离开的比较好,至于此事的是非曲直,你可放心, 日后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你一个公道,作为兄弟,相信我,一切以保命要紧,你我一道走出来,我不会少了你们任何一个人,不允许!” “王爷……!王爷啊!” 李松高喊了两声后,突然掩面大哭了起来,这个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汉子,此刻哭的很伤心,眼泪根本忍不住。 他何德何能,让王爷拿如此贵重的东西来保自己,王爷在皇上眼皮底下救出自己的妻儿,是如何的置他自己安危不顾。 “啪!” 李松哭着朝自己脸上打一个巴掌,他此刻恨自己,若真因为此事害了王爷,他配王爷喊的那一句兄弟吗! 第372章 一夜之变的李松 次日清晨,晨光初露。 东朝城的城门处,把守城门的守将兵士,打着哈欠打开了东朝城的大门,场外以及城内等待的百姓,便开始缓缓进进出出。 一名戴着斗笠的男人,一只手牵着马,一只手里捧着几个馒头,正边吃边走的出了城。 城门处的兵士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感觉此人有些熟悉,好似昨晚最后一个进城,这待了一夜,今早却又早早赶来出城。 胡武似乎也觉察到了兵士的目光,抬起手推了推头上的斗笠,冲着兵士咧嘴笑了一下。 兵士看到他那脏兮兮的脸,眼神中有些嫌弃,便没再搭理他,任由他出了城。 出了城后的胡武,继续牵着马走在大道上,待手里的几个馒头吃完,喝了两口水以后,这才翻身上马,一扬马鞭策马疾驰而去。 而此时的将军府中,向荣一脸担忧的站在书房门口,书房门不知被他敲动了多少下,也不知喊了多少遍将军。 可书房的门却依然紧闭,倒不是他不想进去,而是书房的门从里面给闩上了,他也不敢大力冲撞进去。 自昨夜他就担心将军,怕他看完书信心情不好,这不一大早就去喊将军,谁知将军不在卧房。 想着将军是不是起来之后,就来了书房,这又急忙赶来,发现书房的大门紧闭,敲了几声后,也没人应他,推了推发现门被闩上了。 “将军?你在里面吗?你再不应声,末将就要冒犯了!” 向荣再次冲屋内喊了一声,身体也跟着后退几步,做好了冲破房门的姿势,随时准备冲进去。 “吱呀!”一声。 就在向荣暗自发力,准备一脚踹开房门的时候,书房的门被打开了,李松无精打采的出现在那里。 “将军,你没事吧?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李松凌乱的头发,随意的从脑袋洒落下来,双眼发红发肿,眼睛周围一片暗黑色,嘴唇也有些干裂,脸色更别提了,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没事,我去洗漱一下。” 李松对向荣满脸的担忧关心,装作看不见,淡淡的说了一句之后,便转身离开,向荣一时站在原地发呆。 愣了一会后,转头已看不见将军的影子,他抬腿走进了书房之中,心中想着,将军难道一夜都待在书房中,他在做什么呢。 走进书房,发现书房并未有什么不同之处,一如既往的整洁干净,也没见倒地的桌椅板凳,或者到处扔的书籍。 只见地上一处纸张烧过留下的灰烬,向荣朝书案瞥了一眼,并未看见昨晚他递交的书信,怕是这地上烧的就是了。 没发现异常之处的向荣,站在那里叹了一口气后,便找来扫帚处理干净地上的灰烬,随后离开了书房,再次去寻李松。 “将军?你一夜没睡?要不要休息一会?” 来到了后院,见李松已经洗漱好,头发也被下人束好,正坐在花园的石凳上发呆,向荣来到了他的身旁。 “不用了,还不困,坐下吧,本将军有些话,要与你说上一下。” “是。” 向荣走到一旁的石凳旁坐了下来,仍是眼含担忧的望着李松,他感觉将军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不知哪里透着不一样。 “私放反贼一事,是本将军独自执意为之,你并未参与,那夜前往也是为了阻止本将军,这一点你要切记……。” “将军你说这话……。” “你先别打断我,待我把话说完,之上为其一,其二,昨夜你给我的那个锦囊,尤为贵重,本将军不问你何处而来, 但本将军要你物归原主,锦囊本将军以放好,到时自会告知与你在何处,其三,我不管你隐藏了什么, 但是!记住了,你现在是本将军的麾下偏将,不得违抗本将军的任何命令!” 李松坐在那里表情严肃的说完后,便站了起来,抬腿就走回了房间之中,不给向荣任何说话的机会。 反观向荣,此刻完全是发懵之态,还在细品将军刚才说的话,心里奇怪的感觉,也跟着越来越严重。 不知坐了多久,他才猛的起身,四下看了一眼后,不见将军的影子,想着去找将军问上一句,抬腿来到了房门口,犹豫了一会,终是没有进去打扰。 而此时待在房内的李松,正站在床头的位置,盯着挂在那里的盔甲出神,手中还握着那把陪他戎马的长刀。 看了许久,他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接着取下了盔甲,穿在了身上,最后戴上战盔以后,提着长刀便出了房门。 “将军,你这是要去哪?将军?” 走在院中的向荣,刚巧碰见要出门的李松,见他一身盔甲手握长刀,立马上前开口问道。 李松也不搭理他,自顾自的走着,向荣不放心的跟在后面,嘴里还不停的喊着,待到将军府门口,李松直接翻身上马。 向荣见状,赶快跑到一旁,牵过了一匹马,也紧跟着翻身上马,李松扭头看了向荣一眼。 “本将军有事出去一趟,你不用跟随。” “将军我还是……。” “本将军先前说的话忘了?不得违抗本将军的命令,不得跟随!” 骑在马上的向荣,看到李松一脸冷漠的表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他感觉将军今天奇奇怪怪的,心中很是不安,仍是开口,只是话没说完,就被将军给堵了回来。 眼见着李松策马离开了将军府,向荣一时坐在马上,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跟上,还是该下马回府。 而府门口的两名侍卫,此时也忍不住多看了向荣两眼,对于将军今天的样子,他们心中也有感到有些奇怪。 要知道身为将军偏将的向荣,一直都是与将军如影随形的,怎地将军今日这般不待见向将军。 虽然心里奇怪,但是身为侍卫,他们表面,也是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毕竟这些事轮不到他们操心。 向荣对于侍卫的异样眼光,并未留意到,即使看到,他也不会在意,此刻他的心中全是不安的情绪。 就这样坐在马上,一直待到将军策马的身影看不见,向荣这才缓缓下了马,低着头朝府内抬腿走了进去。 而策马离去的李松,单手拉着缰绳,单手提着长刀,疾驰于大街之上,引得百姓路人纷纷侧目而望。 李松不去管百姓的目光,他只是死死的盯着前方,随着马蹄疾驰,他的眼中隐约看到府衙的所在。 此时他的双眼渐渐微眯起来,身上的杀意也是浮现了出来,随着离府衙越来越近,杀意也是越来越浓。 第373章 府衙门前 一 “他怎么来了?” “不知道,看样子是来者不善。” “你守好府衙大门,我进去通报。” “要不还是你来守,我进去通报吧。” “别废话,守好了。” 东朝城的府衙大门口,两名衙役远远看见策马而来的李松,见他一身盔甲,手里还提着泛着寒光的长刀,简单对视了几眼后,其中一人飞快的跑进了府衙内。 身为府衙的衙役们,自然是知晓李松与衙门的不对付,特别是最近他们的府尹大人,闲着没事就去找茬,对着李松咄咄逼人。 俗话说,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堂堂的驻军将军,再看他提着战刀而来,谁知道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他会不会一冲动提刀行凶。 就剩下独自一人的那名衙役,想到这些,小腿肚子忍不住有点发颤,紧了紧手中的兵器,强行给自己壮了壮胆,走到了台阶下面。 “嗯?” 本来他准备将李松拦在府衙台阶下面的,谁知在他下到来了台阶之后,发现李松策马停在了府衙前的广场上面,没有再继续前行。 李松停马不再前行,这名小衙役,自然不会傻傻的上前质问,也就站在台阶下面,有意无意的盯着李松,并且随时做好跑回府衙的准备,他真害怕下一刻李松就策马冲了过来。 “快快、快......!” 就在李松立那不动,衙役小心谨慎盯着的时候,府衙的大门处,涌出了一大帮子衙役捕快,大概有四五十人。 在那些衙役全部冲出来以后,府尹刘进以及府衙的通判,还有其他官员也紧随其后走了出来,一出府衙大门,目光皆是落在了广场上的李松身上。 府尹刘进站在府衙的台阶上面,眯着眼看了一会李松,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接着抬腿不紧不慢的走了下来,一直走到距离李松两三步的距离,他才停下来。 就在刘进站定以后 ,他身后的衙役也跟着围了上来,个个把手放在兵器上面,隐约之间对李松呈现半包围的阵势。 “府尹大人,这是什么阵仗?本将军现在可还不是犯人。” 李松把提在手里长刀,横放在马鞍上面,坐在马上身体微微前倾了一下,扫了那些衙役一眼,最后嘴角勾着笑望着刘进。 “呵呵,李松,你是不是犯人,现在可由不得你说了算,本府还准备今日前去寻你,你可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刘进嘴角依旧挂着冷笑,抬着头看向李松,这种仰望他人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真恨不得一把给李松拽下马来。 “哦?本将军说了不算是吗?意思你说了算,那你说与本将军听听。” 身下的马蹄移动了几下,口中发出一声轻微的嘶鸣,李松拉着缰绳安抚了一下,接着探着身子俯看着刘进。 “你能不能下马说话!” “不能!” “哼!你与反贼勾结,更是夜间私放同党,这些都是明摆着的事情,还需要本府一而再的重复吗?” “证据呢?” “证据?要证据是吧?好!本府就让你看看证据!也让你心甘情愿的认罪!” “那本将军可要好好看看了。” “哼!等着吧!” 刘进实在受不了李松坐在马上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狠狠的甩了一下官袖,扭身走回了府衙门口,李松也轻催马蹄,跟着上前了几步。 就在刘进站到府衙台阶上面的时候,府衙的大门内,再次走出了两道身影,这二人正是之前从朝廷送达批文的兵部以及刑部官员。 也是此次赶来东朝城负责监斩反贼的人,只不过来了数日,并未见到一名反贼的影子,又得知是李松放走了反贼,便因此在这里耽搁了下来,以便调查清楚。 今日便是他们给李松的最后期限,若是再没有交代的话,他们就要起身返回京都,将这里的事情,事无巨细的上奏朝堂。 其实他们还不知道,在他们之前来的路上,此事朝堂早已知晓,更是派出了钦差大臣,就这两天就赶到了。 “李松,今日可是最后的期限了,你还不愿说出贼人下落吗?真要将此事闹到皇上那里,到时可就不好收场了。” 就在这时,出来两名官员的其中刑部官员,皱着眉头看向了李松,心中诧异他今日为何主动前来府衙了,之前不是一直待在将军府谁也不见。 “呵呵!” 听到这名刑部官员的话语,李松瞥了他一眼,扯着嘴角冷笑了一下,后面更是一句话都懒得说。 还闹到皇上那里,皇上早已下了圣旨,给自己定了罪,还用他闹吗?此刻听到这些话,李松真是感觉到一丝好笑。 “李将军,不管事情究竟如何,终归要有一个结果的,至于那些人到底是不是反贼,待找到以后,我们自会调查清楚,也不会妄下结论。” 相对于刘进与刑部的态度,兵部的这名官员态度,就要好上了许多,他看向李松也是表情认真,言语之间也是礼数有加。 “我还是那句话,那些人我放了就是放了,是不是贼人,那些人的身世底细,我也交给你们了,至于人现在何处,我不知。” 这些话,李松是冲着兵部那名官员说的,也让刘进与刑部官员二人的脸色难看了一点,这是摆明不待见他们啊。 “是交给了我们,我也仔细看了看,确实有些不符,但是现在看不到贼人,就无法对证,你能否明白?” “对证调查是你们的事了,与我无关,只要好好查查咱们的府尹大人,那些贼人出不出现都无所谓,刘府尹可是心知肚明。” 拉着马绳,李松抬刀指向了刘进,刀尖在阳光下泛起一阵寒光,双眼之中也是透着寒冷之色。 “说的好,本府当然是心知肚明,就是不知道你心明不明了,你肯定是不明白的,你还在揣着糊涂,你刚才不是说要证据吗?现在就让你看看证据,来人,把证据给带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被李松拿着刀尖指着的刘进,脸色那是相当的难看,身子更是气的隐隐发抖。 而府衙门口的这一幕,早已被城中的百姓看见,广场的四周也慢慢围拢起了不少百姓,大家都有些好奇的看着场内。 就在刘进吩咐让人带来证据之后,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府衙通判,在冷眼看了李松一眼后,便暂时离去,朝着广场外围走去,不知去往何处。 至于府衙门口的兵部与刑部两名官员,此刻也是对视了一眼,随后一道看向了刘进,也是好奇刘进要带出什么证据,为何之前并未透露出来。 “两位大人稍安勿躁,此事不是本府有意瞒之,也是为了谨慎起见,既然今日李松主动上门挑衅,那只能让他见棺材再落泪。” 似乎感受到了身旁两位大人投来的询问目光,刘进也是微微转身冲着二人笑着拱了拱手。 二人听他此言后,便将口中准备问的话,给咽了回去,人家府尹大人都这样说了,他们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既然是有证据,那他们便耐心的等着便是,随后二人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李松身上,反观李松,依然一副浑不在意的态度。 第374章 府衙门前 二 清晨的阳光,慢慢的升了起来,八月的天气,随着太阳的升起,温度也越来越高。 府衙门口的广场四周,围观的人群也是越来越多,有了看热闹的心思,似乎也感觉不到了天气炎热。 李松策马而立在府衙的门口,离台阶处六七步的距离,身体微微后仰,一把长刀横与马鞍之上,双眼微微眯起,似在看人又不似在看人。 刘进与刑部兵部两名官员,时不时的低声交谈几句,三人的目光不经意之间,都瞥向李松那里,至于府衙门口的衙役,也没了起初的戒备心理,随着阳光的升起,渐渐有了松散之意。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就在李松等的不耐烦的时候,便听到身后人群中,传出一阵躁动的声音,于是他便扭头望了过去。 “闪开!闪开!” 只见围观群众的一处,渐渐分开到了两旁,三四名衙役挥舞着朴刀在那分开人群,接着便出现了衣衫褴褛的人影。 李松望着出现在眼中的人影,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握着刀把的手,不由的也在暗暗用力。 只见随着人群分开的缝隙越来越大,出现在广场上的衣衫褴褛之人,也是越来越多,两旁跟着五六十名押解的衙役。 他们皆是被绳索绑着双手,之后再用一根长绳串联在一起,用来防止他们逃脱,这些人全是年岁较大的男子,更不缺乏老人。 而这些人,李松也是认出来了,正是那晚他前往驻军营地,放走的那些所谓反贼,此刻突然全部出现在了这里,他脸上也是露出了些许震惊,不过又很快被他掩饰了起来。 府衙通判脸上挂着冷笑走在最前面,望向策马而立的李松,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嘴唇更是嚅动了几下,似乎在说,“眼熟吗?李将军。” 在这些人全部到达广场中央的时候,刘进嘴角也是露出了冷笑,再次缓缓下了两层台阶。 “李松!你不是要证据吗?证据本府给你带来了,你还有何话说?” “刘进!你枉为父母官!” “本府是不是父母官,自有百姓说了算,轮不到你来指责!这些都是被你放走的贼人,听听他们怎么说的吧!” 说着刘进再次走下了台阶,来到了那帮被绑的人前,径直走到一位老头的身前,眼中闪过一丝嫌弃之色,但仍拍了拍他的肩膀。 “说说吧,这位李将军,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放心,本府答应过你们,只要你们说出了实话,就免去你们砍头之罪,不过坐牢而已,几年后仍能出来好好生活,毕竟你们也是受了蛊惑,也不是主谋之人。” 那名被拍肩膀的老头,正是那夜放走带头跪下感谢李松的老头,此刻听到刘进的话,眼神四下闪躲,身体更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李松后,又急忙收回了目光,低着头不敢再多看李松一眼,不单单是他,这一千多人皆是不敢去看李松。 “真的、真的不会砍头吗?” 老头抬眼看了一下刘进,眼中透着惧怕,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众人,声音极小的开了口。 “放心吧,你看看府衙门口的两位大人,他们都是京都来的大官,自然会替你们做主的。” 刘进伏在老头的耳边,把目光瞥向了兵部刑部两名官员的所在之处,低声在他耳边说道,老头也跟着看了过去,然后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见此状之后,刘进笑了笑,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他的身边,转身朝着府衙门口回去,路过李松身边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 对刘进此刻的这副嘴脸,李松完全是视而不见,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些被押回来的百姓身上,随着脸色的变化,心中也是隐约猜出了大概。 估计在那晚他刚放走这些人的时候,刘进随后就派人追了上去,然后全部给抓捕回来,秘密的关押到了何处。 这也怪他,当是在气头上,也忽略了此点,早知应该派出一些人跟随护送一时就好了,也不会落个被抓的下场。 不过眼下想这些也是没有用了,毕竟人已经全部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至于刘进带这些人过来,是要对他做什么,他根本不在意。 今日他前来府衙,本就是打算与刘进做个了断的,此人害的他险些家破人亡,还好王爷救出了自己的妻儿,没让他李松断了后。 至于别的他无所谓了,反正皇上早已定了他的罪,这些人出不出现又能如何,他不在乎,他只在乎他在乎的人,能够平安好好的就行了。 比如王爷,也是他在乎的人,在昨晚看到那枚玉佩的时候,得知玉佩来历之后,李松想了很多很多,最后终于想通了。 他不能做一个对兄弟自私的人,那枚玉佩放在王爷手中,比他拿来保命要有用的多,他感恩王爷的兄弟之情,因此他更不能愧对这份兄弟之情了。 “两位大人,这些人,就是被李松私自放走的贼人,辛亏本府多留了一个心眼,早早的把他们追捕了回来,现在有什么话,你们可以尽管去问了。” 就在李松想着心事的时候,走回台阶之上的刘进,指了指广场之上的上千人等,笑着对身旁的两位官员开了口。 “刘大人瞒的够深的啊!” “为何不早日让我等审问这些贼人?” “两位大人有所不知,本府也是念着与李松同在一城,顾及同僚之情,想让他主动请罪,借此也能争取宽恕处理,谁知他如此冥顽不化,眼看期限已到,本府也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如此了。” “哦?” “刘大人有心了。” 兵部官员心存疑惑,眉头也是皱起,而刑部官员则是笑着感慨了起来。 “吾乃京都兵部官员,这位是刑部大人,且问你们,你们为何对朝廷不满,生了这谋逆之心?” 没再与刘进继续闲扯,兵部官员上前了两步,板着脸冲着广场上的千余人厉声喝道。 “大老爷!你们可要替我们做主啊!我们是冤枉的啊!我们都是受了李松的蛊惑,他说,只要我们听他的,就保证我们以后丰衣足食, 他还告知我们,他早已准备好了军队,而且还联合了其它城池军队,轻松就能占领几座城池,从此自立为王!” 就在那名老头还有犹豫开不开口的时候,站在他身边的一位中年男人,却率先开了口,指着李松跪到了地上,想着兵部官员大声哭诉喊冤了起来。 “是啊!大人!一切都是李松所为,我们都是受了他的蛊惑!” “大人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 随着那名中年男子开口以后,人群中不断有人跪了下来,大声的跟着喊冤,直到最后,出了那名老头没有开口跪下,这些人全都跪了下来,那名老头老脸流出了泪水,身体颤抖的望向了李松,眼中愧疚之色根本难以掩饰。 “李松!他们说的可是真的?没想到你不但私通反贼,竟然是谋逆之首!” 那名刑部官员,在听到这些人的话后,脸黑的如锅底,直指李松高声喝问! “呵呵!” 李松看了一眼跪到一片的那些人,随后扭头看向了这名官员,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冷笑了一声。 “李松!你好大的胆子!问你话你没有听到?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一副将军的派头。” 府衙的通判此时突然开口,更是三两步来到了他的马前,指着坐在马上的李松就嚷了起来,眼中透着一丝得逞的痛快。 “噗!” 只见一颗头颅飞到了半空之中,接着李松的身前喷出了一道血花,然后通判无头的身子晃了晃,便倒在了地上。 第375章 府衙门前 三 “杀人了!” “也竟然杀了府衙的大人!” “太快了!我还没有看清,就看见一颗头飞起来了!” “太恐怖了!” 原本安静的广场上面,顿时响起围观百姓嘈杂的惊呼声,更是纷纷瞪大了双眼,看向了广场之中,看向了坐在马上一身盔甲,此刻嘴角挂着邪笑的李松。 “唰!” 也就在这一刻,广场上面百余名衙役,皆是抽出了刀鞘之中的朴刀,一脸戒备的看向了李松。 “李松!你在做什么?你当真要反了不成?” 兵部的那名官员,满脸震惊的望着李松,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李松竟然一句话不说,就杀了人,还杀了府衙官员。 “这还用多问吗?朝廷官员他都敢杀,不是反贼是什么!来人!把李松给我拿下!” 兵部官员的话音刚落,那名刑部官员便开了口,直接对着广场内的衙役下起了命令。 而一旁的没有开口的刘进,虽然震惊于李松杀了通判,但嘴角却是浮现了笑容,这下什么都不用说了,李松这反贼的身份,是实打实的坐稳了。 “什么都不用问了,我也懒得说了,今日我要取刘进脑袋,不想死就别拦着我,或者我可不在意杀多少人。” 李松嘴角依旧挂着邪笑,再次把刀尖指向了刘进,长刀上面,砍杀通判的血迹还没有干,正缓缓滴落。 “拿下李松!大功一件!可就地斩杀!” 再次被李松拿刀尖指着的刘进,这一次他感受到了刀上的寒意,感受到了李松的杀意,瞳孔忍不住缩了缩、 原本围着李松徘徊的衙役们,在听到府尹大人的话后,皆是咬了咬后槽牙,举着手中的朴刀,便朝着李松扑了过去。 且不说李松是不是反贼,单是府尹大人的命令,这些衙役们也不敢违令不听,更何况那府衙门口,还站着两名京都来的官员呢。 “找死就别怪我了!” 在杀了通判之后,横刀在马的李松,此刻一拍长刀,在长刀离开马鞍的一瞬间,反手握住了刀把,身子微压接着一个侧旋,直接对着靠近身前的两名衙役扫了过去。 “噗嗤!”一声,靠近身前的两名衙役,直接被一刀同时割破了喉咙,手中的朴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接着二人双手捂住脖子,也倒在了地上,没有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一刀杀了两人,也让冲上来的衙役脚下一顿,眼中露出骇然之色,不过也只是稍作停顿,接着他们又冲了上来。 李松改反手握刀为正,瞬间横在自己的身前,拦下了砍向自己的三把朴刀,在猛的一用力击退了三把刀,接着一个马上翻身,飞快的踹翻了一名衙役。 再次坐于马鞍之后,长刀紧跟着扫了出去,砍中一名衙役的肩膀,带飞一片血肉,那名衙役倒地哀嚎了起来。 就在此刻,几名衙役的朴刀,同时砍在马腿之上,马匹吃痛哀鸣一声,接着向着一旁侧翻了出去,李松在马侧翻的瞬间,跳离了马背。 落地之时,半蹲着身体,长刀更是右手交左手再到右手,被他挥了一个整圆,在他起身站直身体的时候,围在他身边的六七名衙役,只听“扑通”一声全都跪了下去。 接着搂着双腿哀嚎倒在了地上,再观他们的双腿,伤口之处皆是深可见骨,离的最近一人,更是直接被砍断了小腿,一瞬间地上是血红一片。 李松并不过多与这些衙役纠缠,在他们倒地之后,也没有上前补刀结果他们的性命,而是抬腿直奔府衙门口冲去。 “拦下他!杀了他!快杀了他!” 此刻府衙门口望着眼前一切的刘进,见李松杀人不眨眼,更是想要直奔自己而来,顿时大喊大叫了起来。 在折损了十几名衙役后,余下的衙役也并未胆怯退去,仍是对着李松围了上去,在他们看来,李松虽然是个将军,终归是一个人一把刀。 “找死!” 见这些衙役还不要命的围上来,李松口中暗喝一声,握着刀就迎了上去,这一次他刀刀索命,对着这些衙役不留一丝心软。 试问李松这刀法,原本就是当初周放所赠武学,又在战场上厮杀多年,这些府衙的衙役,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长刀或劈断衙役的脖颈,或捅破他们的心脏,一番下来,地上的残肢断臂随处可见,耳中传来的哀嚎声更是不断。 终是在李松抓着一名衙役的领子,长刀在他脖子上面抹了一刀后,随着衙役口中咕嘟吐着血泡倒地,围着他仅剩的三四十名衙役,脚下开始后退,渐渐远离他的四周。 李松举着手里的长刀,四周指了一圈后,吐出了溅进嘴里的鲜血,便直直的朝着府衙门口走去,而那些衙役们,只能举着刀,带着恐惧的眼神游走在他四周,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你们这帮废物!快上啊!上啊!拦住他!” 刘进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望着不敢上前的衙役,冲着他们破口大骂了起来,骂出的声音,都夹杂着颤抖。 然而任凭刘进怎么骂,这些衙役们也是没有敢再上前,只是远远的拿刀对着他,望着一地的尸体,以及还倒在地上哀嚎的同伴,谁还敢啊! “李松!快住手!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你还知道你是谁吗?还知道你的身份吗?” 就在李松抬脚踏上抬脚的那一刻,一直目睹一切的兵部官员,再次开口,冲着李松高声开口。 “我是谁?呵呵!我是反贼!我是被大余朝廷认定的反贼!” 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咬着牙说出来的李松,提着滴血的长刀,一步步的踏着台阶而上,一直站到了台阶上面,带着邪笑死死盯住了刘进。 “你别过来!别过来!都城的两位大人在这,你真敢当着他们的面杀了本府不成!密谋逆反屠杀官员,你不怕被皇上满门抄斩诛九族!” 到了这时,哪怕是被吓的靠到了门框之上,刘进还在扯着嗓子大叫,更是拿手指着李松。 “你猜我怕不怕?” 李松看了一眼兵部官员,顺带瞪了一眼已经站那浑身发抖的刑部官员,转而伸手揪住了刘进的官服,将他拉到自己的身前,几乎把脸凑到了他的脸上。 “你不怕,难道你不怕你的妻儿老小,你连他们的性命也不顾了吗?快放开本府!” “呵呵!我多谢你还能想到我的妻儿,我现在问你,你所做的这一切,可曾受人暗中指使,那幕后之人是谁?你若说出来,甚许我善心大发,就饶了你。” “你......。” 被李松突如其来的一问,刘进原本恐惧的双眼,出现了一丝闪躲,更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身旁的两位大人。 “看来是有了,看来你也所顾忌,不会轻易说了,那就带着你的秘密去死吧。” “我说......。”“噗嗤!” 刘进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接着表情扭曲的低下了头,望着那把插进自己心脏的长刀,再想抬头去看李松,已是抬不起了头。 “将军!!!” 就在这时,广场上传来一道惊呼声,接着向荣费力的扒开人群,冲了进来。 第376章 来世还做兄弟 若非胆肝昭日月, 谁为英魂洗沉冤? 随着向荣一声高喊,冲到了广场之中,紧接着广场四周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一队队身穿盔甲的兵士,也将广场包围起来,并将之前围观的百姓,驱到了最外围。 这些随同向荣而来的将士,正是周家军的丑字营,由于事出紧急,来了大约五六百人。 这也是在李松离开将军府以后,待在府中越想越不安,经过一阵沉思,猜测将军应该去了东朝城府衙。 这不,满是担心的他,最终还是顾不上李松的命令,召集了五百余丑字营兄弟,来到了府衙所在,刚好赶上李松杀刘进的那一幕。 情急之下便喊了出来,此刻的向荣站在广场中央,望着满地衙役的尸体,以及还在那疼的打滚的衙役,眼中带着震惊,不知将军怎么突然杀上了门。 现在更是杀了府尹刘进,还当着朝廷官员的面,以及几百名围观群众,这下可该如何收场,向荣有些短暂的愣神。 “太好了!军队可算来了!速速拿下反贼李松!” 就在向荣愣神之际,只见刑部的那名官员,在看到大批兵士赶到了这里,双眼之中明光一闪,立马对着向荣高喊了起来。 而剩下的那些围着台阶的衙役,见到城中军队赶来,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下用不用他们卖命了。 “闭嘴!” 就在他刚喊完,站在一旁的李松,猛的扭头看向他,更是怒吼一声,随即将插在刘进心脏的长刀,缓缓给抽了出来,鲜血随着长刀的抽出,淅淅沥沥的流个不停。 这一幕看的那名刑部官员后退了两步,瞳孔也是缩了缩,脸色更是有些发白,可见额头瞬间冒出无感。 “你干什么?!还想要杀我不成,我可是奉旨前来的朝廷官员……。” “你咋这么多话!” 不待他把话说完,李松就抬腿上前了两步,手中的长刀直接贴在他的脖子上面,双眼更是恶狠狠的瞪着他。 “你!” “嗯?!!!” 李松见他还敢吱声,长刀微微一用力,瞬间割破他的皮肤,渗出了鲜血,感受到脖子传来的疼痛,这名刑部官员一下就紧闭了嘴巴,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将军?” 这个时候向荣也是反应了过来,抬脚就要向他走来,他要拦下将军,不能让他再杀人了,现在的局面已经够乱的了。 “站住!再敢向前踏一步,我立马杀了这二人!” 李松直接开口喝住了向荣,没让他再往前走一步,向荣也是再次站在了原地,张着嘴巴,突然不知该怎么劝说。 “好你个向荣!我平时里待你不薄,没曾想你竟然率军来抓我!看来你与刘进这等狗官没甚区别, 亏我前几日还送了你一罐好茶,早知你是如此货色,扔了给狗,也不会给你!简直是白瞎了!” 在向荣站定以后,李松突然冲他破口大骂了起来,双眼之中更是难掩恨意,若不是拿刀架着他人,估计下一刻就要冲过去砍了他。 “将军我……。” 向荣被李松突然骂的发懵,心中想着将军这是不是杀急了眼了,逮谁都不顺眼,再说他也不是来抓他的啊,可李松并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住嘴!我懒得听你这种人说话,若再开口,我依然杀了这两名官员!” 刑部官员张了张嘴又乖乖的闭上,本想说上一句让向荣听的他,千万别惹急了他,想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至于兵部那位官员,在李松开始杀人以后,一直到现在从头至尾没说一句话,此刻只是站在那里望着李松,眼神很复杂。 有些许惊讶之色,也有很多惋惜之意,最多的则是无奈,面对眼前一切的无奈。 见向荣不在说话,也没有继续前行的打算,李松把架在刑部官员脖子上的刀,给拿了下来,转而提在手中,扫了广场上的众人一眼。 “我李松!大余霍州圩县竹园村人士,十七岁从军,如今二十九岁,征战沙场杀敌无数,自问一身肝胆可照日月,对大余从未有半点贼心, 如今被落个反贼的头衔,实属可笑,可笑至极啊!哈哈哈哈……!可笑啊!我李松的命!要么被敌人所拿,要么被我自己所取,绝不会死在冤屈之下!” “将军!将军!将军不要啊!” “噗嗤!”一声! 就在向荣红着双眼冲过来的时候,李松提刀自刎在了脖子上面,随着一股热血溅出,他的身体也开始缓缓倒下去。 就在他身体即将倒地的时候,那名兵部官员上前一步接住了他,没让他摔在台阶上面,而此时的向荣,也是满眼泪水连滚带爬的赶到了近前。 伸手接过李松,向荣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将军放在腿上面,双手颤抖的不知该放到哪里,嗓子更是哽咽的声音都发不出来,急得任凭泪水模糊双眼。 “你们三个愿意加入我的小队吗?” 向荣艰难的呼吸着,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画面,脑海中也响起了一道声音,那是他第一次与周放认识的场景,周放打了李霸天后,邀请他们三个入一伍。 “来生……还跟你……征战沙……场……。” 向荣笑了,他在心里默默的说一句“我愿意”,他下辈子还要跟王爷一起,因为王爷拿他们一直当兄弟,他又何尝不是呢。 “将军!将军啊!你要我咋交代啊!” 憋了半天的向荣,总算是哭吼了出来,声音悲切长空,搂着李松的尸体,身体再也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唰!”一道整齐的声音,广场上的几百名将士,也是齐刷刷的跪了下来,更有不少人难掩悲痛,肩膀忍不住的在那抖动。 “你们干嘛!对一个反贼下跪!还有你!对反贼要交代什么!” 见李松已死,那名刑部官员摸了摸还有些疼痛的脖子,向前走了两步,在那里冲着跪下的将士,以及向荣吼了起来。 “你!再!说!一!遍!” 向荣猛的抬起头,猩红的眼眸瞪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说出。 “你……你……。” 看到向荣的样子,八月的天气之中,这名官员浑身如坠冰窟,支支吾吾没敢再多说一句。 “走,将军,末将带你回将军府。” 向荣没再理会旁人,将李松背到了肩膀上面,拿起李松的长刀,步履沉重的抬腿走下了台阶。 走到广场上面,路过那群被绑起来的人群面前之时,之前一直站着的那名老者,“扑通”一声,冲着李松的尸体跪了下来,眼中更是流出了老泪。 向荣停都没有停下,径直离开了广场,身后紧跟着几百名将士。 “这反贼的尸体,就让他给带走了?” “你我二人明日回京都吧。” 第377章 咎由自取 入夜时分,将军府。 此时的将军府,大门上面挂上了白灯笼,李松的尸体摆放在正厅之中,几名侍卫正烧着纸钱。 向荣独坐在屋檐下的一处阴暗角落里,眼神游离似在发呆,他从书房的茶叶罐里找到了一枚玉佩,以及一封署名“吾妻亲启”的书信,正被他揣在怀里。 向荣的头发有些凌乱,一阵风吹的发丝在脸上乱拂,他也不去理会,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 “营尉。” 就在这时,一名黑影也出现在阴暗里,蹲到了向荣的身前,小声唤了他一句。 “怎么样?” 听到眼前来了人,向荣的头也没有抬起来,说话的声音沙哑且低沉。 “查清楚了。” 接着那名黑影,将白日里李松去往府衙发生的一切,全部小声的告知于向荣。 “忘恩负义的东西!那些人此刻在哪里?” “都被关押在府衙牢房内,听说牢房关不下,还有不少绑住手脚在府衙大院内,营尉、接下来怎么做?” “召集兄弟,换好夜行衣,子夜动手,到时我与你们一道,全部杀了!” “是!” 黑影随之退去,融入到夜色之中不见,向荣也跟着站了起来,这才理了理凌乱的发丝,进到了正厅之中。 向荣默不作声的走到了棺椁前面,接着跪跪了下去,拿起一旁的纸钱,表情麻木的烧起了纸钱。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快近子时的时候,向荣与守夜的侍卫知会了一声,说是乏累先去歇息一会,作为侍卫,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向荣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脱下了自身的衣服,从箱子内翻出了一套夜行衣,动作麻利的穿到了身子,再用黑布蒙面以后,轻轻打开窗户,一个跳跃便翻了出去。 轻车熟路的来到了那处小院,待他进院之后,院内已经聚集了两三百道黑影,皆是身穿夜行衣黑布蒙面,手中拿着短刃。 “话不多说,速去速决,将那一千余人全部处理干净后,立马撤退,若遇衙役纠缠,格杀勿论,切记,不可杀那两点名京都官员。” “是!” “走、行动。” 向荣对着一干人等交代两句之后,便率先离开了院子,后面的黑影也紧跟其后离开,在这胡同巷道内跳跃穿梭。 之所以不能杀那两名官员,细想一下便知,既然李松临死之前还在与向荣撇清关系,那必须留着二人回京都,可以左右作证向荣,若只留一人,怕是单口莫辩难以让人信服。 漆黑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本就不亮的月光,时不时被夜空中的乌云遮盖住,越发显得寂静阴森。 夜晚的风,在今夜不曾感觉燥热,反而吹的有些阴冷,行走在黑暗之中的黑影,时不时可以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这些黑影个个身手矫健,在这寂静的午夜里,跳跃起落之间,几乎不会发出声响,宛如鬼魅幽灵一般。 很快黑影来到了府衙广场附近,一阵风吹过,里面夹杂着广场上面,不曾散去的血腥味。 向荣蹲在阴暗中的一棵大树后面,抬眼看向府衙的大门处,只见府衙大门紧闭,门口两个衙役正打着瞌睡。 他冲黑暗之中摆了摆手,顿时数道黑影窜出,飞快的来到了府衙院墙下面,接着弓腿搭手,后面的黑影一跃而起,登上了墙头。 其中一名打瞌睡的衙役,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动静,刚睁大了眼睛,准备探出身子查看一眼的时候,便被一记手刀砍昏了过去,至于另一名衙役,根本没来得及睁眼,同时被打昏了。 此时向荣也带着余下的人,冲到了府衙大门口,随着大门内传出一阵杂乱的倒地声,府衙大门从内打开了一道缝隙,接着门口的黑衣人,便鱼贯而入。 向荣进门以后,看见脚下躺着的几名衙役,冲着身后摆了摆手,便直奔后院而去,而此时的后院之中,五六名衙役正靠在柱子上打瞌睡,院内坐满了拴住手脚的犯人,正耷拉着脑袋睡觉。 向荣冲几名衙役指了指,很快几名黑衣人便跳过去击昏了他们,随后向荣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接下来便是一场无情的屠杀,数百名黑衣人亮出了手中短刃,冲着那些睡梦中的犯人冲了过去。 鲜血顿时各处无声喷溅,除了临死之前的闷哼声,以及倒地声,再也没了别的声音发出,皆是死在了睡梦之中,至于生前最后一个梦,是噩梦还是美梦,都已经不重要了。 而向荣在杀戮开始的时候,就领着余下的黑衣人冲进了牢房之中,在放倒牢房中的衙役后,也开始了无情的杀戮。 不过牢房不比院中,开门之时难免会有些响动发出,因此也惊醒了犯人,不过不再紧要了。 打开牢门,冲进去就是抹脖子刺心脏,根本没有多余的动作,也不浪费一点时间,讲究的就是快准狠。 虽着牢房门打开的越来越多,醒来的犯人也多了起来,短暂的迷茫之后,很快也是反应了过来,开始大声的喊叫求饶。 对于他们发出的声音,以及双眼透出的恐惧,向荣他们完全是无动于衷,不受丝毫影响。 你喊,就让你再也喊不出来,你睡觉,那就在梦中结束自己的性命,整个牢房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 打开了最后一个牢房,向荣也是走了进去,在他人处理干净了之后,向荣盯着坐在拐角的一个老者,随后径直走了过去。 “我不杀你,你若想走,我带你出去。” 向荣自然是认出这名老者,一千多名犯人中,唯一向李松尸体下跪的老头。 “我知道你是谁,我不怕死,一切都是咎由自取,该有此报,做人哪,还是不能昧着良心。” 老人看了向荣一眼,脸上露出了笑容,一个即将解脱的笑容。 “我说了,不想死我可以带你出去,以后就自求多福。” “老了,走不动了,不想走了,孩子,帮帮我吧,我也想下去亲自给将军陪个罪。” “嗯、走好。” 向荣点了点后,在老人闭上眼的时候,动作麻利的刮开了他的脖子,老人没有抬手去捂住脖子,就这样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后,便再无动静,脸上还挂着解脱的微笑。 “来人啊!快来人!有贼人进府衙杀人了!” “撤!” 就在此时,牢房外面响起了大叫声,向荣冲着手下吐出一个字后,所有人一道离开了牢房。 第378章 魏元朝的愤怒 两日后,东朝城府衙,大厅之中。 “混账!太混账了!这是在拿本官开玩笑吗?啊?!” 刚刚赶到东朝城的魏元朝,此刻脸色发黑,气的正在大厅之中破口大骂。 大厅之内站着之前的两名兵部刑部官员,还有驻军偏将向荣,以及其他府衙官员和魏元朝的随从官员。 魏元朝身为钦差大臣,向荣自然是要赶来出面迎接的。 “说话啊!都哑巴了?李松暴起杀人,府尹被杀通判被杀,险些都城官员被杀,一千多名反贼,一夜被屠的干干净净! 你们在干嘛?驻军的兵士在干嘛?!你们是瞎子还是傻子!任由这些事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魏元朝真的被气的浑身发抖,这都叫什么事,还都被他摊上了,让他查封李松府宅,结果一把大火什么也没看见,更别提李松家眷奴仆了。 这才赶到东朝城,结果李松自刎在府衙门口,还顺带杀了府尹,追捕回来的一千多反贼,一夜又被杀个干净。 那他这钦差大臣还来干嘛,还来查谁,难不成来查那些尸体吗!那还要钦差大臣干嘛,直接派几个仵作来不就行了。 这钦差大臣当的可真就一个好啊,啥活不用干,一切都干干净净的,全都死了,啥事都没有了。 这奏折回头怎么写,他回京都之后又该怎么跟皇上说,说自己是去东朝城奔丧来着,顺便带回一堆具尸体,让皇上过目过目。 魏元朝此刻真想一巴掌拍死大厅内站着的这些人,真不知道他们是干嘛吃的,都是一群废物不成。 “钦差大人息怒,旅途劳累,先坐下喝杯茶吧。” “我喝你奶奶个腿!” 魏元朝对着府衙开口的一名官员就骂了起来,要不是离得远,保不齐一脚就踹了过去。 “李松尸体呢?” “埋了,入土了!” 向荣站在一旁淡淡的开口应道。 “谁让你烧的?知不知道他是反贼?怎么可以随意处置尸体!谁给你的胆子!” 看到向荣板着的一张冷脸,得知李松已经入土之后,魏元朝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越发的愤怒起来。 “钦差大人,此言差矣,圣旨你今天带来的,之前不也没有定李将军的罪,何来反贼一说,这那他就是我们的将军,入土难道不应该吗?” 对于魏元朝的愤怒,向荣根本不在乎,也不管他什么钦差大臣的身份,在他话后,就跟着反驳了起来。 “好!好!就算不是反贼的身份,他是不是杀了府尹,杀了通判,杀了衙役,那他是不是命案的凶手,那也不能草草下葬吧!” 听到向荣的话,魏元朝气的伸出手指,指着向荣连点了几下。 “此言也不对,府尹通判都死了,又没人审理办案……。” “住口!还要与本官强词夺理吗!” 见向荣又要开始狡辩,魏元朝气的直接冲他吼了起来,让他闭了嘴,再有他说下去,怕不是真的要气死。 “大人息怒。” “大人还是先消消火,想一下眼下该如何处理。” “是啊!已经来了,事也遇到了,之后该如何,还是商讨一下。” 此时兵部的那名官员,以及魏元朝的随从官员,也跟着宽慰起了他,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还是想想眼前如何办才好。 “哼!问我?我问谁?” 黑着脸怒哼一声,魏元朝转身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面,不再开口理会众人,大厅内的众人见此,也是面面相彪不知所措。 ………………。 三日后的清晨,向荣站在东朝城的城门口,望着远远离去的数道身影,直待看不见人影的时候,才冷着脸转回城内。 钦差大臣魏元朝在来了东朝城三日后,便于方才离开了东朝城,一道离开的还有之前两名官员。 三日时间,对于魏元朝来说,可谓是一无所获,没有调查到任何有价值的事情,这一趟千里之行,等于白来。 本来是查李松的,李松死了,总不能真把尸体带回去给皇上吧,查反贼吧,名单上的反贼也都死了。 查杀这些反贼的人吧,一点头绪都没有,这些人仿佛凭空消失一般,只能认定同是反贼所为,应是害怕被同伙出卖,这才连夜赶来灭口。 最后,魏元朝安排了府衙一名官员,临时负责起府衙的公务,让向荣暂时负责驻军,待他回京都后上奏皇上,再由皇上定夺合适人选。 这也算是他来东朝城后,算是唯一做的事情。 向荣回到将军府以后,站在将军府的书房门口,驻足看了很久很久,最后也没有踏进书房之中,而是转身离开回了自己的房间里面。 他书写了一封信,将李松所发生的事情,详细写在了里面,随后又将李松留下的那封信以及那枚玉佩放在一起。 找出了一个细长的锦盒,把所有物品放在里面锁好,在用黑布裹了起来,揣在怀中便离开了将军府。 向荣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小院所在,四下看了一眼,见无人之后便推门走了进去。 “找个身手好头脑活络的兄弟,把这个盒子送到长宁主上手里,记住!千万不能出任何差池!” “是!营尉!” 再次交代了几句之后,向荣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小院,也没有回到将军府,而是直奔城外而去。 出了城,来到郊外的一处山林中,走到了一处新的坟茔前面,从怀里掏出了一壶酒,便在坟前坐了下来。 “将军,钦差大臣走了,今日刚走,最终圣旨没能当着你的面下了罪,这是不是也算好事?也是你心中这样想的吧。” 向荣将壶中的酒洒了一圈,随后自己也是仰头喝了一口,然后就这样怔怔的望着天空发呆。 唉!几日之间,让他感受到了什么叫物是人非,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落寞,也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 什么功名利禄,什么封官拜侯,有时候真不如三亩薄田,家人相伴。 一只孤鹰从山林的上空盘旋飞过,口中发出一声悲鸣。 第379章 书信告知宋吴二人 转眼五天过去了,也是到了八月末。 天原城,原本也属于大辛的城池,后被改名天原城,距离东朝城六七日的路程,也是宋奎率军驻扎的城池。 一大早,宋奎便来到了驻军营地,集合了营地内的将士们,开始了习武操练,这也是他每天必做的事情之一。 虽然现在并无战事,但是在宋奎看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兵士们还是要每天坚持训练,不能养成慵懒懈怠的毛病。 “都用点力气!没吃饭啊!你看你那马步扎的!” “还有你!出拳要迅速!软哒哒的跟个娘们样!” “你他娘的笑啥!还不跟着打拳!” 宋奎从校阅台上跳了下来,走到兵士的中间,板着脸时不时的训上一句。 “驾!驾!”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冲进了营地大门,一名兵士策马直奔校阅台而来,到了之后便紧跟着翻身下马。 “嗯?” 宋奎站在兵士当中,听到马蹄声时,便看了过去,待来人翻身下马后,他也跟着走了过去。 “你隶属于哪个城池?怎么这般着急的样子?” 见来者并不是他天原城的兵,宋奎率先开口问向了他,心中也忍不住猜想了起来,不知是吴进的兵还是李松的兵。 “回宋将军,我是李松将军麾下,特从东朝城赶来,奉向荣将军的命令,前来送信与将军你。” 这名兵士冲着宋奎抱拳行礼后,便将怀中的一封信掏了出来,双手递向了宋奎。 宋奎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有些不对劲,眼神也有些闪躲,奉向荣将军?怎么不是李松写的信呢?顿时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先伸手接过了信。 “兄弟一路辛苦了,先下去歇歇吧。” “还是等宋将军看完信吧。” “哦?这话咋听着怪怪的,那行,我现在就看。” 杀再次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宋奎便站在那里拆开了信封,抽出了里面信纸,拿在手里抖正了一下,便拿眼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他的双手就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身体也开始轻微的有些晃动,呼吸更是变得急促沉重起来。 “李…李…李……,这是……真的?” 宋奎双眼一瞬间变得通红,信纸似乎都要拿不住,艰难的抬起头,望着前来送信之人,嘴唇颤抖了半天,也没能说句完整的话,更是连李松的名字都没能说出口。 “是、是真的,哎哎!宋将军!宋将军!” 送信的刚说完是真的三个字,就见宋奎身体晃动了几下,接着双眼一闭,直愣愣的向地上倒去。 还好这名送信的兵士离得近,瞬间上去抱住了他,没让他摔到地上,接着将昏过去的宋奎,缓缓的放靠在检阅台前。 他的大声呼喊,也是惊动了营地内的将士们,大家寻声扭头望了过来,只见刚才还站的好好的宋奎,现在却突然躺在了那里,便急忙的围拢了过来。 “将军怎么昏过去了?将军!” “将军!将军!” “这是怎么回事?” “快把军医喊来!” “你与将军方才待在一起,可知将军为何如此就昏了过去?” “唉……!先把将军抬到营房内吧,等将军醒了,你们也就知晓了。” 送信的兵士,在大家围拢过来之前,悄悄的把信塞到了宋奎怀里,此时面对大家的的疑惑,他也是半字不提。 见他不说,围着的人也没再开口继续问他,而是抬手的抬手,抬脚的抬脚,合力把宋奎送到了营房之中。 ……………………。 而同时此刻的另一座城池之中,吴进正待在将军府的书房内看书。 相对于宋奎的闲不住,吴进属于比较安静的人,闲来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待在书房之中,不是看书就是写写毛笔字。 “将军、将军府门口来了一名送信的兵士,说是从东朝城来的。” 一道声音在书房门口响起,将军府的侍卫正站在那里禀报。 “东朝城?应当是李松派来的,直接带来书房吧。” “是。” 在侍卫领命离开后,吴进也是放下了手中的书,随后站了起来,将身上的长袍掸了掸。 “参见吴将军!” “一路前来辛苦了,坐下来喝杯茶吧。” 吴进见侍卫领着一名兵士走了进来,应该就是送信之人了,随即脸上带着笑容,开口客气了起来。 “不用了,多谢吴将军!这是向荣将军给你的信。” 送信的兵士抱拳谢过吴进,并未坐下喝茶,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双手递向了他。 “向荣?怎地不是李松的来信吗?向荣找我是有何事?” 听到是向荣写的信派人送来,而不是李松写的信,吴进也是感到有些奇怪,边接过信边轻声在那自言自语。 拿过信之后,他放在手里扫了一眼后,便径直走到一旁的椅子那里,随意的坐了下来。 接着便拆开了信封,抽出了信纸坐在那里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他慢慢坐正了身子,如同宋奎一样,双手以及身体,都忍不住的轻微颤抖起来。 看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吴进已是满脸悲伤,红着双眼强忍着泪水,然后抬起头看向送信的人,嘴巴张了张,终是一个字没能说出来。 “吴将军,信上所说皆是属实。” 看到吴进此刻的表情,送信的兵士猜到了他想问什么,便站在那躬身抱了一拳,也是难过的对他说道。 吴进听到他的话后,嘴巴再次张了张,仍是没有说出一个字,只不过眼中的泪水再也没有忍住,直接流了出来。 “吴将军,节哀顺变。” 送信的兵士看见吴进此刻双眼无神,坐在那里无声的流着泪水,他的心里也是一紧,眼角湿润,不过还是宽慰起了他一句。 再次看了手中的信纸一眼,吴进手一松,信纸缓缓飘落在地,他准备站起来,可是试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兵士见状,急忙上前,想搀扶他一把,谁知双手刚碰到吴进胳膊,便被他用力的推开,自己接着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站起来后的他,想去弯腰捡地上的信纸,结果手刚拿到信纸,身子一个不稳,“嘭”的一声,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啊……!啊……!” 摔倒在地的吴进,没有动一下,就这样趴在地上,就着泪水的双眼望着手里的信纸,终是痛苦的嚎了起来。 第380章 回忆总想哭 碧草蓝天,乡下的一处山坡上面。 三个穿着打着补丁衣服的男孩子,正一道躺在草地上面,抬头仰望着蓝天,不远处有几头牛,正在悠闲地吃着青草。 “李松,你长大了想干嘛?” 其中一个躺在那里翘着二郎腿的男孩,扭头看了一眼脸上挂着鼻涕的男孩,笑着开口朝他问道。 “我想当捕快,天天挎着刀多威风。” 名叫李松的男孩,擦了擦脸上的鼻涕,嘴巴一咧笑了起来,嘴里还少了两颗门牙,新的牙齿还没长出来。 “我也想我也想,我也想天天挎着刀。” 此刻另外一个稍微胖点的男孩,在李松说完以后,也跟着凑起了热闹。 “宋奎你咋又换了,你昨天不还说想当个屠户吗?说是天天杀猪有肉吃,今天咋又想当捕快了。” 先前问李松话的男孩,听到宋奎的声音后,扭着头看向了他,还眨巴了两下眼睛,你别说,眼睛还是挺灵动的。 “我现在想当捕快了,反正我长大不会放牛的,你呢吴进?” 瞥了一眼远处正在吃草的水牛,宋奎撅起了小嘴,一脸不情愿的表情。 “我想当个县令,这样你们两个就要听我的啦!哈哈哈哈……!” “好啊!你想让我们听你的,李松快,我们把他裤子给扒下来,让他当个光屁股县令。” “好好好!给他裤子扒了,来看看光屁股的县令,哈哈……!” “你们别过来,别过来!不要扒我裤子啊!我不当县令了,别扒了别扒了,我也当捕快,呜……。” “哈哈……哈哈……!” 小山坡上面,三个男孩在草地上嬉闹了起来,滚过来滚过去玩的不亦乐乎,清脆的笑声,在白云下面回荡。 画面一转,还是那三个男孩,只不过这次不在山坡上面,而是在村口的水塘里面,三人正光着身子洗澡。 水塘里水波荡漾,三人用巴掌拍打着水面,激起来一朵朵水花,更是时不时的扎个猛子(猛子潜水的意思)。 “哎呦呦!” “咋了李松?” “刚才一条鱼在水里咬我勾子了。” “啊?哈哈哈哈!八成是当成蚯蚓了,哈哈哈哈……。” “你这次还好,我上次可是被螃蟹夹住的,红了好几天,尿尿都是疼的。” 这个时候,名叫宋奎的小男孩,再次噘着嘴不满的说起来。 ………………。 “唉!我估计不是读书的料,听说县衙贴了募兵令,我想去参军。” 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李松,此刻的他,靠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面,正望着地上的蚂蚁。 “我也不是读书的料,天天学杀猪,身上一股腥臭味,你要是去参军,我也跟你一道。” 说这话的正是宋奎,他紧挨着李松坐在那,手里还拿着一根小木棍,时不时的去捅咕一下地上的蚂蚁。 “你们两个都去的话,我还跟谁玩,我也去。” 吴进扭头看了李松宋奎一眼,歪着头想了想也跟着说道。 “你去凑啥热闹,我们三个当中,就你能读进去书,你还是老老实实读书吧,说不定就考中了,真就能当上县令。” “李松说的对,你就别去了,我跟李松一道去。” “不行!反正你们要去,我肯定要去!不是说好从小到大都在一起吗?这就撇下我了。” “不跟你扯了,回家吃饭,好好读书吧你!” “我也回家吃饭,好好读书吧你!” 说着李松宋奎二人便站了起来,纷纷冲着吴进说了一句后,便晃荡着胳膊扬长而去。 “哼!我也回家吃饭,我就不读了,你们要去,我就去。” 独自坐在那里愣了一会,吴进也跟着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面的灰,嘴里嘟囔着朝自家走去。 ………………。 “实在不好意思,冒昧了,只因我们小队还差三人,刚好看见三位兄弟,不知能否一起组个小队?” 李松与宋奎吴进三人,站在营房内,望着堵住他们去路的两人。 其中李松对着周放多看了两眼,心中想着,这个少年看上去不错,说话也挺客气的。 战场厮杀,论功行赏,新婚大喜,牧田城又再次分开,这一幕幕的画面,此刻全部闪现在吴进宋奎二人的脑海里面。 而此刻的二人,正各自从自己的城池离开,策马疾驰在官道上面,皆是朝着东朝城的方向狂奔不止。 脸上的泪水被风刚刚吹干,不一时又再次流了出来,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在兄弟情面前,眼泪根本不值一个铜板。 二人此刻除了满满的悲伤之外,还有更多的恨。 恨李松,遇到事了为何不跟他们知会一声,为什么就这样弃他们而去,更是不管妻儿老小。 恨诬陷李松的府衙官员,虽然得知已被李松杀了,也不解恨,只想把那些狗官的尸体挖出来,在狠狠抽打一番。 也恨朝廷,为何就这么轻信狗官的话,让一个忠肝义胆毫无二心的人,要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更是恨他们自己,连自己的兄弟都保护不了,害他落得如今这个下场,还要背负谋逆的罪名。 东朝城外的山林里,宋奎吴进二人跪在李松的坟前,吴进颤抖的伸出手,去抓那坟上的泥土,宋奎更是哭的泣不成声。 “最后一面啊!最后一面都没看见你啊!兄弟啊!我真想把坟给扒开,看看你的样子啊!” 吴进将沾满泥土的双手捂到自己的脸上,接着趴在坟上大嚎了起来。 “他娘的!我一定要去京都城,当面问问皇上!” “宋将军!慎言!” 听到宋奎的话,蹲在一旁烧纸钱的向荣,立马冲他开口。 “二位将军,你们的悲痛我能理解,可有些事万万不可冲动啊,这也是我为何等钦差大臣走后,才书信告知与你们, 若是你们早来,是不是还要杀了钦差大臣?!难道真要下去陪着李将军?也背上谋逆的罪名不成。” 向荣朝着火堆里递了几张纸钱,语重心长的宽慰起了二人。 “二位将军先放下心来,稍安勿躁,静等王爷的消息吧。” 临了,向荣又说了一句。 第381章 回到都城的钦差大臣 半月后,长宁京都城,皇宫大殿之中。 周放脸色有些难看的站在殿内,紧挨他身后的李成,同样是脸色好不到哪里去,藏于袖中的双手,早已不知握了多少下。 再看吕长台,脸色也是阴沉似水,双手拢于身前,低着头站在那里。 殿内的其他大臣,似乎也感觉到气氛不对,破例没有在等皇上的时候小声闲聊,都很安静的站在那里,只不过双眼时不时瞥向周放。 不一时余天昊便走进了大殿之中,坐到了龙椅上面,百官稽首行礼。 “魏元朝还没来吗?” “回皇上!魏尚书今早刚赶回京都,估计是耽搁了一下,想来此刻正在上殿的途中。” 听到皇上的问话后,刘富贵抬手行礼后,站在那里向皇上回禀。 “那就不等他了,其他爱卿有本的话,不妨先行奏来。” 余天昊摆了一下龙袖,将身体斜靠在了龙椅上面,扫了一眼殿内大臣,目光在周放身上顿了一下。 “臣有本奏!” 皇上的话音刚落下后不久,原本安静的群臣之中,兵部尚书王成义站了出来,随着话后掏出了一本奏折,双手呈于身前。 “拿上来吧。” 看了一眼王成义,皇上微微坐正了身子,接着总管罗飞便走下了台阶,双手接过奏折,捧到了余天昊身前。 “嗯?南越国又开始不老实了?” 看了几眼奏折后,余天昊的眉头皱了一下,随即抬头看向了王成义,脸上带有些许疑问之色。 “回皇上,兵部也是昨日刚收到的军报,南越国近期又开始派出小规模的军队,对边界村镇进行滋扰, 更是在秋收之时,趁其不备,掠夺了百姓大批的粮食,屠杀了数十位反抗百姓,更是伤及了数百人, 在驻军赶到的时候,早已遁入丛林不见身影,常是不断的乐此不彼,给百姓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王成义根据传来的军报,躬身站在殿前,将他所知晓的,悉数说与皇上以及殿内群臣的耳中。 “哼!这南越国还真是好大的胆子!看来高丸国的下场,不足以让他害怕啊!诸位爱卿说说吧,朕应该如何处理?” 合上了手中的折子,余天昊冷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愤怒,以如今大余王朝的实力,没曾想南越国还敢挑衅。 “以臣来看,皇上不妨派使臣前往南越国,前去质问谴责一番,用来震慑一下,让其能够收敛不敢再犯。” 殿中一位文官走了出来,抬手施礼后,便向皇上进言献策。 “呵!” 听到他的话,站在周放身后的李成,用难以听到的声音,在那口中轻呵一下,看向那名文官的眼神,也是带着嘲讽之色。 动不动就派使臣谴责,谴责了多少次了,结果有用吗?南越国要真是怕谴责,就会老老实实安分守己的待着了,还会滋扰边境吗! 真是搞不懂这些文官脑子里装的什么,这么简单的问题,非要搞得那么复杂,难不成当初读书,都读坏了脑子不成。 “嗯、王成义,你怎么看待此事?” 那名文官说完后,余天昊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兵部尚书, “回皇上,微臣认为,还是先从其他城池,调兵过去为妥,一是起到了震慑的作用,二是一旦开战,也能快速应对,还可以保证边境百姓的顺利秋收。” “不错,那就先依你所言,你兵部自行调兵前往,至于来不来战,朕再想想。” “微臣遵旨。” 王成义领命之后,便退回了原先所在位置,站定之后,微微扭头看了周放一眼。 “微臣来迟告罪!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在这时,大殿大门处,匆忙小跑进了一道人影,正是姗姗来迟的魏元朝,进殿之后便跪了下来。 “魏爱卿平身吧,朕知你路途劳累,恕你无罪。” “谢皇上!” 魏元朝跪地谢恩后,这才站了起来,朝着殿前走去,在路过李成身边的时候,李成斜眼瞥了他一下。 路过周放身边的时候,半眯着眼的周放,只是眉头动了一下,依旧保持面无表情的样子。 “魏爱卿此去东朝城辛苦了,事情查的如何了?可将李松带回了京都?此刻他人在何处?” 皇上笑着望向了魏元朝,直截了当的开口问出了东朝城之事,看来皇上对李松谋逆一事,格外的上心。 皇上此话一出,不但魏元朝的脸色不好看,周放李成吕长台三人,皆是脸色不好看了起来,周放更是睁开了双眼。 “臣有罪!臣办事不利!去晚了一步!” 刚站起来不久的魏元朝,此刻哭丧着脸,再次跪到了皇上面前。 心里更是说不出的苦楚,他这个钦差大臣让他当的,实属憋屈至极,他都没脸面对皇上。 “魏爱卿何出此言?罪从何来?东朝城有变不成?” 看到魏元朝跪在那里,头也不抬的紧贴在地,余天昊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什么叫去晚了一步,难不成李成谋逆成了不成?已经拥兵自立在了东朝城?也没收到兵部与其他城池的折子啊。 余天昊心念快速转动,坐在那里沉思了起来,双眼直盯着魏元朝,等着他的回答。 “回禀皇上,东朝城的确有变,李松臣也未能带回京都……。” 接着魏元朝便开始说了起来,将东朝城前前后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的告知了皇上,说完又是跪着趴在了那里。 “好个李松!朕真小看他了啊!竟然是反贼头目,公然屠杀朝廷官员,砍杀衙役,威胁朕派往的京都大臣,他是有多猖狂!死了好!不死朕也要给他凌迟处死!他以为死了就行了?朕要诛他九族!” 听完魏元朝的话,余天昊猛的拍了一下龙椅,跟着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一步,望着殿内的群臣恨恨的发火。 听到皇上的话,李成袖中的拳头攥的发白,脸上的肌肉轻微颤抖,呼吸也是重了许多。 “皇上!臣有话说!” 周放向前踏出了一步,抬手施礼后,望着余天昊开了口。 第382章 心生间隙 “定州王想说什么?” 余天昊站在龙椅的前面,望着躬身站在那里的周放,脸上还残留着愤怒的表情,语气也是不冷不热。 “回皇上!臣想说的是,李松不是谋逆之贼!皇上乃是受了东朝府尹刘进的蒙蔽!臣还请皇上赦免李松之罪!” 躬身站在殿前的周放,在与皇上应声之时,站直了身体,表情是不卑不亢,一字一句皆是铿锵有力,每一句话都是掷地有声。 “嗯?定州王何出此言?朕知你与李松的感情,但这不是你拿来信口雌黄质疑的理由,你说李松不是谋逆,说朕被蒙了圣听,可有证据?!” 听到周放的话,余天昊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眉头也是皱了起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这让他很不舒服。 “恕臣斗胆,敢问皇上,那府尹刘进可曾有证据证明,李松一定是起了谋逆之心?仅凭李松放了所谓的反贼? 我想这次魏尚书去了东朝城之后,虽然李松已死,但也做了调查吧,敢问魏尚书,那一千反贼底细可曾查清?” 周放与皇上说着,就转身冲向了魏元朝,也不管皇上是否允许发问,就这样直接问向了他。 “这……。” “既然定州王问你了,魏爱卿如实回答便是。” 见魏元朝在周放问话后,看向了自己,余天昊扫了他一眼,让他只管回答就是。 “是,皇上,王爷刚才所说不假,臣事后也做了调查,虽然那一千多反贼已是被杀, 但之前去的官员,早已收到李松交上的花名册,这花名册臣也看了,按李松所调查结果,这些反贼的底细的确存有疑点, 但也不能就此确定不是反贼,是他们用来伪装身份也是有可能的,毕竟谋逆之事非小事,一些谨慎的手段,还是有必要的。” 得到皇上的应允后,魏元朝便回答起了周放的问题,还不忘记补充一下。 “那魏尚书在李松的府邸之中,可曾搜到片纸残字,是与他谋逆有关的?” “这个不曾搜到。” “可曾在驻军之中,查出一个有谋逆之心的将士?” “这个也不曾查到。” 随着周放与魏元朝的一问一答,之后,周放再次面朝皇上。 “皇上!就算李松是谋逆之人,为何不鼓动军中将士,而去找一帮手无寸铁年逾花甲的人,孰轻孰重他能不懂吗? 如今那些犯人已死,府尹刘进究竟是不是乱抓无辜,也是无法对证,但我相信魏大人也是做过了走访调查, 我猜也是毫无结果吧,即使有熟识的百姓,估计也证明不了他们就是反贼。” “启禀皇上,臣的确走访调查了名单上的犯人,依东朝城百姓口中所言,这些人平日里的确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这一次魏元朝倒是赞同周放的话,当然,周放说的也是属实。 “如今那些犯人已死,是不是也揭发不了李松?” 余天昊站在台阶上面,双眼微眯,脸色有些难看的盯着周放。 听到皇上口中说出的这一句话,周放缩在袖中的双手,忍不住暗自用力了一下,不过脸上表情没怎么变化。 他现在是满心的后悔,得知李松自刎以后,他一个人在园林坐了一整夜,悲伤到麻木,麻木到安静。 他本以为送去玉佩,李松能借此离开,即使不离开,活着还是没有问题的,谁曾想他选择了自刎。 早知是这样的结局,他就强制安排李松离开了,之前他没站出来为李松辩解,是他自认为有保命的手段。 可是现在李松已死,还要被皇上定罪,更是要株连九族,他再也站不住了,这样李松的死,不但证明不了清白,还成了畏罪自杀。 这让周放怎么面对九泉之下的李松,怎能让他魂安灵静,怎能给李松活着的妻儿一个交代。 周放极力压制了心中不忿,抬起头望向余天昊,准备再次开口,谁知却被吕长台用话拦了下来。 “皇上圣明!皇上既然此案牵涉之人,现在已都死了,微臣认为,不妨将此案先行后押, 若李松真为谋逆,定不会独自行事,待日后抓到其同谋者,此案就真相大白了, 若真没有谋逆之举,那定是刘进谗言蒙蔽了圣听,日后再证其清白,还之于公道。” 吕长台此话一出,殿中的大臣们暗自点头,这是分别给皇上和周放一个台阶啊,更是把皇上择的干净。 若李松是反贼,皇上则是圣明之君,若李松不是,那皇上是受了刘进欺骗,罪责死人刘进一个人担着即可。 “吕相言之有理,既然如此,此案仍交由刑部处理,先行后押吧。” 看了吕长台一眼,又淡淡的瞥了一眼周放,余天昊说完之后,便转身回到龙椅坐了下来。 “皇上!既然此案后押,那皇上方才所言的株连九族,是不是该收回成命?” 周放仍是站在那里,见皇上坐下以后,再次望向余天昊,随后拱手开口。 “定州王听岔了,皇上方才所说的是,若李松为谋逆,必当株连九族,如今此案存疑,当然没了株连之说。” 就在余天昊表情难看,为自己的金口玉言纠结之时,吕长台看了一眼皇上,立马冲周放拱了拱手,脸上挂着微笑说道。 “是啊是啊,王爷定是听错了。” “本官刚才听的就是吕相所说的。” “下官也是。” “王爷刚才一定走神了。” 随着吕长台的话音落下,殿内的不少大臣,也立马开始出言附和了起来。 这个时候,坐在龙椅上的余天昊,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点,并去对吕长台投去赞许的目光。 “恕臣没听清,敢问皇上是否如此?” 对身旁的嘈杂之语,周放并不理会,依然保持刚才的姿势,抬起头看向龙椅上的余天昊。 他这一句话开的,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大臣们皆是望向他,眼中都带着责怪的意味,就连刘富贵都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瞅了他一眼。 心想你这人咋想的,吕长台与大臣们都那样说了,皇上也没有出言反驳,那不就是默认了他们的说法,你还多余问这一句干嘛。 吕长台也是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周放,但是并没有别的表情,看了一眼后,便也安静的站在那里。 “是如此!定州王听岔了!” 安静了好大一会,余天昊才冲着周放开口,每个字说出来的感觉,都是在暗暗用力,就差没有咬着后槽牙了。 “皇上圣明!那臣没事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以后,周放高呼一声后,便躬身退回了原来所在的位置,随后放下胳膊,拢于身前,继续低着头半眯起了双眼。 “诸位爱卿可还有奏?无本的话就退朝吧。” 余天昊的呼吸有点重,坐在龙椅上面,真是把脸黑到底了,问话之际,还瞥了周放一眼。 “既然本无,那就散朝吧。” “恭送皇上!” 等了一会,见没有人站出来说话,余天昊站起身子,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边抬腿离开了大殿。 第383章 多事之秋 长宁大街。 从皇宫出来后的周放,直接登上了王府的马车,此刻马车正行驶在长宁大街上面。 “你不回家,跟着我干嘛?” 斜靠在马车内的周放,望向斜对面坐着的李成,见他此刻正把车窗的帘子掀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外面。 “俺不回家,俺知道你这两天心里难受,俺陪陪你不行吗?反正俺也难受,你也刚好陪陪俺。” 望着窗外的李成,头也不回的在那里说着。 被他这样一说,周放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再度看了他一眼,嘴里轻轻叹口气,便闭上了眼睛,不去管他了。 李成说的没错,他与李成看着表面没有什么,可心里都堵着一口气,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就这样卡在心里,的确很让人难受。 他也知道李成得知李松没了以后,独自一人喝的烂醉,然后哭嚎到半夜,早晨醒来跟没事人一样,可心里的悲,谁又能看得见呢。 “周放,你喜欢京都城吗?” 望着街上穿梭的行人,到处都是热闹喧哗的场景,沉默半天的李成,突然开口来了一句。 “不喜欢。” 周放睁开眼看了他一眼,见他仍是在望着外面,回答了一句后,再次闭上了眼睛。 “俺也不喜欢。” 李成像是与周放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喃喃一句后,再也没有说话,车厢内再次陷入了安静。 周放听着车轮碾压街道传来的声音,听着街上嘈杂的声音,闭着双眼坐在那里想着心事。 他想到今日殿上皇上的表情,特别是那一句也没人揭发李松的话,一直在他耳中蒙绕久不散去。 那一刻,周放感觉到皇上的怒意,不是对李松的怒,而是对他的怒,皇上如今已是接受不了质疑。 他也想到魏元朝说的话,魏元朝重复反贼那天广场上说的话, 告发李松联合了其他城池,这句话出现在朝堂之上,就没想象的那么简单了。 皇上现在不就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的人,他会怎么想?他会琢磨,琢磨李松联合了谁,又能联合了谁,谁与之要好,又手握兵权麾下有军。 皇上打心里都不会承认李松不是谋逆,即使李松不是谋逆,他也想定他为谋逆,这样能够有威胁的,又少了一个人。 那么皇上就不会轻易舍了李松这个突破口,他会借此以手来做文章,那这句话,可就太重要了。 想到这,周放猛的睁开了双眼,与李松联合之人,这不是呼之欲出,他能想到这二人,皇上自然也会想到。 “呼……!” 周放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随之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怎么了?” 李成听到周放的动静,扭头看向了他,见他脸色不好看,便开口问了出来。 “没事,想到自己真的不喜欢这里,偏偏又待在这里,忍不住有些烦躁。” “噢、” 看着周放,李成表情有些疑惑,但也没有继续追问,应了一声后,便扭回头继续看向了窗外,也不知他一直在看什么,又或者什么都不看。 李成扭过头后,周放望着李成看了好大一会,直到马车一个小的颠簸,他才收回了目光。 ………………。 马车停在了定州王府的大门口前。 “周放、醒醒,到了。” 马车内,李成弓着身子走到周放的跟前,看到不知何时睡着的周放,摇了摇他的胳膊,轻声唤醒他。 “竟然睡着了,到了吗?” “八成又熬夜了,到了,下车吧。” “嗯、好。” 随即李成先钻出了马车,掀起帘子后伸手扶着后面的周放,接着二人一道跳下了马车。 “参见王爷!参见大将军!” 就在二人刚站稳脚的时候,耳中便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便同时抬眼望去。 只见王府大门口的台阶下面,正站着一个魁梧的男人,一脸络腮胡,一身黑色长袍,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李霸天,此时的他,正冲着二人抬手抱拳。 “李霸天?你不是在土克城吗?什么时候回的京都?” 一年前,李霸天便被调往了土克城,同时贺家四兄弟,也被调往了不同城池,协同当地州府进行募兵训练等事宜。 “昨晚半夜到的,土克城那边公务处理完了,兵部便把我调了回来,想着这会王爷快下朝了,就过来拜见了。” 听到李成的话后,李霸天咧嘴笑了一下。 “来多久了?怎地不去府中等着,好让他们给你备下茶水,让你干站在大门口。” 周放脸上也难得露出笑容,一边上前一边与他说道,说话之时还瞥了府门口的仆人一眼,透着一丝责怪。 “王爷客气了,末将也是刚到不久,没麻烦王府中的人。” “别都站在这了,有什么话,到府里再叙。” “王爷请!” 随后周放便招呼着二人进了王府,三人一道来了书房之中,周放让二人坐下后,命人上了茶水。 “这一路应当辛苦了,在外没有遇到什么难事吧?” 坐下来后,周放望着李霸天,言语之间透着关切之意。 “多谢王爷挂念,并未有什么事,末将在土克城一切都是顺利,不过末将在赶回来的时候,路过牧田城得知了一件事。” 李霸天微侧着身子,对周放的关切很是感动,与他道了一切安好。 “怎么了?牧田城又出什么事了?” 看到李霸天的表情有着些许变化,周放也认真了起来,有了之前牧田城的事,心想这牧田城又发生什么事了。 “牧田四将的赵超将军,在去年的冬夜里去世了。” 李霸天表情肃穆,语气沉重的说了一句。 “怎么去世了?” “去世了?!!!” 周到与李成听到李霸天的话后,两人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脸上皆是露出震惊的神色。 特别是周放,瞬间响起了他与赵超说的话,待有机会攻打南越国的时候,定会带上他一起,当时赵超听到后激动的神情,他是记忆犹新。 “王爷,不止赵将军,还有侯爷的老仆,也在那晚去世了。” 李霸天看到周放二人的表情,身体挪了挪,再次开口小声说了一句,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说什么?!武老也去世了?到底怎么回事?” 这下子周放直接站了起来,满脸的难以置信,双眼不可思议的瞪着李霸天。 “王爷你别激动,听马龙将军说,冬夜那晚,二人在武老的木屋喝酒,许是都喝醉了,风吹开了木门,炭火也灭了,风雪进来,便……,等第二天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僵硬了,人没了。” 周放猛的站起来的时候,吓得李霸天也跟着站了起来,随后便把他所得知的,全部说了出来。 “这……。” 周放听完后,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他看了一眼二人,无力的坐到了椅子上面。 中老冻死茅草芦,温酒不暖炭火微。 阎王不怜苦命催,何人来看来年春。 第384章 秋风秋雨伴着泪 定州王府,书房之中。 送别了李霸天李成二人,周放独自返回了书房之中,此刻正坐在椅子上面,望着面前一杯茶水发呆。 他的眉头紧锁,脸上看不出来悲喜之色,此刻的他,或许经过李松的事后,已经悲伤麻木了。 在得知赵超以及武老去世的消息后,他知道自己很难过,可却不知该如何表现出来,是哭,他没有了眼泪,是怒,不知恨又何来。 “轰隆!”一声。 天空响起了雷声,原本就不晴朗的天空,此刻变得阴暗起来,想来天空也是堆积了乌云。 对此,周放完全是无动于衷,即使外面雷声滚滚,风吹的院中树叶狂摆作响,他也似乎没有察觉到一般。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不一时天空便落起了雨滴,雨水砸在地面上,也是越来越密集,九月份的第一场雨,在今日下了下来。 在今天的日子里,这场突如其来的秋雨,似乎透着几分凄凉,带着破碎的孤独,发出哭诉的悲鸣,投身于这天地之间。 雷是有声的,风是有声的,而此刻的雨是无声的,无声到落在地面上的时候,都没有水花四溅。 周放感受着风雨之中秋意的凄凉,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部萦绕在他的心中,直到茶杯里冒出最后一丝热气,随之散去,他才抬眼看向了门外。 门外的大雨下的连天接地,大风依旧不止,不知是狂风吹折了树叶,还是大雨砸断了枝丫,院中片片树叶在狂风暴雨之中,翻滚着落到了地上。 故人陆续凋零,好似风中落叶。 “唉……!” 周放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端起已经凉透的茶水,放到口中喝了起来,很苦,他皱了下眉头,但仍是喝完了茶水。 喝完了茶水后,他便站起身子,伸手理了理身上的长袍,抬腿便向书房外走去。 离开了书房,走在廊檐的下面,不时有风把雨水吹到他的身上,他也是浑然不在意,就这样听着雨落,低着头不紧不慢的走着。 站在厢房的门口,周放愣了好一会,然后才撩起长袍抬腿走了进去。 “夫人,刺绣呢?” 走进厢房之中,看见王雪儿正依窗而坐,手里捧着刺绣,拿着丝线,正低着头聚精会神的绣着。 “嗯,这下雨天也无事可做,便拿来绣着玩,你处理完公事了?” 听见声音的王雪儿,抬起头望了周放一眼,给他一个温柔的笑容,手里的女红却也没停下。 “听丫鬟说,成哥和霸天来了,他们二人走了吗?没走就留下来吃个午饭,等下我吩咐膳房多准备点菜。” 低着头绣着刺绣的王雪儿,边刺绣边在那与周放说道。 他也知晓李松出了事,周放的心里一直很难受,虽然在她面前从未怎么表现出来,但她能感觉到,这个时候有兄弟陪着他,也是挺好的事。 “走了,霸天刚回来就来了,他也要陪陪家人不是,成哥倒是想留下,让我给撵走了,王府剩下的那点酒,不够他喝的。” 周放拉过了一把椅子,紧挨着王雪儿坐了下来,看到王雪儿眼角也有了淡淡细纹,说话之时,也忍不住去摸了一下。 “噗嗤!你啊!就这样给成哥撵走了,成哥能喝多少酒,当心回去跟李婶告状,看李婶回头不埋怨你。” 听到周放撵走了李成,王雪儿忍不住笑了起来,扭头给了相公一个白眼。 “没事,李婶不会说我的,他要是告状,挨骂的还是他,谁让他天天就知道喝酒的。” “你啊……,就仗着李婶宠着你吧,咦?你今日怎么有这闲情坐这呢,不去你的小园林溜达溜达啊?” 见周放坐到自己的身边,一直陪自己在这聊天,王雪儿也是好奇了起来,随即放下手中的女红,眨巴着大眼睛盯着周放。 “今日不去了,下雨了不是。” “哼!我说呢,你怎么跑来陪着我了。” 王雪儿故意撅起了小嘴,把头扭到一边,不过没忍住多久,一会就扭过来了,冲着周放笑了起来。 她也想逗逗自己的相公,能让他这几日难过的心情能好点,对于周放,她从来没有要求,只要他每天过得顺心就行。 “夫人,你这双眼睛真好看,一直都是这么好看,好看的眼睛是不能哭的,要不然就变丑了。” 见王雪儿笑,周放也温柔的笑着,转而望着王雪儿的双眼,很是认真的说道。 “不好看,好看不见你天天看,相公,你是不是有啥事啊?怎么说话奇奇怪怪的,好端端的干嘛要哭啊?” 感觉自己的相公有些奇怪,王雪儿也收起了玩闹之心,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认真的看着周放。 “夫人,武老走了。” 想了想,周放还是决定不瞒着王雪儿,毕竟老武是陪同她父亲一生的仆人,更是一直守在牧田墓前。 “武老走了?去哪了?来长宁了吗?” 王雪儿听到周放的话后,一瞬间愣住了,愣了一下后,脸上再次露出笑容,眨了眨眼望着周放问道。 “夫人,你没事吧?你要是难受,你就哭出来吧。” 周放不会傻到认为王雪儿没听懂自己的话,因为王雪儿的双眼已经慢慢变红了,笑的也是那么勉强了。 “难受?不难受?为什么要难受,你不是说武老走了吗?快告诉我,他是不是来长宁了? 我好派人去接他来王府,是啊,武老年纪大了,早该想通回来了,相公,你说把武老安排在哪个房间比较好? 一定要安排个舒适一点的,他在小木屋里这么多年多受罪,你说他那脾气咋就这么执拗呢,为啥就不能听劝早点回长宁呢。” “夫人,大声哭出来吧,眼睛哭丑了我也不嫌弃。” 看着眼泪已经流在脸上,仍自顾自在那说话的王雪儿,周放轻声喊了她一下,随即把她抱在了怀里,抚摸着她的发丝。 “相公,抱紧我,抱紧我,我真的好难受,呜呜呜……。” 王雪儿再也没能忍住,趴在周放的怀里,大声的哭了出来。 窗外的雨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悲凉的秋风,仍然刮的呜嚎不止。 第385章 科举结束 转眼九月过,已入十月,天气也是逐渐寒凉。 李松一案,也有刑部压查在后,京都城一切似乎又恢复到了平静之中。 由于老武以及赵超的后事,已被身在牧田的马龙早已料理好,周放与王雪儿也没有再前往牧田,想着来年再去祭奠一下,顺便商讨要不要把王泷仁迁回长宁。 眼下周放所忙的正是科举一事,他也是皇上下旨任命的主考官。 大余王朝正式科举考试分为乡试、会试、殿试三级。 乡试考中的称举人,俗称孝廉,第一名称解元。会试考中的称贡士,俗称出贡,别称明经,第一名称会元。 殿试由皇帝亲自主持,只考时务策一道,殿试毕,次日读卷,又次日放榜,也就说一共需要三日才知结果。 录取分三甲:一甲三名,赐进士及第,第一名称状元、鼎元,二名榜眼,三名探花,合称三鼎甲。 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二、三甲第一名皆称传胪,一、二、三甲通称进士。进士榜称甲榜,或称甲科。 进士榜用黄纸书写,故叫黄甲,也称金榜,中进士也被俗称为金榜题名。 今早上朝,皇上便举行了殿试,没曾想周放还看到两个熟人,其实说熟人也算不上,只不过有着一面之缘。 这二人正是周放回乡返回途中,在官道旁的茶棚偶遇的两名读书人,周放当时念其赶路不易,还特意留下了一匹马与二人。 今日在大殿之中,也是得知了二人的姓名,分别叫做唐隐之和文一山,乃同位霍州圩县人士,与周放算是老乡了。 周放更是没想到,当初随意赠出马匹的两位读书人,竟然有如此才华,一路脱颖而出,进入了殿试之列。 欣赏其才华的同时,心中也是感叹,他所生长的小县城,却是如此的人才辈出,心里还是不免有些自豪的。 只是今日殿试,所有学子都过于紧张,虽然周放也在殿内,就是不知他们二人注意到周放没有,即使注意到,也不知是否还能记起。 接下来等待放榜的三日内,长宁城可谓是热闹非凡,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学子书生,或独自闲逛石桥,或三五成群游船饮酒,还不忘吟诗作对。 也有家境富裕的文人,整日在春意阁流连忘返,享受那勾栏听曲绕指探幽之乐趣,至于一些家境落魄的,便埋头于客栈之中,苦等放榜之日。 不光大街上书生学子多了起来,平日待在阁中不出的小姐少女,也是带着丫鬟时不时出现在大街上面,不知何时就会发生才子佳人的佳话。 不管京都城如何的热闹,周放也不去凑这个热闹,他整日待在王府之中,偶尔去园林散散心。 转眼三日已过,礼部的贡墙上面,也张贴出了黄榜,黄榜张贴出来以后,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高中之人欢呼雀跃,十年寒窗苦读终有回报,落榜之人黯然神伤,只叹时运不济造化弄人,更是开始收拾行囊默默离开京都城,准备回家继续苦读。 对此周放也不在意,唯一让他惊讶的是,唐隐之和文一山竟中了三甲,唐隐之为榜眼,文一山为探花。 至于金科状元乃是一吕姓学子,其所做文章深受皇上以及百官赞赏,尤其是吕长台更是对其赞誉有加,大概其同位吕姓之人吧。 在皇上唱名接见所有高中学子之后,下朝后的周放独自回到了王府之中,此刻他正待在书房之中,看着一篇文章,正是那名吕姓状元的拓本。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蜈蚣百足,行不及蛇;雄鸡两翼,飞不过鸦。马有千里之程,无骑不能自往;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 盖闻:人生在世,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 文章盖世,孔子厄于陈邦;武略超群,太公钓于渭水。颜渊命短,殊非凶恶之徒;盗跖年长,岂是善良之辈。 有先贫而后富,有老壮而少衰。满腹文章,白发竟然不中;才疏学浅,少年及第登科。深院宫娥,运退反为妓妾;风流青倌,时来配作夫人。 君子失时,拱手于小人之下。衣服虽破,常存仪礼之容;面带忧愁,每抱怀安之量。时遭不遇,只宜安贫守份;心必然扬眉吐气。初贫君子,天然骨骼生成;乍富小人,不脱贫寒肌体。 天不得时,日月无光;地不得时,草木不生;水不得时,风浪不平;人不得时,利运不通。注福注禄,命里已安排定,富贵谁不欲?人若不依根基八字,岂能为卿为相? 思衣而有罗锦千箱,思食而有珍馐百味,出则壮士执鞭,入则佳人捧觞,上人宠,下人拥。人道我贵,非我之能也,此乃时也、运也、命也。 嗟呼!人生在世,富贵不可尽用,贫贱不可自欺,听由天地循环,周而复始焉。” 这篇文章看的周放也是频频点头,颇有爱不释手的意味。 人生在世可不就是如此,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去打拼,出生好也罢坏也罢,都不能决定未来的命运。 “王爷、门外有两人求见,” 就在周放在那感慨之时,王府的管家来到了书房门前,对着周放通禀, “哦?请至书房吧。” “是。” 待管家离开后,周放将手中的文章放下,端起书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王爷,两位公子子带来。” “请进来吧。” “二位请!” 随着管家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书房门口,周放也跟着抬眼看向书房门口处。 “唐隐之、文一山、拜见王爷!” 只见两位意气风发的少年,踏进了书房之中,随即站在那里,同时对着周放躬身行礼。 “哈哈!本王道是何人,原来是新晋榜眼探花,快请入座,来人!看茶。” 看到是他二人,周放也是笑了起来,并热情的招呼二人落座,虽然心中好奇怎么来了王府,但脸上并未表现出来。 “多谢王爷!今日我二人特来感谢王爷,感谢王爷当日赠马之恩,那日在殿上,我二人便认出了王爷,只是怕不能高中,无颜面见王爷,并未相认。” 二人坐下之后,名为唐隐之的少年率先开口,文一山在旁边点头应和。 “这话就见外了啊,中与不中,皆可来府上做客,怎么说我与你二人,也同为一县城的老乡。” 周放随即也坐了下来,笑着冲二人摆了摆手。 第386章 宴请探花榜眼 长宁大街,云味轩。 今夜的云味轩较之往常相比,是格外的热闹,大厅与二楼皆是爆满,到处都充斥着欢声笑语之声。 门口还有不少等着翻桌(别人吃完空出来的桌子)的客人,没办法,今天是放榜的日子,那些高中之人,皆是叫上三五好友跑来喝酒庆祝。 就连平日里因为手头拮据,抠抠搜搜的学子,在高中以后,也是翻出了全部家当,毫不吝啬的胡吃海喝、 就在二楼的一处包厢之中,周放与李成李霸天正坐于其中,其中还有唐隐之和文一山,众人正把酒言欢聊的兴起。 在今日二人拜访周放以后,周放便决定请二人吃个晚饭,且不说今日是二人高中之日,理当庆贺,更何况又为同乡之人。 二人受宠若惊也是推辞了一番,但终是盛情难却,再说周放又曾有恩于他们,他们对王爷观感也是非常好,也就应顺了下来。 周放还顺便喊了李成与李霸天二人作陪,现在也就他们两个是待在京都,贺家四兄弟还未曾回来。 本来也是喊了吕长台,后府中下人回传,得知吕长台今日不便,似有事耽搁,便也没再强求,以后机会还是很多的。 “王爷!我二人再敬你一杯!感谢当日赠马。” “行了行了,不足挂齿的小事,你二人也别一直念叨了,在念叨本王都有些羞愧了啊!来,喝酒。” “对王爷是不足挂齿,对我二人无疑是雪中送炭,这杯酒一定要敬的,这杯过后,我们不再提。” “好!那本王就受了这一杯!干!” “干!”“干!” 李成剥着炒熟的花生,将花生米扔进自己的嘴里。笑呵呵的望着跟周放喝酒的二人,眼中透着赞赏的神色。 “你们两个脾气俺喜欢,来来来,王爷他酒量不行,俺陪你们喝,今天可是你们大喜的日子, 俗话说人生四大喜,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久旱逢甘霖,今天可是占二个了,必须喝个尽兴!来来来。” 李成边嚼着嘴里的花生,边忙着给二人杯中酒水倒满。 “使不得,使不得,我们自己来就行!没曾想大将军也是文采之人。” “噗!” 二人急忙伸手接过李成手中的酒壶,还不忘对其夸赞一番,谁知话音刚落,正低着头喝茶的李霸天,一个没忍住,把头扭到一边,口中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你干啥!贺秀那小子不在,你又开始作妖了是不是?” 见唐隐之与文一山有些错愕的表情,李成回头恶狠狠的瞪了李霸天一眼。 “没没没!呛住了呛住了!不好意思二位,见笑了!” 李霸天伸手抹了一下嘴,赶忙解释了起来,只不过看样子不像是在解释。 “呛住了就慢点喝,喝个茶没人跟你抢,二位别管他,我们继续喝酒,文采嘛,俺多少也读过私塾,不奇怪不奇怪。” 怼了李霸天一句后,李成转过头接着跟唐文二人拉扯了起来,见二人端起了酒杯,立马率先干了个底朝天。 “喝啊!愣着干什么呢,你二人今天应就该多喝,这人生四大喜占了二个,你说等下你们二人,再去春意阁点个姑娘,是不是人生四大喜就三个了,霸天我说的对不?” “噗!”“噗!” 李成的话音刚落,正端着酒杯放到嘴边的唐文二人,一个没忍住,一起把口中的酒喷了出来,还好头扭的及时,要不然李成可用酒洗脸了。 李霸天更是坐在那撑着胳膊,拿手挡着脸,装作什么都没听见没看见,周放听后,也忍不住莞尔一笑摇了摇头。 “好了成哥,别闹了,来,我们三人共同举杯敬他二人一杯,以示道贺。” “谢过王爷!谢过两位将军!” 随后五人共同举杯,唐文二人站在那里,众人一道饮完了杯中酒水。 “兄弟、你看那人好生熟悉。” 就在几人喝完酒,周放让唐文二人坐下之时,依窗而坐的李成,不经意朝窗外瞥了一眼,随即便开口与周放说道。 听到李成的话,周放站起身子,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了窗前,便凝神朝着外面看去。 “嗯?老七王爷?他被皇上禁足的时间到了?” 李成说的好生面熟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平兰城所遇到的七王爷余道顺。 平兰城之事后,皇上对其也是大为愤怒,把他召回了京都城,一顿训斥之后,更是下旨禁足了他,不曾想今夜看见了他的身影。 “哼!果然还是皇亲国戚好啊!出了那么大的事,现在依然能出来花天酒地。” 看见七王爷正站在春意阁的门口,与门口的老鸨谈笑几句之后,便带着两名随从走了进去,李成忍不住冷哼了起来。 李成说完后,周放看了他一眼,并未接他话语,只是看向窗外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又很快舒展开。 “王爷?这是……?” 随着方才周放站起来来到窗边,也跟着站起来的唐文二人,此刻也正望着窗外,听到李成的话,脸上露出疑惑神色。 “没什么事,不用理会,来,我们继续。” 在唐文二人发问以后,周放收回了目光,随意的说了一句,便坐回了椅子上面,唐文二人再度看了一眼窗外,也是跟着坐回了位置上面。 “想来不用几日,二人的任命就会下来,从此我大余又多了两位栋梁之才,朝堂也多了两位能臣,实属可喜可贺之事啊。” 坐下后的周放,将目光看向了唐文二人,冲着二人面带微笑,表情之中也多为期许欣赏。 “还望王爷以后多有提携!” 二人坐在那里,冲着周放拱手抱拳。 一顿晚宴结束,众人也可谓是宾主尽欢,酒楼门口,周放让李霸天送唐文二人回了客栈,他看了一眼春意阁后,便于李成一道走在了街上。 “你说会不会是他一直在搞鬼?” 与周放并肩而行的李成,在回头看了一眼春意阁后,转而低声的在周放耳边说了一句。 “不知。” 周放的表情有些严肃,淡淡的从口中吐出了两个字。 “那要真是他,该怎么办?” 李成脸色也不好看,这话说出以后,他自己也挠了挠脑袋,双眼盯着走在一旁的周放。 “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他。” 周放看了李成一眼,紧了紧身上的袍子,语气冰冷的说了一句。 第387章 心事仍重重 春意阁。 与云味轩的不同,自打科考开始以来,涌出了大批学子书生以后,春意阁的生意就比平日里好上太多, 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不但在深闺小姐身上发生,在这风花雪月之地,也随时都会发生。 今夜的春意阁门口,站着一群穿着色彩斑潮薄露香肩衣服的女子,与前来的客人在夜风之中谈笑风生。 浅聊几句之后,谈笑之间便走进了大门之中,大厅内的莺莺小曲,与调笑嬉闹之声,顿时直入耳畔。 对于楼外的十月寒凉,楼中一如既往的温暖如春,夹杂着各种香气的芬芳,充斥在大厅之中,闻之让人流连忘返。 一名名身穿薄衫的娇柔艳女子,对着穿梭在大厅内的男人,皆是笑容满面,轻舞手中香帕。 有初入春意阁的书生,正依靠着廊柱,与面前的女子展示自己的才华,希望得到女子的青睐,颇有一副夙世上未了姻缘,今生则邂逅相逢的意味。 有坐于小桌之侧,一壶美酒几个小菜,听着台上的小曲,望着怀中的美人,可谓是象板轻敲,琼杯满酌,艳曲低讴,语话相投,情意绸缪。拚醉花前,多少风流。 春意阁的厢房之中。 有紧闭房门独自沐浴的女子,酒初醒褪却残妆,粉汗生香。旋摘花枝,轻除蹀躞,慢解香囊,移兰步行出画堂,浣冰肌初试兰汤。 也有正出双入对刚踏进厢房之中的,随着房门的急切关上,相会在绣芙蓉青纱帐里,抵多少泛桃花流水桥西。困倚屏帏,慢解罗衣。受用些雨怯云娇,煞强如月约星期。 与此同时的一处厢房内,早已进入的七王爷,此刻正握雨携云,阴阴春透,隐隐肩攒。 一副柳腰摆东风款款,樱唇喷香雾漫漫。凤翥龙蟠巧弄娇抟的画面。 数息过后,龙飞水断云开雾散,余道顺满面红光的下了香床,来到桌前端起一杯酒,一仰而下。 “你退下吧。” “是。” 喝了一杯酒,见女子已穿戴整齐,余道顺淡淡的开口说了一句,女子应声退了出去,一名随从与其交之走了进来。 “王爷,是否回府?夜已深了。” 随从走到了余道顺的身前,躬着身子小声提醒了一句。 “回话了?” “是的王爷,那人今日怕是不会来了,要不……。” “那就回府吧。” “是,王爷。” ……………………。 与此同时的定州王府。 周放在李成回去以后,也回到了这里,只不过此时的他,并不在王府里面,而是待在园林四方亭中。 见他身上披了一件袍子,应当是先前进了王府,周放坐在四方亭中,手中正把玩着一枚令牌。 “书信已送到了?” “回禀主上,皆以送到。” 周放冲着眼前的一道人影点了点头,随后站起身来,走出了亭子,习惯性的抬头看向了夜空。 夜空之中群星闪烁,与皎白的月亮相辉映,望着望着,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流光,划过璀璨的夜空。 “我之能所见,你却永不见。” 这一幕,让周放心生感慨,他方才所说的书信,也是他亲自给宋奎以及吴进写的一封信。 信上所写,一是宽慰他们,让他们不要因为李松之事,而一时冲动去轻举妄动,别让有心之人抓住了把柄,从而再引来祸事。 二是让他们远在他乡的时候,无论所遇何事,当下都要学会隐忍,李松之事他自会来查,当前主要的是各自照顾好自己。 因为吴进还未娶妻,周放特意叮嘱宋奎放心京都城的家人,一切都有他在,他会保护好他们。 他本想再与贺家兄弟去信的,后来一想,他们年前应当就可以回来,便没再与他们写信。 等他们四人回到京都城以后,再寻个机会,把他们叫来王府之中,对他们好生的交代一番即可。 想到这些兄弟,周放每天都格外的谨慎小心,也处处留意一些不寻常之事,李松的事,刑部现在不查,他必须要查。 他总感觉这个幕后之人,就在京都城,就在自己的身边,可他就是查不到蛛丝马迹,这让他很是头疼。 他今夜之所以要请唐隐之与文一山吃饭,其实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如今他的人,基本都是身在军中,是为武将。 这根本不利于他掌握一些别的信息,所以他要在文官那里下手,他要文官之中,也要有自己的眼线。 对于吕长台,他从未考虑过,一是吕长台的性格,与那些文官多有不对付,二是他也不想透漏自己底细。 就像李成一样,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周家军的存在,倒不是周放防着李成,这些人中,要说毫无保留的信任,那恐怕就是李成了。 毕竟李叔李婶还在,周放是不会让李成以身涉险的,只要他知道的越少,对他就是越安全。 “哎!希望这二人能被任命到吏部刑部。” 想到了唐文二人,周放忍不住低声呢喃了一句。 其实他如果让吕长台插手的话,以吕长台一朝之相的地位,很容易就能把他二人,安排到他想要的位置。 不过周放并不打算这么做,还是一切顺其自然吧,眼下还是要多与二人亲近才是。 “没事了,胡武,你早点回去歇着吧。” “是,天凉,你也早点歇着。” “嗯,我再待一会就回去,路上慢点。” “属下告退!” 直到看不到胡武的身影,周放这才动了起来,一个人不紧不慢的走在弯曲的小道上面。 “会不会真是他呢?” 低着头走着路的周放,突然停了下来,站在那里皱起了眉头,脑海中想到了今夜看到的那个人。 要说与之有矛盾的,周放想了想,也就与他明面上有过冲突,而且以他的身份,很容易办成很多事。 若真是他的话,周放可要好好想想对策了,毕竟他的地位身份,在那摆着呢。 “可若不是他,还会有谁呢?” 周放再次开口呢喃了一句,就这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沉思了片刻。 他把滑落至肩的袍子,往上披了披,随后朝府中走去。 第388章 李霸天 一 月上中天,月光依旧明亮。 略显幽静的定州王府里,皎白的月光映照着庭院内的树木,一阵夜风吹过,树枝影影婆娑,轻轻摇曳。 已入十月的天气,夜晚之中也难闻虫鸣之音,偶有护院的脚步,在安静的王府内簌簌响起。 从园林回到王府内的周放,因为早些喝了酒,又在园林待了一时,再回府以后,简单洗漱过,此时也是早已进入睡梦之中。 此刻一道身影,在府内的廊檐下脚步匆匆的走着,虽然走的急,却也不曾发出声响,这道身影正是王府内的管家。 他现在所前去的方向,正是周放休息的厢房,他有事要去禀告王爷,尽管已是深夜,他也是没有办法。 就在刚才,胡武将军来到了府衙的大门口,并且是一脸着急的样子,说是有急事要见王爷。 作为一个王府的管家,他也是分的清事缓轻急,身为将军的胡武,半夜前来找寻王爷,那定是发生了急事,不然也不会前来惊扰王爷。 而此刻身在王府门外的胡武,站在所骑而来的马前,眉头紧锁的来回走动着,时不时的朝王府大门内望去,看他的样子,的确像是遇到了急事。 事实上他的确特别着急,可以说是心急如焚,原因是他在离开王府园林,刚回去不久后,就收到手下的一个消息。 这名手下,也是周放命他安排暗中保护那些兄弟的人手,也就是子字营的周家军,而此人暗中保护的正是李霸天。 这名子字营的兄弟,在见到胡武以后,急忙将李霸天发生之事,事无巨细的着急说了出来。 在李霸天送唐隐之与文一山到客栈以后,二人过意不去,留他在那喝了一会茶水,出来之后,李霸天便直接朝自己府中走去。 路过一处巷道时,突然与一名窜出来的瘦弱女子迎面撞上,只见那名女子衣衫破烂,看上去像是被用力撕扯所致。 脸上更是有两道清晰的巴掌印,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正哭的梨花带雨,撞上李霸天之后的女子,瞬间受力倒在了地上,李霸天急忙上前搀扶。 “姑娘,不好意思,实在没注意,你这突然冲了出来。” 李霸天望着搀扶起来的女子,对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到她的样子不由皱起了眉头,特别从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惊恐惧怕的神色。 “救我!” 正当李霸天准备再次询问女子有没有事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开口,这名女子一下躲到了他的身后,用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 “小贱人?跑啊!看你往哪里跑?” 李霸天正疑惑之际,耳中便传来一阵谩骂声,伴随着数道脚步声,接着六七道人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只见出现的六七道身影,手持木棍,皆是一副家丁装扮的模样,个个长得是歪瓜裂枣,一脸横肉,一副穷凶极恶的表情。 “姑娘莫怕!” 李霸天望着冲出来的几人,安抚了一下身后女子,脸色也跟着冷了下来,横眉立目的向前踏上半步。 “小贱人!快跟我们回去!让老爷等急了,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公子救我!我不跟他们回去,我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几人在李霸天身前站定以后,再次开口大骂了一句,抬起手中的木棍指了起来。 “没想到在这京都城,天子脚下,还能看见强抢民女的事发生,你们胆子可真大啊!” 到了这时,李霸天也是明白了怎么回事,敢情他是遇到了强抢民女的恶霸了,双手也忍不住握成了拳头。 “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东西!敢阻拦我们抓人,你是活腻歪了吗?赶快让开,滚蛋!” “呵呵!那我今夜还真就拦定了,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从我手里抓人。” 听到对方的骂声,李霸天冷笑了一声,脸上也浮现了一丝怒色,拳头更是攥的暗自发响。 “我劝你最好识相一点,你怕是不知我们老爷是谁!有的事管了,可是会吃大亏的,趁现在我们还不想教训你,快点滚!” “我不管你们老爷是谁,强抢民女实为下作,这事,我管定了!你们怕也不知道我是谁。” 李霸天说完之后,不动声色的与身后女子拉开了两步距离,离这帮恶仆再近了一点,随时做好出手的准备。 就这几个人他根本没放在眼里,心里盘算着,等下若是真动起手来,不能太下死手,出了人命就不好交代了。 对这样的恶仆狠狠教训一顿便是,再问出他们的老爷是谁,府上何处,回头送他去见官,好好审审这种人。 “我们管你是谁!既然自寻死路,那就由不得你了!上!打死这个多管闲事之人,在抓走小贱人!” 说话间,这七八个家丁便提着棍子冲了上来,人命说要就要,可谓是猖狂至极,也不知平日里做下了多少恶事。 李霸天脚下轻移,躲过了砸向他的几根木棍,侧闪之时,顺带抓住一根木棍,猛的用力,连人带棍拉到自己的身前。 接着就是沙包大的拳头砸在那人的脸上,瞬间响起骨裂的声音,手上也传来一丝粘稠温柔。 在一拳砸碎一个家丁的鼻梁之后,顺势夺下他手中的木棍,脚下急踏两步,抡起木棍就砸在另一个人的肩膀上面,伴随着一声尖叫哀嚎声响起,木棍也断成了两截。 只见他拿着存在手里的半截木棍,再次一个跳跃,来到了另外一名家丁身前两手中的半截木棍,用力的扎进了他大腿之中。 “啊!!!” 断裂处的借口,参次不齐犹如利刃一般,在扎进去的瞬间,这人就搂着大腿倒在了地上,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他后背被人砸了一木棍,他顺势向前一个翻滚泄力,在翻滚之时,也是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 起身之后一个回转,手中的木棍便左右开弓,向着剩下的四人招呼了过去,随着最后一脚踹飞唯一还站着的家丁,这架也是打结束了。 这短短的一会,就放倒了六七人,站在旁边的女子看的是一个目瞪口呆,就连不远处暗中的子字营黑影,也差点拍手称赞。 “哐当!”一声,李霸天丢下了手中的木棍,砸在一名家丁脸前的地上,拍了拍手,吐了一口唾沫。 先没去理会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哀嚎的恶仆,转身来到了女子身前。 “姑娘不用害怕了,没事了,你现在可以回家了。”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可、可我还不能回家,公子身手这么好,小女子求求你,救救我的妹妹吧!” 说着这名瘦弱女子,梨花带雨的就朝着李霸天跪了下去,望着李霸天的眼神中,透着刚升起的希望,以及哀怜。 “姑娘使不得,救你妹妹?怎么回事?” 李霸天赶忙将女子扶了起来,当不得她如此大礼,听到女子口中所说,也是再次疑惑了起来。 “公子,呜呜……,事情是这样的……。” “通通闭嘴!不要再嚎了!信不信我敲掉你们的牙!姑娘你说吧。” 第389章 李霸天 二 漆黑的巷道之中。 一阵夜风吹过,地上已经蜷缩到一块的七八个恶仆,忍不住打起了冷颤,不知是夜风吹的寒凉,还是身上疼痛所致。 李霸天静静的站在女子身前,听着女子所说的话,眉头时不时的皱一下,手中的拳头再次握了起来。 不远处的暗影,也是一动不动的听着女子所说的内容,伏在那里暗自沉思,时不时的朝李霸天女子二人看上一眼。 经过女子的一番哭诉,李霸天才明白了事情原委,也知道了女子为何不回去,并求他救救她妹妹。 原来女子白天之时,与妹妹一道前去拜访自家亲戚,在亲戚家吃过晚饭以后,又聊起了天,待准备回家时才发现天色已是很晚。 姐妹二人怕夜不归宿家中父母担心,便没有留在亲戚家中过夜,想着这京都城王法之地,想来也是无事,便趁着夜色离开了亲戚家,准备返往自己的家中。 谁知刚走过两条胡同,便遇见了一辆马车,胡同狭窄,姐妹二人也是很懂事的靠到了一边,准备让马车先行过去。 就在马车路过她们身边的时候,马车的车窗帘子被掀了起来,一双眼睛看到了躲避马车的两人,跟着马车也停了下来。 姐妹二人望着突然停下的马车,靠墙站在那里也不明所以,有些不知所措的愣了一下,就这愣神的功夫,马车里走下一个男人。 男人是个上了岁数的男人,一脸纵欲过度的样子,下了马车就来到两人身前,双眼毫不避讳的上下打量二人。 随着一番打量,男人双眼也是微眯了起来,脸上露出吃人的贱笑,更是抬起手,准备去摸她们的脸。 “两位美人,大半夜的这是要去哪啊?也不怕遇到坏人,要不要我用马车送你们一程啊?嘿嘿……!” “我们回家,不用送,多谢好意。” 尽管心中反感,她们姐妹二人还是略施一礼,随后便准备离开这里,这男人色眯眯的双眼,看的实在让人毛骨悚然。 “站住!我让你们走了吗?我看这天色太晚了,你们二人赶夜路也是不便,还是别回家了,去我府上住上一宿,明日再回去可好?嗯?两位小美人。” 刚抬腿走了两步的姐妹二人,被男人一声高喊,吓得停在了原地,听到男人接下来的话,顿时惊恐了起来。 “不用了,不用了,妹妹快走。” 姐妹二人再次抬起脚步,一脸紧张的走了起来。 那名男人看着二人的背影,双眼盯着姐妹二人走起路时,带动起那两瓣合一的圆润轻颤,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 他看了一眼两旁的随从,朝着姐妹二人的方向努了努嘴,随从心领神会的一笑,便冲向了姐妹二人。 “哼!我看上的美人,岂有吃不到的道理。” “放开我!你们干什么!放手!” “呜呜呜……,姐姐我怕!救救我!” “妹妹别怕!快放开我们!” 就这样,姐妹二人被堵上嘴巴,被他们抓到了马车里面,任由她们如何流泪哀求,那个男人都无动于衷,反而是一副急不可待的神情。 接着她们被带进一座府中,关在了一处房间里面,很快,她就被独自带到一处房间里面,一进门就看见那个男人。 她的衣服也是反抗之中,被那个男人撕破的,巴掌也是他打的,她在反抗之时趁其不备,踢中了那个男人的命根子。 在那男人吃痛的时候,这才夺门逃了出来,可她顾不上救自己的妹妹,想着先跑出来报官,再回去救她的妹妹。 之后便是撞见了李霸天,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畜牲!禽兽!王八蛋!” 李霸天望着泪流不止的女子,牙齿咬的痒痒的,更是接连骂出口,想不到天子脚下,还有如此龌龊之辈,简直是可恨至极! “姑娘放心!李某不是见死不救之人,不但要救,更要将此等祸害绳之以法!” 说吧李霸天便转身来到那帮恶仆近前,操起之前被他扔下的木棍,二话不说,对着这帮人就打了起来。 “啊!哎呦!饶命啊!” “疼啊!别打了!别打了!” “好汉饶命啊!别打了别打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啊……嘶!哎呦哎呦!” 这些人被李霸天打的直在地上打滚,口中不断的哀嚎求饶,李霸天似乎听不见一样,直到打断了两根木棍,这才停了下来。 “现在我能管吗?你们老爷是谁?府在何处?” 蹲在这帮人的身前,李霸天喘了两口粗气,看着被打的鼻青脸肿口吐血沫的恶仆,恶狠狠的问向他们。 “别打了别打了,我们说我们说,我们老爷是,我们带你去府里。” “把腰带解下来!” 漆黑的巷道之中,李霸天与女子并行走在那里,手里还握着一根腰带,腰带的另一头,是一串被捆住双手的恶仆,正步履蹒跚艰难的跟着。 “畜牲开门!” 走了好大一会,这才来到一座府邸门前,见府门口没有人,李霸天上前一脚踹到了大门上面,响起一阵轰鸣。 而一直跟在身后的子字营黑影,在看到这座府邸以后,差点从一处墙头上摔了下来,心中暗道一声“坏了!” 许是在气头上的李霸天,又是深夜之时,没有去看府门上的牌匾,直接拉着恶仆就到了门前,可暗中的黑影却是扫了一眼。 这一扫,他就看见了府门牌匾上,几个字之中格外显眼的两个“王府”大字,在凝神一看,“顺七王府!” 这不就是老七王爷的府邸,那女子口中所说的老男人,怕就是当今的余道顺七王爷了。 “大胆!何人半夜惊门!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吗!” 就在此时,七王府的大门内,传出一声厉喝,接着门内响起嘈杂的脚步声。 子字营的黑影,立马着急了起来,可他也不敢就此现身,不但暴露了自己不说,关键以他的身份,即使跳出来也是于事无补。 随着“轰”的一声,王府大门被打开,冲出几十道身影的时候,黑影也消失在了王府不远处,在巷道胡同内飞快游离。 这个时候,只能尽快的告知营尉,让营尉去找主上,或许还能来得及。 就在黑影离开的片刻后,李霸天便被王府内的几十人围在了大门口,他们个个手持兵器,而不是木棍。 “你是何人?!竟敢夜闯本王王府!你好大的胆子!” 王府几十名侍卫的后面,随着怒声的响起,一道人影走出现在了李霸天的眼前,看到这个人,李霸天的瞳孔快速收缩了一下。 “七王爷?” 眼前这道人影,正是七王爷余道顺,今夜在云味轩吃饭的时候,李霸天也跟着周放等人扫了一眼,自然是记得。 “知道本王,还敢夜闯本王府邸!你是哪里来的贼人?!” “末将李霸天,隶属黑龙军,参见王爷!敢问王爷可认识末将身后之女子?是否还抢走了她的妹妹,想必此刻正在王府之中吧!” 到了这个时候,李霸天也知晓女子口中的男子,正是眼前的王爷,俗话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只是个王爷。 反正事情已是到了这一步,大不了对簿公堂,是非黑白就不信能颠倒,李霸天当下心一横,便开口质问了起来! “你在疯言疯语什么?何来的女子?以及妹妹?” “呵!王爷可真能装作看不见,就是我身后的这位姑……,嗯?人呢?刚才那位姑娘呢?” 李霸天毫无惧色的望着王爷开口,可就在他转头的时候,发现一直在身后的女子,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此刻他的身后除了侍卫,再也没有女人的影子。 “你是在问本王吗?本王还想问你呢?这府中的家丁看来也是你殴打的了,来人!将此人拿下!” 余道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随后恶狠狠的瞪着李霸天。 第390章 登府要人 一 “驾!” “驾!驾!驾!” 定州王府的大门口,周放一身定州王的蟒袍,脸色阴沉似水的正策马离开王府大门处。 他的身旁胡武紧跟在侧,身后是一两百骑王府侍卫,个个腰佩长剑,手持长矛,手举着火把紧跟其后。 周放不停的挥鞭抽打马臀,双眼更是难掩急切之色,此刻的他,恨不得立刻飞到李霸天的身边。 他在被管家叫起来,见了胡武之后,从其口中得知发生的一切,瞬间头都懵了起来,穿着裘衣就要冲出王府,辛亏胡武拦了一下。 回过神的周放,立马返回屋内找衣服,心念一转,便穿上了蟒袍,没有去穿常服,随后便着急忙慌的冲出了王府。 好端端的怎么发生了这样的事,早知不让李霸天送唐文二人回客栈了,怎么就遇见了这样的事。 李霸天啊李霸天,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千万不能!李松的事情这才过去不久,你若再出事,我怎么跟兄弟们交代啊! 此时策马疾驰的周放,似乎听不到耳畔传来的风声,脑中乱糟糟的想着心事,为什么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他的兄弟身上。 “定州王紧急进城!速开城门!” 随着冲在最前面的王府侍卫,高举手中王府令牌几声高喊,城门被打开,周放一众人等冲进了城内。 望着快速穿过城门的王爷,以及手持兵器的几百侍卫,城门的守将站在那里愣了好大一会,看王爷的脸色,这城中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胡武!” “在!” “派个人去通知李成!” “是!” 疾驰在长宁大街上面的周放,头也不回的冲着胡武吩咐了下去。 很快众人离开了大街,冲进了巷道之中,但奔行的速度根本没有放慢,急踏的马蹄声,以及兵器碰撞的声音,惊醒了不少熟睡中的百姓。 有好奇的百姓打开窗户,只看见一簇火光快速在巷道内游动,咋的又赶紧关上了窗户。 “王爷!前面拐个弯就是七王府!” “驾!” 听到胡武的话,周放没有任何反应,再次急抖了一下缰绳,口中发出一声急喝! “上前叫门!” 转眼来到了余道顺的府邸,望着紧闭的王府大门,瞥了一眼王府的牌匾,周放冷冷的开口。 “嘭!嘭!嘭嘭!” “开门!开门!快开门!” 接着两名王府侍卫,便翻身下马走到了大门所在,用力叩响了门环。 “胡武,在吩咐一个人拿着我的令牌,去把府尹大人给叫来。” “是!” 等待之际,周放扭头对胡武再次开口吩咐了一句。 “今晚真是撞了邪了!又是哪个不开眼的来砸门!真当王府是客栈了不成!” 就在这时,王府大门内响起了一道不耐烦的愤怒声,接着把府门打开了一道缝隙,探出了个脑袋。 “进去!” 周放冷冷的说了一句,叩门的侍卫听到后,立马上前把那脑袋塞回了门中,并推开了王府大门。 “好大的狗胆!竟敢夜闯王府!” 刚探出脑袋的七王府侍卫,还没看清门口的状况,就见一片火光,接着脑袋就被人按了回去,眼见大门被推开,气的再次口出污言。 他的高声喊叫,也是惊动了府中的侍卫,顿时四面八方涌过来几十人,直奔府门之处,而此时周放刚抬腿迈进了大门。 冲过来的几十名侍卫,见到周放以后,瞬间站在了原地,没敢在上前,且不说他们认不认识周放,单就火光之中的那身蟒袍,他们也不敢无的放矢。 “愣着干什么!赶快上去抓住这个长了狗眼的东西!” 还被按着脑袋的那名侍卫,见冲过来的侍卫都站那不动,顿时急了起来,低着头在那嗷嗷乱叫了起来。 几十名七王府的侍卫,听到他的话后,脸色难看了起来,在这大冷夜只感觉发热,额头冒虚汗。 “参见王爷!” 侍卫短暂的愣神之后,也都紧跟着对周放躬身行礼,猜出周放的身份并不难,能穿蟒袍的自然只有王爷,这般年岁的王爷,京都城也就那一个人。 “王爷?” 被按着头的那人,听到同伴的称呼,忍不住腿肚子一颤,下意识的说了一句。 “胡武!” “在!” “老七王爷的府中,竟有如此毫无礼数之人,不知怎么混进来的,蒙蔽了老七王爷,拉出去砍了。” “是!” “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啊!是小的眼瞎!小的再也不敢了!王爷饶……!” “噗!”的一声! 再也没有大呼小叫的声音,传进周放的耳中,院中的侍卫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怎么如此喧哗!你们是怎么看家护院的!大晚上折腾什么呢!” 就在那名侍卫被砍掉脑袋以后,王府深处响起了余道顺呵斥声,并伴有靠近此处的趿拉脚步声。 很快随着侍卫分到两旁,余道顺披着棉袍,出现在了周放眼前。 周放耷拉着双眼,趁着火把的亮光,看到地上几处已经干涸的血迹,风吹过,鼻中嗅到的淡淡血腥味,他的呼吸沉重了起来。 “周放?你这是?” 走到近前的余道顺自然认得周放,他看了一眼周放身后百名手持长矛的侍卫,再看看周放耷拉着双眼脸色难看,他也升起了一股怒意。 “定州王这大半夜带人夜闯本王府邸!是为何意?!” “闯了吗?本王可是叩了门环,你府中的人开的门,不信你可以问,哦!忘了,问不了了,那人刚才辱骂本王,本王已替王爷清理门户了,不用谢本王了,随手之事。” 周放抬起了头,双眼盯向余道顺,眼中一股狠厉一闪而过,看到周放目光的一瞬间,余道顺心中一惊。 “周放!你什么意思?!闯到本王的府中,带着一众手持兵器的侍卫,你还有理了!你想做什么?!若不给本王一个满意的说法,明日一早,我们皇上那里见!” 调整了一下内心的情绪,余道顺拽了一下肩膀上的棉袍,一脸愤怒的再次开口。 “没什么意思,本王的一名麾下宿夜未归,有人看见被七王爷你绑到了府中,王爷你都如此岁数了,怎么还有欺男霸女的癖好!” 嘴角浮现了一丝邪笑,周放说话的声音透着阴恻恻的冰冷。 “放肆!大胆!周放!不要以为你带的侍卫多,就可以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你要知道本王可是太上皇的兄弟,而你,不过是一个外姓王!立马给本王滚出去!” 被周放几句话顿时气的脸色难看,犹如猪肝色一般,余道顺直接下起了逐客令。 “七王爷!本王再说最后一遍,本王的麾下在哪里?若是七王爷不交给本王带回,就别怪本王不客气,当真以为本王搜不得你的王府不成!” 脚下步子轻轻前踏,周放两步来到了余道顺的身前,双眼直直的盯着他,每个字从他嘴里吐出,都不带任何温度。 “你……!” 第391章 登府要人 二 安静的夜晚,压抑的气氛。 七王府中,两边人马正在这压抑气氛之中对峙着,周放微眯着眼,冷冷的盯着余道顺,余道顺则愤怒的望着周放。 至于二人身后的侍卫,同样是剑拔弩张之态,论气势,还是定州王府的侍卫要强上许多,反观七王府的侍卫,此刻心里都有些发虚。 至于王府内的奴仆丫鬟,此刻也是躲得远远的,有忍不住的从墙角露出个脑袋看上一眼,立马又缩回了身子。 站在周放身边的胡武,双眼不时的在七王府的院落各个角落扫视,记住王府内格局的同时,也在寻找王府内的可疑之处。 “周放!本王的耐心很有限,马上带着你的人,滚出王府!” 僵持了一会之后,七王爷余道顺率先开口,此时的他已是明显的不耐烦,每看周放以及他带的侍卫一眼,心中就愤怒一分,胸口更是被气的剧烈起伏着。 “巧了,王爷,本王的耐心也快用完了,还是麻烦王爷麻溜的把本王的麾下交出来。” 同是王爷的身份,周放根本对余道顺根本不惧,在余道顺开口以后,他也是冰冷原话奉还。 周放的话,也让他身后的侍卫有些不小举动,本来冲天而立的长矛,此刻也是缓缓的压了下来,变成斜指明月,只待周放下令后,立马就会平端前刺。 侍卫的这一举动,自然逃不过余道顺的眼睛,他眼睛微眯了起来,脚下步子轻挪,往后站了半步。 “他娘的!谁抓了俺军中将军!” 就在这时,七王府的门外,再次传来一声厉喝。并伴随大量的马蹄嘈杂声,一道传进了王府的大门之内。 听到这一声,周放知道是得到通知的李成赶了过来,至于李成为何现在才赶到,听到外面的嘈杂声,就知他肯定是先调集了人手。 正如周放所想的一样,李成在得知事情之后,顿时大怒起来,套上一身盔甲之后,立马从府中离开出了城,召集了千人军中小队,再次返回城中赶了过来。 今夜把守城门的守将,可是完全懵了,先是定州王带着一队人冲进了城内,接着大将军又带着一队人冲进了城内,看上去都是神情严肃有些愤怒。 纷纷猜测城内到底出了什么事,并顺便将此事通知了城内的御林军,要不然到时候真发生什么大事,他们也有脱不掉的干系。 随着李成的一句高喊落下,让身后的身着盔甲的兵士原地待命,他很快踏上了台阶,抬腿迈进了七王府的大门。 而就在李成踏进大门的那一刻,余道顺的脸色已经是难看到了极致,无法再用语言形容了。 他堂堂的大余王朝的七王爷,七王府何时被人这样拜访过,先是一个外姓王带着上百名亲卫冲了进来,后又有黑龙军大将军率兵围了王府。 这简直是太不把他这个王爷放在眼里了,虽说自己现在无权无势,可自己的身份是摆在这的,自己可是大余皇帝的亲皇叔,这不是妥妥的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怎么?这是要造反不成?!” 见李成在周放身边站定以后,余道顺气的身体直哆嗦,指着府门外的兵士,冲着李成质问了一句。 “末将李成参见王爷!王爷说的哪里话,末将只是找寻属下将军,若是惊扰到了王爷,末将赔罪了!” 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李成自然知晓自己的身份,与余道顺还是有区别的,他可没有周放王爷的身份,能不与余道顺客气。 “找人找到本王府中了?你当本王这府邸是什么?今夜之事,本王明日定奏于皇上!到时候,你们去跟皇上自行解释吧!” 到了这个时候,余道顺仍是没有承认李霸天之事,更是再次把皇上抬了出来,以此震慑眼前夜闯入府的二人。 “好!既然王爷不肯交人,那本王就只能亲自搜了,若是搜出来,希望王爷能给本王一个交代,若是搜不出来,本王明日跪在皇宫大殿门口请罪,皇上要杀要剐,本王不会眨一下眼睛,胡武!” “在!” “你敢!” 眼见周放就要命人搜查,余道顺差点气的蹦起来,冲着周放怒喝制止,他身后的侍卫更是齐刷刷的抽出了长刀。 由于周放没有下令,他身后的侍卫仍是保持原样,并没有擅自与对方兵戎相对,不过握着长矛的手,全是暗自加大了力度。 “你们口口声声喊着找寻将军,本王根本没有见到什么将军,夜闯王府的贼人倒是有一个,不知你们要不要?” 原本愤怒异常的余道顺,此刻突然转变了脸色,变的皮笑肉不笑起来,更是在二人面前,不紧不慢的踱起了步子。 行啊!你们不是要人吗,那就有人,既然你们如此嚣张,那就让你们等下嚣张不起来,让你们也尝尝肺被气炸的滋味。 余道顺暗暗在心里想着,既然正面不占便宜,那就换个方法,看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看看这个外姓王最后能不能笑出来。 “贼人?” 听到余道顺的话,一直盯着他的周放,在他来回走过站定以后,从牙缝里挤出了冰冷的两个字。 “呵呵,不错!贼人有一个,也可以说是刺客,此人夜闯王府,打伤本王府中下人数名,更是欲行刺本王,定州王说说,这样的人,能是什么人?” “那就请王爷,把贼人带出来,本王为王爷断定一下。” 看到一脸贱笑的余道顺,周放恨不得上去给他一巴掌,但他还是忍住了心中的冲动,眼下还不是翻脸的时候,李霸天现在是死是活还不知道。 尽管余道顺一口一个贼人刺客,但是周放知道他口中所说之人,十有八九就是李霸天了,再次扫了一眼地上的血迹,周放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哦!没想到定州王还如此替本王上心,这倒让本王心生感动啊,既然如此,那便让定州王断上一断,也不是不可,来人,去把夜闯王府的贼人带来。让定州王好好瞅瞅。” “是!” 余道顺抖了抖眉头,在身边两名侍卫离开以后,便抬臂环抱闭起了双眼,站在那里养神以待了起来。 看着余道顺身边的侍卫离去,周放虽然表面仍是波澜不惊的样子,还是一副冰冷的表情,可是他的心却是忐忑不安的跳动着。 心里暗自安稳自己,李霸天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不过他的呼吸,还是微不可查的加重了许多,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至于站在周放身边的李成,此刻也是暗暗攥了一下拳头,可见他也如周放一样,心中也满是担虑。 “这、这是......?” 就在众人各自怀揣不同心思等待的时候,王府的外面再次响起了一道声音,虽然声音不大,但在这安静的气氛中,也是清晰传到了众人耳中。 而发出这道声音的,正是京都城的府尹,他是见了定州王的令牌以后,说是七王府发生了大事,这不从床上爬起来后,穿上官袍,就带上两名衙役来到了这里。 没有进王府,就看到上千兵士策马围住了王府大门,好不容易挤进去后,又看见大门处站满了一众侍卫,这才有了方才的疑惑,不明白定州王叫他前来何意。 “都城府尹,求见王爷!” 疑惑归疑惑,该有的规矩还是有的,府尹来到大门口后,并未直接踏门而入,而是站在大门那里拱手一礼。 “进来吧。” 见京都城的府尹也是来了,余道顺虽有疑惑,不过仍是淡淡开了口。 第392章 登府要人 三 “参见两位王爷!参见大将军!” 入府之后的府尹,低着头想着叫自己所来何事,抬头之时,却发现黑龙军大将军李成也站在在这里,还有七王府的七王爷正抬眼看着自己,便急忙冲两位王爷以及李成一同见礼。 见礼的同时,心中的疑惑也是更加重了起来,他实在想不通,这深更半夜的,怎么两位王爷还有大将军聚到了一起。 在从进门之时外面的兵士,以及门口的侍卫,再到七王爷身后侍卫的表情,看起来好像气氛有些不对。 不知今夜七王府中,这是唱的哪一出大戏,看阵势,难道是定州王大半夜的来找七王爷的麻烦?那通知他过来做什么?两边可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存在。 京都城的府尹,顿时心里一阵发苦,但是既然已经来了,只能静观其变见机行事了,不过两边是指定都不能得罪的。 “府尹大人这大半夜的怎么也来了?” 这话自然是余道顺问出来的,今晚他这王府可是热闹了,就是不知,等下还有什么人会前来凑热闹。 “回王爷的话。下官也是得到了城中巡夜的衙役通禀,说是王爷府外聚集大量兵士,下官也是担心王爷的安危,这才前来查探一番。” 听到余道顺的问话,府尹悄无声息的瞥了周放一眼后,便立马开口应了起来,现在的气氛,要说是看了定州王的令牌而来,应该是不合适的。 至于他的话,七王爷信与不信,那就不是他考虑的事情了,心中想着反正自己是定州王叫来的,七王爷真不信,想来定州王也不会让自己太过难堪。 不过他想多了,对于他的话,余道顺听后只是皱了一下眉头,看了他一眼后,也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见余道顺没有继续追着发问,府尹的心也是放到了肚子里,再见两位王爷都不开口说话,他也不好开口来问发生何事,便也站在一旁等了起来,虽然他也不知道大家等什么。 就在府尹想着,要不要找个由头出来,然后自己借口离开的时候,安静的有些压抑的气氛,被一阵微弱的呻吟声打破。 所有人在脚步声以及呻吟声响起来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周放与李成则是瞬间就望了过去。 只见方才离去的两名七王府侍卫,此刻正一人一边,中间架着一个双脚拖地的人出现在了大家眼中,被架着的人口中时不时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 “霸天!!!” 就在三人离场中的众人,还有三四步距离的时候,李成猛的瞪大了双眼,接着便一脸愤怒的大吼着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的周放,他的双眼瞳孔一缩,也是看清了那人,虽然头发凌乱满脸是血,但他一眼就认出了,正是前来找寻的李霸天。 此时被两名侍卫架着的李霸天,若不是相识之人,换做旁人还真认不出来,别说认出是谁了,能看清个人样都难。 只见李霸天头发完全披散下来,口中鼻中满脸都是血迹斑斑,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烂不堪,很难看到一块完整的布料。 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裸露在外,刀伤之处则色皮开肉绽,随着身体的晃动,还不时往外渗出血水,有棍棒之伤,所被抽打的皮肤,早已变的紫青,并爆出无数的血点。 看其耷拉的双臂,以及拖拉在地的双腿,怕是也被伤了骨头,方才还能听见的微弱呻吟声,此刻几乎是微不可闻。 “滚开!” 而这时李成也是冲到了他的身边,一拳用力的砸退了一名侍卫,上前抱住了李霸天,看到怀里软弱无力的血人,瞬间双眼变的猩红。 双臂拖着李霸天,李成低着头一步一步走向了周放,在路过余道顺身边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慢慢的抬起头,双眼透着无尽的寒意,看向了他。 “你这般看着本王作甚!难道将军与此贼人熟识不成?” 感受到李成眼中透出的滔天恨意,余道顺与其对视一下后,便偏移了视线,也是对李成语气不满了起来。 “咯吱咯吱!” 李成口中咬牙的声音清晰可闻,鼻息间的呼吸声,也是粗重了许多,双手托着李霸天不能用力,但是站在那里的双腿,却是用力的踩在地上。 “这就是王爷口中的贼人?这难道不是本王的麾下?!七王爷!本王想听你的解释!” 就在李成快要忍不住爆发的时候,一直盯着李成怀中李霸天的周放,在此时开了口,也让李成冷静了许多。 此时周放的内心之怒,比李成好不了多少,若眼前站着的不是皇上的亲皇叔,怕是早就被他给宰在了当场。 现在的他浑身散发出阵阵着寒意,站在他一旁的都城府尹,都猛的打了一个寒颤,眼神不安的看了周放一眼。 而此时的胡武也是快步走到了李成身边,帮其拖住了李霸天,看到李霸天的样子,胡武更是暗自心惊,这是下了多大的死手。 胡武在拖住李霸天的时候,也是伸出了手指,在李霸天鼻息之间快速探了一下,探完之后扭头看向了周放,刚好迎上周放望来的目光,他轻轻点了点头。 看到胡武点头,周放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了一点,若是胡武摇头的话,此刻怕他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对啊!就是此贼人,夜闯本王府邸,打伤了本王的人,定州王要是不信的话,本王便让被打的家丁出来,让王爷看看。” “听好了!这是本王麾下李霸天,也是隶属黑龙军的将军!至于七王爷口中的贼人,本王没有看见!” “那为何这所谓的定州王麾下,要也穿本王府邸?难道是谁授意了不成?欲对本王不利!” 此刻的余道顺很是满意周放的表情,心中暗想,你刚才不是挺猖狂的吗,你倒是接着猖狂起来啊! “王爷,李将军伤势很重,拖下去的话......。” 就在周放准备开口的时候,这时候胡武走到了他的身边,小声的与其说了一下李霸天的伤势,语气满是担忧。 “李成,速带他前去就医,务必不能出了任何差池。” “好!” 听到胡武的话后,周放看来一眼浑身还有血滴落下的李霸天,对着李成下起了命令,李成也是应声就要出府离开。 “慢着!这人身份还没有确定,本王更是没有得知其夜闯王府的意图,不能就此离开本府!” 就在李成抬腿的时候,余道顺的声音再次不阴不阳的响了起来,说话之时,还不忘摆弄自己手上的扳指。 周放李成以及胡武,在余道顺声音响起的时候,同时扭头看向了他,胡武则是吃惊,周放与李成则是满眼愤怒。 “李成,愣着做什么!耽搁出了事,本王定不饶你!” 话是从周放嘴中喊着李成的名字说出来的,但他的双眼却是看着余道顺,只要在场的没有傻子,也听出来周放这是在指桑骂槐。 “是!” 李成没在原地继续停留,直接抬腿朝着门外走去,而余道顺看到这一幕,再次脸色变的难看起来。 “另外七王爷听好了,本王的话就是确定,本王说他不是贼人,就不是贼人,七王爷若是再开口一个贼人一个贼人,休怪本王不客气!” 直到听到背后传来李成率人离开的动静,周放望着余道顺再次开了口,这一次他的话,满是威胁的意味。 第393章 带人离开 漆黑的巷道之中,响起疾驰的嘈杂马蹄声。 数把火把照亮了马蹄下的黑夜,这一对人,正是离开王府的李成,此刻李成已将李霸天背在身上,找了一根布带与自己紧紧的系在一起。 “站住!” 就在李成即将离开巷道,冲到大街上的时候,迎面出现了百余人,口中发出一声厉喝,挡在了他的身前。 这百余人,正是接受城门守将通禀的御林军,他们已在长宁大街上面转了半天,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此刻正准备拐进巷道胡同,准备再巡视一番的时候,刚好撞见了李成的队伍,对着突如其来出现的一大群人,下意识的便拦了下来。 “他娘的闪开!” “李将军?” 随着李成的开口,这队御林军也是认出了李成,其实在他们看清这队人都是军中兵士的时候,就疑惑了起来,此刻看见大将军李成,也是愣了一下。 “让他娘的闪开没有听见吗?再不闪开,别怪俺不客气了!” 心急如焚的李成,望着还愣在身前的百余人,越加的烦躁起来,直接拍了一下马屁股,冲着他们就冲了过来。 望着突然冲过来的李成,马蹄即将到达身前的时候,他们也是愣了过来,匆忙朝着两边躲去。 直到一队人全部冲了出去,这些御林军站在那里,才露出惊魂未定的神情,你看我,我看你的面面相觑起来。 对于他们的反应,李成自然也没心情在意,在冲到大街上之后,便直接来到了京都城一家有名的医馆。 “砰!”的一声! 李成直接下令让人踹开了医馆的大门,此刻哪还有时间官什么礼数,在李成背着李霸天走进去的时候,几名兵士已经提溜着一位面露惊恐,且睡眼惺忪的一个老头出现在了眼前。 “救人!救活有赏!救不活你这医馆也别开了,俺立马给你砸了!” 李成一边去解开身上的布带,一边瞪着还没完全清醒的老头大声吼了出来,他这一吼,老头立马清醒了许多。 “快给抬到里间。” 在两名兵士的帮扶下,李成松开了后背的李霸天,此刻那名老头也是反应了过来,急忙上前看了一眼李霸天的伤势,随即立马着急开口。 .................。 而此时的七王府里,周放仍是站在王府之中,微眯着双眼,望着正躬身站在余道顺身前,不时点头听余道顺道明缘由的府尹。 “本王只道是歹人冲入了王府,打伤了家丁,想对本王不利,本王何曾知晓他的身份。” “是、是、王爷说的是。” 府尹听的那是一个劲的点头称是,在其说完以后,又转身冲向了周放,眼中透着疑惑的神色。 “家丁到底是在何处被打的,七王爷怕是心知肚明,七王爷做了什么事,也是自个门清,本王不想多说什么,既然府尹大人在此,这事就由他好好调查,是不是这个理,府尹大人?” “是、是、王爷说的是。” 京都城的府尹再次把刚才对余道顺说的话,又对着周放重复了一遍,心里却是委屈了起来。 这都什么破事摊到自己头上了,两位王爷各说各的理,到现在他也是稀里糊涂的,让他查?他从哪查?查谁? “七王爷!若不留本王喝茶的话,本王就此告辞了!” “哼!” 见余道顺黑着脸冷哼一声后,把头扭向了一旁,周放瞥了他一眼后,便直接转身朝着王府门外走去,身后的侍卫也紧跟其后离开。 “一个外姓王,算什么东西!今夜这笔账,本王记下了!” 在周放一众人等离开之后,王府外面也没了动静,余道顺这才扭头望向大门处,恶狠狠的说了一句。 此刻正低着头站在那里的府尹,对余道顺说的话,一副是什么也没有听见的模样。 “胡武,派人连夜去找那名女子的下落。” “是!” 远离七王府一段距离的时候,皱着眉头的周放,声音不高的响在黑夜之中。 周放在踏进王府的时候,就特意留意了一下,他也是始终没有看到胡武所说的那名女子,也不知这名女子还在王府之中,还是不知躲到了何处。 对于那名女子空中所说的妹妹,更是不知是不是真在王府之中,还是说这名女子,从头至尾都在欺骗李霸天。 眼下他必须要找到这名女子,到时候不论真假,他有的是办法让此人说出实话。 “王爷、李将军已经送至医馆之中。” “嗯,前面带路吧。” 就在周放想到那名女子的时候,迎面一名王府侍卫策马赶了过来,向其禀告了李霸天目前的情况。 随即周放一行人,便加快了马速,与之前通禀的侍卫一道,直奔李霸天所在的医馆。 “怎么样了?” 来到医馆的门前,急忙翻身下马后的周放,望了一眼被踹烂的大门,便快速走进了医馆之内,一眼就看到站在那里直转圈的李成。 “不知道呢,大夫说是不能分心,不让进去,此刻正在为霸天诊治呢,你那边没事了?” 见到赶来的周放,李成的心里好受了一点,一个人在这等着,真是万般的煎熬。 “暂且没事了,既然还在诊治,那便安心的等着吧。” 周放望了一眼通往里间的房门,一张帘子挂在那里,也看不到里面的动静,便与李成一道等待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从晚上通知他的人口中知道个大概,可具体发生了什么情况,李成也是没完全明白,此时无事,便开口问了出来。 接下来,周放便将他所得知的一切,丝毫不漏的告知了李成,一旁的胡武,也时不时的补充遗漏之处。 “这个王八蛋!要是霸天出了事,俺不会放过他!” 听完直后的李成,一个没忍住直接吼了起来,周放皱着眉头冲他做个噤声的手势,并冲里间看了看,李成这才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成哥,有些话放在心里,不该说的不要张嘴就来,这事你别管了,我自会给霸天一个交代。” “嗯!俺听你的,你可别轻易饶了那些打霸天的人。” 李成挠了挠脑袋,冲着周放点了点头,他也明白,有些时候他办事是不太靠谱。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待事情查明再说。” “好。” 第394章 医馆 清晨时分,京都城。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京都城城门之处的时候,一名城门的兵士,打了一个哈欠,满脸的困意,没办法,昨晚实在是被折腾的够呛。 先是王爷带人进城,接着又是大将军出城又率兵进城,后来又是军队出城,然后又是王府的侍卫出城,把守城门的兵士,一夜就忙着开城门关城门了。 再次打了一个哈欠后,这名兵士上前打开了厚重的城门,随之早已等候在城外的百姓,也开始陆陆续续的进城。 本已有不少早起行人的长宁大街上面,随着城外百姓的进入,此刻大街上面越发显得热闹了起来。 长宁大街上两边茶楼酒馆、当铺作坊的伙计,有的在打开店门,有的在清扫门厅,旷地上的小商贩,也开始撑开一杆杆大伞,开始叫卖自己的货物。 此时大街上面,生意最好的就是那些早点铺子了,不管是卖馄饨面条的,还是油炸油条的,亦或是蒸包子卖烧饼的,都围拢着大量的百姓食客。 此时一名起早准备前往医馆抓药的百姓,刚来到医馆门口就停了下来,接着又转身匆匆离开。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看到医馆的门口,站着一二十个手持兵器满脸严肃的侍卫,作为一个普通老百姓,自然是不敢进去的。 虽然周放只留下一二十个侍卫在医馆,但是依然引起街上不少百姓的侧目,大家望着破烂的医馆大门,门口把守的侍卫,心中都不由纷纷猜测医馆内发生了什么。 而此时的医馆内,李成斜躺在大厅的椅子上面,还在打着呼噜,他也是一个时辰前刚迷糊着,盯了一夜,实在是没撑住。 周放坐在李成对面的椅子上面,单手托着下巴,双眼微眯,不过并未睡去,稍有动静,他便会睁开一下眼睛。 李霸天的伤势太过严重,大夫整整处理了半夜,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周放不知按下多少次冲进去的心思。 “王爷,吃点东西吧。” 就在这时,出去购买早饭的胡武走了进来,来到了周放的身边,将手中的包子还有稀粥,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面。 “嗯。” 周放睁开双眼应了一声后,便起身走到桌子旁,随手拿了一个包子,轻轻吃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微张着嘴巴的李成,想了想还是没有叫醒他。 吃了一个包子,喝了一碗稀粥后,周放伸了一个懒腰,走到了医馆的门口,倚着门站在那里望向热闹的大街。 这一夜,他都是心事重重,在心里琢磨着李霸天发生的事情,也更是担忧李霸天的伤势。 “王爷。” 这时胡武随便吃了两口早饭后,也跟着来到了周放的身边,目光跟着看向外面的街道,轻轻的唤了一声周放。 “找到那名女子了?七王府之中可有什么异常?” 周放口中所说的可有异常,是指七王府中,到底有没有那名女子妹妹的踪迹,这些事是必须要清楚的。 “嗯、找到了,不过人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回事?” 一直望着外面街道行人的周放,听到胡武的话后,扭过头一脸疑惑的看向胡武。 “是死了,兄弟们暗中查遍了京都城,在一座废弃的院落中发现了一名女尸,刚好随行之人,就有之前的那名兄弟,一眼就认出了,就是当初向李将军求助的女子。” “怎么死的?” “是被人用匕首捅破心脏流血而亡,生前被人捆住了手脚,嘴巴也是用抹布堵上的,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其中一名兄弟也是认得那名女子,据他说,此女子是春意阁一个不出名的风尘女子。” “春意阁?风尘女子?” “是。” 听到胡武的回禀以后,周放靠着门框陷入了沉思之中,胡武也没再说什么,悄悄的退回了房内,没去打扰他。 若是风尘女子,那此事可就疑点重重了,那就不是巧合了,而是刻意的安排了。 这幕后之人,继李松以后,再次按奈不住出手了,这次针对的是李霸天,与其说是针对李霸天,倒不如说是冲着自己来的,这害的可全是自己身边的兄弟。 “王爷。” 就在周放陷入沉思之中的时候,耳中再次传来胡武的声音,他收回自己的思绪,回头看了一眼,立马就转身走了过去。 医馆的大夫,正擦拭着双手走了出来,看他的样子,身体也是被透支的差不多了,一双老眼的周围全都发黑,双眼之中布满了血丝,嘴唇都干裂起了皮。 胡武的喊声,也顺带惊醒了李成,只见他斜靠在那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目光游离的扫了一圈后,发现走出来的大夫,立马一下子精神了许多,接着从椅子上离开,着急忙慌的来到大夫的跟前。 “怎么样?老头。” “成哥,不得无礼,大夫,他的伤势如何?” “老朽参见王爷!” 只见大夫扔下擦拭双手的白麻布,对着周放就行了一礼,对此周放并未觉得奇怪,毕竟他现在可是一身蟒袍。 “大夫无须多礼,还是先说说情况吧。” 免去大夫的礼数,周放目光越过他,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里屋,很想立马就冲进去看上一眼, “王爷莫急,他也无生命之忧,容老朽喝口水,再与王爷细说。” 老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再次拱手对周放施了一礼,他一夜口未沾水,现在实在是口渴的紧。 “胡武。快给大夫看茶。” 对此周放并未表现丝毫不悦,而是与一旁的胡武赶忙吩咐了一句,胡武也是很快的端着一杯茶水走了过来。 医馆的大夫受宠若惊的接过茶水,急忙就朝嘴里灌入,看这样子,的确是口渴的不轻。 听到大夫方才所说,李霸天已经没有性命之忧,周放与李成相互看了一眼,各自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要人没事就行,什么都不比活着强,这也没白让他们等了半夜,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周放真不知该如何向他家人交代。 三下五去二的喝光了杯中茶水,胡武立马上前接过茶杯,并对大夫投去询问的眼神,大夫摆了摆手,示意不喝了,胡武这才走到一旁放下了杯子。 “王爷,这受伤之人的伤势,可谓是惨不忍睹,超出了老朽生平所见,肋骨只余一根好的,其余皆断,身上棍棒之伤不下百处,刀伤更是近二十处, 小腿三处骨折,胳膊两处骨折,五脏六腑皆是受损,且头颅后还有两处击打伤,说实话,当场没有被打死,还能有一口气送到这里来,属实让老朽意外, 老朽已经将刀伤之处抹上了金疮药,棍棒之伤也用银针放出了淤血,骨折之处也用木板固定好,不过伤者目前还不能移动, 一是亏血太多,气血损失严重,现在还是处于昏迷之中,二是他的伤势也不易再次搬动颠簸,需要在此静观调理数日, 还有就是老朽医馆名贵药材还是匮乏,补血养气之物,也是少之又少,老朽也只能尽力而为。” 喝了一杯茶水后的大夫,一口气对周放说完李霸天目前的情况,说完之后看了看胡武,胡武立马心领神会的再次端来了一杯茶水。 “有劳大夫了,只要能调理,药材补品大夫不用操心,等下你开个单子给本王,回头就会有人送来。” 周放望着正大口喝着茶水的大夫,收起了方才听到伤势之时,脸上浮现出的怒色。 而此刻站在一旁的李成,早已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拳头紧紧的攥在一起,目露凶光的喘着粗气。 第395章 伤势 医馆的里间。 周放坐在一张木床的边沿之处,此刻正伸手握着李霸天的手,李成则一脸愤怒的站在旁边。 “他娘的!这是下了多狠的死手,操他姥姥的,俺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成哥,噤言,这是外面,不是家里。” 瞥了一眼破口大骂的李成,周放轻声的提醒了一下,门外可就是人来人往热闹的大街。 “唉!” 李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没再继续开口,而是向前一步,蹲到了木床的旁边,望着躺在木床上紧闭双眼的李霸天,脸上浮出了难过之色。 此刻躺在木床上的李霸天,已经看不清个人样了,整张脸都肿了起来,青一块紫一块的,头上也缠上了药布。 身上破碎的衣服,也早已全部褪去,缠绕了层层纱布,到处都有渗出的血迹,四肢上面也都上了夹板。 躺在那里若不仔细听,都听不见他那微弱的呼吸声,此刻周放握着他的手,他的手指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有极淡的温度传来。 看到李霸天这个样子,即使周放再冷静,此刻也是双眼泛红,眼角也是湿润,他的兄弟跟随他在沙场上面,都未曾受过这么重的伤,此刻却差点没了命。 “成哥,这事你嘴严一点,先别让他的家人知晓,等他醒来以后再做打算。” “俺知道了。” “我府中还有几颗上等的人参,回头分别送到医馆以及给你,你带回去让嫂子炖点汤,有时间给送过来。” “嗯。” “行了,人活着就行,你回去歇息一下吧,我让胡武派人在这里守着,等下我也回去。” “嗯。” 蹲在那里望着李霸天的李成,在起身的时候,擦去眼角的泪水,再次看了李霸天两眼后,便抬腿离开了医馆。 “兄弟!你安心的在这躺着,放心好了,你所受的伤,打你的人必须付出性命的代价。” 在李成走后不久,周放轻轻的拍了拍李霸天的手背,说完之后,也跟着站了起来,离开了里间,来到了医馆大厅。 “大夫,接下来几日就辛苦你了,胡武。” 来到大厅以后,正坐在那里打盹歇息的大夫,见到周放以后,急忙要起身见礼,被周放给拦了下来,随后给胡武投去一个眼神。 胡武走了两步上前,从怀里掏出了两锭金子,放在了大夫旁边的桌子上面。 “这是给你的诊费,以及药材的钱......。” “王爷,这可使不得使不得,这太多了,哪能要这么多。” 周放的话还没有说完,见到两锭金子后的大夫,急忙站起了身子,连忙拒绝了起来。 说实话,如果平时见到这两锭金子,大夫指定喜出望外,能给自己激动的找不到北,可此时此刻,他完全没有这种激动的心思。 且不说,他的药材以及诊费值不了这么多钱,单是眼前站着的王爷身份,他也万万不敢收下的,更何况昨晚还有那个吓人的黑脸将军。 想到昨夜闯进来的李成,老头忍不住瞥了一眼医馆大门,看着破烂的大门,心里也是疼了一下。 恰巧大夫看大门的这一眼,被周放给看到了,周放再次冲胡武点了一下头,胡武又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金子。 “大夫,这个是对你医馆损坏的赔偿,你先别说话,听本王把话说完。” 见大夫又一脸惊恐的要开口拒绝,周放则是直接把他的话堵到了嘴边,大夫也是立刻闭上了嘴巴,躬着身子听周放接下来要说的话。 “之所以给你这么多钱,一是接下来少不了多麻烦你照顾,二是从此刻起,你这医馆不用再接待别的病人,长宁大街医馆数家,病人也自会找别处看病,也是无甚大碍,你安心的照顾调理伤者就可以了,不知大夫可有什么不满?” “是、是、老朽遵命,王爷放心好了,待修好了房门,白日里医馆也是紧闭大门。” “如此就好,那本王就不叨扰了,本王会留下侍卫在此,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与他们开口。” “老朽恭送王爷。” 冲着大夫点了点头,又与胡武交代一番之后,周放便抬腿离开了医馆,接过门口侍卫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了马。 从医馆出来以后,策马而行的周放哪里也没有去,而是直接策马出城,回到了定州王府之中。 “回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望着半夜离开府里,此刻才回到府中的周放,正在晾晒衣物的王雪儿,放下手中的活迎着他走了过来,双眼中透着关心。 “嗯,出了点事,现在没事了,我去洗漱一下,稍眯上一会,待醒了再与你说。” 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周放温柔的拍了拍王雪儿的肩膀,便朝着洗漱之处走去。 “好,你先去洗把脸吧,看你憔悴的样子,一夜没有睡吧,我去给你把床铺收拾一下。” 乖巧的点了点头后,王雪儿也没有继续多问,很是心疼的看了周放一眼,便转身朝着厢房走去。 身为周放的妻子,王雪儿从不打听周放的事情,她已不是当初那个任性的小女孩了,她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能说之事,周放也从不会瞒着她。 简单的洗漱过后,周放便来到了厢房之中,王雪儿也早已把床铺好,并在床头给周放沏好了一杯热茶。 就在周放回到王府之中小憩的时候,此刻京都城府衙内的府尹,却是眉头紧锁,望着院中的一具女尸来回踱步。 女尸正是昨夜的那名女子,也是周放从医馆离开的时候,交代胡武派人给府尹大人送来的。 王府侍卫给女尸送来的时候,还顺带给府尹留下了一句话,说是王爷说了,这个女尸就是昨夜李霸天遇到的女子。 说是受人追赶偶遇李霸天,后被李霸天救下,至于最后为何被人所杀,李霸天为何又出现在了七王府,就由他这位府尹好好查查了。 周放自然是知道,即使把女尸给送给府尹,而且说了那些话,身为京都城的府尹,也不会去详查,也不敢去查七王府。 他只不过想借此来提醒某些人,并不是杀人灭口,就能掩盖事情的真相,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自己心里清楚,并且他也清楚。 “大人、这尸体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去!” 府尹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发问的衙役,皱着眉头又瞥了一眼蒙着草席的女尸。 怎么办?是啊,这事要怎么办呢?这明显是两位王爷斗了起来,这不是他一个府尹能参与进来的。 “找上两个人,给尸体运往城外,仍在乱葬岗吧。” “是。” 停下步子在那沉思了一会后,府尹冲着身边衙役吩咐了一句,既然不能跟着掺和,那他就不掺和。 回头跟七王爷告知一声女尸的事,然后说自己已经给处理干净了,说不定还能得到七王爷的赞赏。 要是定州王问起查的如何,就拖着呗,本来命案就是难查,什么时候能查出来,那都是未知之期,定州王总不能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吧。 至于他们二人如何斗,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第396章 苏醒 几日后,定州王府。 吃罢午饭的周放,正坐于书房之中,不知手中看着一本什么书籍,胡武便从门口走了进来。 “王爷、李将军醒了,刚刚医馆那边来告知了消息。” “醒了?!太好了,你快去准备马匹。” “是。” 听到胡武的话后,周放的脸上立马浮现惊喜的表情,放下手中的书后,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房内来回走动了几步,就匆匆离开了书房。 “七天了,七天了,你可算是醒了。” 走在王府内的廊亭之中,周放脸上带着喜色,情绪有点激动,口中也忍不住喃喃自语了起来。 脚下匆匆的出了王府。周放便与在府门口,已经牵马等待着的胡武翻一道,策马直奔城中而去。 “通知了大将军没有?” 李霸天醒来,对于此刻的周放来说,是个大好的喜事,策马疾驰的时候,忍不住问了胡武一句。 “据回传的侍卫说,李将军醒来之后,分别派人通知了王爷你与大将军,大将军住在城内,怕是此刻已经在医馆里面了。” “哈哈!通知了就好,谁先到都一样,驾!” “驾!” 周放难得的畅怀大笑了起来,不停的抖动手中的缰绳,恨不得立刻就出现在医馆里面。 “参见王爷!” 一路疾驰可算到了医馆,马还未停稳,周放便翻身下了马,侍卫见到他抬手躬身行礼,他点了点头,快步走进了医馆之中。 进了医馆就看见李成待在大厅之中,脸色看上去不是那般开心,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大夫正站在他的一旁叹气。 “怎么回事?人不是已经醒了吗?站在这里干嘛?还不进去看看。” 周放放慢了脚步,疑惑的望向李成,既然李霸天已经醒了,李成此刻不应该待在他的身边吗?怎么站在大厅之中。 “大夫,你跟他说吧。” 见周放进来,李成看向了他,听到周放一连串的发问,李成摇了摇头,看了大夫一眼后,独自走进了里间。 “大夫怎么回事?” “老朽参见王爷,容老朽这边回话。” 医馆内的大夫,向前与周放见礼以后,便对周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其引到远离里间房门的地方。 一脸狐疑的周放,跟着大夫走了过来,站定以后也未说话,双眼直盯的望向大夫,等待他的解惑。 “王爷,这位将军的伤势,经过这几日的调理,已是有所好转起来,刀伤之处的伤口也是愈合的很好,棍棒所伤带来的淤青也在慢慢消散。” “这是好事啊!为何如此奇奇怪怪?” 听到大夫的话,周放皱了一下眉头,难道恢复的很好有什么不妥吗?怎地李成与其二人,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是好事,王爷可曾记得老朽说过,伤者脑部有两处击打之伤?” “你是说过。” “伤者一切都恢复的很好,如今就是这脑部所受的伤,伤者虽然已经醒了过来,但却导致伤者成了痴颠之人,唉......。” 大夫小心翼翼的与周放说道,说完更是惭愧的叹了一口气,为伤者变成这样感到惋惜。 “你说什么?痴颠之人?什么意思?” 本来心情尚佳的周放,此刻脸上的欢喜之色,在大夫说完以后,也是瞬间消失不见,神情变的严肃起来。 “就是王爷所能想到的痴颠之人,也是百姓口中俗称的傻子,智力变的下降,失去之前的记忆,变得不认识曾经相识之人,或许还会行为怪异。” 大夫虽然惧怕眼前的王爷,但还是把实话给说了出来,对周放没有任何期满之心。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口中喃喃自语了两句,周放无力的坐到了椅子上面,表情也很是痛苦,一时之间突然不敢踏进里屋了。 “伤者的头颅受过猛烈的击打,产生了淤血,在其脑中不能散去,应是压住了血脉所致,眼下伤者虚弱,故而老朽也不敢施针。” 看见王爷有些颓废的模样,大夫看着也是无奈摇头,站在周放的身前,再次开了口,告知其导致痴颠的原因。 “施针?大夫你的意思是还有恢复的机会?” 心思正低沉的周放,听到大夫的话后,抓住了大夫话中的重点,猛的抬起头看向了大夫,双眼充满了希翼之色。 “按理来说,将脑中淤血放出即可,怕的就是血脉神经经过长久的压迫,即使放出淤血也是显效甚微,不过这淤血无论如何,都是要排除脑外的,若留于脑内,随时都有丢掉性命的可能。” “那就放出来,不要再耽搁时间,什么时候能放出淤血?” 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好,哪怕是希望不大,可总算还有一丝扭转的机会,周放也是急的站了起来。 “王爷稍安勿躁,这淤血需要老朽巧施银针慢慢放出,不是一次之功,需要循序渐进接连数日方可,因为人的大脑复杂,过于脆弱,不能急在一时,以免出了差池。” “那就有劳大夫了,大夫放心,本王定不会亏待与你。” “王爷言重了,救死扶伤乃医之德,老朽在此立馆至今,行医看病从未有分人而医,无论富贵或贫困之人,在老朽的眼里,都是一名患者,老朽抓药也只收高于药材几文而已,所以王爷不必担心老朽会不会尽力。” “是本王言语莽撞了,大夫之德,本王敬佩,那就依你之法诊治吧。” 随着大夫与周放说明了一切,周放调整了一下思绪,让自己平静了下来,这才抬腿迈步,朝着里间走去。 踏进里间的第一眼,就看见李成坐在床沿上,背对着床上的李霸天,偷偷去抹眼角的泪水。 再看此时的李霸天,脸上虽然已经消了肿,但却到处都是块块暗青,头上依旧缠绕着纱布,身上的纱布倒是少了一些,但仍是不少,四肢的夹板依旧固定在那里。 “呵呵......呵呵......。” 李霸天躺在那里不动的傻笑着,想动一下身子,立马疼痛传遍全身,让他龇着牙直吸冷气,跟着如孩童一般,满脸委屈的就哭了出来,哭了一会,又开始笑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周放鼻子直发酸,双眼也是浮上了一丝雾气,张开嘴巴猛的吸了一口气后,脸上挤出一道笑容走了过去。 李成见周放走来,便从床沿处站起来,让出了位置给周放,走到一旁背对着他们站在那里。 “霸天、醒了就好,听说你醒了,我很高兴,立马就来看你了。” “呵呵......。” “让你受受罪了,没事,你放心好了,这罪不会白白让你受的。” “呵呵......。” “笑了好,笑就证明暗不疼,不疼就好的快,就不用躺在这了,就可以回家了。” 说完回家三个字的时候,周放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哽咽出声,任由泪水滑落到嘴边。 这一次李霸天没有在继续笑,而是望着流泪的周放发呆,眼睛眨了几下,也跟着委屈的哭了起来。 “怎么了霸天?我是不是碰到你了?又疼了不是。” 李霸天一哭,吓的周放急忙站了起来,生怕自己坐在那里碰到他的身上的伤,李成也红着双眼扭头看了一眼。 “你先乖乖的在这躺着,让你成哥陪你一会,我先出去一下。” 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周放弯着腰理了理李霸天的头发,挤出一道笑容冲他说道,他不能待在这里了,他快绷不住了。 “呵呵...呵呵......,牵马!牵马!呵呵......。” 就在周放即将踏出里间的时候,李霸天再次开口笑了起来,周放猛的止住了身子,回头看向了他,这一瞬间,他再次泪流满面,哽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397章 鸿沟 转眼已是十一月初,距离春节也就一个月了。 李霸天在休养二十多天后,恢复的也好了许多,主要也得亏于周放拿来了不少上等药材补品,又加上细心的照料。 脑中的淤血也在大夫多次施针下,给清理了干净,只不过他的状态还是痴癫之态,看上去并未有所好转。 因为恢复的不错,周放也将李霸天送回他的家中,开始慢慢静心调养,不过送他回去的时候,周放并没有去。 而是让王雪儿与张翠儿陪着李成一道前往的,也是为了可以安抚李霸天的家人,可想而知是一幅撕心裂肺痛苦的画面。 李霸天所发生的事情,七王爷与周放都选择了沉默,此事也并未传到皇上的耳中,不过也偶有大臣私下议论过。 现在在大臣的心中,都在隐隐猜测七王爷与定州王,这两位大余朝的王爷私下不和,互相不对付。 对这些私下的议论,二人即使有所耳闻,也都是不在意的样子,都不曾站出来解释一句,就当做没听见。 深夜时分,四周一片漆黑,周放独自一人走在山林之中,高耸的枝条树叶,遮挡住了天上的明月。 山林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野兽的吼声,周放停下了脚步,弓着腰站在那里侧耳听了起来。 “吼!嗷呜!” 不知是什么猛虎,还是凶狼,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听的他头皮一阵发麻,双眼微眯的看向山林深处。 不一时,漆黑的山林深处,就亮起不少绿幽幽的亮光,逐渐朝着周放靠近,并伴随簌簌的响动,那是野兽行走的声音。 “啪!”的一声,地上响起枯枝被踩断裂的声音。 一直弓着身子的周放,双眼猛的一缩,在响声响起的那一刻,那也看清了那绿幽幽的亮光,那是一头头恶狼的双眼。 什么在看清以后,没做停留,周放脚下一动,一个转身就开始疯狂跑了起来。 而那些原本悄无声息的恶狼,在周放跑动那一刻,也全部嚎叫着冲了过来。 在跳过一根倒地的树木之后,周放趁机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他的速度再次提升了不少,只因那些恶狼就在他的身后,一直对他紧追不舍。 借着微弱的月光,周放在山林之中,不停的奔跑跳跃,中途摔了一下,后背差点就被一只恶狼抓破。 眼看身后的恶狼越来越多,追捕他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一回头就能看见露出的獠牙,以及口中流着贪婪的口水。 就在这时,周放发现不远处有一处亮光,那亮光是篝火的亮光,在这一瞬间,他升起了希望,开始拼命的朝着亮光所在跑去。 近了,越来越近了,就在靠近篝火的时候,突然前面出现了一条鸿沟,挡住了周放的脚步。 他停了下来,望着几丈宽的鸿沟,黑漆漆的深不见底,方才停下之时,带动滚落的泥土,这时还没听到回音。 怎么办?前有鸿沟挡路,后有狼群追击,周放站在鸿沟的边缘,一时愣在了原地。 听到身后嘈杂的动静,他快速回头看了一眼,狼群已经是近在咫尺,下一刻就会扑向自己。 周放闭起了双眼,双腿暗自用力,他决定跳越这条鸿沟,哪怕是摔下去粉身碎骨,他也浑不怕。 总好比眼睁睁的看着狼群,残暴撕碎自己的身体。 “嗖!”的一声,周放双腿猛的一用力,身体便腾空而起。 就在他起身的那一瞬间,数只恶狼扑向了他先前的位置,差之毫厘就咬住了周放。 而随着周放的跳起,恶狼因为用力过猛,前面又无阻挡,直接滑进了鸿沟之中。 对于身后发生的一切,此时的周放,已是无暇顾及,他现在只感觉自己身在空中,耳旁传来呼呼的风声。 紧闭着双眼的他,不知在空中停留了多久,接着感觉到直接的身体,朝着下方快速坠落。 他不敢睁开双眼,任凭身体坠落,因为他不知他会落在哪里,是鸿沟之中,还是篝火之旁。 “嘭!” “嗯哼!” 伴随着身体的落下,周放口中传来吃痛的闷哼,接着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过来了!他竟然跳跃过了鸿沟,此刻正摔在距离篝火的不远处。 周放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屁股,慢慢的站了起来,朝着那处篝火走了过去,边走边四下观察了起来。 奇怪了,这四下一个人影也没有看见,是谁在这燃烧起来的篝火,没有发现人迹的周放,在心里暗暗想着。 “你来了,周小子。” 就在这时,刚走到篝火旁的周放,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身影,吓得周放原地跳了起来,急忙转过身子。 这一看,他愣住了,方才还没有人影的地方,此刻眼前却站着一个人,一个身穿白袍的老头。 而之所以让他愣住的是,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头,不是别人,正是破庙石洞里的老头吴山。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已经……。 “呵呵,周小子又见面了啊!现在身份越来越高了啊!不错不错!” 身穿白袍的吴山,望着愣神站在那里的周放,脸上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与周放说了一句之后,便越过周放,将手中的枯树枝扔到了篝火之中。 “吴老!真的是你吗?我为什么还能见到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 “我不是什么?我怎么会在这里?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吴山笑着打断周放的话,反而对他反问了起来。 “这是哪里?对啊!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吴老!” 吴山的一句反问,似乎惊到了周放,他连忙四下看了起来,他要看清这是什么地方。 可入眼之处,除了眼前的一堆篝火,以及微笑站在那里的吴老,别的什么都没有,没有树木,没有山石。 就连刚才他跳跃的那条鸿沟,以及鸿沟那边的山林狼群,此刻也是消失不见。 他又紧跟着抬起头看向夜空,夜空之中漆黑一片,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什么都没有,就如一块黑布。 “这……这到底是哪里?” 周放完全懵住了,他的大脑仿佛停下了思考,就这样不知所措的再次愣在原地。 “这里才是你应该到达的地方,摆脱凶狼的围捕,跨过难以逾越的鸿沟,周小子,记住了,我们还会再见的!” 吴山笑着对周放说完之后,身影开始慢慢的变淡,接着消散不见,周放急忙伸手去拉,可什么也没拉住。 “吴老!吴老!” “相公、相公、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定州王府的厢房之中,周放满头大汗的坐在床上,双眼无神的发呆,嘴里喘着粗气,胸口急剧的起伏着。 被他惊醒的王雪儿,此刻正双手拉着他的手,一脸担心模样的望着周放。 第398章 忆往昔 夜色如墨,天上无星月,更是刮起了寒风。 此时的周放,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氅,里面穿着白色裘衣,双手捧着一杯热茶,正站在王府中的厢房门口。 他抬头看了一眼夜空,夜空什么都没有,就犹如他刚才做的梦里一样,夜空就像一块黑漆漆的布。 在梦中惊醒之后,缓了好大一会才缓过来,他安抚了一下担心的王雪儿,在她重新躺下去后,便独自来到了房门口。 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呢,说实话,天天被琐事缠身的他,都快忘记吴山这个人了,不是说那种彻底忘记,而是没经常去想起。 这是他第二次梦见吴山,现在满脑子都是吴山说的话,为什么听起来那么奇怪,他说又见面了,难不成上次梦到他,他都知晓? 想想还是不可能,梦里的人怎么可能会知晓了,一定是最近自己心事太重,就连做起来的梦,都是奇奇怪怪的。 “唉……!” 理了理脑中乱糟糟的思绪,喝了一口手中的热茶,周放重重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还难受吗?” 就在他刚叹完气,耳边便响起了王雪儿关切的声音。 “你怎么起来了?外面夜凉,别冻坏了身子。” 扭头看了一眼王雪儿,只见王雪儿穿着裘衣,裹着一件薄棉袄就出来了,周放担心的看向她。 “睡不着,就想着出来陪陪你。” “都怪我,做个梦还给你吵醒了,冷不冷?” “不冷,你快披着吧。” 见周放单手取下身上的大氅,就要给披到自己的身上,王雪儿急忙上前拦了下来。 “起风了,别站在外面了,走吧,我陪你一道回去,冻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让王雪儿在夜风之中陪着自己,周放也是于心不忍,两口喝完茶水后,便揽住了王雪儿的肩膀,准备返回房间之中。 “咦!相公你看!是不是下雪了啊!” 就在二人准备转身的时候,王雪儿看了一眼夜空,突然有些兴奋的喊了一句。 “嗯?” 听到王雪儿的话,周放也停下了步子,抬头朝着夜空望去,只见黑漆漆的夜空中,出现了许多白点。 “是下雪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周放伸出了手,接住那一个个白点,感受到手中的冰凉,低声说了一句。 “好美!” 看了一眼周放手中已经化去的雪花,王雪儿再次抬头看向夜空,望着渐渐变多变大的雪花飘落下来,脸上浮现一丝开心的笑容。 “嗯,很美,走吧,回房吧,下雪就更冷了。” 附和了夫人一句,看见王雪儿口中呼出的白气,揽着王雪儿肩膀,觉得她此刻有些单薄。 “等一下,” “快回来,凉。” 王雪儿从周放的胳膊下跑了出去,跑到了院落之中,站在那里笑着望着周放,头顶上空的雪花,不时有几片落在她的秀发上面。 “还记得那个雪夜吗?我喜欢下雪的时候,你在身边,因为不知不觉就与你一道白了头。” 王雪儿伸出双手,去接飘落下来的雪花,捧着手中的雪花,她抬起头含情脉脉的望着周放。 雪花犹如羽毛一般片片轻柔落下,又如天宫之中玉树琼花的花瓣飘落凡间,如此的洁白无瑕,如此的晶莹剔透。 而此刻站在雪中的王雪儿,也是那般的美丽动人,扑闪的睫毛上面,不知何时也沾上了雪花,越发衬托她的精灵可爱,真的如天上仙子。 看到这一幕的周放,怔怔地愣了一下,接着脸上浮现温柔宠溺的笑容,走到了王雪儿的身前。 “是啊,下雪真的好美,有雪你更美,无雪你为雪,依然很美。” 一边擦拭掉王雪儿头上的雪花,一边望着王雪儿的双眼,周放轻轻的开口在她耳边说道。 “周放,有你真好,我们回去吧。” 王雪儿抱住了周放,在他怀里也轻轻的说了一句后,便离开他的怀抱,双手挽着他的胳膊,离开飘落的白雪之中。 ………………。 一夜无话,次日天亮之后,整个定州王府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天上还在飘洒着零碎小雪,昨夜的大雪已经将整个王府覆盖,早早起来的王府奴仆,此刻正忙着清扫积雪。 周放站在廊檐下伸了一个懒腰,望着枝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麻雀,嘴角微微上扬。 下雪了,冬猎快要开始了,真是有点让人迫不及待啊! 吃罢早饭后,周放身穿常服,披着黑色的大氅,坐到了王府马车之中,缓缓离开了王府。 通往城内的路上,积雪很厚,马车行进的速度,也是缓慢了许多,马车的轮子碾压着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赶车的仆人,口中吐着哈气,不时双手相互搓了搓。 “先去一趟大将军府,捎上大将军。” “是,王爷。” 马车入了城门以后,帘子被轻轻掀开了一道缝,周放的声音传了出来。 与马车行进在长宁大街上面,坐在马车内的周放,掀开了窗帘,朝外面看了两眼。 或许一夜大雪的缘故,气温跟着突降了许多,此刻长宁大街上面的行人并不多,只有寥寥几人。 “王爷、到了。” 随着马车停在了大将军府的门口,周放也跟着下了马车,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大氅,抬腿便迈上了台阶,朝着府内而去。 “参见王爷!” 大将军府门口的奴仆,自然是认得周放,见王爷大清早的来了这里,纷纷躬身冲其行礼。 周放与他们点了点头,不做停留的直接走进了府院之中。 “呜这么早?还没吃早呜吧。” 正在院内捣鼓牙齿的李成,一眼就看见走进来的周放,便急忙开口,含糊不清的打起了招呼。 “没吃早饭呢,这不想着蹭一下嫂子的手艺。” 周放笑着走到李成的身边,拍了拍李成的肩膀,换来李成的怒目以待,周放这一拍,他差点捅破自己的腮帮子。 “你慢慢洗漱吧,我先去见过李叔李婶。” 周放对李成的怒目相向完全无视,对他说了一句后,有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笑着朝大厅走去,气的李成抬腿做出踹他的姿势。 难得周放来家里吃早饭,张翠儿特意多做了几个菜。 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过早饭后,李成便与周放一道同乘马车离开,向着皇宫所在慢慢行进。 “霸天如何了?” 周放斜靠着坐在马车内,望着双手在小炭炉上取暖的李成,开口问了一句。 “恢复的挺好的,只是还不能下床走路,伤筋动骨一百天,哪能那么快好。” “还不曾认识家里的人?” “不认识,谁都不认识,天天躺在那乐呵,要么躺在那哭,跟个孩童一样。” “会好起来的。” 问了两句之后,周放便没再继续问下去,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那里闭起了双眼。 李成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转动着双手在炭炉上取暖,只是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第399章 冬狩临近 巍峨庄严的大余皇宫,此刻也是矗立在茫茫白雪中。 皇宫内的小太监,正三五成群的低着头清理积雪,不时有宫女捧着小巧的炭炉,出入后宫之中。 “七王爷!” 而此时与周放一道进宫的李成,在二人一起走在宫道上的时候,李成看了前方一道人影一眼后,咬牙切齿的挤出三个字。 他所看到前方的那个人影,正是七王爷余道顺,正一步三晃悠的走在那里,身边还围着几名官员。 “咳!” 尽管李成的声音很小,但走在他旁边的周放,还是能够清晰的听到,随即抬起袖子轻咳了一声,看了李成一眼。 李成见状,老老实实闭紧了嘴巴,没再发出任何声响,只不过双眼看向余道顺背影的时候,还是愤愤难平。 就在李成刚收回看向余道顺的目光后,他也似乎有所察觉,走在那里回头看了一眼。 目光触及周放目光的时候,脸上还露出一道玩味的笑容,周放随意的冲他拱了一下手,便看向旁处,没再搭理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爱卿免礼,平身吧。” “谢皇上!” 随着百官进殿,皇上临朝,一如往常的朝会便开始了。 “定州王这身体不适,看来是好些不少了,要不今日怎能上朝了。” 文武百官站定以后,皇上吴天昊瞥向了站在前面的周放,脸上挂着笑,淡淡的开口说了一句。 “蒙皇上挂念,托皇上圣恩福泽,臣已是好了许多,朝中大事不敢多有懈怠,虽是还有些许不适,但不敢懒散圣听。” 皇上的话传到周放耳中,在他脸上惊不起丝毫波澜,他原地拱手施礼,与余天昊应声答道。 “定州王有此心,实乃我朝之幸,诸位爱卿,今日有何本奏来?” 余天昊笑着点了点头,也不管周放下面应不应声,便看向了殿内群臣,周放自是没再继续说话,放下双手后,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启禀皇上!臣昨日所奏南越国之事,不知皇上是否已有定夺?” 余天昊的话音落下片刻不久,群臣中的兵部尚书王成义,便立马站了出来,与皇上施礼开口问道。 他所说昨日所奏之事,乃是南越国在安分了月余之后,又开始跳了出来,对着边境百姓进行滋扰。 且与边军发生了几次小规模的冲突,每次刚打起来不久,便撤回丛林之中,引边军前往追赶。 曾经张虎烧的那把火,早已没了焚烧的痕迹边军一旦进入丛林之中,不是中了陷阱,就是遭了埋伏,几次冲突下来折损了几十名兵士。 丛林之中错综复杂,战马根本在内不能行进,而不熟悉地形的大余兵士,在面对南越兵的时候,根本施展不开手脚。 为此边境驻军守将,不停地上书朝廷,请皇上降旨开战,好大规模的进军丛林,对南越国发动征伐之战。 “南越国之事,朕心中已有定夺,冬猎之日临近,恰逢昨夜又降瑞雪,此乃祥瑞之兆,待冬猎结束,朕便会下旨,王爱卿不急于这一时。” “皇上圣明!” “天降祥瑞!佑我大余!皇上圣明!” 听到皇上的话,王成义自是不能再催促,只得躬身站在那里应了一句,在他话后,群臣更是齐声高呼了起来。 “哈哈!好!天佑大余!甚得朕意,这冬猎之事,交由礼部着手安排,诸位爱卿谁若有意参加,皆可一道!” “皇上英明!” 群臣再次躬身齐呼,余天昊笑的就更为开心了。 “启禀皇上!臣最近休养在家闲时翻阅古籍,关于这冬猎之事,臣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就在群臣齐呼的声音落下之时,周放此时抬手冲皇上开了口。 “哦?事关冬猎的古籍?朕倒是头次听你闻,定州王但讲无妨。” 周放的两句话,也勾起了皇上的好奇心,随即余天昊便看向了他,伸手示意他说出来。 “臣翻阅古籍之时,偶见一断记载,说这皇家春秋冬狩猎,不但是对皇室子弟的锻炼,更是彰显皇家威严之气, 通过所狩猎之物,得以与天地沟通,用皇气接受天地更多的福泽,从而恩泽万民,续皇室龙气壮皇家龙脉,从而的千秋万载盛世。” 在余天昊示意以后,周放微微侧头做沉思之态,随即便向皇上娓娓道来。 “定州王所言,果真如此?!” 听了周放的所言之后,余天昊立马正襟危坐起来,脸上浮现兴奋之色,双眼热切的望向周放。 而站在周放身后的李成,在听到周放的话后,嘴巴不经意的微张,就想抬手去挠脑袋,方想起来这在大殿之上,手也只是动了动,没能抬起来。 而站与周放一侧的吕长台,在周放言罢之后,也是侧目看向了他,眼中透着疑惑好奇之色,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至于殿内的大臣们,此刻也是低着脑袋小声议论了起来,时不时的看向周放。 “回皇上!臣只是说出古籍所记载,至于真假,臣不得知,这天地祭祀星宿紫气之事,臣比不过礼部。” 对皇上微微摇了摇头,周放脸上带着迟钝之色,躬身与皇上应道。 “礼部尚书呢?定州王所言是否属实?” 见周放不知,皇上也没有过于为难,转而扫了一眼殿内,言语之中透着有些急切的喊了一句。 “臣在!” 礼部尚书张成贵听到皇上的唤声,急忙站了出来,冲皇上躬身施礼。 “启禀皇上,臣认为定州王所言,也并非不实,这皇家狩猎自古以来,都乃帝王家所为,由此可见不一般, 就定州王所言古籍所记载之语,臣好像也在哪本古籍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且不论真假,讨个吉利也是自然可为的。” 张成贵抬头看了一眼皇上,见皇上直勾勾的盯着他,便离开开口侃侃而谈了起来。 至于周放所说的古籍,他压根就没有看到过,但是见皇上表情激动,这奉承表现的机会,岂能轻易丢掉,必须讨皇上欢心才对。 再一个,自己身为礼部尚书,在这方面,岂能让周放抢了风头,到时候皇上不待见自己,他上哪哭诉去。 “哈哈!好!好!朕今日很是开心!定州王既然特意说了此事,定还有话说吧?” 听完礼部尚书的话,余天昊脸色更加欢喜,坐在那里更是连道两声好。 第400章 朝堂争执 随着皇上的话音落下,下面站着的群臣也停止了议论,大殿陷入安静之中。 余天昊含笑望着周放,殿内的大臣们也都看向了他,心中也是纷纷好奇,这平日里,一向不苟言笑不喜欢多说话的定州王,接下来会说出什么。 “皇上英明!臣之所以提起此事,的确是有一些想法。” “是何想法?说与朕听听。” 余天昊再次将身体斜靠在龙椅上,轻摆了一下龙袖,将手搭在腿上,饶有兴趣的盯着他。 “是皇上,臣的想法是为皇上所想,为我大余基业所想,也是替皇上为天下百姓福祉所想, 既然有此记载,就不可定为断伪之语,更何况本朝自来就有皇家狩猎的规矩, 臣想的是,历来本朝狩猎就在一个狩猎园林,皇上也只能在此园林狩猎,按照古籍所言,是不是得天地福泽有限? 所以臣私下认为,今年冬狩不妨多增设一些场地,每年皇上一人在一处园林狩猎,今年若多增设场地的话, 再由皇室宗亲前往,与皇上同时不同地狩猎,届时,与天地沟通之面不就大了起来,是不是所受福泽就多了许多, 长宁城外的红叶山,距离都城甚近,更是常年得皇气蒙绕,山上野兔山鸡麋鹿也是不少, 是为狩猎的最佳之地,但红叶山地势不比园林之处平坦,少有山路石径可行,如今又是大雪封山,更是难行, 但臣蒙皇上恩宠,得封大余定州王,既然为了王,就已属于大余王室之人,当为皇上解忧,为大余谋福, 因此臣恳请皇上授意,让臣在皇上园林狩猎之时,代皇上狩猎红叶山,臣乃武将出身,自是无惧险要之地。” 待周放说完最后一个字后,他便高抬双手,把身体躬的很低,对皇上深施一礼,情真意切的低下了头。 “好!好!好!定州王所言,让朕很是欢喜,也让朕听之很是欣慰,难得定州王为朕排忧,为大余王室出力,更是心念大余子民,真就……。” “皇上!臣反对定州王所言!” 就在余天昊满心欢喜,准备依周放所言准奏的时候,七王爷余道顺却跳了出来,两步走到了前面。 “嗯?王叔何处出言?为何反对?如此有利于大余之事,岂有不同意之理。” 见余道顺反对周放的提议,又拦下了自己的话语,余天昊眉头皱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不快之色。 “皇上误会了,臣不是反对定州王所言福泽之语,臣身为大余王爷,皇室宗亲,自是盼大余能千秋万载,代代绵长皆为盛世之貌, 臣反对的是定州王代天狩猎,臣下认为,定州王虽受封为大余王爷,但终究不过是个外姓王,算不得真正的皇室宗亲。”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余道顺特意瞥了周放一眼,感受到七王爷不屑的目光,周放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看不出喜怒之色。 倒是让后面的李成,脸上升起些许的不满,黑着一张脸斜斜的看了七王爷一眼。 至于殿内大臣们的反应,大多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又很快恢复如初,与他们无关之事,还是不要插嘴的好,静静的看热闹就行。 吕长台倒是想开口说两句,见周放根本没有生气的表情,便也收了心思,耐心的站在一旁静听下文。 至于高高在上的余天昊,依旧斜坐在龙椅上面,只不过目光看向了余道顺,对他所说的话,随口反问一句后,便没再多言,看模样是在等他回答。 “那依王叔所言呢?” “臣认为,此事当是我余家宗亲亲为才可,方能告知于天地,受益于我大余,外姓王应不得此事, 臣虽有年岁,但体力尚可,区区一个红叶山狩猎,还不足以让臣望而却步,且臣为皇室正统,血脉不比外姓之王, 因此,臣愿代皇上前往红叶山狩猎,来彰显我大余皇家之气,承天地之福泽,利我大余恩泽万年。” 余道顺说完,也是朝着皇上躬身深施一礼。 很安静,余道顺说完之后,殿内大臣们微不可察的相互看了几眼,眼中透着些许的惊讶之意。 这七王爷的话,可不单单是为了狩猎了,隐隐之中透着针对周放的味道,更是看不起这个外姓王的意思。 素闻两位王爷私下不和,今日看来的确是真有其事,就是不知定州王接下来该如何应对了,大臣们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周放身上。 “定州王、你对王叔所言怎么看?” 就在殿内群臣暗自猜测的时候,皇上发问了,他并未反驳余道顺的话,而是问向了周放。 “回禀皇上,臣认为七王爷所言,也不是不无道理,臣与七王爷相比,自然是比不得七王爷更能代受皇威, 但臣还是认为臣去比较合适,且不说七王爷年岁如此,这嶙峋之地难行,单这荒山野外之地,若是遇到穷凶极恶的贼人,这安危问题可就难料了, 臣不一样,臣不论身手年岁,都比之七王爷强上些许,不论山险亦或贼人,都有应对之力, 退一万步说,即使臣真不辛出了事,臣也不过一个外姓王,总比七王爷这位皇室宗亲要出事的好。” 周放说话之时,更是不时看向余道顺,脸上全是为其考虑的忧心神色,是叫一个情真意切。 “哼!少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红叶山能有多险要,你当本王不知,本王又不是未曾去过,不过尔尔而已, 再说了,且不论如今天下太平,少有山贼流寇,就说这红叶山,它就在京都城外,天子脚下, 你告诉我本王,哪来的贼人会如此大胆出现在这里,就算本王算他有贼人,你当御林军,当本王府中的侍卫,皆都是摆设不成?!” 对周放的好意,余道顺可是一点都不领情,在周放刚说完,便对着周放摆上了脸色,言语不善的高声反驳了起来。 “我也是为七王爷安危着想。” “本王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用!” 再次被七王爷怼了回来,周放无奈的摇了摇头,站在那里闭上了嘴巴,不再开口多说一句。 “呵呵,两位王爷不用在争吵了,朕知二位都是为大余上心之人,诸位爱卿对此,有没有什么别的要说的?” 在两位王爷都保持沉默之时,这个时候皇上笑了笑,随意的扫了一下殿内的大臣们。 这话问的,大臣们自然是不会出风头回答,两边都是王爷,甭管什么外姓不外姓,反正都比自己位高权重,这种得罪人的事,傻子才会出头。 “行了,既然诸位爱卿都没什么要说的,朕就说说吧,此次狩猎,就依周放所言,多设红叶山为一处猎场,至于代朕前往狩猎之人,朕就有劳王叔了。” “皇上英明!” 余道顺满脸喜色,带头高呼起来,周放张了张嘴巴,暗叹一口气,也只能跟着躬身遵旨。 吕长台躬身之时,看了一眼周放,表情有些复杂。 第401章 安排妥当 “今日怎么在殿上说起狩猎之事了?” “常不上朝,再不为皇上出力,怕真要被皇上不待见了。” “就这么简单?” “要不然你认为呢?这与南越国还未开战,也没别的事可做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想着打打猎,活动活动筋骨也是不错的,还能顺便讨个皇上开心。” “可惜皇上还是让七王爷去了,早知我在殿上开口就好了。” “不妨事,皇上不也让我与其一道狩猎了吗,都一样不耽误活动手脚,七王爷要去红叶山他去便是。” 下朝后的周放,此刻正与吕长台一道站在皇宫门口处,在小雪纷飞之中,随意的闲聊着,而李成嫌冷,一出宫门后,就钻进马车里面取暖了。 “说的也是,对了,霸天最近如何,我一直公务缠身,自上次在医馆看望了一次,到现在也没能登府去探望。” 抬手掸了掸胳膊上的雪花,吕长台脸上有些惭愧之色。 “恢复的挺好的,没事,大家都知道你事情多,没人会介意的。” “唉!好就行,这次他是受了罪了,待我哪日抽空去探望一下,这下雪天,分外寒冷,时辰也不早了,不是还要送成哥,你快些回去吧。” “好,你也回去吧,雪天路滑,让赶车的慢点。” “嗯。” 随即周放告别了吕长台,走到了马车所在之处,抖落了身上的雪花,钻进了马车之中。 望着周放的马车缓缓离开,吕长台也回到了自己马车之中,随后也是缓缓离开了皇宫大门处。 “这天可真够冷的,还是马车里待着舒服,你快些烤烤手。” “小时候可不见你如此怕下雪天。” 马车之中,在李成对周放说完后,周放依他所言,伸出了双手,放在小炭炉上烤了烤,一股暖意立马传遍双臂。 “唉……!许是老了吧!” 张开手掌不紧不慢取暖的李成,颇有感慨的叹了一口气。 “你说这话,要是让李婶听到,能拿着棍子追你跑三圈。” 听到李成的话,周放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嘿嘿……!” 李成挠了挠脑袋,咧嘴笑了起来。 “我若猜的不错的话,过完这个年,皇上怕是要对南越国开战了。” 安静了片刻后,周放收回了双手,拢在袖子之中,靠在车内看向了李成。 “那敢情好啊!又能上战场杀敌了,天天憋在这京都,俺都快疯了!哪有打仗来的痛快。” 李成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些许激动的望了周放一眼。 “南越国总是肆无忌惮的挑衅,也是仗着丛林的优势,之前张虎赵超也是头疼,这仗不见得好打啊!” “有什么不好打的,那高丸国倒是在大海之中,不也照样轻松给灭了,更别提小小南越国了,俺看你就是长久没打仗了,胆子也变小了。” “什么叫胆子变小了,这叫谨慎,话说成哥你这私塾上的,真是没学到啥。” “认字就得了,当初一起读私塾的人,除了俺,不都在家种地呢。” “当我没说。” 比常日里宁静许多的长宁大街上面,马车缓缓行驶在雪中,车内的兄弟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着。 偶有街上的百姓行人,不经意的看上一眼,又接着脚下匆匆的继续赶路。 周放将李成送回了家,婉拒了留下来吃饭,便回到了王府中。 陪着王雪儿吃了午饭,又在书房看了一会书,喝了一杯热茶,便披着大氅走出了王府,散步至园林里面。 王府的奴仆只是打扫了王府中的积雪,对园林中的积雪并不在意,那条蜿蜒的小路上面,此刻也被厚厚的积雪覆盖。 周放不紧不慢的,踩在满是积雪的小路上面,一脸平静的望着前方,入眼之处,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松柏被积雪覆盖的犹如白色小塔,小路两旁的藤蔓枝条,犹如缠绕的一根根白色绸带,时不时有喜鹊落了下来,在厚厚的雪中不知寻觅着什么。 “扑!扑!” 来到四方亭的周放,惊飞栏杆上面数只停歇的麻雀,煽动着翅膀飞离了栏杆,很快便融入园林深处不见。 跺了跺鞋上的白雪,抖了抖披着的大氅,周放这才抬腿走进了亭中,随后便坐在亭中的木椅上上面。 接着从怀中拿出一本书籍,在那里漫不经心的翻看了起来。 过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园林之中再次到来一个身影,正是胡武,此刻正大步踏着积雪,快速朝四方亭走来。 “安排妥当了?” 在胡武走进亭中后,周放便放下手中的书,坐在那里抬头看向了胡武。 “嗯!全部安排好了,入夜之时,兄弟们便会进山藏好。” “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不但有官员陪同,还有侍卫,以及山外的御林军,一定要小心行事。” “属下都与他们交代过了。” “如此就好,今夜就辛苦他们一夜了。” “没事,兄弟们不会委屈的。” “呵呵!委不委屈也要冻上一夜,哪怕有御寒之物,也比不得外面,回头好好犒赏一下他们。” “是。” “行了,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在此待一会。” “是!天寒!主上注意身体。” “嗯,回去吧。” 胡武进来站着与周放回禀后,便再次走出了四方亭,踏着积雪离开了园林之中,周放再次独自坐在那里。 坐在亭中的周放,在胡武走后,没再继续翻看桌子的书,而是单手托着下巴,在那想起了心思。 今日早朝,皇上定下狩猎之事后,礼部也给出了黄道吉日,正是明日。 皇上让周放李成等人,与自己一道在皇家林园狩猎,让余道顺前往了红叶山,并让工部礼部两位尚书陪同他一道。 余道顺虽然有王府侍卫跟随,以防万一,皇上还是让数千御林军前往,让御林军围守在红叶山脚之下。 对于有官员跟随余道顺一道,周放并未觉得不妥,反而觉得挺好,这样一来,到时候若出了事,也有人从中证明不是。 有些事做了,就要去承担后果。 “叽叽喳喳……!” 就在周放安静的沉思时候,之前被他惊飞的麻雀,不知何时又飞了回来,在亭外雪上蹦蹦跳跳。 见亭中坐着的人一动不动,几只麻雀试探着蹦跳了进来,有的落在了栏杆上面,有的继续在亭内地上蹦跶。 其中一只麻雀,蹦跶到了周放的身前,小眼转了几圈后,拿嘴啄了一下周放的鞋面,又快速蹦开。 而与此同时的都城外,孤零零的一处农家院落之中,聚集了大量的男子,皆是平民百姓的装扮,但皆是拿布蒙面。 他们聚集在几处火堆旁,正烤着肉干,喝着酒水,他们的身后,一把把锋利的长刀,在雪中泛着寒光。 “大家多吃点,争取撑着肚子,进山之后就不生火了,但别撑破了啊,酒水也多喝点,夜里寒凉,可以御寒,别到时候冻得跟个小鸡子似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402章 狩猎之日 风啸弓弦吟,帝王猎兽林。 大雪草难寻,马蹄难轻行。 次日清晨,余天昊脱去龙袍,换上了一身轻甲,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马鞍之处斜挂着箭筒,手握长弓,此刻正处于皇家狩猎场之中, 他的身后,是随从出猎的御林侍卫,个个戴着头盔,穿着整套的盔甲,腰胯长剑手持长弓,纵马紧随其后。 左右则是周放与李成二人,也是各自握着长弓,捏着羽箭在弦,双眼不时转动,望向树林草木之中。 另外还有其他官员陪同,至于皇子皇女,年龄尚小,又不似春季狩猎,这寒天雪地的,便没有跟同而来。 就这,远处一望,也是浩浩荡荡的队伍,真要是出现一头麋鹿野兔,不用射箭,估计都很难逃脱人群。 李成策马走行在一侧,皱着眉头四下寻望,忍不住扯了一下嘴角,心里暗自嘀咕,这大雪天的,动物怕不是都躲在窝里,上哪去找的见。 要不是皇上在一旁待着,他怕是早就把弓一扔,调转马头回家喝酒去了,何至于大雪地里遭罪。 他扭头看了周放一眼,见周放老神在在的坐在马上,拿着弓微眯着眼,时不时的抬眼看一下四周,又接着耷拉着眼皮,李成真怕他在皇上旁边睡着了。 “看来这动物,也是怕冷不出啊,这走了好一会了,朕也没看见一个影子。” 别说李成这样想了,就连此时的余天昊,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望着安静的树林,在那埋怨了一句。 “皇上不急,我们这才出来一会,怕是动物还窝在窝里,今日雪停,想必等太阳高些时候,动物就会出来了。” 听到皇上的埋怨声,其中一名官员立马开口宽慰起了皇上,周放眼皮抬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又恢复了原样。 “那便好。” 皇上点了点头,郁闷的表情稍微舒缓了一点。 “皇上!皇上!前面发现一头麋鹿。” 就在这时,前方探路的一名侍卫,策马来到了皇上马前,声音激动的奏禀说道。 “真的?在哪里?快带朕去,不要都跟随而来,别惊跑了猎物。” 听到有猎物出现,余天昊也跟着激动了起来,策马前去之前,还不忘对着身后的侍卫交代一番。 随后皇上便跟随前来汇报的侍卫,带着周放李成,以及几名官员便策马赶了过去,得亏是积雪较厚,马蹄声并不太响。 “皇上快看,在那。” 行进了一小段距离,那名侍卫停了下来,指向不远处树木之间的灌木丛,皇上也跟着勒住了马,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 周放与李成等人,此刻也是睁着双眼,一道跟着看了过去。 果然,顺着那名侍卫手指的方向,便在灌木丛后,看见了一个鹿头,好像发呆似的站在那里,嘴巴不知吃着什么,时不时的嚼动几下。 都说麋鹿这种动物傻,眼下来看,的确是并非浪得虚名,虽然他们的动静不大,可与之野兔山鸡比起来,这头麋鹿就傻了许多,根本没有想要逃窜的意思。 余天昊神色略显激动,望向近在咫尺的猎物,他将角弓缓缓抬起,轻轻抽出箭筒中的一根羽箭,跟着搭箭在弦暗暗用力,角弓被拉出了弧度。 只听“嗖”的一声,羽箭从弓弦飞出,带着刺破空气的长音,冲着那头麋鹿飞速而去。 “噗嗤!”“呦……!” 羽箭不偏不倚的射中了麋鹿的脖子,随着一声呦呦鹿鸣的哀嚎声响起,那头麋鹿在众人眼中倒在了雪地了之中。 “中了!皇上射中了!” 在麋鹿倒下以后,那名侍卫也跟着开心的大叫了起来,边叫边策马冲了过去。 “皇上好箭法!” “这箭法,大余神射手也只能一比。” “错了!此麋鹿乃感受到了皇威,真龙面前,被吓得没了胆,又加上皇上箭法超群。” “……!” 跟随在余天昊身后的一些大臣,此刻更是纷纷对着皇上赞不绝口起来,说的余天昊脸上叫一个眉飞色舞。 “皇上快来看!这头麋鹿太大了!小的一个人抬不动!” 就在余天昊享受大臣追捧的时候,那名侍卫站在雪地之中,再次高声叫喊了起来。 “哦!没想到朕第一箭就射中了大物,诸位爱卿,快随朕一道前去瞅瞅,哈哈!” 余天昊面带笑容的左右看了看身边的人,便大笑着策马冲了过去,大臣自是不会懈怠,纷纷洋溢着笑容紧随其后。 周放与李成看了一眼,也是策马走在最后跟了过去。 待周放到了近前时候,几名大臣,已经开始围着皇上溜须拍马个不停,皇上听的双眼都快眯成缝。 周放朝雪地上看去,被皇上射中的那头麋鹿,体型的确不小,和小牛犊子差不多大,此刻正倒在那里抽搐。 正中脖子的那一箭,还插在上面,中箭处流出的鲜血,早已把它身下的白雪染红一片。 看了一会后,皇上便让侍卫收起了猎物,接着在树林之中找寻了起来。 “啧啧啧!这么大一头,够吃好几顿了!” 落于后面的李成,望着侍卫马背上的麋鹿,双眼透着兴奋,咂吧咂吧了两下嘴,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 与此同时的红叶山,山脚下面站着数排御林军,个个手持长矛身上挎刀,表情看上去一脸严肃。 而在红叶山中,余道顺正脚下深一步浅一步的踩在积雪之中,不时停下来喘口气,额头更是渗出了细密汗珠。 而跟随他而来的两位尚书大人,也是一脸哀怨的喘着粗气,望着错综复杂的山林之地,忍不住直叹气。 随后便是七王府上百名王府侍卫,手持兵器,身背长弓挎着箭筒,全都是步行在雪地之中。 看这阵势,余道顺是把王府侍卫全部带了出来,看来他对这荒山野外之地,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余道顺再次停了下来,回头朝身后看了一眼,此刻他们已经远离山脚,估摸着已是到了半山腰处。 原本以为能策马而行的众人,谁知刚从山脚策马骑行一段,就再也难以行进,这马在这积雪下的乱石中,根本难以稳稳行进。 好几次让人险些摔下马背,不得已,只留全部将马留在了原地,直接步行进山,这大冬天的可算是受了罪了。 就在这群人在雪中长吁短叹的时候,红叶山中的一处隐蔽山洞之中,或坐或蹲着七八十蒙面人,手里皆是握着兵器。 “进山了,到了半山腰了。” 这时山洞外面跑进来一个人,对着山洞内的一群人,压着嗓子低声说了一句。 第403章 动手 “累死本王了,这破山,累个半死也没看到一只动物,早知本王就不与姓周的争了。” 红叶山深处,余道顺靠在一棵松树的树干上,弯着腰大口喘着气,一脸的烦躁郁闷。 这都快晌午了,尽在爬山了,要说平日爬山,也不至于这样,奈何这大雪封山的天气,着实的累人。 关键是在山里转悠了半天,别说麋鹿了,连只野兔山鸡都没见到,倒是树林上空的鸟儿不少,可那屁大一丁点,他也射不中啊! 期间侍卫在灌木丛中,发现了一只刺猬,可要那玩意干啥,浑身是刺不说,还臭哄哄的,不能吃不能养的。 “王爷,喝口水,缓缓再继续找猎物吧。” 这时刘富贵也几步来到了他的身前,从腰间取出水囊递给余道顺,跟着弯腰扫去一块石头上的积雪,一屁股坐了下来,看来他也是累的够呛。 至于张成贵,此刻也是距离二人两三步的距离,正单手扶着树干,一脸迷茫的在那四处张望。 “呸!这该死的周放,没事看什么书,看就看吧,还扯到这红叶山,要不然,本王此刻正跟着皇上在林园狩猎,不比这舒服。” 喝了几口水后,余道顺唾了一口,望着到处白茫茫的积雪,杂乱的林木,越想越生气,在那继续埋怨了起来。 听到七王爷的抱怨声,刘富贵张了张嘴巴,本想宽慰上两句,想想也不知如何宽慰。 这让他怎么说呢?说周放?本来是人家要来的,你非要争着来,来了又抱怨个不停,刘富贵心里暗叹一声后,默不作声的上前接过水囊。 “王爷,在继续转上一会吧,实在不行,到了午时就下山,想来皇上也不会怪罪的,毕竟这野外不比林园,那么好寻到猎物。” 此时余道顺身边的一位家仆,从侧方走了回来,冲着余道顺摇了摇头后,便对其开口说道。 他是去寻猎物的踪迹了,不过看样子是没有发现什么。 就在余道顺还在抱怨的时候,在其不远处二十多步的距离,一处山石灌木丛后面,一群蒙面人正潜伏在那里。 “这是把弩带来多省事,一下子清理干干净净。” 一名蒙面人趴在雪中,望着下坡处的一群人,小声嘀咕了一句。 “误杀了怎么办,主上可是交代过的,再说了,你当别人不识得军中弩箭啊,万一留下了证据。” “嘘!闭嘴!现在是你们聊天的时候吗!” 就在另外一名蒙面人,反驳那名蒙面人的时候,趴在二人身前的一人,回头瞪了他们一眼。 “准备动手!先解决掉那十几个弓箭手!” 训了二人一句后,他抬头看了一眼树林上空,又望了望朝这边靠近的一群人,随即下达了命令。 “是!” 听到命令以后,众人将蒙面的黑布,再次系紧了一点,攥紧了手中的长刀,趴在雪中的身子微微抬起,腿上更是暗自用力。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没有啊,怎么了?” “没事,估计我听错了,不过我总有浑身发冷的感觉。” “废话!这大冬天的在雪地里,还能发热不成。” 走在余道顺以及两位尚书前面的几名侍卫中,有人小声嘀咕了几句。 “上!” 就在余道顺一群人,距离蒙面人还有十步距离的时候,随着一声冷喝,他们从山石以及灌木丛后冲了出来。 蒙面人在冲出来以后,分出数十人,直接扑向了七王府的十几个弓箭手,瞬间就冲到了他们的前面,手握长刀毫不犹豫的挥砍而下。 面对突然冲出来的蒙面人,不但余道顺以及两位尚书没反应过来,就连百余名王府侍卫,也是一瞬间楞住了。 谁能想到在这大雪封山的山中,走着走着,突然冒出一群手持兵器的蒙面人,更是刹那间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作为一个正常人,一时懵在原地也是实属正常,关键他们也没想过,这靠近都城的红叶山,真的会有贼人出现,根本没有防范的前提。 就这短暂的愣神功夫,王府的十几个弓箭手,已被斩杀在地,鲜血瞬间染红了雪地,至死连拉弓的机会都没有。 “有刺客!有刺客!快保护王爷!” 随着鲜血映入众人的眼中,王府的侍卫也是反应了过来,边大叫着与蒙面人交手,便朝着余道顺靠拢过去。 而此时的余道顺也是反应了过来,脸色瞬间变的苍白,双眼惊恐的望着出现的蒙面人,他怎么也没想到,周放的话竟然灵验了。 真要早知会这样,打死他也不会来红叶山的,就该让那个周放来,一想到周放,就想到他朝堂说的话,真是个乌鸦嘴啊! 在看刘富贵与张成贵二人,脸色比余道顺好不到哪里去,此时也是紧紧围在余道顺的身边,身体隐隐有些不稳。 刘富贵的心里直骂娘,真的是又气又怕,气跟着余道顺来了这荒山野外,受了半天罪,鸟毛都没有看见一根。 怕的是这突然出现的凶徒歹人,倒了八辈子霉遇到他们,难不成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 那可就太冤了,自己寒窗苦读,几经曲折才有了今日今时的地位,就这样死了,也太让人憋屈了。 至于张成贵,估计心里的想法,跟刘富贵差不了多少,他紧紧拽住刘富贵的胳膊,身体不停的缩了缩。 三人各自想着心思,双眼带着惊恐,时不时望向前方雪地里,那里躺着十几个弓箭手,此刻早已没有了呼吸。 在这白茫茫的雪地里,那成片的血迹,格外的鲜艳夺目,分外的刺人眼球,三人看的更是胆颤心惊。 由此可见,这帮冲出来的蒙面人,并非拦路抢劫的山贼善茬,而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狠毒之辈。 呼吸间,就能要了数十人的性命,可见身手也是了得,如果侍卫守不住的话,想到这,三人更是心慌了起来。 余道顺更是朝着山下看去,真希望御林军现在就能听到动静赶上来。只要御林军能赶到,那他们就不怕了。 可此刻御林军在山脚下,他们一直在爬山,此时已在山林深处,御林军又如何才能得知呢,除非风能带走他们的呼喊声,可眼下微风。 退一步讲,即使御林军听到后,身穿盔甲进山,且不说手持长矛不便,就是这满山的厚厚积雪,加上山路难行,等他们赶来,估计一切也都结束了。 他们三人的想法,蒙面人可不管,也没空理会,眼下他们要做的,是先解决掉这些王府侍卫。 刀剑相交,金鸣之声四起,伴随着喊杀声,蒙面人与王府侍卫打到了一起。 第404章 血洗红叶山 太阳散发着光晕,照在红叶山上,阳光却穿不透茂密的树林。 只有几缕阳光通过林木的缝隙,照射在山林的深处,照在混战的人群中,刀剑不时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只见一把长剑,从一名蒙面人的耳畔呼啸而过,一个躲闪后,抬刀斜劈而上,顿时一道惨叫声响起,又戛然而止。 接着一颗侍卫的头颅,睁着不甘的双眼飞至了半空中,再快速的急落而下,狠狠地砸进了积雪之中。 整个交战雪地之中,刀剑交击,惨叫声更是不时的四起,入眼之处,皆是满目血肉横飞,飞溅而出的鲜血,在空中四下抛洒。 就在那名侍卫的头颅,砸落在雪地的时候,他的无头身体,在摇晃了几下后,“嘭”的一声,倒在了雪地之中,断脖裂颈处冒出一股股鲜血。 紧接着,又一名侍卫被一个蒙面人踢翻在地,还不待他爬起来,蒙面人就冲了上去,跪压在他的胸口,抓起了他的头发,在侍卫绝望惊恐的眼神中,被长刀割开了喉咙。 看不见这群蒙面人的真容,只能看到一双双露在外面的双眼,随着厮杀的继续,变得血红血红。 让人不难想象黑布下的面孔,此刻该有多么的狰狞可怖,粗重的呼吸声,吹动黑布轻抖,呼出的哈气从下巴处散出。 随着死的人越来越多,这一处的空气中,飘散出越来越浓厚的血腥气味,浓重的直入人的心肺。 此刻早已脸色发白的余道顺等人,被这浓重的血腥味道,给压抑的难以呼吸,额头更是布满了急汗。 三人坐在雪地里,蜷缩在一棵大树的前面,方才有数十名侍卫,准备带他们先行逃离,谁知刚走几步,就被拦了下来,十名侍卫也被砍杀七八。 吓得他们三人再也不敢逃跑,只能无助哀怜的蜷缩在一起,脸上透着绝望的神情,望着还在厮杀的众人。 随着王府侍卫一个个的倒下,他们脸上的绝望之色,也是越来越重,早已没有半点侥幸希望的存在。 “这、这、这到底是些什么人啊!” 被刘张两位尚书围在中间的余道顺,望着个个身手不凡,杀人不眨眼的蒙面人,心里发颤的呢喃了一句。 主要这些人太强了,也太凶残了,他王府中的侍卫,完全是应对不了,与之对战,几招下来,非死即残。 这些侍卫再不济,那也比一般家丁捕快强上许多,可在这些人的面前,根本就是没有多少还手之力。 余道顺自然是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这些他眼中的凶残蒙面人,那可都是周放子字营的周家军,那都是经过挑选出来的军中高手,岂是他那些侍卫能比的了的。 他更不会知道,今天这一切都是周放计划好的,就是为了引诱他来红叶山,至于周放所提的古籍记载,倒是真的,虽然没有周放说的邪乎,但多少有那点意思。 只不过这红叶山,是周放自己挑的,专门为余道顺以及他府中侍卫挑的,周放知道,以余道顺的性格,必不可能让自己得到这个邀功的机会。 “啊!啊!啊!” 就在此时,一颗侍卫的头颅,落在了张成贵的脚下,吓得他急忙大叫起来,闭着双眼双腿在那里乱蹬,直到感觉把头颅踢出去了,这才停下来。 睁开双眼后,看到被他踢到远处的头颅,那侍卫的脸刚好面对着他,头颅上睁开的一双眼睛,正好像在死死的盯着他。 “啊!”的一声大叫!张成贵头一歪靠在了树上,这一下,他被吓昏过去了。 他这吓昏过去不要紧,刚才他的一通鬼哭狼嚎,给身旁的余道顺以及刘富贵也吓得不轻,刘富贵更是差点被他吓得失禁。 交手到了现在,此时场中就剩下十几个王府侍卫了,还在玩命的奋力抵抗,再看看那些蒙面人,除了几人受了伤,竟无一人倒地而亡。 正在交战的一名王府侍卫,见对面蒙面人脚下不稳,似乎踩到雪中的石头,一个没留神,身体就后仰倒在雪地里,他便急忙提剑冲了上去。 “噗嗤!”一声,兵器入体的声音。 只见王府侍卫,保持双手握剑下刺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弓在那里。 “他娘的!呸呸呸!” 接着那名倒在雪地的蒙面人骂了一句,猛的抬起了腿,一脚把侍卫踹翻到了一旁,跟着撑着胳膊站了起来。 只见他蒙面的黑布,湿了一大片,还不停有鲜血,从黑布上滴落到胸前衣服上面,他抬起手就准备扯下黑布,猛的想起来现在的情况,再次骂了一句,任由带血的黑布贴在脸上。 很快场中就剩下最后一个侍卫,他双手握剑不停的颤抖,被逼退到余道顺身前四五步的距离。 他的目光已经开始涣散游离,不停的看向眼前的雪地,那里全是倒下的王府侍卫,曾经他的同伴。 到处都是裹着残破血衣的尸体,零落散在各处的残肢断臂,还在渗出猩红的残血,入眼之处,已看不到白雪的模样,全被鲜血染红。 带有温热的鲜血,融化了厚厚的积雪,已经可以看见裸露而出的山石枯草,可见血流何其多。 刺鼻的血腥味,也引来了食腐的飞鸟,原本看不见的它们,此刻全都在树木上空凌空盘旋,口中更是发出阵阵刺耳的鸣叫。 若不是场中还有一群站着的蒙面人,估计它们随时都会俯冲而下,就这也偶有一只按耐不住,面对这诱人的气味,巨大的翅膀猛的一煽动,便贴地飞掠而来。 蓦然之间,在这满是尸体残骸的场中,翅膀所掀起阵阵腥风,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别杀我!别杀我!” 这最后一名王府侍卫,终是受不了眼前的一切,在这一刻也是崩溃了,他扔下手里的长剑,对着蒙面人跪了下来,不停的磕头求饶。 站在他前面的两名蒙面人,看到侍卫的举动后,相互看了一眼,边抬腿朝他走了过去,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二人直接从两边迈过了他。 “噗嗤!”“噗嗤!” 就在这名侍卫忐忑不安的以为没事的时候,只听两声兵器入体的声音,他惊恐绝望的低下了头,两个刀尖从后背而入,出现在了自己胸前。 然后他在看着两个刀尖缓缓的从眼中抽离消失,直到他什么也在看不见,保持跪着的姿势,低着头栽在了那里。 除了昏过去的张成贵,余道顺与刘富贵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他们二人的心跳,早已控制不住的加速起来。 “别过来!别过来!我是王爷!我是大余的王爷!你们不能杀我!你们怎么敢杀我!” 望着正慢慢围拢上来的蒙面人,余道顺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在那疯了似的大吼大叫了起来。 再看刘富贵跟麻木了一样,眼神呆滞,完全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就连旁边王爷大吼大叫的声音,他听的也是无动于衷,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第405章 废了! “咯吱!咯吱!” 沾满鲜血的鞋子,踩在余道顺眼前的雪地上,抬起之时,便会留下一个血印。 蒙面人不紧不慢的抬脚朝着三人靠近,每一步的抬起,都会让他们的心提起来,每一的落下,都会让他们的心沉下去。 这种带着死亡气息的压迫感,让余道顺快要窒息过去,他恐惧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愤怒,一个堂堂的大余王爷,落至眼前这个地步。 “砰!” 脚步在三人的眼前停下,长刀落地,刀尖碰在石头上面,发出一声鸣响,这平日里微不可察的声音,此刻却犹如重鼓一般,震在余道顺的心里。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要刺杀本王不成?!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们是要钱吗?本王有钱,放了本王,本王给你们黄金白银。” 随着领头的蒙面人蹲到他的身前,余道顺又开始大吼大叫,语无伦次了起来。 蒙面人露出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眼中还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盯了一会,冲着昏迷的张成贵歪了一下头。 “啪啪啪!” “醒醒!醒醒!别睡了,回家吃饭了!” 一名蒙面人走到张成贵的身前,弯着腰手拿着带血的长刀,在他脸上拍了几下,冲他喊了几句。 “嗯……?吃饭了?啊!别杀我别杀我!” 被长刀拍醒的张成贵,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句,待看清眼前的蒙面人时,大脑瞬间清醒了过来。 “住嘴!再叫把你舌头割了!” “呜!” 蒙面人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叫,震得耳朵难受,掏了掏耳朵不耐烦的冲他吼了一句,张成贵立马双手捂住了嘴巴。 “各位好汉!我真的是王爷,本王真的有钱,只要你们……。” “你也住嘴!” 对着抱拳求饶的余道顺,蒙面人也是冲他吼了一句。 “现在开始,不许发出任何声音,我来问,你们只能点头或摇头,或者割了你们的舌头,听见没有?!” 听到蒙面人的话,三人皆是点了点头,没敢让自己嘴里发出一点声音,蒙面人也跟着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说你是大余的王爷是不是?” 余道顺猛的点了点头。 “那你就是周屠夫了哦?” “本王不会杀猪。” 余道顺听到蒙面人的话,一个没忍住下意识的应了一句,想到不能说话,立马又捂住了嘴巴。 “老大,他这年岁看着也不像周屠夫啊。” “嗯,老大,他看着是不像,那岂不是白忙活了。” 就在余道顺捂住嘴巴的时候,另外两名蒙面人,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蹲在那对着领头的说道。 “这个该死的周放,难道一辈子躲在京都城不成?” “那眼下怎么办?老大。” 听到这里,余道顺心念急转反应了过来,这帮人是准备杀周放的,这真是该死的周放啊,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不管余道顺疑惑,就连刘富贵此刻也是在心里惊了一下,合着这帮人躲在大山里面,只是为了要杀周放。 谁知周放没有等来,却等来了七王爷,可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周放会来这里呢?怎么知道狩猎的日子? 听他们的语气,好像并未见过周放,难不成进山之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就乱杀一通不成?这也太儿戏了吧。 而此时的余道顺,正冲着蒙面人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表情有些急切,一副着急等着开口的模样。 “说吧。” 正皱着眉头的蒙面人,看来是在因为眼前的人,不是周放在那郁闷,看到余道顺的举动后,不耐烦的开口。 “好汉是来杀周放的吗?不知周放哪里得罪了好汉?” “怎么?你跟周放很熟?要帮他说情不成?” “不不不!好汉误会了,众所周知,本王与此人并不对付,本王也是恨透了他,好汉有所不知,本王今日也是被他蒙骗而来的, 好汉若是今日放了本王,本王定会找机会抓住周放,亲自交到好汉们的手中,要杀要剐任由你们处置。” 得许能开口说话以后,余道顺急忙带着笑脸,凑到蒙面人的近前说了起来。 一旁的刘富贵听到七王爷的话后,眉头不经意皱了一下,朝着张成贵看去,发现张成贵也在看向自己。 “哦?你说的是真的?周放可是大余的王爷,你说交出就交出来了?” 蒙面人蹲在那里,抓起一把雪,在那漫不经心擦拭刀上的血迹,听完余道顺的话后,抬眉看了他一眼。 “他一个外姓王,算什么王爷,好汉放心!只要你放了本王,本王决不食言,不但把周放交给你,还另外奉送上大批金银作为感激。” “你这样一说,我还真有点心动了,你们两个呢?也跟周屠夫不熟吗?” 蒙面人暗暗点了点头,看样子是听进去了余道顺的话,随即又拿刀指了指刘富贵与张成贵二人。 “同殿为臣!并无私交,本官交不出来周放,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刘富贵说完之后,冲着蒙面人拱了拱手,把头扭向了一边,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怕死谁人不怕死,可熟读诗书知礼义廉耻的曾经状元,刘富贵没有选择委曲求全,来昧着良心说话。 “在下……。” “你不必说了!” 蒙面人看了张成贵一眼,直接把他话堵在嘴里,也不管他准备说的是什么,张成贵缩了缩脖子没再吱声。 “我们众兄弟,待在这山上已有月余了,不时派人下山打探周屠户的消息,他灭我族人之仇不共戴天,今日正准备下山去到城里,与他来个鱼死网破, 没曾想遇到送上门的你们,我们与周屠夫的仇,也是与大余皇帝的仇,既然你身为大余的王爷,那就先算上一笔。” 蒙面人说完后,便拄着刀站了起来,双眼冰冷的望着余道顺。 “啊?呜!” 蒙面人说了那么多,余道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待他反应过来后,正准备求饶的时候,嘴巴便被破布堵住。 “不过念在你不是罪魁祸首,我饶你一条命,兄弟们动手!这老东西看上去也不是好鸟,废了他!” “老大,废哪?” “都说了不是什么好鸟,你说废哪?让他不能人事!” “奥奥!” “呜呜呜……呜呜呜……!” 听到蒙面人的对话,余道顺双眼瞪得都快鼓出来了,被两名蒙面人按住的身体,剧烈的挣扎扭动着,可却无济于事,被堵住的嘴,不停发出发出呜咽之声。 “呸!” 那名蒙面人提着长刀走了过来,待看了一眼后,眼神带着嫌弃鄙视的唾了一口,跟着手起刀落。 “呜……!” 余道顺口中发出痛苦的哀嚎,可惜嘴巴被堵住叫不出来,一会就疼的昏了过去。 “老大,这儿人怎么处理?” “嗯?” 蒙面人看向了刘张二人,刘富贵脸上还停留震惊的表情,双眼还在望着没有裤子的七王爷。 而张成贵在蒙面人看过来的时候,吓得屁股朝后面挪了挪,并伸出双手挡在了前面,眼神不安的恐惧的闪躲着。 “大余的狗官!教训一顿!” 随着蒙面人的命令,五六名蒙面人,分别冲到了二人身前,开始对着二人劈头盖脸的踹了起来。 “老大!老大!山下好像有官军!” “撤!” 就在二人被踹的几欲昏迷的时候,这群人突然快速散开,一会功夫就消失不见,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第406章 下山回城 丑时一刻,长宁城的上空,又飘起了雪花。 红叶山通往京都城的雪道上面,扬起一片雪尘,几百名御林军手持兵器,正护着一辆马车策马疾驰。 马车内正躺着昏迷的七王爷余道顺,两位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尚书大人,此刻也口中不时发出痛呼的靠在里面。 “嘶……!” 刘富贵摸了一下腰间,瞬间倒吸了一口气,扯了一下嘴角,这帮蒙面人下脚也太狠了,他靠在那里望向躺在中间的七王爷,脑中忍不住回想起山上那一幕。 在蒙面人手起刀落阉了七王爷,又暴打他们一顿化作鸟散后,刘富贵与张成贵躺在那里缓了好大一会。 眼看七王爷昏迷在那里血流不止,二人也不敢耽搁下去,王府的仆人也被杀了,没办法,两人只能忍着疼痛抬起了七王爷去下山。 山路不平,积雪又厚,二人又是满身伤痕,在下山途中不小心摔了七王爷两三次,所幸也没摔醒七王爷,要不然真不好交代,保不齐还会秋后算账。 眼看这样不行,摔不摔七王爷现在已经顾及不上了,关键真怕到不了山下,他就血尽而亡了,那到时候是真麻烦了。 于是,刘富贵让张成贵背起了七王爷,让他稳着点往山下走,他则先行跑下山,去通知守在山脚的御林军。 就这样,在张成贵背着七王爷,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快不行时,御林军便冲到了他的身前,接过了还在昏迷的七王爷。 他也顿时一阵虚脱,一下子摔在了雪地里,最后也是被御林军抬着下了山,倒是让他少受了一点罪。 御林军一边派人护送七王爷进城医治,一边派人火速通知城内,让京都城关闭城门,禁止出入。 并再派人去通知城外驻军,调集军队前往皇上那里,毕竟皇上此刻也正在城外狩猎。 突然冒出了这一批刺客,杀了上百人,伤了七王爷,还打了朝廷两位尚书,这种情况,谁也不敢大意。 剩下的御林军,全部拉开了距离,将进山下山之路给封了起来,等待援军到来以后,好进山搜寻刺客。 “驾!” 赶车的催促声,拉回了刘富贵的思绪,他收回看向七王爷的目光,抬起疼痛的胳膊,将车帘掀开望向了外面,看样子是快到城门处了。 “哒哒哒咚咚咚……!” 就在此时,一阵轰隆声传了过来,接着一个个身穿盔甲的兵士,策马从马车旁,朝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过。 看来是军队已经得到了通知,应该是去往红叶山了,刘富贵侧目看了一会后,便放下了帘子,再次靠在了那里。 “嗯?” 刘富贵突然皱起眉头,嘴里发出一声轻嗯,表情也陷入了沉思当中,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同寻常之事。 他的确是有了一些想法,这想法就在看到路过的兵士,才忽然产生的,他想到了那群蒙面人。 那群蒙面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听他们的话语,像是与大余有仇,能与大余有仇的,无非与之有过战争的他国人。 可是听他们说话的口音,却不像是他国人,即使他们压低了嗓音,变了一些发音,但听起来与大余话没什么区别。 再有就是这帮人的身手,若真是他国人的话,应该不会刻意隐藏功夫,可刘富贵再在看他们杀人的时候,他们倒像是在隐藏路数一般。 即使改变了路数,在刘富贵看来,多少还是有些军中的影子,别看刘富贵不会武功,但他心思缜密于常人。 他本就去过不少次营地,偶有见过兵士操练的场景,也许当时并未在意,细想一下还是觉得有些熟悉。 难不成,是他国派出的军中高手?化作百姓在大余潜伏多年,所以口音也变得一样了? “怎么了?刘大人,哎呦!” 就在刘富贵苦思冥想的时候,一旁的张成贵见他紧皱眉头,有些疑惑忍不住开口问向了他,说话的时候,拉扯到了脸上的伤,疼的他直龇牙咧嘴。 “啊?哦!没事,我在想七王爷的伤势呢。” 看了张成贵一眼,刘富贵随便应付了一句,没有定论的事情,他是不会妄自菲薄的。 “唉!七王爷这伤……。” “七王爷这伤,从此刻起,你我以后都不能再提一个字,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为了都好,张大人明白吗?” 刘富贵拦住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与他低声交代了一番,见张成贵点头后,随即便不再开口说话。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城门处,原本大开的城门,在接到命令后,便被紧紧的关了起来,进城的百姓进不得,出城的也出不得。 “啊!” 就在马车进城后,快速疾驰在长宁大街上的时候,一直昏迷的七王爷,突然醒了过来,一声大叫,吓了刘富贵二人一跳。 “王爷。” 刘富贵正准备上前,发现七王爷又没动静了,他弯着身子查看了一下,发现七王爷又昏过去了。 为了不耽搁时间,马车并未送刘富贵二人回府,而是直接入了七王府,待七王爷被抬下来的时候,王府大门处早已侯着几位大夫。 刘张二人也不好就此离开,便同七王爷一道进了七王府,刚好顺便等下让大夫给看看身上的伤势。 七王爷抬进了厢房,接着房门便紧闭合上,刘张二人站在七王府的廊檐下,同时还有七八个正哭哭啼啼的七王爷妾室,一道候在房门口。 刘富贵看了一眼哭哭啼啼的女人们,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忍不住扯了一下嘴角,便把目光看向了天空飘落的雪花。 “吱呀!”一声。 房门被打开了半扇,一名大夫走了出来,左右看了一眼后,便朝着两位大人走了过来。 大夫来到二人身边后,抬手示意借一步说话,二人也是露出疑惑的表情,不过仍是随他一道远离了房门处。 “怎么了?大夫。” “两位大人,老朽问一下,王爷所切事物,两位大人可有带回?” “啥?啥事物?” 被大夫这冷不丁的一问,二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刘富贵反问起了大夫。 “就是……。” 大夫也不好直说,而是低头看了二人一眼,只不过目光是向下意有所指。 “这……,大夫,实不相瞒,当时只顾带着王爷躲避刺客了,哪能想起这事啊!” 刘富贵总算明白大夫说让捡什么了,心里犯了一个膈应后,脸上没有丝毫表现不适的开口。 “大夫,这捡回来还能接上不成?那以后还能……。” 张成贵也是明白了过来,他眉头忍不住抖了一下,也跟着问出了疑惑。 “怎么说呢,自是不能用,但总比光秃秃的啥也没有强,罢了罢了,烦扰二位了。” 大夫没再多说什么,随即便转身离开,在进门的那一刻,轻轻摇了摇头,不明所以的妾室,哭的声音又大了一点。 “非礼勿视!” 就在张成贵准备朝着妾室看去的时候,刘富贵说了一句,他便没再看过去。 等了不知多久,几位大夫才一脸疲惫的从房内走了出来。 “大夫!王爷的伤势如何?他是伤到了哪里?” 大夫刚一出来,门口的几位女子,脸上挂着泪水,朝大夫围拢了上去,神情急切充满担忧的问了起来。 “几位夫人,王爷的伤势比较严重,还处于昏迷之中,但并无生命危险,不用太过焦虑,不过,诸位暂时不要去打扰的好。” 其中一名大夫,与几位女子交代了一番后,便拱了拱手抬腿离开,留下一脸茫然的几人,有了大夫有话在先,她们几人朝房内看了几眼,终是没敢踏进去。 “两位大人久等了,还请二位随我来,老朽替二位诊治一下。” 刚才开口的那名大夫,走到了刘富贵二人身前,再次拱手施了一礼。 “王爷无事便好,刘某二人就不劳烦大夫了,我二人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回府中处理一下即可,王爷没事我们也就放心了,就此告辞。” 刘富贵冲着大夫拱了拱手,说完之后,便与张成贵一道离开了王府,现在这个时候,还是回自己家待着,最为稳妥。 第407章 皇上回宫 城内,长宁大街上面。 周放与李成一道,在雪中策马缓缓而行,皇上在大批侍卫御林军的护送下,已先一步进了皇宫之中。 城内已经戒严,看不到一个百姓的身影,皆被衙役撵回了家中,此刻到处都是或策马疾驰,或脚步匆匆的一队队御林军。 城门外,在皇上进城以后,更是派出了数队兵士到了红叶山,此时怕是早已进了山,开始搜寻围捕起了刺客。 周放扭头看了一眼李成身后,此刻的李成,正骑着一匹马还牵着一匹马,他牵着的马上搭着一头麋鹿,旁边还挂了两只野兔一只山鸡。 看到这,周放嘴角忍不住的扯了一下,他真是佩服起了李成,当时那么混乱的情况下,他还惦记着这些东西。 本正在林园狩猎的皇上,心情很是愉悦,在收获了一头麋鹿后,又射中了两只野兔一只山鸡,大半天没白折腾。 可就在皇上心情大好的时候,大批御林军冲了进来,保护起了皇上,并告知了七王爷遭遇刺客之事。 起初皇上并未在意,以为是一两个刁民胡闹,还怒斥御林军大惊小怪,惊扰了兽园内的猎物,随后御林军说出了详情。 皇上听后,脸色顿时大变,惊恐没有,全是愤怒,好家伙!一下出现了七八十个刺客,杀了多少人且不说,他愤怒的是这些刺客哪来的,还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京都城附近。 这让他瞬间想起之前李松家进的土匪之事,照这样下去,他这京都城真变成土匪贼窝了,如今又冒出了刺客,还不是几个。 尽管他有大批御林军以及侍卫保护,不怕这些刺客,但是眼下也没了兴致,就这样急急慌慌的回到了城中。 “那可都是皇上打的猎物,你也不怕皇上怪罪。” “俺不管,那当时都只顾跑了,没人管这猎物,俺好心牵回来还错了啊!俺先带回家里,要是皇上想起来了,俺在给送回去,要是皇上想不起来,那俺可就吃了,放心!到时候叫上你一饱口福。” “你呀!也不看看眼下什么情况了,就知道惦记着吃。” “啥情况?!不就老王八蛋遇刺了吗!该!” “嘘!别说了!有话回去说,这是乱说的地方吗?!” 看李成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周放立马表情严肃的瞪了他一眼,制止了他的话语,让他别乱说。 刚好这时一队御林军,从他们身边跑了过去,所幸李成刚才只是小声嘀咕,声音并不大,真要被听了去,传出去多少不好。 进城之前,周放本来打算回王府的,可一想出了这事,皇上有可能随时传唤群臣上朝,便就进了城。 待二人到了李成府上的时候,头上身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二人在府门口蹦跶了几下后,这才进了门。 “媳妇!媳妇!快来瞅瞅!俺带啥回来了!” 一进门,李成就扯着嗓子叫了起来,周放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一天叫唤个啥!咱娘刚躺下眯一会,你再给惊醒了。” 张翠儿闻声走了出来,对着李成就拉起了脸,一脸烦他的表情。 “见过嫂子。” “呀!咱兄弟来了啊!我以为就李成一个,刚才嫂子失礼了哈!” 看到李成身后走出的周放,张翠儿的脸色这才变的好起来。 “媳妇整点饭,俺兄弟二人中午就吃了两口肉干,现在饿着呢。” “行!你陪兄弟去喝会茶,我这就去做,呦!” “别忙了嫂子,别听成哥折腾,我不怎么饿。” “没事没事!快的很,等着就行了。” 张翠儿说着就大步流星的转身离开,门口的仆人刚抬着麋鹿走了进来,她也没在意看上一眼。 不一会的功夫,张翠儿就整出了几个家常菜,给二人端了上来。 本来的确不怎么饿的周放,在看到几道可口的菜后,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便也没再客气,与李成吃了起来,所仗来的不是别人家。 填饱了肚子,周放在李成家待着,边与李成喝茶闲聊,边等了起来,半个多时辰后,皇上的传唤没等到,等来了吕长台。 “我一猜你准在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了?这满城鸡飞狗跳人心惶惶的。” 进了前厅坐下来后,吕长台便开口问向了二人。 主要他最近偶染风寒身体不适,今日便与皇上告了假,并未参与一道狩猎,所以对今日所发生之事,也不知晓。 “出了好事呗,七王爷那个老杂毛遇刺了!让他欺负霸天!” “成哥!别乱说话!” 周放捧着茶杯再次瞪了李成一眼,随后便将在皇上身边闻听的事,与吕长台说了一下。 “我们所知晓的,也就这么多,至于七王爷现在什么情况,也不是太清楚,估计只有那两位大人知道。” “唉!这也太巧了,你昨日还在殿上提了一嘴,今日就应验了,真是够乱的啊!这下京都城又要热闹了。” 吕长台叹了一口气,喝了一口茶后,放下了手中茶杯,看向了门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不是这样,真是一语成谶<chèn>,如今出了这事,别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就行了。” 听了吕长台的话,周放眉头皱了一下,也跟着望向了门外,看着院中飘落的雪花,忍不住忧虑了一下。 “呸!怕个鸟!跟你有啥关系!谁敢乱扯舌头,看俺不给他割下来当下酒菜!” 吐了吐口中的茶叶渣子,李成嫌弃的看了一眼茶杯,随手放到了桌上,差点没把杯子打翻。 “你倒是真敢吃才行!” 对于李成的话,周放没有应声,只是笑了笑,倒是吕长台给了他一个白眼,怼了他一句。 “哼!看俺敢不敢!” 周放看了看李成,又看了看吕长台,对于互怼的二人,他没有开口阻拦,只是脸上挂着微笑。 吕长台待了一会后,大概因为身体有恙的缘故,便起身告辞离开,周放李成二人,也没强留,让他回去好好休息。 “成哥、我这也没回府中,借我点银两。” 就在吕长台走后不久,回到厅内的周放,拉了李成一下开口说道。 “银两?你要多少?你干嘛使?” “你看着吧,我想着现在也是无事,去探望一下霸天,总不能空手去吧。” “哦!那你等着。” 李成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脑袋,接着立马转身跑开,周放看他的样子笑了起来,不用猜,一定去找媳妇了。 “兄弟!用钱就跟嫂子说,你很他说干嘛!那么大人了,话都说不好,还说兄弟你借钱!一家人哪来的借字,别跟着我!滚一边去!” 没等一会,张翠儿人未进门,声音先传了进来。 “去看望霸天兄弟是吧,喏,这一锭金子你拿着,还有这个,上次你送来的人参,也没用完,一块带过去。” 进门后的张翠儿,手上麻利的把一个盒子塞到了周放怀里,李成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没敢进来。 “多谢嫂子,待我回了府中,赶明再还于嫂子。” 周放微微躬身,并未与张翠儿客气,毕竟眼下他要用到。 “还什么还!稀罕你还了!你把嫂子当成什么人了!你敢来还,嫂子就敢让你以后进不了这个门,拿着东西赶快滚蛋!” 周放的话,一下子让张翠儿火大了起来,劈头盖脸的就冲他吼了起来,在这里,他可不管你什么王爷不王爷。 正准备还要开口的周放,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张翠儿提着肩膀,给拽出了房门,摇了摇头只得作罢。 ………………。 离开了李成家,周放没让李成跟他一道,而是独自一人前往,此刻的他胳膊夹着一个盒子,头顶着雪花,走在京都城的胡同内。 进了李霸天家后,得知李霸天之前还在折腾,刚睡下不久,周放没让他家人叫醒他,而是安静的来到房间之中。 “霸天,好好养伤,打你的人已经死了,让你变成痴癫的人,如今我把他变成了太监,我的兄弟没有白受委屈的。” 望着熟睡中的李霸天,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后,周放便起身离开了他家。 第408章 搜山无果 夜幕降临,大雪仍未止。 京都城的百姓一直处在惶惶不安之中,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外面的盔甲声,从白天到黑夜都没停止过。 整个京都城都处于高度戒严之中,城墙上的兵士,手举着火把一趟趟的来回巡视,城内皇宫百步之内,不允许任何闲杂人等靠近。 而此时的红叶山,不管山脚下,还是山上深林之中,皆是火把闪烁人影攒动,原本夜晚出来觅食的动物,也是窝缩着不敢出洞口。 “来人!怎么样了?搜到什么没有!” 山脚下的一名将领,不耐烦的在雪地里来回走着,停下后,便扯着嗓子喝问了两句。 “启禀胡将军!山上的鲁将军还没发出信号!” 问话的正是城外驻军的胡彪,他得知事情后,就带着鲁深率军赶到了红叶山,而鲁深从白天一直搜到了现在,还没有下山。 “派个人去告诉鲁深,再搜一个时辰,再搜不到就退下山,奶奶的,八成人早跑了!” “是!” 胡彪望着领命开始爬山的属下,又开始来回走动了起来。 在他看来,这搜山要是能搜到刺客才怪,世上哪有这么傻得刺客,杀了人,还等你来抓,更何况杀的还都是王府侍卫,伤的是当朝王爷,以及朝廷大员。 正在带人搜山的鲁深,此刻正一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手里拿着一只靴子,正在朝外抖落里面的积雪。 “真他娘的折腾!” 抖好了靴子,往脚上套的时候,鲁深忍不住骂了一句。 随后便从石头上站了起来,在地上跺了两脚后,拍了拍屁股,拿过手下手中的火把,继续转悠了起来。 走了几步,鲁深举着火把站在那里,望着眼前的一块地方,正是七王爷之前遇刺的地方。 死去的侍卫早被运到了山下,地上的血迹依然在,一层薄如蝉翼的白雪,根本遮挡不住下面的痕迹。 四下还零散着不少碎肉,可见当时被杀侍卫有多惨,随着山林间的夜风吹动,血腥味依然浓郁。 “扑哧!” 就在鲁深看的出神的时候,他身边的一名麾下,突然冷不丁的笑了一下, “你他娘抽什么疯!笑什么?” 鲁深被他突如其来的发笑,给惊了一下,扭头瞪了他一眼。 “没什么没什么,属下就是想到白日里那名兄弟,就在这里捡起来的玩意,还好奇的看了半天,还跑过来拿给将军你看,扑哧……。” 这名麾下急忙解释了起来,可没解释两句又没忍住。 “真他娘的晦气!别说了!真服了这帮刺客了,杀人就杀人,净整些花里胡哨的事。” 一想到白日里的事,鲁深的脸就黑了下来,他抬起一脚,就差没把那名兵士给踹到山下,现在想想都膈应。 “将军你别说,在搬运侍卫尸体的时候,属下特意留意了一下,真没看见那里受伤的。” 鲁深旁边的麾下,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转而认真的看向将军。 “管它呢!以后别提这事了!谁提我踹谁!继续搜山,大晚上遭罪!” “是!” 没再继续闲扯,鲁深举着火把继续溜达了起来。 “你带人去那边转转!顺便去问一下别处的兄弟们,有没有什么发现!” “是!” 鲁深对着刚才那名麾下下了命令后,见身边没了别人,便一个人举着火把,走到一处灌木丛跟前,接着把火把扔到了雪地里,蹲下了身子。 他刚才举着火把,扭头的无意间,隐约发现此处有什么光,虽然很是微弱,但还是让他捕捉到了异样。 “这是哪个王八蛋!上山还带这个玩意!” 只见他蹲下来后,伸手在灌木丛里摸了一下,接着把一块东西,迅速的塞到了靴子里,脸色也变得很是难看。 一个时辰后,鲁深带着所有兵士下了山,来到胡彪的身前后,冲其摇了摇头。 “唉!跟我想的一样,能搜到人才会怪,早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能杀这么多侍卫,而没折一个人,这身手能傻傻的等着被抓到,不搜了。” 胡彪看向红叶山,一脸无奈的说着。 “那接下来做什么?” “依令把红叶山围起来,等着宫里发话吧。” “是!那末将就让兄弟们支营帐了,顺便埋锅造饭,折腾了这么久,兄弟们可早就饿了。” “去吧。” 鲁深抬手抱拳后,便转身离去,招呼兄弟们开始封山扎营。 ……………………。 七王府,东厢房之中。 余道顺早已从昏迷中醒来,由于失血过多,此刻正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发呆。 他的双眼此刻通红,分外的渗人,从中透着浓浓的恨意,夹杂着丝丝杀气,双手也紧紧的攥在一起。 他恨!恨该死的周放,在朝堂上提出红叶山狩猎之事,恨他不知得罪了什么人,引来了这群狠毒的刺客。 他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做出头鸟,要与周放争这红叶山狩猎,要不然也不会落得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要是自己没有去红叶山,而是周放去了,此刻怕是周放的王府,早就挂起了白灯笼,扯起了白布。 本来是多么痛快的一件事啊,竟然被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余道顺牙齿紧紧的咬在一起,腮帮子都在发抖。 这群该死的刺客,希望一个都别跑掉,全都被抓住,到时候,他要亲自问皇上要来这些人,然后慢慢的折磨他们,让他们全部跟自己下场一样。 不行!跟自己一样远远不够,要让他们受百般折磨,最后把他们千刀万剐,放干净他们身上最后一滴血。 “周!放!本王是不会放过你的!本王要你死!” 余道顺声音虚弱,却咬牙切齿的挤出两个字。 在他看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周放,都是他害得自己遭遇这些,变成如今这个凄惨的样子。 他那双眼中透出的杀意,基本全是因为周放,他现在只想周放死,只有周放死了,他才能解除这心头之恨。 他再低眼隔着被子,看了一下不一样的地方,脸色阴沉的可怕,他是王爷啊!大余王朝的王爷,现在变成了一个太监。 他以后还怎么踏出这个王府,可即使不踏出王府,这事一旦传了出去,那可就是天下皆知了,他到时不光丢的是自己的颜面,怕是连皇上的脸都给丢了。 这事不能传出去,不能让老百姓知道,府中谁要是传了出去,他就杀了谁,可那几名大夫呢,两位尚书呢,抬他下山的御林军呢。 想到这,余道顺绝望了,他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心中对周放的杀意更浓了。 这时门口传来轻微的嘈杂脚步声,接着房门被推开,走进几个女子,脸上还挂着泪水,正是余道顺的妾室。 “王爷……。” 几人看见躺在床上的七王爷,还没到近前,又开始掩面嘤嘤哭泣了起来。 “滚出去!” 余道顺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对着朝自己走来的美人,怒吼了起来。 第409章 猜不透6 三日后,京都城小雪。 京都城的戒严持续了三日,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城中百姓也终于收起了不安的心,尽管他们到现在都不知发生了什么。 城中恢复了平静,皇宫内也是平静如水,从七王爷遇刺,到现在撤消戒严,皇上在朝堂上都没怎么提及此事。 或许是因为七王爷受伤的比较隐晦,更是为了顾及皇室的颜面,此事就这样被皇上压了下去。 皇上不提,七王爷更不会说出来了,就连当日的两位尚书大人,以及见到七王爷受伤的御林军,都是三诫其口,没有任何人提及此事。 不过虽然表面上看去一切平静,但暗下里却是暗流涌动,且不说红叶山的搜山没有停止,隐约已经扩大到了其它山脉,就连进出京都城都盘查的仔细起来。 大概也是因为离过年还有二十多天,朝廷也不想引起百姓恐慌,好让百姓踏踏实实安安稳稳过个年。 此时的周放,在散朝后,正坐在回往王府的路上的马车之中,想着今日上朝前大臣们私下说的话。 七王爷遇刺已经过去三天,大臣们想着要不要登门前去拜访,今日便商议了起来,出乎意料的是,刘富贵与张成贵这两位尚书,一改平日的热情,并未应了他们,都自称有伤在身不便前往。 大臣们都知道私下七王爷与周放不对付,所以也没朝周放开口,周放呢,也落个清闲自在。 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并不是让周放值得回想的,真正让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另一个人。 就在诸位大臣开始前往大殿的时候,刘富贵却刻意落到了最后,与周放并列前行,就连张成贵,也落后于其他大臣,走在二人前面两步。 对于二人的举动,周放看在眼里,脸上却并未有任何表现。 这二人素来与自己没有交情,私下里更是鲜有来往,见面也只是打个招呼,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点头之交吧。 “王爷、下官有一事告知,还望王爷多加留意才是。” 与诸位大臣拉开一段距离后,走在周放一侧的刘富贵,不经察觉的拱了拱手,在周放耳边轻声开口。 “嗯?刘尚书何出此言?” 尽管知道刘富贵落后于他人,应是有话要与他说,没曾想开口就是提醒他。 “下官也不隐瞒,那日七王爷遇刺,实属替王爷你挡了灾祸。” “刘尚书的意思,本王不太明白,按照你字面的理解,你是说本王要感谢七王爷,应当前去探望的一下?是否?” 周放淡淡的瞥了一眼刘富贵,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看上去像是没有明白刘富贵话语的意思。 “王爷想错了,下官并不是这个意思,探望不探望那是王爷你的事,要说这感谢,你听下官说完后,或真就可以有一点。” “这就让本王好奇了,刘大人不妨直说来听听。” 刘富贵抬头看了一眼前方走着的人群,再次放慢了步子,周放也是配合他慢了下来,做出侧耳聆听的姿态。 “王爷你有所不知,那日七王爷所遭遇的刺客,其实并不是冲他去的,这些刺客真正的目标,是王爷你……。” 随着刘富贵的开口,接下来他便把那日发生的事情,对周放简单的重复了一遍,特别是那帮刺客口中所言,更是一字不差的告诉了周放。 “这……,竟然是冲着本王来的,刘大人此话当真?” 周放露出吃惊的表情,一脸震惊的望着刘富贵,似乎不太相信事情是这样的。 “下官不敢蒙骗王爷,王爷若是不信,可问张尚书,他也是听的清白。” 表情严肃的刘富贵,冲着前面的张成贵看了一眼,转头望向周放,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王爷、刘大人所说没有半点虚假,当日的确如此。” 走在前面的张成贵,当是听到了刘富贵的话,也是回过了头,表情极为认真的冲周放说了一句,随后又转了回去。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本王是要当心了,更别提这帮刺客如今下落不明,本王在此谢过两位大人的坦诚告知。” 周放抬手冲着二人拱了一下,脸上也是换上感激的表情。 “王爷无需客气,王爷你为大余南征北战,眼下估摸又要与南越国开战,下官也是不想王爷出了事,大余少了一位镇国之王。” 刘富贵在周放拱手后,也是拱手还了一礼,言语之间透着真诚与敬佩,不禁让周放侧目多看了他两眼。 “刘富贵…刘富贵……。” 收回了思绪,坐在马车内的周放,手指有一下无一下的敲打着膝盖,半眯着双眼,口中呢喃重复着刘富贵的名字。 出了七王爷这事,有些事好像与他之前所猜测的,有了些变化,此刻的想法与之前的想法有了分歧。 刘富贵今日并未与他说出,那日刺客问他与自己熟不熟的话,但那日刘富贵的回答以及态度,周放却是知晓的一清二楚。 他对自己一直怀疑的幕后之人,产生了怀疑,到底怎么回事呢?难道说他真不是,还是他刻意伪装出来的? 这让他不得不在刘富贵的身上打个问号,不过七王爷余道顺,肯定是幕后人之一,从李霸天的事情就可以看出。 但七王爷目前所做的事,也仅限于李霸天之事,看不出与李松的事情有所关联,这另外的幕后黑手,让他陷入了沉思。 “停下!马车内坐的什么人?!” “放肆!你认不得这是定州王府的马车吗?” “皇上有令!进出城都要仔细盘查!谁知道是不是定州王府的马车!” “哎呀!你好大的胆子!王爷你都要盘查!” 随着马车的停下,周放听到外面传进来的声音,他伸手掀开了车帘,空中的碎月零星散散入了车内,他随即探出了身子。 “不得无礼!奉旨办事没有过错。” “是,王爷,小的知错了。” “参见王爷!末将冒昧了!放行!” “嗯、无妨。” 马车跟着再次缓缓而动,离开了城门口,周放放下了帘子,坐回了车内。 “以后在外,不可生出恶奴的嘴脸。” 马车行进在城外的雪道上,坐在马车内的周放,声音不高不低的说了一句。 “是、王爷。” 赶车的仆人听到周放的话,心虚的应了一句。 第410章 兄弟归来 定州王府门口。 赶车的仆人拉紧了缰绳,马车缓缓停在了王府台阶前,接着他麻利的跳下车,拿过下马凳。 “王爷,到了。” 仆人掀开了帘子,周放探着身子走出车厢,抬头望了一眼飘着小雪的天空,随后走下了马车。 入了王府,吃罢午饭,周放独自一人来到了书房。 管家进来把炭火点燃,给周放烧了茶水,便退出了书房,周放随手拿起一本书,坐下后便凝神看了起来。 “王爷、大将军还有……。” “跟你说不用通禀,不用通禀,你这老家伙真是的,赶快忙你的去吧。” 书房的门口传来管家与李成的声音,听到动静后,周放放下了手中的书,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李成正越过王府管家出现在门口,老管家一脸无奈的躬身站在一旁,随着李成走进书房,他的身后又出现了几道身影。 周放看到这几道身影后,脸上瞬间浮上开心的笑容,也跟着立马站了起来,抬腿抬步迎了上去。 跟随李成身后准备进门的几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贺青贺宏、贺海贺秀四兄弟,他们此刻正满脸笑容。 “回来了啊?” “参见王爷!” “与我就别客气了,快快快!快进来坐下!” 周放拦下几人行礼的举动,抬手把几人给让了进来。 “王爷!抱一下!” 走进书房以后,年龄最小的贺秀,突然张开双臂,眼睛有些泛红的望着周放。 “哈哈哈哈!好!来来来!好兄弟抱一下!” 周放难得今日这般开心,爽朗的大笑起来,直接一把抱住贺秀,在他背上用力的拍了几下。 “你就是矫情!都多大的人了,还以为你十五六岁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成看到贺秀的样子,忍不住在那嘟囔了起来,引得贺家其他三兄弟哈哈大笑起来。 “要你管!我再矫情,也没有啊、大海来的矫情!” “你小子,是不是刚回来就想挨揍!” 看到贺秀一脸欠揍的样子,顿时把手握成了拳头,在他面前扬了扬。 “好了好了,别闹了,刚见面就掐起来,像什么样子,都坐下说话。” 周放松开了贺秀,看着嬉闹的二人,嘴角微微上扬,这种熟悉的感觉,舒服的兄弟情谊,再次回到了他的身边。 既然周放开了口。两个人也没再继续闹下去,大家纷纷坐到了椅子上面,周放急忙唤来管家看茶。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与成哥聚到一起了?” 待众人坐下之后,周放也跟着坐了下来,开心的望着四人。 “今日晨时就到了京都城,进城后回家走了一遭,想着你们还没下朝,就跑到成哥家等了起来,本想直接去王府的,想着不能落下成哥。” 贺青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后,便对周放应声说了起来。 “算你们有良心。” 李成接过贺青的话语,咧着嘴在那嘟囔了一句。 “行!回来就好,这几日我还在寻思,马上就要过年了,你兄弟几人也该回来了。” 周放没理会李成的嘟囔,冲着贺青笑着说道。 “对了,怎么现在进城盘查的这么严?京都城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就在周放话音刚落,贺宏想到今日进程的时候,当下忍不住问了一句。 “唉!是出了点事情,我说出来,你们不要太过愤怒。” 对于他们刚回来,不知李霸天发生的事情,以及七王爷的遭遇,周放表示理解,随后便与他们提及了此事。 “什么?!!!霸天出事了!这个老王八蛋!” “太气人了!” “现在就找他理论去!” “简直是欺人太甚!” 周放刚讲李霸天发生的事情说完,贺家兄弟四人,便立刻变了脸色,一脸愤怒的站了起来。 “都坐下吧,如今七王爷这个境地,你们再去找事,让别人怎么看?让皇上以及大臣们如何想?都先冷静一下。” 看到他们四人气愤难平的模样,周放也是跟着站了起来,宽慰起了他们四人。 “这个老王八蛋!该!” “怎么就没杀了他!” “当个太监都觉得便宜他了!” “要不?” 在得知七王爷的遭遇后,贺家兄弟四人依然不解气,恨恨的各抒己见。 “怎么?你们四个出去一年,都忘记自己的身份了?说话也是口无遮拦了吗?” 没好气的瞪了他们四人一眼,周放安抚他们坐下,李成也跟着劝慰起了四人。 “今天不提这事了,你们回来了,我就很开心,眼看过年没有多少天了,我之前就在想,等你们都回来了,今年过年都在我这里过,难得兄弟们聚一次,你们意下如何,” 待几人情绪稍微稳定后,周放笑着看向四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行!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 “我听王泽你的!” “我不用说了,几个哥哥说的也是我想说的,要是春雨知道过年与小姐一起,估计比我还开心。” 贺家兄弟四人,在周放说完后,纷纷开始表了态,对此提议,大家自然是欢喜的紧。 “王爷、那李松兄弟三人何时回来?” “老四住嘴!” 就在贺秀瞪着大眼问向周放以后,不待周放回答,身为四兄弟中的老大贺青,便冷起了一张脸,狠狠地瞪了自己滴滴一眼。 而另外的贺海贺宏二人,也是黑着脸瞪向了贺秀,贺秀顿时茫然,不知自己随口的一句话,为何惹得几个哥哥如此反应。 由此可见,身为老四的贺秀对李松之事根本不知情,而其他三位,则是都知晓发生了何事。 “他们驻守的地方比较远,怕是今年过年回不来,没关系,还有来年呢。” 周放走到贺秀的身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随意的应了他一句。 周放的一句话1,除了在场的贺秀不明所以,其他几人皆是微微低下了头,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悲伤。 “我怎么感觉怪怪的。” 贺秀学着李成的习惯,挠了挠脑袋,双眼透着迷惑之色。 “没什么怪的,难得你们四个回来,今晚不走了,我马上让人准备饭菜,今晚必须不醉不归就当给你们接风洗尘了。” 周放收起难过的情绪,走到几人的身前,很是痛快开心地说道。 第411章 压抑的痛苦 入夜时分,定州王府。 一直比较安静的定州王府,今日夜里,却突然热闹了起来,特别是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要比平时利索了不少。 有了周放的话,贺家兄弟四人自然留了下来,毕竟兄弟们也是好久未见,必须好好的喝上几杯。 “参见相爷。” 就在王府忙碌的同时,此刻的王府门口,管家对着刚下马车的吕长台,躬身深施一礼。 “来迟了,来迟了。” 吕长台笑了笑,随后便在管家的引路下,踏进了王府大门。 吕长台能够前来,也是在下午时分收到了周放的通知,得知贺家兄弟四人回了京都城,这便处理公务以后,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一直将吕长台引至王府的书房处,管家才与他拱手离去,吕长台满面笑容的踏进了书房之中。 ………………。 “喝!今天谁要认怂,谁就是孙子!” “成哥!你当我们兄弟怕你不成!” “有能耐干了再说这话!” “干就干!” 一顿晚宴吃到这时,众人早已喝的七七八八,李成还在大着舌头找事,跟贺家兄弟四人僵持了起来。 至于周放吕长台二人,看着热闹的众人,皆是笑而不语,任由他们折腾胡闹,邪王的场景一年多未见了。 就这样,一直喝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才消停了下来,都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没有一个再逞能的。 哪怕李成再能喝,此刻也是没有对手了,一如既往的,贺秀率先的趴到了桌子上面。 尽管兄弟相聚有多开心,到了此刻,为了兄弟们着想,周放也没再让众人继续喝下去,而是结束了晚宴,给众人上了茶水。 李成与贺家兄弟天南地北的闲扯,周放含笑听了一会,便端着一杯茶水,走到了院落之中。 此时下了一天的小雪,到了这时,也已经停了下来,夜空之中,也出现了星月,只不过夜风吹的还是寒凉。 “怎么了?想什么呢?” 就在周放刚到庭院不久,吕长台也端着一杯茶走了出来,站到了周放的身边。 “没什么,心里有些堵的慌,想到宋奎吴进今年不能回来。” 周放扭头望了一眼吕长台,露出了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 “是想到李松了吧?又怎能不想他呢。” 吕长台拍了拍周放的肩膀,这个时候,他猜出了周放的心思。 “唉……!怎么可能不想啊,一看到兄弟们聚在一起的画面,就会不自觉的想起他,不止是他,还有周叔,还有白一堂,他们要是都在,那该有多好。” 望着天上朦胧的月亮,周放叹了一口长气,他的性格,注定这一生把兄弟情谊看的很重。 “唉!时也命也!” 吕长台跟随周放的目光,也是看向了夜空,在他身边感叹了一句。 “不是!我不相信命也,也不相信他们命该如此,周叔白一堂我尚能勉强接受,但是李松霸天之事,我不接受。” 听到吕长台的感叹,周放收回了目光,转头极为严肃认真的盯着吕长台。 “那你当如何?” 迎着周放的目光,吕长台也很认真的看向他,且反问了他一句。 “我不知道,李松的事,随着东朝城府尹的死,看似个结束了,其实则不然,我不信东朝城府尹一个人所为, 至于霸天的事,虽然明面上是七王爷所为,但我总隐约感觉没有这么简单,就以七王爷的心性,他做不下这个局, 我现在很是迷茫,迷茫不知幕后的黑手到底是谁,迷茫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再出手,我担心,我担心身边的所有人, 长台,你知道吗?我希望这个幕后黑手,直接冲着我来,不要再去伤害我身边的兄弟,这样我真的受不了, 你知道,我是个孤儿,现在所有的一切,我是在乎,可我也能抉择,我的抉择是哪怕是失去,我也不会遗憾, 我是个山村走出来的孩子,也许我的想法比较独特,说句心里话,我真在在乎的,只希望身边的兄弟好好的, 也许你会认为我这样的想法,恨自私,因为我没有考虑眼下的生活,没有考虑王雪儿,没有考虑我的孩子, 可是你不知道,在我拥有这一切的时候,我最先拥有的是自己的兄弟,是成哥、是你吕长台,是贺家四兄弟,是周叔,是竹园村三兄弟。” 靠在庭院内的廊柱上面,周放低头望着手里的茶水,望着零散飘在上面的茶叶,他的双眼有些泛红。 “行了,别想太多了,李松与霸天的事,也许只是个巧合,也许命中注定如此,最起码剩下的人,都是好好的。” 吕长台再次宽慰吗起了周放,周放听后,没再应声,他就这样望着天上的月亮耳边传来屋内几人嬉闹的声音。 “贺秀!住嘴!你干嘛?!!!在王府中这样成何体统!” “老四!难受回家嚎!注意点分寸!” 就在这时,大厅内传出来几声呵斥的声音,以及贺秀哭嚎的声音。 周放听到后,立马扭头回到了大厅之中,只见贺秀此刻也没坐在椅子上面,正趴在地上抽泣。 “怎么回事?” 周放看向了李成,又看向了贺家三兄弟,眼中透着疑惑了询问的意思,吕长台也跟着走了进来。 “王爷,老四一直问李松到底咋了,我、我没忍住就告诉了他,都是属下的错!” 贺青走到周放的面前,双手一抱拳,低下了脑袋。 “呜呜呜!我最小!我没用!我护不了哥哥们!我啥都不知道啊!我该死!我今天才知道你不在了!” 贺青的话音刚落,贺秀趴在地上又哭嚎了起来,他双眼满是泪水,狠狠地捶着自己的心脏。 周放看到他的样子,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他蹲到贺秀的身前,抚摸着贺秀的头发,眼泪也跟着涌了出来。 “怪我?是我没能保护了兄弟,我当的哪门子王爷,贺秀,都是哥不好。” 哽咽的话语从周放嘴里说出来,让一旁站着贺家兄弟三人,都忍不住眼红了起来,不知不觉泪水就流了出来。 谁心里不难受,谁不是强忍着眼泪。谁心里没把兄弟看的最重。 第412章 诸事起 承昌九年,大年三十。 今年的大年夜,最热闹的莫过于定州王府了。 今天晚上,聚集了周放所有兄弟家人,整个定州王府的庭院,摆了十几桌,一副人声鼎沸,热闹嘈杂的场景。 李叔李婶坐在主位上面,身旁围着周放吕长台等小一辈的人,不时的站起来敬酒,献上对老一辈的祝福。 李叔李婶今日更是开心,特别是李婶,怀里揣满了红包,每个里面都包着碎银,对这些辞岁的晚辈,一个不落的发着。 周放与兄弟们,也是带着自己的孩子,与两位老的磕头祝福,喜的二老嘴都没有合拢。 吃过年夜饭,兄弟众人难得的耍起了钱,不求输赢,只求个热闹,就这样一直持续到子夜时分。 定州王府的院中,结束了打牌取闹,众人翘首以盼的望着庭院中央,那里一排排的烟花,正在等着被点燃。 时到今日,大余王朝的火药研发,已经到了一定的高度,且不论军事能力发展的如何,就这些花里胡哨的研究,达到了一定高度。 “砰!砰!砰!” 只见一个个火蛇腾空而起。随后在夜空中炸响开来,接着便是一朵朵绚丽的烟花,绽放在夜空之中。 “呵呵……呵呵……好看……好看……!” 坐在木制轮椅上面的李霸天,也在此刻拍起了双手,一脸欢喜的望着夜空绽放的烟火。 周放离开了贺家兄弟身边,蹲到了李霸天的身边,随他看起了夜空中的烟火。 “霸天、好看吗?” 周放蹲在李霸天的身边,拉起了他的手,脸上透着微笑望着他。 “好看!好看!牵马牵马!” 李霸天歪着头看向夜空,在周放问他以后,扭头看向了周放,脸上的笑容也是收了起来,一脸认真的望着周放。 “嗯……,牵马!等你好了,就让你牵马。” 周放拉着的他的手,在他手背上拍了几下,也对他露出认真的表情。 蹲在李霸天身旁的一个女人,正是李霸天的媳妇,听到二人的对话后,偷偷的擦拭掉了眼角的泪水。 “给二老磕头了!给李叔李婶辞岁!” 接下来,从周放开始,一个个的对着李叔李婶跪了下来,在那磕起了头。 “好!好!好!” 技术立身笑的合不拢嘴,对每一个磕头辞岁的孩子,都从怀里掏出了红包,塞到了他们的手中。 ………………。 热热闹闹的一个大年夜,在蜡烛燃尽天空拂晓的时候,也是正式结束,辞旧迎新来到了新的一年。 这帮兄弟自不用说,大年初一天刚亮,就踏进了李成的家门,去给李叔李婶拜了个早年。 大年初一,自不用说,都在李成家吃的饭,一顿饭吃下来,所有人都喝的七七八八,东歪西扭。 李成身为东家,不用大家客气,兄弟们还能踉跄走路的时候,他已经趴在桌上一动不能动了。 而初一登门的周放,在到了下午时分,也是步履蹒跚身体不稳,此刻正待在李叔李婶的房内,安静的坐在凳子上面。 “放儿。” “婶?” “婶子跟你说道说道,你也别嫌弃我唠叨,这啊,一年一年过得太快了,婶子叔可见的老了,你啊,在兄弟之中,就属你是最有出息,以后可要帮衬着他们, 有些时候啊!婶子不想说,李松霸天这两孩子的事,婶子知道,婶子每到晚上的时候,就能想到,心里也不是滋味,放儿啊!你可要照拂起来啊!” 李婶摸了摸周放的头,就如周放小时候一样,满目慈祥的望着他。 “婶!我知道,你放心好了,我心里都有数。” “哎……,你从小都懂事,婶子知道,你就多费点心。” “嗯。” 周放低着头,乖巧的与李婶应着,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神色。 大年夜的气氛,一直热闹不见平静,到了子夜时分的时候,长宁大街上,还是一幅热闹欢腾的场景。 周放从李成家离开以后,此刻正走在回往王府的路上,他的身后,王府的马车正缓缓跟着。 他也不知今晚怎么了,此时的他,只想安静的走着,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就这样一直安静的走下去。 大街上迎面走来六七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打打闹闹的闹腾着,周放停了下来,站到了一旁。 他双手搭在身前,望着这群脸上洋溢欢笑的少年,一直到他们从自己的身边走过,看着他们逐渐消失的背影。 “王爷,上车吧,时候不早了。” 在那群少年离开之后,赶车的仆人来到周放的身前。 “再走走吧。” 周放随意说了一句,便转身继续走在了长宁大街上面,不时的望着天空中升起的烟花,虽然没有夜间的璀璨夺目,但也是声响震天。 出了城门后,周放坐上了马车,马车直奔王府而去。 定州王府外的园林之中,周放回到王府后,便独自来到了这里。 “主上。” “过年这几天,一定要保护好他们的安全,如果遇到紧急的事情,哪怕暴露也要及时出手。” “我已经交代过他们了,主上放心。” “据说皇上已经开始再拟讨贼檄文了,估摸着过完十五,就要昭告天下,对南越国正式下令讨伐, 所料不错的话,我这次定会再次率军前往,这次不带你一同前往,京都城的事情,你一定要给做好。” 周放看了一眼胡武,说完之后,目光随后看向了远处,这次他要解决一些后顾之忧,因为他最近的有越来越不好的感觉。 他不知这种感觉缘何而起,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他不想再被动的去承受一些事情,有些事还是握在自己的手里,他才能放心。 “嗯!属下已经联系好了平兰城,一旦主上你离开,属下就开始着手这些事情。” 听到周放的话后,胡武与他应声说道。 周放暗自点了点头,并没有开口在说话,坐在那里陷入了沉思之中,目光时而凝聚时而游离。 承昌十年,是一个新的开端,也注定是不平定的一年。 ....................。 入夜时分,相比于京都城百姓家中的热闹气氛,反观七王府里就冷清了许多。 虽然七王府的大门上,也挂着新年的红灯笼,可整座王府内,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反而透着一丝压抑。 此时府中的两名丫鬟,小心翼翼的端着几道美食与一壶酒,送到了七王爷的房内,匆匆放下之后又急忙离开,不敢多在内耽搁一下。 看她们脸上的表情,似乎很是惧怕房内之人,实际上也是如此。 自从七王爷在红叶山遇刺回来之后,性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以前府中的下人也是畏惧他,但到不了恐怖的地步。 现在可是完全不一样了,七王爷整日独自待在房间之内,并紧闭房门,时不时在房间内大吼大叫,摔打东西。 对进到房间的下人,要么是满口脏话高声大骂,要么是抡起东西就砸,不解恨之余还上去拳打脚踢。 由于王妃早就过世,王府内的曾经得宠的几房妾室,想着去照顾他,换来的也是破口大骂让其滚蛋,并不准她们往后再踏进房门半步。 一个七王爷,把整个七王府折腾的是人心惶惶,就连大年夜那晚,他都没有出席过年晚宴,不曾露面一次。 在两名丫鬟关上房门以后,余道顺掀起被子下了床,来到了桌前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随即坐了下来。 他提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阴沉着一张脸一口饮尽,拿起筷子夹起了菜,吃了几口后,脸上又出现了愤怒的表情。 “哐当!” 只见他伸出胳膊,一用力就将桌上的酒菜全部扫到了地上,顿时碗碟碎了一地,酒水洒的到处都是。 屋内的动静,吓的房门口两位丫鬟一跳,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后,脸上浮现后怕的表情,皆是缩了缩小脑袋。 余道顺在酒菜摔了之后,并未消去脸上的怒气,正在房间内一脸烦躁的走来走去,每当他低下头的时候,脸色就越加难看几分。 伤势未愈,身体还传出隐隐作痛,让他的脸色变的发白,再加上阴沉着脸,一眼看上去,的确让人感到恐怖异常。 “周放!” 他又来回走了一会后,额头已经痛的渗出了汗珠,他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咬牙切齿的喊了一遍周放的名字。 他现在对周放的恨,已经不能用常理来形容了,已经恨之入骨过犹不及,时时刻刻都有把周放给整死的想法。 虽然他所受的伤,到现在并未传出去,但他知道,不管皇上压不压,这事迟早都要传出去,传到京都城的街头巷尾。 那个时候,他就是百姓茶余饭后的口中谈资,他就会成为大余王朝有史以来的第一个笑话。 这个笑话会伴随他的一生,哪怕他不在人世的时候,这个笑话还会依然在,依然会被后人传下去。 一想到这些,坐在床上的余道顺,就双目喷火,胸口被压抑的剧烈起伏,胸中一口恶气难出,他喘着粗气急需发泄自己的愤怒。 他猛的站了起来,随手拿过一把匕首,揣进了自己怀里,走了两步想了想,他又把匕首放回去,空着手朝着门外走去。 打开了房门看了一眼,四下没有人影,原先门口的两名丫鬟,刚才被吓了之后,也是离开了此处,想着等王爷怒气消了一点,再过来收拾一下。 余道顺也不在意,他站在门口驻足了一会后,便抬腿朝着后院走去,后院正是那些侍妾所居住之地。 “吱呀......。” 来到后院之后,他走到了一处内在小院落,到了还亮着光的房门口,伸出双手推开了房门。 “王爷?王爷你怎么来了?” 听到房门的响动,内间走出一名年轻美貌的女子,见是王爷出现在眼前,脸上有些惊讶,也顺口的问了出来。 只因七王爷受伤以来,可是一直足不出门谁也不见的,没曾想今日他竟然主动来到了这里,难免会有些意外。 “怎么?本王不能来了不成?” 余道顺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后,皱着眉头反问起她来,接着便直接越过了她,径直朝内间走去。 “不是不是,王爷误会了,妾身是担心王爷的伤势,你若是要见妾身,让下人通知一下,妾身赶过去才是。” 侍妾脸上露出笑容,急忙对着余道顺解释了起来,边说边上前挽起他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他。 “哼!本王当不能来了呢。” “王爷说笑了,妾身可不敢。” 余道顺斜眼看了一下身旁的美人,并未拒绝她的搀扶,没有将其推开。 “王爷今晚是要在妾身这里歇下吗?” 搀扶着余道顺坐到了床上,侍妾也跟着坐在他的旁边,双眼柔情似水的望着她,隐约之间透着一抹娇羞。 “嗯。” 点了点头,淡淡的应了一句,余道顺闻着充满香味的房间,又看了看身旁娇羞美丽的女子。 “那妾身这就侍候王爷歇下。” 侍妾再次露出妩媚的笑容,说完之后,就跟着站起了身子,将房内燃着的多余蜡烛熄灭,只留下桌子上的一根在那燃烧。 随后她步子轻盈的走到了床边,扶着七王爷躺进了床上,在跪在床上,松开了床上的布幔。 七王爷面无表情的躺在那里,任由侍妾帮他宽衣解带,不过在解到一半的时候,他伸手阻止了侍妾的下一步动作,侍妾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余道顺依旧是面无表情,侍妾见状也不敢恣意妄为,如今王爷的脾气,她与王府内的人一样,都是捉摸不透。 片刻过后,余道顺伸手拉开了布幔,下了床后站到床边,他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嫌弃的甩了甩手,探着身子把床上的被子掀开。 只见那名侍妾,此刻已是眼球凸出,嘴巴大张没了呼吸,随处都是凌乱,全是奋力挣扎的痕迹,凸出的双眼,还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用被子将侍妾活活的捂死之后,此时的余道顺感觉舒服多了,堵在他心中的那可恶气,此刻也是散去了不少。 “来人!” 走到了房门口,余道顺冲着黑夜之中喊了一声,听到动静后,急忙跑过来两名小丫鬟。 “王爷。” “去将房内收拾一下,随后在让人处理干净。” “是,王爷。” 交代一句之后,余道顺脸上露出一丝开心的表情,晃着身子就离开了这座小院。 两名一直低着头的丫鬟,在耳中听不到王爷的脚步声后,这才抬起了头,相互看了看,脸上都带着不解的表情,不知王爷话里的意思。 不过也仅此疑惑了一下,不管王爷说的什么意思,王爷的命令,她们还是要绝对遵从的,二人转身就朝着房内走去。 走在那里,二人也是心中嘀咕,为何不见六夫人出门来送王爷,王爷让她们收拾什么。 带着小心思走进了房间内,房间内很是安静,没有一点的动静,这就奇怪了,难不成六夫人睡熟了不成。 “夫人?夫人你睡下了吗?不知要收拾些什么?” 二人站在屏风的前面,冲着内间所在,轻声的开口问了两句,问完之后侧耳听了起来,可是半天也没见夫人应声。 两名小丫鬟再次相互看了一眼,便抬腿朝着内间走了过去,动作很轻,想着六夫人要是真睡着了,别惊醒了她。 来到内间后,二人顺眼便看了过去,只见床上的布幔垂下合在一起,被子从缝隙中露出了一块,快掉落在地上。 床边的木塌上,一双绣花鞋整齐的摆在那里,只是地上似乎有一块血迹,布幔内一点动静也没有,听不到任何声音传出来。 “夫人?” 两名小丫鬟的脸上满是疑惑,站在床边又轻声的唤了一下,等了一会仍是没有反应,二人这才小心翼翼的上前,其中一名丫鬟,顺便伸手拿起露在外面的被子,准备给放回床上给夫人盖好。 “啊!呜!” 就在另外一名丫鬟轻轻将布幔掀开半边,看到床上的场景时,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受到惊吓的没忍住叫了出来,又急忙松开布幔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双眼透着惊恐瞪的老大。 另一名正准备放回被子的丫鬟,也同时看到里面的场景,此刻手里还拿着被子,保持弯腰的姿势,只不过从脸上的表情来看,应该是吓傻了,还没有反应过来。 “啊!夫人死......呜!呜呜!” 一声尖叫发出,手拿被子的丫鬟也跟着反应了过来,只是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另一名丫鬟。急忙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对她摇了摇头。 就这样二人大眼瞪小眼的对望着,带着恐惧的表情缓了好大一会,这才强行让彼此冷静下来,接着伸出颤抖的手,再次拉开了布幔。 看到床上的场景,她们总算明白王爷让她们收拾什么了,也明白为什么还要找人来处理干净了。 只见丫鬟口中所喊的夫人,面目狰狞的四仰八叉的躺在那里,身上到处都是撕咬的痕迹,伤口的血迹早已不在流出,身下更是大小失禁相互掺杂,随着布幔的拉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刺鼻气味。 “呕......!” 其中一名丫鬟就没有忍住这种气味,又加上夫人的死状,此刻也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扭头在那吐了起来。 子夜时分,乌云遮住了月光,让这个黑夜变的更加如墨。 一辆马车从七王府的后门离开,拿着七王府的令牌,顺利的出了城门,直奔偏僻的乱葬岗之地。 到了地方,马车停下以后,车内跳出了两名王府家丁,合力从马车内抬着用布包裹严实的尸体,走到乱葬岗的深处,把尸体扔在了地上。 接着走过来另一家丁,提着一罐桐油走了过来,随后将罐里的桐油,全部倒在被布包裹的尸体上面。 随着火苗的升起,尸体很快开始燃烧起来,几名家丁也返回了马车所在位置,赶着马车离开了此地。 寒夜乌云孤月,红颜薄命断魂。 空空无暇入世,香消世人几闻。 天亮之后的七王府,府内一切照旧,除了丫鬟以及那几名家丁,没有人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大家该忙什么忙什么。 除了不见六夫人的身影,别的并没有什么不同,而看不见六夫人,府中的下人自然不会多嘴打听,主子自有主子的事情。 而此时的余道顺,也是醒在了房间里面,正坐在桌旁吃着下人端进来的早饭,吃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看上去心情也较往常不错。 吃罢早饭以后,更是难得的出门在府内转悠了一圈,嘴角时而挂着邪笑,望着悠闲的王爷身影,府中下人纷纷心中猜测,王爷这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至于是不是好事,下人们不知道,余道顺却是知道,经过昨晚之后,他找到了能让自己痛快的事情,能让自己开心起来的好事。 现在的余道顺在身体受创以后,内心也开始慢慢变的病态起来,病态到扭曲残忍,病态到慢慢失去了人性。 “参、参见王爷。” 他人对于王爷的变化不知,可昨晚后院的两名丫鬟,却是知晓,在路上遇到他之后,吓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说话都是磕磕绊绊有些啰嗦。 “嗯。” 余道顺眯着双眼看了二人一眼,随后便继续晃着离开,两名丫鬟一直站了好久,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抬头彼此相望的时候,都看到对方额头的汗珠。 昨晚她们两个眼睁睁的看着六夫人的尸体,跟包死狗一样给用布裹住,看见家丁毫无感情的抬起来扔在马车上,在夜色之中拉离了王府。 回到自己房间的二人,望着身边睡熟的其她小姐妹,二人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六夫人的惨状。 好不容易天快亮迷糊了一下,又各自惊醒了过来,一直到天色大亮,再也没有了睡意。 第413章 再颁讨伐檄文 承昌十年,在仁德帝在位的第十年。 正月初六一大早,大余王朝与南越国的交界之处,覆盖千里的深山老林之中,一支六七千人的南越兵,出现在了树林之中。 他们个个头戴斗笠,身穿蓝色兵服,一手持月牙弯刀,一手持浑铁圆盾,弓着腰的朝大余边境摸进。 因为常年受到南越国滋扰,大余边境的村庄早已没有居住的百姓,纷纷搬离了这里,住到了靠近城池的地方。 所以在南越兵在这些荒废村庄出现的时候,并未引起他人的注意,南越兵在村庄里肆意的转了几圈后,便就此离开。 千色城,与南越国接壤的大余城池,千色城外坐落着十几个村庄,正是从边境搬迁过来村民建立的村庄。 正月初六,新年的气息依然浓厚,百姓们还沉溺于新年的开心气氛之中,大早晨百姓就摆起了喝酒的宴席。 就在村民吃着菜,喝着酒,愉快聊着天的时候,村口的几声狗吠响了起来,越叫越急,接着便没了动静。 ………………。 此时的大余京都城,皇宫大殿之中,仁德帝余天昊坐于龙椅之上,表情严肃透着一脸威严,总管罗飞手中拿着一张檄文,正站在台阶前,面朝文武百官。 自古曰‘多行不义必自毙’,彼南越小国,不知苟且利于民,却行猖狂之举,长年行鼠辈之为,不断滋扰吾朝边境,欲让苍生凄凄,蒙吾朝百姓苦不堪言,不另其扰, 怒!有妇失家中之脊梁,有儿犊再难见其父,使老翁膝下无人养,更害之田无稼穑,缸无余米可食之,牛羊食草不敢闲于野,鸟雀飞落不敢息于林,百里残垣无噍类,千条曲道有难民, 吾大余王朝乃正统帝临,蒙祖先之庇佑,得天地之殊恩,已立王朝四百余载。本礼仪之邦,念其国小民贫,存之不易,故而对其一再容忍, 然!士可忍,孰不可忍,古人亦云天欲其亡,必令其狂,上祭拜天地告知,下祭宗庙聆闻。南越欺吾百姓在先,今日便起讨伐之大旗,行吾朝威仪于天下,吊民伐罪,芟刈奸凶,肃清宇内, 则顺四方之民心,厉兵秣马,奖率大余之铁骑,朗朗乾坤照还之吾朝百姓,此檄文一出,昭告天下,慰之吾将,壮哉讨伐之军!旌旗森森所飘荡之处,皆吾大余之龙威庇佑。 嗟乎!士气破九霄,则万里山林平;长矛之所指,则南越贼子丧! 承昌十年,正月初六,仁德帝余天昊之讨伐南越檄文。 “将此讨伐檄文昭告天下!” 在罗飞读完讨伐檄文之后,余天昊猛的一甩龙袖,声音如龙啸,响彻大殿,响至庄严的皇宫上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皇上的声音落下,殿内群臣顿时稽首高呼。 “诸位爱卿免礼平身。” 罗飞卷好了讨伐檄文退至一旁,余天昊让众臣免礼站起,过完了新年,送走了旧年,他也正式决定对南越国派兵征伐。 大余建国,南越国就不安分,更是在他登基以后,不断的挑衅他的龙威,到了此时,余天昊也是到了不能容忍的地步。 “此次讨伐南越国,任命定州王周放为大元帅,负责统率三军,李成为征伐大将军,辅助周放,贺青贺宏、贺海贺秀四人为征伐先锋!过完正月十五,大军即刻开拔南越之边。” “臣接旨!” 周放李成以及贺家四兄弟,皆是躬身上前领旨,时隔年许,他们这帮兄弟,再次聚集到了一起,开始新的征战沙场。 “定州王,对此次征伐南越,你可有什么想法?” 余天昊任命几人过后,扫了一眼殿内的群臣,最后把目光放到了周放的身上。 “启奏皇上,臣并未多想,受命于圣令,定不负皇恩,让南越臣服于大余之下。” 周放拱手皇上眼前,表情严肃的应声而答,掷地有声的向余天昊许下令言。 “定州王有此雄心,朕很欣慰,朕也信你能为之,不知定州王这次准备向朕要多少兵马?” “一切由皇上定夺!” “南越国之小,历来兵马也不壮,想来讨伐也较之容易,大军调动也动之万民,朕这次就与你二十万兵马可行?” “臣遵旨!” 笑着望向周放,余天昊给出了周放出征人数,听到皇上给出的数字后,周放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躬身领命。 周放的脸上没有过多反应,不代表其他人如他一样平静,殿前的李成以及贺家兄弟四人,此刻脸色都稍微出现了变化。 二十万?他们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皇上竟然只给了二十万之数,这可是去征伐一个国家,不是攻打一个城池,才给了这么点兵马。 关键是本朝兵强马壮,军队数量之多,人数之大,百万之军都可轻易调动起来,他们有些不理解,不明白皇上意欲何为。 还是说皇上打心里没有看得起南越国,认为这二十万大军,足可以打了南越国。 想到二十万之数,李成有些站那着急,就欲上前与皇上奏禀,想让皇上多给点人,却见站在他身前的周放,微微晃动了一下身子,他便忍住了嘴里的话。 “启禀皇上,二十万之军,臣可否自行挑选兵种?” 周放在遵旨之后,站那沉思了一会后,便再次施礼冲余天昊开口。 “准奏!定州王自行决定便可。” “谢皇上!” 对周放的请求,余天昊没有过多犹豫,想都没有想便允了他的话,调兵遣将本就是他元帅之事,对此没有什么好干涉的。 之后,皇上又与诸位大臣,在殿内谈论了一些旁事,便散了朝。 “你怎么不跟皇上多要些兵马?这二十万是不是有点少了啊?实在不行,再与皇上说说?反正离出兵还有几天。” 走在下朝的路上,李成此时也是忍不住对周放嘟囔了起来,他的话,让走在二人身后的贺家兄弟四人,听到后也是暗暗点头,纷纷看向了周放。 “不用,二十万就二十万吧,皇上都开口了,那就别费事的要了。” 第414章 书房议事 入夜,定州王府。 “唉......,这次一去,不知又要多久?” 房间内,王雪儿脱下周放的袍子,顺手给他挂到旁边的衣架上面,想到周放说起征伐南越国之事,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放心吧,应该是要不了多久,南越国也不大,快则半年,慢则一年,应该就能回来了,别多想了。” 走到脸盆处,周放洗了把脸,随后边擦脸,边对着一旁的王雪儿宽慰了几句。 “嗯、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我跟儿子在家中等着你,不说了,快歇着吧。” 冲着坐在床上的周放笑了一下,在周放洗完脚擦干水迹后,王雪儿便端起地上的洗脚盆,走出了房门。 走到了外面,王雪儿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端着洗脚盆站在院内,开始发起呆来,脸上有着即将分别的不舍以及担忧之情。 至于此时房内的周放,坐在床上的他,望着敞开的房门,也是叹了一口气,随后上了床,扯过被子侧翻身子闭起了眼睛。 一夜无话,次日上午,周放便让人喊来了李成,以及贺家兄弟四人,聚集在王府的书房之中,商讨起了此次征讨之事。 命人上了茶水后,大家依次坐了下来,周放与李成坐于一侧,贺家兄弟四人坐于对面一侧。 “大家都说说吧,有什么想法看法,都说出来聊聊。” 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后,周放依次看了几人一眼,对他们说了一句,便双手握着茶杯等在那里。 “俺看没啥好说的,到时候放开了打就成了,一个南越国还能难打到哪里去!” 随着周放的话后,李成率先开了口,大刀阔斧的坐在椅子上,脸上露出对南越国不屑的神色。 “麻雀虽小,还五脏俱全呢,不能因为南越国小,就掉以轻心,一切还是谨慎较为稳妥。” 贺青看了一眼李成,接着他的话开了口,另外兄弟三人,也跟着点点头,表示赞同大哥的说法,毕竟打仗不是儿戏,更不能拿兵士的性命不在乎。 “成哥,贺青说的还是有道理的,不要对任何人抱有轻视的心思。” 对于贺青的话,周放也是表示了赞同,更是拿来对李成说教了一番,说的李成坐在那里直挠脑袋。 “王爷,南越国我们都不熟悉,此次前往作战,首先还是要让斥候摸清地形才行。” “你这话等于没说,那次作战不是斥候先探清情况在行动,说了一句没用的话。” 贺宏看了一眼贺海,反驳起了他刚才所言,坐在末位的贺秀,看着二人扯着嘴角乐了起来。 “对于南越国的形势,我们的确是不清楚,稍后我便飞书一封前往牧田,询一下马龙,想必之前张虎赵超两位在南越作战的事情,他也是比较了解。” 没有在意贺家兄弟的争吵,周放再次喝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后皱了一下眉头。 “对了!既然说张虎将军打过越南,何不这次把他给带上,这样不就好了许多。” 听到王爷提及张虎,贺海顿时眼前一亮,立马开口对着周放说出自己心中所想,这一次贺宏没有反驳他,而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张虎将军,受了朝廷的处罚,已被免了职务,要是带他前往,岂不是置皇上威严不顾,怕是有点不妥。” 其实对于贺海的想法,周放早前也是有这样的想法,但是考虑到皇上那里,怕最后落人口实,也是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有啥不妥的,怕皇上知道,那不叫皇上知道就是,悄悄的让张将军前往,乔装打扮混在身边不就行了,待打了南越国,胜仗之下,即使皇上最后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多加怪罪,俺感觉让张虎将军一道,是个不错的主意。” 李成这个时候,也是再次开口,在那咋呼了几句之后,望向贺家兄弟四人,四人立马投来赞赏的目光,此计想想的确是可行。 看了李成一眼,周放没有着急开口,而是想着李成说的话,坐在那里低着头开始沉思了起来,他要琢磨一下此举的利弊。 “就依成哥所言,就让张虎将军一道前往,我会在给马龙的书信之中,加上这件事情,因为我们也不知张虎将军,现居住何处,就让他代为告知,若是张虎将军愿意,可让他先行独自前往南越边境,待我们到了之后,在进到军中。” 沉思了一会,想到眼下还是以攻打南越为主,只要是有利于作战,其余之事,先抛到一边也不是不可,用李成的话说,只要打了胜仗,到时一切都有回转之机。 “可!” 周放话毕,李成以及贺家兄弟四人,皆是点头赞同,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张虎能来,南越之行自然能省去不少没必要的麻烦。 “对于此次兵马挑选之事,我也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确定了张虎之事,周放望着几人再次开口,让大家对这二十万大军该如何调配,来说说自己的想法。 “俺没有什么想法,你率什么兵,俺就带什么兵冲上去。” 李成挠了挠脑袋,对此没有过多的想法,对周放说了一句之后,便端起茶杯在那皱着眉头喝起了茶水,这么多年,他依然喝不惯茶叶水。 “王爷,末将说两句吧,我认为此次前往南越,不宜带重骑重甲前往,早闻南越为深山老林之地,重甲重骑较为笨拙,不适合在丛林作战推进,不但重骑不宜前往,末将还认为,轻骑也不用过多。” 想了一会后,贺青也是再次开口,对周放说出了自己心中想法,说完之后便望向在认真思考的周放。 “嗯,贺青所想和我差不多,我也是这样考虑的,此次我想多带些弓弩步甲,以及火器兵,这样有利于在丛林作战,特别是弩兵以及火器兵,应能占上优势。” 想到在深山老林中作战,周放也是考虑的特别认真,对贺青的话很是认可。 “王爷,那火炮呢?带不带?” 见大哥与王爷都发表了意见,坐在那里的贺秀,此时也是开口问了一句。 “火炮自然是要带,不过不能作为主力参战,先屯在营地,到时候视情况而定。” 第415章 临别之际 时至下午,京都城内。 众人在周放的书房商讨事情以后,此刻也是离开了王府,周放随几人一道前往了城外火器营地。 如今的大余火器营地,规模早已不知扩建了多少,高耸的烟囱,整日都冒着滚滚白烟,比天上白云还要浓厚。 如今火器的开发,也是发展迅速,比之前的火器要强上了不少,单就以前的火铳而言,如今也是早已命名为火枪,无论射程还是威力,都远超曾经的火铳。 心思灵巧的工匠,在研发火枪的时候,考虑到火枪换弹药耽搁时辰,有的时候,面对突然来袭的敌人,不能及时作出应对,边走火枪的枪管下面,安置了狭长的利刃。 这样火枪有弹药的时候,就是一把厉害的火器,没有弹药的时候,也可以作为一把长矛应敌,不会过于的被动。 至于大余一直引以为傲的火炮,也是提升了不少,炮弹的爆炸威力,炮弹的射程,火炮的轮式移动,各方面都得到了改进。 像之前的小型投掷炮,可丢抛的火珠等等,也都是如此有了变化,这里就不一一细说了,整体就是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周放几人在火器营地内,各处看了一遍,对即将到来的征伐之战,在火器方面,做出相应的调配。 而此刻远离长宁的千色城。 城门大开,城内的驻军正策马疾驰而出,他们刚刚得到消息,南越国又派出了几千人,对城外的村庄进行了偷袭。 一万多的驻军马不停蹄的奔驰于大道上面,临近几处村庄的时候,便能看见不少拖家带口的村民,哭哭啼啼的迎面走在路旁,看样子是准备躲到城内。 看到这一幕的大余将士,原本气愤的表情,此刻也是越加的愤怒起来,留下几十人护送安抚之后,余下的接着飞奔前往村庄所在。 待驻军刚到村庄的外围,便随处可见冲天而起的黑烟,耳中传来百姓的哭嚎声,至于前来偷袭的南越兵,此刻早已看不见半个人影。 留下了数千人在村庄内,其余的继续前往追赶逃离的南越兵,即使猜测他们早已躲进深山之中,但仍是不放心这帮鼠辈,保不齐就会来个回马枪。 走在村庄之内,到处都是被南越兵破坏的痕迹,被踹倒在地的房门,砸烂的窗户,洗劫一空的禽舍,围栏内凌乱不堪,除了一地鸡毛粪便,看不到一只活着的家禽。 屋内的粮食早已被搜刮的颗粒不剩,更别提金银财宝之类的了,但凡有点价值的东西,能拿走的,都被这帮土匪一样的南越兵给抢的干干净净。 坐在房门口发呆的百姓,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孩童,还有不少受伤还在流血的百姓,查到最后,一共是被南越兵杀了近十人。 不止一处村庄如此,几处相邻的村庄,皆是如此这般模样,都是经历了烧杀抢掠的命运。 就眼前的这种情况,这些村庄百姓自然是不能在住下了,在大余将士的安抚下,各自收拾家当准备进城暂避,说是收拾家当,也不过一些被子衣物,哪还有值钱的玩意。 就在村庄里的百姓,开始跟着兵士前往千色城的时候,先前去追南越兵的将士,也是赶了回来,光看他们脸上愤怒的表情,就知道又是无功而返。 这也是让他们头疼的地方,这些南越兵,跟耗子似的,只要一钻进深山老林之中,就个个消失不见,看不到身影。 之前在深山老林吃了不少亏,驻军也不敢贸然进入丛林之中,毕竟不知在哪个位置,就会触发他们安置的陷阱,落个身残人死的下场。 每每如此,真是让人恨的牙痒痒,一口气憋在肚子里,出不得下不去,让人有种发疯的冲动。 领着百姓进了城,先将百姓安置到了营地之中,随后通知了千色城府尹,商讨百姓以后的落脚以及口腹问题。 ..................。 周放李成等人在火器营地待了个把时辰以后,便返回到了城内,周放也是没有直接回王府,而是跟着几人进了城,他准备去看望一下李霸天。 毕竟马上他们就要离开京都城了,若是李霸天没有出事,这次怕是也会同他们一道,可惜造化弄人命运不公。 几人在大街上买了不少吃食糕点,李成还买了几串糖葫芦,因为这些都是李霸天爱吃的。 现在的李霸天,在受创以后,心性就是一个孩童,对这些零嘴吃食很是青睐,特别是糖葫芦,完全是爱不释手。 “好吃吗?霸天。” 李成蹲在房檐的下面,望着坐在台阶上面,正歪着脑袋舔着糖葫芦的李霸天,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可眼中却是透着难过。 他看李霸天现在这个样子,很想伸手去揉揉他的脑袋,可每次抬手的时候,总感觉哪里不妥,所以最后一次也没有揉过。 “好吃吗?” “呵呵......呵呵......甜!” 再次开口问了李霸天一句,李霸天扭头看了他一眼,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糖葫芦,咧嘴冲他笑了起来。 “甜就好、甜就好、慢慢吃不着急,还有好多了,吃完了再给你买。” 李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独自走到了一旁,不忍在看李霸天现在的样子。 就在李成转身走到一旁的时候,李霸天看着他的身影,停下舔冰糖葫芦的动作,从蹲在另一旁的贺秀手里,拿过了一根新的糖葫芦,随后站了起来。 周放几人相互看了看,周放拉了一下想要去扶他的贺秀,默不作声的冲他摇了摇头,几人便蹲在那里没有动。 只见李霸天一瘸一拐,几次险些摔倒的走到李成背后,拿脑袋轻轻的顶了一下李成,正在发呆的李成回过了头。 “呵呵......甜!给你吃!” 李霸天将那根没有吃过的糖葫芦,伸到了李成的眼前,李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错愕的站在那里。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糖葫芦。 看到这一幕的贺秀,鼻子一酸受不了,把头扭到了大哥贺青的身后。 第416章 大军出发 正月十四,大军出发前夕。 时辰已到子时,打更的敲过二更,七王府的后门处。 只见后门被轻轻的拉开,接着余道顺裹着大氅出现在了门口,四下谨慎的看了一眼后,便钻进了黑夜之中。 距离七王府后院不远处的一条胡同内,一辆黑色篷布的马车,安静的停在一棵老树下面。 不见赶车的仆人,两匹黑马鼻孔中呼出热气,时不时的抬蹄晃脑,看上去有些急躁,想来是等了有一会了。 不一会,余道顺的身影,便出现在马车的旁边,如方才出门一般,再次四下瞄了几眼,确定没人后,这才钻进了马车里。 “怎么现在才来?” 就在余道顺钻进马车内后,马车里坐着的一个人,声音低沉有些沙哑的问了起来。 “有些事耽搁了一下。” 余道顺看了问话的人一眼,挪了挪屁股,让自己坐的舒服一点。 “约见我何事?我不是说过,没事少与我见面,有事我自会联系你。” 黑漆漆的马车内,看不见说话人的面貌,不过声音听上去有些不高兴,像是责怪余道顺约他见面之举。 “知道了,红叶山那帮贼人的身份,查清楚了没有?” “你这王爷白当的?需要查吗?你得罪过谁,你自己难道还不清楚?” “你的意思……?确定是他所为?” “那看你自己怎么想了。” 简单的几句对话过后,马车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余道顺皱着眉头在那沉思,那道黑影也不开口。 “哼!若真是他所为,本王定让他不会好过。” 想了片刻后,余道顺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 “是不是他,其实都是无关紧要了,我的计划还在进行,这次率军出征,机会可是又来了。” “人都走了,还有他那帮兄弟,不也明天跟着一道出征,哪来的机会?” 黑暗中的余道顺,露出疑惑的神情,也不知对方能不能看到他的表情。 “不还是有两个没有一道前往,做事不要太急,一步步的来,要在稳中求胜,快了,要不了多久了,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黑影语气有些轻蔑,显然对余道顺也没有多少好感,若不是因为他是王爷,怕也是懒得与他谋事。 “要不了多久是多久?” “行了,到时你不就知晓了,卸磨杀驴,总归也要等把豆子磨完吧,你回去吧,我出来够久了。” 不想再与余道顺过多废话,黑影伸了个懒腰,直接对他下了逐客令。 “那行,我先走了,本王认为还是要快点,待南越国事了,就可以解决了,要不然那位也等的急,告辞!” “知道了。” 冲着黑影冷冷的说两句后,余道顺随意的拱了拱手,便迅速钻出了马车,蹲在那里看了看四周,便跳了下去,裹紧了身上的大氅,消失在黑暗中。 在余道顺走后不久,一旁的树后,显现出一道身影,抱着胳膊看了看,便跳上了马车,拉起了缰绳。 “回去。” “是。” 赶车的仆人,应了一声,便抖动了手中缰绳,马车开始缓缓移动了起来,不一会,也消失在黑暗中。 “哼!什么东西了!也敢那种语气与本王说话!” 回到七王府的余道顺,刚走到房间内,便忍不住发起了火,并且摔了一个茶杯。 望着碎落一地的瓷片,余道顺黑着脸坐到了椅子上面,开始回想起刚才马车之内,那人说的话。 “难道真是你干的好事?你走了本王奈何不得,不还有个傻子在。” 余道顺露出凶狠的目光,一脸恶毒的表情,坐在那里喃喃低语了一句。 “只不过一个传话的废人,还一口一个本王,你认为皇上会留下你这个皇室耻辱,与其苟延残喘的丢皇家的脸,还不如早点消失,可惜啊!残破之身,想来皇陵都不能进去。” 马车缓缓的行进在胡同内,马车内的黑影,手里把玩着一个物料,同样低声的喃喃自语,言语中极尽嘲讽的意味。 “老爷、到了。” 马车停了下来,赶车的仆人,轻声的冲马车内禀了一句。 “嗯、先不进去了,进宫一趟。” “是。” 随着马车内老爷的吩咐,刚停下的马车,又开始缓缓动了起来,在这夜色之中,直奔皇宫所在而去。 ……………………。 次日上午,也就是正月十五,征伐南越国的大军,在皇上以及满朝文武的目送下,由周放亲率大军,正式踏上了征战之路。 今日送征队伍,皇上便没再上朝,待皇上离去之后,众臣也各自散去,返回自己的府中。 城外通往定州王府的路上,王雪儿与春雨站在一辆马车的前面,望着逐渐消失的队伍,久久都未曾收回目光离去。 城门处的百姓之中,李叔李婶以及张翠儿,也同样是站了很久很久,不起眼的人群中,李霸天舔着糖葫芦,傻傻的望着看不见人影的远处。 “小兔崽子别看了,早就看不到了,别把脖子扭疼了。” “哼!” 贺秀收回了目光,对开口调笑的李成瞪了一眼,引得李成咧嘴笑了起来。 “王爷、牧田那边回信了吗?” 贺青催了一下胯下之马,与周放齐平后,提及了张虎之事。 “昨日收到回信,马龙将军说张虎得知后,即刻就出发了,想来现在也是在去往千色城的路上了。” “哈哈!倒是个好消息,张虎将军也够急的了。” 贺青忍不住笑了起来,本以为那边会有耽搁,不曾想也已经在路上了。 “唉!大概还是因为不甘,还有赵超的事情压在他心里吧。” 周放想的比较透彻,他能够理解张虎的心思,也能明白他的急切之意。 毕竟他曾经与赵超与南越交过手,更是在那里,他丢了将职,赵超更是失去了双腿。 对他来说,南越就像一根刺,深深的扎在他的心头上,拔也拔不出。 京都城的大街上面,一道人影鬼鬼祟祟的跟在李霸天的身后,到了这会,已经跟踪了不少距离。 第417章 处处杀机 “怎么样?” “回王爷,小的跟了他半天,除了在家里待着不出来,就是在门口坐着发呆,整个看上去就是个傻子,不过看上去挺爱吃糖葫芦的。” “在家不出的话,也不方便动手啊,光明正大的动手,怕到时候有麻烦。” “王爷,要不然骗出来?” “你也是傻啊!一个傻子怎么可能会没有看着,你怎么骗出来,再想想别的办法。” 七王府内,吃罢午饭正喝着闲茶的余道顺,望着站在眼前的下人,一脸烦躁的表情。 “你刚才说什么?他爱吃糖葫芦?糖葫芦……糖葫芦……。” 余道顺突然想到了什么,将手里的茶杯放到了桌子上面,耷拉着双眼皱着眉头,手指头在桌上敲了起来。 “去把卖糖葫芦的小贩找来。” “王爷你是要……?高啊!王爷!此计简直太高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事也查不到我们的头上。” “怎么查?卖糖葫芦的那么多,少了一个小贩,谁知道,快点滚去办事。” “是、王爷,小的这就去找来。” 下人一脸媚笑的跑了出去,余道顺瞥了一眼离开的下人,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再度端起了茶杯,美美的喝上一口。 天色近黄昏的时候,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从七王府的后门走出来,脸上按捺不住的开心激动之色。 肩膀扛着插满糖葫芦的草靶子,另一只手时不时的摸向怀里,那里可是揣着一袋子碎银。 “卖糖葫芦喽!又甜又大的糖葫芦喽!” 李霸天家所在的胡同内,一道吆喝贩卖声,在幽静的胡同内响了起来。 只见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身子斜靠在一棵树干上,也不见他走街串巷,就站在那里,对着他对面紧闭的大门吆喝。 在他身后的胡同拐角处,七王府的下人,正探头探脑一脸奸笑的蹲在那里,时不时探出身子看向这边。 “卖糖葫芦喽!卖糖……。” “吱呀!”一声,就在小贩起劲吆喝的时候,他对面的大门打开了半边,一名妇人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卖糖葫芦的,便径直来到近前。 “来两串糖葫芦。” “好嘞……!” 接过铜钱,小贩一脸欢喜的取下两串糖葫芦,拿纸包好后,递给了眼前的妇人,没人注意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得逞后的狠毒。 妇人接过糖葫芦后,就转身离开,而卖糖葫芦的小贩,在妇人转身以后,也是扛着草靶子着急的转身就走。 “嘿嘿!成了!” “什么成了?” 胡同的拐角处,蹲在那里的七王府下人,看到妇人买了糖葫芦,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更是忍不住高兴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 可他的话音刚落,身后就立马响起了一道声音,吓得他浑身一激灵,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有些心虚的慢慢回头,只见一个男人正站在那里,靠在墙上笑呵呵的看着他。 “你是谁?!什么时候站在这的,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真是晦气,老子蹲着歇歇脚,都能碰到神经病!” 要么说这王府的下人,就是比一般人脑子好,当下脑袋一转,就小声嚷嚷啦了起来,边说边站了起来,瞪了那人一眼后,就准备拍拍屁股离开此处。 “我让你走了吗?我问你什么成了,你还没告诉我呢。” 靠墙的男子,突然伸手拦下了他,依旧笑呵呵的模样,只不过挡住了下人离开的方向。 “神经病!不知你在说什么!让开!好狗不挡道!” 王府下人也不理会他,反正他什么都不会说的,对着莫名其妙出现的男子骂了一句,就要推开他的胳膊。 “扑哧!” “是不是这样?这样就是成了?呵呵……。” 就在下人准备伸手推开男子的时候,那名男子伸出的胳膊一用力,将他拉到自己的怀里,顺势捂住了他的嘴巴。 另一只手握着一把锋利的短刃,猛的一用力刺进了他的心脏之中,下人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嘴巴张了张,一句话没有说出来,身体就开始瘫了下去,到死也没明白这人是谁,为什么突然就杀了他。 “死了?” 就在这时,又一道身影出现在拐角处,只不过这个人蒙着脸。 “嗯、死了,东西呢?” “这不在这呢,抢了两串糖葫芦,还被骂了几句。” 蒙面的男人伸出背后的手,扬了扬两串糖葫芦,眼角挂着无奈的神色。 “行了,快搭把手处理干净。” 说着二人便抬起那名下人的尸体,一个用力将他扔到旁边的院中,这个院子事先打探过,常年荒废。 “他们二人呢?” “嘿嘿!买糖葫芦去了。” “呵呵,走吧。” 一处小院内,院中晒满了制作糖葫芦的山楂野果,房门口竖放着两三个草靶子,上面还插着竹签。 “得儿呦……小爷我想着美娇儿呦……,今晚春意阁呦……咱睡一头呦……。” 此刻房内,卖糖葫芦的小贩,正坐在桌前喝着小酒唱着小曲,桌上摆了猪头肉,烧鸡还有花生米,旁边还放着鼓囊囊的一个钱袋。 “唱得不错。” 就在小贩捏着一颗花生米,醉意熏熏的要放进嘴里的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顿时让他愣了一下。 “唱的不错,我们兄弟二人爱听,继续唱,这小日子过得够滋润的啊!” 就在小贩愣神之际,门口的声音再次响起,接着两个男人走进了房内。 “你们是谁?来我家干什么?!” 大概是做贼心虚,小贩看到进来的二人,一个没注意花生米掉在了地上,一脸谨慎的望着他们。 “我们是谁?呵呵!我们来买糖葫芦的,你不是卖糖葫芦的吗?” 其中一名男人坐到了他的对面,顺手拿起桌上的钱袋,放在手心里掂了几下。 “呦呵!还不少!” “那是我的钱!快放下!你们到底要干嘛?!” “都说了,买糖葫芦的。” 外面天色已暗,两道黑影从一处小院翻了出来。 再观小院之中,一切还是照旧,只不过房门紧闭,卖糖葫芦的小贩此刻正站在房内。 身体绑在草靶子上面,浑身上下插满了竹签,口中插着一串糖葫芦,外面一半里面一半。 双眼以及双耳,还有心脏处插着的竹签,还在丝丝往外冒血,看上去格外的渗人。 桌上的钱袋不见了,但是碎银却倒在了桌子上面。 第418章 七王爷死 “事情都办妥了?” “嗯!全办妥了!这钱袋怎么处置?” 京都城一处房间内,胡武坐在那里望着眼前的四人,皱着眉头伸手接过钱袋,来回看了几眼。 “主上猜测的果然没错,这个老东西的确不会放过李将军,还好盯得紧,钱袋我先放我这里,我来想怎么吓唬吓唬他,这个老阉狗。” “那我们先撤了。” “撤吧,行事注意点,主上一走,这京都城怕是不会太平了,我们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嗯!” 接着四人离开了房间,出了门后,很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 与此同时的一处府邸之中,一主一仆正在房间内低声说着话。 “李霸天没吃?” “没有,那妇人买了糖葫芦以后,刚踏进大门,还没来得及关门,就突然出现一个蒙面人,抢走了她的糖葫芦,那妇人气的在门口跺脚大骂,骂他不害臊,大老爷们抢糖葫芦吃。” “知道了,七王府的下人呢?” “回老爷,都怪小的,在那妇人糖葫芦被抢走后,小的就准备去盯那个下人,结果刚一转身,撞倒了一个人,非缠着小的赔钱,待小的好不容易挣脱后,那个下人不知跑哪里去了。” “呵呵,哪有什么无赖啊!都没一个是善茬的人,那个下人估计早就被处理了,对了,还有那个卖糖葫芦的,我想此刻怕是已被扎成筛子了。” 被称呼老爷的人,伸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后,再次拿起桌上的物件,放在手里把玩了起来。 “那老爷,现在怎么办?七王爷做了此事,会不会……?” “会坏了大事,他要是狗急跳墙乱咬一通,可就麻烦了,不过死狗是不会咬人的,那位也说了,丢尽宗庙的脸。” 手上把玩物件的动作一停,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那……?” “有些事不能拖,拖上半刻也会有变数,今夜就动手吧,带人去做吧,做的干净一点。” “是!” 昏暗的烛光中,在仆人离开以后,他抬起手,将把玩的物件放在眼前,看了好几眼后,嘴巴微张出了两口哈气,抬起袖子认真的擦拭了起来。 ………………。 “废物!还没找到吗?办个事到现在还没回来!” 七王府内,余道顺站在房内,一脸的愤怒之色,眼前站着两个低着脑袋的家丁,脖子忍不住缩了缩。 “没、没找到。” “没找到还不去找!还在发什么愣!快点滚去找!” “是。” 两个家丁如蒙大赦,急忙转身的快步离开,再待下去,真不知王爷一怒之下,会不会拿他们撒气。 “砰!”“废物!” 家丁走后,余道顺气的一巴掌拍到了桌面上,震得桌上的茶壶茶杯一阵乱响。 看他的脸色,显然是被气的不轻,本以为如此简单的小事,结果到了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 若不是他府中的侍卫,在红叶山那次被杀的干净,到现在皇上也没再给他调配新的侍卫,他至于用这些愚蠢的家丁。 原地转了两圈,被气得上火嘴里发干,他坐到了椅子上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边喝边皱着眉头想心思。 一个傻子而已,怎么到现在也没传出他府中出事的消息,难道没吃糖葫芦?还是那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拿了他的银子,没有替他办事? 要真是小贩昧下了他的银子,那他就等着活活打死吧,反正也是要死之人,可究竟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呢。 想了一会,他也没有想明白,都怪该死的家丁,办个事办不成,办不成你也好歹回来传个话啊。 现在倒好,李霸天死不死不知道,家丁的影子都看不到了,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这能不让他恼怒吗。 “王爷,后门有人求见,说是事成了,你就知道了。” 就在余道顺烦躁的时候,府中下人来到门口禀传,余道顺琢磨了一下,便快步离开了房间。 “参见王爷!” “怎么是你?你们老爷呢?” “回王爷的话,你也知道,这事老爷不方便出面,特地让小的过来,人已经绑了,正关在城外的破庙里,至于怎么处置,那是王爷你的事了,小的这就告辞。” 来人并不啰嗦,冲余道顺说完以后,便转身离开了王府后门,消失在了黑夜之中,独留余道顺在那沉思。 “去准备马车,喊上府中的家丁,出城一趟。” “是。” 漆黑的夜晚之中,一轮圆月挂在夜空,与地上的白雪相互辉映,夜似乎又没那么黑了。 七王府的马车,在十几名家丁策马陪同下,离开了七王府,顺顺利利出了城,毕竟余道顺可是王爷,出城没那么难。 城外半山坡的破庙门前,余道顺领着十几个家丁出现在了这里。 “进去!” 随着余道顺的一声令下,家丁们举着火把,提着木棍踹开残破的门板,呼啦一下冲了进去。 余道顺跟着也走了进来,一进来借着火把的光亮,就看见香案前的麻袋,鼓鼓囊囊还一动一动,看样子李霸天被装在了里面。 “给我打!” 连麻袋都没打开,余道顺便迫不及待的让下人动手,下人们提着木棍就冲上去,冲着麻袋用力的抡砸了起来。 直到麻袋渗出汩汩鲜血,麻袋里的人也没再动一下的时候,余道顺方才喊停,接着命人上去打开麻袋。 “王爷!这不是李霸天!这是一个乞丐!” “什么?!!!” 听到下人的话,余道顺一惊,接着就准备上前查看,可还不待他到了跟前,突然庙外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接着一支支燃烧的箭矢射了进来。 箭矢落在庙内便燃烧起了大火,到了此时他们才闻到桐油的气味,想来之前只顾着出气了,忽略了鼻中的气味。 “保护王爷!” “……,你敢害我!” 慌乱嘈杂之中,只听余道顺模糊的喊了一句,接着便没有了动静。 “轰隆!”一声! 立在城外的破庙,在烧了一两个时辰后,终是在大火中坍塌了下来。 第419章 千色城 余道顺就这样死了,在京都城没有惊起太多波澜。 王府内的奴仆,一夜之间也全都消失不见,从此以后,这座七王府就大门紧闭,即使里面杂草丛生。 城内的老百姓,对本就难以看见的七王爷,也是再也不会看见,至于王府大门关不关闭,也引起不了太多的注意。 大臣们自然不会提及余道顺,对他究竟遭遇了什么,也没过多猜疑,只知城外半山坡的破庙,后来建成一座不小的陵墓。 京都城发生的这一切,自然是逃不过周放的目光,二十多天后,刚抵达千色城数日的他,便收到长宁传来的密信。 拿到密信看过之后,周放想了很多,他在想七王爷的死究竟出自谁手,他没能想透,但他肯定了一点,不管是出自谁手,肯定是得到了皇上的首肯。 不然谁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去对一个老王爷下手,死就死了吧,原本周放对他也无好感,只是徒增感慨而已。 皇亲国戚又如何,王爷又如何,哪怕是他,位高权重也是一样,若真到了没有存在的必要,在皇上眼里什么都不是。 对此周放想了半天之后,也没再继续把心思放在那里,眼下还是与南越国作战要紧,这才是他要考虑的。 千色城将军府,被临时改成了元帅府,周放便住在这里。 因为元帅府房间比较多,也为了方便商讨军情,周放便让李成以及贺家兄弟四人,全部都住到了这里,省得天天麻烦来回跑。 元帅府的大厅,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沙盘,上面标出了大余与南越接壤之处的地形地貌。 墙上挂着一张阵型图,不过对于这次丛林作战,阵型好像没太用武之地,挂在那里,这两日大家也没在意过。 此时的大厅内,就周放独自一人待在这里,至于其他几人,不知是在房内休息,还是出城查探去了。 周放也没过问,毕竟还没有正式开战,就由着他们几个随便,之所以还没有开战,大概其两个原因。 一是大军刚到,一路急行军需要休整一下,好让将士们有充足的精神,来面对接下的战场厮杀。 二也是因为张虎还没到,按理说应该比周放他们先到,结果周放都到了,他还没来,想来是路上耽搁了。 虽说这两日都派出了斥候查探,但周放还是想等张虎来了再说,毕竟他有着过往经验。 至于这两天伺候所探,也是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无非到处都是深山老林,好几次斥候中了陷阱,伤了好几个人,更是差点丢了性命。 千色城原本的驻军将领,在周放抵达之后,也是事无巨细的向他介绍了南越国的情况,以及南越兵的作战方式和习惯。 “热死俺了!这大冬天的出俺一身汗!” “可不是!这山林可够难行的了。” “快进去喝口水解解渴。” 就在周放盯着沙盘一动不动的时候,大厅的门口传来一阵声音,他耳朵动了一下扭头望去,便看见李成以及贺家四人走了进来。 几个人一脸疲惫的模样,身上套在盔甲里的衣服,露在外面的棉布,还有几处刮破的地方。 进到大厅内,发现周放正站在沙盘前,拱手一礼后,几人便跑到茶桌处,一个个拿起杯子倒起了茶水。 “你几个跑哪里去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望着他们都是一副口渴难耐的模样,正大口往口中灌着茶水,周放侧着脑袋有一丝疑惑,忍不住开口问了起来。 “俺们几个寻思现在也没事,便骑马去了城外,一直跑到边界老林处,钻进去转悠了一会。” “顺便看看有没有南越兵的踪迹,半个鬼影也没看见。” 在李成对周放回答完以后,贺秀喝了几口茶水后,也跟着补充了一句。 “谁让你们去丛林里了,不知那里面有陷阱?再遇到南越的伏兵怎么办?这两天老实点,出城就出城,不许前往深山老林之中,听见没有?” 听到二人的话,周放皱起了眉头,生气的扫了他们几人一眼,声音严厉的训斥了两句。 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家伙,眼下正是交战在即,怎么还如此鲁莽行事,真要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 “俺们就在外围转悠了一会,没朝深处去。” 李成解决了口渴问题后,放了了茶杯,听到周放的训斥,挠了挠脑袋小声嘟囔了一句。 “还有理了不是?!” 见李成还在那反驳,周放更加生气了,直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没没没…没理没理,王爷我们知道错了,保证不鲁莽行事了,对吧成哥?” “嗯。” 只见贺青拉了一下李成,满脸挂着笑容在那里道歉,周放脸色稍微好看一点,没再继续开口训斥他们。 “王爷、张将军还没到?” 见周放脸色稍缓后,贺宏借机开口问了一句,眼看他们都来两天了,想着张虎今日也该到了。 “还没,应该是耽搁了,大概这两天就会赶来吧,再等等就是,也不急于这一时。” 低着头看着沙盘,周放与贺宏随意的回答了两句。 几人听到后,也没再继续纠结张虎到来的时日问题,而是放下了茶杯,一道走到了周放的身边,望向了沙盘。 “看看你几个的模样,脸上身上弄得,先别凑热闹了,还不去收拾一下。” 见几人站到了自己的身边,周放上下扫了他们一眼,见他们个个跟山贼下山似的,没好气的说道。 周放的话,让几人尴尬了起来,相互打量了几眼,便你推我、我推你的离开了大厅,下去洗漱去了。 “都说了,回来的时候先看看王爷在不在,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吧。” “那我还让你们天黑回来呢。” “行了,你的臭主意更不行,还天黑回来,天黑回来就不是挨骂了。” “快走快走……,洗干净了再说。” 几人前脚刚踏出大厅门槛,便在那小声嘀咕了起来,也不怕周放能不能听得见。 站在沙盘前的周放,勾了一下嘴角,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420章 黑暗中深林 随着夜色的降临,千色城关上了厚重的城门。 黯淡的月光笼罩着这座边关城池,由于南越国的滋扰,城内早已设了宵禁,此刻城内很是安静。 城外的大地被清冷的月光照耀,山脚下的半人高的荒草,在夜风之中摇摆不停,衬得诡影晃晃,看上去有些幽森吓人。 相比与城内的安静,深山老林里的夜晚,格外安静得有些可怕,山林上空,狭长幽暗的月光,照着连绵起伏的山峦,升起有些诡异的白色雾气,显得阴嗖嗖的。 山脚下不高的小树,每晃动一下,就好像是一道模糊的人影,在进山的入口处鬼魅般的游走。 山林深处,根本透不进来月光,到处都是被幽深的黑色覆盖,棵棵奇形怪状的树木,在这黑暗之中,说不出的狰狞。 伴随不时传出来的窸窸窣窣之声,以及不知是何野兽的低吼声,让人闻之身体和内心发颤生寒。 就在距离山外百步距离的一棵树枝上面,一道黑影蹲在茂密的树叶之中,犹如等待猎物的野兽一样,双眼冒着冰冷的寒光,不时的转动着。 这道黑影不是别人,正是从牧田城赶来的张虎,他早在昨日就到了千色城,只不过没有直接进城,而是摸到了这山林之中。 他想着在大军行动之前,看能否得到什么重要信息,之所以没进城后再来,他也是仗着之前对山林的熟悉,也怕进城后诸事耽搁。 “今天怎么不动手?” “你没看那几个人看上去个个身手不凡,我们就十几个人怎么动手,万一打不过呢。” “可看那几个人的装扮,一看就是大余的头头,要是一下拿下来,岂不是立了大功。” “你傻不傻!知道是头头还想立功,那也要有命去领功才行。” “唉!” 黑暗处响起了两道不大的对话声,刚好被树上的张虎听见,他收敛了自己的气息,身体缩进了树叶中。 今天大余有人进山了?回味二人刚才说的话,张虎在黑暗中沉思了起来,可他并未看见,看来进山的人,不是到了自己所处的位置。 “行了,都检查好了,陷阱都没有问题,就等着那帮蠢货进山了。” “确定都检查好了?可别马虎大意,别跟昨天似的,被对方斥候破坏的陷阱,都没给恢复原样。” “放心好了,保证都检查好了。” 张虎蹲在树上皱起了眉头,看来周放已经派出斥候了,可自己也没曾遇到,要么就是先晚了一步到来。 这不时交谈的两道黑影,不用多想,也能知晓他们的身份,定是南越兵无疑了,大半夜的跑出来检查陷阱来了。 两个南越兵说着说着就来到了张虎所在的树下,估计是走累了,二人不约而同的靠在了树干上面。 “真够累人的,也不知他们几个检查的如何了?” “那谁知道,离得这么远,又不能喊着问一句,不过应该快好了吧,这外围的陷阱又没有多少。” “说的也是,深处的兄弟可比咱们辛苦,那里的陷阱才叫寸步难行呢。” “嘿嘿!还不是为大余人准备的,谁让他们宣战的。” “走吧,回去吧,这夜里可够冷的。” “嗯。” 二人靠在树上又闲扯了几句,便准备起身返回,就在他们双腿刚动的时候,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直冲二人落了下来。 “嘭!”的一声。 张虎在落下的时候,对准一个南越兵,直接砸在他的后背上面,将他压倒在地上,接着用胳膊肘,击打在他后脖颈上面。 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这个南越兵瞬间就不省人事的躺在那里,连叫都没能叫出一声。 张虎动作的迅速,身形快的就连一旁另一个南越兵,都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他就听“嘭”的一声,身边的同伴被一团黑影砸在地上,还没待他看清楚那团黑影的时候,就见那团黑影又从地上跳了起来,并且直奔自己而来。 待到近前的时候,他才模糊中看清是个人,可是也为时已晚,他只感觉自己的脖子一凉,喉咙处一阵痛,便睁着双眼倒在了地上。 张虎手握一把短刀,还保持挥刀的姿势,直到对方倒下后,他才站直了身子,随后蹲到那个昏迷的南越兵身旁,将刀上的血迹,在他身上擦了擦。 随后便用被杀南越兵的腰带,将昏迷的此人手脚,给捆的结结实实,直接蹲在那里,一个用力扛起了此人,站起身子,就朝林外的方向跑去。 因为之前进来,张虎暗暗熟记了路线,为了以防万一,更是留下了隐晦的记号,他很快便冲到了山林之外。 到了外面的瞬间,他一个猛扑,连带着肩膀上的南越兵,卧进了高高的草丛之中,调整了一下呼吸,他朝来的方向偷偷看去。 几息过后,见并无有人追来,他才继续扛着还在昏迷的南越兵,起身继续朝山下小跑离开。 一直跑了远离山林之处,到了山脚下面,他的速度才缓了下来,靠在一处小斜坡的背面歇息了起来。 看了一眼旁边的南越兵,根本没有醒来的迹象,几个呼吸后,用力甩了甩胳膊,扛着他继续抹黑赶路。 刚走了一二十步,张虎猛的停了下来,直接定在了原地,肩膀上的南越兵顺势滑到了地上,他也没有看一下。 就在张虎定住身体的时候,他的周围响起嘈杂的脚步声,接着几十道身影在月光下显现出来。 “我是张虎,大余黑龙军前将军,自己人。” 望着身边四周手持兵器的黑龙军,张虎咧嘴笑了一下,随即开口向他们表明自己的身份。 千色城元帅府议事大厅之中,周放李成几人还未睡下,此刻还聚在一起围着沙盘研究。 “禀告王爷!方才城外斥候,在与南越交界的山脚下抓到两人,一人是南越国的兵士,另一人自称张虎将军,现已押在府门外。” 大厅门口响起王府侍卫的通禀之声,周放李成以及贺家兄弟听到后,皆是露出错愕的表情。 第421章 夜审南越兵 “要不说是张虎将军你呢,果然有一手!俺佩服的很!” “呵呵!大将军说笑了,只是顺手之事而已。” “哈哈哈哈!张将军可别喊俺大将军,以前你可是俺的将军,喊俺李成就行。” “今时不同往日,要喊。” 元帅府的大厅之内,李成坐在张虎的一侧,二人正笑着对话。 大厅的地上,还躺着一个捆着手脚的人,正是张虎从深山老林抓回来的南越兵,此刻躺在地上还紧闭着双眼。 坐在那里的贺秀,时不时的打量一下地上的南越兵,也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好了好了,你们二位就别在那客套了,大家都不是外人,反而显得生分。” 坐于首座的周放,笑着望向二人开口,张虎能来,他还是很开心的,更没曾想,还带着如此贵重的“礼物”来。 “王爷说的是,李将军就别奉承张某了,张某现在可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当不得。” “你看看你,俺兄弟刚说不要客套,你又说这话。咋说的?哦对了!生分了不是。” 见李成这样说,张虎只得笑着拱了拱手,没再继续与他矫情,李成这才咧着嘴笑了起来。 “张将军也不用这般想,这次让你来,也是为了大余征战出力,我之前早已想好,你就以我身边一名偏将的身份存在,还希望张将军不要嫌弃介怀。” “多谢王爷!张某感激不尽,能够再次征战沙场,何来嫌弃之说。” 张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周放抱拳行礼,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之色,能够重回军中,对他来说是最大的幸事。 一是可以又能重握兵器战场杀敌,一腔热血又有抛洒之处,二是了却南越国之战的遗憾,也为了不在人世的兄弟赵超,帮他能出一口恶气。 “张将军不必多礼客气,能再次一道沙场征战,我也很是开心,想来今夜山中也是惊险万分,我是真没想到,你会直接去了深山老林之中,应当知会一声,好派人一道前往,少些安危。” 周放冲张虎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坐下,接着便提及今夜之事,言语之中透着担忧。 “回王爷的话,其实也没多惊险,就两个小虾米……。” 坐下后的张虎,将今夜所发生之事,简单的对众人说道了几句。 “还他姥姥的装睡不是?老子看你好大一会了,脚都动几下了,手指头还动了几下!” 就在张虎刚说完,一直盯着南越兵的贺秀,突然站了起来,走到趴在地上的南越兵身边,对着他屁股就踹了两脚,边踹边骂骂咧咧。 贺秀的举动,把大厅内几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大家看看贺秀,又看看趴在那里的南越兵,谁也没有说话。 “哎呀!还跟老子装死可是?行!老子让你装!” 见被自己踹了两脚的南越兵,还跟死狗一样趴在那里不动,贺秀气的笑了起来,转身走到了火盆旁边。 只见他用铁棍,挑起一块烧的发通红的炭块,然后来到了南越兵的身前,直接把炭块放到了他的屁股上面。 “你最好能忍住!老子就等着你装!” 望着开始冒烟的南越兵,贺秀拿着小铁棍站在那里,脸上露出嘲讽的神色。 周放等人,从头至尾都没说话,只是望着贺秀在那折腾,最后把目光放到了南越兵身上。 “哎呦!哎呦!疼!疼!” 还没等把肉烧冒油,的原本闭着眼的南越兵,一个翻身滚落屁股上面的火炭,又接着滚了几圈,嘴里不停的发出痛呼。 要么说火烧屁股呢,一般人谁能受得了,看到翻滚哀嚎的南越兵,几人又望了一眼贺秀,扯了一下嘴角。 “装啊!怎么不装了!真是扫兴,我还没玩够呢,别滚了!再滚让你生吞火炭!” 贺秀提着铁棍扔进了火盆里面,对着还在地上打滚的南越兵,上去又是两脚,这才解恨的坐了下来。 经过贺秀这么一折腾,南越兵顿时老实了起来,没再继续在那翻滚,半躺在那里,带着胆怯的表情,望着厅内的众人,嘴巴不时的扭一下,看来屁股那里还是疼的不轻。 “给他松绑!” 周放冷冷的说了一句,接着贺宏便站起来,走到他身边解开绳索,并让他朝着周放跪了下来。 “想死想活?” “哼!” 周放笑了,勾着嘴角望着他笑,笑的南越兵心里直发毛,把头扭到了一边。 “张将军,我记得马龙将军,有一招专门对付嘴硬的人,是什么方法了?” 笑了一会后,周放没再继续审问他,而是转头问了张虎一句。 “噢!你说那个方法啊,其实也简单,就是将人身上割开上千道血口,再撒上盐巴,用火把慢慢的炙烤伤口,让盐巴融化的快一点,至于是何滋味,尝过的人才知道,反正我只知道,没一个顶得住的。” 张虎看似在回答周放,说话的时候,却是全程盯着南越兵,说完之后,还不忘冲他笑一下。 这一笑,南越兵浑身打了个啰嗦,额头都渗出了汗珠,双眼透着见惊恐。 “听到了吗?本王看你是个有骨气的人,棍棒就免了,直接用这个方法,想来你也撑得住,你应该没意见吧?呵呵……。” 就在南越兵感到恐怖的时候,周放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了起来,给他吓得一屁股坐了下来,又接着跪回了原样,屁股疼坐不住。 “看来果然有骨气,一句话都不说,成哥,去把刀跟盐巴拿来,好好的招待一下这位南越国的兄弟。” 瞥了一眼南越兵,周放便没再搭理他,而是冲着李成吩咐了起来。 “好嘞!放心吧!俺用刀的技术可好了。” 说着李成就站了起来,抬腿就要往外走。 “问啊!问啊!你们倒是想知道什么?倒是问啊!呜呜呜……!” 没等李成走两步,南越兵就带着哭腔喊了起来,这帮都是什么人啊!大余都是这样的军人吗!太折磨人了! “俺还用拿盐巴不?” “先不拿了。” 第422章 先锋 “嗖!嗖嗖!” 灌木丛的几根木刺射出,在树木之中呼啸而过,速度其快,这若是刺中身体,即使穿着盔甲,也能被扎个窟窿。 “起来!继续!” 贺秀踹了南越兵的屁股一下,催促了一句。 森林中半蹲着的大余将士,在陷阱触发以后,也都站直了身子。 昨夜审问过南越兵以后,今日一大早,周放就下达了大军出征的军令,原本千色城的驻军仍是留守,他亲率二十万大军离城。 留十五万大军在森林边缘地界,进行安营扎寨,贺家兄弟率五万军进山,为先锋之军。 贺家兄弟四人所率五万军,光火器兵就占了两万之众,还有一万轻弩兵,占大军的三分之一。 之所以周放让其率领这么多,无非让他们直接打开一道缺口,后面的大军能够毫无障碍的长驱直入。 这一次南越国之战,周放想以最快的速度结束,因为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在南越之战结束后,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等一下!” 刚走几十步,南越兵抬手停了下来,紧接着贺家兄弟以及身后的将士,全都半蹲了下来,不用说,这都已经习惯了。 这自打进了丛林百余步之后,可算是长了见识,这一路上真可谓机关重重,花样都不带重复的。 有被树叶掩盖的土坑,里面插着一根根竹刺,这要是掉下去,浑身能被扎成刺猬,有从树顶而降的藤网,上面挂满了犹如四角菱角一样的利器。 更不用说时不时射出的木刺、铁刺,以及沾满毒液的牛毛针,射中皮肤以后,能让人瞬间麻痹倒地。 诸如此类等等,简直是让大余将士大开眼界,心里更是忍不住骂娘,这些南越军可真够阴险毒辣的。 幸亏有个南越兵带路,要不然这一路下来,不知要害死多少弟兄,难怪他们如此肆无忌惮,估计就是仗着这些。 “砰!砰!”几声! 在南越兵的触发机关后,前方树林的上空,落下了五六个四四方方插满尖刺的木栏,狠狠地插进泥土之中,扬起一片树叶灰尘。 “啧啧啧!他娘的!真够有能耐的!” 望着落下的陷阱,贺秀忍不住感叹了一下,看了一眼南越兵,又想有踢他的冲动,这帮龟孙子,真是欠收拾啊。 “怎么不走了?继续前进啊!” 见南越兵触发机关后,站在那里不动弹,贺秀凶狠的瞪了他一眼。 “大人!这已经林中的一半路程了,再往前的话,就是大军埋伏之处,陷阱也少了许多,要是让他们看到我领着你们进来,不会放过我的。” 南越兵下意识的去摸了一下屁股,吸了一口冷气,委屈巴巴的望着贺秀。 “你这话说的,好像你不继续领路,老子就能放过你似的,别废话,把前面陷阱拆除,老子让你滚蛋,要不然,喂你吃火炭!快点!” 说完贺秀就朝他屁股踹了一脚,不再搭理他,南越兵只能捂着屁股继续前进。 约摸一个时辰之后,在解除数道陷阱后,南越兵再次停了下来,看了看前方树木之间的成片灌木丛,半蹲了下来。 “又干嘛?” 贺秀示意大军停下,跟着蹲到南越兵的旁边,皱着眉头看向他。 “大人!再往前走就是我们防守地带了,我这一路破坏陷阱,又加上你们这么多人,怕是早被发现了,你看这就要正面交锋了,能不能先放我走?” “前面吗?行!放你走,等一下,换身衣服再走。” “啊?” 贺秀没理会南越兵疑惑的表情,直接命人给他套上大余兵的服饰盔甲,然后让他离开。 南越兵也不敢反抗,穿着大余军服,就撒腿朝前跑了几步,他也是知道贺秀的意思,无非让他探路。 他想着先跑几步,然后再改变方向朝一旁跑开就是了,就在他准备拐弯的时候,贺秀带人大喊了起来,接着数只箭矢射出,将他扎成了马蜂窝。 “看清楚箭矢射出的位置了吗?” “位置挺多的,前面一片都有射出。” 贺秀扭头看了大哥贺青一眼,贺青闻言点了点头,凝神望着前方。 “他们这是等着咱们过去呢,进到射程之内出手,哼!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的鬼叫珠” 说实话,要不是担心还有陷阱存在,贺家兄弟都带人直接冲过去了,但是为了稳妥起见,尽量避免将士伤亡,还是选择远程攻击。 之所以用鬼叫珠,考虑山林之中,真要用火珠难免引起大火,敌人烧死无所谓,就怕大火会阻拦大军前进。 随后便见上千火弩兵站到近前,对准前面灌木丛的方向,将火弩内的火珠取下,装填上鬼叫珠。 “砰砰砰……!” 随着贺青的一挥手,数千颗黑球飞出,在树木之间穿梭,接着响起一片爆炸声,炸裂开来无数的碎片。 “啊!啊!” “这是什么鬼东西!我的眼睛!” “……!” 前方的灌木丛中,瞬间响起一片哀嚎声,接着跳出一道道的人影,就连他们头顶上方的树上,还掉下来不少人。 “看来那小子没有骗我们。” 贺秀看着对面跟群魔乱舞一样,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火枪兵!弩兵!在前!布甲在后!杀!” 贺青没理会弟弟的嘟囔声,直接下达了军令,并率先冲了出去。 近七八千埋伏的南越兵,短暂的哀嚎之后,望着冲来的大军,全都拉满了弓箭,准备迎敌。 可是接下来他们就傻眼了,对方没到射程的时候,就哭着火枪发动了攻击,射出的铁珠犹如雨点一样,扑面而来笼罩住了他们。 身边的同伴,不时有人身上冒出小血柱,不是倒地哀嚎,就是直接直挺挺的闭上了双眼。 密集的火枪攻击,让他们彻底乱了阵型,余下的人躲避的同时,也胡乱射出手中的箭矢。 一个回合,七八千人倒下去了一半,另一半还没来及撤退,又迎来一波弩箭,跟着就是黑压压的长矛利剑。 八千人尽灭。 第423章 出林 “这么快?” 周放有些惊讶的看了通报人一眼,没想到他这边还在安营扎寨,贺家兄弟那边,就冲出了丛林。 殊不知,真的得亏与那名南越兵,要不然这层出不穷的陷阱,不说能杀了多少大余将士,但绝对能阻碍行进的速度。 这一次,张虎可真是帮了大忙了,抓了一个南越兵,抵上了一支小队。 “那还在此安营扎寨不?” 站在一旁的李成,也是微微惊讶,扫了一眼身后的大军,询问看向周放。 “不了,下令大军进山,直接在另一面安营扎寨。” “是!” 待周放率领大军从丛林走出的时候,已是过去了好几个时辰,虽说没有了陷阱伏兵,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并未全面进山,而是沿着先锋军的路线进山。 这样就减缓了行进速度,人多一方面,主要还有马匹辎重火炮等乱七八糟的,在山林行进,不似平原那般容易。 出了丛林,周放一眼就看见半山坡处集结的先锋军,他抬眼看向远处,模糊中能看见村落城池的影子。 “参见王爷!” 见周放走到身边,贺家四人抱拳见礼。 “不错!没想到这么快!这功劳记下了。” 周放笑着拍了拍离自己最近的贺秀肩膀,四人咧嘴笑了一下。 “王爷,继续前进吗?还是?” 贺青看了一眼身后,后面的大军还在陆续从林中走出,随后看向周放。 “今天就到这,就在前面坡上安营一夜,休整后,明日一早继续前进。” 看向前面靠近平原的一处斜坡,那个地形不错,如果真有南越兵夜晚来袭,是个很好的防守地形。 “是!” 几人领命后,各自派人传令下去,便跟随周放一道走下山,来到了斜坡上面,一道站在了那里。 寒风忽起,吹动几人身上的披风,头盔上的黒缨随风而摆,几人身后的将士,手中握着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此情此景,要是长台在此,定会吟诗一首。” 贺宏望着远方城池的模糊轮廓,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咋?你想听诗?要不俺给你来一首?” 李成望了一眼贺宏,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别别别!” “别!成哥!我可不想耳朵遭罪!饶了我们吧!” 贺宏一听急忙摆手拒绝,贺秀更是急得开口,凑到李成的身边,伸出手,准备只要李成“啊”一下,他就跳起来捂他的嘴。 “一帮没见识的!俺才懒得做呢。” “哎呦!” 李成老脸一红,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还顺便敲了一下贺秀的脑袋,疼的贺秀一蹦三尺高。 “王爷、要不你来两句?” “呵呵,我就算了,不献丑了。” “你看看,王爷都知道谦虚,不像某些人,还自以为饱读诗书满腹经纶。” “贺秀你小子是不是欠收拾!” 简单的嬉闹,让大家的心情放松了一下,脸上皆是露出笑容。 夕阳西下,大军已经支好了帐篷,正在准备埋锅造饭,营地内也燃起了一堆堆篝火,上百名斥候,正策马下了斜坡,冲进了平原之中。 “张将军,这南越国境内,你可曾熟悉?” “回王爷,当初我与赵超也仅限于丛林作战,对这南越境内之事,了解的也是不多。” “不了解也无妨,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城攻城,见敌杀敌。” “王爷说的是。” 营地内的主帐之中,张虎在内与周放聊了一会后,便告辞离开,现在就剩下周放独自一人在内。 至于李成等人,不知又跑到哪里去野了,周放实在拿他们没办法,不过也没多想,眼下情况,他们也不会乱跑。 坐在小凳子上,周放伸手拿着铁棍,将火盆里的炭火拨弄了一下,随后将上面的茶壶取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喝了几口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放下茶杯,起身走到被褥前面,将靠在枕头旁边的一个包裹取到了手中。 接着他一屁股坐到了那里,将包裹放在自己的腿上,一层层的给解开。 全部解开后,里面露出了一堆精致的小长盒,他一一给拿出来,放到旁边,一共是六个。 他随后拿起一个木盒,轻轻的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脸上露出微笑,放在手里看了起来。 那是一支男式发簪,做工精美,其它几个盒子内,装的同样,都是男式发簪,这些是周放过完年后买的。 那天他陪同王雪儿在长宁大街,刚好老板到了一批男式发簪,周放看其做工不错,便一口气买了八九支。 给自己留下一个,其它的准备送给李成这帮兄弟,一直有事耽搁,没能送给他们,直到临出发前夜才想起来。 把宋奎吴进二人的留在府里,其余的索性就给带上了,想着到了千色城后,再送给李成几人。 “俺们回来了!快看看带了啥好东西!” 就在周放观赏发簪的时候,营帐外响起了李成的大嗓门,周放将发簪放回盒内,放下后走了出去。 “快看!好东西!今晚可有口福了!” 见周放出来后,李成又接着嚷嚷了一句。 出了营帐后,便看见李成手里提着一只兔子,跟着他屁股后面的贺秀,手里也提了一只,贺青的腰上还挂了一只山鸡。 周放笑了笑,他还寻思几人跑哪里去了,半天看不见人影,合着这几个人去打猎去了。 “王爷、今晚吃烤兔,还有烤山鸡,咋样?” 贺秀也是冲着周放,扬了扬手里的野兔,兔子还在他手里蹦跶了几下。 “准!不过我事先说好,吃可以,不准喝酒!” 说不许喝酒的时候,周放特意看向了李成,李成一脸郁闷的神情,一句话让他少了大半兴致。 周放自然看到李成的表情,但也不会惯着他,现在是行军打仗,还不是喝酒的时候,说完他便转身进了营帐。 “走吧成哥,不喝就不喝,待拿下了一座城池,再好好喝上一顿不迟,先把兔子给剥了,我可不敢。” 在周放进去后,贺秀直接把手里的兔子,塞到了李成手中。 第424章 扎营 “噼里啪啦!”“滋滋滋!” 营帐外的一堆篝火,正在燃烧,篝火的上面,架着一根木头,上面串着野兔山鸡,被烤的直冒油。 周放李成,贺家兄弟以及张虎,正围坐在篝火旁,贺青不时的转动架上的木头,让烤兔均匀受热。 蹲在大哥旁边的贺秀,望着焦黄的烤兔,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不时的咽一口唾沫,喉咙响起“咕咚”的声音。 “别急!快好了,把你哈喇子给擦擦。” “哈哈哈哈……。” 贺青扭头看了一眼最小的弟弟,眼中尽是宠溺的表情,还有一丝好笑,众人大笑,让贺秀一下脸红了起来。 “得来!好了!成哥搭把手。” 只见贺青与李成各自握着一端,将烤兔抬了下来,放到一旁的木板上面,接着抽出了木棍。 “真香啊!” 贺秀望着正手撕兔肉的贺青,嗅了嗅鼻子。 “喏!给你个兔腿,兔腿肉是活肉,兔子天天蹦蹦跳跳的,这腿肉最香。” “吃完了兔腿,臭小子再惹俺,俺可就追不上揍他了。” “哈哈哈哈……。” 说着贺青就撕下一只兔腿,递给了贺秀,李成跟着起哄了一句,又引来众人一片笑声。 随后贺青又将一只兔腿递给了周放,接着给大家分了起来,众人接过后,便坐在火堆旁吃了起来。 八只兔腿刚好够分,贺青将多出的那一只,撕下后塞到了周放手里,周放不要,要给贺秀,贺秀也不要,其他人也只摆手。 “喏!” 见贺秀吃完了手里兔腿,贺青把手里没动一口的兔腿塞到了他手里,自己撕了一块兔肉吃了起来。 “哎!烤肉虽香,无酒难欢啊!” 李成咬了一口肉,坐在那叹了口气,独自感慨了起来。 大家听到他的话,瞅了他一眼后,都没接他的茬,就当什么都没听见,李成苦着一张脸,又狠狠的咬了一口肉。 “进营帐内喝点茶水吧。” 在大家都吃完后,周放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笑着看了一眼众人。 “王爷、末将就不去了,末将去看一下斥候回来没。” 众人起身后,张虎抱拳,周放点了点头,张虎便与众人告辞离开。 周放便领着几人进了营帐,火盆里的炭火正旺,架上的茶壶正冒着白烟。 “等下!送你们一个礼物。” 喝了两口茶水后,周放便起身走到一旁,把先前的包袱拿了过来,接着又坐了下来。 “本来打算在京都城就给你们的,事情一多,就给忙忘了,到现在才给你们,可都别介意啊!” 周放边说边打开包袱,取出里面的一个个盒子,李成几人瞪着眼睛看着,不知要送什么给他。 “成哥你的,贺青你的,贺宏的,贺海的,还有贺秀你的,行了,打开看看吧,不满意也不能退啊!” 将腿上精致的木盒,一一递到每个人的手里,周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笑呵呵望着他们。 “做工这么精美啊!” “哇!发簪!好漂亮啊!” “我这个也好看!” “好看!刚好我原本那根发簪折了。” “俺也一样!” 几人各自打开盒子,看见里面的发簪,都忍不住开了口,脸上更是充满惊喜的笑容。 “多谢王爷馈赠!” 接着贺家兄弟同时起身,拿着盒子冲周放抱拳,表达感谢之意。 “俺也一样!谢了兄弟。” 李成没有站起来,坐在那冲周放拱了拱手。 “你们这是干嘛!要是这样客气的话,就把东西还给我吧。” 周放故意板起了脸,冲着几人佯装生气的说道。 “不谢了不谢了……。” 几人一听,立马谄笑的望着周放,把盒子往自己怀里贴了贴,贺家兄弟也坐了下来。 只见坐下后的贺秀,将头上的铁盔取下,放到一旁的地上,然后将发簪小心翼翼的插到发间,转头望向贺青。 “好看吗?大哥!” “好看好看!立马变成俊俏小生了。” “哈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欢笑声,更是把盒子小心的揣到怀里,生怕弄坏了似的。 周放也是跟着大笑,笑的时候看了李成一眼,只见李成正望着发簪愣神了一下。 “怎么了成哥?发什么痴呢?” “没没没,就是脑中突然想到了什么,仔细一想,却又想不起来,没事没事。” 李成皱了一下眉毛,随即也不想了,他本就不是什么心细之人。 众人又喝了一会茶,开心的聊了一会后,便各自回营帐休息去了,明天还要作战,也不能熬太晚。 周放在众人走后,又独自坐了一会,喝了一杯茶水后,便也准备躺下歇息。 “王爷睡了吗?偏将张虎有事回禀!” 就在他准备躺下的时候,张虎的声音在营帐外响了起来。 “进来吧。” 周放半躺下的身子又坐了起来,张虎也掀开营帐的帘子走了进来。 “怎么了?张将军。” “惊扰王爷休息了,斥候夜探已返回营地。” “没事,我也刚准备躺下,斥候探得什么消息?” “回王爷,据斥候所探,前方二十里有一村镇,在村镇的外围,看到有巡夜的南越兵,不过人数不多,只有百余人,斥候猜测,村镇内估计也没有多少南越兵,充其量千余人,应该是为后方城池的前哨所在。” 张虎将斥候所探回的消息,如实向周放回禀。 “嗯,不管虚实,待明日便知,夜色也不早了,张将军快些回去歇息吧。” “是、王爷,末将告退!” 应声后,张虎便离开了营帐,周放再次躺了下来,睁着双眼望着帐顶,或许是茶水喝多的缘故,躺下后的他,此刻没有多少睡意,便在那里想起了心思。 也不知京都城现在是什么情况,朝堂之上又是个什么情况,想到了皇上,想到了吕长台,想到了刘富贵,想到了每一个大臣。 想了一会,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乱,随即不想了,翻了个身强迫自己睡觉,谁知翻身的时候被硌了一下。 他把手伸进怀里,取出了一个东西,看了一眼,正是太上皇之前所赠的那枚龙行玉佩。 第425章 首战攻村镇 天刚拂晓。 周放便早早的起了床,众人也聚集在营帐之内,商讨接下来的作战。 “这便是斥候昨晚所探的消息,现在大家也都已知晓了,说说各自的看法。” 周放将昨晚斥候所探情报告诉了众人,让他们说说自己的想法。 “王爷,大军先按兵不动,派一队人先拿下村镇再说,看看南越的反应。” “我也赞同大哥的想法,根据斥候的探查,应该没有多少南越兵,派一队人足矣。” 贺宏在贺青说完之后,也跟着附和说道。 其余几人虽然没有发言,但也是赞同二人的说法,站在那也是暗自点头。 “和我想的一样,在拿下村镇之后,看对方是否派兵出城,若是派兵,就此平原拉开战场,若是不派,我们就直接攻城,村镇就作为新的营地,你们何人愿打首战?” “末将愿往!” “让俺去!” 话音刚落,李成张虎以及贺家兄弟齐齐抱拳请命,皆是愿领兵第一战。 “那就成哥跟张将军一道前往吧,虽然是村镇,但也不可掉以轻心,此次征伐南越,皇上只针对南越皇室以及军队,其目的也是为了让南越臣服大余,不可伤及无辜。” 扫了众人一眼,周放便让李成张虎二人率先攻打村镇,贺家兄弟四人脸上,一道失落表情闪过。 “末将领命!” 李成张虎齐声抱拳应道,特别是李成脸上,露出痛快的笑容。 “给你二人五千人,够否?” “不用不用!区区一个村镇,两千人足矣!” “末将赞成大将军所言。” “那便依你们,这就出发吧。” “是!” 随后二人便出了营帐,周放等人也紧跟着走出了营帐。 营地之外,张虎李成率领二千兵马,冲站在那里的周放抱拳后,便策马直奔平原而去。 二人一路疾驰,很快便到了村镇外的一处小山坡,此处距离村镇也就百步距离,村镇看的清清楚楚。 “参见将军!” 一直在此蹲守的斥候,见到二人后抱拳行礼。 “可有异常?” “回将军,昨夜到现在并无什么异常,你们看,外面仍是百余人巡视,也未见后方城池派兵。” 斥候一边回答李成,一边用手指向村镇处,李成张虎二人跟着抬眼看去。 果然看见村镇口的位置,十几个南越兵懒散的靠在那里聊天,另有几队南越兵手持长矛,腰胯细长弯刀来回的在外围巡视。 “会不会有埋伏?” 张虎看到眼前的情况嘀咕了一句,按理来说,如今他们大军压境,对方的反应应该不是这样轻松才是。 “有没有可能他们还未得知我们过山了,所以才会如此,对了,可见对方探子踪迹?” 李成对张虎回答了一句后,又扭头问向一旁的斥候。 “没有,我们保持距离蹲守,并未发现对方探马进出的踪迹。” “那应当就是还不知道我们过山了,不过知道也无妨,反正都要打的,不用多想了,直接进攻!” “是!” 李成话毕,张虎应了一声,随即众人翻身上马,策马登上小山坡,直接冲着村镇俯冲发起攻杀。 “不好!敌人来袭!” 听到冲杀的声音,看到随之出现的大余军,南越兵立马高声喊了起来,外围的做好迎敌的准备,里面的南越兵也闻声出动。 看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还真让李成猜对了,他们真的不知大余军已经穿过了丛林,这源于他们对丛林陷阱的自信,以及埋伏的八千南越兵的信任。 压根没想过,大余军会这么快就冲破天然屏障,这是往常不曾发生过的事情,所以也并未派出探马查探。 用他们的想法,即使大余军能冲破丛林,一番折腾下来也要数日,哪怕丛林埋伏不成,也会传信回来,他们可以及时增援,继续把大余军阻挡在丛林中。 就连昨日,他们依稀听到山林中传出的声响,都并未太在意,毕竟响声一会就结束了,认为大余军又被打退了。 慌乱间,大余两千骑便冲到了近前十几步的距离,接着前面的百余弩兵抬起了轻弩,扣动了活机,弩箭应声而出。 “嗖!嗖嗖……!” 瞬间十几名南越兵中箭落马,不少射中身上并未落马,但也痛的龇牙咧嘴,失去一战之力。 “爷爷来了!” 这时的李成也是冲到了近前,长斧直接抡了起来,将眼前的两名南越兵,直接砍翻在地,血溅三尺高。 “哈哈!痛快!痛快啊!” 长久没有沙场厮杀的李成,这一刻闻到了久违的血腥味,异常的兴奋,他的斧头更是饥渴难耐,要痛饮敌人的血液。 此时村镇内的南越兵,也全部冲了出来,看其数量共约有千余人,但骑兵仅有三四百之众。 已经与大余将士冲杀到了一起,弩兵在射出所有弩箭以后,也是收起了轻弩,抽出了长剑与敌人展开厮杀。 “去你姥姥的!” 只见在场中杀得兴起的李成,再次怒吼一声,一斧头拍在南越兵的脑袋上面,这名南越兵顿时斗笠似的战盔破碎开来,脑浆鲜血掺杂在一起流了出来,眼球凸出咽了气,死的不能再死了。 此时的张虎同样勇猛异常,在挑翻几个南越兵后,直接用力掷出手中的长矛,一下贯穿两名南越兵,提着大刀策马上前,“唰”的一下砍掉其中一人的脑袋。 这边大余将士,也是杀得起劲,本就是人数多于对方,基本处于二对一的场面,这边南越兵刚挡住一人的攻击,下一刻就被一把长剑就砍断了脖子,或者被长矛洞穿了胸口。 整个战场就是一边倒的屠杀,南越兵的哀嚎惨叫声此起彼伏,根本没有停下的迹象,除非被杀身亡。 偶有村镇内的南越百姓,看了一眼厮杀的战场,便急忙缩回了脑袋,外围的木栅栏大门,也被紧紧合上从内抵住。 半个时辰后,随着李成一斧头劈在一名南越兵的脖子上,这场战斗也正式宣告结束,大余军大获全胜。 第426章 歹毒的南越百姓 “真他娘的不禁杀!” 李成提着长斧,策马而立,望着一地敌人的尸体,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看来是杀得不够尽兴。 “大将军,这村镇里……?” 张虎从敌人的尸体上,拔出自己先前投出的长矛,看向木栅栏问了一句。 “进村!谁知里面有没有南越兵了!所有人听着!进村后各自分开!发现南越兵格杀勿论!大元帅有交代,不可伤及无辜!” “是!” 接着几十骑直接策马冲向木栅栏,只听“轰”的一声,栅栏应声破碎倒地,李成张虎以及身后的将士策马冲了进去。 “张将军你我分开搜查,当心一点。” “大将军也一样。” 冲进之后的众人,由此各自散开,或三五一队,或十人一队,开始对着村庄内部进行搜查。 这个村镇之所以叫村镇,是因为它并非就是一个村庄之大,而是有两三个村庄大小,内有街道集市,宛如一个镇,但村庄又包含在内。 此时村镇中的南越百姓,全都躲进了家中,紧闭上了院门,没有一人还敢露头,更别提在外游荡了。 “嘭!” 一座院门被两名大余兵踢开,二人提着长剑走进了院中,四下看了一眼院内,并未发现可疑之处,便直奔房门而去。 用力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发现屋内只有两个老人,颤颤巍巍的坐在那里,瞪大眼睛望着进来的大余兵士。 二人也没管他们,几间屋子转悠了一圈,并未发现藏匿的南越兵,便准备转身离开。 “你有没有感觉怪怪的?” “怎么了?” “你看他们的眼神,好像不怎么怕我们。” “嗯?” 二人转身在即将出门的时候,小声嘀咕了两句。 “扑哧!” 就在二人前脚刚踏出房门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互相看了一眼,接着费力的扭头,只见刚才的那两个老人,正手中握着农活用的铁叉,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而两杆铁叉此时正刺穿了二人的后背,直入五脏六腑之中。 “他娘……的……。” 其中一名大余名,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后挥出了一剑,直接割破老太婆的喉咙,给一旁老头吓得后退几步。 还不待他继续提剑杀那个老头,他便摇摇晃晃倒了下去,而他身边的同伴,早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如此的场景,正一幕幕的在村镇里发生,不是院落中,就是房间之内。 有的大余兵刚进门,一不小心就踩中了兽夹,正倒地痛呼的时候,便被房中的妇女拿菜刀割开了喉咙。 也有大余兵看见几名孩童后,并未在意,谁知下一刻几名孩童,就握着藏于袖中的短刃,趁其不备插进了肋下。 此刻村镇内的百姓,不管老人孩童,妇女男壮,都化身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对大余兵展开了偷袭。 就在此时,张虎独自走进了一处院落,他手握着大刀谨慎的观察四周,在院中查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后,也推开了房门。 走进房内,正厅并未有人,他跟着走向了一旁的房间,掀开帘子进去后,发现床上坐着两人。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子,一个年迈的老妪,看上去像是婆媳二人,见到张虎之后,二人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张虎扫了他们一眼,见房间内还有一处内间,便抬腿走了进去,也没发现有躲藏的南越兵。 “啊!” 张虎正查看之际,突然听到外面似乎有惨叫声响起,便急忙准备抬腿离开,就在他路过屋内二人身边的时候,那个大肚子的女人,突然搂着肚子哎呦叫了起来。 张虎停了下来,疑惑的看了一眼,只见那名老妪也露出紧张的神色,急忙去安慰儿媳,并求助的望向张虎。 这让张虎不知所措起来,随后那名老妪跪在床上冲张虎磕头,开口让其把儿媳妇抱到接生婆那里,说他儿媳要生了,他一个老太婆抱不动。 张虎犹豫了一下,终是狠不下心来,便放了下手中的大刀,就准备上前去抱起这个女人。 殊不知就在张虎低头的那一瞬间,这个女人背后的一只手突然抬了起来,手中还握着一把剪刀,对着张虎的脖子就扎了进去,嘴角露出一股邪笑。 张虎吃痛猛的站了起来,伸出一只手去摸后颈处的剪刀,收回手时,看见满手的鲜血,他怒上心头,就要踉跄着去拿刀。 老太婆眼疾手快先一步拿走了大刀,此刻对着张虎就龇牙咧嘴的砍了过来,张虎抬手去挡,给砍中了胳膊,他自知现在不能应付,便夺门而逃。 “张将军?!” “嘭”的一声,张虎快跑至院门的时候,一个脚下不稳,摔在了门外,恰逢李成路过,看到了这一幕。 李成急忙跳下了马,跑到张虎的身前,看到他脖子上插着的剪刀,瞪大了眼睛,接着慢慢变得猩红。 “大将军……百姓、百姓杀……。” “别说话了!先别说话!来人!来人!” 李成见张虎呼吸都困难起来,急忙没让他继续开口,而是跪在地上抱着他大声喊了起来。 “大将军!有兄弟被百姓杀了!” 就在这时,一名大余兵从一处院子冲了出来,看见李成后,大声喊了起来。 “叫兄弟们集合!” 随着李成的怒吼,很快四面八方的大余兵便聚集了过来,有的人身上还带着血,有几个正准备提百姓之事,见到张虎的样子后,全都没有开口。 “你们几人,快去通知大元帅!让他赶快派大夫!剩下的人,不要进院搜查了,把村子每个出口都给我嗯封锁起来!把所有南越人,给我集中到街道上!” “是!”“是!”“是!” 随着李成的吼声,大余将士快速跑动了起来,李成则瘫坐在地,死死的抱住张虎,望着他脖子上的剪刀,不知手该往哪里放。 “张将军!张将军!不能睡觉!张虎!你他娘的听见没有!不能睡!” “没……没……没睡……。” 张虎努力的把眼睛睁开一道缝,口齿不清的呢喃,声音微弱至极。 “你们两个!把这个院子里的人!给老子押出来!” 李成望向张虎冲出来的院子,双眼喷火的大吼了一句。 第427章 再现周屠夫 “驾!驾!驾!” 此刻的周放策马狂奔,手中的马鞭一下下的抽在马身上,表情愤怒焦急。 他的身后,两名军中大夫,以及贺家四兄弟同样是策马狂奔,几人恨不能现在可以飞起来。 本正在探讨接下来攻城之事的几人,突然得到通传,说是张虎遇刺,已经是危在旦夕,几人瞬间脸色大变。 “闪开!闪开!大夫来了!” 随着一名兵士的大喊,周放等人来到了村镇内,到了李成身边,紧跟着翻身下马,小跑了过来。 “大夫快!快救张虎!” 李成看到大夫以后,急忙开口大叫了起来,这短短的时间,他的嘴巴已经起了皮,双眼更是通红。 “快抬进房中,铁器入了脉,不能冲了寒风!” 一名大夫跪到张虎的身前,看了一眼后,急忙开口吩咐,贺家四兄弟直接踹开旁边的一处院门,李成抱着张虎就冲了进去。 “都先出去!” 进屋之后,大夫将李成等人请了出去,随后关上了房门。 “怎么回事?!张虎怎么会遇刺?到底发生了什么?” 众人站在院中,周放瞪着李成便吼了起来,因为他看到张虎的脖子上面,竟然插着一把剪刀。 一把剪刀,而不是兵器所刺,可见并不是与南越兵交战所致,再加上来时一地的南越兵尸体,进来也没看到一个南越兵的影子,让他不得不疑惑张虎的伤。 “事情是这样的……。” 接着李成便将遇到张虎的情况说了出来,然后又叫来了几名兵士,让他们与周放说了其他遇袭的事情。 “事情就是这样的王爷,你没来时我们清点核实了一下,一共一百零八名兄弟被害,伤了六十个兄弟。” 一名兵士最后冲周放说道,说完之后便退至了一旁,不敢去看王爷的眼睛,因为此时的王爷,明显已经变得冷厉起来。 “村镇中的南越人呢?” 冰冷的一句话,从周放口中近乎平淡的说出,平淡的没有任何温度。 “依大将军的命令,全部集中在街道上面,大人孩童一共七百六十二人。” “伤张虎的南越人呢?” “也在街道之中!” “带我去!” 那名兵士领命后,便带着周放朝村中街道走去,贺家四兄弟跟随在后,李成看了看关闭的屋门,想了想也跟着一道。 来到街道所在,周放扫了一眼被大余兵士围住的南越人,他嘴角勾起,得知伤张虎的二人以后,他走了过去。 “奉大余皇上令,对其一再挑衅我朝实施征伐,本意只针对你们的南越兵,不会动老百姓一根手指头, 呵呵……,你们倒是不领情啊!还个个歹毒阴险!怎么?认为我们攻打你们不对?你们守护家园? 怎么不说你们侵犯我大余在先,与你们说你们怕也不听,那就不说了,贺秀!把剑给我!” 贺秀抽出了腰间长剑,递到了周放的手里,周放接过长剑,握在手里随意的甩了几下。 “知道吗?你这样恶毒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也必是恶毒之种,所以你不配有孩子!” 冲着大肚子的女人露出一道笑容,周放提剑直接刺进了她的肚中,用力的搅动了几下。 “啊……!啊……!” 女人瞬间跪到在地,发出痛苦的哀嚎,叫声极其的凄惨,听之如鬼嚎一般。 “当然了,你更不配活着!” 无视女人的哀嚎,周放抽出了长剑,揪住女人的头发,让她脖子后仰,接着直接从她喉咙刺进去,一直到从她脖子后穿出来。 “咕噜!咕噜……!” 女人口中吐着血泡,使劲的张了张嘴巴,变没了动静,周放随手给她扔到了地上,目光看向了那个老妪。 “饶命啊!饶命啊!” 老妪看到儿媳的一幕,早已吓得瘫在了地上,此刻看到周放望来的目光,瞬间出了污秽之物,趴在那也顾不得,只剩下大声的哀求。 “呵!你是啥?人老奸马老滑吗?一辈子藏了一肚子坏水吧,本王想看你有多滑,来人!把她拴在马后,在这街道上来回拖地,一直到没气为止!” “是!” “不要啊!不要啊!” 面对冲上来拉住她的大余兵,老妪发疯似的反抗,直接被大余兵砸了一下脑袋,昏了过去。 “你们好好看着!你们不都很有能耐吗?!当我大余将士好杀的是吧?!呵呵!别急!会轮到你们的!” 周放将手中的长剑拄在地上,勾着嘴角望着街道上的南越人,被他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脚下后退的声音。 “啊……!驾……!” 这时绑好老妪的两匹马,也有大余兵策马急奔了起来,原本昏迷的老妪,此刻也被疼醒过来,正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各位!好不好听?好不好看?呵呵……。” 周放冰冷刺骨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看似在笑的他,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笑容的存在。 “驾!驾!” 两匹马一趟趟的来回疾驰,在街道上留下一道刺眼的血印,至于那名老妪,口中早已喊不出任何声音,恐怕此刻的她,只求自己能早点断气。 “吁……!回禀王爷!此恶妇想来已经死了!” 不知跑了多少趟,直到老妪没有了一丁点的动静,两名兵士策马停在周放的身前,向其回禀。 瞥了一眼此刻早已不成人形的老妪,周放抬起脚走到她的跟前,提着手中的长剑,狠狠地刺了几下,见没任何反应。 “嗯、死了,看来也没多滑。” 随后周放将手中的长剑递还给了贺秀,再次看向眼前的南越人,就这样直勾勾的扫视着他们。 “贺青!贺宏!” “末将在!” “传令大军开拔!即刻加速前进!直逼南越城下,把这些南越人给本王带上!不得耽搁!现在就去!” “是!” 下了命令之后,周放没再多看他们一眼,转身就离开了此处。 随后大余兵士,便寻来麻绳,将这些南越人全部捆上了双手,再给串成一长串、看这些南越人恐惧的眼神,不知有没有为自己的所做后悔。 第428章 城下祭旗 空旷的平原上,一阵风吹过,尘土飞扬。 土尘落下后,抬眼望去,上千杆旌旗在无尽的长矛之中林立,一杆“周”字帅旗,竖立在黑压压的大军前方。 百门火炮如巨兽一般卧在军前,黑漆漆的炮口犹如通往地狱的深渊,正冲着眼前的城池张开大口,下一刻就会吐出致命的火焰。 周放李成以及贺家四兄弟,皆是策马而立大军之前,双眼皆是望向眼前的城墙,身后的披风,不安的在风中舞动着。 从村镇中带来的七百多南越人,全部都被绑着双手,正跪在火炮的前面,脸上露出恐惧不安的神情。 他们望着抬头望着眼前的城池,望着城池上面的南越兵,双眼之中的神色复杂变化,有希望有哀求,有不甘有绝望。 边河城,南越国与大余第一接壤的城池,也正是眼前这座城池,相比于大余的城池,要矮小了许多。 得知大余正式对南越征伐之后,此刻的边河城内,也是聚集了近十五万大军,用来应战大余的军队。 阮文侯,南越国的大将军,此刻正站在边河城的城墙上面,皱着眉头望向城外的大余大军,目光多停留在大余火炮,以及跪在那的南越百姓身上。 “唉!想来派出的一万南越兵,已经全部被大余军给灭了。” 此刻大余的二十万大军,能够兵临城下,不用想也知道派出的南越兵,并未能拦下他们,阮文侯忍不住低语了两句。 “大将军,大余军这是什么意思?两国开战两军对垒,抓我们的百姓在阵前,这是意欲何为?” 站在阮文侯身边的一名偏将,皱着眉头看向大余阵前的百姓。 “不知,但定不是好事。” “大将军要不要喝问几句?那可是我们南越国的老百姓。” 偏将皱着眉头,看向大将军再次开口。 “不用喝问了,他们能绑来这些百姓,定有了意图,多问几句,也不过是做口舌之争,改变不了他们的决定。” 阮文侯目光落在城外百姓的身上,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暗自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那就任由……。” “别说了,传令大军做好防守,对方就要开始攻城了。” “是!” 打断了偏将要说的话,阮文侯看向那面“周”字旗下的周放,心中暗想,这位怕就是天下人口中,所传的那位大余“周屠夫”了。 淡淡的瞥了一眼城墙上,那些站着的南越兵,周放摸了一下横在马上的墨龙枪,脸色有些阴沉。 他在留下大夫以及百名兵士,用来照顾张虎之后,便动身与大军一道抵达了这里,对于张虎此刻是生是死,他也完全不知道。 最后走的时候,大夫见了周放一面,从大夫脸上的神情,周放也能猜到张虎的情况不容乐观。 “王爷,张将军的性命……,唉!老夫会全力救治,只是那把剪刀插得太深,更是伤及了动脉,到时……。” “别说了,你必须全力以赴的给本王救治,真要什么的话,本王也不会怪你。” 这是在村镇大夫与周放说的话,现在还在周放的脑中回响,根本难以驱散。 张虎出了事,周放愤怒伤心之余,也是满心的自责,毕竟张虎是被他叫来的,他若不来,也断不会发生这种事。 周放自责,李成几人,也是陷入痛苦的自责之中,当初让张虎来,他们几个也没少发表意见。 可不管是愤怒伤心也好,还是自责也罢,如今已经发生了,一切也都改变不了了,他们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祈求,祈求张虎能度过生死关。 殊不知,此刻身在村镇的张虎,早已闭上了双眼,两名大夫望着脖后一个窟窿的张虎,惋惜的深深叹了一口气,上前为其蒙上了白布。 他们也是拼尽全力了,在拔掉张虎脖子上的剪刀后,就立刻用药止血,怎奈被伤及了动脉,那血根本难以止住。 又加上在他们到来之前,张虎已经流了不少血,体内根本没有多少血量了,脏器也处于衰竭边缘。 在取出剪刀之后,张虎终是没能挺住,就此离开了人世,想来他临走的一瞬间,是带着遗憾和不甘的。 遗憾未能与大军一道打下南越,未能在重回沙场之后痛快杀敌,未能帮赵超了却遗憾,终是不甘。 盖好了白布,两位浑身是血的大夫走出了房门,来到了院落之中,看向院内的侯着的兵士。 “派人通知王爷吧,张将军已经走了。” “这……,唉……,是!” 一片乌云从天上飘过,遮住了太阳的光明,让对峙的战场上变得阴沉,周放抬头看了一下天空。 “贺青?听令!祭旗!” “是!” 贺青应声出列,在对周放抱拳后,便策马缓缓到了南越人的身后,随即抬手向下用力一挥。 早已候在此处的几百兵士,纷纷抽出利剑,高高的举了起来,一旁的火炮手,也开始往火炮内填充火药。 跪在那里的南越人,听到身后传来利刃出鞘的声音,全都开始慌乱了起来,怎奈旁边有兵士按住,只能无助的在那哭嚎。 然而他们的哭嚎并未能持续长久,随着一把把利剑快速的挥下,一道道血柱喷溅升空,一颗颗头颅滚落在了地上。 这一幕,让站在城墙上的阮文侯愤怒异常!握着兵器的忍不住的发抖,城墙上的南越兵,也是愤怒的很,纷纷对着大余军破口大骂了起来! “住手!大余狗!” “禽肉不如的大余狗贼!” “我要杀了你们!” “…………!” 城墙上的谩骂声,传到了城下,周放以及大余将士,都是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全当什么也听不见。 喜欢骂就骂吧,接下来估计骂的更凶,气的更狠。 砍下了最后一个南越人的头颅后,兵士们便开始提起地上的头颅,走到了火炮口,跟装炮弹似的将头颅塞了进去。 “轰!轰!轰轰轰!” 接着火炮被点燃,一颗颗烧焦冒烟的头颅,直接飞向了边河城墙上面,场面要多震撼有多震撼。 第429章 半日攻城 “砰!砰砰砰!” 空中快速飞起的头颅,狠狠的砸在城池上,有的砸中了城墙,有的砸中了城墙上的南越兵,有的更是落至了城内。 望着模糊不堪还在冒烟的头颅,城墙上陷入了慌乱之中,南越兵纷纷躲避落下的头颅,有的更是本能拿出兵器抵挡了起来。 一颗头颅此时正直奔阮文侯而来,没待他躲避,便被身旁的偏将拦住,一刀给劈在了脚下。 阮文侯忍不住低头看去,只见这颗头颅,已经是面目全非,冒着丝丝黑烟,依稀可辨的双眼瞪得老大,好像正与他对视。 “嘭”的一脚,阮文侯踢开了脚下的头颅,接着看向了城下,双手死死的扣在墙垛上面,气的浑身都在颤抖。 城墙上慌乱一片,城内也好不到哪里去,随着一颗两颗的头颅落下,有的砸在了马棚上面,有的落在屋顶,又快速的滚了下来。 不少百姓看到后,都吓得哇哇大叫起来,不知这从天而降的头颅,是发生了什么,难道说这么快就城破了?于是纷纷惊恐慌乱了起来。 “可耻至极!大余就这般没有人性!做出如此下作行为!” 终是没忍住,气急败坏的阮文侯,在大余炮火停下以后,冲着城下怒吼了起来,双眼更是直瞪周放。 听到阮文侯的怒骂声,周放嘴角勾起一道邪笑,轻轻夹了一下马腹,催马向前行了多步,然后抬头看向阮文侯。 “记住了!从这座城池开始,本王攻一城屠一城!沿途鸡犬不留!直至你们南越皇宫!” “休要口出狂言!” “哼!” 冲着阮文侯冷哼一声,周放没再搭理他,拉转马头,回到了军前所在,随即下达了攻城命令。 方才射出头颅的火炮,此刻全部装填上了炮弹,步甲扛着登云梯,也做好了冲锋攻城的准备。 随着火炮被点燃,震耳的轰鸣声起,伴随炮口火焰的喷出,一颗颗炮弹离膛射向了边河城墙,有的炮弹上面,还沾染头颅留下的丝丝血迹。 紧随炮弹的后面,一排排火弩兵,也射出了火珠,这一刻漫天星火,犹如流星雨一般,拖着黑烟划破了长空。 与此同时,两门冲向城门的火炮,此刻也是发出炮弹,直奔城门处而去,刚射出去两颗炮弹,立马又有两颗紧随其后。 “咔嚓!” 炮弹砸中了城墙上的弩机,顿时四分五裂木屑横飞。 面对落下的炮弹,城墙上的南越兵本能的蹲下了身子,举起了手中盾牌抵御,一颗炮弹砸在墙垛上面,石块乱飞,砸中一个蹲在后面的南越兵。 又有一颗炮弹落下,刚好砸在蹲在一起几名南越兵的中间,一声巨响,几个人同时被掀翻,一个人更是炸飞到了空中,又狠狠地摔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了。 被火弩兵射出的火珠,如雨点般的落在各处,点燃了弩机,点燃了城墙内的马棚,点燃了南越兵身上的衣服。 一时之间,城墙上下,随处可见升起浓浓黑烟,痛苦的哀嚎惨叫声,夹杂在黑烟之中,四下飘散响起。 “轰隆!”一声! 厚实的城门,终究抵挡不住炮弹的轮番轰炸,几下过后,彻底被炸成一块块飞溅的木块,摇晃了两下,残破不堪的城门砸在了地上。 “冲!” 眼见城门倒下之后,周放高举墨龙枪下令冲锋。 “快出城迎敌!万不可让大余军冲进城内!” 随着阮文侯的急呼,一队队南越兵踏着残破的城门,从城内涌了出来,很快便与冲锋的大余军冲撞在了一处。 喊杀声,以及兵器碰撞声,顿时四起,震彻在边河城外的上空,两军厮杀的场面更是何其壮观。 这边随着火炮的停下,扛着登城梯子的大余步甲,冲向了城墙下,一架架梯子竖了起来,前方的兵士举着盾牌,后方的弩兵举着轻弩开始登城。 城墙上的南越兵,纷纷向下射出箭矢,扔下圆木石块,以及长矛不停地刺下,这时就有一个南越兵,正双手举着石块准备砸下来。 就在他石块还没有离手的时候,跟在盾牌兵后面的弩兵,抬弩便射出弩箭,直插他的一只眼中,石块离手砸在了自己身上。 周放李成,以及贺家四兄弟,此时也是冲进了厮杀的混乱中,身为大军主帅的周放,没有留于后方,再次让墨龙枪在战场飞舞。 战马高高跃起,马蹄落地的瞬间,一杆长枪穿透两个南越兵的身体,不待他们发出痛呼,瞬间再被抽出身体,带出一片血雾。 长枪击退刺来的长矛,一个旋转,砸在手持长矛的南越兵头上,直接把他砸跪在地上,接着被枪尖向上挑破了喉咙。 同样是许久未战场厮杀的周放,在这个时候,也是找到了久违的感觉,一杆长枪在其手中生花,不断收割敌人的性命。 李成与贺家四兄弟,一直惯用兵器长斧,此刻只见战场五把长斧,不时在空中上下翻飞,劈砍横抡,没有一下落空,所到之处皆是血溅一片。 贺青策马疾冲,直接侧撞一个敌骑兵,南越骑兵一个不稳摔下马背,没待站起来,就被呼啸而过的贺秀,纵马踏碎了胸口,吐出一口血沫头一歪断了气。 贺宏贺海二人,背靠背的各自策马而立,冲着围上来的南越兵,不断挥起长斧,不多时,二人的四周就布满了尸体。 李成一人则要狂野了许多,手持一杆长斧,在南越兵中不断的来回穿梭,口中更是哇哇大叫,横冲直撞的杀了多个来回。 一个南越兵举着长矛,大叫着刺向一名大余火枪兵,只见火枪兵一个躲闪之际,枪口的利刃便插进了南越兵的胸膛,觉得不解恨,又补了一枪。 不远处的大余火枪兵,排成五六排,在举盾的掩护下,缓缓向前推进,一排发射完,第二排立马顶上,第二排发射完第三排顶上,以此类推给发射过的同伴,足够的时间填充弹药。 简直就是一座移动的堡垒,与其相遇的南越兵,根本没有近身的机会,便纷纷中弹倒地,路过倒地的南越兵身边时,发现还有喘气的,直接用枪的利刃刺进心脏。 在大余强大的火器加持下,随着时间的推移,南越兵的伤亡越来越严重,大余军离城门处,也是越来越近。 城墙上,看到这一幕的阮文侯,额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第430章 休整 “撤退!快速撤退!让城中的百姓赶快撤离!” 两个时辰后,阮文侯击退了眼前的一个大余兵,望着城墙上出现越来越多的大余军,直接对身边偏将大声下起了命令。 南越小国的南越兵,岂是大余黑龙军的对手,更别提又有火器的加入,整个战场呈现出了一面倒的局势。 城外的战场上,入目皆是南越兵的尸体,层层叠叠横七竖八,比之幽冥炼狱差不到哪里去。 鲜血在尸体的缝隙中流淌,汇聚成一条条纤细的红色小溪,把大地的泥土,浸染成暗黑之色。 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异常的浓郁不散,天空盘旋着成片的秃鹫,望着铺满大地的血肉,随时等着俯冲而下饱餐一顿。 城门处挤满了南越兵与大余军,南越兵站满整个城门口,还在拼死做着最后的抵抗,大余军的长矛不断在盾牌间抽刺。 在阮文侯下达命令后,城墙上的南越兵边打边退,城内的百姓顾不得收拾细软,全都朝着出城的城门处疯狂奔跑。 待阮文侯在偏将的掩护下,退至城内大街的时候,交战的城门处,早已堆积了半人高的尸墙,皆是南越兵的尸体。 随着城墙上的大余军杀来,这最后一道的城门防线,最终是崩溃瓦解,守到最后的南越兵,至死也没能守住。 在周放到达城内的时候,阮文侯早已出了城,正逃往后方城池的路上,带着仅剩七八万的残兵,以及大量的百姓,头也不回的逃遁。 “王爷,追不追?” 贺青看了一眼阮文侯逃跑的方向,揉了一下发酸的胳膊。 “不用追了,传令大军在此城休整,明日再整顿一天,后天直接开拔下一座城池。” “是!” 看了一眼还在滴血的枪尖,周放并未下令追击阮文侯。 “贺宏贺海!” “末将在!” “带人把这座城搜查一遍,发现有活着的南越人,无需捉拿,就地格杀!” “是!” 贺宏贺海二人在抱拳领命后,便随即各率一队人离开, “走吧,去找他们的将军府,然后歇歇脚。” “嗯。” 拍了拍李成的肩膀,周放淡淡的说了一句,李成满脸通红的应了一声,这一脸的血,是该好好洗洗。 将军府并不难找,不一时,周放李成,贺秀贺青四人,便踏进了边河城将军府的大门,里面早已空无一人。 南越国的建筑,与大余还是有相似之处的,不比曾经的大辛国完全不同,眼前的将军府就没多少差别。 贺宏贺海二人,一直到天色近黑的时候,才把城内的残余清理干净,返回到了将军府中。 天色完全黑了下去之后,几人围坐在将军府中,简单的吃着晚餐,周放破例的允许大家喝点酒。 也传令让军中的将士,可以搜罗出来的酒水,战场厮杀了半天,喝点酒水解解乏,但严令不可多喝。 “咔嚓!轰隆!” 就在大家用餐的时候,外面漆黑的夜空之中,划过一道明亮的闪电,接着响起滚滚雷鸣声。 “要下雨了。” 李成扭头看了一眼门外,他的话音刚落,夜空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大雨伴随着着狂风,在这安静的夜里肆虐,边河城内的多处房屋之中,皆是亮着亮光,大余将士们没有安营,而是听令在南越人的房中过夜。 毕竟厮杀了半天,体力的透支也是严重,考虑到这一点,周放便下令将士们,直接在空房之中休息,反正房间空着也是空着,现在来看刚好可以遮风挡雨。 “王爷,张虎将军那里来人了。” 就在这时,周放身边的侍卫,领着一名兵士来到了门前,这名兵士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淋透了,站在那里忍不住的哆嗦了几下。 “快进来!快进来!” 周放直接让那名兵士进到大厅内,贺秀跟着站了起来,把那名淋湿的兵士,拉倒了火盆的旁边,让他好暖和一下。 “谢过将军,”兵士冲着贺秀抱了一拳,道了一声谢。 “还没吃饭吧?就在这凑合一下吧。” “不用不用,多谢王爷,小的等下回去凑合一下就行。” “那好吧,张虎将军现在伤势如何?” 对着兵士关心了一下后,见他怕是拘束,不敢与他们几人一道用餐,周放也没有勉强他,随后问出了张虎之事。 “王爷!小的一路赶来,就是告知王爷,张将军、张将军伤势过重,两名军中大夫也是回天乏术,张将军已经离世了。” 这名兵士脸上浮现难过之色,虽然知道这个消息,对于王爷等人是多么的沉重,但还是冲着周放抱拳后如实的回禀。 “什么?!!!” 话音刚落,李成以及贺家四兄弟猛的站了起来,李成更是声音提高了许多,夹杂着难以置信。 “回禀王爷,诸位将军,张将军今天下午已经离世了。” 兵士被李成几人的反应,吓的心里一格登,但还是硬着头皮再次通禀了一遍,说完便低着头站在那里,不敢去看他们的表情。 “他娘的!” 再次被肯定了一遍后,李成张了张嘴巴,半天不知说啥,最后愤怒的骂了一句脏话,扭头坐到了椅子上,再也一声不吭。 贺秀朝着大哥贺青身边站了站,眼睛有些泛红,贺青同样表情难过,但还是宽慰了一下弟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本王已经知道了,你快下去换身衣服,吃点东西,一路辛苦了。” “是、小的告退!” 对于他人的反应,周放显得要冷静许多,站在那安静的望着这名兵士的离开,直到看不见他的影子,他还面无表情的站在那。 “王爷?” 贺宏鼻子泛酸,走到了周放的身边,望了一眼他后,轻轻的在在他身边喊了一下。 “嗯?哦!没事、没事、大家继续吃饭吧。” 被贺宏的声音拉回了现实,周放错愕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拍了拍他,转身扭头坐了下来,端起筷子招呼大家继续吃饭。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周放,李成也是扭过了头,然而除了周放,谁也没有动筷子,就这样怔怔的望着他。 周放也不理会他们,就这样埋着头吃饭,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突然他停了下来,因为他感觉口中的米饭,突然变的有点咸。 殊不知,他早已是泪落碗中,他红着眼抬起头,发现对面几人依然在望着他,只不过眼角都挂满了泪水。 第431章 再临城下 六日后,清晨时分,边河城的后方城池,齐明城。 “你说的大余军真的那么恐怖吗?” “还能骗你不成?不恐怖我们就剩下几万人?他们的火器太厉害了,根本难以招架。” “没事,现在加上你们的到来,这里怎么也有二十多万人马了,他们不才二十万。” “唉!人多有啥用,在强大的火器面前,根本于事无补。” “你们两个聊什么呢?你说大余军用老百姓祭旗?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你没有看到满天都是头颅乱飞的场景,简直就是恶魔。” “那也太恐怖了。” 齐明城的城墙上,先前从边河城退回来的南越兵,正与齐明城的南越兵闲聊着,提及边河城一战,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齐明城的将军府中,大将军阮文候坐在椅子上面,精神看上去有些颓废,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大将军,城中的百姓已经开始撤离了。” 一位偏将走进了大厅,与阮文候禀报了一句,阮文候抬眼看了他一下,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点了点头。 “真的有必要吗?大将军?” 坐在阮文候一侧的齐明城守将,望了一眼情绪不高的阮文候,想到被提及的大余军,眼中露出一丝不屑。 此人名为潘峰,年约四十,生的五大三粗 ,看上去也是凶猛异常,性格也较为火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 “潘将军有所不知,大余的火器的确出乎我的意料,天下皆传大余火器出,神鬼哭,没见到之前,我真当是个笑话,如今......,唉......!还是先让百姓撤离为妥,想来大余军也快到了。” “百姓撤了就撤了吧,反正留下也无用,等大余军到了,末将倒要领教一番,哼!” 潘峰眼中轻蔑,对即将到来的大余军极为不屑,冷哼一声,端起一旁的茶水,猛的一口灌了下去,阮文候看了他一眼,并未搭话,暗自摇了摇头。 就在二人在将军府闲聊之际,齐明城外的一匹快马,正朝着城门处疾驰,骑马之人为齐明城的斥候。 “快开城门!紧急军情!大余军已在城外二十里处!” 快马直奔城下,快至城门处的时候,马上的南越斥候,便冲着城墙上面,大声喊了起来。 “快开城门!” 随着城墙上的一声高喊,城门被缓缓打开,南越斥候直接冲进了城内,直奔将军府所在。 不一会,阮文候与潘峰就急匆匆的出了将军府,来到了城楼上面,抬手朝着城外望去,齐明城的城门内,不断有南越兵或策马或小跑的鱼贯而出。 城墙上的弓箭手,也纷纷搭箭在弦,弩机的长弩也装填好了,一切只等大余军的到来。 没有多等,片刻之后,辽阔的平原上面,便出现了大余军的身影,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飘荡的黑色旌旗分外显眼。 距离城门两三里处的空地上,出城后的南越兵,也已列好了阵型,排在最前方的重甲兵,手持长盾长矛,神情严肃的盯着前方而来的大余军。 “下去吧。” “走!” 阮文候整理了一下身上盔甲,腰间挎着弯刀,与潘峰言语了一声,随后便走下了城楼,潘峰手持一杆重锤,威风凛凛的跟他一道下了城楼。 二人策马来到阵前不久,周放率领的大军也到了近前,在与其百步的距离停了下来,望向了严阵以待的南越大军。 “周”字大旗随风而动,周放立于旗下,李成以及贺家四兄弟分列两侧,胯下战马发出一声嘶鸣。 “大余军倒是不耽搁,本将军才到两日,你们就跟上来了!” 策马向前行了十几步,阮文候双眼盯着周放,一想到边河城丢,以及伤亡的人数,语气之中夹杂些许的愤怒。 “怕你跑远了,自然要追的紧一点。” “哈哈哈哈......!” 同样催马上前的周放,玩味的应了一句,话音刚落,李成等人便张口大笑起来,满是嘲讽。 “无耻小儿!尽做口舌之快!” 看见对方笑的那么猖狂。潘峰脸带怒容,吐了一口唾沫,直接反击了一句。 “周屠夫!当真以为的大军无敌不成?今日便让你永停城外!” “哟!你知道本王的名讳?上次你跑的太快,本王还不知阁下姓名呢。” “哈哈哈哈.......!” 身体微微探出去,周放望着开口的阮文候,嘴角上扬的弧度又大了一些,李成等人再次大笑了起来, “哼!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南越大将军阮文候是也!” “久仰久仰,如雷贯耳。” “哼!” 在阮文候自报家门以后,坐在马上的周放随意的拱了拱手,很是敷衍的随意说了一句,气的阮文候冷哼一声。 “阮将军是吧,本王问你,你身后的这座城,是主动让于本王,还是让本王亲自拿下来?本王还是奉劝你主动让的好,这样本王一感动,说不定进城以后,会少杀些人。” “呵呵,大余的王爷口气都这么狂吗?” “本王自有狂的资本,哦,对了,边河城没有来得及跑的百姓,本王顺道给你带来了,阮将军不用感谢本王,举手之劳而已,来人!给软将军送上去。” 随着周放的话音一落,阮文候双目微眯了一下,下巴的胡子抖了一下,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只见前方的队伍慢慢分开,空出一辆马车可过的宽度,接着出现了几辆马车,平板车上面高高的隆起,盖着一层黑布,出现在了阵前空地之处。 马车旁边的大余兵士,在马车停下以后,用力一扯,扯掉了上面盖着的黑布,堆满的头颅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之中。 “大余孽畜!欺我太甚!” “禽兽之为!” 这一幕,瞬间让阮文候与潘峰大怒起来,忍不住齐声骂向了周放。 本来周放没打算这样做的,但在得知张虎离世之后,心中愤恨难平,便下令连夜割下南越人的头颅,一道带了过来。 “满意吗?阮将军,本王说过,所到之处鸡犬不留,所以这座城,你是让还是不让?” “别说了,战吧!” “等等!” 就在阮文候被周放气的脸色铁青,准备掉转马头准备开战之时,他身边的潘峰高声喊了一句。 第432章 阵前取首级 两军对峙,大风起。 大余军中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帅字大旗高高扬起,周放半眯着双眼,看向方才拦下阮文候的人。 就连阮文候也面带疑问,看向了身边的潘峰,不知他突然来这么一句,意欲何为。 “我乃南越上将潘峰,听闻大余将军个个骁勇善战,不知可敢与我一战?” 只见潘峰策马上前,在众人的目光中,抬起手中的重锤,直指周放以及身后的李成等人,来个战前叫阵。 周放错愕的看了一下他,又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李成几人,嘴角勾了起来,有意思,他行军打仗这么久,战前叫阵的,还真没有遇到多少。 “好!不知潘将军是要与本王一战?还是与本王身后哪位将军一战?皆都应你,不过话说在前,你若战败当如何?” 对潘峰此举,周放也是来了兴致,笑着望向潘峰,他话音落下之后,李成贺青,还有贺宏贺海贺秀几人,皆是催马上前,与周放并列到了一起,饶有兴致的望向潘峰。 “哼!本将军来者不拒,你们谁来皆可,轮番战你们又如何!战败?呵呵!绝不可能,你们还是想想如何收尸吧!” 策马在阵前来回转悠了一下,潘峰不屑的看向周放等人,眼中极尽嘲讽,根本不提战败当如何。 他不提,周放也没有继续追问,既然他如此自信,那就应了他,就当是开战前的放松筋骨。 周放扫了一眼身边的几人,意思谁想应战,而李成等人,皆是再次催马上前,都要与之一战。 “李成听令!” “末将在!” “令你前与潘峰一战,取之首级振奋三军!让其知道,跳梁小丑终归是小丑。” “是!” 李成领命后,提着长斧策马上前,在潘峰身前二十步的距离停下,嘴角挂着冷笑,静静的望着潘峰。 贺家兄弟四人,在李成上前以后,皆是露出失望的表情,哎!没机会了,成哥一上,这家伙能活着才怪。 “来将何人?本将军不杀无名之辈!” “废话真多!李成!俺有个兄弟也是用锤的,让俺看看你这锤子差他多少!驾!” 应了一声之后,李成便不再与他废话,双腿猛的一夹马腹,便纵马提斧上前,直冲潘峰而去。 “哼!多余让你说名字,死人不配!驾!” 将手中长锤左右抡了一下,潘峰也紧跟着催动胯下战马,对着直奔而来的李成迎了上去。 相比此刻老神在在策马而立的周放,阮文候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对于潘峰公然叫阵,他本欲阻止的,但是一想潘峰的性格脾气,最终也是作罢。 不知是先前被大余打败后,留下了心理阴影,还是对潘峰本不看好,阮文候心中总感觉潘峰会败。 “砰!嗡!” 就在阮文候想着心事的时候,策马对冲的李成潘峰二人,已经冲到了一处,手中的兵器一个碰撞,发出金鸣之声。 一个碰撞后,二人各自分开掉转马头,再次催动胯下战马上前,李成手中的长斧拖地,随着战马的快速奔跑,带出一道烟尘,潘峰则把长锤在身前抡了几个来回。 就在二人即将冲到一起的时候,只见李成胳膊猛一用力,拖在地上的长斧一下被他提了起来,在空中一个半圆扫向了潘峰。 面对李成扫过来的斧头,潘峰单手握锤改为双手紧握,直接抡起锤子迎了上去,“砰”的一声,兵器再次击打在了一起。 只不过这次李成的力道太大,潘峰双手一阵发麻,差点松了手,人也险些被李成的大力扫落马背。 潘峰受了这一击,急忙策马与李成拉开了距离,心中暗叹,此人力气竟然如此之大,当真是小瞧了他。 一击没有将潘峰扫落马背,李成也是升起了怒火,见对方策马回转,直接提着斧子再次追来,根本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不得已,潘峰转身与李成交手,毕竟后背落于敌人的眼中,可是大忌,人家一个兵器砸过来,不死也会落马。 长斧从半空之中直接劈下,对方双手持锤横与半空挡了下来,李成用力的压下斧头,潘峰拼命的向上顶着。 如此胶着两息时间,只见李成双手一扭,接着猛的向后一拉,原本劈下的斧头,勾住对方的锤杆,直接把对方拉的趴了下来。 不待对方直起身子,李成直接再次用力将斧头往前一送,躲避不及的潘峰,直接被斧头击中了胸口,在马背上晃了两下,才稳住身形没有掉下马背。 刚坐直了身子,感受到胸口传来的阵痛,低头看了一眼,盔甲都瘪进去一块,这时李成的斧头再次冲他拦腰劈了过来。 潘峰急忙提起锤子挡了过去,抬起胳膊的时候,拉撤到胸口的疼痛,力道也小了一点。 他的力道小了,李成的力道可不会小,反之比之前力道更大,长斧扫来的时候,隐约传出呼啸之声。 只听“哐当!”一声!长斧扫在了锤杆上面,这一次的潘峰身体没有稳住,双手一阵酸麻,兵器直接脱手而出,身体更是直接晃了一下,就掉落了马背。 落马后的潘峰,一个翻滚捡起地上的兵器,站起身子就要去拉战马,准备翻身上马,还没等他的手够到缰绳,眼中就出现了一个黑影。 原来是在潘峰落地以后,李成一夹马腹,策马直接撞了过来,潘峰无奈只得躲闪,李成腾空而起的马蹄,狠狠的踹在潘峰的战马身上。 被踢到的战马口中发出一声哀鸣倒地,在地上翻腾了两下,站起身后就逃离了战场,潘峰心里暗骂了一句“畜牲!”。 “给俺受死!” 就在这时,李成欺身而来,不待潘峰提起兵器,就被李成的斧头直接砸中了脑袋,头上的铁盔瞬间破裂被击飞,潘峰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倒地后的潘峰,费力的挣扎了几下,就要站起来,眯着的双眼一片血红,那是头上流出的鲜血挡住了视线。 “你这锤子用的,比俺兄弟差远了!记住!下辈子别用锤了!” 这是神情迷糊的潘峰,听到的一句话,也是人生在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接着就见寒光一闪,双眼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好!好!好!大将军威武!” 李成抽出长剑割下了潘峰的脑袋,翻身上马高举着头颅,在阵前跑了一个来回,大余的将士发出欢呼之声。 随后策马来到周放的身前,接着把手中的头颅用力的抛了出去,落在了阮文候的马前。 “杀!” 阮文候望着眼前的头颅,气的脸色苍白,抽出腰间的长刀,直指对面的大余军,口中发出一声怒吼。 第433章 高歌猛进 乌云遮日风沙起,金戈铁马赴生死。 金鸣声起战马驰,有去无回何人知。 生不在城魂坡下,血染长空方恨迟。 百里骸骨无人怜,荒原花开仍有时。 随着南越兵的冲锋,大余军也发动了冲锋,重甲激烈的冲撞在了一起,不待南越兵再次抬起长矛,一颗颗铁珠带着蓝烟直射而出。 那边冲锋的南越骑兵,还没有到近前,便被落下的炮弹,连人带马炸飞不少在半空,接着便是一波弩箭,等与大余骑兵冲到一起的时候,已经折损不少。 望着不断倒下的南越兵,半个时辰后,阮文候不得不下令退兵,周放这次没有惯着他,一直追击在南越兵的身后。 此时城墙上的弓箭手也射出了箭雨,伴随着根根跟长弩直冲城下的大余军,骑兵停下了马蹄,撤到射程距离之外。 重甲则是全部蹲了下来,“砰砰砰!”竖起了一张张铁盾,抵御射来的箭矢,接着大余军中的火器营冲到了重甲所在位置。 在对方一轮箭矢过后,纷纷拿下肩膀扛着的投掷器,折叠开来摆在了地上,随即被点燃,一颗颗小型炮弹飞到了空中,遮天蔽日的冲着城墙以及城内落了下来。 爆炸声四起,城墙上顿时硝烟滚滚,直接让对方的弓箭手,失去了作战之力,随着重甲的推进,炮弹根本不曾停息,接着落了下来。 而此时大余的火炮,也是推至了射程之内,一颗颗火球也跟着升空,这一次,比之边河城还要惨烈的多,周放直接是轮番轰炸。 城墙上的南越兵,完全没有了应对之策,眼下只有躲避的份,面对劈头盖脸落下的炮弹,以及爆炸的碎片,慌乱的抱头鼠窜。 “大将军!撤吧!这根本没有办法打啊!” 一名偏将护着灰头土脸的阮文候,在刺耳的爆炸声中,对他大声的劝道。 “撤什么撤!快下令倒下桐油!我看他们怎么登城!” 一把推开身边的偏将,阮文候气急败坏的吼了起来,这次再撤的话,他这人就丢大了,短短数日连丢两城,他怎么跟皇兄交代。 城下原本干涸的沟渠,此时随着一个个南越兵倒下桐油,变成了一条流着浓稠液体的黑河,接着一个火把扔到了里面,瞬间燃起了大火。 早已提前防范的阮文候,更是下令堵死了城门,一辆辆拉着巨石的马车,到达了城门处,接着便垒起了高高的石墙,抵挡在城门的后面。 望着对面城墙下的大火,周放下令停止了攻击,策马在城下转悠了几圈,随即命令火炮调整炮口。 \"给本王炸出一条路!\" 指着距离城门处不远的一处城墙,周放直接下令,放火又如何,堵住城门又如何,没有路,就炸出一个豁口! 接着所有火炮的炮口,皆是对准了那处城墙,一颗颗炮弹射出,城墙顿时石块飞溅,灰尘漫天。 轮番的轰炸一处,城墙上的石块开始碎裂,跟着脱落飞溅,石块泥土落在燃烧的沟渠内,让那一处的火焰,也开始慢慢变小。 半个时辰过后,随着炮声的停止,那一处厚实的城墙,早已被炸成了一个大口子,根本看不到原先城墙的样子,沟渠内的大火,也被泥土石块掩盖熄灭。 从周放开始轰炸城墙一处的时候,阮文候就感觉到了大事不妙,在轰到一半的时候,他也只能哀叹一声,知道此城怕是守不住了。 等周放下令停止轰炸的时候,阮文候早已率领南越兵退出了城池,不甘心又如何,没法交代又如何,败就是败了。 进城之后的周放根本没有停留,直接下令追击,在追杀了落后的南越兵两三千人,追至近二十里地,这才下令大军停了下来。 一直没有落到喘息机会的阮文候,即使身后没有了追兵,也不敢就此停歇,一直拼命的赶路,不进下一座城,他万万不敢停留半刻。 走在溃逃路上的他,已经在心里暗自打算了,准备进城之后,就立马书信告知皇兄,面对大余的军队,还是要做好战败的准备。 为了南越的老百姓,他要让皇兄好好考虑考虑,是不是要与大余皇帝投降求和,别真等到大军杀到了皇城,那可就晚了。 到了那时,已是不知有多少南越兵伤亡,有多少南越的老百姓,沦为“周屠夫”祭旗的祭品。 事实上,到了城池之后的阮文候也的确是这样做的,书信给了南越皇帝,自己的皇兄,将兵败之事,以及自己的担忧和建议,尽述其内。 结果就是他被皇兄骂了一顿!骂他无能!骂他不会用兵等等,阮文候能说什么,只能化作无声的叹息。 面对接下来一路高歌猛进的大余军,软文候又是连丢三座城池,在这期间他一封封书信上奏皇兄,最后更是不顾身份地位,对着皇兄破口大骂了起来。 骂他不顾兵将死活,不顾百姓死活,真要等到亡国了,就去做那个孤家寡人吧。 其实不用他骂,在周放三月之内连攻五下城池之后,他也是怕了起来,再由着大余军打下去,就真要到自己的皇都了。 南越国一共才有多少城池,哪经得起这样一座一座的丢,于是急忙派出了使臣前往大余,向大余皇帝求和去了。 求和的同时,还不忘控诉周放的残暴,两国交战,对百姓痛下杀手,简直是有损大余礼仪大朝的气度。 一片山林的脚下,大余军驻扎在此已有半月了,此时的周放正眯着双眼靠在一颗树下,嘴里还叼着一根野草。 离开大余在外征伐已经近四个月了,从天寒地冻打到春暖花开,再有一段时日,也就快结束了,到时候就可以回去了。 也不知京都城的事情,胡武安排的怎么样了,好久没有看到宋奎吴进了,也不知他们二人现在可好。 享受着春风拂面的感觉,周放闭着眼想着乱七八糟的心思,就在这时,在他身边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蝴蝶,突然飞到了远处。 听到了脚步声,周放睁开了双眼,有些懒散的看了过去,只见李成手中拿着一个黄布卷轴,迈着大步到了近前。 “圣旨来了。” 来到周放身前后,李成开口说了一句,将手中的圣旨递给了周放。 第434章 是否再战? 营地外,几队巡逻的兵士走过。 营地内的主帐之中,周放在拿到圣旨以后,便回到了营帐之中,并喊来了贺家兄弟几人,此刻大家齐聚在内。 坐在首位的周放正在喝茶,他面前摆着那道圣旨,李成坐在下首,贺家兄弟依次而坐,放下茶杯后,周放将圣旨递给了贺青,因为李成之前接的旨,已经知晓上面的内容。 “撤军回朝?!!!” 贺青接过周放递来的圣旨,看过之后露出惊讶的表情,其他贺家三兄弟疑惑的看向他,他随即把圣旨递给了他们。 “这就撤军不打了?” “就是啊!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这都快打到南越皇都了。” “还能怎么想,南越皇帝都求和认怂了,皇上自然不打了呗。” 轮流看了一遍手中的圣旨,贺家三兄弟也各自嘟囔了起来,脸上带有忿忿不平的表情,却又透着无奈。 现在皇上圣旨已经下了,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又能多说什么,纵使心有不甘,但却也无能无力不是。 “圣旨大家也看了,你们说这南越皇帝求和,是真的怕了吗?” 扫了一眼众人,周放低着头望着又递回来的圣旨,眉头微皱在一起,接着淡淡的开口问了一句。 “反正俺认为他没有怕!他要真是怕了,就不是求和了,而是向皇上俯首称臣了,怕这一时,不代表会怕一世,缓口气罢了。” 看了一眼身旁的茶水,李成想了想还是没有端起来,便坐在那里瓮声瓮气的说了起来。 “我赞同成哥的说法,王爷,这南越皇帝要真是怕我大余,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了。” 听到李成的话,贺青沉思了一下,跟着点了点头,附和李成的说法。 “那照大哥你的意思,给他彻底打怕?” “可这圣旨已经下了......。” 贺宏贺海也紧跟着开口,贺海看了一眼周放面前的圣旨,把话说到一半,又咽了下去。 看见大家都开口了,一直坐在那里低着头的贺秀,此刻也是抬起了头,瞅了瞅周放,又看了一眼其他人。 “不是有句话叫将在外...将在外...,哎,大哥那啥来着了?” “君命有所不受。” 瞥了一眼自己的弟弟贺秀,贺青真想敲敲他的脑袋,一脸无奈的应了他一句。 “对对对!就是这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要不......?” 恍然大悟后的贺秀,急忙跟着重复了一遍,说着说着看向了首座的周放,后面的话没有继续往下说。 贺秀的话,也让李成以及其他几人的目光,都是看向了周放,营帐内的气氛一下安静了下来。 “兄弟!俺认为贺秀说的对!打到现在不打了,无异于不是放虎归山,给别人养精蓄锐滋长獠牙的机会,不如一下子打到位,让这帮南蛮子彻底害怕,对咱大余俯首称臣才可。” 安静了一会后,李成受不了这气氛,冲着周放再次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贺家四人听到后,默不作声的暗暗点头。 一直没有说话的周放,抬眼看了一下李成,随即又看了看另外四人,然后将面前的圣旨拿到了手中,再次抻开看了一眼,脸上还有一丝犹豫之色。 “王爷!继续打吧!好歹打到南越的皇都城下,到他称臣为止!成哥的话,末将想了一下,真的很有道理,我们这一代也许南越就此罢了,可下一代呢,下下一代呢, 谁能保证以后南越一直害怕?就要打到他血脉里的恐惧,让他代代不敢忘记曾经的痛!再敢对我大余后世有龌龊想法之时,能忌惮上三分。” 见周放心存犹豫,贺青也跟着站了起来,一脸认真的看向周放,说的也是言之凿凿情之切切。 “是啊,王爷,打吧,大哥说的对,南越根本不是省心的玩意,一个曾经还属于我们大地的州府,前朝不打他,不代表我们大余就惯着他,他都敢称国这么多年,这样数典忘祖的玩意,必须让他再次称臣。” “打吧!王爷!” “打!” 贺青话音落下之后,贺宏贺海以及贺秀皆是站了起来,双手抱拳的看向坐在那里的周放。 “先都坐下,都坐下说。” 放下了手中的圣旨,望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几人,周放让大家先坐下来,众人依言各自坐回了原位,但目光却未离开周放。 “说实话,我也想打,毕竟已经打到了这里,距离南越皇都,也不过区区还剩下五六城而已,可你们知道这抗旨.......。” 待大家坐下以后,周放认真的看了一眼众人,意味深长的冲大家开口,说到话末之时,他选择了沉默,有些话不用说出来,大家也都心中有数。 “末将认为,真打到南越称臣了,皇上不会在意这个的,抗旨又不是临阵脱逃,而是一鼓作气,一个对立的小国,和一个附属臣国,皇上会喜欢哪个,这不用多说。” “就是。大不了回去被贬职,不让干这个将军了,只要能换来后世安稳,做不做将军又如何。” “皇上即使生气的话,待战事结束,也不会过于责难我认为,毕竟咱们又不是干了别的。” 听完周放的话后,众人又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就是说到底,这仗还是要继续打比较好,可谓是百利无一害的事情。 “容我考虑一晚吧,明日我给大家一个答复。” 想了想,周放并未急着应了他们,而是想要冷静一下,好好的思考一下,思考此举的利弊。 利,自然是不用多说了,众人刚才也都说了出来,至于弊端吗,他就是要考虑抗旨以后,对大家带来的影响。 众人听他都这样说了,自然也是没有继续开口追问,又在营帐内闲聊了一会后,贺家四兄弟便起身告辞,离开了营帐,独剩下李成还未走,依旧坐在那里。 李成坐在那里,有些百无聊赖,拿手指不断的去转茶杯,茶水都被洒出来不少。 “成哥,你怕吗?” “啊?” 正聚精会神玩着茶杯的李成,被周放冷不丁的开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迷茫的看着周放。 第435章 继续征伐 太阳渐渐西沉,营地内也开始升起了炊烟,大余军已经开始做晚饭了。 营帐内的周放李成二人,此时一个茫然发愣坐在那里,一个坐在那里满腹心思的皱着眉头。 “其实有些话,我本不想与你说,不是说我对你藏着心思,而是不想让你忧愁。” “你这是咋了?兄弟,是不是遇到啥难事了,你告诉哥,俺替你出头想办法。” 挠了挠脑袋,李成脸上的表情,从茫然变成了疑惑,眼中透着关切之色的望着周放,手指也跟着停了下来,没再摆弄茶杯。 “成哥,我没有遇到啥事,而是吧,也许我们都会遇到麻烦事,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摇了摇头,周放一脸认真的看着李成,希望从他的表情能看出个什么,结果有点失望,李成表情又变的茫然了。 “你是说这次如果抗旨的话?不能吧,真把南越打的俯首称臣了,那可是大功一件,即使功过相抵,也不能有啥是吧?” 坐在那里琢磨了一下,李成有些不在乎的问了出来。 “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事情,不过这个事情也许会成为引子,我是想告诉你,其实早已有人暗中想对我们出手了,李霸天、李松、以及牧田之事,都证实了这一点。” “啊?对我们出手?为什么?又没有惹他撩他,干嘛要对我们出手?谁啊?七王爷?可他不已经.....。” 本就有些迷茫的李成,在周放说完这些话后,更加的迷茫起来,感觉自己的大脑一时有些转不过来。 “或许是因为我们是乡党,个个手握军权,怕以后难以约束,你要知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那样可就夜不能寐了,即使现在不在乎,可也要为后面考虑。” 端起了桌上的茶杯,皱着眉头喝了一口茶水,望向李成语重心长的跟他解释。 “哦......,那照你这么说,这人岂不就是皇......?不应该,如果是的话,咱现在还能领兵打仗吗?” “也许是吧,也许不是,也许那位心中有这样想过,只是还没有出重手,也许是有人替皇上解忧,做下了此事,有人来做自然是最后,那位也落个舒坦不是。” “那为皇、为那位解忧的人是谁?” “眼下不知。” 回答完了李成,周放便站起了身子,走出了营帐来到了外面,太阳已经落下不见,只余晚霞,他看向了天边的红霞。 “你要不告诉俺吧,俺感觉你有怀疑的人。” 跟着周放身后走出来的李成,站到了周放的身边,与他一道抬眼看向晚霞,在他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 “别想了,成哥,与你今天说这些,只是希望你能成个明白人,行了,晚饭应该好了,走,一起去吃饭,今晚准你喝一口。” “真的?太好了!走走走!” 拍了拍李成的肩膀,周放扭头给他一个温暖的笑容,随即二人向营地用餐之处走去,天边的晚霞下。李成开心的像个孩子。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周放就召集了军中将军,告诉他们大军继续征伐,今日就开拔。 休整半个多月的大余军,再次拔营起兵,向着南越国的城池开始了征伐,不但李成和贺家兄弟兴奋激动,就连军中的将士们,也是兴奋异常,毕竟这一次征伐,可是一路捷胜。 在周放接到皇上第一道圣旨的时候,他率军再次攻下了南越的一座城池,也是攻下的第六座城池。 大余军这一举动,气的阮文候暴跳如雷,原本战事就此得以停息了,谁曾想大余军又杀了过来。 顽抗几日后的南越兵,不得不在阮文候的率领下,再次踏上了溃逃之路,直奔南越的下一座城池。 于此同时,阮文候也上书皇兄,质问究竟怎么回事,南越皇帝也是懵圈啊,奇怪使臣回来不是说大余皇上已经下旨了吗。怎么大余军还没有退兵。 于是,南越皇帝再次派出了使臣,前往大余一探究竟,并附上了自己一封亲笔书信,给大余的皇帝。 对于南越皇帝和大余皇室这些事,周放也不理会,打下城池后,也不急着继续前进,休整数日后,才又踏上了征伐之路。 等他接到第二道圣旨的时候,周放已经打了南越国的第七座城池,接到圣旨后,他看了一眼,便就此命令大军停了下来,开始休整。 见到大余军再次安稳了下来,待在第八座城池的阮文候,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是真的累了,也怕了。 虽说周放之后并未进行屠城之举,但每一次都会死伤不少南越兵,那不也是南越的人吗,由着这样折腾下去,最后怕是都没兵可用了。 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如果再退两座城的话,那可就只剩下南越皇都了,那个时候他也就不用退了,直接等着亡国吧。 就在阮文候以为周放这次休整过后,应该就要退兵的时候,结果周放又率大军打了过来,二话不说就开始了再次的攻城。 气的阮文候差点没有吐血而亡,尽管如此他也没有办法应对啊,只能硬着头皮接着抗,结果呢,不用多想,抵御了七八天后,最终只能再次撤离。 行在逃离路上的阮文候,一张脸黑的不能再黑了,自打对上周放以来,这几个月,他没有笑过一次,没有睡过一次好觉。 常常夜半惊醒,以为大余军杀到了他的床前,原本四五十岁的年纪,又是南越皇室,看上去还不算太老。 在这一番的折腾之下,那是日渐消瘦,头发都不知白了多少,现在的他,看上去就似古稀之年的老翁。 待他到了第九座城后,他一连三封书信送给皇兄,可见他有多么的心急如焚,这不得不由他啊,他的身后可就是南越皇都了。 他急,南越的皇帝更急,就差没有亲自跑去大余,去面见大余的皇帝了,他现在都怀疑大余皇帝,到底有没有下旨了,还是在忽悠着他玩。 第436章 周放的态度 月北城,南越国皇都前面的最后一座城池,等于是最后一道屏障。 待周放率军抵达城外几十里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七月,大军在距离月北城几十里后,也跟着安营扎寨了下来,并未继续推进。 此时的月北城将军府,阮文候正来回的踱步,他自己都不知走了多久,反正就是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没办法啊,大余军又来了,已经在城外几十里处驻扎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兵临城下,他的身后可就是南越皇都了啊,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境界了。 依他皇兄所言,他此刻也不知大余皇帝到底下旨了没有,真要下旨了,这城外的大余军,怎么还敢如此一路打来,丝毫没有要退兵的意思。 完全是一副要灭了他南越国的劲头,不行,不能这样干等着,这样干等着下去,就等成了灭国之祸。 “来人!备马!” 阮文候突然停了下来,冲着门口喊了一句,接着就抬腿朝房门外走去,身边两名偏将一路跟随。 “大将军,你这是要去哪?” 一直到了将军府的大门外,他身边的一位偏将,见大将军接过缰绳,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 “我要出城,你们不用跟着我了,我带两名侍卫即可。” 翻身上马后,阮文候瞥了一眼偏将,随口应付了一句,说着就要催动胯下之马,却被偏将一下给拦了下来。 “出城?大将军!你要出城做什么?现在可不是出城的时候,外面可有几十万大余军呢。万一出了差池......。” “废话!没有大余军在城外,我还不出城了,我就要要去见他们,闪开!” “啊!使不得啊大将军!可去不得啊!” “万万不可啊大将军!” 阮文候不说还好,这一说,拦下他的偏将更是直接握住了缰绳,另一名偏将也挡在了马前,开始劝起了他。 “什么狗屁的万万不可,都火烧眉毛了,还管得了那些,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有什么怕的,闪开闪开!来人,给他们两个给我拉一边去。” 从偏将手中夺过了缰绳,阮文候有些恼怒的看了二人一眼,见他们还拦住那里,便直接下令侍卫给拖开。 “不行!大将军!你可是南越的王爷,你要是去,也不能一人前去,让末将率兵跟随,否则,你今日就是砍了末将,末将也不会让你离开将军府的。” 再看将军府门口的侍卫,见大将军是要去城外找大余军,一时也没有听他的,去把两位偏将大人给拉开,而是直愣愣的站在那里,看来他们也是不敢让阮文候去城外。 “唉!你们两个让我说什么好,你们要是率军跟着了,那我此行的意味不就变了,行了,让开吧。” “这......。” “驾!” 就在两位偏将犹豫之际,阮文候直接带着两名侍卫冲了出去,留下二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月北城外五十里处,大余军已经安营扎寨多时,此时周放正与李成等人,坐在营帐之内闲聊。 “禀告王爷!营地外有人求见!” 就在众人聊着天的时候,营帐外传来了侍卫的通报声音,几人停下话语看了过去。 “何人求见?” “南越大将军阮文候,此刻已在营地外等着。” “谁?!!!阮文候?” 听到侍卫的通报声,众人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李成满脸不可思议的站了起来,生怕自己听错了。 “正是阮文候,仅仅带着两名侍卫前来。” 侍卫再次向营帐内的众人肯定了一下,别说几位将军惊讶了,营地外把守的将士,比他们还要惊讶。 “他敢来营地?!好家伙,待俺这就擒下他,这老东西可是南越的王爷。” “让他进来。” 确定真是阮文候来到了营地,李成嚷嚷了一句,一脸兴奋的抬腿就要往外走,不过被周放给拦了下来。 既然周放开了口,李成也没有继续嘚瑟,闷闷的坐了下来,贺家兄弟四人笑了笑,没有多言语,各自想着这个时候阮文候来此何意。 “南越国大将军阮文候,拜见周王爷以及诸位将军。” 被侍卫带进营帐之后,阮文候用大余的礼仪,与营帐内的众人一一抱拳见礼,不过没人回礼搭理他,他尴尬了一下后,把手放了下来。 “阮将军的胆量,不禁让在下佩服,两国交战之际,还敢只身来到这里,就不怕有去无回吗?你也知道本王杀起人来,可不管他什么身份。” 淡淡的瞥了一眼阮文候,周放言语之中尽是玩味之意,李成几人在阮文候进来以后,就直勾勾的盯着他,这眼神把人盯久了,容易心里发毛。 “周王爷说笑了,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此次前来,只为证实一件事,大余皇帝是否已下旨让其退兵,又为何一再攻打至此?” 面对坐在那里的周放,阮文候笑了一下,随后一脸严肃的问出心中疑惑。 “你是来质问本王的吗?本王做事需要告知与你?嗯?” 随意的抬了一下眼皮,周放看向了阮文候,一连三问,语气冰冷不夹感情。 “大胆!信不信俺在这剁了你!” 还没待阮文候开口,一直瞪着他的李成,突然喊了一嗓子,吓的他心里咯噔一下,坐在那里的贺秀埋怨的看了李成一眼,显然被李成冷不丁的吼一句,也惊到了。 “王爷莫怪!诸位将军息怒,是阮某情急之下唐突了,那敢问周王爷,如何才能放过南越国一马?需要本国如何做?才能满意的退兵?” 被李成一吓唬,阮文候也老实了起来,再次冲着营帐内的众人抱手施礼,语气极为恭敬的开口,心中也是暗自叹息,自己好歹也是一位王爷,却落得今日卑躬屈膝的地步。 “那阮将军可听清楚了,南越国向我大余王朝俯首称臣之日,便是本王退兵之时。” 一句话,声音不高不低,语气不冷不热,但是听到阮文候的耳中,却是不容置疑,让他没有反驳的话语。 第437章 退兵 承昌十年,八月末,大余王朝皇帝颁发的一份诏书,再次震惊天下。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五帝凭礼乐而有封疆,三皇用杀伐而定天下安,事从顺逆,人有贤德之分,作善则为良民,造恶则为逆贼,大余王朝自立朝以来,开日月之光辉,耀万里之地,福泽天下万民,普天之下率土之滨,胆敢侵扰吾朝者,皆罔不臣服, 近有南越之国,多次不蒙善化,未复良心。对吾朝滋扰已久,朕遂降天罚,征伐以待,以告诫天威怒之可怖,大余龙威之下,连破数城,百姓寒之,君惧之,悔之管教不善,徒生恶心。 从此愿为大余之臣民,行约束之事,改历来之恶行,朕查其情之恳,生怜悯之心,且南越归降之心凛然,便遂其心愿,至此南越国为大余臣国,特此诏书,宣告天下四海证之。” 在周放率军征伐南越国七个月有余后,南越国战败,宣布永久臣服于大余王朝,这次征伐之战,也正式结束。 “事情都办妥了吗?” “办妥了,传讯的兵士回报,张虎将军已经送往牧田的途中了。” “唉......。” “大家都很难过,但事已至此也是无有他法,造化弄人,王爷你也别太自责了。” 离开月北城,归朝途中的大余军前,贺青看了一眼情绪低落的周放,在旁边对其宽慰了几句。 李成看了一眼周放,收回了目光,看向道路两边的青山绿水,提及张虎,心情也是差了很多,同出不同归的感受,着实让人心塞。 青山常在水不涸,唯有埋骨不同魂。 何人能知身后事,只道无悔入凡尘。 “是啊!造化弄人啊!记得我们刚到牧田城的时候,牧田四将在你我眼中,是何等的威风堂堂,如今也只剩下马龙将军一人了。” 在贺青的话后,周放凝望着近在眼前的丛林,也是忍不住的感伤,心底还多出了一丝迷茫。 “穿过丛林就回到了大余了,一转眼过去了大半年,时光飞逝啊!” “可不是时光飞逝,你看看我们几个,哪个嘴上不是挂着胡须,特别是成哥。” “俺咋了?谁跟你似的,就长点毛茬子,一点爷们的气概都没有。” 贺秀刚跟着贺海后面感慨了一句,就被李成瞪了一眼,本想接着开口怼他的,看到周放满是心事的神情,暗暗冲李成哼了一下。 不过周放也没理会二人的斗嘴,他们二人斗嘴已是常事,不光周放,其余人也是早已习惯了。 对于他们二人的闹腾,起初大家会说上两句,现在压根没人吱声,就连贺秀挨揍,他的三个兄长也全当什么没看见,由着她被李成揍的鬼哭狼嚎的。 走进了丛林之中,曾经发生厮杀的战场,变得气味刺鼻难闻,在此死去的八千南越兵,尸体早已被腐鸟吃的残破不全。 入眼之处,随处可见裸露在外的白骨,有的还粘粘着片片腐肉,丛林雨水多,尸体腐烂的更快,一脚踩上去黏稠,瞬间让人肚子忍不住的泛酸水。 “出来啦!呼……!还是咱大余的空气闻着舒服啊!” “矫情!娘们唧唧的。” 出了丛林后,贺秀就忍不住张开手臂大喊了一句,惹来李成对他嘟囔了起来。 出了山林后,此时天色也是不早了,没有在此多做停留,大军朝直接朝着千色城行进,争取在太阳落山前进城。 夜晚大军已经安顿好,千色城府尹也设下了酒宴,一是为诸位接风洗尘,二也是为了庆祝凯旋而归。 对此周放也没有拒绝,一顿晚宴吃了近一个时辰,在大家都感到有些醉意的时候,方才宾主尽欢的结束。 众人微醺的回到了将军府中,李成直接跑到房内倒头就睡,别人微醺,他可是大醉,回来路上的时候,脚步都有些漂浮了,还是周放一路搀扶着。 本来周放准备让他们喝点茶水,醒醒酒,睡得也舒服一点,省的半夜口渴难受,可当茶水准备好的时候,除了贺青还坐在椅子上,其他三人也早已回房了。 “喝会茶吧。” 周放无奈的的摇了摇头,望向贺青笑了笑,贺青也是跟着笑了一下,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我想大军在此休整数日,再班师回朝,你认为如何?” 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后,周放望向贺青再次开口。 “末将没有意见,只要皇上不下旨催促即可,想来皇上也不会下旨催促,大半年的征伐,如今大捷,将士们是该好好歇息一下。” 坐在那里的贺青,沉思了一下,与周放应声说道。 “随着南越国的归顺,余下数年,大余怕是没有什么大的战事了,接下来的日子,应当是马放南山,刀枪入库了。” 周放望着门外的夜色,说完之后放下茶杯,移步到了门外廊檐之下,贺秀也是跟着放下茶杯,随他一道走了出来,在他身边站定。 “王爷、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不正是你我沙场征战所期待的,怎的感伤了起来?” “天下太平,世道安稳,百姓安居,自然是最好,谁人又会不乐见呢,怎奈你我的身份,并不是普通老百姓啊!” “王爷、你这话……。” 听完周放所言,贺青感觉有些奇怪,王爷的话,似乎话里有话并不简单,却一时也没能想透,又加上喝酒的缘故,站在那里露出些许的疑惑。 “没什么,起风了,怕是今夜又要下雨了,这天气说变就变,来得没有一起征兆,不早了,你快去歇息吧。” 感受夜风的袭来,扭头看了看贺青,周放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王爷,那你也早点歇着,末将告退。” 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贺青还是没有继续追问,冲周放抬手施礼后,便转身离开了此处,只不过走在夜色之中的他,眉头却紧紧的皱在一起。 “天气说变就变,这人也会说变就变吗?应当会吧,谁让人生活在天地之中呢。” 望着离开的贺青消失在黑夜之中,周放收回目光后,抬头望了一下黑沉的夜空,口中轻声呢喃了两句,摇了摇头,也跟着转身离开。 第438章 铮铮之言 一 数日后,京都长宁城,大殿之中。 余天昊端坐在龙椅上面,大殿内群臣肃立,正与皇上议论朝事。 片刻后,在与大臣商议完朝政之后,并未着急退朝,将身体微微放松了一下,斜靠在龙椅上面。 “王成义,征伐大军所到何处了?这几日也不见你提及,朕还想着何时出城迎接呢。” 把手搭在龙椅的龙头扶手上面,余天昊把目光看向了兵部尚书王成义,问起了大军行程之事。 “启奏皇上!据消息回传,大军还在千色城休整,尚未动身班师回朝。” 向前了一一步,王成义如实向皇上回禀,据兵部的消息,周放所率领的征伐大军,已在千色城休整近十天了。 “嗯?怎地还未动身?这行军打仗累乏,朕也能理解,休整两三日也差不多了,这定州王可真够体恤麾下的。” 听完王成义的回禀,余天昊眉间不经意的皱了一下,脸上也闪过一丝不悦之色,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回皇上,这南越月北城,离我朝千色城也是路途遥远,大军又是携带兵器辎重,想来也是劳累,方才时间久了些。” 低着头站在那里的王成义,虽然看不到皇上脸上的表情,但从其说话的语气之中,也感觉到了皇上的不开心,便跟着解释了两句。 “王尚书这般一说,倒是显得是朕心急了。” “微臣不敢。” “时间也差不多了,下旨让定州王动身吧,嗯?算了,朕还是不下旨了,以免又被定州王给无视了,还是王成义你传书一下吧。” 扫了一眼殿内群臣,余天昊再次开口,只不过这一番话说出后,底下的大臣们可都心里一紧,表情出现了轻微变化。 特别是皇上那一句又被定州王无视的话,让人心里不免咯噔一下,心中暗叹,皇上这是一直惦记着呢。 周放连抗两道圣旨之事,大臣们也都是知晓的,毕竟皇上下旨的时候,是光明正大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的。 一开始,众臣也是感叹周放胆大包天,竟然抗旨不遵,还连抗两道,真是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还是说不想活了。 可随着最后南越国皇室,向大余俯首陈臣,众臣也才知晓,原来周放一直逼到了人家门口,就为了让南越俯首称臣。 这样在一想,众臣也是理解了定州王,理解他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原因,并非是无的放矢,置皇命于不顾。 “臣遵命。” 就在众臣想着心事的时候,王成义应了一声,随后站回了群臣之中,低着头不知在那想些什么。 “启禀皇上,微臣有话要说。” 就在王成义站回去之后,今日上朝一直没有言语的吕长台,向前走了一步,躬身冲皇上施了一礼。 “吕相有何话要说?说来便是。” “谢皇上!臣想说的是定州王抗旨之事,以微臣对定州王的了解,那必是事出有因,最后也是证明了这点,所以微臣恳请皇上,在定州王回京都之后,免去其无礼之罪,以免让胜利而归的将士们心寒。” “吕相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求情吗?什么叫将士们心寒?将士们心寒不心寒,与定州王何干?!” 吕长台的话音刚落,余天昊还没有开口,站在那里的刘富贵却开了口,冲着吕长台就大声质问了起来。 “刘尚书!你这话又是何意?” 被刘富贵一连几句高声质问,吕长台脸上也是露出了不快,直接抬眼对他怒目相视。 “哼!下官的话没有什么意思!只是简单的听不下去,吕相求情就求情,没必要扯到大军身上。” 面对吕长台的怒目相向,刘富贵也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说完之后,更是把官袖一甩,扭头看向别处,不再理会吕长台。 “在朕的大殿上吵吵什么!想吵架下朝后宫外去吵。” “微臣知罪!” 刘富贵与吕长台见皇上不悦,躬身告罪齐声开口。 “刘富贵!你说的话,朕也听着糊涂,你这意思,吕相是该为定州王求情,还是不该求情呢?” 训斥了二人一句后,余天昊没去应吕长台刚才所提之事,而是看向了刘富贵,对其开口问了一句。 “皇上想听微臣实话吗?” 刘富贵抬头看了一眼皇上,又急忙低了下了头。 “你这叫什么话?朕问你话,你不说实话,难道还欺君不成?” 听到刘富贵的反问,余天昊扯了一下嘴角,听听他说的什么玩意,真想上去踹他一脚。 “微臣认为不必求情。” 抬起头,刘富贵双眼望向余天昊,表情很是认真严肃。 “刘富贵!你什么……。” “无罪何必求情!” 就在吕长台脸上一急,就要开口喝问刘富贵的时候,话还没说完,刘富贵却又接着说了一句。 说完这句话后,刘富贵依旧抬头,双眼直直的望着皇上,至于刚才吕长台喊他要说什么,他并未去理会。 刘富贵的话,让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不但皇上在盯着他,殿内的众臣的目光,也全盯向了他,一直低着头的王成义,也跟着侧目望向了他。 余天昊坐在龙椅上面,身子一动不动,就连刚才敲打扶手的手指,也跟着停了下来,面无任何的表情,就这样望着自己的尚书大人。 而此时的吕长台,表情就有些许变化,有一丝茫然,一丝疑惑,一丝不解,以及一丝的意外惊讶。 没想到周放抗旨之事,第一个公然站出来的,竟然是刘富贵,看他此刻的态度表情,极其认真不似开玩笑。 殿内的大臣们,此时心中也是各自暗下猜测,不知刘富贵今天唱的是哪一出,虽然对于周放抗旨之事,大家都心有想法。 但皇上真要定罪的话,他们多少也认为不妥,到那也是私下认为,他们也不会为了周放,而去冒犯皇上。 站在吕长台身后的唐隐之,看了站在那的刘富贵两眼后,便收回了目光,继续低起了头,脸上看不见任何表情变化。 第439章 铮铮之言 二 安静,压抑,一直在大殿中持续。 皇上不开口,殿内的大臣们自然也不说话,除了刚才的刘富贵。 此时的百官之中,除了礼部尚书张成贵一脸担忧之色,他人皆是看不出有其他反应,张成贵不但脸上担忧,心中也是暗自着急。 私下里作为与刘富贵走的最近之人,此刻他也不知刘富贵发什么疯,怎地好端端的就跟着掺和了起来。 对于周放抗旨之事,他们二人私下里也是谈过几次,虽说他们二人与周放交际不多,等于是鲜少往来。 可对于周放这事,两人谈了几次后,还是决定在周放回朝以后,若真是皇上责难,也可以从中为其说上两句。 张成贵这个郁闷啊,不是说好等定州王回朝后再静观其变吗,怎么今天刘富贵就突然站了出来,更是对皇上说出那一句话。 这句话能说吗?定州王有没有罪,那不是皇上说的算,本来就是抗旨在前,再说了,皇上这不是没说这事吗,还没有给定州王定罪呢。 吕长台在那求情呢不是,你跟着起什么哄啊!你让皇上怎么想?皇上肯定会想,你刘富贵在教皇上做事? 张成贵感觉自己有点乱,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要不是现在身处大殿之人,他真就一把拉着刘富贵就走。 “刘尚书,朕有些糊涂,你倒是为朕解释一番。” 沉寂半晌的大殿,被余天昊的一句话,给打破了安静的气氛,压制的气氛倒是有增无减。 “不知皇上要微臣解释什么?是解释不用求情,还是解释无罪,无罪自然无需求情,求情那就是有罪,但臣认为无罪。” 听到刘富贵的话,余天昊再次升起想要踹他的冲动,合着你这跟朕玩绕口令呢,看似说了几句,等于什么都没说。 “嗯?” 余天昊脸上立马浮现了不悦之色,身体也往前探了探,看上去想把刘富贵看清楚一点。 “奉旨征伐,亲率三军,解边境百姓之忧,攻营夺城数座,扬吾朝之国威,震南蛮之胆颤,令南蛮之皇,归吾朝之臣,何罪之有?” 在余天昊对刘富贵露出不悦的时候,刘富贵立马开口高声说道,说的叫一个义正言辞。 “虽接皇命,但非有利之机,常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瞬息万变,定数难同,为吾朝弃一敌国,谋一国臣,何罪之有?” 不待皇上开口,换了一口气后,刘富贵更是接着冲皇上开口。 “皇上!别看微臣身为一个文官,但若事处定州王当时之下,臣也定会抗旨不遵!这不是简单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事情,而是为了我大余的长治久安考虑,这又何错之有?” 刘富贵是本着今日语不惊人死不休,接二连三说的话,听的都让人头皮发麻,胆小的大臣听到后,身上此刻都冒冷汗。 “呵呵!好!好!好!刘尚书说的好!这话说出来后,朕要是再定罪的话,朕可就成了昏君了,刘尚书是这个意思吧?” 一声冷笑,冲着刘富贵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后拿眼扫了一遍大臣们,见皇上目光所及,众臣皆是噤若寒蝉的低下了头。 “微臣不敢。” 这时刘富贵也是拱手施礼,低头站在那里应了一句。 “哼!还有刘尚书你不敢的?刚才一番长论,可是说的朕无地自容啊,朕还没定罪呢,行了!散朝吧。” 一句“微臣不敢”,让余天昊从龙椅上抬起了身子,直接两步下了台阶,来到刘富贵的身前,对其冷哼一声后,甩了甩龙袖离开了大殿,没多余看其他人一眼。 “恭送皇上!” 皇上理不理是他的事,众臣该施礼还是要施礼的,不过等大家站起来后,皇上早就没影了。 大殿内又开始变的嘈杂起来,一群大臣又开始了交头接耳低声细语,没有去理会那些大臣,刘富贵站在原地,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 将双手放在官袍上面来回抹了两下,抹去了手心里的汗水,这才感受到自己加快的心跳。 吕长台站在殿内,多看了几眼刘富贵后,便背着手离开了大殿,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王成义也准备抬腿离开,想了想又收回迈出去的腿,来到了刘富贵的背后,伸手冲其肩膀拍了两下。 正在愣神的刘富贵,被王成义猛的这一拍吓了一跳,急忙回头,一脸疑惑的看向王成义。 王成义看到刘富贵的神情,啥也没有说,有抬手拍了他肩膀两下,随后便转身朝殿外走去,留下一脸发懵的刘富贵站在那里,楞楞的望着他的背影。 “吓坏了吧?你说说你,胆子也真够大的,不知你怎么想的,我看皇上走的时候,脸色难看着呢。” 见殿内大臣都离开的差不多了,一直望着刘富贵的张成贵,这才着急快步的走了过来,刚到近前就迫不及待的开口。 “唉!事发突然,一时没忍住,走吧,边走边说,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看了一眼张成贵,刘富贵叹了一口气,率先朝着殿外走去,张成贵露出一丝疑惑,知道这里不是谈论的地方,也没再开口,紧跟着他的后面跨出了殿门。 “什么叫事发突然啊?没发生啥事啊。” 刘富贵与张成贵并肩而行,走在皇宫广场的宫道上面,在快到宫门的时候,张成贵还是没忍住,小声的对刘富贵问了出来。 “没什么事,当时只顾着想把有些话给堵回去,这才没顾及那么多,现在想想,是挺吓人的,回头一定找定州王要点好处,要不然太亏了。” “啥?” 刘富贵说完之后,便自顾自的朝前走,留下张成贵愣在原地发愣,还在想刘富贵刚才说的什么。 想了想,好像他什么也没说,自己还是没明白,一抬头,发现刘富贵离自己有八九步的距离了,便赶忙追了上去。 王成义在回到兵部以后,便手写了一封书信,上述让周放抓紧班师回朝之事。 坐在椅子上的王成义,在装好了信封后,想了想,又拿过了两张信纸,提起了笔又写了一封。 将今日朝堂发生之事,写在了上面。 第440章 谁为棋子?谁为弃子? 入夜,渐微凉,御书房中。 一个棋盘摆在龙榻中间,余天昊正手执黑子对弈,只见他凝眉盯着棋局,随后放下手中的黑子。 观其局面,这一局也为初开,棋盘之上只有寥寥数子,看黑子所落之处,攻势却是凶猛泼辣,对白子是奋勇直杀,凸显气吞山河势如虎之势。 再观白子,就显得胆弱谨慎,一切以防守为主,下的一个步步为营,黑子落下片刻后,白子才落下,可见执白子之人,此时当是一副举棋不定的心态,唯恐一个不小心失利。 再各自落十几子后,一开始勇于突进的黑子,在取得绝对优势之后,变得稳重了许多,余天昊每一次的落子,都要深思熟虑一番。 他神情看上去很似平静,不过眉宇间偶尔的神情流露,表明此时的早已成竹在胸,适才不急不躁了起来。 此时落下的白子,苦于防守无果之后,渐渐变得有些轻浮,棋风一改,变的有些急躁冒进,一看就是急于反杀黑子,以求脱困眼前局势。 白子此时,完全就是行棋乱了章法,根本不再防守,也不考虑后果,终因一颗黑子的落下,被一叶蔽目,至全局再无挽留之必要而败北。 “臣输了!皇上的棋艺出神入化,登峰造极,微臣是拍马都难以追上,自愧不如啊!” “哈哈!爱卿不是有意让着朕的吧?” “微臣不敢!微臣已经是全力以赴,费尽全部心思,最终还是苦于无法,未能胜皇上一子。” “这围棋啊!就好比行军布阵,都说是善攻于心计者,胜局为多,何为善工心计?首局故意露怯,去输掉首盘,增长对手之傲气,让其没了防备之心, 暗中却是窥探对手的棋路变化,落子章法,直到最后了然于胸,以退为进,避长攻短,以谋定而对之策,最后便是什么? 最后便是大杀四方,让对手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一而再的输掉棋局,爱卿要不要再来一局?” 斜靠在那里,余天昊一边收起棋局上的黑子,一边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 “微臣还是不要班门弄斧了。” 白子此时也被一颗颗的收起,下棋之人也是婉拒了皇上。 “不下也罢,一局即可,就如朕一样,朕此生下棋,绝不会做那首盘认输之人,朕若是输了第一局,可就没有翻盘的机会喽。” “皇上不会输。” “朕会不会输,不仅仅要靠朕一个人,还要那棋局上的黑子,敢去为朕厮杀,为朕除去那些白子才行。” “为皇上之黑子,忠于心,除去弊,定棋盘之稳。” 看了对面一眼,余天昊嘴角上扬,接着从龙榻上坐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走到了御书房的门口,望向那里一株腊梅树。 “这腊梅花,要到冬日才能开花,才能惊艳于白雪之中,父皇以前就喜欢站在这里赏梅,朕也是喜欢,快了,朕很期待今年的腊梅花开。”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余天昊没有回头,望着腊梅树像是与身后之人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皇上,今年的腊梅花,一定开的很美,美得让人赏心悦目。” “那就行了,有什么能比赏心悦目,还能让人舒心呢。” 夜晚的长宁街道上面,依旧是热闹非凡,车水马龙,逛街的百姓也是熙熙攘攘,川流不息,喧嚣的嘈杂声,听上去不但不刺耳,反而有种让人融入进去的冲动。 一辆黑篷马车从宫门驶离之后,此刻缓缓的行进在街道上面,马车走的不疾不徐,也没催促行人避让。 马车内坐着的人,抬手摸了一下嘴上的胡须,随后从袖中拿出了一颗白色棋子,放在手心里看了几眼后,便掀起帘子丢到了窗外。 棋子落在地上,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滚动了一会,便被一只脚踩到了下面,踩中棋子的人,低头看了一眼,没有理会,接着抬腿离开。 丢了棋子之后,马车内的丢棋之人,靠到了马车内壁上面,此时正闭起了双眼,手中不知何时拿出了一个物件,正在那有一下无一下的把玩。 “小姐,你看什么呢?” 就在马车路过一处首饰摊子前面的时候,春雨看向侧目的王雪儿,轻轻的拉了一下她的衣袖。 “没什么,走吧。” 回过头,王雪儿看了一眼春雨,摇了摇头笑着拉起了她,继续在街上逛了起来。 京都城早已传遍南越归顺之事,王雪儿最近时日心情也是大好,南越归顺,自然是征伐大军打了胜仗,周放也就无事。 等待周放归来的这些天里,没事就约着春雨出来逛街,要么就是去张翠儿家里玩,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觉得每天过得很漫长。 “老爷、到了。” 马车在一处府宅门口停下,停稳之后,赶车的仆人跳下马车,摆好凳子,这才掀起车帘,冲内轻轻唤了一声。 马车内的老爷,缓缓睁开了双眼,将手中把玩的物件放回袖中,这才慢慢起身走了出来,下了马车走进了府门之中。 进入府中之后,直接来到了书房之中,府内的管家给其上了茶水,他便端起来抿了两口,随意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老爷。” 过了一会,书房内进来了一个下人,冲其躬身抬手。 “人呢?” 瞥了一眼下人,目光再次回到了书上,淡淡的问了一句。 “人在春意阁呢。” “就他一人?” “不是,还有张大人,刘大人先进去的,过了一会张大人才来,小的混进去打探了一下,二人在一个厢房之中,具体在做什么,小的就不清楚了。” “没事了,下去吧。” “是。” 望着下人躬身离开了书房,他放下了手中的书,端起桌上的茶杯,再次喝了一口。 “哼!我当你是性情大变,今日方在朝堂执言,现在看来,还是本性难改,不过喜欢作乐一酸人罢了,又能折腾出什么浪花。” 放下茶杯,自言自语了几句后,再次拿起桌上书,半眯着眼看了起来。 第441章 班师回朝 千色城,城门外,周放等人策马而立,身旁的大军,正陆陆续续的出城。 “下官恭送王爷!几日下来若有怠慢之处,还望王爷海涵。” 千色城府尹,位于周放马前,对其躬身一礼,满脸笑容的开口。 “府尹大人客气了,叨扰多日,本王就此别过。” 与府尹客气了一句后,周放便轻拉了下手中缰绳,离开了城门所在,李成等人紧随其后跟着离开。 “恭送王爷!” 千色城府尹再次躬身并高喊了一句,直到周放等人离开有了一段距离,他才缓缓站直了身子,望着周放的背影,站在那里好大一会,才转身回到了城内。 身为千色城府尹的他,如今的心情,不能用好来形容了,简直是通体舒畅开心至极,这么多年受得憋屈,总算是彻底烟消云散了。 往年不断受到南越国的滋扰,千色城的老百姓怨声载道,对他颇有微词,朝廷也是经常斥责于他,搞得他多次都有辞官的冲动。 可他还是不舍得啊,且不说当官有权,就这千色城的一草一木,这么多年也有感情了啊,主要还是他对南越的恨,他非要看到他们老老实实的一天。 现在好了,定州王一来,短短大半年就给解决了,不但打了可恶的南越人一顿,更是差点给他们灭国了。 痛快啊!千色城府尹不知最近多喝了多少酒,一想起这痛快之事,就忍不住要喝两口,总算自己可以舒舒服服的,做这千色城的府尹了。 对于千色城府尹心中的想法,众人也不知晓,即使知晓也不会在意,随着大军的前进,千色城也慢慢消失在众人的身后。 周放微低着头,策马行在大军的一侧,眉头时不时的轻皱一下,看上去似乎心中有事。 要说有心事,周放还真有心事,此刻他的脑中,就在想着昨日收到的书信之事,也是昨日看到书信内容后,便下令大军开始整顿,然后今日一早就出发了。 信是兵部王成义所写,内容也是催促周放尽早班师回朝之事,暗指皇上已经对周放耽搁数日心生不悦,本意是下旨催促的,念及大军辛苦,怕将士心生不满,不好下旨催促,便让他代信一封。 看到这句话时,周放可不信皇上会怕将士不满,这分明是在拿自己抗旨说事,果然打开另一封信的时候,就是自己抗旨的事情。 王成义将朝堂上吕长台与刘富贵二人为其求情之事,很是详尽的告知了周放,并附言一句,刘富贵之举出乎他的意料。 别说出乎王成义的意料了,就连周放看到后,也是感觉到很意外,没想到刘富贵会为自己执言,毕竟二人可没什么交情。 昨晚,他将那封书信反反复复的看了多遍,想着去揣测刘富贵的此举用意,看了多遍后,并未看出有什么不妥之处,也别提暗藏什么祸心了。 刘富贵的话,他是没看出什么不妥之处,但对吕长台的话,他看了之后,却是多出了一丝困惑。 吕长台能为自己求情,在周放看来并不意外,可以说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也在他料想范围之内。 可是看到吕长台的话后,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就是为自己求情的时候,顺带嘴提及麾下将士,这话就怕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啊! 若是皇上在意的话,他是会在意自己抗旨不满,还是会在意几十万将士不满,若合为一谈,就怕皇上会多想了。 “唉……!” 正想到这,周放没忍住叹了一口气,这一直心思缜密的吕长台,为了自己情急之下,也有考虑欠妥之时。 “刘富贵!我懂了,刘富贵是在拦着长台的话,他也听出了不妥之处,这个刘富贵,到了京都,我可要好好拜访一下。” “你干嘛呢?一惊一乍的,昨晚没有睡好?” 就在周放喃喃低声自语的时候,一旁的李成皱着眉头看向了他,不知周放在那抽什么疯,一会声音大一会声音小的暗自嘟囔。 “啊?” 思绪被李成突然来了一句给打断,一时有些茫然,他扭头看向李成。 “俺问你干嘛呢?在那嘟囔啥?你没啥事吧?” “哦!没事,没干嘛,没嘟囔什么,就随便想了点事,没控制住嘀咕了几句。” “嗯,你没事就行,要有事就跟俺说。” 见周放没事,自己刚才也没听清周放说的啥,李成半信半疑的看了周放一眼,没再继续追问。 冲李成笑了一下,周放回过头继续赶路,虽然心里还在琢磨,但却没有再开口自言自语。 “成哥、成哥,你回京都城后,我去你家玩啊。” 走在后面的贺秀,突然催马跑到李成的身边,跟着李成在那说道,想来他也是赶路觉得无聊。 “你不陪媳妇,去俺家玩什么?你小子又耍啥鬼心思呢?” 瞥了一眼追上来的贺秀,李成没好气对他开口,谁知道这臭小子又打什么鬼主意呢,一撅屁股准没好屁。 “我还能干嘛,就是去找你玩啊,要不然不也没事干,媳妇又不用天天陪。” “俺不信你没事,直说吧,你小子到底想干嘛?你要不老实说,俺可关着大门不让你进。” “哈哈哈哈……!” 李成的话音刚落,贺家另外三兄弟便大笑了起来,惹得贺秀扭头瞪了三位兄长一眼,这下三人更乐了。 “好吧好吧,说就说,我听大哥说,你府中有一把上等的手铳,我就想去看看,顺便、顺便借来玩玩,去红叶山打个鸟啥的。” 终是没有拗过李成,贺秀在他一侧嘟囔了起来,说完还大眼巴巴的望着李成,等待李成的回答。 “呵!俺就说吧,你小子没憋什么好屁!不借!借给你小子了,猴年马月俺也要不回来,你别惦记了。” 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给了贺秀一个斜眼。 “哼!真小气!不借就不借,呃……,要不这样成哥,你带我一道去打鸟,我也过过眼瘾。” “不去!” 第442章 事发突然 这一日,洪井镇,蝎子山村。 就在周放率军班师回朝的路上,这个小山村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天,太上皇余道龙在田间溜达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头疼,接着头晕目眩的摔在了田埂上面。 他这一摔,吓得身边的宋卫魂都丢了,急忙抱着他回到了家中,紧接着暗中跟随的御医便出现在家中。 不一会,大内侍卫也全都赶来,将周放的院子给包围了起来,看到这一幕的村民,一时不知发生了何事。 本想凑上去问问什么情况,却被侍卫都给挡了回来,村民更加疑惑了,不过总感觉气氛变得很压抑。 很快热心的村民都赶了过来,无奈侍卫不让进去,只能远远的聚集在一起,望着安静的小院,小声的议论着。 “张大哥,这是咋了?出啥事了?” “具体我也不知道,我就看见老镖头抱着黄老板冲进了院子,接着就你们看的这个样子,这不都围了起来。” “抱着黄老板?黄老板咋了?这老镖头还真有力气,这么大年纪了,还能抱动。” “估计黄老板犯病了,看上去昏迷的样子,唉!这人啊,上了岁数毛病就多了。” “那可咋办呦,咱们进去看看吧,他们人平时也不错。” “咋进去?没看到都给挡了回来,在这等着吧。” “这些平时看上去挺老实的年轻人,现在看上去咋有点让人发怵。” “可不是咋滴,特别那眼神,个个跟眼中带刀似的,刚才把我拦下来,吓了我一哆嗦。” “老板出了事,下面的人心急难免正常,别多想了。” “唉……!” 乡亲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脸上也都露出担忧的表情,不时望向周放家的小院子,心里也是暗自祷告,希望人能没事。 而此时的院中,太后张圆圆眉头紧蹙,眼睛有些泛红,脸上全是焦急担心的神色,不安的在房门口走来走去。 宋卫躬身站在廊檐下,低着头一声不吭,看到他手指捏着衣角在那颤抖,方知他心中是有多急多担心。 太上皇虽说不在朝堂多年,也不用烦心朝政,但他这头疾之症却也并未消退,这些年,也是偶尔有犯,只是没有原来那般频繁罢了。 哪曾想,今日会突然再犯,且又是如此严重,直接昏迷摔倒在地,一点头疼前的征兆都没有。 虽然过不在宋卫,可此时的宋卫却满心自责,将过错全都揽给了自己,恨自己没能护好太上皇,让他摔在了地上。 若太上皇真有个好歹,他这把老骨头也没必要存在了,哪怕不被降罪,他也原谅不了自己。 “太后!都怪老奴!是老奴没能及时发现不妥之处,老奴该死啊!” 见太后不安的来回走着,宋卫心里越发的难受,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把头重重的叩在地上。 “老宋,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哀家可没有怪你,谁也不想太上皇出事不是,快起来吧,唉……,别让哀家再烦心了。” 太后在宋卫的面前停下,望着一把年纪的宋卫,心中也是不忍,宋卫听后,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扶着廊檐下的柱子,慢慢的坐到了台阶上面,浑浊的老眼透着无助望向一旁,那佝偻的身子,满头的白发,在这一刻看上去很是沧桑孤独。 太后看了一眼宋卫,口中再次轻轻叹了一声,她能理解此刻的宋卫,打从进宫就跟着太上皇的他,怕比任何人都要担心太上皇, 他们早已不是主仆的关系,是人生路上的朋友,是太上皇可以吐露心声的聆听者,是可以把命交给太上皇的友情,更是一个唯一还有依靠的孤独老人。 屋内,太上皇余道龙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嘴唇也有一丝乌青,呼吸更是微弱。 两位御医,一个手持银针正在施针,一个把手搭在太上皇的手腕处,在探太上皇脉搏的变化。 二人的表情严肃且紧张,眉头皆是皱起,一直未曾舒展过,额头更是渗出细密的汗珠,每一次银针的落下,号脉御医的眉头就皱的深一点。 待太上皇的头上扎满了银针时,御医也松开了号脉的手,这才抬起袖子,把额头上的汗水随着抹去。 两位御医彼此看了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但从对方的眼神中,皆是看不到半分希翼之色。 两个人整理了一下身上衣服,相继走出了房门。 “怎么样?太上皇如何了?” 房门刚一打开,太后就冲到了二人的身前,一脸焦急的询问起来,坐在台阶上的宋卫,也急急忙忙站了起来,双眼期待的看向二人。 “启禀太后,太上皇昏迷乃是头疾所致……。” “头疾是吧?没别的严重之状把。” 两位御医相互看了一眼后,其中一位御医便躬身回太后的话,话刚出口,太后就故作宽慰的打断了他。 “太后,是头疾所致,但这次较为严重,怕是经络堵塞严重,血不能达致使昏迷,另经络一直堵塞下去的话,怕是,怕是会导致难堪其压导致破裂, 到了那时……,所以眼下当务之急,最快的把太上皇送回京都,由御医院合力出手,想办法疏通经络才行。” 御医接着被打断的话,与太后身前继续说了起来,把太上皇眼下情况,详尽告知于她。 “破裂会怎样?” “臣不敢说。” 听到太后这一问,两位御医立马跪了下来,把头紧叩在地上,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老宋,老宋!快备马车,备马车!快!” 看到两位御医跪在那里,太后便知道后果有多严重,身体晃了晃,急忙扶住了柱子,才站稳,接着便带着哭腔下起了令。 宋卫急忙朝院外冲去,踢翻了院中的椅子,险些摔倒也不顾。 蝎子山村的村民,楞楞的站在村口,望着急匆匆离去的一行人,他们话都没有留下一句,就这样全部离开了,乡亲们也一句话没来得及问。 直到那群人护着的马车,再也看不见一点影子,乡亲们这才叹着气各自离开。 有好心的村民,来到与院子的门口,将敞开的院门给轻轻的合上关好,至于院内,村民们不会多看一眼。 第443章 抵达京都 数日后,长宁城郊外,大余驻军营地。 清晨时分,周放李成以及贺家四兄弟身穿常服策马出营,他们与昨夜抵达的长宁,在驻军营地休息了一宿。 昨晚通报兵部以后,得知皇上取消了接见大捷之事,原因是太上皇在他们赶回来的前两日,也回到了京都城,不过好像身体不容乐观,如今宫内的太医正在救治。 对此,周放并未多想,皇上迎接不迎接都一样,迎接无非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不迎接也落个清闲自在,刚好可以直接回家。 但对于太上皇身体之事,周放还是比较上心的,毕竟太上皇对他也不错,之前更是赠与自己贴身玉佩。 心里想着,待回家以后,改日进宫一趟,前去探望一番,抛开个人感情不说,也是他这个外姓王应做的本分。 “回来了!哈哈!又可以吃到俺老婆做的饭啦!在外面嘴巴都快淡没味了。” “成哥,心情不错啊,那手铳之事?” “滚蛋!你小子没完没了了,你都叨咕一路了,你不累,俺耳朵都生茧子了。” 几人一道策马在大道上,不紧不慢的朝着京都城行着,贺秀见李成心情不错,又开始了老生常谈,白得了一顿呛。 “嗯?” 快近城门口的时候,周放抬眼看了一下,随即嘴角上扬露出笑容,其余几人也皆是如此。 只见城门口,虽然皇上没有率百官迎接,但此刻却也站了不少人,正翘首以盼的望着他们几人。 王雪儿与春雨,还有张翠儿,以及贺家四兄弟的家眷,另外还有朝堂的几位官员,必不可少的吕长台就站在那里。 兵部尚书王成义,工部尚书刘富贵,以及礼部尚书张成贵竟然也在其中,唐隐之和文一山也赫然在列,其中还站着一位宫里的宦官。 让周放感到有些惊喜的是,李霸天也来了,此时正站在人群的后面,他的媳妇拉着他,李霸天的表情有些开心,也有些不知所措,在那东张西望个不停。 “恭迎定州王凯旋而归!” 除了女眷没有开口,朝廷的几位官员在周放到了近前以后,皆是拱手施了一礼,口中齐声贺道。 “诸位大人多礼了!” 见诸位行礼,周放李成等人也是紧跟着翻身下马,与城门口的诸位大人还礼。 “传皇上口谕!” 就在周放与诸位大人还礼以后,那位宫中的宦官上前了一步,来到周放的身前,随即双手抬起喊了一声,周放等人立马单膝跪地。 “定州王南越大捷而归,朕应当出城迎见三军以表圣心,然宫中有事缠身不得闲,望定州王能解圣意,定州王此番征伐辛苦了,口谕所至,如朕亲临,犒赏三军之事,择日再行。”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杂家就不在此多打扰定州王了,这就回宫复命。” “公公慢走。” 周放等人站在那里,望着转身离去的宫内宦官,直到走远之后,众人便再次浅谈了起来。 不一会,兵部尚书王成义道了告辞之后,也跟着离开回到了城内,想来兵部也是公务繁忙。 “定州王此番大捷,着实乃大余之幸事,下官为表心意,今夜特在云味轩设下酒宴,来给定州王以及诸位将军接风洗尘,还望诸位能够赏脸。” 一直没有开口的刘富贵,走了两步来到周放等人身前,满脸笑容的抱拳开口。 “这……,刘大人不用如此破费,为大余征伐本就职责所在的事情,本王可不敢以此居功。” “定州王这话就见外了,酒宴已经订下了,哪有再退之理,就当下官的一腔热情,工部尚有公务,下官先行告辞,晚上再恭候大驾。” 不待周放再次拒绝,刘富贵紧跟着说了几句后,便拱手一礼,转身就离开了此处,朝城内走去,张成贵笑着冲众人拱拱手,道了一声先行,也跟着离开了此处。 至于唐隐之与文一山二人,在与周放说了几句之后,也跟着与众人告别,回到了城中,临走前周放对二人说了一句,若是晚上赴宴,会通知二人一道前往。 “你还真打算去赴宴啊?” 就在唐文二人走后,吕长台瞥了一眼身后,收回目光后看向周放,显然他是不屑与刘富贵来往。 “晚上再说吧,这都已经拒绝一遍了,你也看见了,不等我再次拒绝,他人就溜了,你说这,只能到时候看吧。” 眼下周放自己也不知道去不去,只能这般与吕长台说道。 “嗯,那你考虑考虑,反正我是不会去,这个刘富贵可不是简单之上,远离一点比较好。” “呵呵!没事,晚上再说、再说吧,” 对于吕长台看刘富贵不惯,周放也是理解,从一开始便是如此,他也不好过多讨论此人,随意的打着哈哈,岔开这个话题。 “回来了。” 待朝廷官员全部走后,王雪儿这才来到周放的面前,上下认真的打量了周放几眼,见没什么不妥之处,才露出安心的笑容。 “回来了,家中一切尚好吧,让你担忧了。” “家中一切都好,我没事,回来就好。” 就在王雪儿与周放聊天之际,李成等人也得家眷也跟着上前,无不打着圈的查看自己夫君。 这一下,倒显得吕长台有些尴尬了,站那也不是,离开也不是,只能默默的后退两步,四下无事的侧头看向别处。 “牵马!牵马!呵呵呵呵……!牵马!” 就在此时,李霸天突然大叫了起来,一脸憨笑着跑到周放的马前,伸手就抓过缰绳,在那开心的乱蹦。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也把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周放愣了一下,离开王雪儿的身边,来到了李霸天的身前。 “霸天、你认得我是谁不?” “牵马牵马!!呵呵呵呵……!” “你喜欢牵马啊?” “牵马牵马……。” 对于周放的问题,李霸天根本不会回答,只是拉扯着缰绳,一个劲的在那傻笑,时不时的蹦跳几下。 “王爷莫怪。” 这时霸天的媳妇急忙赶了过来,拉住了李霸天,兵并与周放告罪了一声。 “嫂子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怪呢,霸天如今恢复如何?最近一直这样吗?” “两三月前,大夫给诊断了一次,说是淤血已排清,智力需要慢慢恢复,霸天也不知怎地,最近看见马就会激动,就会嚷嚷着牵马。” “哦?” 周放心听完以后,眉头皱了一下,他抬手想摸摸李霸天的头,想了一下又缩回了手,谁知就在他缩手的时候,李霸天一下把头凑到了他的手掌中,来回蹭了几下。 “给…给你…牵马…呵呵……。” 缩回了脑袋,李霸天笑呵呵的望着周放。 第444章 刘富贵设宴 “下官就知道王爷不会折了在下,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你都迎到街上了,还说哪门子有失远迎。” “李将军说笑了,说笑了。” 夜幕降临,京都云味轩门口,刘富贵正微微躬着身子,冲着周放一脸笑容的寒暄,接着就被李成怼了一句。 “想了想,本王觉得不能辜负刘大人的一番心意,这就来叨扰了。” 站在云味轩的门口,抬眼望了一眼酒楼的招牌,随后周放看向了刘富贵,以及他身边的张成贵,脸上也是露出一道笑容。 在白日回到府中以后,想了想,决定还是前来赴宴,本来自己也准备打算拜访一下刘富贵,借今晚这个机会也是不错。 说实话,一直以来,周放对刘富贵也没有过多的深入了解,至于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心中也是拿捏不准,想着今晚一聚,或许能够看到些不一样的地方。 临来之前,他便派人通知了李成、贺家四兄弟、以及唐文二人,想着吕长台白天说的话,估计他不会来。 但周放也是派人去知会了一声,结果如他所想一样,吕长台直接拒绝了前来赴宴,并传话周放多防范着刘富贵。 对于吕长台不来赴宴,周放没有强求也没多想什么,至于防范刘富贵,周放也是没多放在心上,若人真想害他,即使你防也是防不住的。 “王爷此话折煞下官了,下官可当不得,当不得啊,王爷能来,乃是下官荣幸之至,快里面楼上请,诸位将军请请请。” 刘富贵边说边伸手,将门口站着的众人让进云味轩中,一直落于周放半步的引着他上了二楼包间之中。 “知道王爷来,这云味轩的茶水,怎能入王爷的口,下官特意从府中带来了上等茶叶,还请王爷品尝一下如何。” 待众人依次落座之后,刘富贵便热情的开口,张成贵跟着一旁张罗了起来,把提前泡好的茶水,一一为众人沏上。 “嗯,此茶不错,是好茶,刘大人府中宝贝可不少啊!” 出于礼数,周放端起了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杯中茶水,望了一眼刘富贵,便开口称赞了一句。 “王爷说笑了,宝贝真没有,就这茶叶存了一点,王爷喜欢喝就行,赶明下官派人送些到王爷府上。” 听到周放的夸赞,见周放喜欢,刘富贵也很是开心,忙不迭的献起了殷勤。 “哼!一个鸟味。” 见大家都端起茶品了起来,李成也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接着便一脸嫌弃的嘟囔了一句。 “这……,不合李将军的口味?” “刘大人不用理会他,他喝什么茶都一样。” 见刘富贵一脸为难的望着李成,周放便开口为其圆了场,顺便瞪了李成一眼,李成看到后,坐那老实了一点。 “是下官安排不周,不知李将军喜好,见谅见谅,李将军一看就是性情中人,想来是喜欢美酒,下官也略备了美酒,前后李将军鉴赏一二。” “哦?那俺到时就不客气了啊!” 一听到刘富贵说有美酒,坐在那里闷闷不乐的李成,立马就双眼放出了光芒,人也来了精神。 “菜来喽……!” 就在此时,酒楼内的伙计端着一道道美食,走进了包房之中,众人也暂停了交谈,等待菜肴上齐。 菜齐之后,茶壶换成了酒壶,茶杯也被换成了酒杯,刘富贵提着酒壶起身,先从周放开始,给每人都斟满了酒水。 “王爷请!” 刘富贵坐下以后,冲着满桌美味佳肴伸出手掌,示意周放众人,先品尝一下菜肴,众人也跟着拿起了筷子。 “嗯!好酒!” 唯独李成没有拿起筷子,而是直接端起了酒杯,独自的在那尝了一口,喝完便露出满意的笑容,忍不住赞了一声。 “哈哈!李将军喜欢就行。” 刘富贵配合着李成笑了起来,接着起身又把他的酒杯斟满。 “这你府中也有存货?” 望着正给自己倒酒的刘富贵,李成一个没忍住,直接开口问了一句。 “哈哈哈哈!有有有!明个下官就让人送到将军府上。” 这一下,刘富贵更是开心了,能够与李成等人拉近距离,是一件很值当开心的事情。 坐在那里的周放瞥了刘富贵一眼,并未开口说些什么。 晚宴就在比较轻松的氛围中继续,在此期间,刘富贵与张成贵二人,分别向周放等人敬了几杯酒,一轮下来,二人脸上也可见有些醉意。 除了唐隐之与文一山二人,反观周放李成等人,此刻脸上并未露出什么醉意,由此可见,这行伍之人的酒量,的确要比文官高出不少。 “刘大人,本王回敬你一杯,刘大人在朝堂为本王谏言之事,本王也是耳闻,也是心生感激,不多过于言表,今借花献佛薄酒一杯以表谢意。” 周放稳坐如山,单手提起一杯酒,举向了刘富贵。 “王爷言重了,下官惶恐,先干为敬!” 王爷敬酒,刘富贵立马站了起来,双手举着酒杯说了一句后,把脖子一仰,就杯中酒水喝个干净。 “好!刘大人痛快!干!” 在刘富贵喝完以后,周放跟着也一口喝完了杯中酒。 “王爷,王爷你敬下官一杯酒,下官必当回你一杯,不过在喝之前,下官想与你说上两句。” “刘大人但说无妨。” 张成贵站了起来,提着酒壶给周放倒满了酒水,又来到站在那的刘富贵神情,将他手中的空酒杯倒满。 “王爷、吾乃一文臣,乃皇上御笔亲命的谋臣,何为谋臣,智者尽其谋,文人之儒,当忠君爱国,守正恶邪,王爷你为武王,何为武,武者,勇也,勇者竭其力,为江山稳固竭力, 皇上当为何为?为仁!仁君也,仁者散其惠,授予恩惠者,方能效其忠 ,文武之官可起争驰,属乃常态,不足诟言,但君臣之间,定要相安无事,不生间隙,这王朝方能垂拱而治,天下方能太平安定, 下官亦是俗人,也喜翰墨作赋,勾栏听曲,也偶有官员亲近,走动频繁之举,但!下官心中始终留有一策,那便是,君明,臣安,军定,乱一不可, 王爷为大余三征他国,战功赫赫,当之无愧为吾朝定柱,下官又怎能愿见柱倒天塌之刻,此一生,不求名垂青史后世留名,只求身处安稳,朝无祸端,王爷!我敬你!干!” 许是试到了酒劲,刘富贵一番言论过后,双手举杯冲周放示意一下后,一口再次喝完杯中酒,接着猛的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趴那睡了起来。 望着满脸红润趴在那里的刘富贵,周放瞥了一眼手中的酒杯,没有开口说话,慢慢的把酒喝个干净。 第445章 太后的伤心 一场晚宴,一个时辰不到,就已结束,只因设宴的刘富贵,早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起初,在刘富贵没有醉倒的时候,站在那对周放说着长篇大论的时候,李成几人虽听的不太明白,但其散发出的气度,还是让他们有点佩服的。 就连今年的状元唐隐之,对这位曾经的状元郎,也是暗自佩服其说的话,虽有自负之意,但却并不无道理。 可没等众人多佩服,刘富贵直接睡着了,李成和贺家四兄弟,顿时一副嗤之以鼻嘲讽的表情,刚升起来来的佩服,瞬间烟消云散。 刘富贵醉倒了,大家自然把目光盯向了作陪的张成贵,张成贵一下心虚起来,结果就是在刘富贵趴下片刻之后,没有撑过多久,他也被李成等人,给灌的躺在了椅子上。 李成拍打了几下他的脸,手指印都拍出来了,也不见张成贵有反应,酒宴只得到处结束,东家都喝醉了,哪有再喝的道理。 “云巧姑娘……,你又胖了……。” 出了云味轩,李成架着刘富贵来到门口,刚站定下来,就见刘富贵八爪鱼似的搂住了李成,手在在他胸口处无处安放的样子,口中更是醉话不停。 “你他娘的老实点!老子可不是什么云巧朵巧的!” 李成嫌弃的看着刘富贵,直接跟提小鸡仔子似的,把他从身上给拽了下来,抬着胳膊给他提到一旁。 周放看了一眼,一脸无奈的表情,心想这刘富贵还真是好勾栏听曲这一口,随即命人赶来两辆马车,分别将两位尚书大人送了回去。 等刘富贵二人走后,唐文二人便也与王爷告辞,周放问及二人是否能行,二人摇头道了一声无妨,他们今晚没喝多少,周放点了点头后,二人便就此离开。 李成让周放去家中凑合一宿,被周放笑着拒绝了,毕竟刚回来,就在外面过夜怕是不妥,他可不愿看王雪儿生气的样子。 李成以及贺家四兄弟听到后,全都笑嘻嘻的盯着周放,露出一副大家都懂的表情,周放懒得搭理他们,乘着马车与众人告辞离开。 就在此时,京都城的一处府邸之中,书房亮着灯火。 “老爷,饭菜都凉了,小的端下去给你热一下。” “端下去吧,不用热了,我还不饿。” “是。” 仆人将桌案上已经凉的饭菜端了起来,走出房门口,望了老爷一眼,顺手带上了房门。 “太上皇回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啊。” 在仆人离开片刻以后,书房中传出一声喃喃低语。 ……………………。 后宫之处,太后的寝宫之中,太上皇正靠在床榻上面,脸上没有多少血色,看上去很是憔悴。 “来,药不烫了。” 太后端着一碗药汤,坐到了床榻的边沿,看了一眼闭着双眼的太上皇,轻轻说了一句。 接着将盛有汤药的勺子,递到了太上皇干燥有些破裂的嘴边,太上皇缓缓的睁开双眼,望了一眼太后后,又合上了双眼,将汤药喝下。 太后就这样动作温柔的喂着太上皇喝药,看到太上皇此刻病入膏肓的样子,双眼总是忍不住的发红泛酸,她只能极力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太上皇余道龙两日前抵达的京都,一路上没敢停歇片刻,到了京都城入了皇宫,皇上下令所有御医赶来。 折腾了整整一天,太上皇才慢慢醒转过来,但却因为身体损耗过度,没有醒来一会,又无力的睡了过去,直到第二日下午才又醒过来。 此时宫内的御医,片刻不敢离寝宫半步,随时都有几人守在门外,其余则是去苦思良方对策,皇上可是下了君令,治不好太上皇,他们等着脑袋搬家吧。 皇上的这句话,让为太上皇诊断过后的御医们,一下子脸就变了色,双眼暗下闪现一丝绝望之色。 就这转瞬即逝的神色,让太后给看的清清楚楚,她的心中一阵刺痛,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是御医还没亲口说出来,她还心存那一点侥幸。 每天的喂药,太后都不准任何人插手,就连宋卫也不行,都是她亲自动手来喂,喂完药她也不离开半步,晚上休息的时候,她也就趴在床边。 她不愿浪费,不愿浪费每一个时辰,她珍惜与太上皇的每一时每一刻,她怕,怕自己一离开,就再也不能陪着太上皇了。 “吃完药,你就好好的睡,睡醒了,啥事都没有了,就能起来了,到时候我们就在京都城外弄块地,不跑那么远了,你呢,继续在田间溜达,我呢,就在家里做好饭等你, 晚上呢,还一起躺在椅子上看星星,你喊我老婆子,我喊你老头子,让老宋那老家伙继续羡慕去,你不是最喜欢气他了,所以你要赶快好起来,他还等着生气呢。” 太后坐在那里拿起绣帕,轻轻的擦拭太上皇的嘴角,随后双手握着他的手,看那变得发青发暗的手,眼泪又要涌出来。 她背过身子,拿绣帕偷偷的擦了一下眼泪,扭过头时,发现太上皇正微睁着双眼,温柔的看着她。 “你怎么醒了?乖乖的睡一会,不能熬身子。” “老…婆子…,你又哭了。” “没……,我没哭,你好好的,我哭什么……。” 太后双眼通红的望着太上皇,满眼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脸上硬是挤出一道笑容,殊不知,她笑的时候,两行泪水就滑落到了脸庞。 “嗯……嗯……,你没哭,没哭…” 太上皇想要抬起手,去擦掉太后脸上的泪水,怎奈浑身没有力气,只能手指头动了动。 “听话,别在说话了,快睡下好好休息,放心,我就守在这里,老婆子就守在你的身边。” 见太上皇闭上了眼睛,太后小心翼翼的拿起他的手,给放进了被子里面,又把被边掖了掖。 此时蹲在宫门口的宋卫,早已双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中流出,如此岁数的老人,在这一刻伤心的像个孩子。 第446章 太上皇 一 两日后,一大早,太后寝宫之中。 两名宫女端着早膳走到寝宫的门口,被门口守着的宋卫拦了下来,宋卫接过宫女的托盘,待宫女离开后,这才迈进殿内。 他脚步轻的听不到一点声音,来到桌前小心翼翼的放下托盘,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朝内殿看了一眼后,便退了出去。 “圆圆……,圆圆……。” 内殿的床榻上面,太上皇缓缓睁开双眼,看向趴在旁边的太后,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秀发,口中轻声唤了两句。 “嗯……,圣上?圣上你醒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太后,眉头紧蹙了一下,接着睁开了双眼,一脸倦意的抬头看了一眼,又立马清醒了许多。 “委屈你了啊,是不是睡得不舒服?” 太上皇略显病态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宠溺且心疼的望着太后。 “不委屈,圣上你今日感觉如何?看上去似乎精神了一点,你饿不饿,老宋应该给早膳端来了。” 看到太上皇的气色不错,脸上也有了一些红润,太后整日担忧的心,稍微好受了一点,心中也多了一点喜悦。 “不用端来喂我了,孤自己起来去吃就行,你帮孤更衣吧。” 要说太上皇今日的状态的确不错,感觉整个人也恢复了力气,说话的声音也有气势了许多,不似之前那样软弱无力。 “还是我来喂你吧,你这身子还是要多注意休息。” “不用不用,孤今日感觉很好,无妨事的,你快给孤更衣吧。” 见太后拦着不让自己下床,太上皇笑着拍了拍太后的手,给她一个放心宽慰的眼神,接着便抬腿下了床。 一脸无奈的太后,知道太上皇的脾气,也没再继续拦着,站起身取过架上的袍子,随后为其更衣。 太上皇张开双臂站在那里,低头望着忙活的太后,看到她发间露出的丝丝白发,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表情也透着万般不舍。 但当太后抬起头的时候,他的脸上立刻恢复到面带笑容的样子,把所有的情绪都放到了心里,只在心中暗自叹息。 他的身体他知道,他也能感觉的到,今天之所以这么精神,大概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回光返照吧,当然这话他是不会与太后说的。 给太上皇穿好了衣服之后,为其束好头发,太后又去拧干了巾帕,走过来为太上皇仔细认真的擦拭了脸庞,这才领着太上皇走出内殿。 “圣上,你看这早饭合不合你胃口,不满意的话,我让宋卫去换。” 来到桌前搀扶着太太上皇坐下后,站在他的旁边,太后看了一眼桌上的清粥糕点。 “喝点清粥挺好,你也坐下来,陪孤一道用膳吧,孤这都不在龙椅多少年了,你这圣上的称呼还改不了。” “习惯了,改不了了。” 太后一边坐下一边轻声应着话,坐下后给太上皇盛了一碗粥,又拿起一个鸡蛋在那剥了起来。 “宋卫。” 喝了两口粥后,太上皇抬眼看向殿门处,跟着喊了一声。 “太上皇,您要吩咐点什么?” 一直候在殿门外的宋卫,听到太上皇的声音,没耽搁一时片刻就快步走了进来,到了太上皇的身前。 “你这老东西耳朵手脚倒挺好使,去,把皇上给孤喊来。” “是,老奴这就去。” 宋卫见太上皇今天精神头不错,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皇上说他的时候,他的老脸一笑都是褶子。 “这刚精神好些,怎么又想到叫皇上了?你这身子骨我跟你说,可不兴操心朝堂的事啊。” 见太上皇要见皇上,太后一脸担心的开口,言语中,还有些许责怪的意味,责怪太上皇不好好养病,跟着瞎操心。 “不参与不参与,只是等下孤想出宫一趟,想着让他陪孤一道,顺便跟他说说话,你放心好了。” 接过太后递过来的鸡蛋,太上皇咬了一小口,笑着给太后一个放心的眼神。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怎么起来了?是否感觉好些?” 不一会,皇上吴天昊在接到宋卫的通传后,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进门施礼后,便来到近前,望着太上皇脸色担忧。 “嗯,好些了,皇上用过早膳了吗?没有的话,将就在这吃点。” 太上皇抬头看了皇上一眼,指了指桌上的早膳,便继续在那喝起了粥。 “儿臣……,儿臣还没有,谢过父皇。” 皇上刚想说自己不饿,先不用早膳的时候,刚好看见太后投过来的眼神,随即便还了口,跟着坐了下来。 见皇上坐下来后,太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忙拿起一只空碗,给皇上也盛了清粥,递给皇上后,又给他剥起了鸡蛋。 太上皇不开口,皇上自然也不敢开口说话,低着头在那安静的喝着粥,倒是太后心情不错,看着难得在一起用早膳的家人,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饱了,不吃了。” 喝了半碗粥吃了半个鸡蛋后,太上皇放下了筷子,?拿起巾帕擦了擦嘴,靠到了椅背上面。 皇上一听太上皇吃好了,也赶忙的放下了筷子,停止了用早膳,抬眼看向了父皇,等着父皇开口说话。 “你看孤做什么?把你碗里的粥喝完,你要知道,百姓种粮食不易。” 太上皇看了皇上一眼,又看向皇上面前的粥碗,见还剩下大半在那里,顿时脸上露出了不悦之色。 他可是种了几年地,深深体会过老百姓的艰辛,想着在蝎子山村种地的那时,收割的谷子的时候,地里掉了一根谷穗,他都要跑回去给捡回来。 太上皇发话了,皇上可不敢忤逆,忙不迭的重新拿起筷子端起了碗,大口喝着碗里的粥,最后剩下的几粒米,都用筷子扒拉的干干净净,就差没有把碗舔一遍了。 “皇上今日有早朝吗?” 在皇上吃完之后,太上皇靠在那里,才又开口问了一句。 “回父皇,儿臣担心你的身体,近日都无早朝。” “嗯,没早朝的话,等下你去换身衣服,陪孤出城一趟。” 丢下一句话后,太上皇便站起了身子,朝着殿外走去。 第447章 太上皇 二 清早的阳光,从初升起的清冷,渐渐有了暖意。 皇宫的宫门处,两三辆马车在御林军的护卫下,缓缓行到了长宁大街上面。 宋卫赶着一辆马车在前,里面坐着的正是太上皇与太后,如今的总管罗飞赶着一辆马车在后,皇上正独自坐在里面。 随行的还有位宫中御医,正坐于最后的马车之中,太上皇的身体,皇上可不敢不上心,又是出城,虽然不知太上皇出城何事,需要多久,还是一切都稳妥点好。 马车出城之后,直奔城外山坡处而去,半山坡一座孤零零的陵墓格外的显眼,阳光洒在破旧的石碑上面,泛不起一丝光亮。 一条通往陵墓的石路,长满了杂草,现在已是十月的时节,杂草也都枯萎变黄,在风中随意的摆动,越发衬显得陵墓荒凉之感。 马车在石路前面停了下来,太后搀扶着太上皇走下了马车,后面马车中的皇上,以及御医也都走下了马车。 太上皇站在马车的旁边,抬眼望向半山坡的陵墓,神情看上去很是复杂,更多的是一丝心痛之色。 皇上此刻也走到了太上皇的一侧,身体微微靠后,看了太上皇一眼后,脸上的表情有些畏惧。 “太后留此等着,走吧,上山。” 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后,太上皇扭头瞥了皇上一眼,随即淡淡的开口。 “圣上,你这身体,可不能登山啊。” “太上皇,还是老奴背你吧。” “父皇。” 见太上皇要登山,虽说只是一个不高的山坡,但想到太上皇的身体,太后以及宋卫急忙拦了下来,皇上也是担心的开口。 “孤这身体无事,孤是要去看孤的皇弟,让你背着像什么话,走吧。” 太上皇没去理会众人的劝阻,抬腿就踏上了石路,宋卫见状急忙上前搀扶。 太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皇上,皇上也是无奈,但也只能跟了上去,默不作声的走在太上皇的身后。 石路不陡,太上皇走的也是难行,毕竟身体有恙摆在那,一旁搀扶着他的宋卫,看见太上皇额头的汗珠,以及沉重的呼吸,几次都想要把他背起来。 跟在太上皇后的御医,此刻也是满头大汗,倒不是走路累的,是被太上皇吓得,太上皇的身体,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了。 今天太上皇身体的反常,在临出宫的时候,他们也为其诊断了一下,心中早已有了底,只是万万不敢对皇上说出来。 此刻太上皇又是不顾身体登山,万一中途有个差池,那他们可真就回天乏术了,可想而知,几位御医现在心里是有多怕。 平时只要片刻功夫就能走到的地方,太上皇走了足有半炷香的时辰,才走到陵墓的石碑前面。所幸并无发生什么事,御医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站在七王爷的陵墓前面,太上皇留下了皇上,让他人远离,宋卫以及几位御医默默的站到了远处,有些话不是他们该听到的。 “皇上,这陵墓里所葬何人?” 太上皇向前了一步,走到石碑的近前,望着石碑上寥寥几个字,抬手摸向石碑,没有回头的问了一句。 “回父皇,是七王叔。” 站在太上皇的身后,看了一眼父皇的后背,余天昊微微躬身小声应道。 “你还知道他是你的七王叔啊,还知道他是孤的皇弟,是大余的王爷,那为何又会把他葬于这荒郊野外呢。” 摸着边缘有些残破的石碑,太上皇像是责问皇上,又像是自言自语。 “父皇,七王叔他……。” “七王爷怎么了?就因为七王爷身体残缺?他再残缺,那也是大余的王爷,他死了就应该入皇陵,此事,你没有与孤商议,就擅做主张,孤且问你,七王爷又缘何身体残缺?你当孤什么都不知吗?” 打断了皇上的话,太上皇脸上浮现了一丝怒容,最后一句说完的时候,更是转头望向了余天昊,眼中闪过一丝凌厉。 “父皇,儿臣知错了,不该擅做决定,儿臣也没想到,那帮贼人对王叔下手如此歹毒……。” “贼人?呵呵……,孤不知皇上是真不明白,还是假糊涂?这贼人缘何而来?七王爷之前做过什么,受谁指使,孤认为皇上要清楚的多吧。” 皇上的话,再次被太上皇打断,生生的让他把难说的话,统统再次憋了回去。 “回父皇,儿臣不知……。” “不知便不知罢,孤且问你,你做皇帝这么久了,可知怎样才能算一个好皇帝?是宽慈仁厚还是暴揽皇权?是勇于纳谏还是喜听谗言?是海纳百川从善如流还是心胸狭隘不放官权?” 转过了身子,太上皇走到皇上的身前,双眼直直的盯着皇上,每一问都加重了语气, “儿臣……。” “你怎么了?你心中是想着前者,来答于孤听吧,可只会答又有何用呢?孤只想对你说一句,适可而止吧,大余基业不易,如今天下太平更不易。” “儿臣知道了。” 三番五次打断皇上的话,可见太上皇是有多气皇上,与他说了这几句后,也没再继续多说什么,有些话点到就行了,能听就能听进去,听不进去说再透也是无用。 又在石碑前待了一会,太上皇低声冲着石碑不知说了些什么,随后便唤来宋卫,动身就朝山下走去。 走到一半时候,太上皇停了下来,双眼望向远处看了一会,转头再次看向了皇上。 “孤倒是忘了,还有两句话要对你说。” “父皇请讲,儿臣听着呢。” “孤离开之后,不得为难宫中御医,找个合适的日子,把你七王叔接回皇陵。” 身后的御医听到后,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 “父皇万寿无疆。” “呵呵,行了行了,你听着便是了。” 说完这两句话后,太上皇没再停下,在宋卫的搀扶下,一路下山走到马车旁,跟着坐进了马车里面。 待马车返回行至城门时,太上皇让皇上一行先回宫,皇上留下御医后,也没敢多问太上皇要干嘛去。 “宋卫,去定州王府。” 坐在城门口的马车里,在皇上入城以后,太上皇淡淡的说了一句。 第448章 太上皇 三 时近午时,定州王府。 周放在书房待了半上午后,此刻正走出房门,来到院落之中。 院中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正趴在石桌上面练毛笔字,男童正是周放之子周文俊,如今已是七八岁的光景,就显俊朗之貌。 “俊儿练字呢,累的话就去玩一会。” 走到了儿子的身边,看了一眼石桌上零散摆着的纸张,上面的毛笔字写的很是不错,字体方正严整洁,结构匀称,点画精详,一撇一捺有力顿挫,小小年纪 就笔力雄厚,可见平日没少练习。 每一个字看上去都是点划到位,点落之间犹如高山坠石,字体线条也其饱满,粗细也是相对称,提按起收皆是有度,一眼看过去,很似令人赏心悦目。 “父亲,你还是去别处溜达吧,别来打扰我了,孩儿还差一百多个字呢,吃饭之前写不完,挨揍的不是你。” 周文俊抬头看了一眼父亲,脸上一副委屈的样子,笔下却是不停,周放听到后,冲他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就起身离开了此处,这个他也无能为力。 孩子一直是王雪儿在教导,周放也不敢多说什么,倒不是怕王雪儿,而是他比较认同王雪儿的教育方式的。 “王爷,门口来了一辆马车,像是宫里的。” 就在周放溜达到廊亭下的时候,府内的管家小跑到了他身前,神色有些紧张的向他禀传,也许管家并未见过宋卫,不知他的身份。 “哦?” 听到后,周放疑惑了一下,但脚下也没耽搁,边想着宫里谁会来他王府,边带着管家抬腿朝府门走去。 刚出府门,周放便看见停在台阶前的两辆马车,一眼便看见宋卫正站在一辆马车的前面,后面一辆马车旁边,站着两位御医打扮的老者。 “臣参见太上皇!不知太上皇圣驾前来,未曾远迎,臣有罪!” 周放立马提起袍子,快速的走下台阶,来到宋卫的马车旁,就跪了下来,随着他的声音传出,王府门口的仆人侍卫,也全都跪了下来。 “哈哈!定州王何罪之有,孤倒是不请自来,定州王莫要心生不满才是。” 随着宋卫掀开帘子,太上皇在太后的搀扶下,大笑着下了马车。 “臣不敢!臣不知太后随同,臣刚有失礼之处,望太后见谅!” 虽然低着头,但周放也看出了太后也在,立马再次开口。 “行了行了,你小子别客气了,无需多礼,快点起来吧。” “谢太上皇太后!” 从地上站了起来,周放微微躬身的站在那里,对于太上皇太后突然前来造访,一时半会也猜不到是何原因。 “这定州王府,孤还是第一次来呢,怎么?定州王就让孤站在这门口不成?眼看这都快午时了啊!” “是臣的错!太上皇前来,臣过于震惊了,太上皇还请入府。” 太上皇满脸笑容的望着周放,说话的语气佯装不悦,周放立马邀着太上皇进了王府。 太上皇与太后进了王府后,走到院落之处,看到正在练字的周文俊,太上皇便走了过去,站到他的身后,认真的看了起来。 “这是你家小子吧?这字写的极好,比我那孙子强多了啊。” 看了片刻,太上皇随手拿起了一张,边看边开口称赞了起来,他这猛一说话,吓了周文俊一跳,急忙扭头看了过来。 这才发现身后站了一群人,一个老头正在看自己练的字,自己父亲毕恭毕敬的站在他的身后。 “文俊,快见过太上皇。” “周文俊参见太上皇,文俊的字比不过太子殿下。” 听到周放的轻声提醒,周文俊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知晓了眼前所站为何人,立马跪了下去磕头行礼。 “哈哈哈哈!周放啊,你的这儿子可比你聪明的多了啊,快起来吧,你不应该叫孤太上皇,你父亲是王爷,你母亲是公主,你也应该称呼孤一声皇爷爷才对。” “周文俊参见皇爷爷皇祖母。” 听到太上皇的话,刚站起来的周文俊再次跪了下去。 “好好好……,孩子快起来。” 太后瞪了太上皇一眼,连忙去把周文俊拉了起来,太上皇倒是很满意,乐呵的站在那合不拢嘴。 “周放啊,你家这小子孤喜欢,宋卫啊!快赏!” 太上皇摸着周文俊的脑袋,一脸宠溺的样子,脱口而出就要行赏。 宋卫听到后,脸色变的有些奇怪,摸了摸身上,从怀里掏出了几锭金子,放在手里看了半天,又看了看周文俊,一脸尴尬的不知是给他好,还是不给他好。 太上皇你要来定州王府倒是提前说啊,也好准备点稀奇玩意,你说这金子给孩子是合适还是不合适。 “哀家这有个小夜明珠,不知皇孙喜欢吗?” 就在宋卫一脸为难的时候,太后从袖子里掏出一颗圆润的珠子,放到了周文俊的手里,宋卫这才趁机把金子塞回了怀里。 “哇!太好看了!喜欢喜欢!文俊叩谢皇爷爷皇祖母!” 拿过珠子后,周文俊只看了一眼,脸上便露出欢喜的表情,接着又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周文俊!你在院中闹腾什么呢?你字练完了没有?吃饭前练不完,你看我揍不揍你满地打滚!” 就在太后再次将周文俊拉起来的时候,院中远处传来一阵厉声呵斥之音,人未看到声音就传了过来。 吓得周文俊抬腿就要想跑到父亲的身边,眼珠一转,直接扎到了太后的怀里,太后伸出笑呵呵的搂住了他。 “周文俊!我跟你说话……。” 这时王雪儿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院中,手中还提着一根藤条,话刚出口就停住了,人也愣在了原地,怔怔的望着院中的众人。 “怎么着?孤来一趟,公主这般不欢迎啊,藤条都拿出来了?” 太上皇故意板起了脸,双手搭在身前,瞪向王雪儿,太后倒是仍旧笑容满面,只是周文俊,望着自己的母亲,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周放低着头不说话。 “啊!雪儿参见圣上圣后……。” 听到太上皇的声音,王雪儿这才反应了过来,提着藤条就要跑来见礼,走了两步方才想起手中的藤条,赶忙给撇到一边,这才跑来跪下。 “孤就打算来走个亲戚,蹭个午饭,还以为要被撵出去呢。” “雪儿不敢!圣上圣后恕罪,雪儿不知圣上圣后驾临……。” 王雪儿对太上皇以及太后的称呼,还是停留在以前的习惯。 第449章 定州王府午膳 午时,定州王府的膳厅之中。 周放与太上皇相对而坐,宋卫站在太上皇的身后,至于太后,跟随王雪儿以及周文俊一道去了偏厅。 考虑到太上皇的身体,王雪儿命人做的午膳也多为清淡之口,桌上摆有冬瓜枸杞汤、白灼菜心、鲫鱼炖豆腐、炒山药等等……。 “周放啊!你这定州王府连美酒都没有吗?” 太上皇看了一眼面前的参茶,眉头皱了一下,抬眼望向坐在对面的周放。 “这……,美酒是有,只是太上皇你的龙体欠妥,当是不可饮酒吧,恕臣不敢以酒作陪。” “圣上,酒就别喝了吧,龙体要紧。” 一脸为难的周放刚说完,站在太上皇身后的宋卫,也是向前一步,在其耳边轻声劝阻了一句。 “什么龙体要紧不要紧的,孤这身体孤自己清楚,喝一口就少一口喽,去,把你府上存的好酒拿来,难得今日来一趟,下一趟还不知能不能来了,怎能不喝上一口。” 太上皇推开了身边的宋卫,一脸不快的冲周放开口,周放跟着站了起来,一时去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愣着干嘛?去拿啊!再不拿来菜都凉了,放心吧,孤不贪杯,一杯就行了。” 见周放愣在原地不动,太上皇板起了脸,佯装生气的发起了火。 周放看了看太上皇,又看了他身后的宋卫一眼,见宋卫一脸无奈的冲自己轻轻点了点头,也只好转身前去拿酒。 “圣上,说好了,就喝一杯,多一口都不能喝,要不然太后怪罪下来,老奴没法交代。” “去去去……。” 在周放去拿酒之际,被推开的宋卫又走上了前,在太上皇耳边叮咛了一句,太上皇听到后,不耐烦的又给他推走了。 很快周放就提着酒壶返回了厅中,并上前给太上皇倒了一杯酒水,回到自己的位置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随即才坐下来。 “宋卫啊!” “圣上?” 太上皇望着眼前的酒杯,在那沉思了一会,然后喊起了宋卫,宋卫急忙躬身上前站到旁边。 “你这老东西进宫陪孤多年,也未曾与孤一道用过膳吧?” “回圣上,老奴不曾,老奴不敢。” “什么敢不敢的,没有就是没有,今日你便坐下来,与孤一道用膳。” “圣上万万不可?老奴的身份岂能与圣上一道,辱了圣上,还请圣上收回成命。” 太上皇的一席话,让原本站着的宋卫,在听到后直接跪了下去。 “起来!孤让你一道就一道,废什么口舌,你还想抗命不成?起来坐下,今日你也陪孤喝上一杯。” 见太上皇似乎动了真怒,宋卫只得叩恩后站起来,在颤颤巍巍有些紧张的坐下来,坐下后一直低着头。 一直默默看着这一切的周放,在宋卫坐下后,也紧跟着起身,提着酒壶来到了他的身边,准备给他倒上酒水。 “使不得,使不得,老奴岂能让王爷倒酒,老奴自己来。” 刚到宋卫身前,还没来得及倒酒,宋卫就立马再次站了起来,伸手接过周放手里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行了,来吧二位,陪孤喝上一口。” 见各自面前都有了酒水后,太上皇笑着端起自己的酒杯,冲周放二人抬手示意了一下。 “臣敬太上皇!” “老奴敬圣上!” 周放二人也是紧跟着站了起来,双手握着酒杯,敬向坐在那里的余道龙,在他品了一下后,二人这才坐下来。 “这酒不错,但没有小山村里的够劲。” 浅浅品了一口的太上皇,放下酒杯后,独自在那说了一句。 “圣上说的是王爷家乡的村子,这两年,圣上住在那里,偶尔也与村中乡亲们喝上两口。” 看到周放投来的疑惑目光,宋卫跟着向他解释了一句,闻听后,周放这才心中了然,看来太上皇与乡亲们处的不错。 “提到这个啊!这几年孤倒是欠了你一份租钱,定州王可想要些什么,孤回头就命人送来。” “回太上皇,你不欠臣的,你能住在臣的家中,乃是万金难求之福,臣感恩都来不及,又何来亏欠之说。” 太上皇的话,让周放再次起身拱手,躬身站在那里应了一句。 “这话是不讲道理的话,就因为孤是太上皇的身份?若孤是寻常人呢?欠了就是欠了,别说是孤,就是皇上,他做错了事欠下了债,该还还是要还的,还了才会心里踏实,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太上皇说完以后,夹起了一块山药放在嘴里,轻轻的嚼了几下,便抬眼看向站在那里的周放。 周放没有说话,没去回答太上皇的话,因为他知道太上皇的话还么有说完,他静静的等着接下来的话。 “周放啊!你知道当初为何孤力排众议,将你们一帮人送到高位之上吗?那是孤不放心太子,怕他一人坐不稳龙椅,孤知道你们相识在前,对你们也放心, 你看最终结果也是如孤所料一样,孤没有看错你们,当年的太子也没看错你们,你们忠心为大余立下不世之功,可以说,如今得大余,江山一半是你们的, 孤了解周放你的秉性,通过你也了解你身边人的秉性,孤对离开的人,闻听之后也是心痛,人嘛,都会犯错,九五之尊也不例外,孤年轻也犯过错, 不是孤自吹自擂,庆幸的是孤的心还是在大余之上,更在大余百姓的身上,如今的皇上啊,这一点也随孤,能为大余安稳着想,能为百姓谋福祉,就无愧面见先祖了,你说是不是?” 果然,在太上皇吃完山药,放了筷子,望着周放语重心长的说了这么多。 “臣不敢对太上皇、皇上妄言!” 对于太上皇的一番言语,周放听了个大概,有些东西需要慢慢再去回味,他眼前只能如此回答太上皇。 “你快坐下,孤就是跟你说说心里,别弄的跟上朝一样,你还年轻,这以后上朝的日子多呢,够你烦的了,快坐下坐下,坐下喝酒。” “谢太上皇!” 周放眼中闪过一丝不明之色,拱手谢恩后坐了下来,脑子里却回响着太上皇的一句话,以后上朝的日子真的 第450章 再现古人名 随后的午膳,在安静的气氛中,很快也就结束。 用过午膳后的太上皇,此时正在院落中,与太后一道跟王雪儿聊天,顺便逗弄周放的儿子周文俊。 至于周放,此刻正站在膳厅内,望着太上皇位置前桌上的酒杯,酒杯里的酒水还剩下一大半未喝。 他的脑中想到太上皇放下酒杯后说的话,“不喝了,留一点,年年有余嘛,这酒留余,是财气,人留余啊,是多一次回转的机遇。” “周王爷,想什么呢?” “没什么,宋总管可有什么吩咐?”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响起宋卫的声音,周放立马转身笑着望了过去。 “周王爷说笑了,老奴哪敢吩咐王爷,只是想借一步说话,与王爷聊上几句,不知王爷是否方便?” 老态龙钟的宋卫冲着周放拱了拱手,说完便笑着站在那里望着周放。 “哦?与我聊聊?宋总管这边请。” 露出一丝惊讶后,周放便抬手邀宋卫进了一旁的偏厅,待二人坐下后,便让府中的下人喝了茶水。 “不知宋总管有何事?” 抬手示意宋卫喝茶,周放便率先开口问了出来,他也是好奇宋卫找自己能聊什么事,放在以前,他与宋卫也没什么接触。 “实不相瞒,老奴说句杀头的话,圣上怕是……,唉……!老奴自进宫以后,从圣上还是太子就一直跟随左右,将来不论圣上去往哪里,老奴也自会跟随。” 宋卫扭头朝门外看了一眼,回过头后望向周放轻声开口,想起圣上的身体,期间更是忍不住一声长叹。 跟着宋卫的目光,周放也朝门外看了一眼,院落中太后正拉着王雪儿的手,不知在说些什么,只见王雪儿坐在那里乖巧的点头。 太上皇则是坐在周文俊的身后,看着弯腰在那练字的周文俊,不时还伸出手指,在周文俊耳边说上两句,周文俊如他母亲一样,也是乖巧的点头。 看到这一幕,周放心中忍不住的感慨,此时的太上皇与太后,就如李叔李婶一样,丝毫没有威严威仪的架势,看上去是那么的和蔼可亲。 “王爷?” “哦,我听着呢,太上皇的身体,此刻看上去很好,不知宋总管与我说这些是……?” 被宋卫打断了思绪,周放收回看向门外的目光,转而看向宋卫,言语之际脸上也是伴着疑惑之色。 “王爷啊,有些时候,我们眼睛所看到的,并非就如我们想到的一样,老奴又怎么敢拿圣上的龙体说笑呢。” “是我唐突了,宋总管莫怪,你继续说。” 周放拱了拱手,表达了一下歉意,再次正襟危坐,准备听宋卫接下来的话。 只见宋卫摆了摆手表示无妨,先没开口说话,随后把手伸进怀里,取出了一本看上去有些破旧的古书,放在手里爱惜的抚摸了几下,随后递向周放。 这下周放更加疑惑了,不知宋卫拿出的是什么书,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很是爱惜这本书,眼中更是透着些许不舍。 “宋总管这是……?” 这就让周放一时不知该不该接过来,也不明白宋卫把书递过来的用意。 “王爷先行接过,再听老奴与你说来。” 宋卫再次将手里的古书颠了几下,示意周放先收下。 见宋卫执意如此,周放也是带着疑惑双手接了过来,放在手中的时候,双眼忍不住瞥了一眼。 只见手中的古书,拿到手里很轻,似乎感觉不到重量,摸上去像是某种兽皮制作而成,书皮已经是泛黄有些发黑,边缘之处也是毛毛躁躁没有光滑。 书皮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但依稀还能分辨出是何字,周放皱眉辨认了一下。 “水雪云?” 认出古书上面三个字以后,周放一个没忍住嘀咕了出来,心想这是什么书?这名字听上去……,难道书中是记载诗词歌赋的?还是画着各种仕女图的? “不错,正是水雪云,此书乃是祖上传下,一直蒙尘百年,到了老奴手中,我便认真苦读了起来,这一苦读数年,偶有一日忽然开窍,才知这是一本武功心法, 练的是轻功,这水雪云的意思,以我猜测,当是踏雪无痕,踩水无波,与云齐飞之意,可惜终其一生,老奴我也才参透皮毛,不得所有本事。” 说到这里,宋卫的脸上也是浮现了一丝遗憾的神情,望着周放手中的秘籍,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竟然是如此贵重之物,宋总管还请收好。” 听完宋卫所说以后,周放急忙将手中的秘籍递还回去,可宋卫却并没有想要接过去的意思。 “此书对老奴来说,已是无用之物,便赠与王爷你了。” “宋总管,如此贵重周某可不敢夺人所爱,还请宋总管收回。” 想着此书宋卫一直贴身携带,可见其有多贵重,俗话说无功不受禄,他与宋卫也并无交情,这份大礼他万不能收的。 “王爷不要再推辞了,此书说不定在王爷手里,才能显出价值,老奴见过王爷所用墨龙枪,定是也会墨龙枪法,想来王爷沙场征战,定也少不了蛇影步防身,可见王爷武学天赋之高。” “宋总管你是?!!!” 宋卫的话音刚落,周放“唰”的一下站了起来,一脸震惊的望着,正笑呵呵看着他的宋卫,口中更是一时语塞。 他的墨龙枪以及魔龙枪法,除了他们兄弟几人知晓外,外人很少知道,特别是蛇影步,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但这一切,却被眼前的宋卫一一道出,这不得不让他震惊,难道宋卫私下调查过自己的底细,那就有点可怕了。 “王爷不用这么紧张,老奴可没有调查过王爷,至于老奴为何知晓,王爷你翻开秘籍的最后一页,看到上面的人名,也许就明白了。” 周放的反应以及脸上的表情,宋卫轻而易举的就猜出了他心中所想,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后,笑望着周放淡淡说道。 被看穿了心思的周放,此刻也顾不得尴尬,看了看宋卫后,又看了看手中的秘籍,调整了一下呼吸,打开了书的最后一页。 “公孙长夜”四个小字,一下映入他的眼帘。 第451章 故人之亲 定州王府的院落中。 太后拉着王雪儿的手,说着家长里短,太上皇富有耐心的提点周文俊练字,微风吹过,院中的枝叶摆动,一幅温馨的画面。 偏厅内的周放,正难以置信的望着手中打开的书,目光死死的盯在“公孙长夜”四个字上面,大脑一时有些空白。 公孙长夜这四个字他太熟悉了,自己所用的墨龙枪,以及墨龙枪法,便是名为公孙长夜曾经所拥有的。 墨龙枪法秘籍上面,公孙长夜留下的话,他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公孙长夜自称江湖独客,眼下手中的秘籍,又是公孙长夜所留。 这个公孙长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何会留下如此多的武功绝学,他应当也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可为什么现在从未听人提及过呢。 坐在那里的宋卫,也不惊扰他,看了一眼周放后,端起茶杯自顾自的喝着茶水,喝了几口,又扭头看向门外,就是任由周放在那发愣。 “宋总管?” “嗯?” 听到周放的喊声,宋卫才收回了目光,转头笑着望向周放,想来周放是有困惑要问自己,他便安静的等着。 “宋总管,我有些话想要问你,若是有唐突冒昧之处,还请你见谅勿怪,不知可否?” “呵呵……,周王爷但说便是,老奴没那么大的气性,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我就问了,敢问宋总管祖上,可是摸金搬山,卸岭发丘之人?” 问出这句话,周放自己也感觉不合适,一脸歉意的冲宋卫拱了拱手。 “哈哈!王爷说的雅了,不怕王爷笑话,老奴祖上的确是刨坟盗墓之辈。” 见周放脸色有些尴尬,宋卫也是张口大笑之后,自嘲的承认,也算是缓解一下周放的尴尬之境。 听到回答后,周放的心中有些激动,他之所以问出这个问题,是因为公孙长夜让他想到了石洞老人吴山,吴山的祖上就是盗墓的。 他也是想知道眼前的宋卫,与吴山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但又考虑二人姓氏不同,故而试着问了一下。 没曾想,宋卫的祖上也是盗墓的,难道说他们两家的祖上,都盗过公孙长夜的墓?那这公孙长夜也够悲催的,真是死了也没落得安宁, 希望除了他们两家,后世再也没有喜欢盗古人墓的缺德玩意,去扰了古人安宁,不管什么借口原因,也是道德败坏之为。 不过,这公孙长夜的宝贝可真留下不少,想来在他的时代,他也是一方人物,要不然怎么会被盗墓贼惦记上呢,若是普通人,盗墓贼也不会感兴趣的吧。 “那请问宋总管,你可认识一位老人?名为吴山。” 感觉到了自己想的有点远,他便拉回了思绪,望向宋卫再次开口相问,也是问出了心中最想知道的事情。 这个问题的答案,周放还是很期待的,问完以后,他便有些紧张的盯着宋卫的表情,希望先判断个所以然出来。 听到周放这个问题后,宋卫再次喝了一口茶水,然后不紧不慢的扣上了盖子,将茶杯放到桌子上面,看的周放那叫一个心急,但又不好开口催促。 “回王爷的话,叫吴山的老人,老奴并不认识。” “奥……。” 宋卫总算开口了,可是宋卫说出来的答案,不免让周放有些失落,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宋卫根本不认识吴山,只不过他们祖上都是盗墓的,这算是巧合吧。 “不过,王爷,老头子吴山老奴不认识,老奴曾经有个姑表兄,却也是叫吴山,只不过老奴与他分开的时候,老奴才几岁光景,至于他老了什么样,老奴是不知道的。” 就在周放有些黯然伤神的时候,宋卫却又不紧不慢的开了口,一个大喘气让周放再次愣在了原地。 “什么!你与吴老真是认识?还是亲戚?” 缓了一下后,周放惊喜了过来,怕自己听错了,再次开口向宋卫确认一下,宋卫笑而不语的点了点头。 得到宋卫的再次肯定以后,周放顿时心中一阵欢喜,没曾想他还能遇到吴山的亲人,在看向宋卫的时候,顿时感觉亲切了许多。 转而又想到吴山已经不在人世,神情又黯淡了下去,宋卫从周放的表情,似乎猜到了什么。 “王爷若是愿意,还请与老奴说说吴山之事,一别从无再见,老奴总能时不时想起他。” 十月的天气,午后的阳光虽然不比之前,到也是暖暖的洒在大地之上。 定州王府的门口侍卫,被太阳晒的有些困意,身上不由散发出懒散之态,正时不时望向门前停着的两辆马车。 府中的丫鬟们,不知在忙些什么,手中不是端着托盘,就是提着篮子,在府中莲花小碎步的走着。 院中的太后与王雪儿,依然聊着天,周文俊依然练着字,太上皇时不时笑着满意的点头。 偏厅之中,宋卫弯曲的身板坐在椅子上,此刻脸上的表情很是认真,时不时也会露出一丝哀伤。 周放将椅子拉近了一些,正与宋卫说着他与吴山相遇之事,从下雨夜一直说到最后,最后的石洞枯骨。 “唉……!造化弄人啊!老奴中间不知差人寻了多少次,没曾想他竟在石洞之中苟且此生,真是造化弄人啊!” 听完周放的叙述,宋卫也是跟着一声长叹,双眼闪过一丝哀色,神情说不出来的落寞。 “宋总管,人死不能复生,别太难过了,之前我也难过许久,后来一想,其实吴老也并非离我而去了,有时候我在梦中,时而都能梦见他。” 见如此年岁的老人,还要承受这般离别之痛,周放有些后悔说出来,对宋卫也是于心不忍的宽慰了起来。 “呵呵……,王爷老奴没事,倒没多少难过,毕竟也多年未见,再说了,人老了,都有这一天的,也许老奴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听到周放的宽慰,宋卫笑了笑,脸色也是恢复了正常,说完便站起身子,朝着院中走去。 第452章 太上皇离府 夕阳西下,定州王府的大门口。 周放王雪儿站在台阶下的马车前,正与太上皇以及太后告别,周文俊被太后拉在怀里,看上去有些不舍。 “皇祖母,你还会来我家玩吗?” “会的,文俊可要好好练字哦。” “不乖乖读书的话,可要当心你母亲的藤条啊,哈哈哈哈……!” 太后摸了摸周文俊的头,一脸宠溺的笑着说道,站在一旁的太上皇,也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周放夫妇二人看到眼前的场景,静静的没有说话,脸上露出莞尔一笑。 “好了,走了。” 太上皇看了一眼周放夫妇二人,笑着揉了揉周文俊的脑袋,便在宋卫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接着又搀扶着太后也坐了进去。 “恭送太上皇太后!” “恭送圣上圣后!” “恭送皇爷爷皇祖母!” 在宋卫调转马头之后,周放王雪儿以及儿子周文俊,一家三口躬身拱手口中齐喊。 “驾……” 宋卫回头看了一眼周放,露出一道意味深长的笑容,接着便轻拉了一下缰绳,催动了马车缓缓前行。 待马车行进了一段距离后,王雪儿收回目光看了周放一眼,便拉着儿子回到了府中,周放却独自站在那里。 就这样站在那里,双眼不眨的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神情看上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也不知此刻自己在想些什么,他感觉与太上皇今日一别后,怕是再无相见之日,他刚才很想与太上皇说几句告别之言,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入秋的天气,总是多有秋风习习,感觉到起了风,周放这才转身走上了台阶,朝着王府大门走去。 就在他抬腿想要踏进府门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再次回头望了一眼,太上皇所乘的马车,在残阳之下已经远离,看上去模糊不清犹如黑点。 一直到最后消失不见,周放这才扭头抬腿踏进了大门之中,在周放踏进大门之后,府门口的两名侍卫相互看了一眼。 秋蝉声鸣凄,天近晚,凉风初起,王门对饮犹在,何人无绪?离别时,马蹄催动,难执手,相看无语哽喉,念目去,十里尘土,暮色沉沉终不见。 多情唯在离别,情难堪,心如深秋凉,哀幽幽,不醉心何明?叹梦魇,龙玉犹在,再难遇赠人,人间何有顺心景,终不逃,寒风伴残月。 “圣上应当不是得闲而来吧?” 书房之中,王雪儿拿着鸡毛掸子,正在为周放收拾书房,轻轻掸了掸架上的浮灰,她看向了坐在那里的周放。 “终是放心不下啊!” 周放此刻双眼凝神,看向桌上合着的一本古籍,正是宋卫所赠的《水雪云》,听到王雪儿的声音后,抬眼看向了她,似有感慨的应了一句。 “自古帝王皆如此吗?” 听到周放的话,王雪儿忍不住想起父亲在世之时,若父亲没有交印回京都,不知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当是皆无情吧,哪怕他身边的人并无二心,唉……!你别瞎想了,我没事的,我会找个时机,交出帅印的,咱就当个游手好闲的王爷,想想也不赖。” 看到王雪儿站在那里,眼中透着担忧的神色,周放笑了笑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揽在怀里宽慰了几句。 “你还有心情说笑,起来,我把另外一面掸干净,还要去盯着俊儿呢。” “你现在眼里全是儿子,都快忘记夫君了,我就不松开。” “一把年纪了,别不正经,这里可是书房,快起来,听话,哎呀!你干嘛?我身上都是灰。” “……。” 入夜后,吃罢晚饭的周放,本打算准备研究一下那本武学的,想了想,还是溜达出了王府,到了王府后面的园林之中。 天上的月牙时而明亮,时而被乌云遮盖,夜空中的星星,也是稀稀拉拉不见几颗,看来明日多半会下雨。 独自坐在四方亭等了一会,胡武便赶了过来,与周放见礼后,在周放的示意下,坐到了他的对面。 “我离开时候交待的事情,现已如何了?” “已经快妥当了。” “在何处?” “离京都大约七八百里地,主上可知烟山?” 提到烟山之时,胡武停了一下,双眼看向周放,见周放摇了摇头,这才继续说了起来。 “此烟山,因山高险峻,常年烟雾缭绕而得此名,因为地势原因,周围并无过多百姓居住,实属偏僻无人问津之地,此山后山之处,暗藏一处山洞, 穿过之后,山内有一片平坦之地,伴有山泉溪水,可谓是别有洞天,属下便将山庄建在其内,山庄能住下两三百人,若是将周遭全部盖上,能容纳个两千多人。” 月色下,秋风中,一个认真的说着,一个热认真的听着。 “做的很好,有了此处,可暂保亲人无忧,真希望没有用到此处的时候。” 听完了胡武的回禀,周放冲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将身体靠在椅子上的栏杆上面,仰头无奈的说了一句。 “主上?真的会对你动手吗?” “不是已经动手了吗?李松、李霸天、若不是恰逢南越之征,如今太上皇又回京都,怕是早就盯上下一个了,这是要肃清我身边之人啊!” “主上!要不干脆……” “胡武!有些话永远的别说出来,知道吗?” “属下知错了!” “行了,没啥事了,你回去吧。” “属下告退!” 在胡武走后,周放又独自在园林溜达了一会,这才返回到王府之中,此时王雪儿早已睡下,他便来再次来到了书房。 走进书房之后,看到木架旁边的椅子,还有些倾斜,勾了一下嘴角,便走过去给摆正,这才走到书案处坐下来。 “水、雪、云、” 拿起桌上的那本武学秘籍,周放一字一句的说了声,便伸手翻开了古籍,在书页打开的一瞬间,一张纸条滑落了下来。 周放好奇的捡起那张纸条,心想白日里也打开了一次,怎么没有发现这张纸条,随后便抬眼朝纸条上面的字看去。 “大梦谁先觉?唯有尔自知。” 第453章 崩 承昌十年,十月半,清晨时分,天空下起了沥沥小雨。 秋雨至,使得长宁城内外显得份外寒凉,雨天百姓很少出门,再家中也感到了一丝凉意,不少百姓找出了薄棉服。 周放也一大早也起了床,此刻正站在廊檐下,手里捧着那本武学秘籍,看的是一脸神情专注。 “咚......咚......咚.......!” 就在这时,他的耳中隐约响起了钟声,他垂下手侧耳认真听了一下,钟声依旧模糊的在耳中响起,听了几下后,他的脸色出现了变化。 “相公,你听见了吗?” 这时王雪儿也披着衣服走了出来,走到了周放的身边,抬眼望了一眼天空下着的小雨,随后眉头紧皱的望向周放。 周放与其对视一眼后,点了点头,将身上的长袍撩起来,冲着京都城皇宫的方向跪了下来,王雪儿也是鼻头一酸,眼睛瞬间发红湿润了起来,也跟着跪了下去。 周文俊揉着睡意惺忪的双眼走了出来,看到跪在廊檐下的父母,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之色,一脸不解的看向二人。 “俊儿过来跪下,送皇爷爷一程。” 听到脚步声,王雪儿抬起了头,此时她的脸上早已挂满了泪水,她轻轻的拉过儿子,让其跪在身旁,周文俊虽然还没有明白,但也是乖巧的跪了下来。 长宁大街上面,起早来到街上的百姓,望着一队队出城的御林军,以及街上到处充斥的衙役,在听到钟声以后,皆是表情肃穆,朝着皇宫方向跪了下来,有的百姓已经开始低声抽泣。 大将军府中,难得起早的李成,被自己的姑娘依依缠着要他给梳头发,笨手笨脚的李成正在郁闷之时,忽听传到耳中的钟声,一下子将闺女抱至一旁,急忙出了府门跪在大门口,府门口的奴仆也跟着跪了下来。 接着张翠儿也来到了府门前,表情肃穆的跪在李成的身边,脸上也出现了妇人应有的悲伤之色。 吕长台跪伏在书房的门口,耳中听着一声声传来的钟声,闭着双眼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的身旁,还散落着一本诗书。 与此同时的京都城各处,无论是朝廷官员的府邸,还是寻常百姓之家,皆是如此,大家都朝着皇宫的方向跪了下来。 长宁城门处,已经抵达了大批官军,已经将四方城门戒严,皇宫的外墙之外,大批的御林军手持兵器待在雨中,还不时有巡逻的御林军游弋在皇宫外围。 街道上更是不少马车轿子急行,里面坐着的皆是大余王朝的皇室宗亲,此刻全部奔向皇宫所在方向,不论是马车内还是轿子内的人,皆是身着素衣,掩面遮泪落。 而此时皇宫内的宫女太监,皆是一身素衣,小太监腰间所系的白布分外的显眼,皇宫侍卫不停的在皇宫各处穿梭,每个人的神情都是紧张肃穆。 此刻深宫内的太后寝宫之中,皇上皇后以及后宫妃子,以及皇子皇女等,皆是跪在殿中,哭泣哀鸣之声充斥着整个殿内。 太后坐在床榻边沿,对传至耳中的悲鸣之事充耳不闻,她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双手拉着太上皇早已没有血色的手,已经冰冷。 她深情款款望着躺在那里的太上皇,双眼泛红却不见有泪流出,唯有咬破的嘴唇流出的鲜血,在宣示着她的极度悲伤,大概这就是哀大莫过于心死吧。 “你真的是个骗子啊,昨晚还跟哀家说,你放心不下哀家,今天一早就放心了?就不管哀家了,走的这么绝情吗?就把哀家给扔下了?” 太后将太上皇冰冷的手放在胸前,想要给他捂热,那手上传出的冰冷寒意,直接穿透她的身体,犹如冰刃一样冰冻着她的心。 “你这么争强好胜的一个人,难道在谁先走还要争在哀家的前面吗?哀家问你话呢,你倒是睁眼回答哀家一下啊,哀家是太后!你睁眼啊!” 太后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说话的声音从温柔也变得越来越歇斯底里,跪在床榻前的皇上,忍着内心的悲痛泪流满面的上前,双手搀扶着太后的肩膀。 “母后.......。” “皇上、你是皇上,快下旨让你父皇起来,下旨让他睁开双眼,快!快下旨!” 太后忽然转头瞪向余天昊,一脸焦急的望着他,拉着他的手不停的摇晃,让他赶快下旨。 “母后、母后、父皇归天了,儿臣.......儿臣......。” “起不来了吗?起不来了吗?老东西!你是起不来了吗?你认为这匆匆几年,就可以弥补你对哀家的亏欠?你就可以安心的走了?你错了!不够!远远不够,你起来吧,你还要继续陪着哀家。” 余天昊将自己的母后揽入怀中,哽咽了几句,最终一句完整的话也没有能说出来,咬着牙在那任凭泪水滑落。 宋卫跪在宫门处不起眼的角落,他的身子紧紧的贴在地上,把头埋的很低很低,双手的指甲都快抠进地板之中,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这一天终归还是来了,在今天一大早到来了,一直守着太上皇的太后,在早餐醒来的时候,察觉到了太上皇双手的冰凉。 太上皇离开了,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离开了,没有惊动任何人,没有再说最后一句话,想来看的最后一眼,也是没有惊醒任何人。 承昌十年,十月秋风天凉之日,大余王朝道龙帝驾崩于太后寝宫,宫中宫观以及京都城内外的庙宇,皆是敲响了丧钟,一直到钟声三万下方可停下。 雨下的又大了,京都城的天空整片都是灰蒙蒙的,大雨落下之时,更是刮起了大风,大风伴着呜鸣声,将雨水肆意吹的飞洒, 此刻的长宁城,是一座充满哀伤的城池,风在呜鸣,雨在哭泣,百姓在悲痛,就连摇摆的树枝,都在诉说自己的哀痛。 整个长宁大街上面再不见一个行人,街道的两旁全是肃穆而立的御林军,雨水从落在盔甲上面,再顺着盔甲滴落而下。 很快这股悲痛就会传至天下,使之天地万民同泣,四海之内皆为其哀, 第454章 一月后的闲暇时光 一个月后,下午时分,定州王府的园林之中。 昨夜下的一场雪,此刻园林处在一片白茫之中,周放李成,以及贺家四兄弟,还有李霸天,此刻正聚在四方亭中。 四方亭正中放置着一个火盆,里面的炭火正烧的通红,石桌上面摆着点心茶水,众人正围在一起闲聊。 太上皇在殡天二十七天后,众人也是脱去了丧服,此刻身着常服,周放与李成各自披了一件大氅,其余几人皆是外面套了棉服。 与众人坐在那里不同,此时的李霸天一人呆在四方亭外,正蹲在雪地里玩雪,他的身前被他用雪堆起来一个个小动物。 “唉......!要说这宋总管,真可谓是忠心不二之人,他的举动现在想想,也是让我耿耿难以释怀啊!” “是啊!可谓是一身不侍二主,其心也当之无愧可比日月了。” 贺青拿起脚旁的一块木炭,随手扔进了火盆之中,忍不住在在那感慨了一句,其弟贺海听后,也摇了摇头跟着应了一句。 二人口中所说的宋总管,正是一直待在太上皇身边的宋卫,在太上皇殡天之后第七天,他跪到了皇上余天昊的殿前,只求一事。 宋卫跪在皇上的殿前,所求之事只有一件,那就是请求皇上准许殉葬,太上皇活着的时候,他一直侍奉左右,如今太上皇不在了,他仍要侍奉在旁。 用他的话说,太上皇被他侍奉习惯了,怕在那边用不惯别人,他也侍奉太上皇久了,不放心太上皇让他人侍奉。 他的话让皇上很为难,因为太上皇在殡天之时,曾经交代过皇上,在他走后,不得为难宋卫,他在宫中待了一辈子,该让其自由了,让皇上在他走后,给宋卫安置好,让其在余生之中,能好好享受一下自在的日子。 所以当宋卫提出殉葬一事后,皇上当时并未答应,更是将太上皇的交代转告了宋卫,并告诉他,等太上皇的丧事了了之后,就让其离开深宫大院。 皇上的话,并未让宋卫改变自己的决定,即使皇上告知了是太上皇的意思,这个倔强的老头仍是不理会,就这样跪在皇上的殿前。 这一跪,便是两日两夜,皇上派人暗自送的水米一口不沾,若不是身上有些功夫底子,就这把年岁,怕是一夜也坚持不下来。 然而即使宋卫坚持如此,皇上也不好违了太上皇的遗命,只能当作看不见,心想也许再过上一日,这老头就想通了。 “吾求殉葬圣上,皇上不允,当是不忍老奴活着殉葬,老奴感恩皇恩浩荡,今日自了残躯,还望皇上能允老奴侍奉圣上脚前,皇上若再不准,老奴魂缠殿宇万年不散!” 这是宋卫生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最有底气的一句话,敢于威逼九五之尊的一句话,说完之后,他抬起手掌击碎了自己脑门,倒在了大殿之外。 “君臣生前无言语,幽府之中仍是臣。” 看了一眼雪地里玩耍的李霸天,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周放感慨的说了一句,几人听后,不约而同的轻轻点了点头。 “昨夜这场雪可真够大的,也不知今年宋奎与吴进二人,会不会赶回京都,早前我去了书信,一直也没有收到回信,想来是公务繁忙。” 感觉四方亭中的气氛有些压抑,贺宏这个时候打破了平静,岔开话题的提及了宋奎吴进二人。 “今年应当会回来吧,去年他们二人就没有回来,主要也是加上李......。” 接着贺宏的话就说起来的贺秀,说着不自主的就要提到李松,就在要说出口的时候,立马收住了嘴,然后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众人。 听到贺秀说的话,坐在他旁边的贺海瞪了他一眼,手指跟着活动了两下,要不是都有人在,估计早赏他一个板栗吃了。 “你看看!你看看!你们这天聊的,真叫一个乱七八糟,小兔崽子,俺看你还是去陪霸天玩雪比较合适。” “啊?对对对!成哥说的对,我这就去陪霸天哥玩雪去。” 说是在凶贺秀,其实是帮他打了一个圆场,贺秀听到李成的话后,也是尴尬的一笑,接着就抬腿离开了亭中,跑到外面蹲到了李霸天的身边,认真看他在那堆雪。 “今年过年,他们二人要是回来的话,大家就还来王府之中过年,他二人若是不回来的话,就将他们家人接来,与去年一样。” 在贺秀走后,周放也跟着轻声说了一句,他的目光仍是看向亭外,见贺秀故意推倒李霸天的小雪堆,惹得李霸天追着他在雪地里大叫,他的嘴角上扬了一下。 “咋今年还在你家?俺不同意!轮也轮到俺了,今年全部去俺家里过年,再说了,你都有两年没有陪俺爹娘过年了,你就说同意不同意吧?” 说要还在周放府里过年,李成立马不同意了起来,他的话音刚落,就站起来反驳起了周放,说完之后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周放,等着他的表态。 “这个......,也不是没有道理,我没有意见,能陪李叔李婶过年,我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在你家过年也行,他们?” 沉思了一下后,周放想了想李成说的也对,便开口应了他,说到最后还特意看向了贺家兄弟三人,贺秀在外面玩雪呢,在说他说的也不算。 “你看他们作甚?你答应了就行了,这事就定下来了,他们几个还敢说个不字不成,俺说的是不是?” 见周放应了下来,李成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转而看向坐在那里的贺家三兄弟,双眼瞪的老大,就等着有一个迟疑一下,就上去揍他一顿。 “我们没有意见,一切任凭成哥做主。” “就是就是,成哥你不用管我们,你知会一声就行了。” 贺宏贺海二人在李成看过来之后,立马开始笑着表态,就差写个字据给他了。 “老二老三此言差矣.......。” 待贺宏贺海二人表态之后,一直没有开口的贺青,这个时候突然来了一句,一下子众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他,李成更是暗暗攥紧了拳头。 “为什么要成哥知会呢,大年三十那天就不能主动去早一点,还能打个下手啥的。” 在众人的眼神之中,贺青表情极为认真的接着开口,说完之后抬起头,发现众人正在看着他,表情有些茫然。 “呸!玩雪去!” “羞与你为兄弟!老三等等我。” “王爷,他们这是?” 看到突然满脸嘲讽的自家两位兄弟,在他们二人冲出去玩雪后,贺青茫然的看向周放,周放嘴角勾起了一道笑容,没有说话应他,也跟着站了起来,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 白雪覆盖的园林之中,不时传来一阵嬉闹的嘈杂声,惊起园林中的鸟雀在上空盘旋。 第455章 交印 离过年越来越近了,长宁城也越发的热闹起来。 这些年,随着大余王朝的地域扩张,人口的数量也是达到空前的高度,对于王朝的都城来说,每日进城的人数也是多之又多。 天空的大雪依旧下个不停,年年如此,在过年的前后两月,基本每天都是雪花飞舞,把整个京都城点缀的庄严又不失圣洁。 皇宫大殿之上,仁德皇帝余天昊斜坐在龙椅上面,身上披着龙纹黑色大氅,今年的冬天显得格外的冷。 他的表情很是平静,没有任何情绪波澜,看来也是从失去父皇的哀伤中逐渐走了出来,之前大臣有事启奏,都是直接去的御书房,这也是他从太上皇回长宁以后,第一次上朝。 大殿内的地暖今日似乎并没有什么温度,不知是不是暖阁之中的火炭放少了,使得站在那里的大臣们,不少身体都有些轻抖,但也只能忍着,他们也不能跟皇上一样,上朝的时候披个大氅在身上。 受冷的也多为文臣,站在殿内的武官倒是没有多少感觉,可见文臣是有多么的弱不禁风,还是身子骨太娇贵缺乏锻炼。 此刻大殿之内很是安静,皇上在与礼部刚才说过太上皇之事,让其监督好百姓过年事宜,毕竟太上皇殡天百日内,百姓不得宰杀活物,眼下又是过年,因此多交代了一番,说完此事之后,皇上就没有再开口。 周放与李成,以及贺家四兄弟皆是站在殿内,都是低着头站在那里,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原本他们上朝也不怎么开口。 “诸位爱卿还有本奏吗?没有的话就此散朝吧。” 余天昊懒散的瞥了一眼殿内的大臣们,见半天都没有人开口说话,伸手紧了一下身上的大氅,随意的开口说道。 “臣有奏!” 在皇上的话音刚落下后,周放便向前站了一步,高声喊了一句,殿内的大臣们不由看向了他,特别是那些感觉有些冷的文臣,眼神极为哀怨。 本来想着皇上要散朝了,可以立马出宫钻进暖和的小马车里,在回家烤着火喝着茶,是多么舒服的一件事,这下倒好,定州王一开口,又要多挨冻一会了。 吕长台与刘富贵也都看向了周放,不知一向不主动开口的周放,这个时候站出来能所奏何事。 至于刘富贵则在心中暗叹,定州王啊定州王,这个时候你站出来干嘛呢,你忘记你身上可还有抗旨的事情呢。 “何事?说吧。” 余天昊看了周放一眼,身体微微动了一下,给自己换了一个姿势,不冷不淡的冲其开口。 “启奏皇上!自臣入朝以来,蒙皇上信任,接帅印统领三军,征伐多年未敢懈怠,心怀圣恩沙场不敢退怯半步,如今天下大定,四海升平,近前也无战事,臣特呈还帅印!” 躬身对着余天昊说完以后,周放从怀中取出大元帅之印,看了皇上一眼后,低着头双手呈于身前。 在周放话说完,此刻呈上帅印之后,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殿内的众人耳中,可以清楚听见殿外寒风声,可以想象雪花飘落在地的场景。 李成与贺家四兄弟,在周放开口以后,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接着半耷拉着脑袋,哪怕此刻周放呈上帅印,他们也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看来对于此事,他们也是提前早已知晓。 事实也是的确如此,之前周放就把此决定,与众人商量过了,对于周放把帅印交出去之事,他们几人一开始也是有些反对。 毕竟交出了帅印之后,周放这个定州王,可真就是个外姓王了,一个没有实权的外姓王,可想而知随之而来的地位,就会被降低。 但是后来几人一琢磨,交出去就交出去吧,反正只是周放把帅印交出去了,他们可还揣着军符呢,想想也没有啥区别,最后也就没有再拦着。 他们几个的小心思,周放哪能看不出来,只能在心里暗叹一声,自己的帅印交出后,若是就此安宁就罢了,若是还有人不放心,他们手中的那些军符,也不过随时能被收走的铜疙瘩而已。 但是殿内的其他大臣心里可就不平静了,几乎都是带着些许震惊的神色望向周放,一时不知周放这是想做什么。 那可是大元帅之印啊!统领三军的兵符啊!这说还就还了?关键是皇上之前也没有提及此事啊,没有见皇上有想收回帅印的想法啊。 吕长台的表情此刻也是有一丝惊讶,他怔怔的望着周放,心中想着怎么突然就归还帅印了,此事也没有与自己商量一番。 站在吕长台一侧的刘富贵,皱着眉头看了周放几眼后,便收回了目光,独自在那低着头沉思了起来,想了片刻,脸上露出释然的神色,想来是明白了周放的用意。 对于殿内众人的表情想法,一直低着头的周放看不见,即使看见了,他也不会多想什么,因为这个决定他早就已经下了,并不会改变什么。 他之所以选择在此时交出帅印,也是想让自己踏实点,让皇上踏实点,让对他以及身边人有想法的人踏实点。 若一切都是好好的,这个帅印就是权力的象征,若有人惦记,这个帅印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一把让人难以入寐悬着的利刃。 他不知交出这个帅印之后,是不是就能彻底让有些人安心,让其收了那些歹毒的心思,但他知道,最起码这个年,能踏踏实实过完。 反观此刻的皇上余天昊,也是坐正了身体,身上披着的大氅滑落到龙椅上面,他也似乎没有察觉到。 一旁的总管罗飞看见后,本想上去给他披上,脚步微动又停了下来,眼下好像不合时宜。 “定州王这是何意?朕没有说要收回帅印啊,还是放在定州王那里吧,毕竟大余还是需要定州王守护的,三军将士也要随时听从定州王调遣。” 皇上盯着周放看了一会后,脸上露出了一道笑容,语气看似惊讶的开口。 第456章 皇上的态度 千手难解一死结,人仍如旧心难猜。 空中的白雪,只会在极冷的天气下出现,宣示着它的寒凉,即使再美又能如何,终究是不能久握于手,但有时人心的冰冷,更胜似结冰的河面,不但冰凉还很危险。 余天昊的话响在周放的耳朵里,他没有感觉到一丝真诚的意味,反而仍是一种试探,只要他同意皇上的话,把手中的帅印揣回怀里,下一刻他就会感受到什么叫做寒意刺骨。 “回皇上!大余的安定繁荣,乃是皇上文治之功!三军将士乃是皇上御下之刃,臣同为将士之列,还请皇上收回帅印!” 站在那里的周放不卑不亢的继续高声应道,说完之后,更是再次把身体向下弯了弯,把双手抬得更高一点。 听到周放的话,一直低着头的刘富贵,微不可察的吐出了一口气,似乎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落下了地。 余天昊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在周放说完以后,嘴角的弧度不可见的大了一些,原本正坐的身子,再次向后靠了靠,并不经意的看了罗飞一眼。 看似闭目站在那里的罗飞,在皇上一眼扫过后,身体便动了起来,朝着台阶下走去,来到周放的身前,双手接过了他手中的帅印。 “既然定州王执意如此,那赐枚帅印就先暂且放在朕这,一旦需要定州王统率三军之时,再还与定州王。” 在罗飞接过帅印走上台阶之后,余天昊瞥了一眼他手中的帅印,随后目光看向了周放,再次笑着开了口。 “为大余,为皇上,臣在所不惜!” 皇上的话音落下后,周放拱手应了一句,接着便站回了自己所在位置,双手垂下微微低着头,不再开口说话。 “诸位爱卿还有谁有本奏?没有的话就此散朝吧,朕观今日天气寒冷,不能冻坏了朕的栋梁啊!” “叩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都这样说了,大臣们还能说啥,只能把感动化为震耳高呼。心里想着可算是下朝了,再不散朝鼻涕就流出来了。 “你怎么如此冲动啊?怎么之前也不跟我商量一番,帅印说交就给交出去了。” 散朝之后,走在宫道上的吕长台,快步追上了前方的周放,然后在其耳边有些责怪的说道,脸上露出很不理解的神色。 “本就是皇家之物,还之应当,迟早都是要还回去的,早一日晚一日并无什么区别。” 周放扭头看了一眼吕长台,冲他露出一个微笑后,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看上去并无将此事放在心上。 与吕长台说了一句话,周放并没有继续就此事说下去的意思,紧闭着嘴巴走在那里,旁边的李成看了吕长台一眼,也未开口说什么。 “周王爷,周王爷,下午无事,下官想去定州王府冒昧造访一下,王爷一直少在京都,下官也未曾前去拜访过,便想着趁年前拜访一下,也不失了礼数。” 就在大家感觉此时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刘富贵这时却跑到了周放的近前,向其提出了登门拜访之事。 “刘大人客气了,定州王府又不是什么高门深院,随时恭候刘大人。” 对于刘富贵要登门之举,虽然有些惊讶,但周放并未失礼于人,笑着对其应声开口,旁边的李成挠了挠脑袋看向刘富贵,吕长台也是瞥了一眼他,眉头不经意的皱了一下。 出了宫门,大家各自散开离去,吕长台本想邀周放李成去别院一叙,但因刘富贵一直跟在周放旁边,有些谄媚的扯着天南地北,他又不愿与刘富贵为伍,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与周放告别一声后,便乘坐别院的马车离开,吕长台走后,刘富贵也跟着与周放告辞,提出下午再登门一叙后,一头钻进了府中的轿子。 “长台还是跟他不对付啊!这个刘富贵是咋了?请咱们吃了一顿饭后,就粘着不放了?” 李成站在马车的前面,看了一眼离开的吕长台,又看了一眼一路颠簸的轿子,又没忍住挠了挠头,独自在那嘟囔了起来。 “之前你不是也与他不对付,今日也没有见你怼上一句,成哥,说实话,刘富贵的酒是不是早就送到你府里了?” “没!没!没有的事,俺岂是那般喜欢喝酒之人,谁的酒俺都要。” 听到李成的嘟囔声,周放侧目望向了他,一旁的贺秀听到周放的话后,跟着就要张口说话,结果被李成一把拉住捂住了嘴巴,憋的贺秀一脸通红,双手乱舞。 “没有就没有,你捂住贺秀干嘛,快松开,给憋坏了都。” 没有理会李成的说词,周放看向满脸通红的贺秀,瞪了李成一眼,把贺秀从他怀里拉了出来,被拉过来的贺秀,弯着腰大口在那喘气,抬起手指气的直对李成点个不停。 缓了一会的贺秀,正准备再次开口说话,没等开口,就被三位兄长给拉到了马车上面,李成乐的在那直咧嘴。 这边行驶在长宁街上的马车,走的不急不缓,坐在马车内的吕长台,此时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一想到刘富贵,立马就拉起了脸。 相对于吕长台的不开心,此时坐在轿子里的刘富贵心情就要好上不少,随着轿子的颠簸,双手搭在腿上不时打着节拍,嘴里更是哼着小曲。 脑中已经开始想着回府以后,挑选什么茶叶送给定州王了,一路下来,把自己府里的茶叶都给想了一遍。 本是准备先帮李成送回的周放,此刻却是独自坐在马车内,至于李成,得知贺家兄弟要去看李霸天后,那么大的块头,硬是与他们四人挤进了一辆马车。 知道贺家兄弟去找李霸天没有别的事,只是单纯的去玩,周放就没有跟着去凑热闹,而是直接让马车出城回定州王府。 他现在心里想的就是刘富贵说要午后登门之事,他对刘富贵突然来的此举,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刘富贵是不是心中还藏有别的事。 第457章 初登王府 午时过后半个时辰,定州王府,书房之中。 周放坐在椅子上面,侧身笑望着对面之人,被他所看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如约而至登门的刘富贵,此刻正低着脑袋喝茶。 “刘大人来就来了,还带了如此贵重的礼物,这倒是让本王有些过意不去了啊!” 从刘富贵的身上收回目光,瞥了一眼桌上包装精美的茶叶,周放的脸上挂着微笑,不知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王爷客气了,下官本就叨扰了王爷,再说首次登门,哪有空手之礼,就一点茶叶聊表心意,王爷不要介意才是。” 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刘富贵急忙开口应了一句,表情尽是怕周放嫌弃的神情,笑的也是极尽谄媚。 望着满脸笑容的刘富贵,周放心中感叹一句,就刘富贵这张时刻保持笑脸的本事,一般人还真就学不来。 这样的人,你永远猜不透他心中真正的想法,你不明白他笑容的背后,究竟是藏着怎样的心思,是善还是恶。 “刘大人这名字,倒是极好,富贵富贵,总得富贵啊!” 本就与刘富贵不熟悉,也不知刘富贵此来何事,碍于自己是主家的身份,不能落个怠慢之名,周放随意的扯起了闲篇。 “让王爷见笑了,下官这名字着实土了点,怎奈是父母之起,不得随意更改。” “刘大人误会了,本王的意思是此名落在刘大人身上,倒是衬出了如意二字,大余朝的尚书可不是谁都能当得。” 为了怕刘富贵误会,本就不是拿其名讳说笑的周放,便冲其解释了一下,刘富贵听后笑着摇摇头,表示并未在意。 “王爷这话在理又不在理。” “哦?” 周放做出疑惑之态,伸手拿起一旁桌上的茶杯,放在嘴里喝了一口茶水后,看向了刘富贵。 “有一句王爷当是听过,说是富贵险中求,下官这富贵又何尝不是如此呢,都说伴君如伴虎,下官每日也是如履薄冰啊!” “刘大人此言不是不无道理,但有多少人想要这如履薄冰的日子,却是终身不得,你说是不是?扯远了扯远了,不知刘大人今日登府可有旁事?” 想了想,与这样的人打交道,还是别拐弯抹角的好,于是周放便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问完之后,端起手中的茶杯,低着头继续喝起了茶。 “回王爷,下官此次登门,主要是拜访王爷府邸为主,要说旁的事情,也真没有什么大事。” “哦?那刘大人就是有小事了,不知刘大人的小事是何事?” 听到刘富贵模棱两可的回答,周放放下了茶杯笑了笑,瞥了他一眼。 “说这小事之前,王爷还允许下官问王爷一句话,不知可否?” 面对周放的单刀直入,刘富贵仍是气定神闲之态,坐在那里不慌不忙的卖起了关子。 “刘大人但说无妨。” 周放也不介意他卖关子,反正人来都来了,有些话到最后,该说他还是会说的,反正他也不急。 “说起问王爷的话,又要扯到下官的名字了,这富贵富贵,何为富贵?敢问王爷可知这苟富贵莫相忘之意?” 刘富贵如此一说,倒是让周放沉静了下来,他眉头不经意的皱了一下,去琢磨刘富贵说出此话的意思。 苟富贵莫相忘的意思他是知晓的,只是不明白刘富贵在此时说出这句话,他的真正目的又是指向什么。 “刘大人,那本王反问一句,这苟富贵莫相忘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又有何区别?” 沉思了一会后,周放还是决定不正面回答刘富贵的话,直接丢了一句话给他,好让他自己说出来。 “哈哈!王爷妙人也,这两句话的区别可就大了,本意也是差之太多,后者并去贬意,可这前者是好是坏,可就在一个莫字上面了啊。” “哦?” 周放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故作惊讶的看向刘富贵,口中惊疑一声后,继续做出一副侧耳倾听之状。 “王爷你是聪明人,别人只道你是杀人不眨眼的屠夫,又有几人知晓王爷缜密之处,一人富贵与皆为富贵,知足之人知足,不知足之人另谋他法,只求高于他人,那这个莫相忘的莫,可就不是定要之意了,而是当忘就弃之, 王爷,这世间人心,又有几人能猜透啊,膝儿尚有不养高堂,红杏亦能出墙,一哺还能相残,这义字谁又能说的准呢,这日月星辰难变,可这人心,却是时而变幻啊!” 一直脸上挂着笑容的刘富贵,在与周放说出这般话时,脸上没有半丝笑容,表情极为认真,像是与周放说,又像是感慨世间凡尘诸事。 说完之后,他没有让周放劝,自顾自的端起了茶杯,在那很是认真的品着茶,甚至都没有看眼前的王爷一眼,脸上的笑容也没有恢复。 “刘大人,此话.......,想必这便是刘大人口中所言的小事吧。” 再度沉思了一会,周放也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转而认真的看向刘富贵,口中的话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 “下官就说王爷缜密之心,旁人无可比拟,王爷说的不错,下官的小事,也就是与王爷闲聊而已。” 定州王府的书房之中,刘富贵与周放聊了些许时辰之后,刘富贵便起身告辞,周放将其送至府门口。 站在王府的台阶前,望着在雪地之中颠簸的轿子,周放的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皱起,被雪花白了发丝,也是浑然不觉毫不在意。 此刻的皇宫深处,御书房中的余天昊正半靠在龙榻上面,龙榻上面的案桌上面,正摆着今日周放呈还的那枚帅印。 “朕拿回此印又如何?这印总归是个死物,怕是此印抵不上一句口中之令,军心所向,终究向的不是朕这个大余皇帝啊。” 抬脚将那枚帅印从案桌踢到地上,余天昊的脸色有些难看,站在一旁的总管罗飞,急忙小跑上前,弯腰捡起了那枚帅印,用袖子仔细的擦了擦。 第458章 雪中纵马车 祭灶刚过,再有几天就过年了。 今年因为太上皇殡天之故,京都城的新年气氛,倒没显得有多热闹,不过比之平日也是热闹了不少。 大街上置办年货的行人,入眼之处也是络绎不绝,唯一是今年的禽肉铺子早早就关了门,毕竟百日内是禁杀活物的。 城外的雪地中,一辆马车正被赶的歪歪斜斜,时不时还失控一下,好几次都偏了方向一边轮子翘了起来,险些将马车翻了过去。 原本平整如镜的雪地,这一会也被折腾的沟沟壑壑,被马蹄车轮践踏的凌乱不堪,看上去一副乱糟糟的样子。 “好家伙!这哪是练习赶车啊!这不是妥妥的杂耍表演吗。” “我别的不佩服,现在是真佩服王爷啊!这都能敢坐在上面,啧啧啧……。” “这不才练习七八天,慢慢不就好了,王爷都不急,我们也要有耐心,相信他。” “俺倒是觉得挺刺激的,学不会就学不会,这样赶车也挺好玩的,等下换俺坐上去试试。刺激刺激一下。” “成哥,你最近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有啊!怎么了?” “那你干嘛想不开?” “滚一边去!” 远离中心地带的边缘雪地里,蹲着几个人,望着横冲直撞的马车,在那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 蹲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李成以及贺家四兄弟,几个人蹲在那动作出奇的一致,皆是抱着胳膊蹲在那里,不知道的人一眼看去,还以为他们在出恭呢。 李成瞪了身边贺秀一眼后,感觉腿有点麻,便站起来蹦跶了几下,扬起来一片片雪雾,正张大嘴巴看向场中的贺秀,一下子被灌进不少雪在嘴里。 “呸呸呸……!成哥你别蹦了,要蹦跑远点去。” 贺秀也是连忙站了起来,把进入口中的雪给吐了出来,一脸不乐意的斜了李成一眼,紧跟着贺家另外三兄弟也站了起来。 李成没有搭理贺秀,自顾自的蹦跶了一会后,感觉好多了,这才停了下来,也没有在继续蹲着,就这样搂起了胳膊,继续看向了场内。 贺秀也没继续跟他掰扯,与三位兄长一道,也是站着看向场内,场内的马车又一次差点翻了,那拉车的马跟不受控制一般。 “霸天!稳住稳住!往左边拉缰绳,用力拉!哎!对!就这样,右边拉一下,好,就这样,松开力度,不要用力去扯缰绳。” 周放一只手死死的扣住车帮,另外一只手扶在李霸天的身上,生怕他摔下了马车,口中更是不停的对其教导着。 没错,这贺青口中杂耍表演的马车,正在被李霸天操控着,周放则是坐在他的一旁,在这雪地中练习了一下好几天了。 缘由周放见李霸天一直浑浑噩噩的也不行,想着他天天口中嚷着牵马,便想到了让他学会赶车。 学会之后,一是可以随时把他带在身边,二来看能不能对他的恢复有所帮助,总好比天天窝在家里要强,说不定赶着赶着马车,哪天就恢复正常了。 李霸天一听要教他赶车,也是特别的开心,第一天就手舞足蹈个不停,一张成熟的脸上透着孩童的兴奋。 一开始便让他学着牵马,除了一开始激动的牵着马四下乱跑,后面倒是很快就稳定了下来,只是到了学赶车的时候,这才费劲了起来,几天下来,进步的不是太明显。 “对!就这样就这样,不要急不要急,不能只想着让它跑起来,要让马车稳稳的前行,现在开始往左转弯,左手的缰绳微微用力就行,右手缰绳放松抖两下……。” 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的李霸天,周放根本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很是心疼,曾经马上威风凛凛的将军,落到拉个缰绳都不会。 在周放的教导下,李霸天小心翼翼的握紧手中的缰绳,在满脸紧张的神情中,马车缓缓的拐了个弯,接着平稳的行进起来,李霸天脸上顿时露出开心的笑容。 他扭过头双眼带着欢喜之色,咧嘴看向周放,笑的很是开心,周放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也不知道李霸天能不能明白周放的肯定,他只知道周放笑了,那他就打心里开心,就觉得自己是做对了。 “哈哈哈哈……!学会了!俺就说他能学会吧!” 看到马车在雪中稳稳的行进片刻,没再上演惊魂动魄的画面,一直远远观看的众人,心中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李成更是大笑了起来。 “成哥,你啥时候说过这话的?你刚才不是说挺刺激的,学不会就学不会。” 李成的话音刚落,贺秀就白了他一眼,口中更是不屑的说了一句。 “兔崽子!是不是一天不怼俺,你心里就难受是吧?!你这皮子又紧了俺看,信不信俺替你松松。” “我没有!成哥你说错了!” “嗯?” “我不是每天都怼你,我又不是天天看到你,不过看到你的时候,我肯定会怼你,哈哈……!” “你……!给俺站住!今天不好好揍你一顿,俺就不姓李,跟你姓贺!” 见说完撒腿就跑的贺秀,李成一张脸气的通红,跟着拔腿就追了上去,贺青贺宏贺海三兄弟,互相看了看后,露出一脸无奈的神情。 “哎呀!成哥别打了,疼、疼!我错了!” “你错了?哼!你小子这句话,不知说了多少次了,俺今天非让你屁股开花不可!” 贺秀被李成追到以后,此刻正整个人趴在雪地里,只见李成坐在贺秀的身上,蒲扇大的巴掌,不停的落在贺秀屁股上面,打的那叫一个痛快过瘾。 贺秀双手扒拉着身边的白雪,屁股传来的疼痛,去使得他嘴里不停的求饶,不过我李成压根不搭理他。 “好了!成哥,别欺负贺秀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就在李成痛揍贺秀的时候,不知何时,李霸天驱使着马车,拉着周放来到了他们的身边,周放跳下马车后,伸手把贺秀拉了起来。 “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被周放拉起来的贺秀,躲在周放的身后,一边蹦一边揉着屁股,心里想着怕是红透了。 “霸天兄弟不错啊!恭喜恭喜啊!可算是学会了。” “以后可以好好的给王爷赶车啊,大街上可不兴之前那样。” “贺秀,你别蹦了,头上的发簪都蹦掉了,还不快捡起来,当心踩断了。” 这时贺家另外三兄弟也走了过来,贺宏瞪了自己弟弟一眼。 听到大家恭喜的话,李霸天浑不在意,乐呵呵的看着蹭在那里的贺秀,接着也跟着蹭了起来,估计感觉这样很好玩。 第459章 工部尚书府 刘府,工部尚书刘富贵的府邸。 吃过午饭后,闲来无事的刘富贵,正待在书房里面,书房的桌子上面以及地上,散落着裁剪好的红纸,有的有字有的无字。 此刻的刘富贵,正手握狼毫,皱着眉头盯着桌面上的两张红纸发呆,沉思了片刻后,眉头舒展后便提笔挥墨。 “为政不在多言,须息息从省身克己而出, 当官务持大体,思事事皆民生国计所关。” 写完之后,待墨稍干以后,刘富贵拿起了桌上的红纸,望着所写的对联,忍不住念了起来,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老爷,有客到。” 就在刘富贵沉浸于自己作品之中的的时候,书房门口传来府中管家的声音。 “哦?何人来访?就说我忙着呢,今日不便见客,打发走了就是,不知老爷我今日写对子吗?” 刘富贵脸上露出不悦之色,眼看年关将至,打算今日静下心来写对子,毕竟他这刘府里里外外需要不少,这个时候有人来访,完全是浪费自己的时间。 想来又是与之相熟的官员,趁年关之际登门拜访送礼,想与自己喝喝茶,聊聊天,用来拉近拉近感情,便想着让管家给随意打发走就行了。 “老爷……,小的可不敢,来的人已经坐在堂厅之中了。” “啥?随便就把人放进来了?你可是刘府的管家,不是春意阁的老鸨,啥人你都让进来。” 听到管家的话,刘富贵一下子就火了起来,狠狠的瞪了管家一眼,真不知这个管家怎么当的。 管家被他一骂,脸上露出的委屈的表情,心里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春意阁老鸨咋了,也没看老爷你少去。 “老爷,来的人是相爷,小的可不敢给挡在门外。” 管家在心里嘀咕了老爷之后,脸上却也不敢露出半分不满,依旧一脸委屈的继续回禀。 “相爷?!吕长……吕丞相?” 管家很满意老爷此时有些吃惊的表情,心想,看吧,你也不敢多说什么不是,我给人带进来是没有错的吧,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管家,冲着老爷点了点头。 “那你还不早说!还愣着干嘛?快去给看茶啊!一把年纪了,还一副憋屈的样子,成何体统,快去啊!老爷我洗洗手就到。” 对于吕长台的到来,刘富贵还是很惊讶的,这就好比他第一次去定州王府,跟周放当时的心情差不多,吕长台这也属于头次登门。 看到管家慢腾腾的转过身子,要不是看在是原本家中的下人,从自己是个书生跟随到现在,刘富贵真想从后面踹他一脚,做啥事都不紧不慢的,没一点急性。 “我憋屈咋了,无端挨了一顿说,还不能难受一下了?谁规定老了就不知委屈了,哼,当初我半夜去偷人家菜园瓜果,全留给你吃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对我。” 在离开书房门口之后,管家一边朝着堂厅走着,一边没好气的忍不住嘟囔,感觉自己老了,越来越不受刘富贵待见了。 估计这也是人老了以后,就会感觉自己没用,从而产生的想法,至于刘富贵有没有这样认为,那就是无从得知了。 “吕长台这时来我府里做什么?给我送礼?呸呸呸……,他可是丞相,给我送哪门子礼,我去送礼还差不多,我送他也没收过啊!想不通……。” 刘富贵点站在书房的水盆前,一边洗手一边皱着眉头独自嘀咕,一盆清水被他洗的发红。 “哎呀!不知相爷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告罪告罪!都怪府中的下人办事不力,一个个瞪着两眼珠子跟出气似的,失礼了失礼了。” 人还没走进大厅内,刘富贵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在吕长台的注视下,微微躬着眼一脸谄笑的就走进了厅中。 直接快步来到吕长台的身前,拱手一礼后,便主动坐到了一侧的椅子上面,看到桌上已经沏了茶水,这才放心抬起了头,满脸笑容的看向吕长台。 “刘尚书言重了,本相待在府中无事,随即想到了刘尚书,这才冒昧前来叨扰,听府中管家说,刘尚书正忙着写对联,倒是本相唐突了。” 在刘富贵坐下以后,吕长台坐在那里拱手回了一礼后,也是跟着开了口。 “相爷能来寒舍,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下官荣幸之至,何来叨扰之说,相爷还请用茶。” 微低着头听吕长台说话,瞥了一眼吕长台眼前的茶杯,见里面茶水未动,刘富贵赶忙邀他喝茶。 “嗯?!刘尚书这茶不错,一般寒舍可没有这等茶叶啊!” 应邀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杯中茶水后,吕长台便赞了一声好茶,侧目笑望着刘富贵。 “王爷喝的惯就行,下官也就这点爱茶之好。” 也不知吕长台此来何事,他不主动说,刘富贵也不开口问,二人就这样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 “听闻刘尚书在写对联,早闻刘尚书学识渊博,又是状元出身,其文采想来不凡,不知本相可否观摩一二?” “这……,都是随意提笔,难登大雅之堂,怕是污了相爷的眼睛。” “刘尚书谦虚了,本相是诚心观之,文采可不比武功,意境不同高低难辨。” 说着吕长台就站了起来,然后直直的望着刘富贵,刘富贵见推辞不过去,也只好无奈起身,领着吕长台去到了书房。 “太乱了太乱了,让相爷见笑了。” “无妨无妨……。” 来到书房后,看到散落在地的红纸,吕长台一时难以下脚,刘富贵见状,急忙跑去将红纸胡乱的捡了起来。 等他把红纸杂乱的放到了一张椅子上时,吕长台已经踱步到了书桌前,正看向他先前所做的那副对联。 刘富贵抬眼看了一下吕长台,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自己也没开口,向前两步站到了吕长台一旁。 “刘尚书此对联写的妙啊!一看就是一位为百姓,为朝廷所想的高官哪!” 收起脸上认真的表情,吕长台拿起了对联,笑着开口夸赞了一句。 “相爷谬赞了,此对借鉴古人而已。” 第460章 惊现黑衣人 “人说之人 被人说之人说 人人被说 不如不说。” “官管之管 被官管之管管 管管被管 不如不管。” 房刘府书房之中,传出两人作对之声,听声音前后,乃是吕长台出的上联,刘富贵对的下联。 “刘尚书果然好文采,本相钦佩。” “相爷在下官之上。” 坐在书房的椅子上面,吕长台看向了刘富贵,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听到吕长台的夸赞,刘富贵急忙拱手自谦。 “本相这里还有一对,不知刘尚书可愿再对一次?” “相爷吩咐岂有不从之理,还请相爷出上联。” “月圆月缺,月缺月圆,年年岁岁,暮暮朝朝,黑夜尽头方见日。” 听到吕长台说的上联,刘富贵眉头不经意的皱了一下,抬眼看了一眼吕长台,做出了沉思之态。 “花开花落,花落花开,夏夏秋秋,暑暑凉凉,严冬过后始逢春。” 沉思了片刻后,刘富贵张口便对出了下联,对完以后,脸色也未见什么喜色,眉头仍不经察的皱了一下。 之所以他皱眉头,并非是因为对子难对,反之这两副对联并不难对,因为这两副对联本就是有人所做,并非二人临时自己所想,只不过搬到这里重复了一遍而已。 他刚才沉思,也就是在想为何吕长台说出这两副对联,他在琢磨吕长台真正的用意,到底是有心为之还是无心之举。 “这对子就到此为止吧,本相班门弄斧了,今日叨扰了刘尚书的正事,本相这就告辞。” “相爷说的哪里话,下官也是自愧不如,” 望着就要起身的吕长台,刘富贵率先站了起来,冲着吕长台拱了拱手。 “嗯?刘尚书此发簪倒是精美,平日里倒没见你用过,置于此处也不怕蒙了灰尘。” 就在吕长台站起身来,就要抬腿离开书房之时,不经意瞥了一眼桌案,看到了一支男式发簪,想来刚才被红纸所遮,一时没有看见。 “不怕相爷见笑,此发簪乃是前几日春意阁一位姑娘所赠,相爷若是喜欢,下官便送于相爷。” 见吕长台看向桌上的那支发簪,吕长台急忙拿了过来,准备递到吕长台的手中。 “哈哈……!刘尚书说笑了,不必了,本相也就看此簪精美,放在此处有些可惜,本相可不行夺君子所好之事。” 看到刘富贵要将发簪赠与自己,吕长台大笑着摆了摆手,没有想要之意,便接着抬腿朝门口走去。 “相爷不知,下官并不喜欢此款发簪,所以并未佩戴,倒没觉得扔在这里可惜,下官无意之中见有人把玩此物,便也学着,没事思考事情的时候,拿在手里把玩,因此便一直扔在这里。” 跟在吕长台的身侧,边送吕长台出门,刘富贵边随意的说了起来。 “哦?没想到刘尚书还有此癖好?” 听到刘富贵说的话,一直走着的吕长台,脚步顿了一下,扭头笑着冲其开口调侃了一句。 “下官这算哪门子癖好,倒是下官所见那人的发簪倒是不错,看似翡翠货色,那才叫玩。” 随着吕长台的停下,刘富贵也停了下来,做出回忆的神色。 “哈哈哈哈……!刘尚书的身家,本相可是知道的。” 吕长台暗有所指的笑了一声后,接着抬腿走了起来,刘富贵听的是一脸尴尬,只得在那里讪讪陪着笑。 出了书房,一直送吕长台出了府门,再其登上马车离开后,站在府门口的刘富贵,这才收起脸上的笑容,转身回到了府内。 再次来到了书房中,刘富贵把之前拢在一起的红纸,又给铺的满屋都是,将写好的对联收到一旁,桌面上重新铺上了红纸。 看了一眼桌上的发簪,随手给扔到一旁,提起毛笔站在那里,便又开始哭思冥想了起来。 想着就要过年了,自己才写了几副对联,刘富贵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心里不由怪起了吕长台,也没见来找自己什么事,纯属闲扯篇,还耽搁了自己的时间。 一直写到太阳下了山,天色黑了下来,刘富贵这才将毛笔扔到水中,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无力的甩了甩发酸的胳膊。 “老爷,用晚饭了。” 这时管家也出现在了书房门口,看了一眼满地的对联,小心翼翼的躲着走了进来,来到了刘富贵的身边。 “嗯。” 刘富贵看似无力的应了一声,老管家见状也是于心不忍,给他揉起了肩膀,捏起了胳膊。 “老爷,要不我去帮饭菜端来,你就在书房吃吧。” 要不说读书人身子弱,管家没用力揉两下,刘富贵就嫌疼,坐在那龇牙咧嘴,管家一看,便松开了手。 “如此也好,去吧。” 刘富贵抬眼看了一下管家,想了想便冲他点了点头,管家应声便退出了书房,去给他准备晚饭去了。 ………………。 大将军府中,周放刚吃完饭,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本来他打算回王府的,无奈晚上李成非不让他走,硬是拉着他在家吃饭。 想着在李成家吃饭,也不知会吃到什么时辰,毕竟还要陪陪李叔李婶聊聊天说说话,周放便让王府的马车先回去了。 至于他,到时候走回去就行了,他也想借此清净清净一下,好好想一下心中的事情,有些事至今还没缕出头绪。 没有坚持在李成家过夜,拒绝了李成相送,等周放从李成家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了,胡同内一个人影也没有了。 虽然到处都是积雪,大概晚上喝了点酒的缘故,周放并未觉得高冷,身上的大氅也是随意搭在肩上。 周放踩着地上的积雪,心里琢磨起了心事,想到了刘富贵之前登门的事,就在他走到巷道拐弯处的时候,他猛的停了下来,随即闪到旁边黑暗之处。 “嗖!簌簌……!” 这边他刚隐匿好身形,就见旁边的屋檐上,出现了两道黑影,正快速的在屋顶飞奔,不时从这个屋顶跳到那个屋顶,动作很是麻利,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周放藏在黑暗中,看着快速消失的两道人影,陷入了沉思之中,两人并未发现自己,显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两人皆是一身夜行衣打扮,并且用黑布蒙面,手中握着用黑布包裹的物品,看其形状不是刀就是剑,估摸着是怕月下反光。 从黑暗处走了出来,周放抬头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 第461章 追踪黑衣人 “呼!”的一声。 凝眉走了两步的周放,将身上的黑色大氅随手往黑暗中一丢。 大氅在黑暗中飞舞一会,并未想象中的掉落雪地中,半空的时候,而是被黑夜中伸出的一只手接住,接着两道黑影出现在了周放身后。 周放对身后出现的黑影并未理会,脚下暗自用力跃上了墙头,接着在墙头快速移动十几步后,脚尖一个轻点飞上了房顶,悄无声息的落在上面。 至于原本他身后的两道黑影,相互看了看后,又隐没在黑暗之中,虽然身为周家军,负责暗中保护主上,但他们也知道,以主上的武功,他们也就是充当随时传话跑腿的角色。 落在房顶的周放,蹲下身子借着月光,看了一眼雪中的鞋印,跟着抬起头看了一眼前方黑夜,前面早已没有之前黑衣人的影子。 没有再作过多耽搁,他便紧接着站了起来,运用起了身法武功,追寻着雪中留下的痕迹,朝着前方飞速追去。 黑夜中月光下,周放犹如灵活的黑猫,不断在房顶上面掠来飞去。上下起落之时,踩在屋顶上面带不起一丝声响,雪中只留下淡淡的脚印。 飞掠在月色下的周放,此刻满腹疑云,想着两个蒙面人到底是什么人,看其装扮模样,又手持兵器,定是要在这深夜中,去行那不轨之事,而且两人所展示出来的身法,很像是江湖中人,这也是周放的好奇之处。 对于江湖之人,朝廷一直是谨慎的态度,虽然没有打压,但也是明文规定禁止大规模的帮派存在,更不允许私下帮派争斗,这还是缘于百年前发生的一次暴乱。 大概百年前,前朝不知多少代的皇室余孽,复活之心不死,在暗中发展了一批江湖势力,成立了风云教,号称风云际会,再夺天下。 更是在一次帝君出巡之时,对其发起了刺杀,那一次厮杀相当惨烈,帝君所带三千侍卫,在死了仅剩几百人的时候,方才杀了对方一千多人。 在那之后,帝君暴怒,对大余的江湖帮派进行了一次血洗,不少宗门都被屠戮干净,整整持续了三年时间,直到再难看见江湖中人。 所以如今大余的江湖中人,一般都很是低调,都隐居在山林之中,没有什么特殊之事,几乎不会出现在朝廷的视野中。 如今却有江湖人出现在京都城,又要行鬼鬼祟祟之事,周放没有遇到还则罢了,既然遇到了,身为朝廷中人,周放势必不能眼睁睁的不管。 追了有一会后,周放在越过一处房顶落下的时候,立刻蹲了下来,利用屋脊的遮挡,双眼微微眯了起来,朝前方的一处屋顶看去。 先前的两个蒙面人,此刻正蹲在前方屋顶,手扶着屋脊朝下看去,二人交头接耳的小声嘀咕着什么,由于距离有点远,周放根本听不见他们说的什么。 两人说了一会后,便身轻如燕的落了下去,周放等了一会,这才站起身子到了之前二人所在的位置,也跟着朝下面看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后,周放的双眼猛的一缩,眉头也深深的皱在一起。 房顶的下面是一处府宅的围墙,此刻围墙外面的墙角下,蹲着一排黑衣人,看上去有十七八个,皆是黑布蒙面手持兵器。 先前的两个黑衣人落下后,那群黑衣人立马围拢了过来,看他们交流的样子,先前那二人,应该是这帮人的头头。 本以为就两个人,没想到近二十个黑衣人,此刻的周放也谨慎了起来,让自己的呼吸也变得微不可察起来,不知这帮人今夜到底准备干嘛。 就在周放暗自猜测的时候,只见其中一个黑衣人抬手挥了一下,立刻便有五六个黑衣人离开,接着脚下用力跃上了身边的院墙,在院墙驻足一下便落进了院中。 周放紧皱眉头朝那座府邸看去,府邸里没有多余的亮光之处,隐约只有一间房还亮着光,看来府中的人早已在睡睡之中。 “老爷怎么还没睡?” 刘府内的老管家大概年龄大的缘故,半夜突然感到内急起了床,本想在屋内用夜壶解决一下的,想了想不知老爷歇息了没有,便随即走出了房门,看到书房处还亮着光,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说着便打着哈欠朝书房走去,想着劝一下老爷,让他早点歇息不要总熬夜,天天熬夜还喜欢去春意阁,不等到老身体估计就废了。 “嗯?” 刚走了几步,老管家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身后什么都没有,他便回过了头,奇怪了,明明听到刚才身后有动静。 老管家暗自摇了摇头,伸手将披在身上的棉服拉了一下,抬腿就准备继续往前走,在他抬腿之后,步子落下的那一瞬间,他猛的再一回头。 “啊!” 黑暗中,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与他几乎脸对脸,吓得老管家立马大叫了一声,接着拔腿就往前跑。 他这猛的一回头,在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叫,把他身后的蒙面人也给叫懵了,他也没想到老管家会突然回头,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管家跑出去了数步,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提刀追了上去。 “有刺客!有刺客!老爷有刺客!” 管家在跑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不打紧,直接给吓得也不内急了,只见身后出现几个蒙面人,正提着刀追来。 “你这老东西,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外面咋咋呼呼个什么?” 听到动静的刘富贵,有些不耐烦的打开书房的门,半睁着眼伸头朝外面看了一眼,还没等看清什么状况,直接扑倒了他的身前,一用力给他推回了房内。 “老东西!你这是干……?” “老爷老爷!有刺客有刺客!外面好几个拿刀的,快把桌子推过来。” 不待刘富贵话说完,老管家就慌里慌张急忙打断他的话,跟着用力关上了房门,然后把身体靠在门上,挡在那里,并让刘富贵去把书房内的桌子,抓紧给推过来,好堵住房门。 “什么有刺客?你这大半夜的又发什么疯?你在这样疯疯癫癫的,迟早我给你赶回老家去……。” 刘富贵被老管家弄的有些糊涂,脑子还没转过来圈,这也不能怪他,本来他就在书房看书看的打盹,整个人都还有点迷糊。 “扑哧!” 刘富贵的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兵器入体的声音,接着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只见一个猩红滴血的刀尖,从靠在门上的老管家腹中穿出。 “老爷……,说了……有刺客……,快把桌……。” 老管家低头看了一眼肚子里冒出来的刀尖,抬起头艰难的冲着刘富贵开口,话没说完头就耷拉了下去没了声,双手还死死的扣住门框。 第462章 对战黑衣人 “不好!是刘富贵府邸!” 在又几名黑衣人落入院中的时候,周放也想起了这座府邸所住何人,暗道一声不妙,也没再隐匿身形,直接从房顶朝院内飞去。 等他落到院内的时候,刚好看见几名黑衣人,正在踹唯一还亮光的房门,其中一名黑衣人刚从门缝抽出一把刀,刀上还带着血迹。 “何方贼人!竟敢午夜行凶!还不住手!” 周放没有片刻停留,边喊边冲了过去,到了近前直接一脚踹开一人,跟着伸拳打在一个人的蒙脸黑布上,随后提着他的衣领,直接用力给扔了出去。 这时几个黑衣人,在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周放,经过短暂愣神之后,也很快反应了过来,一句话不说,提刀便是朝他砍了过去。 此时的周放正抓住一个黑衣人的后颈,膝盖猛的用力顶在他的腰上,见有长刀劈来,顺手握住身边人的手腕,用他手中的兵器抵挡了一下。 抵挡住过后,握住他手腕的手直接一个用力,往内一拧,向上一提,只见长刀寒光一闪,割开了黑衣人自己的脖子。 在黑衣人死后,周放趁机拿过他手中的兵器,接着松开了黑衣人的衣领,任其烂泥一般倒在自己的脚下。 同伴的死亡,并未吓退其他黑衣人,连带刚才被踹飞扔出去的两个黑衣人,此刻也是爬了起来,手持兵器与另外两人一道冲向了门口的周放。 面对冲来的四人,站在那里的周放眉头动了一下,将手中长刀隔空抡了一圈,脚下一动也是提刀主动迎了上去。 快近前面两个黑衣人近前的时候,只见他提刀改为横握,将长刀举了起来,身体一个急闪,运用起了蛇影步,身体快速从左移到右,随后停了下来。 随着他的站定,手中横举的长刀慢慢放下来,在刀尖指地的那一刻,已在身后的两个黑衣人的身体,在轻微的晃动一下后,一声不吭的倒在了地上。 唯有二人脖子处裂开的血口,朝外面还在不停冒着鲜血,才能证明刚才两人还是有生机的活人,只不过,此刻生机已经飞快流逝了。 “你是什么人?” 余下两个黑衣人被周放一刀杀了两人,也给惊到了,对这突然出现的人,口中发出一声低沉的质问声。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行刺朝廷命官!” “别废话了!杀!” 两个黑衣人听到身后的动静,知道是同伴赶来了,也没再与周放继续废话,哪怕知道眼前出现的人有点功夫,此刻也是提着刀再次冲了上来。 周放自然也是没有废话,毫不犹豫提刀迎了上去,他心中也想快速解决这些人,还不知道刘富贵现在如何呢,书房中一点动静也没有,刚才他可是看见一把带血的刀,从门缝里抽了出来。 “叮!” 周放的长刀与一个黑衣人的长刀碰到了一起,不待对方抽刀,周放握住刀把的手一个旋转猛的松开,只见长刀快速转着圈,直奔对方手腕而去。 “噗!” 一声轻响,周放长刀的刀尖,割破了对方的手腕血管,一道血流激射而出,“啊!”的一声,对方吃痛喊了出来。 不等他长刀落地,周放便欺身而上,同时伸手握住还在旋转的长刀,接着一个提速,长刀从其手腕处,直接抬起来穿透他的心脏。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黑衣人的长刀,也劈到了他的肩膀之处,就在快要落下的时候,周放一个侧闪躲了过去,顺带抽出插入心脏的长刀。 脚下站稳以后,不做片刻停留,直接胳膊一用力,把手中的长刀甩了出去,长刀带着呼啸声,精准无误的插进了对方身体。 还没等他低头看一眼,只见周放到了近前,抬起脚狠狠的踢在刀把上面,刀尖瞬间从黑衣人的后背穿了出来,接着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就在周放再次抽出长刀在手的时候,府邸之中亮起了火把,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原来刚才管家的喊叫以及周放的打斗声,惊醒了府中奴仆家丁,举着火把赶到了此处。 刚好遇到随后而来的几个黑衣人,不由分说便与其对峙了起来,一会就打了起来,随着院内的动静声传出,院墙之上,一个个的黑衣人也是落了下来,进到了院中。 周放提刀站在那里,冲着刚落进来的黑衣人扫了几眼,看其数量,应该是外面的都进来了,这些人不但不退,反而冲了进来,估计是想要尽快完成任务。 冲进来的黑衣人,看了一眼院中打斗在一处的家丁,分出几人加入了进去,其余的则是看向了书房门口,目光落在了周放身上。 看到周放前后躺着的五个黑衣人尸体,其中两个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皆是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愤怒之色。 周放也是认得出二人,正事自己之前跟踪的二人,此时二人手上的兵器,也没有了黑布的包裹,一个手持长剑,一个是双手持钩。 瞥了一眼二人手中的兵器,周放现在完全可以确定眼前的黑衣人,绝对是江湖中人,与此同时也是心中纳闷,刘富贵一个朝廷官员,怎么跟江湖中人有了牵连,更是招来了杀身之祸。 想到刘富贵,周放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书房大门,大门依然是紧闭之状,打了半天,难道屋内没有听到动静?还是刘富贵已经……。 那门缝上的血迹格外显眼,也不知是不是刘富贵所留。,周放在心中暗自揣测了一下,正准备开口喊刘富贵两声,确定一下他是不是有事。 还没等他开口,不远处的黑衣人,此时走到了他的近前,率先对他开了口。 “阁下就是刚才从我们头顶飞过之人吧,身手倒是不错,本可以留你一条性命,不过你杀了我们的兄弟,怕是只留留下头颅了。” 那名手持宝剑的黑衣人,长剑未出鞘指向了周放,对着周放声音沙哑阴冷的说道,一旁双手持钩的黑衣人,配合耍了两下钩子,盯着周放的眼神很是冰冷。 “头颅在下有,就是不知诸位,诸位这些见不得人的阿猫阿狗,有没有本事留下了!” 听到对方的话后,周放嘴角勾起了弧度,露出邪魅的笑容,抬手将长刀提了起来,点了点眼前站着的黑衣人。 “狂妄!让我来会会你!” 双手持钩的黑衣人,在周放说完后,瞬间冒出了怒火,跟着舞着手里的双钩,就直冲过来。 第463章 斩杀一名头领 紧闭房门的书房之中。 刘府的老管家已经瘫坐在了地上,披着棉服已经冰冷的身体,仍是依旧靠着门框挡在那里,胸口处随着刀尖的拔出,早已被鲜血染红一片。 身下的地上全是鲜血流淌的痕迹,还夹杂着一股黄色的液体,看来老管家再也不用忍着内急了。 掺杂在一起的气味很是刺鼻,刘富贵跪坐在他的身前,神情呆滞双眼木讷,双眼直勾勾的望着老管家。 刘富贵颤抖着伸出手,想去扶他一把,可是手伸了半天,就是没能碰到管家的身体,一直在空中颤抖个不停。 “老家伙?老东西?老头?张伯?……?” 他歪着身体把脑袋向前凑了凑,看着紧闭双眼的老管家,在那轻声喊了起来,叫一个没反应,他就换一个再叫,直到他张着嘴巴不知再喊什么,任凭泪水夺眶而出。 老管家没有应他一声,以后再也不会应了,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少爷,他再也不能应他一声了。 此时的刘富贵很是无助,他双手不知该放在何处在地上东摸一下西摸一下,他很想大喊大叫,可他张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他突然感觉好孤独好害怕,他翻身爬了起来,一头钻到书桌的下面,双手死死的抱着膝盖,坐在那望着老管家。 他不害怕门外的刺客,他不怕自己被杀,他害怕的是孤独,害怕从此身边再无亲人了,他脑中的画面飞快转动。 “少爷,屁股还疼不?谁让你惹老爷生气的,快起来吧,别跪着了,老爷出门了。” 那是老管家在他十岁的时候,在他挨了父亲一顿揍之后,老管家把他拉起来说的话。 “少爷,你说你天天去招惹青楼女子干嘛?老爷给你许配的小姐又不差,你怎地就不愿意呢?” “老东西你懂啥!少爷我这叫人不风流枉少年,我才不受那些束缚呢,这样多快活,天天换新娘,夜夜做新郎。” 这是刘富贵从青楼出来后,回家的路上,老管家唉声叹气劝慰的画面。 “少爷,别熬夜读书了,虽然老爷没了,家也败了,总会有别的办法,你这样熬夜苦读,熬坏了身体咋办啊!” “张伯我没事,你困了就去歇着吧。” 这是刘富贵家道中落之时,他与老管家住在三间草房担忧的话。 “少爷少爷,快看我找到什么东西,快点吃快点吃。” “老头你又去爬人家菜园子了?当心被别人抓住打断你的老腿。” 刘富贵接过老管家手中的瓜果,也不洗,擦了擦就大口吃了起来,老管家在一旁暗自咽了咽口水,笑的很开心,只要少爷能顺利进京都赶考就行了。 画面在刘富贵的脑海中一幕幕闪现,有他高中之时,老管家抱头痛哭的喜悦,有他没被得到重用,老管家的宽慰,有他远赴他乡上任,老管家的风雨陪同,……。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行刺朝廷命官!” 刘富贵听到门外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接着便是打斗声,接着他听到府中奴仆的嘈杂声。 他知道外面打了起来,他很想开门出去看一眼,可他发现自己没有力气,他不敢去挪开老管家的身体,那是他在保护自己,他不能挪开。 就这样,他一声不吭的缩了缩身子,蹲坐在书桌下面,耳中充斥着外面的打斗声,双眼的目光,片刻不离盯在老管家的身上。 “砰!砰砰!” 只见院中飞起了几道身影,那是府中的下人,落下后,狠狠的砸到了一旁架子上面,木架四分五裂,下人口中发出痛呼,半天没能站起来。 这一幕,周放扫了一眼后,也是无法顾及,此刻他与手持双钩的蒙面人,已经来回交手了几个回合,双方谁也没能伤了谁。 就在他与人交手之际,手持宝剑的蒙面人,冲身边的几个黑衣人点了点头,几个黑衣人会意,抬腿就冲向周放身后的书房。 周放肯定不能让这些人冲进去,虽然不确定刘富贵现在如何,但他在这里,他们也别想就这样冲开书房的门。 就在几个黑衣人冲过来的时候,周放挡下双钩的攻击,借势后退了一步,刚好脚下碰到一把落在那里的长刀。 只见周放脚尖在刀把上用力一点,长刀借力弹了起来,跟着脚背往上一掂,长刀再次弹高了许多。 紧接着周放用脚的侧面,猛的踢向刀把处,只见长刀快速飞出,直接划破一个黑衣人的小腿,黑衣人吃痛跪了下来。 周放瞬间窜到他的身前,手中长刀由下往上用力一提,一颗头颅飞到了半空中,不去多看头颅一眼,接着身体一闪,到了另外两个黑衣人身前,手起刀落割开了两人的喉咙,紧接着一个空中翻腾,稳稳的落在书房门口。 “找死!与我交手还敢分心!太拿我不当回事了!” 就在周放双脚刚站稳,那个手持双钩的蒙面人,一声大吼到了他的身前,月光下泛着寒光的钩刃,一左一右朝他脑袋就招呼了过来。 感受到对方兵器的寒意,周放瞳孔猛的一缩,身体直接向下倒去,倒下的同时,单手撑地,双腿猛的齐并在一起,冲着对方的小腿处就踹了过去。 不偏不倚的踹到了对方小腿,对方的身体也跟着前扑下来,周放另一只手上的长刀,也在此时移到了他的身前,直愣愣的就向上刺了过去。 只听“扑哧”一声,长刀狠狠地刺中对方下扑的身体,周放立马松开手,身体一个翻滚躲到一旁,“砰”的一声,在他躲开的瞬间,对方狠狠地趴在了地上,刀尖从后背冒了出来。 周放这边解决了双钩蒙面人,院中那边的打斗也是结束了,府中的下人根本不是黑衣人的对手,不管是死是活此刻全都躺了下来。 “你杀了鹰钩!我要你死!一起上!把他碎尸万段!” 随着那边打斗的结束,黑衣人全聚集到了手持宝剑之人身后,一共加起来还有十一二位黑衣人。 “快!快快快!包围府邸!” 就在手持宝剑黑衣人大喊之后,一众黑衣人准备冲过来的时候,嘈杂的脚步声以及马匹嘶鸣声,还有院外闪动的火光,出现在了黑夜之中。 “算你走运!这笔账记下了!撤!” 领头的黑衣人听到动静后,知道这边怕是已经惊动了官府,咬牙切齿指着周放说了一句。 随后,这些黑衣人快速的散开,跃上了院墙。 第464章 可有结怨? “汪!汪汪……!” 漆黑的深夜响起几阵犬吠之声,有的百姓听到院外的嘈杂声,点亮了油灯,披着棉袄把院门打开了一道缝隙。 伸头看了一眼后,又连忙吹灭手中的油灯,赶紧的关上了院门,外面街上全是举着火把的衙役,这热闹可凑不得,回房的时候,还不忘制止犬吠声。 刘府内的家丁是开不了门了,不是已经躺在地上咽气了,就是躺在地上不停的哀嚎,大门还是府内的丫鬟给打开的。 “快搜捕贼人!!!” 大门打开以后,京都城府尹率领一众衙役就冲进了院中,入眼便是一地的尸体,以及重伤哀嚎的奴仆,立刻大声下令四下搜捕, “不用了,都逃走了,还是派人城内搜捕吧。” 站在书房门口的周放,淡淡的看了府尹一眼,随手将手中的兵器扔到了地上。 “王爷?!参见王爷!下官一时着急没注意到王爷,还请王爷恕罪!王爷为何在这刘府之中?” 听到响起的声音,府尹这才寻声看了过来,看到定州王站在那里愣了一下,回过神后立刻小跑了过来,暗怪自己进院没有立马发现王爷。 “是我邀请王爷来府中议事,不知不觉晚了点,结果又遇到夜袭的贼人。” 周放还没开口与府尹说话,只听“吱呀”一声,他身后书房的门被打开,刘富贵浑身是血的走了出来,屋内的管家已被他抱至一旁,身上的血,也是刚刚沾染上去的。 “参见尚书大人!大人你身上的血……?” “府内老管家的,替我挡了一刀,人已经走了。” 此刻的刘富贵,完全没有之前在房中的样子,表情很是平静,看不出丝毫的惊慌之色,与府尹说了两句后,走到周放身边,冲其拱了拱手,便站在门口处看向院中。 看到院中一片狼藉,地上随处躺着奴仆以及黑衣人的尸体,他也只是眉毛动了两下,便无再多反应。 不过,站在一旁的周放,在看向刘富贵的时候,还是从他眼底捕捉到了一抹悲伤,周放回过头看向书房处,书房的门此刻大开,一个老者平躺在那里。 “王爷、刘大人,这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会有人深夜前来行刺?” 看到站在眼前的二人,府尹大人硬着头皮开口询问了起来,出了这等事,更是一位王爷一位尚书遭袭,想想他的头皮就开始发麻。 周放并未在意府尹的询问口气,接着便将黑衣人入院行凶,以及与黑衣人交手的事情,简单的对其说了一遍,不过隐瞒了自己跟踪进来之事,毕竟刚才刘富贵也说了,他是应邀而来的。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刚才本王说了贼人逃走了,府尹为何还不下令搜捕?” “啊?对对对!下官这一时给忘记了!下官这就去安排。” 都城府尹拍了拍脑袋,暗道一声糊涂,冲眼前二人拱了拱手后,立马跑到衙役的身边,开始下起了命令。 “王爷,这边厅内说话吧。” “嗯。” 刘富贵在府尹退去之后,遭周放到了一旁的大厅,此时的大厅内,也早已被丫鬟点燃了蜡烛。 “下官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二人刚迈步进了大厅,刘富贵便冲周放躬身深深施了一礼。 “刘大人不用如此,刚好本王碰到了,岂有坐视不管之理。” 周放单手搀了刘富贵一下,接着二人便坐到了椅子上,此刻没有外人,坐到椅子上的刘富贵,表情也是恢复了黯然神伤之色。 “刘大人是否与江湖中人有瓜葛?” 看到院落内的衙役,正在抬着尸体摆放在一起,周放扭头看了刘富贵一眼,冲其开口轻声问了一句。 “江湖中人?下官并未曾与江湖中人结识过,王爷是说今夜前来的黑衣人?他们是江湖中人?” 低头坐在那里的刘富贵,听到周放的话后抬起了头,冲其摇了摇头,双眼透着困惑不解之色。 “嗯,本王与之交手时,看他们的武功身法,像是江湖中人,虽然这是本王的猜测,但几乎可以确定, 所以这才问刘大人,是不是何时得罪了江湖人,多了仇家,这才有了今夜之事,既然刘大人没有,那这不免有点奇怪了。” 周放说完之后,眼中也露出了困惑神色,如果刘富贵没有江湖仇人的话,那今夜的刺客,为何要行刺与他,要知道刘富贵可是朝中大员,并非是县衙小吏。 “王爷,下官不敢隐瞒王爷半分,下官根本不认识一个江湖中人,更别提与江湖人结怨了, 今日白天,下官更是没出过府门,一直待在书房写对联,更不存在临时与江湖中人有摩擦,他们行临时起意之事了。” 一边听着刘富贵的话,周放一边在那暗自沉思,想想这帮人对刘富贵下手的几种可能,不过感觉都不太有根据。 “王爷若是不信,倒是可以问一下吕相爷,他登府的时候,下官还在写对联。” 不待周放开口,刘富贵有些颓废的坐在那里,想到了白日之事,又对坐在那里的周放补充了一句。 “谁?吕相爷?他今日到你府中了?” 正在沉思的周放,听到刘富贵提到吕长台的时候,便抬起了头,有些讶异的望向了刘富贵。 心中想着,吕长台怎么来了刘富贵的尚书府,他们二人可是一向不对付,对于吕长台他是了解的,平日里就不怎么待见刘富贵。 看到周放的惊讶之色,刘富贵也是有些尴尬,他与吕长台之间少有往来之事,朝中大臣基本没有不知道的,不过尴尬归尴尬,刘富贵还是把吕长台今日所来的事,事无巨细的对周放说了一遍。 “你们这些文人,倒真是有雅兴,待在一起就喜欢舞文弄墨,显摆才学。” 听到二人对对子的事,周放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更是忍不住揶揄了一句,说完才发现不妥,之前揶揄吕长台习惯了,这自然就说出来了。 “刘大人别误会,本王没有别的意思……。” “无妨无妨,王爷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文人本就多酸腐,下官也不例外。” 见周放就要对自己解释,刘富贵也赶忙开口拦了下来。 第465章 安排 年前的京都城,再一次陷入了不安之中。 从刘府离开后的周放,此刻正独自走在街道上面,他的身旁不时跑过一队举着火把的兵士,看来刘府的事已经惊动了驻军。 城内到处都是犬吠之声,举着火把的衙役兵士,手持兵器穿梭在胡同巷道之中,不时有百姓的院门被敲开,满城的搜捕,今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周放也不打算出城回府了,从大街拐到了胡同,想着去李成家待上个一时片刻,反正这天也快亮了。 “主上,天寒。” 刚拐进胡同不久,周放身边的暗处便出现了一道身影,两手中的大氅披到了周放身上,周放抬手扯了扯肩上的大氅。 “是你们通知衙门的吧?” “是的主上,我们一直在暗中观察,又不好现身助一臂之力,想着动静已经闹起来了,也是担心主上的安危,便去了一趟府衙。” “离开的黑衣人呢?可有什么发现?” 周放知道他们肯定会去追踪离开的黑衣人,对于周家军的临场应变能力,这点他还是比较认可,是不用多说的。 “启禀主上,我等办事不力,因为事发突然,人手不是太多,黑衣人在出了刘府后,便分散逃窜,也怕惊扰到了百姓,我等没能跟踪到底,所以并不知他们逃往了何处,还请主上降罪!” “无妨,他们身手本就不弱于你们,追丢了也情理之中,放心,他们出不了城,肯定还在城中,明日多派点兄弟,在街上暗中盯着, 除非他们不吃不喝不露头,发现疑似江湖之人,不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暗中跟着就行了,摸清他们的住处再说。” “是!主上!” “还有,立刻调集人手过来,去到刘富贵的府邸周围,暗中防守再有黑衣人杀回来,天明之后也不可松懈,保护住了刘富贵。” “是!” 快至李成府门口的时候,周放停下了脚步,对着身旁的二人交代了一番,随后便让二人就此离去。 在二人离去以后,周放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拐个弯到了李成府邸的门前,抬手叩响了门环。 嘈杂喧嚣的搜捕声,早就惊醒了城内各处百姓,李成的府邸也不例外,虽然没有衙役来敲门,但府内的奴仆也早已起了床。 听到府门被叩响,便来到大门处,得知是周放后这才打开了门,毕竟外面的动静可像是发生了大事,奴仆谨慎一点是对的。 “怎么回事?发生啥事了?” 进了府中后,周放便来到了正厅,府中的仆人给他沏了茶水后,便告退下去通知自家老爷去了。 不一会,正坐着喝茶的周放,便看到急匆匆披着衣服走进来的李成,边打着哈欠边开口问了起来。 “成哥,抱歉啊!坏了你好梦了。” “没事没事,天也快亮了,这个点平日我也该醒了,快说说发生啥事了?我看外面灯火通明的。” 冲着周放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到了周放身边便坐了下来,一脸急不可耐的表情,满心想着发生了什么事。 “啥?!江湖人?武林高手?你说说你,你追之前咋不喊俺一道,错失了一次切磋的机会!唉……!” 待周放把事情说完之后,李成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原地转了两圈,被周放气的在那直拍手。 “成哥,你就不担心一下我?光想着自己没打架了?” 对于李成的关注点,周放倒没觉得奇怪,不过还是故意调侃了一句。 “担心你做个甚!你的功夫俺又不是不知道,你说你……,让俺咋说好呢,下次可要带上俺啊!” 站那唉声叹气了一会后,李成这才又坐了下来,扯了一下身上快掉的棉服,眼巴巴的盯着周放。 “下次?成哥你盼我点好不行吗?让我消停消停,一次不够?还想着下次?” 周放没好气的斜了李成一眼,这不就是妥妥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吗, “对啊!下次啊!你想啊,这次他们没能杀了刘富贵,他们会轻易放弃吗?朝廷大员都敢动手了,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后面肯定还会出手的。” 李成一脸认真的趴在桌子上,把嘴都快凑到周放脸上了,在那一脸认真的对周放分析了起来,说完后还不忘自信的点了点头,一副聪明至极的样子。 “成哥,你别说,是这个道理,行!我记住了,下次再遇到了,我一定先通知你。” 周放配合着李成在那点头,他当然不会告诉李成,他早已安排人手盯着了。 “这才是俺兄弟!这才像话嘛!唉……!你说这刘富贵到底惹了什么人了,快过年了来杀他这是想让他提前过年啊!” 见周放应了自己,李成很是高兴的拍了拍周放,然后又坐在那里感慨了起来,琢磨起了刘富贵的事。 “我问过他了,他与江湖人并无交集,恩怨也未曾结下过,对此我也糊涂,先不想了,也许是刘富贵惊吓以后,没有想起来,等天亮以后再说吧。” 看见李成还在那抱着脑袋皱着眉头,坐在那里瞎琢磨,周放怕了他一下,让他别瞎琢磨了。 “哎!兄弟你说说看,出了这档子事,惊动了皇上以后,在皇上那里谁会是第一个倒霉的?” 松开了抱着头的双手,李成抬起头后看向周放,此刻他的脸上,又变成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恐怕是京都城的府尹吧。” 看了看李成,周放又抬眼看了看外面,外面的夜色,没有之前那么浓了,天有了渐渐模糊微光。 ……………………。 “老爷。” “都安排妥当了?” “回老爷,全都安排好了,吃的喝的也都送下去了。” “知道了,下去吧,真是一群废物,连个小小的刘富贵都搞不定。” …………。 一处地窖之中,说是地窖,但是真的太大了,大到可以容纳近百人。 “真是晦气,没想到那个人武功那么高,没能完成任务。” “听公子说,那个人是定州王,号称屠夫的定州王,唉!谁知道能遇到他呢。” “等出去了以后,我奉劝诸位一句,以后大家行事都要注意点,千万不能暴露了自己。”? “嗯!言之有理。” 第466章 宫门口 次日凌晨,距离大年夜还有两天,天空再次飘起了雪花。 周放与李成吃过早饭以后,便出了大将军府的大门,王府的马车一早就进了城,早已候在了府门外。 时辰尚早,马车走的也不快,二人坐在马车内没事闲聊了一会,大概因为一夜没睡的缘故,周放说了几句后,便靠在那里闭目养神。 李成也没有去打扰他,自顾自的将帘子掀起一道缝隙,静静的望着外面发呆。 到了宫门口,马车停了下来,周放也张开了双眼,接着便看向了李成,也不知李成什么时候睡着了,此刻正歪着头靠在那里,口角还带有晶莹剔透的口水,就差流出来了。 “成哥、醒醒,到了。” “啊?奥奥……。” 弯腰走出马车,路过李成身边的时候,周放拍了拍他的脸,把他给叫醒,接着就下了马车,李成也揉着眼跳了下来。 刚好此时一辆马车也停到了一旁,接着吕长台便走出了马车,站定之后,看到宫门口的周放李成二人,便笑着走了过来。 “你们今日倒是挺早的啊!成哥这是怎么了?怎么哈欠连天的?是不是昨夜没有休息好?” “半夜闹腾到天亮,能睡好才怪!” 再次打了一个哈欠,李成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周放只是笑笑没有开口。 “唉……,昨夜是够闹腾的,听说到处在抓刺客,就是不知谁又遇袭了。” 听到李成的话,吕长台也是跟着附和了一句。 “喏!遇袭的人来了。” 还不待周放开口说话,只见李成朝着前面努了努嘴,双眼盯着一顶靠近宫门的轿子说了一句。 吕长台与周放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轿子在宫门处落下,一只手伸出掀开了轿帘,接着刘富贵便弯腰走了下来。 走下来后,刘富贵的手并未松开帘子,突然有些愣神的在那看了一会,然后才叹了一口气松开了帘子,以前这帘子都是老管家掀起来的。 “刘富贵?成哥你说昨夜是他……?” 看到站在那里愣神的刘富贵,吕长台向前凑了一步,眼睛望向刘富贵,嘴里轻声开口却是问道李成。 “嗯。” 李成站在那低声应了一下。 刘富贵看上去精神有些恍惚,想来昨晚怕是一夜没睡,想想也是,府中遭了变故,正常人也没几个还能安心睡觉的。 抬眼看了一眼宏伟的宫门,刘富贵就要抬腿走进去,似乎感觉有人在望着他,他便扭头看了一下,刚好与周放三人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随即强挤出了一道笑容,朝着周放三人便快步走了过来,猛一抬腿时,脚下有点不稳,身体还轻微晃了一下。 “王爷、相爷、大将军、早!” “刘尚书早!” 周放回了刘富贵一句,李成没吱声,想着刚才说的话,有些尴尬的点点头,也算是打过招呼,吕长台也没说话,冲其拱了拱手,也等于打了招呼。 对于李成以及吕长台的反应,刘富贵并未在意,也未放在心里,相比于以前,今天都算是给他面子了。 “刘尚书今日还能来上朝,倒是出乎本王的意料,府中事情已经办妥?” 几人傻站着不说话,又加上刘富贵的遭遇,总感觉气氛怪怪的,周放便打破了这有些尴尬的气氛,开口问了刘富贵一句。 实则也是他的心中所想,昨夜刚遭遇了刺杀之事,府中老管家连带下人家伤亡了不少,本以为刘富贵要向皇上告假,好来处理这些事情,应该不会来上朝了。 “承蒙王爷惦念,下官很是感激,府中之事已安置妥当,尸体都拉去了府衙,交由仵作查验,衙门的人也在府内搜集证据,下官也帮不上什么忙,身为朝廷官员,又岂敢因为府中琐事,因此耽搁了朝中大事。” “……。” 听到刘富贵的话,周放总感觉怪怪的,这个时候说出这些话,总有不合时宜的感觉,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别说周放了,作为一个大老粗的李成,也都感觉怪怪的,心里暗自嘟囔了一句,家里都死人了,还在这自命不凡夸夸其谈。 不过想到他昨夜的遭遇,这话李成自然也没说出口,站在那里瞥了他几眼后,便把头扭到了一旁,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刘尚书不愧为朝中重臣,时时刻刻想都在为朝廷着想,实在是令吕某钦佩,汗颜、汗颜啊!” 相对于周放李成二人的哑口无言,吕长台却是冲其拱了拱手,开口应和了起来。 “萎靡之言,让相爷见笑了!” 刘富贵冲吕长台笑了一下,跟着还了一礼。 “时辰差不多了,进宫吧。” 这个时候,周放拍了拍胳膊上落下的雪花,跟着抖了抖蟒袍,冲着众人也是开口说了一句。 “王爷请!相爷请!李将军请!” “刘尚书请!” 随后几人便一道抬腿迈进了宫门,迎着落下的白雪,走在广场的宫道上面,朝着议政大殿走去。 走在众人身后的刘富贵,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抬眼望了一下飘雪的天空,眼中闪过一丝悲伤,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孤独落寞。 “混账!混账!都是干什么吃的!朕要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 大殿之中,百官文武两边垂手而立,皇上正站在台阶上面,拿手指着殿内的群臣,在那破口大骂。 “都城府尹呢?!死哪去了?!” 骂了一会后,皇上这才停了下来,怒视着殿内的大臣们,扫了一眼后,没发现京都城的府尹,顿时火又升了起来。 “启奏皇上,府尹还在搜查刺客的踪迹,因此没来上朝。” 刑部尚书包首丞向前站了一步,对皇上回禀了一声。 “搜查刺客?呵呵……!他能搜查出什么?!之前,李松家进匪寇,七王爷遇刺客,他查到现在查出什么了!就是废物一个!传旨!革去其府尹一职,滚到千里之外当个县令去!别让朕再看见他!” “皇上息怒!” “唐寅之接旨,即日起任命你为长宁府尹,即刻上任,给朕好好查查刺客之事!” “吾皇万岁!微臣接旨!叩谢皇恩!” 第467章 大殿中 大殿之中,在仁德帝发了一阵龙威之后,再次平静了下来。 从进殿开始到皇上罢免任命京都府尹,刘富贵都是一副平静的样子,全程都是波澜不惊的模样。 倒是刚被任命为京都府尹的唐寅之,此刻站在那里,脸上闪过一丝迷茫的表情,似乎还没从皇上的金口玉言中反应过来。 唐寅之此刻的心里有些激动,也有些发虚,激动自己这才入朝没多久,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府尹之职。 要知道上个状元郎,也就是刘富贵,可是经历了不少波折,这才做了工部尚书一职。 而且朝中还有不少老臣,直接都被皇上忽视了,这对于唐寅之来说,等于就是一步登天了。 激动之余,让他不禁想到了定州王与丞相大人,他们曾经好像也是这般年岁,就得到了皇上的重用。 让他心虚的是,他一个状元郎在京都,并未有什么势力可以依靠,直接接手这么大的案子,不免感觉有些棘手,生怕自己到时辜负了皇上圣恩。 想到这里,唐寅之忍不住看向周放,看来自己抽空还是要去王府一趟,希望到时候可以从定州王那里得到一些帮助,毕竟定州王对自己感观还是可以的。 “刘爱卿、府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朕也很心痛,朕已经派了御林军前往爱卿府外把守,相信贼人断不敢再行凶。” 发完火的余天昊,此刻也是坐到了龙椅上面,目光看向了刘富贵,脸上也是露出淡淡心痛的神色。 “谢皇上圣恩!微臣感恩之情难以言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富贵脸上尽显感激之色,上前躬身应了一句后,又接着跪伏在地,高呼万岁! “爱卿快快请起,你为朕的臣子,为大余呕心沥血,朕还是对你们关心少了点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余天昊这句话,本来准备站起来的刘富贵,再次随着殿内众臣伏下了身子。 “朕听闻昨夜定州王也在刘府,想必定州王也是受惊了,朕见你无恙,无事就好。” 说着余天昊又把目光放到了周放身上,脸上也是露出了关切之意。 “谢皇上挂念!臣无事,倒是没能抓住余下刺客,未能为皇上解忧,臣有罪。” 站起后的周放,躬身拱手与皇上应道。 “定州王这话言重了,若不是定州王碰巧在那,刘爱卿倒是危险了,定州王这不仅仅是救了刘爱卿,也救了朕的朝堂啊!至于那帮逃走的刺客……,哼!除非他们能飞天遁地。”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余天昊不怒自威的脸色寒了起来,可见对于此事,他是有多愤怒。 这也不能怪,自他登基以来,身为大余国都的长宁城,接二连三的出事,搁谁还能忍下去。 “臣惭愧!皇上龙威之下,贼人定无所遁形。” 本就躬身在那的周放,在皇上说完以后,再次将身体低了低。 “胡彪!” “臣在!” “着御林军协助驻军,做好京都城的护卫事宜,城门即日起关闭,待过完年再开吧,让都城的百姓安稳过个年,不可再有节外生枝之事发生!” “臣遵旨!” 胡彪半年前被皇上调离黑龙军,随后任命为御林军统领,原将军之位,由其部下偏将鲁深担任。 皇上下了这道旨意之后,原本低着头的周放,此刻也是抬头看了一眼皇上。 心中暗想,看来皇上也是认定了那帮刺客还在城中,这一下也是没打算让其出城。 “诸位爱卿还有本奏否?今日是今年最后一次上朝,有本的话就抓紧奏来。” 扫了殿内群臣一眼,皇上身体微微靠在了龙椅上面,看上去有些疲乏,估计是刚才发了一通火的缘故。 “启禀皇上!前些时日臣所奏几个邻国来朝贺之事,也均已收到回信,他们得知太上皇殡天之事后,也表示了哀悼,朝贺之事也推至明年中旬。” 礼部尚书张成贵在皇上说完后,向前走了一步,向皇上躬身回禀。 “嗯,此事你礼部自行安排即可。” “臣遵旨。” “诸位爱卿若无他事就此散朝吧,太上皇祭日未满,今年宫中年宴就不举行了,诸位也在家陪家人一道好好过个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众臣的齐呼之声中,余天昊离开了龙椅,斜了殿内众臣一眼后,紧跟着便离开了大殿。 “刘大人没事吧?我还想着你今日不会上殿,一等下朝我就赶过去看看的。” 皇上前脚刚走,后脚张成贵便快步到了刘富贵身边,先是上下快速打量了两眼,紧跟着关心的开口。 “张大人不用担心,你也看到了,这不好好的站在这里,真要有事,你今日可就看不见我了。” 对于张成贵的关心,刘富贵心里还是感动的,冲其拱了拱手,有些玩笑的口吻与其应道。 “此话欠妥不能乱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听闻张伯……,唉……!” 对于刘府中的老管家,张成贵自然知晓他与刘富贵的关系,别看刘富贵天天嘴上对其吆五喝六的,其实心里一直把他当成亲人。 “呵呵!没事没事,老家伙这是懒得伺候我了,享福去了,不说了,出宫吧。” 提到老管家,刘富贵眼中的悲伤之色一闪而过,紧接着对张成贵露出一丝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率先朝殿外走去。 殿内一直与刘富贵交好的大臣,见张成贵说完之后,便也准备上前表示一下关心。 但看到转身后的刘富贵,脸上没了笑容,皆是停下了脚步,没再上前打扰。 “这样看,他也挺可怜的。” 就在刘富贵踏出殿门的时候,还站在殿内的李成,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 “我们也走吧。” 同样望着刘富贵背影的吕长台,听到李成的话,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不知在想什么,接着开口说了一句。 周放李成二人听到后,点了点头,接着三人便一道离开了大殿。 “对了长台,这不要过年了吗,我与雪儿准备了一些节礼,决定给这帮兄弟们府中送去,常年看望兄弟们父母的时间也少, 这时,怕是雪儿已经送的差不多了,临走之时,让她把节礼送完他们家后,在成哥家等着我,等我下朝后,一道再去你府上。” 刚出了宫门,周放这才想起了此事,紧跟着跟吕长台知会了一声。 “你啊!年年都是如此,也不怕麻烦。” “都是自家兄弟,没啥麻烦的,你先回府吧,我与雪儿随后就到。” “嗯,那我提前回去恭候大驾了啊!” “俺也去!” “哈哈哈哈……!” 第468章 相府 一 相府,也是驸马府,大厅之中。 “周放、李成、拜见伯父伯母!” “雪儿、翠儿、见过伯父伯母!” 下朝后的周放李成,在与吕长台分开后,便到了将军府,接上了王雪儿,带上了节礼,李成夫妇二人也跟着一道来了相府。 “好好好!快坐下来坐下来,你们这群孩子啊,年年都是如此,真不用这么麻烦,长台,快让人上茶啊。” 吕长台的父母,见到前来送节礼的周放李成,也是满脸笑容,急忙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招呼着周放等人坐下。 “伯父不麻烦,我们这些当小辈应当做的。” 周放李成二人边坐下边开口应了一声。 至于王雪儿与张翠二人,在见礼之后,便被吕长台的夫人,也就是长黎公主,给拉到了自己厢房之中,女人嘛,见面后,总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吕长台父母再与周放李成二人聊了一盏茶的时间后,也是离开了正厅,老年人嘛,与后辈能聊的也不多。 周放李成二人,在二老起身离开之时,也跟着起身在那相送,待二老出门之后,二人这才又坐了下来。 “周放、你昨夜怎么跑到刘府了?还遇上了刺客,还好你是会武功的,这要是平常之人,岂不是,岂不是遭了毒手,让我说你什么好。” 待二人坐下之后,吕长台又命府中下人续了茶水,然后看向二人,目光多停留在周放身上,提起了昨夜刘富贵遭遇刺客之事, “这,应该说是赶巧了吧,昨夜从成哥家出来,刚好碰到了,跟着跟着就跟到了刘府,后面就发生了那些事。” “得亏你跟着,要不然刘富贵那家伙,到了此刻,怕是孟婆汤都喝完了,你对他现在可是有救命之恩啊!这家伙还不得感恩涕零,到时候给你送点茶叶美酒啥的。” 周放的话刚说完,还没等吕长台开口,李成就接过来继续说道,说完之后,还给周放一个你应该能懂的眼神。 “成哥,送了美酒,然后给你是吧?” 周放可不跟李成来心有神会那一套,故意把他的小心思说了出来,李成也不尴尬,听到后,咧着嘴冲他直点头,周放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 “没事就是最好的,下次遇到什么事情,可能太过于冲动,还是要三思而后行,不能仗着自己会功夫,就无所忌惮,要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万一遇到厉害的呢。” 不去理会二人的玩笑,吕长台坐在那里喝了一口茶后,仍是脸色严肃的望向周放,说话的语气极为认真。 听完吕长台的话后,知道他也是好意,周放并未再多去解释,那样反而显得是在狡辩,便坐在那笑着点了点头。 “放心吧!俺说过他了,下次再遇到什么事,把俺给带上,这样就妥了。” “呵!你除了块头大,功夫还不如周放呢,带上你干嘛?去给人家扛大门啊?!都省省心吧。” 瞥了李成一眼,他说出的话,直接换来吕长台没好气的一句回怼,被怼的李成有些不服,正要反驳吕长台,被周放给制止了。 “行了,不说你们两个了,说了也不听,对于刺客这事,你们二人有什么看法?” “刺客不就是刺客,能有啥看法?俺反正没有,真要看的话,那也等遇到了才行,他们躺着,俺站着看!” 捧着茶杯喝了一口茶,吐出了一嘴的茶叶,李成有些烦躁的放下了茶杯,他说的话,同时换来周吕二人的一通斜眼。 “我与刺客交过手,刺客应该是江湖中人,就是不知道是哪个门派,我对江湖门派的武功了解也不多, 今日上朝我也本欲告明皇上的,后来一想,又怕牵连无辜门派,见皇上又下了旨,便也没说出口。” 看到李成前襟上面,还沾了一片茶叶,周放伸手将其取下,随手放到了桌子上面,用手指捏了捏,回忆起了昨晚之事,神情认真的对吕长台开口分析了一下。 “江湖人?这京都城何时来了江湖人,来了为何又去刺杀刘富贵呢,真是奇怪啊!是不是刘富贵得罪了他们?” 听完后,吕长台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说完之后,也是皱着眉头在那沉思了起来,看样子也在琢磨原因。 “我之前也是这样认为的,也问了刘富贵,他说他并未招惹过江湖中人,至于到底为何,我到现在也没有明白,也觉得奇怪。” 吕长台的问题,正事昨夜自己考虑的问题,便把所得知的与他再说了一遍。 “就看唐寅之能不能破案了。” 听完周放的话,吕长台沉思了一会后,跟着说了一句,周放闻言点了点头,对于唐寅之的能力,他也是不太清楚。 “爹爹!爹爹!好看吗?” 就在周放三人各自沉思的时候,正厅外响起一道悦耳的声音。 接着一个小女孩跑进了大厅之中,蹦蹦跳跳来到了吕长台跟前,歪着脑袋向他展示头上的发簪。 “你这丫头,是不是又跑我书房疯去了,你母亲也是,家里来了姐妹,也不管管你了。” 看到眼前约摸八九岁的小女孩,身穿青色长裙,外披了一件黄色绣花棉披风,生的是雪白秀气,一双美丽的大眼,此刻正灵动的眨着,俏皮又不失可爱。 “这是若雨?有些时日没见了,越发的漂亮了。” “这丫头是好看,跟俺家丫头差不多,可惜俺家小子太小了。” 看到站在吕长台眼前的女孩,周放开口夸赞了一句,坐在一旁的李成,也是笑着附和了一句。 “可不就是这鬼丫头,还不叫见过你周伯伯李伯伯,都被你母亲惯坏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吕长台笑着点了点头,宠溺的瞪了吕若雨一眼,虽然故意板起了脸,可从他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生气的样子。 “若雨这厢有礼了,见过周伯伯,见过李伯伯。” 被吕长台说了两句后,路若雨也是乖巧的走到周放李成二人面前,对着坐着的二人欠身见礼。 第469章 相府 二 吕若雨见礼后,周放温柔的将其拉到近前,一脸和蔼可亲的笑望着她。 “别听你爹爹瞎折腾,跟伯伯不用太拘礼,你看伯伯今日来,倒是忘了给你带礼物了,下次一定补上,可不兴怪伯伯啊!” 对于这个小丫头,他也是欢喜的紧,王雪儿倒是见得次数多,经常还在他耳边念叨,对这丫头夸赞连连。 他则是见的很少。心里也不由感叹,一转眼可真快啊,转眼他们几人也快到了而立之年,各家的孩子也都长大了。 “周伯伯,你是周文俊的父亲吧?我刚才看到了王后,文俊没有跟着来吗?” 吕若雨看着眼前的周放,眨了眨眼,很是乖巧的开了口,更是问起了周文俊。 “哈哈……!对啊!若雨真棒,一下子就猜到我是文俊的父亲,文俊那臭小子最近不去宫里伴读,天天在家练字呢,下次有机会带他来。” 自己的儿子在宫中伴随太子读书,一道读书的还有其他皇子公主,以及重臣子女,不用想,吕长台的女儿,肯定也是其中之一,所以对吕若雨提及周文俊,周放没有丝毫意外。 “噢……。” 吕若雨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她这神色落到了李成眼里,李成立马皱了一下眉头,瞬间想到了自家闺女。 “怎么了?若雨不开心了啊?过年你们就可以一起玩了啊!到时候去周伯伯家里,就见到那臭小子了。” “今年过年在周伯伯家吗?那太好了!” 本来有点失落的吕若雨,听到周放的话后,再次开心了起来,笑起来更加的好看,这长大了,妥妥的大美人一个。 “咳咳!今年过年不在你周伯伯家,在李伯伯家!” 这时一旁的李成故意咳嗽了两下,瞪了周放一眼后,故作深沉的开了口。 “没事啊!那也能看到文俊啊!” “咳……咳咳……!好……咳咳……好,到时候还有依依,你们一起玩,咳咳……!” 看到若雨的反应,这下李成是真咳嗽了起来,一张脸憋的通红,引得周放吕长台二人,不明所以的盯向了他。 “行了行了,别闹了!没个文静的样子,快去别的地方玩去,爹爹与两位伯伯还有事要谈。” 吕长台也在此时开了口,没让她在这继续胡闹。 “哼!我不走!你还没夸我簪子好不好看呢?” 听到自己爹爹的话,吕若雨一下子撅起了樱桃小嘴,不开心的瞪向吕长台,还故意摇了摇小脑袋。 “你这孩子……。” “来!周伯伯看看,呀!若雨这发簪真好看!这样一比,发簪都配不上若雨了,就是这显得有点大,回头让王后送你个小的。” “谢谢周伯伯!” 盯着吕若雨头上的一支翠绿发簪,这发簪看上去不像女式的,倒是像男式的,而且看上去也不像孩童的,并且周放觉得有些眼熟,不过也没多想,就在那夸赞了起来。 “可不是有点大,这是我的发簪,你忘了,还是你初到京都城时候送的,不知她从哪找了出来,戴到了自己头上。” 看了自己女儿一眼,吕长台跟着周放话后,在那没好气的说了两句,自己这丫头,有的时候太调皮了。 “哈哈哈哈……!怪我一时没想起来,我说怎么看上去这么眼熟呢。” 听到吕长台的话,周放这才反应过来,跟着在那笑了起来,笑的时候心里没由来想到了刘富贵。 主要是想到了刘富贵之前与自己说过的话,他见过有人喜欢把玩发簪,他见到的是支翡翠发簪,而自己送的这支发簪,也是翡翠材质。 不过他也就在心里想了一下,也并没有多想,每个人的癖好不同,喜欢干啥的人都有,再说同为翡翠的发簪也多,谁爱把玩谁就把玩呗。 “真的吗?周伯伯?那可不可以在王后买了之后,让周文俊拿给我?” 这时吕若雨再次凑到周放的身前,望着周放小声的问了一句,问完后,还露出有些害羞的表情。 “嗯?哈哈哈哈!当然可以啊!只要若雨开心就行了!” 周放愣了一下,一下子没想明白,不过也是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小孩子嘛!只要开心就行了,谁给还不是一样。 “太好了!我去玩喽!” 得到周放肯定的回答后,吕若雨开心的笑了起来,蹦蹦跳跳就离开了正厅,也不去问吕长台发簪好不好看了。 望着离开的女儿,吕长台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女儿越来越大了啊!怎么莫名其妙有种肉痛的感觉。 再看看李成,此刻坐在那里,也没见有多开心,就差没耷拉着脸了,一下下的捋着下巴的胡子,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跟吕长台一样,他也有种莫名其妙肉痛的感觉,只不过他的感觉有点不一样,像是到手的美酒突然洒了,刚买的酱肉突然掉了的感觉。 对于吕长台李成二人此刻的想法,周放不知道,即使知道了估计也是一笑而过,他可没有想那么多。 中午留在吕长台家中吃的午饭,李成喝的有点多,回去的路上,被他媳妇好一顿数落,同乘马车内的周放夫妇,依靠在一起静静的看着笑而不语。 将李成夫妇二人送回府中之后,没有在李成府上多做耽搁,周放王雪儿二人便起身告辞,返回了定州王府。 “成哥吃饭的时候,看上去怎么有些闷闷不乐的?” 进了王府后,王雪儿挽着周放的胳膊,不由得问了一句。 “有吗?我没看出来啊!闷闷不乐还喝了那么多酒?” 听到王雪儿的问话,周放不解的看向了王雪儿,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他真没注意到李成的表情。 “你啊!闷闷不乐跟喝多有什么关系,喝闷酒就不能喝多了?!” 白了周放一眼,王雪儿真想敲敲他的脑袋,不过她是舍不得的,反而把头靠在了周放的胳膊上。 “也没人惹他啊!莫名其妙有啥闷闷不乐的,难道是我说送若雨那丫头发簪,没说送依依?不能吧?” “什么发簪?” 看到王雪儿投来疑惑的目光,周放便将下午吕长台女儿的事,随口跟她说了起来,王雪儿倒是听的很认真。 “你啊!你啊!” 王雪儿听完后笑了起来,拿手指点了点周放的胳膊。 “我怎么了?” “没怎么!回头我就去买发簪,买两支,这个臭小子,不知道有没有练字!” 说着王雪儿就松开了周放的胳膊,一脸开心的去寻儿子去了,留下周放又在那里发愣。 “什么乱七八糟的,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 第470章 相助唐寅之 定州王府,书房之中。 看了一会宋卫赠送的秘籍,合上书后,拿起宋卫所留的那张纸条,在那眉头紧蹙的沉思起来。 “大梦谁先觉,唯有尔自知,尔自知?吾自知?吾当知何呢?” 坐在那里的周放,在那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到现在他也没有弄明白这张纸条的意思,上面的那句话到底是要表达什么,是宋卫在暗示他什么,还是说与此秘籍有关。 “王爷、京都府尹在府外求见。” 就在周放看的愣神的时候,书房门口便有侍卫来报。 “嗯,将他领进来吧,再重新上壶茶水。” “是。” 侍卫走后,周放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条,摇了摇头给夹回了秘籍之中,或许是时机还未到,所以自己不能参悟。 暂时想不透,他也没有继续钻牛角尖,将秘籍放好之后,整理了一下身上长袍,坐在那里等着京都府尹的到来。 现在的京都府尹应是唐寅之了,上午刚被任命,下午就登门定州王府,看来应该是为刺客之事而来。 事发当晚自己也在场,过来询问情况也是实属正常,不过他这次来,估计也是为了寻求帮助,周放手指敲打着桌面,自顾自的在那思索。 “王爷,府尹大人到了。” “下官唐寅之拜见王爷!登府叨扰,还请王爷见谅。” “唐大人客气了,时值年关,本王也是得闲在家无事,谈不上叨扰一说,唐大人请里面喝茶。” 在唐寅之到了以后,周放也是离开了椅子,走到了书房门口,对着拱手而立的唐寅之笑着开口。 “唐大人,坐。” “王爷请!” 遭唐寅之坐下以后,刚好仆人端着一壶新茶也走了进来,周放示意仆人先给唐寅之倒了茶水,这才坐了下来。 “好茶!此茶下官只是啜饮一口,顿有齿颊留香,沁人心脾之感,世间浮华躁动,唯有王爷怡然心静,有王爷心胸坦荡之为,亦有这上好茗茶之功。” 坐下后的唐寅之品了一口茶后,脸上便浮现赞赏之色,几句话下来,神色中还透着意犹未尽之感。 “哈哈……!行了行了,你这才入朝多久,就学会了老油臣那一套,你这夸也白夸,这茶也不是本王的,是别人送的。” 听着还有些稚嫩的马屁,周放也是难得乐了起来,抬手点了点唐寅之,后者闻言后,尴尬的笑了笑,显得有些局促。 “你我乃是乡党,都是远离故土,又同朝为官,你小子就别拍马屁了,有啥话直接说即可,本王猜你也是为了刺客之事而来吧,尽管开口问就是了。” 为了不让气氛紧张,周放再次对其开了口,更是直接说破了他的来意,若他再不开门见山,不知道他还要绕多久。 “王爷明鉴,下官钦佩!实不相瞒,下官的确是为刘尚书之事冒昧而来,有唐突之处,还请王爷莫要介怀。” 被点破来意的唐寅之,坐在那里微微欠了一下屁股,对着周放拱了拱手。 “无妨,你是想问当夜发生之事的经过吗?那本王就与你说一遍。” 端起了眼前茶水,周放不紧不慢喝了两口,看了唐寅之一眼后,随后放下茶杯,便对其讲述了那晚发生之事,至于他为何会在刘府,他还是按照刘富贵的说法。 “整个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下官来拜见王爷之前,先去找了刘尚书,王爷所说与下官所知并无差别,不过,下官今日登府拜见王爷,其实主要不是为事情的发生经过而来,而是另有所求。” 听完周放的叙述完事情经过后,唐寅之却是站了起来,说完自己有所求后,拱手躬身对周放行了一礼。 “唐大人不用总这般客气,本王刚才也说了,你我同乡,可帮之时,本王定不会不管,只要合情合理,坐下说,坐下说。” 见唐寅之又客气了起来,周放也是站起来冲他压了压手,都非外人,让他不要过多拘泥于礼数。 “多谢王爷,那下官就直说了,据王爷与尚书所说,下官做了个猜测,猜测这帮刺客定非普通之辈,当是身怀武功之人,王爷也许会笑下官之言,不会武功也不会当刺客了, 下官之所以这样说,是下官认为这帮人武功路数一样,也就是说功法相同,那就说明这些人,不是江湖一帮乌合之众临时组织到一起,而很有可能是同一门派或帮众,若真是如此,那些事就牵扯大了, 王爷你想,一个江湖帮派能参与了朝廷之事,要说没有与朝堂之人勾结,下官打死也不会信,说到朝堂官员参与,那就有了多种可能,下官且不说无关紧要的,单说重要的两点, 第一,若是江湖中人利用朝堂官员为非作歹,那就是官匪勾结暗报私仇,可据尚书大人说,他并未得罪过江湖中人,那是不是可以说,还是官匪勾结暗报私仇,只不过这下是尚书大人得罪了同僚,这位朝堂官员借以他人之手行凶解恨, 这是其一,第二,不知王爷可曾听闻过百年前之事,江湖中人暴乱朝纲,若旧事重演,那这牵涉的朝堂官员,这暗藏的祸心,可就太大了。” 一口气与王爷说了这么多,说完之后唐寅之也是感到口感,端起茶杯匆匆喝了两口茶水后,便放下了杯子,表情极为认真点的看向王爷,想知道王爷听完之后,会有如何的反应。 “状元郎不愧是状元郎啊!一个案子可以分析出如此之多,本王也是钦佩,但唐大人还没说所求之事是何?” 望着眼前的年轻府尹,今年的状元,周放双眼透出赞赏之色,对唐寅之的心思缜密很是钦佩。 “这个,王爷既然已经知晓,还要下官说出来,怪难为情的。” 一收刚才谈论案情的严肃认真表情,唐寅之再次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哈哈!本王就不逗你了,来人!让胡武到书房中开来一下。” “是。” 过了片刻,胡武便急匆匆的来到了书房之中,与王爷以及唐寅之见礼后,便站在那里等待命令。 “胡武!从王府侍卫中抽调两百好手,即刻起听从府尹大人调遣,主要是保护府尹大人的安全,嗯…,你也去,贴身跟着府尹大人。” 周放看了胡武一眼,便对其吩咐了下来。 “是!王爷!” “唐寅之多谢王爷!” 坐在那里的唐寅之,在周放下了令之后,此时也是站了起来,面向周放深施一礼。 第471章 刘富贵登门感谢 定州王府,府门口台阶上。 周放望着离去的唐寅之,来时一个人,走的时候,带走两百王府侍卫,外加一个胡武。 “希望对你有所帮助吧。” 轻声说了一句后,周放返回了府中,他的心里,也是希望唐寅之早日查明真相,查清这帮刺客的身份。 对于为何行刺刘富贵,这一点,实在是让他很是疑惑,难道真如唐寅之所言,刘富贵得罪了朝堂某个人,因此引来了祸事。 那他到底得罪了谁呢,此人能有这样的手段,能够招来江湖之人所用,刘富贵啊刘富贵,你到底是怎么得罪别人的?让对方非要杀了你不可。 独自走在院中的周放,心里暗自想着心事,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总感觉头顶的天空有些压抑,似乎一张大网扣在那里,不知何时就会落下来,把他罩在里面。 “王爷、王爷、刘尚书来了,正候在门口。” 周放一只脚刚迈进书房的门,另一只脚还未动,便听到身后传来侍卫的声音,随即收回了脚,转身站在了那里。 心里忍不住想到,今日他这定州王府,可还真够热闹的,前面刚送走一位府尹,现在又来个工部尚书。 这刘富贵也不经念叨啊,刚嘀咕了一下,人就到了门口。 “去正厅吧,本王在那候着。” “是!王爷。” 再次瞥了一眼天空,周放抬腿朝着正厅走去,路上顺便吩咐了下人去准备茶水。 “王爷!下官叨扰了!” “刘大人快里面请!来人,看茶!” 周放刚到正厅没一会,刘富贵便也来到了正厅,满脸微笑的与周放拱手见礼,周放走到门口处回了一礼。 随后二人分宾主相继坐了下来,王府的仆人给刘富贵沏了茶水。 “王爷这茶还是下官所赠茶叶,下官就知王爷是懂茶之人,此茶当合王爷品味,想到王爷的茶叶也喝的差不多了,这不,今日特地备来些许前来。” 周放一听,嘴角微微上扬,看来刘富贵今日登门是来报答救命之恩的,果然被李成猜中了,就是不知是不是也如李成所说一样,也带了美酒前来。 “刘大人这是干嘛呀,上次收下都是欠妥,这次万万不可再要,不瞒刘大人,本王这府中茶叶甚多,这应是府中下人刚好泡了此茶,所以还望刘大人能够理解。” 尽管知晓有可能拒绝不了,周放还是认真的推辞了起来。 “王爷这次可莫要推辞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下官知晓王爷的为人,只是一些茶叶,聊表心意而已,王爷若这次拒绝下官,这让下官如何心安。” “这……。” 见刘富贵直接道明了来意,周放脸上也是露出为难之色,一时还真不知如何开口拒绝了,但也没表现出接受的意思。 “王爷别再让下官为难了,此事暂且不说了,下官来时路上,遇到了新任府尹唐寅之,见他带着王府侍卫,胡武将军也跟随一道,这是?” 见周放为难,刘富贵没在茶叶之事上面多做纠葛,而是自动岔开了话题,提起了相遇唐寅之之事。 “嗯,唐府尹与刘大人前后脚,他刚从府中离开,刘大人你就到了,他来找本王,想必刘大人也能猜到,是为了刺客之事,本王顺便派了侍卫协助,也是希望他能早日破案,还刘大人一个公道。” 对于唐寅之前来之事,刘富贵提及,周放也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毕竟这也不难猜到。 “王爷,你这让下官如何是好,下官多谢王爷关心!此情下官铭记在心,唉……!没曾想下官之事,给王爷徒增了烦恼,下官惭愧啊!” 听到王爷所言后,刘富贵起身拱手行了一个大礼,坐下后,在那里忍不住低头叹息了一声。 “刘大人不必如此,你我同朝为臣,皆是为大余谋福之人,本王怎能袖手旁观,岂不是寒了大余栋梁之心。” “王爷胸怀,满朝上下,无人能与之一比,下官汗颜。” “哈哈……!刘大人可别给本王戴高帽子了,本王怕扶不住,回头再把本王带着摔了,不过,有句话,本王还是要交代刘大人一句,贼人居心叵测,不得其手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刘大人还需多谨慎一点才是。” 对于现在的刘富贵,周放谈不上多有好感,却也不似之前那般不待见,对他还是很真诚的提醒了一下。 时至今日,他经历了不少,总有身边相熟之人离去,他也不想再看见有人出事,不论是否亲近之人,只要不恶,不是必死之人,那还是活着的好。 “有劳王爷惦念下官,下官自会谨慎万分,如今府外有了不少衙役兵士巡逻,眼下府尹又紧查此案,想来那帮贼人也会有所顾虑,当不敢轻举妄动。” “刘大人!以你的性格,掉以轻心应该不像你,此事可不兴抱有侥幸之心,贼人真若起了心思,暗箭可是难防的。” “是,王爷教诲的是,下官记住了,其后行事会万般小心。” “如此就好,刘大人喝茶!” “王爷请!” 一番对话过后,两人谁都没接着开口,各自端起茶杯品茶,都在暗自想着心思,至于分别想的什么,怕也只有二人自己清楚。 “哦!对了,本王想到一件事情,想问一下刘大人,还望刘大人能够告知。” 率先放下了茶杯,周放看了一眼端着茶杯低眉而坐的刘富贵。 “王爷但问即可,下官若知,定不敢半分隐瞒。” 得知王爷有所问,刘富贵也紧忙放下了茶杯,向前探了探身子,神情很是认真。 “本王那日听闻刘大人说起把玩发簪之事,得知刘大人是偶学而仿,不知刘大人是何时何地何人所见,可还曾记得?本王只是好奇,随口一问,刘大人若是记不住也无妨。” 问向刘富贵的时候,周放的神情看上去很是随意,说话的语气也是轻松,一副瞎打听并不是非知不可的模样,就像是无事闲聊一般。 问完之后,便再次端起茶杯,自顾自的品起了茶。 第472章 刘富贵的回忆 原本有些放晴的天空,此时却又飘起了雪花。 “王爷,这把玩发簪之事,的确是下官偶见之下,起了效仿之心,要说下官那日所见何人?那下官真就不知晓,因为下官只是匆匆一瞥,那人又坐于马车之中,加上夜色,只在风吹车帘之时,看到了他的一只手而已。” 刘富贵坐在周放一侧,沉思了一会,似在回想,接着便对周放说了起来。 “无妨无妨,本王就是随口一问,不知何人都无所谓。” 放下茶杯笑了一下,周放随意的摆了摆手,似乎对此事并没上心。 “不过,王爷要问这何时何地?下官倒是记得清楚,因为事后发生了大事,所以下官记得清楚。” “哦?本王倒是想听听。” 就在周放不在意的时候,刘富贵却又紧跟着开口说了一句,周放听到后,也是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不怕王爷笑话,下官素有勾栏听曲的癖好,那晚也是下官从春意阁出来,回府途中,路过七王爷府邸后面胡同之时所见。” 说到这里,刘富贵皱起了眉头,坐在那里认真回想了一下,才又继续开口说了起来,周放也没开口打断他的思绪。 “下官正准备拐弯的时候,刚好看见停在七王府后门不远处的马车,以及正从七王府后门走出的下人,下官一想七王爷的喜好,怕是有人暗送女子之事……。” 说到七王爷,刘富贵再次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周放,见周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才稍微安心,毕竟背后议论王爷,还是有不妥之处的。 “下官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就在墙角等了起来,也是好奇女子生的什么模样,就一直盯着马车看,刚好一阵风吹过,下官就看到了那人把玩发簪,下官纵横花场多年……。” 这次停顿后,周放也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并没有其他意思,刘富贵有些尴尬,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下官一看那手,就不是女子之手,当时心里还纳闷,七王爷什么时候有了龙阳之好,不待那人下马车,只见府中下人上前说了几句后,马车就离开了。” “然后呢?” 见刘富贵停了下来,周放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王爷你忘了?哦!也对,王爷当时不在京都城,下官也没说时日,然后当天夜里城外破庙就起了火,第二天才知晓七王爷……。” 说到这里,刘富贵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事情的经过也算到此说完,周放没有开口再问,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 王雪儿坐在房间内,正低头绣着刺绣,不时的抬眼看一下,她身前的桌子上,周文俊正坐的端正,挺直了腰在那提笔练字。 随着纸张上面最后一个字写完,周文俊长出了一口气,轻轻吹了吹纸张上的墨,这才双手拿了起来,看了一眼后,递到了王雪儿的眼前。 “母亲,写完了。” 王雪儿听后,将手中的女红放到了桌上,接过来认真看了起来,望着满目的正楷字体,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这次倒是写的不错,今日就练到这吧。” “太好了!总算可以出去玩了!” 得到母亲的认同,接下来又不用继续练字了,周文俊很是欢喜,开心的喊了一句,不过还是收敛了很多,没有激动的蹦起来。 “出去玩什么?!没看到又下雪了,老老实实待着,字是练完了,书也读完了吗?那四书五经、论语千字文,你都背下了?!” 瞥了一眼窗外,王雪儿放下纸张,重新拿起了女红,顺便还不忘瞪了儿子一眼。 “啊!” 听到母亲的话,周文俊一下就傻眼了,刚刚升起的欢喜之情,犹如这大雪之天一般,瞬间来了个透心凉,一脸无奈的扭头看了一眼门外,心里暗暗叹气。 “啊什么啊?!还不把书拿来读给我听。” “奥。” 周文俊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离开,不一会就抱了好几本书走了回来,将书放到了桌上后,噘着嘴坐到了椅子上,从上面随便拿了一本,翻开在自己的面前。 “母亲,我能不能就玩一会啊?这些书我都读的滚瓜烂熟了,太子都没我读的熟,他字还没我写的好。” 看了一眼身前的书籍,周文俊心里还在惦记着出门玩,对着母亲不死心的开口,更是搬出了太子对比。 听到儿子的话,王雪儿脸色一变,本打算凶他两句的,想了想,脸色又恢复正常,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 “文俊,你怎能跟太子比呢?你要知道,他是太子,就算他书读不好,字写不好,他的将来也是你比不了的,他注定是在那个位子, 而你呢?你的将来呢?你要知道,你父王如今的地位,是他拿自己的命拼来的,你也要去沙场拼命建功吗?你有没有你父王的武功胆识?” 王雪儿望着儿子,语重心长的连问几句,周文俊表面一副认真听着的模样,心里却是暗自嘟囔了起来,看来父王并未将自己学他武功之事告知母亲。 “文俊啊,即使你不想在朝为官,以我与你父王的身份,你吃喝不愁,可你想过没有,父母不在了呢,将来你的子女呢?子孙后代呢?民间有句俗语,叫富不过三代,穷不过三代,你能懂吗?” 王雪儿可不知儿子的小心思,仍在那继续教导他。 “等你长大了,遇到喜欢的女孩子,你怎么办,没有几个女孩子喜欢纨绔子弟的,谁人不仰慕有担当,能顶天立地之人。” “母亲,那要做顶天立地之人,怕也就是太子了,将来九五之尊的位子一坐,他可不顶天立地,我又不是太子……。” 周文俊反驳了母亲一句,倒不是他没听进去,而是坐了半天还没能出去,心里有些着急罢了。 “那你遇到喜欢的女子咋办?就打退堂鼓了?没用的玩意!” 白了自己儿子一眼,王雪儿也没打算继续说下去,他也看出儿子坐不住了,也就想着让他去玩一会,毕竟儿子平时也很懂事听话的。 “母亲,若将来我喜欢的女子,需要顶天立地才能护他周全,那我就做那顶天立地之人!她若喜欢山川河流之景,我就为她谋一个江河万里!母亲我去玩了啊!” 站起来的周文俊,一脸认真的望着母亲,说出那两句话时,满眼皆是坚毅之色,说完后,又恢复了嬉皮笑脸,不等王雪儿同意,就跑了出去。 “江河万里……?” 对于跑出去的儿子,王雪儿没有叫住他,此刻的她,听到儿子刚才说的话后,神情有些恍惚。 第473章 刘富贵的决定 不见日落连天雪,梅花十里难逢春。 天色近黄昏,大雪仍在飘飘飞落,一辆马车从定州王府离开后,缓缓的行进在大雪之中,赶车的仆人不时掸去落在身上的积雪。 车窗的帘子从内被掀开,刘富贵露出了半张脸,无视被风送入马车内的雪花,半眯着双眼看向外面,远处白茫茫的雪中,几棵腊梅树上的梅花,正开的千姿百态,美艳却不妖娆。 刘富贵的脸上没有平日里的欢笑,平静却不严肃,望着远处的腊梅花,此时的他很想上去闻一下花香。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口中低声念叨了一句,他收回了目光松下了帘子,低头望着身上方才飘落的几片雪花,他伸出手指,想要去捏起一片,轻轻一碰就雪化为水。 “美好的东西,终究是很难留住吗?人生哪能尽是圆满如意,皆是空留遗憾也,若是富贵在泥潭,又岂能不深陷,水清则无鱼啊!” 刘富贵去了一趟定州王府后,此时突然满腹感慨,自言自语了一会后,便把身体靠在那里,这一刻,他突然有了归隐山林的想法。 他想到了老管家,若是他没有进京赶考,没有中了状元,没有当了官,那么也就没有了此祸事,那样的话,此刻他应该与老管家在草庐之外,一道赏雪赏梅花。 在刘富贵的一路感慨中,天黑之时,马车缓缓进了城,行进在了长宁大街上面,不一会拐了个弯,便直奔他的尚书府。 就在马车拐进巷道的时候,此刻不远处的一个胡同口,停着一辆黑篷马车,夜色之中很难看清。 “老爷,今晚要动手吗?” “算了,后日就过年了,老爷不想做下杀孽,让他过个年吧,回去。” 马车内传出一道低沉的声音,接着这辆马车便调转了方向,缓缓消失在黑暗之中,此刻的刘富贵也刚好到了府门口,才跳下马车。 刘府内的打斗痕迹以及地上的鲜血,早已是被清理干净,大雪落下又覆盖的严严实实,此刻看去,似乎这里从未发生过命案。 走在院子里的刘富贵,站在雪中,望向了书房所在之处,自从老管家走了之后,他就没有再踏进过书房半步。 眼见身上落了一层白雪,头发也变成了白色,刘富贵这才叹息了一声,朝着自家的卧房走去,他还是没有勇气走进书房。 一旦他走进去,他知道自己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悲伤,会给自己带来压抑的痛苦,他不想折磨自己,他要清清醒醒的去等着凶手落网的那一天。 就在今日马车进城之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待此件事了,他就向皇上递交辞呈,寻一片山林,盖一间草房,去做一个懒散的文人。 正所谓, 山下松林一竹屋, 满院桃花星伴月。 红杏艳丽爬东墙, 云雨巫山真儿郎。 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自己反正也享受过了,这龙潭虎穴自己也待过了,还是早点离开的好,否则下一刻,不知何时就会粉身碎骨。 如今天下大定,百姓也是安居乐业,不逢乱世,自己也没什么可施展之处,就这样吧,趁点小钱,偶尔出山寻花问柳,倒也不失快活人生,总比这提心吊胆要强的多。 想透了,刘富贵心里感觉也踏实了许多,下人把饭菜端到了卧房,他独自美美的喝了两杯。 ..................。 “文俊真是这样说的?” 定州王府的厢房之中,周放盖着被子,穿着裘衣靠坐在床上,一脸惊讶的扭头看向里侧的王雪儿,听到她刚才说的话,有些不相信。 “我还能骗你不成,你还别说,这臭小子狗大年纪,倒是挺有担当的啊。” 王雪儿笑嘻嘻的看了周放一眼,随后将盖着身子的被子,轻轻向上拉了拉,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面,只留个脑袋在外面。 “你看看你说的话,哪像一个王妃说的话,你这不是妥妥的咱村老婶子的言语,哪有你这样说自己儿子的。” 拿手捏了一下王雪儿的鼻子,周放笑了笑,双眼带着宠溺的埋怨了她一句。 “哼!老婶子咋了?谁还能一直年轻不成,快把我捂脚,我这身下咋总捂不热呢。” 王雪儿可爱的皱了一下鼻子,嘴里轻哼了一下,接着把自己的玉足放到了周放腿上。 “回头你告诉俊儿,此话万不可再说,更不能与太子身边说出,你应该能明白吧。” “嗯、我知道,明天我就跟他说,俊儿懂事,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想,他也就是在我面前才这样说的。” 看到周放一脸认真的表情,王雪儿点了点头,将身体朝周放身边挤了挤,顿时感觉暖和了许多。 “对了,你说长台家那若雨好不好?” “好不好?什么意思?若雨不是挺好的,生的也是聪明可爱,长得也是秀气,你又想打什么歪主意呢?嗯?你不会想给俊儿订娃娃亲吧?” 望着一双大眼转个不停的王雪儿,再看她那笑嘻嘻的表情,似乎在想着什么美食,周放也是猜测了起来。 “你说你现在咋这么聪明呢,一下就猜到我在想什么了,那你说咋样?” 双手搂住了周放的胳膊,王雪儿干脆把腿搭到了周放的腹上,眨着大眼盯着周放。 “这事你别问我,我不知道,你愿意也要问长台愿不愿意,还有啊!我可提醒你一句,你要真有这样的想法,当心点成哥,我怕他回头揍你。” “哼!” 王雪儿轻哼了一声后,也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对啊,成哥家还有个小依依呢,真是头疼啊,李叔李婶之前就提过一嘴。 对于李成家的依依,王雪儿一样很是喜欢,在文俊若雨他们三人中,依依年龄稍长一点,可生的也是漂亮可爱,谁能想到李成那大老粗,生出来的闺女会这般秀气。 “要不都娶了?” 想了一会后,王雪儿直接趴在周放的胸口上面,满脸欢喜的望向他,这是她认为最满意的答案。 “啥?!睡觉睡觉,等他们长大了再说吧,万一人家都不喜欢你儿子呢,别瞎操心了,睡觉!” 周放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跟王雪儿扯下去,直接向下一滑,倒在了枕头上面。 第474章 李府过年 一 承昌十年,大年三十,刚过午时不久,大将军府中。 今天的李成府邸,可谓是异常的热闹,整整多了近二十口人,贺家四兄弟以及家眷,吕长台一家,周放一家,还有没有回来的宋奎吴进二人家眷。 周放与吕长台坐在廊檐下喝茶聊天,贺家四兄弟也不知啥时候淘了几只蝈蝈,此刻正蹲在那里玩的不亦乐乎。 这让站在旁边看热闹的李成,也是急的直搓手,还没等他想上去玩一把,就被媳妇给叫走了,让他闲着没事去把春联贴上。 李成极不情愿的挪开了步子,看到周放在那悠闲的品着茶,直接上去一把给他拽了起来,让他帮忙贴春联。 吕长台也要起身帮忙,被周放给按了下来,贴春联他们两个人就足够了,再说还有府中的下人打下手,根本不用麻烦那么多人。 府中的下人拿着春联,端着浆糊跟在周放李成二人身后,本来这活是府中下人干的,奈何张翠儿见不得李成闲着。 不过要是知道他把周放也给拉上了,保不齐就不会让他贴了,谁家王爷跑去给人贴对联啊,这是啥待遇啊! “成哥、歪了,往左一点,你这贴对联的本事,跟小时候没有啥区别。” 周放背着双手站在大门口,冲着举着对联的李成指挥起来,还故意嘲弄起了他,府中的下人低着头站在那里,努力的憋着笑。 “这下呢?正了没有?” “往右一点,要不还是我来吧。” “咋又往右了?你这眼是不是长斜了啊,俺不问你了,俺自己贴。” 见李成又把春联放歪了,周放开口说了一句后,就准备上前换他来贴,不过李成没让,开始自顾自的在那贴了起来。 贴完了一副对联之后,李成退后两步看了一眼,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抬腿就去往下一个门,周放跟在后面冲身后的仆人努了努嘴。 仆人便上前把李成贴过的对联,趁着浆糊没干给揭了下来,然后又重新给贴正,就这样,一路下来,李成前面贴,下人后面再给扶正。 过了一会,总算是贴完了对联,李成直接跑到院中的花池旁边,蹲在那里拿雪把手给搓干净,这习惯倒是跟小时候一样。 今天的李府厨房,将军夫人直接把下人全撵了出去,厨房里全是各家的家眷在那忙碌着,用张翠儿的话说,年夜饭就要自己动手做,那样吃的才有年味,才叫一个香。 她就不喜欢京都城那些大年夜喜欢下馆子吃的,好好的一个年夜饭,非要在酒楼吃,一家人在一起忙忙碌碌多开心。 此时的张翠儿正麻溜的剁着鱼块,剁好之后,又拿起一个盆,往里面放上面粉打上鸡蛋,倒水搅合粘稠之后,再将鱼块放进去,把鱼块浑身裹满之后,就把鱼块放进了油锅里。 随着一道道“兹啦!”声,鱼块在油锅里冒起了气泡,张翠儿拿着筷子在那不时的翻动,不一会,一块块金黄的酥鱼块就炸好了,放置到了一旁。 这个上桌之前放上老豆腐一烩,那可就是一道妥妥的美食,这道菜也是今年年夜饭唯一一道允许上桌的荤菜了,毕竟皇上之前下过旨。 “哎呦!雪妹子你快别弄了,我来我来。” 这边王雪儿正抓起一把菜馅,放在手里挤丸子,无奈总是挤不圆,一进油锅就变成了小方块,刚好张翠儿看到了,急忙走了过来。 “嫂子,你看这菜馅在我手里一点都不听话。” 看着手里的菜馅,王雪儿嘟起了小嘴,老是挤不圆,气的她直跺脚,看见小女人姿态的王雪儿,屋内的众人,皆是笑不露齿的望了她一眼,这下耳朵都羞红了。 “傻妹子啊!你不会挤出来的时候,用勺子挖一下,这样不就圆了,你这直接挤到锅里,也不怕烫着你,快别弄了,这要把你这小嫩皮烫坏了,咱们的王爷还不心疼死啊!” “嘻嘻.......。” 张翠儿的话,直接让屋内的女人们娇笑了起来,王雪儿一下子躲到了张翠儿的身后,吐了吐小香舌,暗怪自己太笨了。 “李叔叔,你这堆的是小狗吗?” “呵呵......。” 院中的一处雪地上,李依依蹲在李霸天的身旁,望向他正在堆的小动物,开口问了一句,李霸天抬头看了她一眼,冲她憨笑了一下。 “李伯伯,你给我堆一个小雪人好不好?” 这时,吕若雨也是走了过来,蹲到了李霸天身边,伸出白嫩的小手挽住李霸天的胳膊,李霸天同样憨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李叔叔,我也要个小雪人。” 看了吕若雨一眼,李依依也是撅起了小嘴,伸手拉住了李霸天的胳膊,李霸天再次笑着点了点头,站在李依依和吕若雨身后的周文俊,分别看了二人一眼,摇了摇头就准备离开。 “周文俊!你要去哪?” 李依依回头看了周文俊一眼,见他要走,脸上有点不开心,说好了大家在一起玩雪的。 “我去看贺伯伯玩蝈蝈。” 冲着李依依龇牙一笑,周文俊便准备转身离开,他总感觉跟二人待在一起,有种受夹的感觉。 “蝈蝈有什么好玩的。” “蝈蝈也挺有趣的,文俊我陪你一道吧。” 李依依的话音刚落,蹲在那里的吕若雨便站了起来,走到了周文俊身边,李依依一看,更加不开心了,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现在也觉得有趣了,我也跟你一道。” “啊?你们不看李伯伯堆雪了?你看他正给你们堆雪人呢。” 好吧,这种感觉又来了,周文俊看了看李依依,又看了看吕若雨,刚好看见她们相互瞪了一眼,心里叹了一口气,女孩子就是麻烦。 坐回廊檐下的周放,刚好在看向周文俊这里,虽然听不清三个孩子说的什么,但是从表情上来看,好像自己儿子处境不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文俊这孩子不错,我很喜欢。” 同样是看向那里的吕长台,瞥了周放一眼后,喝了一口茶后,在那像是对周放说,又像是自言自语的来了一句。 “都好,都好。” 听到吕长台的话,周放也不知咋接,就模棱两可的在那点头。 第475章 李府过年 二 万家门前红灯笼,孩童犹喜炮竹声。 炮竹声声之中,众人齐聚大厅之中,整整坐满了三桌,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孩童一桌,看上去好不热闹。 吃了一会之后,李叔李婶便提前离开,年纪大了吃的也少,主要也是想到他们在,这帮年轻人放不开。 “成哥,今天难得这么热闹,你要不要赋诗一首助助酒兴啊。” 李叔李婶走后,坐在那里的贺秀眼珠子一转,便开口对李成说了起来,贺青瞪了贺秀一眼,一听这个弟弟就没有憋好屁。 “你小子说的对!应当助助兴!那俺就勉为其难来一首吧,俺这可是看在大家的面子上,要不然俺可不轻易开口。” 对于贺秀的话,李成可不去想那么多,反正酒喝的刚好,心情不用说了,自然是更好,这就立马站了起来,手里还提着酒杯。 “嫂子快看,成哥要做诗了。” 隔壁桌子的王雪儿看到站起来的李成,在身旁的张翠儿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现眼包。” 瞥了自家男人一眼,张翠儿笑着嘟囔了一句,虽然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很开心,不管做的好不好,在她眼里,自家的男人就是最厉害的。 “咳咳!来了,都听好了,贺秀你小子学着点,不要总是听俺作诗,学会了,你也可以的。” 清了清嗓子,李成与众人说了一声,特别是对贺秀多说了一句,脸上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贺秀端着酒杯放到嘴边点了点头。 “到新年、新年到、大人小孩哈哈笑! 新年好、新年妙、闺女要花儿要炮!” “唔.....。”李成的话音刚落下,刚把酒喝到嘴里的贺秀,他的嘴瞬间就被贺青给捂住。 好家伙!一下给他憋的脸通红,直到听到“咕咚”一声,贺青这才松开了手,并甩了甩手心里的酒水。 贺宏贺海以及周放吕长台,对贺青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得亏他手快啊,要不然这桌子菜,还怎么吃下去。 “噗!” 这边贺秀的嘴是被捂住了,结果那桌的长黎公主没忍住,一张小脸憋的通红,喝到嘴里的一口汤,愣是顺着手指缝溅了出来。 “咳咳......咳......,嫂子你看看我,喝汤喝急了,烫着了,烫着了。” “喝汤可不能急,没事吧?” 张翠儿急忙去拍她的后背,长黎公主这个尴尬,心虚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碍事。 而坐在张翠儿另外一边的王雪儿,倒是一脸平静的坐在那里,殊不知她此刻正咬着后槽牙,桌子下面的手正在暗暗用力,快把自己大腿给掐青了。 “怎么样?俺这首诗,是不是很有古风韵味,字里行间透着新春的意境?看你们震撼的小眼神,没事一定要多读书。” 站在那里的李成,见众人都不说话,皆是瞪着双眼看向他,这种被瞩目的感觉,让他很满意,说完之后,很潇洒的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才坐了下来。 “啪!啪啪啪!” “成哥!小弟我什么都不说了,敬仰之情已经难以言表了。” 贺秀率先鼓起了掌,余下众人也是跟着拍了起来,李成含笑的坐在那里点了点头。 “长台,这里除了俺,也就你能与俺较量一二了,你也来一首,给大家助助兴。” 待掌声停下以后,李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后,拿胳膊肘捅咕了两下身旁的吕长台。 “这个,成哥我还是算了吧,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听到李成让自己也来一首,吕长台顿时一脸无奈起来,紧忙跟着开口,还不忘顺便拍了一个马匹,求李成放过。 “怎么能算了呢!今天这么热闹的日子,怎么能扫了大家的兴致,快点快点,别跟个娘们一眼扭扭捏捏的。” 李成一听就不乐意了,今天可是大年夜,又是在他家中,怎么能让气氛冷下去呢,便接着开口对吕长台说了两句,还故意板起了脸。 “那好吧,我就不现做了,引用前人一首古诗吧,以此来给大家助助兴。” 吕长台见状,自知躲不过去了,自己要是不说两句,看来肯定是不行了,不过他也没有想自己做一首,众人听后点了点头。 “故节当歌守,新年把烛迎。 冬氛恋虬箭,春色候鸡鸣。 兴尽闻壶覆,宵阑见斗横。 还将万亿寿,更谒九重城。” “好!当共饮一杯!来来来,大家一起喝一杯!” 随着吕长台的话音落下,李成便端起眼前的酒杯,招呼着众人共饮,大家也是开心的举起了酒杯,在热闹的氛围中干了酒水。 “文俊,我够不到藕片,你可以帮我夹一下吗?” 孩童那桌的吕若雨,此刻望着离自己稍远的一道糖醋藕片,侧目看向了周文俊,周文俊点了点头,站起来给他夹了一片。 “周文俊。我也够不到。” 还没等周文俊的屁股挨到椅子,坐在他旁边的李依依也说了一句,周文俊便再次站了起来,给她也夹了一块。 贺青的女儿贺婉怡看了看三人,又看了一眼那碟藕片,悄悄的把碗往后拉了拉,也没有勇气对周文俊开口。 李依依把藕片放在嘴里,目光看着吕若雨,然后用力的咬了一口,吕若雨回看李依依,也是把藕片放到嘴里,只不过是轻轻的咬了一下,完事还冲李依依笑了一下,李依依直接把藕片塞到嘴里嚼了起来。 时不时看向这桌的王雪儿,恰巧看到自己儿子给她们夹菜,眼中满是欢喜。臭小子就是比 他父王强。 收回目光后,她又偷偷看了一眼张翠儿和长黎公主,又在那纠结了起来,哎!咋办呢。 长黎公主和张翠儿,也是感受到了王雪儿的目光,同时向她看了过来,看到王雪儿有坐正那里,也不吃菜,表情还有些郁闷,两人的脸上也是露出一丝疑惑,心里想着难道菜不合她的胃口? 大厅内的火盆中,火炭烧的通红正旺,厅内不时响起欢声笑语,气氛真是好不热闹。屋外的大雪下的那个洋洋洒洒。 第476章 雪夜杀机起 承昌十一年,正月初三,工部尚书府。 刘富贵正伏在案前写文书,文书的内容大概是时天下已定,通思欲避荣宠,以身体不适上书乞身。 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看了一眼手中的乞身文书,他小心翼翼的合上了折子,顺手给揣进怀中,待明日上朝就递交皇上。 关上了房门,看了一眼昏暗的天空,大雪从大年三十下到今日,还没有停下的迹象。 “老爷,张尚书又派人来催了,马车都在府外候着了。” 就在刘富贵准备回房取件棉袍的时候,门口的家丁走了过来,对其禀告了一句。 “嗯,知道了,我取件棉服这就过去。” 刘富贵对家丁说了一句之后,便抬腿回到了自己卧房,取了一件棉袍披到了身上,紧了紧毛领,便朝着门外走去。 过完年从初一开始,他基本没在自己府邸吃过饭,不是被这个官员邀请,就是被那个官员邀请,想着自己马上就要辞官了,他就没有拒绝他们。 出了府门以后,一眼就看见张府的马车停在那里,马背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积雪,看来等了有一会了。 没有多耽搁,刘富贵便在下人的搀扶下,弯着身子钻进了马车之中,紧跟着马车便缓缓开始行进,朝着张府出发。 “哎呀!你可算来了!其他官员都等急了!快快里面请!” “有点小事耽搁了一下,告罪告罪。” 马车行进了一会后,便在张成贵的府门口停下,刘富贵刚下马车,站在府门口翘首以盼的张成贵便站着迎了上去。 随着夜幕的降临,张府的晚宴也正式开始,今夜张成贵也是请了不少人,都是朝堂走动比较近的官员,大家彼此也都熟络,不一会,便都喝的有些醉意。 虽然喝了不少酒,刘富贵也没透露出自己辞官之事半点,包括与之要好的张成贵,他也没有告知。 在他看来,这没什么好说的,说了也不过换来几句劝慰,反正明天一上朝,他把乞身文书往那一呈,大家也都知道了。 一顿晚宴一直持续到巳时二刻,方才宾主尽欢而散,刘富贵陪着张成贵站在张府门口,一一送别喝的东倒西歪的同僚,一直到最后,就剩下他独自一人站在门口。 “刘尚书要不要再喝杯茶再走?” “不用了,时辰也不早了,回去了,今日叨扰了,你也回府歇着吧。” 抬手冲张成贵拱了拱,刘富贵便抬腿走下台阶,上了停在那里的马车,张成贵也提着袍子下了台阶。 “那下官就不多留了,明日是今年第一次上朝,尚书回去也早点歇着。” 掀着帘子的刘富贵,听到张成贵的话后,有些醉意的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接着便放下了帘子。 张成贵与赶车的下人交代了两句,让他在夜间赶车慢一点,别颠簸到了尚书大人,然后便站在雪中望着马车离去。 这个时辰胡同巷道之中,基本很难再遇到人了,虽然时下新年,但气氛最热闹也就大年夜那天。 又加上连日的大雪寒风天,气温一天比一天低,此时也是快临近子时,所以很难遇到出门的百姓。 赶车的仆人是张府的下人,有了老爷的交代,他马车赶得也是不快,行进的速度安稳并且缓慢。 就在他拐过两条胡同,准备再次转弯的时候,突然发现马车被人拦住了,两匹马前站着几个蒙面人,手里还拿着兵器,正冷冷的盯着他。 “你……你们……你们什么人?!为何拦下马车,可知这是尚书府的马车。” 赶车的仆人也并非小家小势之人,毕竟是尚书府的下人,多少还是有些仗势的胆量,不过话说出口还是有些结巴。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谁大半夜遇到一伙蒙面人,而且还拿着兵器挡住自己,搁谁心里会不犯怵,他这算好的了,还敢问上一句。 “怎么回事?” 本来趁着酒劲有些昏昏欲睡的刘富贵,在听到仆人的声音后,便睁开了双眼,这才发现马车不动停了下来,随即开口问了一声。 “尚书……尚书大人,有人拦路。” 听到刘富贵的声音响起,赶车的仆人胆子又大了一些,毕竟坐在马车里的这位,可是堂堂的工部尚书。 仆人在回话以后,也是赶忙跳下了马车,然后掀开了帘子,想着让尚书大人看上一眼,也许能出声震退这伙人。 “嗯?拦路?何人如此大胆,敢半夜拦截官员马车!……。” 随着车帘被掀开,刘富贵一边探出身子,一边语气不善的说着,可当他看到那几个蒙面人的时候,瞬间便没接着说下去,而是愣在了那里。 原因无它,当他看到这伙人的时候,心中立马“咯噔”了一下,一股危机感立刻传遍全身,他嗅到了危险,一种濒临死亡的危险。 而且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恐怖的熟悉感,他想到了之前闯入府中的黑衣人,虽然那时他一直待在书房里,没有出来看一眼,可他几乎可以确定眼前的人,就是那夜的黑衣人刺客。 刘富贵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他没有在坐回马车,而是选择下了马车,他明白,这些人若此刻动手,他呆在那里也都躲不掉。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拦下本官之乘?!” 下了马车,向前走了一步,刘富贵调整了一下心绪,便开口质问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仆人,手里拿着马鞭看了看对面一伙人,又看了一眼刘富贵,心里的一块石头也是落了下来,尚书大人都发话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取你性命之人!” 其中一名手持宝剑的黑衣人,双娃从刘富贵一直探出身体,到下了马车他就一直盯着,双眼没离开过半分。 更是在刘富贵问完话之后,直接抽出手中的长剑,一个凌空而起就冲他刺了过来,根本没有多余的废话要说。 在他长剑刺来的同时,同时有另外一名蒙面人也跟着冲了过来,他的目标就是一旁的仆人,行刺杀之事,怎么可能会留下活口。 望着越来越近的长剑,刘富贵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就这样直愣愣的站在那里。 第477章 交手 “叮!” 就在长剑即将刺中刘富贵的时候,暗处飞出了一把剑,直接击打在黑衣人的剑身上,使他没有防备之下,长剑偏离了目标。 “扑哧!” 就在刺向刘富贵的长剑移开的时候,另外一名黑衣人的长刀,插入了仆人腹中,仆人一脸痛苦的倒在了地上,痛的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扑哧!” 就在这个黑衣人刚抽出刀,在仆人倒地以后,准备横刀劈向刘富贵的时候,又是一声利刃入体的声音响起。 接着蒙面人低下了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胸口,还没等他抬起头,就见刺进他心脏的一把长剑拔了出去。 “嘭!”的一声,蒙面人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倒在了雪地之中,刚好与被他杀得仆人面对面,随着身体的几下抽搐,不甘的闭上了双眼。 从击开长剑,到仆人被杀,再到蒙面人被杀倒下,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等手持长剑的蒙面人,以及他身后的众人反应过来之时,发现刘富贵的身边多出了两道身影,跟他们一样,皆是黑衣蒙面。 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黑衣人,刘富贵也是一脸懵的状态,再加上刚才惊魂未定,此时有点想晕过去的冲动。 不过他还是勉强没让自己倒下,他迅速看了身边两人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能看出来这两个黑衣人不是来杀自己的。 他这想法要是让二人知道,估计踹他一脚的冲动都有,这不废话吗,这不刚刚救下你。 “你快带刘大人离开,我先挡住他们。” 不待刘富贵开口相问,他身旁的一名黑衣人便低声开口,话音刚落就提剑直奔对方而去。 另外一个黑衣人也没废话,拉着还有些懵的刘富贵,就开始往后跑,至于跳上马车向前冲,肯定是不行的。 谁知道前面还有没有埋伏,向后更不现实了,等把马车调好头,黄花菜都凉了,只能先跑了。 “去追!” 手持长剑的刺客,看到被拉走的刘富贵,冲着其余刺客吐出了两个字后,便提剑与冲过来的黑衣人打了起来。 两剑在空中激烈的碰撞,迸发出点点火花,空中落下的雪花都被带动,凌乱的飞舞飘荡。 “快走!” 就在二人交手的时候,其余刺客也追上了刘富贵二人,黑衣人见状,直接把刘富贵向前用力一推,转身与四人打了起来。 从马车被拦,到现在雪中狂奔,短暂的发懵之后,此刻的他也清醒了过来,他奔跑之余匆忙扭头看了一眼。 看到远处两个打在一起的黑衣人,看到身后一对四的五个黑衣人,他不知来杀他的人是谁,但是对来救他的黑衣人,心中有了隐约猜测。 他的猜测救他的人,即使不是定州王的人,也跟定州王有关。 要么说能做到工部尚书的人,脑子肯定不会太笨,他的猜测一点没错,这出手救下他的两个人,正是周放之前安排在他身边的周家军。 周放之前对胡武交代过,让他挑选功夫好的,因为他知道刺杀刘富贵的刺客,都是江湖中人,一般人很难对付,所以这二人也是胡武挑出来的两个好手,在军中可都是校尉级别的。 “噗嗤!”一声,一对四的周家军,故意卖出了一个破晓,在自己倒地对方一人上前的时候,一个趁其不备,挥剑划开了一人喉咙,鲜血瞬间喷出,与白雪一道飞洒在空中。 这时另外一人的长刀也是冲他劈了过来,他急忙一个跪地翻滚躲开,不过刚站起来的时候,发现另外一把长刀也扫了过来,他躲闪慢了一下,胳膊的衣服被划开,里面露出一道血印。 没有去理会胳膊上传来的疼痛,只见他双腿一用力,加速冲向旁边的一个刺客,在快到近前的时候,直接跳了起来,朝其面门踹了过去。 刺客来不及提刀砍出,急忙提刀横在身前,刚好双脚踹在刀面上,刺客直接被踹的向后飞起来,重重的砸在墙上。 这名周家军也是朝地上摔去,快要挨地的时候,立马单手着地卸力,并同时滚向一旁,因为他知道,另外两人的长刀已经在空中了。 果然,在他刚翻滚到一旁的时候,两把长刀便劈到了他先前落下的位置,震起地上的一片积雪。 躲过了两把长刀,他也紧跟着站了起来,手中长剑在雪中舞着剑花,再次迎了上去。 刚才被踹飞的刺客,此刻靠墙坐在那里,脸色憋的通红,好大一会才吐出一口鲜血,然后摸过地上的长刀,带着愤怒加入了进来。 这边一对一的刺客,与眼前的黑衣人也是打了几十个回合了,二人身上的功夫似乎不相上下,目前为止,谁也没有伤到谁。 说话之间,刺客的长剑再次刺了过来,快到黑衣人面门的时候,突然改刺为挑,看样子是想挑开黑衣人脸上的黑布。 见他此举,只见黑衣人手腕一转,握在手里的长剑也舞个半圆,长剑由下往上随身身体的后退,挑开了对方的长剑。 二人再次交手了几个回合后,又各自退开了几步距离,刺客的双眼似乎带着笑意,这笑意刚好被黑衣人看见,他眉头皱了一下。 突然!他动了,不过不是冲着刺客过去,而是朝着后方快速移动,就在刚才,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有可能要坏事。 “不好!快走!他们在拖延时间!刘大人危险!” 冲过来黑衣人,长剑挑开一把长刀,站在另外一人身边后,立刻压着嗓子说了一句,二人匆忙对视一眼,便快速脱离此地,向着刘富贵的方向追去。 “别追了!都打了这么半天了,早该解决了。” 看到那三个刺客准备动身去追,拿剑的刺客淡淡的喊了一句,另外三人便停下了脚步。 “把这里处理干净!去跟老爷汇合。” “是!” “这两个黑衣人功夫还行,若不是为了拖延时间,我真想认真打上一场,不知他能在我手中撑过几招?呵呵……。” 就在另外三人清理尸体的时候,这名拿剑刺客看了一眼他们离开的方向,自言自语说了几句。 第478章 呜呼哀哉 “坏了!果然上当了!” 远离刚才打斗之处的一处巷道口,一个黑衣人蹲了下来,从雪地里捡起一块玉佩,望着上面刻的一个“刘”字。 眼前的雪地,一片杂乱不堪的痕迹,仔细一看还有拖拽的印子,看来刘富贵已经被带走了。 就是不知他现在还活不活着,想来可能会凶多吉少吧,这帮刺客应该不会想留着活口。 “现在怎么办?” “你去通知其他兄弟,四下寻找一下,我去通知营尉,此事不能耽搁,有让兄弟们小心一点,不要暴露。” “放心吧!你快去吧!” 二人简单对话之后,便在此快速分开,一个召集人手寻找,一个前去报信,这事要尽快让周放知道。 ………………。 此时的一处地窖之中,刘富贵正被绑住手脚扔在地上,躺在那里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应该是带来的时候被打昏过去了。 在他周围站着十几个黑衣人,正无聊的在摆弄手中兵器,接着一道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响起,一个身穿黑袍的人,走到了他的身前。 此人一身黑袍,看不见内外所穿衣物,脸上还戴着一块黑色面具,面具简简单单没有任何装饰,就是单纯的遮挡面目。 “把他弄醒。” 黑面人来到刘富贵身前之后,拿脚踢了踢他,见他也没反应,便冲身旁的黑衣人说了一句。 旁边走出一个黑衣人,蹲到了刘富贵的旁边,伸出手指在其百合穴,以及印堂穴快速点了几下。 片刻过后,看到刘富贵的身体动了一下,眼皮也鼓动了几下后,他便站了起来回到了原位。 “嗯哼!嘶……!啊……!” 躺在地上的刘富贵缓缓睁开了双眼,后脖之处,立马传来一阵疼痛,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接着吃痛叫了一声。 他脑袋还有些迷糊,只记得跑着跑着,突然窜出几道身影,还没待看清,就后脑一痛陷入了黑暗中,再醒来就是现在了。 接着便想要站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绑住了,躺在地上根本站不起来,他让自己清醒了一下,这才抬头看了起来。 映入眼帘一个黑色面具,差点给他吓得叫出来,刘富贵直盯着戴着面具的人,不用想了,自己肯定被他抓来的,要杀他的人,应该也是这个人了。 “刘尚书醒了?” 看到刘富贵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黑面人声音沙哑的开了口。 “你认识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刘富贵下意识的开口问了一句,问完他就暗骂自己糊涂了,对方肯定认识自己了,不然抓自己干嘛。 还问对方是什么人,看他戴个面具以及屋内的蒙面人,就知道是见不得光,自己还多此一问,还是问问自己到底哪得罪了他们再说。 要死也要死个明白不是,他可不想当个糊涂鬼,到了这一步,刘富贵突然也没那么害怕了,问完之后也不管对方回不回答,自顾自的在那想着心事。 “呵呵……,我肯定认识你,堂堂的工部尚书,在这京都城能有几个人不认识,至于我是谁吗?你猜我会不会告诉你?” 黑面人沙哑的声音,打断了刘富贵的思绪,他再次抬头看了黑面人一眼,他总感觉这沙哑的声音,他听着有些熟悉的感觉。 “你猜我猜不猜?行了,反正本官也被你抓来了,想干嘛就直接说吧,没必要卖关子,不过我倒好奇,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们的?” 刘富贵躺在地上抬着头,感觉很不舒服,索性也不看他了,就这样直愣愣的躺在那里,盯着头顶的屋顶。 看屋顶简陋的样子,十几根木头撑在那里,然后就是泥土,他心里想着,自己难不成在地窖里。 “你可没有得罪我,只不过你看到了不该看的,有些时候,你无心的一瞥,也是罪,而且还是死罪。” 黑面人也没继续低着头看他,而是在地窖内走动了起来,他就围着刘富贵在那不紧不慢的走着。 “不该看的?看了死罪?你倒是把本官绕糊涂了,怎么?我是看到你贱妻沐浴了?看到雪股夹松针了?还是说,看到你令堂行苟且之事了?你就要弄死我?” 反正躺在这里动也动不了,打也打不过,刘富贵想到了被他们杀死的张伯,心里憋着一肚子气,便趁机骂了起来。 “你……!呵呵……!读书人骂人倒也文雅,我也不妨告诉你,要真如你所说,看到了这些,我也不会杀你,你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人。” 听到刘富贵的污言秽语,黑面人人的黑色面具抖动了两下,胸口一阵起伏后,很快又平复了下来,忍耐力倒是不错。 “我应该不会活着离开了吧?” “不会!” “既然我注定是死人一个了,不知阁下为何不敢摘下面具?难道你还怕死人开口不成?你我同朝为臣,不敢真面相送?” “!你说什么?!!!” 面具人猛的停下脚步!透过面具的缝隙,眼珠子死死盯住刘富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黑面人的反应,刘富贵笑了,满脸的笑容,笑的很开心,很放肆,笑容里看不到他的畏惧,反而尽是嘲讽。 “你在诈我?!” 黑面人恼怒的吼了一句,他感觉自己被一个快死的人给戏弄了。 “你说诈就是诈,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只是好奇你会是哪个人?你要杀就快点,不杀的话别打扰我,我要安心猜一下。” 说完几句话后,刘富贵就没打算继续搭理他,更是把双眼闭了起来,露出一副沉思的模样。 “呵呵!刘尚书啊刘尚书,这胆色,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行了,你不用费尽心思的猜了,我让你死个瞑目。” 面具人说完之后便蹲了下来,刘富贵听到他的话后,也睁开了双眼,双眼紧盯着面具人,看着他缓缓抬手,把脸上的黑色面具取下来。 “是你?!!!” 刘富贵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张大了嘴巴躺在那里。 “刘尚书夜宴回府,醉酒失足跌落水中,送刘尚书上路,” 再次把面具戴上后,黑面人离开了地窖,刘富贵还在震惊之中。 “哈哈哈哈……!可悲啊!刘某真的可悲啊!吾本百竿高节上云齐,最终落个身抛冠盖隐于市都不得,可悲!可悲啊!” 就在几名黑衣人走来的时候,刘富贵脸上的震惊之色化为悲色,躺在那里高声哀呼! 第479章 打捞 笼罩在黑夜中的京都城,寂静中透着黑暗的压抑。 城内的一条小河看不见丝毫波浪,河面已经结冰数日了,上面铺了一层白雪。 两名甲字营的周家军,正在夜色之中小心翼翼的搜寻刘富贵,突然一人摆了摆手,接着二人瞬间隐匿到了黑暗之中。 二人刚藏好,就见一辆黑篷马车出现在了眼前,马车在河边大树旁停下,率先跳出了两个黑影,在那四下观望了起来。 看了一会,没发现四周有什么异常后,其中一人拍了拍马车,随后马车内又跳下来三个黑衣人。 跳下马车后,就伸手从马车里拽出一个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被灌了一肚子酒的刘富贵,此刻早已是醉的不省人事,没有一点任何反应。 紧接着两个人抬着他来到了河边,看了一眼结冰的河面,另外三人拿剑在冰面上戳了几下,最后在有台阶的河边停下。 这里是老百姓白日里洗涤衣服的地方,冰面相对比较薄,三人抬脚用力踩了几下,冰面就破裂开来,然后向另外二人点了点头。 抬着刘富贵的二人来到了此处,直接把刘富贵塞进了河里,之后五人便在河边谨慎的等了起来。 他们这一等,可把暗处的两个人给急坏了,虽然不能完全确定被丢进河里的是不是刘富贵,但是大约也能猜个差不多。 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把他捞出来,但是还是忍住了,毕竟对方有五个人,而且这二人也不似之前出手的人,身上功夫并不太高。 关键是躲在暗处的他们,还不敢轻举妄动,怕万一惊动了五人,在他们离开之后再转移了地方,虽然他们不知刘富贵现在是死是活,但总比到时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强。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流逝,二人体会到了什么叫干着急,这哪是度日如年,每一刻都能急死人。 一直近半个时辰,这几个人才乘坐马车离开,等的心急如焚的两人,这才吐出了一口长气,又忍了几息没动,确定他们真走了后,这才冲了出去。 “坏了坏了!估计飘到他处了,你快去通知兄弟们,我顺着冰面找一下。” 两人来到河边后,在破裂的冰面处,根本没有看到刘富贵的身体,想着肯定被那帮人用力推到了河中位置。 “好!你一个人当心点。” “知道了,快去。” 说着另外一人在跟同伴道了一声小心后,便急忙抬腿离开,去通知还在城内搜寻的弟兄们。 两个时辰过后,京都城一处偏僻的院内,屋内的火光不停的闪烁,两三个裹着被子的周家军,正忍不住上牙磕下牙的发抖,尽管火盆里的火很大了,他们还是感觉很冷。 胡武蹲在火盆旁,望着冻得硬邦邦的刘富贵,跟一根木头似的躺在地上,身下很快化了一滩河水。 为了捞他,差点让几个兄弟没能上岸,不过最后也总算是摸到了,接着便悄悄的把他带到这里,门外安排了不少暗哨,以防止那帮刺客发现找来。 “参见主上!” 这时院内有了动静,胡武也跟着站了起来,一会周放就进了屋,胡武急忙上前给他把身上雪花拍落。 为了怕深夜进城被旁人猜测,他接到讯息后,直接穿了一身夜行衣,找了城墙一处偏僻位置,直接用轻功翻了进来。 “人怎么样了?” 看到躺在那里渗水的刘富贵,周放没有先问发生了何事。 “属下也不知道死了没有,反正是没反应,不过我检查了一遍,没发现有外伤,也没殴打过的痕迹,但也没有尸变的情况。” 胡武将自己检查的结果告知了周放,其实他也不确定刘富贵死了没有,要说死了吧,身体也没变紫。 身体虽然硬了,但却不似人死后的僵硬,要说没死吧,一点反应都没有,试探口鼻也没热气。 “不确定?怎么没有找个大夫来?” 周放边说边蹲了下来,两根手指并拢在刘富贵的鼻下探了一会,收回手指后,眉头也是皱了一下。 “属下想着等主上你来,还有这半夜到处找大夫,怕惊动了对方那群人,所以……。” 周放站了起来,听到胡武的话后,凝眉望着刘富贵,在那沉思了片刻,盘算着眼下怎么办。 “对了!你知道给霸天看病的那个大夫吧?” “属下知道。” “派人把他给找来,别派人了,你自己去吧,速度快点。” “是!属下这就去。” 抱拳应了一声后,胡武立马转身就出了门,与院中的人交代一声,让他们当心点,保护好主上,就直接出了院门。 长宁大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冬日天亮的比较晚,百姓也是懒得早起,胡武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医馆门口。 四下看了一眼后,便抬手轻轻扣门,不过等了一会也没听到屋内动静,情急之下,胡武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抬脚踹到了门上。 “砰!”的一声,门被踹开,内屋的一个老头,也跟着猛的坐了起来,大概是受了惊吓,或者坐起的猛了,此刻还没反应过来,坐在那里发懵。 “孙大夫!唐突了,陪在下走一趟。” 还没待老头反应过来,胡武就轻车熟路的冲到了屋内,看见坐在那发懵的大夫,急忙拱了拱手。 “啊?你怎么进来的?我的大门啊!是不是又被踹了?!” 老头被胡武的声音拉回了现实,看到站在眼前的胡武,惊的轻呼一声,接着又想到了什么,一张老脸立马黑了下来。 “事出紧急不得为之,回头再赔偿你,现在快随在下走一趟。” “不去!” “那在下只好得罪了。” 说着胡武就扯过床上的棉袍,稀里糊涂的裹在老头身上,接着就把老头扛到了肩上。 “你是强盗啊!老夫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放老夫下来!哎哎哎……!老夫的药箱!” 要不是大夫认识胡武,只怕早就开口大叫了,就这喊的声音也不小,所幸还在医馆内,并不是在大街上喊叫。 第480章 假死人 夜色依旧笼罩着京都城,只不过没有之前那般暗了,此时距离天亮,也就剩余个把时辰了。 长宁大街上,一个人扛着个老头快速移动,老头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个药箱,正气的吹胡子瞪眼,但也没大呼小叫。 胡武就这样扛着大夫在雪中狂奔,直到院门口,这才放了下来,站在那里喘了几口气。 “还别说,你小子的体力还不错!” “孙大夫别打趣在下了,快进屋看看吧。” 胡武苦笑了一下,邀着这个孙大夫就进了院中,来到了屋内。 “孙大夫,又要麻烦你了,这大半夜的把你请来,实属不得已,还望见谅。” 看到进屋的老头,周放也是上前了一步,冲其拱了拱手。 孙老头见周放也在这,急忙还了一礼,听到周放说请过来,他扭头看了胡武一眼,胡武尴尬的笑了笑。 “孙大夫,快看一下地上这人如何了?” 没有过多的客套,周放便闪到一边,把躺在地上的刘富贵显到了眼前,孙老头也没先计较旁事,低头看了一眼后,便皱着眉头上前蹲了下去。 “你怎么请的孙大夫?这老头看上去心情有点不太好。” 趁大夫检查刘富贵的时候,周放把胡武拉到一旁,小声的问了一句。 “回王爷,属下敲门没应,就踹了房门,孙大夫生气不来,我怕耽搁了,就给他扛来了。” 有些心虚的看了看周放,胡武在那小声如实回禀,周放听后瞪了他一眼。 “天亮后,抓紧派人去把门修好。” “是。” 周放回头看了蹲在那的孙老头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了他的身边,也跟着蹲了下来。 “孙大夫,如何?” 此时的孙老头脸上气色隐匿了起来,换做一脸专注沉思的表情,正把着刘富贵的脉搏,听到周放的问询后,他看了周放一眼。 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心里奇怪周放今夜为何如此打扮。 至于周放为何出现在这里,地上躺着的人是谁,他是不会问的,像周放这样的身份,他的事还是少打听的好。 “死了。” “啊?” “又没死。” “嗯?” 孙老头的几个字,直接把周放给弄懵了,大脑转了一圈,也没能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死了又没死。 “你别奇怪,假死人你听过吗?” 大夫的话,让周放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听过,也不知什么假死人。 “这假死人吧,怎么跟你说呢,说他活着吧,但他却动不了,说不了话,睁不开眼,也就等于死人一样,要说他死了吧,可他的心脉却还没停,也就是所谓生机未断,明白了吗?” “那……,最终呢?” 周放听了孙老头的解释后,也是明白了个大概,在那模棱两可的点了点头,随后问出关键的问题。 “最终说不好,这要看每个人的体质,有的能撑上月余或者几个月,也有的能撑上个几载,基本上最后都变成了真死人,能醒过来的屈指可数, 寻常百姓遇到这样的情况,多都选择放弃,因为照顾起活死人比较麻烦,负担也比较重,老百姓是耗不起的, 老夫早年游医天下的时候,就遇到一个假死人,一个中年男子上山采药不慎摔落,得老夫救治护住心脉,成了假死人, 唉……!后来老夫便离开了,早年间偶遇他们同村之人,才得知在老夫走后没几日,他家人就将其埋了,活埋啊!这事老夫一直根根于怀,不知当初就他是对还是不对。” 想到了往事,孙老头也是重重的叹息一声,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周放见他如此,没有说过,将他身上的棉袄往上提了提,孙老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那他?” 目光放到了刘富贵身上,周放口中轻轻吐出了两个字,脸上也是露出默然神色,堂堂的工部尚书,如今却落得这个下场。 “此人应是受了急冻所致,我闻他口中酒气扑鼻,生前应当喝了不少酒,也是如此,才侥幸护住了心脉, 说实话此人身体薄弱,能变成假死人都属于奇迹了,至于能不能苏醒过来,那就看天意了,老夫现在也只能暂缓他生机的流失。” 闻言后,周放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随后便站了起来,走到了房门处,望着院内的积雪在那沉思了起来。 孙老头不知地上这人与周放什么关系,看着周放的背影摇了摇头,接着便拿过药箱,取出了了里面的银针。 就在孙老头刚刚施针完,周放又转身走了过来,再次蹲到了他的身边。 “孙大夫,假如我在给他扔到河里,他会不会被冻死?” “啥?!!!” 正在拔针的孙老头,听到周放的话后,一下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的望着周放。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人不是你们从河里捞上来的?如果是的话,都捞上来了,还把自己给扛来救治,现在怎么又要扔回河里冻死。 “孙大夫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扔进去片刻再捞上来,会不会有事?” 看到老头的表情,周放也猜到了他心中在想什么,便对他解释了一句,也跟着再次求证。 “呃……,若是扔下去就给捞上来,倒是对他没什么影响,反正他也是假死人了,不至于跟你生气。” 从周放的脸上没有看到杀意,孙大夫的表情也是恢复了正常,虽然不知周放为何要这样做,但他还是照实了说,临了还不忘揶揄了一句。 没有理会孙老头的阴阳怪气,得到了他肯定回答后,周放便站了起来,直接来到了胡武身边,并把他拉到了院中。 “找辆马车,然后拉着刘尚书到河边,在天快亮的时候……。” 二人来到院中后,周放便对胡武低声交代了起来,胡武站在那里边听边点头。 “明白了吗?一定找个机灵点的,注意别让人发现了。” “是!属下明白了,主上放心。” 第481章 传遍京都城 大雪整整下了一夜,在天色拂晓的时候,变成了小雪花,零零散散的飘着。 河塘前的几户百姓也是起了床,纷纷伸着懒腰打着哈欠,眯着眼打开了院门。 “死人了!死人了!有人掉河里冻死了!” 就在百姓院门打开的那一刻,突然一道尖叫声响了起来,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并持续喊叫着。 “死人了?怎么回事?” “谁掉河里冻死了?” “走走走……,快去看看!” “这大冬天的,怕不是都冻硬了!” “……!” 尖叫声很快吸引了附近的百姓,并且不少人已经朝河边赶来,有的小棉袄都来不及披上,一心想着看热闹了。 一会功夫,便有一二十个百姓跑到了河边,只见一个年轻的乞丐,还在那里大跳大喊,见人来多了,便蹲到了一旁,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啊!还真一个死人!” “这人怎么会掉到河里啊?!” “应该是昨夜掉进去的,大白天的还能掉进去?” “晚上也不至于掉进去吧,大半夜走河边干嘛?” “你们闻到酒味没?估计肯定是喝多了!” 我围观的百姓,望着靠在河边脸朝上的尸体,在那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各自猜测这人怎么掉进去的。 “别看了!快给捞上来啊!万一活着呢。” 就在这时,蹲在那里的乞丐,冲着众人又大喊了一声,众人听到后,却是迟迟不敢上前,看来都不想惹麻烦。 乞丐一看围着的人不动,心里暗骂了一句,便站起来冲了过去,伸手就去拉刘富贵的胳膊。 “都别愣着了!搭把手啊!” 乞丐一个人看上去拉的有点费劲,回头冲着众人又喊了一声。 围观的百姓听到后,也没继续站在那里看热闹,唯唯诺诺的上前帮忙,心里还想着,真要有了麻烦,可跟他们没关系,是这个乞丐拉上来的。 “闪开!闪开!快闪开!” 就在众人刚把刘富贵抬到岸上的时候,远处就冲来了一群人,有家丁模样的,也有衙役捕快在内,很快便来到了跟前。 刘府的家丁一早就得到消息,说是河边冻死了一个人,长得挺像刘富贵的。 这一听不要紧,可把刘府下人吓坏了,他们老爷可是一夜未归。 这不就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路上刚好碰见一早巡街的衙役,急忙说了此事,便与衙役们一道赶了过来。 “老爷啊!” “老爷!” 几个刘府下人冲进人群之后,一眼就看到躺在那里的刘富贵,瞬间就跪到了地上,在那哭嚎了起来。 真是尚书大人?即使没见过刘富贵,但看到刘府下人的反应,也确定了其身份,几个衙役心里也是“咯噔”一声,这下可出了大事了。 “都散开散开!闲杂人等不得围观!” 衙役们紧跟着也反应了过来,立马开始疏散围观的人群,并派一人速度通知府尹大人。 刚才大叫的乞丐,也混在人群中离开,独自一人溜到了一处偏僻角落,趁人不注意,上了停在那里的马车,接着马车不动声息的离开了此地。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朝着这边行来,马车的前方,还有百余名侍卫开道,这下围观的人群站的更远了,衙役们也是注意到了这辆马车,紧忙站直了身子。 “怎么回事?大清早的为何如此喧闹?” 马车在衙役的身边停下,一道威严的声音传了出来。 “参见王爷!是、是刘尚书出事了。” 作为京都城的衙役,自然认得定州王府的马车,更别提那百余名王府打扮的侍卫,几个衙役全都躬身低头站在那里。 “嗯?” 随着马车内一声震惊,接着车帘被掀开,周放一身蟒袍的出现在众人眼前,下了马车走到了中央。 “怎么回事!岂有此理!何人如此大胆!是何人所为?!” 看到躺在那里的刘富贵,周放露出一脸震惊的神色,接着便发起了怒火,周围之人谁也不敢吱声,就连刘府的下人,也停止了哭声。 “还不带回府中!躺在这里成何体统!不怕丢了朝廷的脸面吗!” 扫视了一眼刘府下人,以及那几个衙役,周放脸色阴沉的可怕。 “王爷……出了命案,仵作还没来……。” “嗯?” 一个衙役鼓起勇气,结巴着出了声,只不过话还没说完,看到周放冰冷的目光,吓得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待京都府尹唐寅之得到消息时,周放已经命人把刘富贵送回了尚书府,等他带着衙役赶来时,刘府的下人,正在刘府悬挂白绫。 待他进来后,发现刘府的正厅,已被布置成了灵堂,定州王周放正黑着一张脸,站在正厅的门口。 “府尹唐寅之参见王爷!” “嗯……。” 来到周放的近前,唐寅之赶忙冲其拱手行礼,周放只是冷冷的应了一下。 “王爷,刘尚书这是……?” “具体怎么回事,本王并不知晓,本王也是偶遇此事,本王还等着你调查清楚后告知呢。” “是、是、下官一定调查清楚。” 唐寅之再次行了一礼后,与王爷告罪一声,便走进了灵堂之中,看到停在中央的棺椁,眉头立马皱了起来,接着走上前。 刘富贵躺在棺椁里面,一身寿衣穿戴的整齐,脸上盖着一张黄纸,手脚并拢一动不动,唐寅之伸手掀开黄纸,看到了脸色发白没有血色的一张脸。 随即他又将黄纸盖好,脸上的神色也沉重了许多,看了一眼哭哭啼啼跪着的下人,心里也是叹息了一声,这尚书府可真是祸不单行啊!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且不说刘富贵的死是不是坏事,就这一早晨的功夫,就传遍了京都城,已经是人尽皆知。 就在唐寅之罢查看刘富贵尸体的时候,一辆马车正在街上狂奔。 马车直奔刘富贵的府邸而来,里面坐着心急如焚的张成贵,此时满脸的悲伤难以掩盖。 另有不少官员在得到消息后,从难以置信也变得莫名悲伤,跟着匆匆朝刘府赶来,也是为了确定一下真假。 毕竟昨夜他们还在一起喝酒。 第482章 齐聚刘府 “刘兄啊……!你怎么就不小心落水了啊!都怪我!都怪我啊!早知就不邀请你赴宴了啊……!” 刘府的灵堂之中,赶来的张成贵,前脚刚迈进门,就冲到灵台前面哭嚎了起来。 站在门口的周放扭头看了一眼,扫了一眼灵堂内的官员,看到大部分人都在抬袖拭泪,也有站在那里唉声叹息的。 “王爷,刘尚书出了这等事,我等也是惋惜啊!下官先行一步,要不今日朝会就晚了……。” “不用去上朝了,皇上下旨了,今日朝会取消,何时上朝再行告知。” 就在厅内一位官员走出,准备与周放告辞的时候,被一道声音给打断,周放与门口几位官员看了过去。 便看见吕长台与李成,以及兵部尚书王成义等人到了近前,众人相互拱手见礼,吕长台朝厅内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方才我前去上朝,在宫门口被拦了下来,这才得知刘尚书出了事,皇上也下旨暂缓新年朝会。” “吕相所言不假,我也是被拦在宫门外,这不寻思过来看一下,刚好碰见吕相与李将军。” 吕长台的话说完后,王成义也紧着后面点头附和了一句,李成则是点了点头,看来他也是被挡在了宫门外。 既然不用去上朝了,之前的官员便也没有着急走,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小声谈论,灵堂里张成贵还在哭嚎。 周放与吕长台以及李成,移步来到了院中凉亭内,唐寅之看了看,也跟在后面走了进来,三人也并未在意。 “这刘富……刘尚书咋就掉河里了?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挠了挠脑袋,看了看眼前的几人,李成一脸疑惑的开口嘟囔了一句。 “你怎么来了?”周放开口问了李成一句。 “俺听说出了事,想着俺也喝了人家不少美酒,这不就来了。” 这个时候李成也是实话实说,对刘富贵送其美酒之事,也没有再隐瞒了,周放听到后也没多问他。 “王爷,府衙的仵作应当快到了。” 唐寅之站在三人的一侧,这时也是开口说了一句。 “不用了,刘尚书被打捞上来时,本王已经找了大夫前来看过,确定是溺水而亡,就是长宁大街的孙大夫,你需要知道什么直接去问他就可以了,不用多耽搁查案时间。” “是、下官知道了。” 唐寅之的话,让周放眉头不察觉的皱了一下,接着便开口与他言道,唐寅之听后没再多说什么。 “王爷,让你见笑了,下官实在是……。” 这时张成贵也走了过来,他的双眼已是哭的通红,眼角还有泪痕存在,进到亭中冲周放以及众人拱了拱手。 “本王理解,张尚书节哀,刘尚书府中无人,这葬礼之事恐怕就要麻烦你了。” “唉……!王爷你不吩咐,下官也会主动安排好的,下官只是心里难受……。” 说到这,张成贵又扭头看了一眼灵堂所在,忍不住又抬起了衣袖,几人见状,也是在心里叹息一声。 “张尚书,下官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待张成贵情绪平复了一下后,唐寅之拱手问了一句。 “唐府尹但说无妨。” “刚才下官听尚书哭诉,昨夜刘尚书是去贵府赴宴?敢问刘尚书在府中喝了多少酒?若是饮酒过多,尚书大人为何不安排马车相送?这不就避免……。” 唐寅之连续问出了心中疑惑,这几点也是他存疑的地方,他总感觉刘富贵这落水过于蹊跷。 “唐府尹倒是把下官问懵了,刘尚书在我府中也就喝的稍有醉意,但那本官也派人送他回府了啊!谁知他怎么就落水了呢。” “派人送了?那送刘尚书的马车以及下人呢?如今身在何处?找他问一下昨夜事情经过,是不是就会清楚一点。” 张成贵的话,同样也让唐寅之愣了一下,合着派人送了,那就更奇怪了,坐着马车怎么落水?连马车一道落水?那也没有看到河里有马车啊。 还是说张府的下人送到了一半,然后就让刘富贵自己步行回府?那更不可能了,哪个下人有这样的胆子啊,关键是现在下人呢。 “嗯?!你这一说,我才反应过来,只顾沉溺于悲伤中了,倒是没想起来这事,昨夜到现在,我好像也没见过那个仆人,奇怪了啊,你等等,我去问问。” 唐寅之的一番话,让张成贵也是疑惑了起来,自己竟然着急之下忘了这茬,便急忙走出刘府,去找府中的仆人问清楚。 张成贵着急忙慌的走了出去,唐寅之冲周放抱拳后,也跟着追了上去,在他看来,这事越来越奇怪了。 二人走后,李成站在那里挠了挠头,还没从二人的谈话反应过来,周放看着离去的二人闭口不语,吕长台则是一脸沉思。 二人走出去没一会,就见院中的衙役,以及府门口的衙役全都跑动了起来,依稀能听见唐寅之门口催促的声音。 跟着张成贵独自一人走了进来,脸色看上去有些难看,愤怒之色没有丝毫掩饰。 “王爷,唐府尹让下官代告辞,他着急先去查案。” 来到了亭中后,张成贵收起了脸上愤怒之色,与周放通禀了一声,说完便皱着眉头,站在那想起了心思。 “事情出了变化吗?”周放点了点头,然后瞥了张成贵一眼,随后淡淡问了一句。 “唉!下官刚得知,昨夜下人以及马车至今都没回府,像是消失了一般,唐府尹认为刘尚书死有蹊跷,用他的话说,很有可能刘尚书是被人害死的。” 吕长台听到后眉头抖了一下,看来这个唐寅之还是有点头脑的,就是不知他能不能破案了,需要多久才能还出一个公道。 “被人害得?!难道会是之前那帮刺客?!他姥姥的阴魂不散啊!” “小声点。” 听到李成的大嗓门,引来不少官员的目光,周放拿胳膊肘捅咕了他一下,让他别一惊一乍的。 “李将军,这下官就不知道了,希望唐府尹早日破案吧。” 说完张成贵便与三人抬手告辞,重新回到了灵堂之中,蹲在火盆的旁边,拿过纸钱,一张一张在那烧着。 第483章 周文俊的骨相 三日后,京都城郊外。 入夜时分,天上月牙初升,星光点点闪烁,茂密的树林中,刮起一阵阵寒风。 “咯吱……咯吱……。” 二十多个黑衣人,手里提着铁镐,脚下踩在厚厚的积雪上面,正在夜色的树林中急行。 不一时,他们便来到了一座新的坟墓前面,众人相互看了一眼,没说一句话,便抡起了手中铁镐,朝着坟墓刨了起来。 半个时辰左右,坟墓被挖开,露出里面一副崭新的棺椁,众人急忙跳到坟墓中,拿来撬棍开始撬起棺椁盖。 随着众人合力一声,棺椁的盖子移开到了旁边,露出了躺在里面的刘富贵,他双目紧闭,口中含着铜钱,一阵风吹过,看上去有点瘆人。 四个人分别抬手抬脚把他抬了出来,在拖到了坟墓上面,接着便用一床棉被给他裹了起来。 众人再次合上了棺椁,把泥土再次推了进去,等坟墓恢复原样的时候,有两人扛着刘富贵,众人便离开了此处。 山林外,一辆马车早已候了多时,待众人出现后,等在马车旁边的人,急忙掀开车帘,待刘富贵塞进去后,便催动了马车,直奔定州王府而去。 ………………。 定州王府后院一处偏僻厢房中,周放正坐在圆桌的前面,手中还握着一杯茶水,双眼不时看向床榻处。 那里孙大夫正在给人把脉,被把脉之人,正是此时躺在床上的刘富贵,只见孙大夫眉头一会皱起一会舒展。 把了好大一会,这才收起手,不待周放开口相问,又见他取过身旁的药箱,将一套银针取了出来,周放见状,也只好继续等了下去。 只见孙老头熟练的在各个穴位落针,一番操作下来,额头也渗出一层汗珠,片刻之后,在把银针一一拔出,随之再次号脉。 随着他长长吐了一口浊气,这才站了起来,走到了周放身旁坐了下来,周放急忙为其递上一杯茶水。 “孙大夫,如何?” 待孙老头喝完了茶水后,周放一边提起茶壶,一边开口问了出来。 “你当老夫孙家十二针是浪得虚名?我孙苗一旦下针,绝不失手,王爷放心,生机未散。” 对于孙老头的自夸,周放也是微微一笑,医术高明者,行为多古怪,礼不礼数他也不介意,知道刘富贵没事,他才放下了心。 “不过,什么时候能醒,老夫可不敢保证能行,这就要看他个人造化了。” 再次把茶杯里的茶水喝完后,孙老头给周放浇了一盆凉水,周放听后无奈的笑了笑,大夫都没办法,他自然也没办法,正如大夫所说,真要看他个人造化了。 周放之所以非救刘富贵不可,一是不忍心见死不救,毕竟后来的了解,刘富贵最起码不是自己讨厌的人。 关键的是,一旦刘富贵醒来,那么这个幕后之人,也就浮出水面了,虽说希望不能全部寄托在他身上,但也算是一个希望吧,只是有点缥缈。 “本王没有强求之意,看天意吧,就让他在王府躺着静养吧。” 给孙老头又倒了一杯茶后,周放放下茶壶,也是无奈的说了,!孙老头看了看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父王、父王、母亲说晚膳已经备好了。” 就在这时,周文俊跑来了后院,进到房内还轻声说了一句,然后便偷偷看向床榻之处,一脸的好奇。 “嗯,知道了,你这臭小子,什么时候让你传话了,你这好奇心也太大了。” 摸了摸周文俊的头,周放揭穿了他的小把戏,周文俊尴尬的笑了起来,眼睛一会看看刘富贵,一会看看孙老头。 “王爷,这是世子?” “呵呵……,是的。” “哦?” 孙老头突然站了起来,这直接走到了周文俊旁边,也不管他乐意不乐意,拉住他的胳膊就摸了起来,摸的同时还不忘上下打量几遍。 被孙老头拉着的周文俊,并没有生出反感之意,而是也好奇的盯着眼前的老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至于坐在那里的周放,倒是有些不明所以,跟着站到了一旁,虽然奇怪孙老头的行为,但考虑孙老头并非恶人,也没开口阻止,只是安静的看着。 片刻之后,随着孙老头的手从周文俊后脖之处,一直滑至腰部才松开,脸上跟着露出了震惊之色。 震惊过后,急忙后退了两步,冲着周文俊弯腰拱手,这一下让周放更加奇怪了,周文俊也露出了疑惑。 “孙大夫,你这是……?”周放更是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 “王爷!可是困惑老夫所为?接下来的话,可是有些大逆不道,王爷你要听吗?” 孙老头再次看了看周文俊,转而看向周放,表情很是严肃认真。 “俊儿,你先回去。” “是,父王。” “孙大夫,你说吧,本王不会怪罪于你。” 待周文俊离开之后,周放邀孙老头坐下来,表情也变得认真许多。 “三虎伴天龙,千秋万载祥,这是老夫从世子那里看到的,世子身长龙脊,穴含帝星,一身筋骨如带山川,王爷,世子乃帝王天选。” “这……?孙大夫莫开玩笑,你行医之人,怎地还会相术?你这话属实让本王有些惊到了。” 孙老头一番话,听的周放心跳加快,倒不是激动儿子帝王相,而是若此话传出去,那可就是大祸临头之灾。 “老夫孙苗何止只会医术,老夫……,算了,这个以后再说,先说世子之事,还请王爷不要存疑,老夫定不会看错。” “本王权当一句玩笑吧,不过本王也好奇,你刚才所言的三虎天龙是何意?” 反正此刻的周放,是不会相信孙老头的话,听了也就听了,过了今夜,再权当没听过,心中好奇还是有一点的。 “三虎伴真龙,乃是将来世子称帝之后,将同时有三位文曲星伴随身边,辅佐在其身边,一生不离左右,协助世子大治天下。” “三位文曲星?本王倒是经常听说什么文曲星下凡,也没听过三位文曲星同时下凡的,文曲星不就一个吗?请请请!孙大夫该饿了吧,我们去用晚膳。” 忍住没笑出来,周放也不好跟孙老头抬杠,直接忽略这个话题,拉着他就出了房间。 殊不知,在孙老头说到文曲星辅佐的时候,躺在那里的刘富贵,一根手指肉眼难见的动了一下。 第484章 跟踪刺客 六天后,皇宫大殿。 因为刘富贵出了事,在世人眼中也入了土,但朝中不可没有工部尚书,今日殿上,皇上便任命了新的工部尚书。 新的工部尚书,朝中大臣说是熟悉,也是不熟,说不熟悉呢,也是熟悉,便是太上皇之前的亲信大臣高学。 一上午的朝会,也没什么重大的事情要说,唯一能让周放上心的,就是兵部尚书王成义的折子。 据王成义所奏,天原城与来歌城相邻的山脉之中,出现了人数不清的匪寇,聚集那里已有月余,至于为何突然出现了这些匪寇,当地官员也是不知。 虽然现在还未对百姓造成影响,但匪寇毕竟是匪寇,王成义也是担心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按捺不住伤害百姓。 这匪寇倒不是让周放真正上心的原因,而是这天原城和来歌城,正是宋奎与吴进二人各自驻扎的城池。 皇上在殿上也没给出解决办法,不知是在等匪寇犯事,还是根本没把他们放在心上,也许是吧,一群匪寇皇上又怎么会放在眼里。 很快周放便出了宫门,坐到了回府的马车上面,因为最近刘富贵以及孙老头在王府的原因,周放很少在城内停留。 马车缓缓的行进在大街上,走了一段后,周放掀开了车帘,他想到这里应该就到了孙老头的医馆,最近一直在关门,他便想看上一眼。 看到了孙老头的医馆大门紧闭,两扇门的颜色有些出入,一个新一个旧,看到这里,周放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要说这孙大夫遇到他,也是够倒霉的了,一个医馆大门被踹了两次,两次大半夜把他从被窝里拽出来,现在更是让他关了门。 得亏这老头脾气好,也没跟周放计较,要不然直接尥蹶子不给刘富贵看病,周放还真拿他没有办法,不过也不一定,现在待在王府里的孙老头,好像挺听周文俊的。 随着马车的移动,就在周放要放下帘子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刚好从医馆门前走过,此人看上去有些瘦弱,手中还提着一把长剑。 恰巧此人无意看了马车一眼,周放在帘子的缝隙中看到了他的双眼,瞬间便愣了一下,这个人的眼神看着有些熟悉。 “停下来!” 皱眉沉思了片刻周放突然叫停了马车,他想起来了,此人就是在刘富贵府中,与自己交过手的那名刺客。 没想到竟然会碰到他,这人胆子也可真够大的,到现在居然还在京都城,更是大白天在外面晃荡。 不过细想一下也是,他都是夜晚行动,又以黑布蒙面,别人不知道他的长相,他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马车停下后,周放就要起身下车,低头看见自己一身蟒袍,便急忙将身上的蟒袍脱下,随手扔到了马车内,只穿一身黑纹常服便下了车。 “前面找个地方候着。” 与赶车的仆人说了一句后,周放便快速走到了街边,朝着那名刺客跟随上去,还好那人走的并不快,很快周放便发现了他。 本想着冲上去擒住他,想了一下觉得不妥,一是大街上百姓太多,不说会不会伤及无辜,他要趁机逃走,也是轻而易举。 二是想到这帮人一向一群人犯案,一旦拿住了他一人,怕会打草惊蛇,让其他的刺客闻风跑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周放便打消了冲上去的念头,而是不远不近的跟着他,先摸清这帮人的藏身之处再说,到时候再来个一网打尽也不迟。 这名刺客走的也是不紧不慢,看上去挺悠闲的样子,走了十几步后,他突然猛的一个转身,朝着身后看去,看到逛街的百姓走来走去后,他这才继续往前走。 至于周放,不知何时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早就登上了一旁的房顶,此刻正如一只猫一样走在房顶上面,脚下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这名刺客一连回了几次头后,这才拐进了一条胡同,周放心中暗骂一句,没想到此人如此小心谨慎,不过也没能发现周放。 刺客出来握着兵器在胡同内走着,又连续拐了好几个胡同,也不见他进到一处院门,周放也是有耐心,依旧小心翼翼的跟着。 结果周放被他接下来的行动,差点气到现身抓他,原来这人在胡同里转悠了半天之后,又拐到了大街上面,而且还回头走了起来。 就在周放以为是自己被发现了,对方故意耍他玩的时候,回头走了没多久的刺客,再次拐进了一条胡同,紧跟着进了一处院中。 蹲在房顶上的周放一动不动,直到那人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他这才调整了一下呼吸,揉了揉自己的小腿。 随后他便打量起了这座院子,院子很普通,不像是有钱人居住之所,看上去有些颓败,看来应该是常年无人居住的荒废之所。 院中的一处角落里,散落着一堆木架,周放多看了两眼,发现那些木架应该是马车拆散所致,他扫了一眼院子各处,并未发现马匹的存在。 他便再度看向那些木架,这些木架做工看上去很是讲究,不像是普通百姓家的马车,倒像是官家马车的木架。 官家?难道说是张成贵府中丢失的马车?如果真是的话,那这里就应该是刘富贵之前所处的地方了,也就是说,这里是这帮刺客的老窝了。 周放心里闪过一丝惊喜,随即便准备就此离开,待晚上召集人手过来,就在他刚准备起身的时候,院中的房门此时打开了。 刚才进去的那人走了出来,身边还跟着三四个人,众人低声说了几句后,便走出了院子,分开走到了大街上面。 待在屋顶的周放,怕被发现一动不动,直到看不见几人的身影后,他才寻了一个偏僻处跳了下来,朝等着的马车那里走去。 坐进了马车,吩咐了一声回王府,周放便靠在了那里,但却总是静不下心,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这辆马车一样。 旋即他把帘子掀开了一道缝隙,朝街上看了一会,并未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也没看到之前的那几个人。 可是放下帘子后,这种感觉并未消失。 第485章 扑了个空 定州王府。 回到王府后的周放,去了一趟后院,刘富贵依旧躺在那里假死之态,孙老头正在给他施针。 与孙老头简单询问几句后,周放便离开了,来到书房准备看一会书,可是坐下后的他,总是难以静心。 想着今日的发现,心里隐约怕会出现什么变故,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后,他便让人通知胡武过来一趟。 因为胡武近日一直跟在唐寅之身边,等他赶到王府的时候,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刚好看见周放站在王府门口,牵着缰绳,看样子是准备外出。 “王爷。” 刚近府门口,胡武便急忙翻身下马,来到了周放身前抱拳行礼。 “你现在去告知唐寅之,让他带人去抓捕刺客,顺便通知李将军,让他到城门口等我。” 周放一边翻身上马,一边与胡武吩咐道,接着便将自己发现刺客之事,简单的对胡武说了一下。 “是!属下这就去!” 胡武应了一声后,又跟着翻身上马,口中厉喝一声催动马匹,快速朝着城内赶去。 周放紧跟着也策马动了起来,疾驰在大道上的周放,眉头一直皱在一起,心里暗自自责,自己太疏忽了,当时应该留人在城里监视。 他现在都怀疑那帮人发现了自己,说不定这个时候已经出城了,这也是他让李成在城门等着的原因,若真是城内没有发现,他准备在城外追踪一下。 就在周放策马抵达城门的时候,城内的唐寅之得到消息后,立马带着几十名衙役,以及周放之前派来的侍卫,快速朝着胡武所说的院子奔去。 “把院子包围起来!其他人跟我冲进去!” 随着唐寅之的命令,很快分出一部分人,将眼前院门紧闭的院子给围了起来,随后胡武一脚踹开院门,唐寅之率人鱼贯而入。 “砰!砰!” 冲进院中,并未看到一个人影,接着一道道房门被踹开,衙役侍卫冲了进去,开始对各个房间进行搜索。 然而五六个房间搜完之后,全都发现没有人,半个人影都看不见,唐寅之皱着眉头看了一下胡武,胡武也是眉头紧蹙。 “再仔细把每个房间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是!” 随着唐寅之再一次下达命令,大家又散开仔细查看了起来。 “胡将军,消息可靠吗?” “肯定可靠!看来这帮人提前察觉了,应该已经撤了。” 唐寅之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开口说话,他在正屋内走来走去,四下打量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 “嗯?” 就在这时,唐寅之的脚步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丝疑惑,走到了靠墙一个柜子的旁边,随后蹲了下来。 他盯着柜角在那看了起来,只见柜角处有挪动的痕迹,旁边的灰尘与柜角所在不一致,明显是移动后,没有归到原位。 看了几眼后,他又站了起来,伸出双手拉开了柜门,发现木柜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里面的架子落了一层薄灰,显然这柜子长时间没人使用。 既然用不到,为何还要挪动柜子呢,看那地上的划痕,显然不是挪动一次,而是经常被挪动。 他伸出一只手,在柜子里四下敲了敲,当敲到柜子靠墙的板子时,声音似乎有点不同,他便再次敲了几下,确定了声音的确不同。 “来人!把这柜子给挪开!” 收回了手后,唐寅之后退了两步,直接命人来把柜子挪到一旁,几个衙役用力把柜子抬起来,向着一旁挪去。 “这……?” “果然暗藏玄机。” 在柜子挪开以后,屋内的人也露出了一丝惊讶,原先放柜子的地方,一个四四方方的洞口出现在众人眼前,洞口向下,而且还修有台阶。 “拿火把来!” “府尹大人,末将在前面吧。” 胡武随手接过递来的火把,与唐寅之说了一声后,便抽出了手中兵器,走到了前面,对此唐寅之也没有与他争,毕竟自己也不会功夫。 走下弯曲的台阶,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暗室,结果在众人下来以后,全都大吃一惊。 没想到这个地下地窖竟然这么大,完全不亚于一个院落。 点亮地窖内的油火,众人发现里面生活用品齐全,四处还散落着不少空酒坛,几张桌子上面,还有残羹剩饭残留。 “没想到京都城还有这么一个地方,看样子也不是刚建的,这应该就是他们的聚集处了。” “可惜来晚了一步。” 听到唐寅之的话,胡武也是附和了一句,心里想着等下抓紧告诉周放,刺客已经跑了。 与此同时这边的城门口,李成刚到城门口,看到的你在那里的周放,便驱马到了近前。 “出啥事了?还让俺带着兵器。” “等一下吧。” 周放与李成说了一声后,便没有继续对他解释,他现在心里也没底,不知城内如何了,但愿那帮刺客还在城内。 见周放不说,李成也没有开口再问,挠了挠脑袋后,便坐在马上与周放一道等了起来,尽管他也不知道要等什么。 过了大概半柱香后,便见胡武策马从城内疾驰而来,到了近前后,周放从其脸上的表情,便知道了结果,看来真被自己猜中了。 “王爷,发现了一处地窖,不过没有人。” 果然,这帮人还是跑了,就这一两个时辰的功夫,就逃离了京都城,也不知是不是他跟踪的时候,被对方发现了。 还是说,只是一场巧合,恰好这帮人也准备逃离,或者去办别的事情,不过眼下想再多也没用。 “行,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让唐寅之在城内,再好好的搜查一番,随后带人前来。” “是!” 看着离去的胡武,听完二人的简单对话,李成更加迷糊了,也不知道二人说的啥,听的是稀里糊涂的。 “成哥,走吧,去追人!看看能不能追上了。” 周放冲李成说了一句话,便调转马头,用力一夹马腹,便策马冲了出去。 “奥!嗯?哎哎哎……!你倒是追谁啊!” 李成愣了一下,发现周放已经冲了出去,急忙一拉缰绳跟了上去。 第486章 雪中急追 京都城郊外,白茫茫的一片。 几十匹快马正在雪地中疾驰,这群人身穿劲装,一副江湖人士打扮,有的包裹放在马匹上,有的背在身上,为首的一人正是手持长剑的那名刺客。 这次他们是接到新的任务,任务的执行地点是在天原城,也就是说,他们并不知道周放发现了他们,一切都是来的过于巧合。 此时他们距离京都城已有几里地,而周放李成二人刚离开城门不久,正在他们的身后全力追赶。 由此可见,周放若早一点赶往城门处,说不定就将其拦下来了,一切都是太巧了,所幸他们并未走远。 “哎呦!不行了!肚子疼,妈的!早知道不吃那块过夜的剩菜了。” 就在这时,疾驰队伍的后面,一个人搂着肚子趴到了马背上,口里还不停的骂骂咧咧。 “怎么回事?”与他同行的一人,看到她的样子,开口问了一句。 “估计是吃坏肚子了,不行不行,我要憋不住了。” “让你娘的嘴馋,别人都不吃,就你在那吃。” “我不是寻思浪费了可惜嘛,我要去旁边解决一下,顶不住了。” “你快点!拉完抓紧追上来,真他妈的懒驴上磨屎尿多,我去跟头说一声。” “拜托拜托了!” 说着肚子疼的家伙,一边捂着屁股,一边扯过缰绳,冲着旁边的小树林直冲而去,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 与他同行之上加快马速,到了持剑人跟前,与他说了一声,持剑人回头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烦躁。 “你再找个人留下!一道等着他,解决完了抓紧跟上来,我们在前方三十里处的茶铺等着。” “知道了,头。” 就这样,留下了二人陪着拉肚子的家伙,等在了道路旁的树林外。 “你好了没有?!!!能不能快点!” “催什么催!老子不比你急?你光着屁股在雪地里试试!马上了!” “真他娘磨叽!” “行了,都少说两句吧,等着吧,也不急于一时。” 其中留下的一人,坐在马上怀里抱着刀,在那劝了一句。 “俺说你到底追谁啊?一路上也不吱个声。” 这时策马奔腾在路上的周放二人,李成在他旁边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刺客!就是刺杀刘富贵的刺客!我总感觉这些人有问题,不单单只是为了杀刘富贵那么简单。” “你看到他们出城了?是这个方向吗?” 对于刺客的事,李成没有多问,而是问了他比较关心的问题,因为他们跑了有一会了,路上一个人影也没看见。 “没看到,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但感觉告诉我,他们已经出城了,至于方向吗?大雪封路,小路他们应该不会走,应该这条大道吧。” 其实周放心里也没底,不过他还真就靠感觉追出来的,至于最后能不能追到,估计就要看运气了。 “啥?!感觉?合着半天你在靠感觉追啊!哎!你以为瞎猫都能碰到死耗子啊?算了算了,在追一会吧,在看不到人,俺们就回去。” 无奈的看了看周放,李成在那嘟囔了起来,倒不是他不愿意追,而是怕最后白折腾一番。 “嗯,再追个几里地吧,在看不到人就回去,不过成哥你看路上的痕迹,显然有不少马匹踩踏过。” “俺也注意到了,说不定他们真就在这条路上,咦?快看!前面有两个人,要不去问问他们,有没有看到一群人路过。” 正望着地上乱糟糟的马蹄印的李成,抬头看了一眼,便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两个人坐在马上,待在道路一旁的树林边缘。 其实没等李成开口的时候,周放也注意到了前面两个人,他心细一点有些好奇,怎么两个人三匹马。 “去问问也成,小心一点。” 周放眼睛眯了一下,注意到那二人手中皆是拿着兵器,多出来的一匹马背上,也挂着一把兵器,便对李成叮嘱了一下。 “吁……!” 很快周放李成二人便来到了近前,距他们几步的距离勒住了马,并未急着开口,而是朝着二人打量了过去,同样对面的二人也打量起了周放二人。 马上二人皆是一身黑色劲装,一人怀里抱着刀面目狰狞,一人与周放一样的兵器,手里握着一杆长枪。 “怎么了?来人了?” 就在这时,旁边的树林里传出了一道声音,显然是听到刚才周放二人的勒马之音,便好奇的问了一句。 周放朝一旁的树林处看了一眼,不过被树木挡着并未看见人,心里也是明白了为何两个人三匹马,原来是树林里还有一人。 “两位有事吗?” 这时对面用枪的男子率先开了口,盯着周放二人开口问了起来。 在他问话之际,那名怀里抱着刀的男子,也将怀里的刀横放到了马背上,双眼紧盯着周放二人。 “叨扰了,麻烦打听一下,两位可曾见过一群人从此路过?” 看到二人一脸防范谨慎的模样,周放心里有了一丝计较,不过还是笑着问向了二人,只等二人的回答,看是否与他心中猜测一样。 “没有!我兄弟拉肚子不舒服,我们在这等了半天,并未见过你口中所说的一群人从此路过,你们二人,倒是我们见的第一批路过的。” 手握长枪的男子不假思索的开了口,回答的时候,悄悄地拉了一下缰绳,让胯下之马朝周放近了一些,那名持刀男子同样如此。 “外面到底谁啊?!你们两个他娘的哑巴了啊!” 就在这时候,树林里再次传出来不耐烦的声音。 “你快点解决吧,没什么人,两位官家人,解决完了好赶路。” 手握长枪的男子,目光从周放的脚上移开,望着周放笑了笑。 周放也回之一个笑脸,对于对方说是官家之人,他也不奇怪,因为离府匆忙,他的脚上还穿着官靴。 树林里再也没有声音传出来,周放扭头看了李成一眼,李成也是朝着他看来。 , 第487章 斩杀二人擒一人 “杀!” “成哥动手!” 短暂的互望一眼后,那名握枪男子与周放的声音同时响起,话落之时,皆是朝对方冲了过去。 周放已经断定眼前二人,以及树林里的一人,定是那帮刺客中的一员,至于三人为何停留在此,或许真是有个拉肚子的,对此周放也不多想。 而手握长枪之人,通过周放脚上的鞋子,也断定了他们是朝廷中人,更何况又在打听他们的行踪,既然不认识他们,显然不是他们身后的人。 只听“叮”的一声,二人的枪尖便碰到了一起,一个接触后随之弹开,然后不由分说的再次各自握枪对刺。 周放用力一夹马腹,胯下战马一声嘶鸣,前蹄腾空而起,马身与刺来的长枪错过,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长枪,在马蹄落下的时候,已经到了那人近前。 对方一看坐在马上躲不过,急忙用手用力一拍马鞍,身体跟着腾空而起,周放的长枪从他身下穿插而过,待周放收回长枪的时候,他又稳稳的落在了马鞍上。 周放心中暗叹一声,果然是江湖高手,这武功不是一般兵士能比的,反应能力也是较之常人快了不少。 “砰!” 就在二人准备再次出手的时候,一声刺耳的响声响起,二人同时扭头看了过去。 只见李成稳稳的坐在马背上,手中举着还在冒烟的手铳,在二人的目光后中,不紧不慢的伸到嘴边吹了一下。 “他娘的!长得这么磕碜,谁跟你在这浪费时间。” 待手铳不冒烟后,李成把它揣到了怀里,然后抬头望向对面,语气不屑的嘟囔了一句。 再看他前方的男子,就是那名手持长刀的家伙,此刻还保持举刀半空的姿势,面目狰狞的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转眼又被痛苦之色代替。 他保持举刀的动作不变,缓缓的低下了头,望向自己的胸口,胸口的衣服破了一个洞,洞口处也是冒着烟,不过接下来就涌出了鲜血。 “你!不讲武……。” 他举着的刀落下,指向了李成,话还没有说完,就一头从马背上栽到了雪地中,胸口流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地上的白雪。 这一幕,在周放与对手的眼中发生的很快,在那人倒地之后,周放再次看向了李成,没想到他把火铳带在身上。 “你不是通知要带兵器,俺寻思着以防万一不是。” 看到周放看来的目光,李成挠了挠脑袋说了一句,周放听后点了点头,也没多说废话,毕竟他这还有一个对手呢。 至于周放眼前的对手,一看李成瞬间解决了同伴,顿时心生退意,且不说他怕不怕李成怀里的火铳。 就现在一对二,他也没有胜算,何况刚才交手的时候,他也感觉到了周放身手不凡。 心里有了退意,手上也有了动作,只见他猛的扯动缰绳,调转马头就跑,也不管树林里的同伴了。 “成哥,树林里的人!记住!要活的!” “交给俺!” 就在那人调转马头就跑的时候,周放也是快速跟了上去,临了不忘让李成去抓树林里的人,李成应了一声,直接策马窜进了树林中。 “呸!狗东西!” 李成冲进了树林处,入眼看到一处污秽,并未看见有人,骂了一句后,望着雪中的脚印便追了上去。 而之前拉肚子的那个家伙,此时正在林中狂奔,就在刚才李成扣动手铳的时候,听到响声的他,伸头看了一眼。 在同伴落马的瞬间,他便提上了裤子就跑,原本认为二对二没什么问题,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忍着屁股后面传来的不适感,他手脚并用的在林中飞跑,只不过人终究跑不过马,没跑多久,就听到身后的马蹄声。 他不敢回头看一眼,怕因此速度降下来,低着头拼命的跑,然而后面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吓得他差点脱力。 “站住!再跑老子一手铳送你上西天!” 距离那人三四步距离的时候,李成掏出了怀里的手铳,直接大声喊了起来。 这人一听,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刚好看见李成举着手铳对着自己,一下子就停在了原地,不敢再继续跑了。 “算你小子识相!” 李成到了近前翻身下马,边朝他走来边口中说了一句,心里却是嘲笑了起来。 傻蛋这么好糊弄,要知道此刻他的手铳里面,现在是空的,他根本没来得及装填火药。 上前踹了他一脚,直接把对方踹到了雪地里,收起手上的手铳,扯过那人的腰带,就给他绑了起来。 不过在绑他的时候,闻到他身上传出来的一股异味,李成联想了一下,又是一巴掌拍到了他的脸上。 随后便骑上马,让他在地上走着,拉着他就出了树林。 这边周放追着逃走的对手,在跑了十几步后,周放直接握着手中的墨龙枪,暗自用力投掷了出去,枪尖直冲那人后背而去。 似乎感受到了身后的危险,耳中刚隐约听见呼啸声的时候,他便直接从马鞍上跳了下去,落地一个翻滚站了起来,看着周放的长枪从他眼前呼啸而过。 没去理会落到前方的长枪,周放在到了他近前的时候,直接从马背上跃了起来,直奔对方快速落下。 对方一看,周放没了兵器,底气又足了几分,又见周放腾空直奔自己而来,嘴角瞬间浮现一丝狠辣的笑容,举着长枪便朝空中刺去。 就在他以为周放定被自己刺中,必死无疑的时候,周放的身体在即将接触枪尖的时候,身形诡异一动,躲开了枪尖,身体也贴着长枪落了下来。 落下后的瞬间,伸手握住了对方的长枪,用力一扯夺过长枪,长枪入手一刻不停,直接在空中一个半圆,枪杆便狠狠地冲着对方脑袋砸了下去。 瞬间给他来个头破血流,就在长枪从他脑袋上弹起来的时候,周放用力向后一抽,接着一脚踢在枪尖上面,向前猛的一送,枪尖直接没入对方胸膛不见。 望着直挺挺向后倒去的男子,周放上前在身上摸索了一番,并未发现什么东西,便回往与李成汇合。 第488章 王府审刺客 京都城外,一队人马正急速狂奔,队伍的前方正是唐寅之以及胡武。 周放正朝先前的位置而来,远远就看见坐在马上的李成,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正被他牵在手中。 “死了?” “嗯,死了。” 待周放走到近前后,李成随口问了一句,周放也淡淡的回答一句,然后对着绑住的男人打量了几眼,吓得这个男人缩了缩脑袋。 “成哥,你把他放到另一匹马上,走小道回定州王府,我在这等一下唐寅之,对了,把你火铳给我。” 周放看了一眼京都城方向,沉思了一会,便对李成说道。 “好!” 单身下了马,掏出了怀里的手铳递给周放,李成并没有多问什么,牵过一匹马把绑住的男子扔到了马上,接着翻身上马离开。 在李成走后没多久,唐寅之胡武二人便赶了过来,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周放告知不远处还有一具,随后唐寅之便命人把尸体带回了城。 “王爷,既然发现了刺客他们,为什么不追了?” 走在回城路上的唐寅之,有些疑惑不解,方才他提出继续追捕刺客,结果被周放拦了下来。 “耽搁了这么久,他们没见同伴回去,定是知道出了事,要不然就派人来寻了,既然没有派人来寻,可见他们很谨慎,去追也是无功而返。” 看了唐寅之一眼后,周放坐在马上语气平淡的解释了一下,唐寅之闻言后沉思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唐府尹准备怎么处理这两具尸体?” 回头看了一眼队伍中的两具刺客尸体,周放问向了唐寅之,其实他心里倒是有个想法,就是不知唐寅之是否跟自己想的一样。 “下官准备直接告知皇上,另外将两名刺客的画像张榜出来,下官怀疑城内还有其同伙,以此来震慑一下,反正已经打草惊蛇了,那就直接来明的。” “如此甚好。” 听到唐寅之的处理方式,周放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的方式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只不过唐寅之说的震慑刺客,他想的是逼出幕后之人。 在城门口与唐寅之分别后,周放直接带着胡武回到了定州王府,李成早已在王府之中等有一会了。 随后周放命人在后院清理出了一个房间,几人便一道进了房间,胡武关上了房门口,便站在门口处的位置。 周放与李成坐到了椅子上面,那个被绑着的男子此刻正跪在房内,此时的他面带惊恐,双眼不安的望向周放李成二人,不知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 特别是看到周放掏出了那把火铳,随手放到桌子上的声音,听的他都头皮一紧心中一跳,他可是亲眼见过这把火铳的厉害了。 “你叫什么名字?” 就在这个江湖男子等到焦躁不安的时候,周放开口了,只是随便问了一下他的名字。 “陈猛。” “呵!这名字够响亮的啊!跟俺兄弟霸天有得一拼,就是不知你是不是真猛。” 叫陈猛的男子刚回答完,李成就忍不住就嘲讽了起来,边喊边上下扫了他几眼,想到他之前屁股都没擦就跑,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 “不妨告诉你,这里是定州王府,你进来了,想出去可就难了,除非你能老实的配合,或许还能活命。” “配合!配合!小的一定配合!” 周放的话刚说完,被绑着双手的陈猛便急忙开口,更是连磕几个响头,这一下倒是给周放三人看呆了。 没想到这人如此识相,江湖中人不都是挺有骨气的吗?传闻更讲义气,这也不像宁死不屈的江湖人啊。 亏得周放还在想着,等下用什么手段折磨他呢,这还没开始问呢,都表现的如此积极了,李成忍不住吐了一口吐沫,什么玩意的江湖好汉。 “既然你如此通理,那本王就不与你绕弯子了,刘富贵这名字熟悉吧?” “熟悉熟悉。” “那夜刘府刺杀刘富贵是你们所为吧?” “是是……,也不是。” “嗯?” “回王爷的话,那夜刺杀姓刘的官员,的确是我们这帮人干的,但是小的并没有去,所以也不是……。” 陈猛跪在那里心虚的看了一眼周放,说完又紧忙低下了头。 这下李成更看不起他了,好家伙这不但没骨气没义气,怕死也是可以的啊,这还没问什么呢,就开始把自己撇出去了。 “哦?那刘富贵被丢进河里之事呢?” “那个小的也没参与,不瞒王爷,小的就是这群人中跑腿送信,以及站岗放哨的,这两件事小的可都没在场,没有跟他们一起动过手。” 瞥了陈猛一眼,听到他的话周放眉头皱了一下,合着半天他们留下个最没用的,这就有点让人郁闷了。 “那你说说你知道的吧,比如你们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做这些事受谁指使,还做过哪些不为人知的事,对了,还有你们此次为何突然出城。” 先将刘富贵的事情放到了一边,周放直接问起了幕后之人,想着这个他应该清楚,希望他的回答,别再让人失望了。 “回王爷的话,我们这群人都是游散的江湖中人,每个人的门派都不相同,大部分都是江湖独行侠,说实话,小的就是江湖独行侠,小的与他们彼此之间也不太熟悉, 至于为何聚集在一起,都是受了一个老爷的重金召集,不但有重金,还许诺将来高官厚禄,小的一听有这好事,总比一个人江湖瞎混强,这不就投奔而来了, 小的来了之后,便与他们聚到了一起,但因为功夫太差,就给安排个跑腿的任务,然后就是姓刘官员的事,至于别的事情,小的来得晚,并不知道。” 陈猛不假思索的便在那说了起来,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这时正停下来缓口气,顺便再想想还有什么要说的。 “就你们这帮货色还独行侠?侠你姥姥个腿,俺都想一脚踹你脸上!” 要不是周放在这里坐着,李成真有可能踹上几脚,实在是听这人说话来气。 第489章 受不了的刺激 “赶上来了吗?” “没有,头,你说他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要不要派弟兄去看一下。” “不用了,派人回去不等于羊入虎口,应该是出事了。” “那此行还稳妥吗?要不不去了?反正咱们也离开了京都城。” “废话!离开京都城就大吉了?你能逃过官家的追捕?!再说了,那个人的地位手段,即使出事又如何,前面找个地方放出信鸽,立马改道。” “是。” 距离京都城几十里的大道上,一群人策马离开了大道,钻进了一旁树林中的小道,惊起数只山鸟从林中扑腾飞起。 ………………。 “你口中所说的老爷姓甚名谁?” 没理会李成对陈猛的嘲讽,周放直接从椅子上离开,走到了陈猛的身前,微微弯着腰盯向了他,此时他的神情很是严肃。 从牧田到李松再到李霸天,一直都有一个幕后之人的影子,没有比这个问题,更让周放心里紧张了。 他屏住呼吸,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陈猛,等着他说出答案,他脸上的表情也在告诉陈猛,如若他敢说假话,他会立刻要了他的性命。 就连坐在一旁的李成,此刻也是站了起来,到了现在他也明白过来了,原来他们的身后,暗中一直有人对他们兄弟图谋不轨。 李成站在那里,瞥了陈猛一眼后,向前走了两步,拿过桌上的手铳,然后从腰间取出火药,在那不紧不慢的装填了起来。 陈猛感受到空气的安静以及压抑,特别是看到李成的举动后,让他的身体在这寒天里冒起了汗,嘴唇也有些发干,他咽了咽口中的唾沫。 “王…王爷,小的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啊!小的一共没见过他两次,我们的头见的多,大家都称呼他为老爷,隐约知道他是朝中的一个大官。” 暗自咬了咬牙,陈猛紧张的回答了出来,被绑在身后双手的手心都出了汗,说完以后,紧张的看了周放一眼,又瞄了一眼李成手中的火铳。 空气再次陷入了安静,在他回答完后,周放并没有立刻开口,仍然保持原来的姿势站在那里,目光也没从陈猛那里移开,就这样一直盯着他。 一直盯得陈猛心跳不止,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周放这才站直了身子,再次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到一旁,坐到了椅子上面。 “就这些吗?看来你知道的并不多,那你存在的价值也没多少了。” 端起桌上之前下人送来的茶水,在那慢慢品了两口,周放没再看陈猛一眼,自顾自的说了一句。 他话音落下后,李成的火药也装填完毕,随后便把手铳在手里转了一圈,来到了陈猛身前,直接把手铳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王爷!别杀我!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啊!小的没有撒谎啊!一个字都没作假,哦对!小的想起来来了,那老爷还有个习惯,小的见过两次,王爷饶命!” 手铳顶在脑门的那一瞬间,陈猛直接吓得趴到了地上,在那不停的磕头求饶,不一会额头就磕了出个血包。 “什么习惯?” 仍是没有看他一眼,周放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掸了掸衣袖,语气也是不冷不热没有感情。 “那个老爷小的一共见过两次,但他每次出来,脸上都是戴着一张黑色面具,根本看不见模样,但小的发现他有个习惯,两次手里都喜欢把玩东西。” “什么东西?” “是……是……发簪!对对!就是发簪!一支翡翠发簪!他从未离手过,就跟别人盘铁球一样,一直放在手里。” 为了活命,陈猛将自己所能知道的,事无巨细的向周放供述了出来,说完紧张的望着周放,余光却暗暗瞥向李成手中的火铳,生怕下一刻那玩意就响了。 “你没事吧?” 李成见陈猛说完后,周放站在那里片刻没有反应,急忙上前轻轻推了他一下。 “七王爷出事那晚我见到的发簪……。” “周伯伯,我的发簪好看吗?” “你忘了?这还是你送给我的……。” 而此时的周放,根本没有听见李成的声音,就连李成推他,他也似乎没有感觉到,他的脑海里全是乱糟糟的画面,以及闹哄哄的声音。 渐渐这些画面消失,声音消失,他的脑海陷入一片黑暗,此刻的他,仿佛处在一片深渊里面,四周没有一丝光亮。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急促到让他有点窒息,他想要挣脱眼前的黑暗,可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 “周放、周放!你没事吧?你怎么了?说话啊!” 就在他快要没气的时候,突然黑暗中传来一道声音,接着仿佛有人伸出胳膊在拉他,有亮光了,越来越亮了,他猛的睁开了眼。 “呼……!呼……!” 他猛的吸了一口气,接着瘫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呼吸,旁边的李成,还在摇晃着他的胳膊,就连胡武也站到了他的身旁。 至于跪在地上的陈猛,脸上满是惊讶以及疑惑,他没明白眼前的王爷,怎么突然好好的昏了过去,完了还在那手舞足蹈。 “成哥……,发簪……,把玩发簪,翡翠发簪……。” 感觉呼吸稍微顺畅一点后,周放拍了拍李成的手,示意让他别再摇了,然后扭头看向了他,有气无力的说道。 “发簪咋了?俺听到了啊!他不是说把玩发簪吗,这也没啥稀奇的吧,你咋还能昏过去?” 周放的突然昏厥,可怕李成吓了一跳,此刻见他醒了过来,这才放下了心,但周放的话,还是让他有些糊涂。 “成哥你没明白吗?老爷喜欢把玩发簪……。” “听到了啊!把玩发簪就咋了,之前你回老家的时候,俺天天去找长台玩,俺见他也喜欢把玩啊,这有啥了?” “……!” 得!本来刚醒过来的周放,被李成这一说,指了指李成后,一句话没能说出来,又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这一次昏过去,还伴有胸口的一阵刺痛。 第490章 皆是不信 “你说长台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俺不信!打死俺也不信!” 后院的房间内,陈猛已被胡武带了下去,此刻只剩下醒过来的周放以及李成二人,李成这时正暴跳如雷。 “成哥!你别喊!我也只是猜测,并没说一定是他,只是现在的证据……。” “只是个狗屁!你都昏过去两次了,你还不信?!俺可跟你说,这绝对不可能,一定是那贼人故意栽赃!俺这就去崩了他!” 李成瞪了周放一眼,说着拿着手铳就要往外走,他现在的心里憋着一团火,一股莫由来的火,憋的他快要爆炸了。 “成哥!你能不能不要冲动!冷静下来,我们好好琢磨一下,我跟你说,我到现在也没信,但总归要弄个清楚吧。” 看着暴怒的李成,周放直接快步到了他的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李成气的一个转身,用力坐到了椅子上面。 “这有啥好琢磨的,就是那贼人陷害长台。” “你先冷静一下,我已经让胡武去请长台来了,既然是兄弟,有些话就不要藏着掖着,等他来了再说吧。” “行!等他来,俺到底看看他是啥样的人,若是他,俺就当场崩了他,若不是,俺就去崩了那个混蛋!” 说着李成猛的将手铳拍到了桌子上面,吓了周放一跳,他也不怕这玩意突然走火,那手铳可对着他自己呢。 周放赶忙上前将手铳拿过来,放到了自己眼前,随后望着自家兄弟,暗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方才对李成说的话,并不是为了宽慰他,让他消消气才说的,事实是他真的不信那个幕后之人,会是自己的兄弟吕长台。 毕竟他们三人可是结拜兄弟,大家从十五六岁结识,到现在都是中立之年,十几年的感情,让他也不能接受。 还有就是吕长台并未盖过他与李成,难道因为他们结拜,所以他还有点良心?只能对其他兄弟下手? 可这也不可能,毕竟大家都相处在一起,虽说与他人并无结拜,那兄弟之情也不亚于结拜之义啊。 只不过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他,也就是所谓的证据都对他不利,把他的影子都朝这个幕后之人靠拢。 可若不是吕长台,那会又是谁呢?既然陈猛见过老爷,那就让吕长台来一趟,面具看不清模样,体态总能分个清楚吧。 丞相府,吕长台正在看书,一旁的吕若雨不停的在烦他。 这时管家走到了门口,告知定州王府来人了,特地来请他去府上一趟,吕长台听后便放下了书,抬腿就朝门外走去。 “爹爹!你是不是要去周文俊家啊?” “是啊,怎么了?” 刚出了书房的门走在院中,吕若雨便小跑跟了上来,伸手就拉住了吕长台的胳膊。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别胡闹!你周伯伯怕是有事找我,你跟着去像什么样子,不许去!去找你母亲去。” “不行!我就要去!周伯伯找你有事,我找周文俊有事,我又不掺合你们的事。” “胡闹!” 定州王府的马车缓缓行驶在大街上,马车内的吕长台拉着个脸,望着坐在一侧的吕若雨,终究没缠过自己的闺女。 “我跟你说,去到你周伯伯家,不得没有规矩,别没个礼数不像个女儿家。”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吕若雨听到自己爹爹的交代,随口敷衍了一句,仍是探出小脑袋,眨着可爱的大眼,望着大街上的热闹场景。 “那里怎么围了这么多人?” 就在马车靠近城门口的时候,吕若雨看到一处官榜前面,围着不少百姓在那指指点点,也忍不住好奇的说了一句。 吕长台听到后,凑到了女儿跟前,朝着外面看了一眼,随后便让马车先停一下,让女儿乖乖的马车内待着,他独自走了过去。 挤进人群靠里的位置后,吕长台便站在那里看了起来。 只见官榜上贴着两张人画,文字写着江湖刺客伏法,然后细说了一下罪名,大致是刺客胆大包天,竟敢对朝廷大员行凶等等。 皱着眉头看完后,吕长台便回到了马车内,马车也再次缓缓前行,出了城门口,拐个弯直奔定州王府所在。 “爹爹,上面写的什么啊?” 出了城后,没有了长宁大街上的热闹场景,吕若雨便放下了帘子,然后坐到了吕长台旁边,将脑袋靠在了她爹爹的胳膊上面。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那么爱打听,官家的事情说了你也不懂。” 瞥了一眼自己女儿,吕长台拿手指点了点她的脑袋。 “谁说我不懂了,我们家不也是官家,你不说我怎么懂啊,你说说嘛。” “缉拿要犯,斩首示众,你懂吗?” “啊?!那算了,我还是不听了,太吓人了。” 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后,吕若雨没有再烦吕长台,靠在他的胳膊上,随着马车的晃动,便开始昏昏欲睡了起来。 吕长台望着自己的女儿,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捧着她的脑袋,轻轻的放到了自己腿上,让她睡得能舒服一点。 定州王府的门口,周放以及李成二人早早的等在那里,望着缓缓靠近的马车,李成皱了一下眉头,又很快舒展开来。 周放的表情倒是很平静,双手搭在身前,看了看快到的马车,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雪似乎又停了的迹象。 “周伯伯!周伯伯!若雨见过周伯伯。” 马车在府门口刚停下,吕若雨就醒了过来,没等吕长台下车,她就先跳了下来,一蹦一跳的跑到了周放身前,很有规矩的行了一礼。 “呀!若雨也来了啊!快免礼免礼,到周伯伯家行什么礼啊。” “你这丫头,没看见你李伯伯不是?” 就在周放伸出手扶向吕若雨的时候,吕长台也走到了近前,还不忘责怪了女儿一句。 “若雨见过李伯伯。” “哈哈……!没事没事!” 李成拍了拍若雨的小脑袋,站在那里笑了起来。 第491章 三兄弟的谈话 定州王府,书房之中, 吕若雨被王雪儿带去找周文俊,吕长台周放李成三人正在书房内喝茶,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若雨越来越乖巧懂事了,今日倒没见她佩戴你的发簪玩耍。” 喝了一口茶后,周放笑着看向吕长台,本来耷拉着脑袋愣神的李成,听到周放的话后,跟着抬头看了吕长台一眼。 “她乖巧懂事好啊,你可别被这臭丫头表面骗了,她是在你这表现得乖巧,在家可不这样,别提发簪了,你送我的那支发簪,就是被她玩的不知丢到哪里去了,我都找了几天了,也没见着,问她她也不说。” 提到自己的女儿,吕长台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模样。 “呵呵……,一支发簪而已,丢了就丢了吧,可别凶孩子,赶明我再送你一支,给你闲着没事把玩。” 听到吕长台说发簪丢了,周放眉毛不经意动了一下,随后笑着随意说道。 “那能一样吗?那可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咦?你咋知道我喜欢把玩发簪?这还是你出海之后养成的习惯。” “呵呵……,我听成哥说的,咋会养成这个习惯啊?”周放笑着随意敷衍了一句。 “还不是你们在外面打仗,我一个人待在京都城,什么忙又帮不上,天天担忧你们的安危,想到你了就拿出发簪看看,这不最后就习惯了。” “这样啊……。” 听完吕长台的话后,周放突然感觉心里不是滋味,心里莫名多了一份愧疚感,坐在那里的李成估计也是,斜眼瞪了周放一下。 “不这样还能哪样?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你啥时候对发簪这么感兴趣了?” 吕长台将茶杯随手放到了桌子上面,脸上露出一丝不解之色,看了看周放,又看了看李成,特别李成那一副拉着脸的模样,让他更加有些疑惑了。 从在定州王府门口,到进了书房,他总感觉二人今天表情不对,周放倒没看出多少不同,只不过每次他看向李成的时候,发现他的目光总有些躲闪之意。 “哪里有怪怪的,这不是聊到若雨,就接上话茬了不是,对了长台,你与江湖中人有过交集吗?” 吕长台的话,让周放以及李成二人心中一紧,颇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调整了一下心情后,周放便接着问了他一句,表面尽量装作闲聊的样子。 再看坐在那里的李成,此刻表情有些烦躁,这种试探性的谈话,让他有些难受,他总想直接开口就问,这让他忍得有些难受。 “江湖中人?此话从何问起?” 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吕长台望向了周放,心里想着怎么又扯到江湖上去了。 “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也知道我身上功夫,所以有些好奇江湖中人的功夫如何?这不就问了出来。” 找了一个自己都感觉蹩脚的理由,周放硬着头皮坐在那里,他跟皇上说话都没有现在这么紧张。 毕竟眼前坐着的可是自己结义兄弟,还是自己怀疑的幕后黑手,本想等吕长台来了开门见山,现在却发现真的很难启齿。 ………………。 “若雨越来越好看了,这大眼睛小嘴巴,看着真让人稀罕,你母亲怎么没来啊?” 王府的厢房之中,王雪儿正把吕若雨拉在怀里,满眼欢喜的望着吕若雨,真是爹娘生的俊俏漂亮,女儿也是个小美人坯子。 “回王后,母亲不知道我来王府,若雨也是缠着父亲来的。” 吕若雨被王雪儿盯得有些害羞,小脸上也浮现了红润,回答王雪儿话的时候,还偷偷瞥了一眼一旁的周文俊。 “呀,若雨还是偷偷跑来的啊?没事,下次想来直接派人传个话,我让府里的马车去接你来。” “任性。” 王雪儿的话音刚落,坐在那里练字的周文俊,手上动作不停,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 “周文俊!你是皮又痒了?!练字还能分心?!” 尽管周文俊嘟囔的声音很小,可毕竟他就坐在二人旁边,即使蚊子声,那也能听的清清楚楚,这不,王雪儿立马就凶起了他,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 “别理他!他就是欠收拾!我们家若雨这么可爱懂事,怎么能是任性呢。” 吼完了周文俊,王雪儿又拉起吕若雨的小手哄了起来。 “没事王后,若雨可不会生气的,倒是若雨害怕打扰了文俊练字。” 吕若雨嘴上说着不生气,小嘴巴却是嘟了起来,不开心的看了一眼周文俊,她来王府,还不是想着找他玩。 “不打扰不打扰,刚好可以帮我监督他,对!现在你就帮我监督他,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 王雪儿看了看二人后,立马就笑着站了起来。 “若雨谢过王后。” “这孩子跟我别客气,我这就去做吃的,帮我好好监督这臭小子啊!” “嗯。” 王雪儿路过自己儿子身边的时候,伸出手指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周文俊吃痛就要叫疼,一抬头看到瞪来的眼神,咬着牙不敢吱声。 “周文俊!你刚才说谁任性?” 待王雪儿走后,吕若雨一下跳到周文俊的身边,掐着腰双眼瞪着他。 “看看,看看,这就是乖巧?” “你还说?!哼!不理你了!” “行行行!我错了,你乖巧懂事可以了吧,拜托你老实一点,要不然我等下又要倒霉。” 吕若雨一转身就要走出去,周文俊急忙改口拦住了她,他可不是怕她生气,他是怕惹了吕若雨,自己等下又要挨揍。 “这还差不多,我跟你说,我这次来,是有东西要送给你,你还说我任性。” “送我东西?送什么?我可不稀罕绣帕香囊什么的,一股女孩子的香气,不好闻!” 周文俊见吕若雨没走,心也放了下来,继续低着头坐那练字,头也不抬的与吕若雨说着话。 “谁说送你那个了,喏!送你这个。” 说着吕若雨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发簪,放到了周文俊眼前的桌子上。 “发簪?” 这支发簪,正是吕长台找不到的那支翡翠发簪。 “扑哧!” 门口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没让自己笑出来,接着小跑的逃离,可不就是王雪儿。 第492章 真相 一 “成哥,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书房里面,吕长台没有先回答周放的问题,而是把目光看向了李成。 以他的洞察力,他已经猜到周放二人定有事瞒着他,之所以问李成,他知道李成的性格,在兄弟面前,他属于藏不住话的人。 “长台,没有什么事瞒……。” “哎呀!俺受不了了!都是自家兄弟就摊开说吧!长台我问你!刘富贵的事情与你有没有关系?” 周放刚要回应吕长台,李成却猛的一下站起来,直接把话问了出来,不过他还是留了余地,直接问刘富贵的事情,并未提及他人。 李成这么一开口,周放也不知该怎么说了,看了看二人一眼,张了张嘴巴,终是一个字没有说出来,暗自叹了一口气把目光看向了别处。 “刘富贵之事?” 李成的话,直接让吕长台愣在了那里,他并未急着开口,而是认真的看了两人几眼后,把身体靠在了椅背上,在那沉思了起来。 见他不开口,周放也没有开口,毕竟这话问出来,不管对否都是对吕长台的伤害,李成也蔫吧了下来,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继续耷拉起了脑袋。 坐那沉思的吕长台,把李成的话仔细琢磨了一番,然后闭上了双眼,空气陷入了安静,直到片刻后他睁开了双眼。 “我认识江湖中人,而且交集不浅。” 睁开双眼后,吕长台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后,没有去看二人,语气温柔带些感伤的开了口。 话音刚落,李成猛的一下又站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直直望着他,周放也是扭头看向了他,但没说话,他知道吕长台接下来还有话说,他想听他说完。 “成哥,你别激动,先坐下来,听我慢慢跟你们说吧。” 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李成,待李成坐下后,他又看了一眼周放,喝了一口茶水后,便站起了身子,走到了门边,望着院内的积雪,叹了一口气,随后便转向了二人。 “我来王府的路上,看到城内的告示了,刺杀刘富贵的刺客,抓到了两人均已伏法,上面写有他们的身份,江湖中人,你刚才问我认不认识江湖中人,怕也是这个意思吧?” 吕长台这话是看向周放说的,周放与之对视点了点头,并未再隐瞒自己的想法,既然窗户纸已经捅破了,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那样反而让彼此更难受。 “我不知道你们为何会怀疑到我?是那里得了证据?还是说伏法的刺客不止二人,这王府之中还关押了刺客,然后这名刺客咬定了是我?” 这一番话,顿时让周放李成二人心中一紧,彼此看了一眼,李成多为震惊,没想到吕长台这么聪明,其实他应该能想到的,吕长台什么时候笨过,只不过眼下没空去想别的。 “从成哥的表情反应来看,看来我是猜对了,既然如此,那就简单了,让他出来与我对质就行了,不过现在不急,你们能怀疑到我,我不怪你们,因为我的确有些事瞒着你们,这也是我没有坦白告知的因果。” 吕长台站在李成的身前,冲李成笑了一下,他这无奈的一笑,让李成有些尴尬,屁股下意识的挪了几下,不敢再露出任何表情。 “行了,时至今天,我就不瞒着你们了,在我说认识江湖中人之前,先与你们说个故事吧,百年前江湖中人刺杀帝王之事,你们听说过吧?” 周放李成二人点了点头,这事要是他们没来京都城,一直待在小山村的话,或许真就不知道,不过现在倒是听说过的。 “那你们也听说的是前朝余孽与之勾结了,其实吧,根本没有什么勾结一说,那些江湖人也都是前朝旧臣武将的后代而已,一群幻想复国的可怜人罢了。” 说到这里,吕长台神色有些黯然,脸上也莫名的有些悲伤,他冲着二人苦笑了一下,习惯性的将双手背到身后。 “大余建朝四百多年了,前朝也灭了四百多年了,四百多年了啊!一代代的还想着复国,想想又何必呢,还有多少人能记得前朝皇室之人啊!” “长台……。” 看到突然莫名感伤的吕长台,周放也站了起来,他有一种宽慰的冲动,他想去安抚吕长台的情绪,可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也不明白吕长台为何突然提起这事。 “你们两个肯定感到奇怪吧?为何我要提起这事,实不相瞒,我就是前朝皇室后人,恐怕也是这世上唯一的皇室后人了,几百年了,我身上的血脉早已是普通人了。” “什么?!” 吕长台的话,简直太让人匪夷所思让人震惊了,李成第三次站了起来,嘴巴张的老大,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周放也好不到哪里去,也是感觉大脑一阵发懵,空白的不知该想什么。 “是不是很吃惊意外?但我说的是事实,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司马复,前朝皇姓司马,怕也就我一人叫司马了,但却也不敢公开于众,可笑吧?” 吕长台走到椅子旁边,把手搭在椅背上面,摸着光滑的木头,背对着周放李成二人,心情有些低落。 “长台,你真是前朝皇室后人?你别骗俺,那你是不是要复国?所以你才……?” 李成向前走了一步,望着吕长台的后背开口问了一句,这一刻他的心里想着,若真是因为如此的话,他也就明白为什么吕长台会做下此事了。 “成哥,先别说话了,让长台自己接着说吧,我相信,他会给出我们想要的答案的。” 虽然李成的问题比较直接,但说实话,也是周放心中所想到的,不过他还是忍住没问,他能感受到吕长台有很多话要说,那就让他一一说出来吧。 一个人身上藏着秘密会很累的,更何况藏着这么大的一个秘密,可想吕长台从小到大过得有多累。 这不仅让周放想到初遇吕长台的时候,那时他就感觉到吕长台,有与同龄人不一样的成稳。 第493章 真相 二 天空的小雪停了,天色也不早了。 胡武坐在后院的一处房间内,望着躺在那里的陈猛,陈猛睁着眼睛望着屋顶,对自己的命运感到迷茫。 后院的另外一间厢房内,孙苗正捋着自己下巴的胡须,神情专注的望着躺在床上的刘富贵。 此刻刘富贵依旧紧闭双眼,不过气色看上去却是不错,他的脑袋上面,全被他扎满了银针,打眼一看,跟一个刺猬一样。 “小子!老夫可是用全力了啊!你可别让老夫丢人,要不然!老夫让你身上多出千百个针眼。” 孙苗看了一会后,坐着嘀咕了几句便站了起来,走到一旁开起了药方,就在他转身后,刘富贵的一根手指动了动。 “成哥,我是前朝皇室后人不假,但行刺之事与我无关,说句心里话,到了现在,复不复国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了,谁当皇帝不一样,只要能为天下苍生着想,就是一个好皇帝, 即使我复国了又能如何?你认为现在的百姓,还会承认前朝的一个后人吗?当然了,这也是我这样认为,那些前朝旧臣的后人,却还是不甘心,这才有了百年前的那场暴乱, 可最终的结果呢,我的曾祖父死在那场暴乱,其他人更不用说,死的没剩多少人了,我的祖父父亲还是不甘心,最终到离开这个世界,也没能再起事一次,临终前,又把这个重担交给了我。” “等等!俺听的有些糊涂了,你的祖父父亲没了?可前几日俺不还去你府上看了伯父。” 听到这里的时候,李成打断了吕长台的话,露出了疑惑神色,更是没想通,在那挠了挠脑袋。 周放虽然没有开口,但他的表情,也说明了他也有同样的疑惑,整个人感觉都糊涂了,吕长台这话让人根本听不明白。 “我府中的父母,并不是我的父母,而是保护我的人。” “啊?!!!” 看到二人疑惑的神色,吕长台无奈的笑了笑,开口一句,又把李成惊的张大了嘴巴。 “先不用惊讶,还有的你惊讶呢,且听我把话说完,正如我所说,我现在的父母是保护我的人,那么他们的身份想必你们也能猜到,他们就是前朝武将的后人, 前朝武将留下的后人可不止他们二人,我想其中有一个人的名字,周放应该会更熟悉,那就是公孙长夜。” “公孙长夜?!” 难怪吕长台说惊讶的在后面,这就够让周放惊讶的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公孙长夜竟然与吕长台还有关系,或许说与前朝皇室还有关系。 “难道你们不知道?司马皇室的护国将军,一直都是公孙家族吗?不过不知道也正常,毕竟都几百年了。” 吕长台坐到了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看向了二人,李成还保持震惊的模样,周放同样吃惊的表情,比李成也就稍微平静那么一点。 “公孙家族一向武力超群,家族中更是能人辈出,不缺各种高手,也精通各种武学医学,炼器布阵等旁门之术,他们世代以保护司马皇族为使命,从未生过二心。” 吕长台简单的与二人介绍了一下公孙家族,听到他的话,周放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大胆的猜测,想想却又不可能。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用说,我应当能猜到,你是不是想到了自己的兵器武学?以及石洞老人?若是如此的话,那么我告诉你,你想到的都是对的。” 吕长台一副云淡风轻的话,却在周放心里惊起惊涛骇浪,他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直愣愣的望着吕长台,这一刻,他发现吕长台变得有些模糊。 “公孙家族到我父辈的时候,只剩下五人,我现在的父母,便是其中两个,至于第三人,名为吴山,也就是石洞老人, 我刚才说了,我自幼便没了复国之心,但他们却是不甘,我便决定上京都,去看一看,如今的圣上到底如何,也就在那时与你结识, 吴老说你是个练武的好料,秉性也不错,将来在复国的路上,可以助我一臂之力,这又何尝不是他们知道自己老了呢,担心我以后没人保护呢。” 说到这,吕长台的双眼湿润了起来,神情也更加的悲伤起来,可见这些公孙家族之人,定是在他从小都在身边照顾。 “所以说,吴老故意把兵器武学给我的?” 提到吴山,周放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这一切的一切对他来说,打破了他的所有认知。 “嗯、我刚才说了你猜到的,就是对的,这第四人,你也认识,成哥也认识,那便是宋卫宋老, 他也是唯一没在我身边的,一直潜伏在京都城,来了京都城后,我也才得知他成了宫中人, 不过他告诉我,他不能照顾我了,一是他老了,看到我身边有你们一群兄弟,他也放心了, 二是多年与太上皇的相处,早已有了感情,他不能阻挡我复国,他也不能杀了太上皇,那一夜他告诉我,他走了也许就安心了。” 吕长台身上散发出的悲伤,已经渲染了整个书房,除了他的声音,四下都很安静,李成现在就跟个傻子一样坐在那里。 他突然好想给自己两个嘴巴子,好确定现在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难怪,难怪了,难怪宋总管会给我一本秘籍,还说了那样一句话。” 周放目前也只剩下在那喃喃自语了。 “这第五人,我说出来后,你们也就会明白为什么幕后之人不会是我了,周放,霸天的病早就好了吧,他现在只是每日装傻吧,我说的对吗? 这事成哥怕也不知道吧,先别急着惊讶,等我说完,这第五个人,正是孙苗孙老,我想他此刻正在给刘富贵治病吧,如果是我的话,我还会去救刘富贵吗?” 吕长台脸上的悲伤之色稍缓,他露出了一道温柔的笑容,他把温柔的笑容给了眼前的两个兄弟。 他是幕后之人,只不过他是幕后保护兄弟的幕后之人。 第494章 物归原主 “我能取下来吗?” “不能!戴着多好看。” 定州王府的廊檐下面,周文俊一脸无奈的看了一眼吕若雨,相比于周文俊的无奈,吕若雨却是笑的很开心。 二人一路来到了书房的门口,周文俊整理了一下身上衣服,这才与吕若雨一道走进了书房中。 “爹爹。” “父王,周文俊见过李伯伯、吕叔叔。” 书房的谈话声,在二人来了之后暂停了下来,三人纷纷侧目看向两个孩子,吕长台望向周文俊,脸上露出了意外之色。 “这发簪……?” 吕长台忍不住开口嘀咕了一声,不过很快吕若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爹爹,周伯伯,李伯伯,你们看周文俊的发簪好看吗?我送给他的。” 吕若雨将周文俊拉的向前两步,来到三人的身前,然后眨着大眼看向三位长辈,等待他们的回答。 三人都朝周文俊的头上望去,一支翡翠发簪插在束发上面,映衬着俊俏的少年郎,别有一番气质。 “长台、你的发簪找到了。” 看到儿子头上的发簪,周放一眼就认出是自己送吕长台的那支,这下也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呵呵……!找是找到了,不过不是失而复得,而是物归原主了。” 吕长台斜了自己女儿一眼,难怪问她的时候死活不知道呢,合着被她藏起来准备送人的。 “吕叔叔,这是你的发簪吗?文俊这就取……。” “别别别!现在这可不是我的了,是你的了,若雨既然送你了,那就是你的了,吕叔可不敢要回来。” 看见周文俊伸手就要拿掉发簪,吕长台急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说话的时候,双眼可是看向自己闺女的,亲眼看见自己闺女的表情可是由阴转晴。 “父王,这……?” “行了,既然是若雨送你的,你就收下吧,对了,你们二人来书房何事?就是为了让我们看发簪?” 眼看吕长台都是无可奈何的模样,周放也没多说什么,也怕惹得吕若雨不高兴,就由着小孩子了。 “不是的父王,若雨说想去后面园林踏雪赏景,我二人特来告知一声。” “你这丫头!大冷天的赏哪门子雪,在房间待着不舒服吗?真是瞎胡闹。” 周文俊的话音刚落下,还没待周放开口,吕长台便瞪了自己闺女一眼。 “我就要赏雪,我不怕冷,文俊你怕冷吗,” 吕若雨回瞪了自己老爹一眼,然后扭头问向了周文俊,表情也变得温柔了许多。 “还行吧。” “好了长台,不要总是凶孩子,他们要去玩就让他们去吧。” “谢谢周伯伯!文俊我们走吧。” 向周放道了一声谢后,吕若雨直接拉起了周文俊,看都没看吕长台一眼,就出了书房的门。 “这孩子都被我给惯坏了,太任性了。” 望着离开的闺女,吕长台暗自摇了摇头。 “小孩子嘛!可不就喜欢闹着玩。”周放宽慰了吕长台一句。 坐在那一直没说话的李成,望着离开的周文俊,却在那里发起了呆,眉头也是紧皱,看来今晚回去,要好好跟媳妇谈一谈了。 “长台,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我不该对兄弟没有信任,你要是心中有气就骂我一顿,打我一顿也行。” 周放站了起来,走到了吕长台的跟前,冲他躬身拱手,把腰弯的特别低,他真的很自责,感觉自己错付了兄弟之情。 “俺也一样!” 虽然李成并未多说什么,但是兄弟有错,他也有错,也跟着站起来走到周放身边,冲吕长台躬身一礼。 “两位兄长你们这是干嘛?!我怎敢担此大礼,我根本没有生二位兄长的气啊,本就是一场误会而已。” 二人躬身大礼,吓得吕长台急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并且把身体闪到一旁,侧面扶起二人。 “成哥你们真的不用如此,若是你们真的把事情藏在心里,一直暗自猜忌不告诉我,也许我还会生气,但你们既然能把我喊来,与我坦然以对,就证明你们还是拿我当兄弟的,千万不用自责,我也有隐瞒不对的地方。” 吕长台一手拉着一个,待二人坐到椅子上后,他真诚的还了一礼,随后便开口说出心里话,人非完人孰能无过,这也算是闹了个乌龙。 “长台,你这瞒着俺,俺不生气!俺生气的是有些人,明明知道霸天好了在装傻,却连俺都瞒着,哼!” 李成与吕长台摆了摆手后,一张脸顿时拉了下来,黑的如锅底一般,斜了周放一眼后,把头扭向一旁,看向门外。 吕长台闻言笑了笑,然后看向周放,周放冲其露出一丝苦笑,便提起茶壶,去给李成的茶杯续上了茶水。 “成哥,我这不也是有苦衷,你想啊,霸天若是不装傻,那害他的人万一再起杀心,是不是就危险了。” “那你的意思,俺也不能信任是吗?” “成哥看你说的啥话!我意思不是人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嘛!再说了,我也没打算一直瞒着啊!有了合适的机会,我会告诉大家的,谁知又赶上了刘富贵出事,这不就拖了下来。” “哼!” “好了好了,成哥你别气了,王府的好酒你随便搬行了吧!” “这可是你说的啊!” 一直把头扭向一旁的李成,听到周放这句话后,立马你扭过了头瞬间就来了精神,周放笑着点了点头,他才露出一丝笑容。 “长台,那你还想着复国吗?” 又提着茶壶把吕长台眼前的茶杯倒上茶水,这才坐下来的周放,跟着开口问了一句,李成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我没有帝王命,不做登峰功,我自认我一生不凡,但绝不会是当皇上。” 吕长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后,分别看了二人一眼,语气平淡的说了出来。 “周放,带我去看看那个刺客吧,我觉得他身上还有些事情。” 看到自己说完有些恍惚的二人,吕长台放下了茶杯,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转头与周放说道。 “嗯,好。” 第495章 暴躁的李成 正坐在椅子上微眯着双眼的胡武,听到房门口传来的脚步声,立马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王爷、相爷、大将军。” 打开了房门,刚好周放三人也走到了门口,胡武一一与他们见礼,各自点了点头,便随周放一道走进了房内。 “胡武,去外面守着。” “是。” 在三人全部走进去后,应了一声,胡武伸手轻轻合上了房门,然后抱着兵器站到了院内。 “这就是那名江湖刺客?” “嗯,就是他,名叫陈猛,我与成哥一共追上了三人,杀了两个,留下了这一个活口。” 听到周放的话后,吕长台暗自点了点头,随后便围着陈猛转了两圈,陈猛也看着吕长台,心里想着怎么又来一位审自己的。 看着陈猛望向吕长台的表情,周放心里也是暗松了一口气,真害怕陈猛见到吕长台后,突然来个抱腿求救。 倒不是说周放还没有信任吕长台,而是他现在还完全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对于他今天所知道的事情,要好好消化一夜估计才行。 “你叫陈猛是吧?听王爷说,你口中所说的老爷是个朝廷大官,而且还有把玩发簪的喜好,巧了,你说的都与我符合,你看我是那个人吗?” 吕长台蹲到了陈猛的身边,一脸笑呵呵的望着他,将他告知周放的事情,又对他重复了一遍。 “你不是。” 陈猛看着这个一脸笑容的男人,心里莫名的有些恐惧,他感觉这个人狠起来,要比定州王还要可怕。 “哦?你没有见过那个人真面目,怎么就确定我不是呢?” “你的声音不像,那个人说话的声音低沉沙哑。” “是吗?那我现在说话的语气呢?像不像那个人了?” 听到陈猛说那个幕后之人说话声音低沉沙哑,吕长台再次开口问道他,说话的时候故意把嗓音变的沙哑。 “还不是,你的声音明显年轻一点,那个人尽管声音沙哑,但我敢确定他年龄要比你大。” 为了能够活命,陈猛可谓是知无不答,回答完吕长台的问题后,陈猛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不知他接下来又要问自己什么。 “年龄有点大吗?你们这次进城是不是就为了刺杀刘富贵?知道刘富贵已死,完成了任务便出城离开是吗?” 听到那个人年龄有点大,吕长台沉思了一下,周放与李成也是暗下想着,不过吕长台又接着问了起来。 “我们其实在城里待了半年多了,不单单是为了刘富贵的事,具体要做什么事情,要等老爷的命令,这次出城便是接到新的命令,去往天原城的山脉。” “天原城?去那里具体何事?” 听到天原城后,周放本能的警觉起来,不待吕长台开口继续问,他便率先问了出来。 “回王爷的话,具体什么事小的也不知道,你也知道小的地位比较低,不过听说是要对什么将军动手。” 陈猛躺在地上努力的想了一下,然后便回答起了周放,回答完后,看到周放脸色变的有些难看,赶忙紧闭上嘴巴,争取让自己呼吸都轻一点。 “宋奎?吴进?” “宋奎吴进!” 吕长台与周放二人相视一眼后,异口同声的说出了两个名字,接着二人便都站了起来。 “你他娘的!还要害俺兄弟!” 李成在周放二人说出名字后,立马就发起了火,冲着地上的陈猛就踹了两脚,把陈猛踹的在那直哼哼,也不敢大声叫出来。 “看来这个幕后之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冲着我们来的,这是要一个个除掉啊!” 吕长台站起来后,在房间内来回走了几步,停下来后看向了周放,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听到吕长台的话,周放也跟着喃喃自语了起来,眉头紧皱在一起。 “或许我能猜到吧,不过还要进一步的确认,刘富贵那里说不定就有答案。” “可他现在是假死人,根本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能醒过来的,你要相信孙老的医术,霸天他都能治好,如果刘富贵治不好,孙老就不会待在你这王府里面了。” 对于孙苗的医术,周放或许了解不多,但是吕长台却是深知底细的,之前若不是太上皇执意不肯在医治,宋卫就把孙苗引荐给太上皇了,无奈太上皇觉得累了。 “嗯?”正在揣摩陈猛话的吕长台,突然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又蹲到了陈猛身边。 “你们要对将军动手,为何不去城内,而是要去到山脉之中?要动手的不单单是你们吧,你们是要与谁汇合?” 吕长台突然问出的话,让周放也跟着愣了一下,对啊!这些人要是刺杀宋奎吴进的话,为何不去城内寻找机会呢,偏要扎进大山之中。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小的只是听命行事,上头让去哪咱们就去哪。” 被李成踹的直龇牙咧嘴,陈猛摇了摇头,表示具体的他也不清楚,回答完后,还害怕的看了李成一眼,生怕惹得李成不高兴。 “你他娘的还敢说不知道!老子让你不知道!快点给俺好好想想!想不起来,老子今天踹死你!” 如他所料一样,李成的确是生气了,这可是关乎他兄弟的性命,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那不生气才怪,说着李成就上去又踹了两脚。 “别踹了!别踹了!我想我想......。” 吃痛的陈猛一边朝着旁边躲去,一边在那不停求饶,对此周放和吕长台并未拦着李成,毕竟这事可不是小事。 “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小的有一次无意听到头的谈话,说是朝廷真有意思,竟然还能当山匪,小的就知道这么多了,爷爷别打了,我真的不知道了。” “成哥,先别打了。” 听到陈猛带着哭腔说完后,吕长台拦下了李成,随后便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开始在那低头沉思了起来。 周放见此,也没有上前打扰吕长台,也跟着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安静的望着苦思冥想的吕长台。 “我知道了!” 想了半盏茶的功夫后,吕长台突然抬起了头,望向了周放李成二人,二人也是凑到他的身前。 “周放你记得之前朝堂上,提起的天原城与来歌城出现的匪寇吗?这匪寇怕是不简单,成哥,最近城外驻军可有调动?” “这个俺不太清楚,回头俺去看看。” “长台,你是说那些匪寇,有可能是?并非真正的匪寇。” “很有可能。” 吕长台目光深邃的看了一眼周放,这一刻他的脸上神情很严肃,他已经感觉到了身体发寒。 第496章 吕长台的智商 定州王府的大门口,李成翻身上马疾驰离开。 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周放并未让李成耽搁,而是让他即刻就去查探一下驻军调动情况,查完之后快速回传。 而周放与吕长台此时还在后院之中,胡武依旧站在院内把守,他从刚才大将军脚步匆匆的离去,感觉到了应该出了什么大事。 “你可还有什么没想起来的,有的话就老老实实想,想到了立马说出来。” 吕长台瞥了一眼地上的陈猛,眼神冷厉的冲他说了一句,吓的陈猛在那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 “周放,我有一句问你,还望你能够坦然告知。” 对陈猛说完后,吕长台看向了周放,放下了手中茶杯,表情极为认真的看向他。 “你但问无妨,你我兄弟之间,还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看到吕长台认真的表情,周放也是调整了一下坐姿,变的正襟危坐,同样是一脸认真的望向吕长台。 “好!那我就直接问了,你可别怪我唐突啊,你是不是私下组建了人手?” “长台你.....你怎么知道的?是,我建了一支周家军,目的是......。” “目的是为了保护我们这帮兄弟以及家人吧。” “嗯,就是这个目的,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也太神了吧,要知道,这帮兄弟我谁都没有告诉。” 周放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惊讶,不可思议的望向吕长台,说心里话,吕长台的智商,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难道因为是皇室的后人? “我神什么啊!只不过有时候喜欢多想而已,我能猜到这个,也是从李松出事后,还有七王爷山上遭刺后分析出来的,能冲到李松家里带走他的家眷, 又杀了一千多出卖李松的百姓,除了你会这样做,还能有谁,再到后面霸天出事,紧接着七王爷遇刺,包括暗中救下刘富贵,这些事我想除了你,也想不到别人, 就成哥那性格,要出手必是闹的人尽皆知,他没有这个细心,还有就是一次出现就是不少人,便想着你肯定私下组建了人手。” 吕长台将自己的分析告知了周放,说完后便喝起了茶水,至于他说这些话,怕不怕地上的陈猛知道,他并不在乎,以他对周放的了解,死人是没有必要担心的。 “嗯,我真的很佩服你,你的这些猜测,没有一点出错的地方,的确就是这样的,周家军初建一万两千人,现在应该有五六万人了吧。” 没有再隐瞒,周放与吕长台说出了周家军,以及现在发展起来的人数,吕长台都能将自己那样的身份说出来,他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依我来看,你的这支周家军没有白建,怕是后面要派上用场了。” 点了点头后,对于周家军的详情,吕长台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有些时候知道了就行了,没有必要弄的太清楚。 “真会有曝光出来的那一天?那恐怕有些事也到了难以逆转的时候了。” 吕长台的话,让周放坐在那里也是沉默了下来,如今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本以为李松李霸天的事情已是结束,没有想到那只是开始,现在更是开始对宋奎吴进下手了,估计贺家兄弟也在计划之内了。 一时之间,房间陷入了安静之中,周放与吕长台各自坐在椅子上,有一下无一下的品着茶想着心事。 至于陈猛,依旧鼻青脸肿的躺在那里,双眼望着房顶,努力的想着还有什么没有交代的,至于刚才二人的谈话,他都是听的模模糊糊的。 院内胡武不时的来回走动几下,不是抬头望天,就是去看树枝上落脚的麻雀,至于屋内发生的事情,他没有去打听的必要。 王府的后方园林之中,周文俊与吕若雨并肩走在雪中,一个安静沉稳,一个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至于王雪儿,想着李成与吕长台应该不会走,应会被周放留下来吃晚饭,所以她便在厨间指挥着下人,倒也显得很是忙碌。 天色近黄昏的时候,李成回来了,他到了王府门口后,就跳下了马背,然后急匆匆的进了王府,直奔后院而来。 “查到了!查到了!” 人还没有进到屋内,李成便在院中喊了起来,接着人便到了房内,走到之前所坐的椅子前,端起已经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 “慢点成哥,别呛着,既然查到了,也不急于这一时了。” 周放看了李成一眼,显然刚才李成在院中的声音,他也是听见了,并且听的清楚,吕长台默不作声的看向李成。 “刚好贺家老大在军营,俺便叫上了他一道,查了大半天,才查出,有一支五千人的驻军,在两三个月前便调离了京都城,去的哪里并未记载,受的命令也是兵部直接下达的。” 喝完了茶水后,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李成便急忙把查到的事情告知了二人,随后便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兵部直接下的命令?” 听到李成的话后,周放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不过很快也就释然,他现在已经不是大元帅,对于军中的事情不知道也是正常。 “兵部......,兵部......。” 吕长台坐在那里低着头,嘴里不停的在那念叨着这两个字,手指不断的敲在茶杯上面,周放李成二人对视了一眼后,便没有再开口。 “这幕后之人其实不用多猜了,估计在最近朝堂上,会自动跳了出来。” “啊?!自己跳出来?!俺有些糊涂了。” 挠了挠脑袋,李成不解的看向吕长台,没有明白吕长台话中的含义。 “成哥,长台的意思是,谁最近再提及匪寇之事,并让皇上下令命宋奎吴进剿匪,谁就应该是那个幕后之人了。” 对李成解释了过后,周放的目光看向了吕长台,见吕长台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看来二人心中所想一样。 “不过,我感觉这个幕后之人,也不过是个马前卒而已,并非真正的幕后黑手,但是眼下还是想想怎么破宋奎吴进二人之难。” 吕长台想了一下后,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周放李成二人也是跟着点头,对啊!可不能再让宋奎吴进出事了。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那个叫刘富贵的被丢进河里之前,说了两句话。我也是听那晚在场的兄弟说的。” 就在这时,躺在那里的陈猛突然喊了一嗓子,三人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 “他说了什么吾本百竿高节上云齐,最终落个身抛冠盖隐于市都不得,对!好像就是这两句。” 第497章 三人夜谈 “此人无用了。” 又在房内聊了一会后,周放吕长台以及李成走出了房间,走到院中的时候,吕长台淡淡说了一句。 “胡武。” “属下明白。” 听到吕长台的话后,周放跟着点了点头,随后冲站在院中的胡武喊了一声,然后朝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胡武明白该怎么做了,应了一声就提着兵器走进了房内。 周放三人没有理会身后即将发生的事,而是径直离开了院子,到了王府另一处后院,走到了一间厢房的门口,随后推门而入。 房间内正闭目养神的孙苗,听到房门打开的动静后,便睁开了双眼,看到是周放三人到来,便急忙起身。 “王爷来了,老夫有礼了,见过李将军吕相爷。” 孙苗起身后对着三人一一见礼,李成与吕长台因为之前李霸天受伤的缘故,他在医馆也是见过二人,所以也是认识,特别是李成,他可是一脚踹坏了自己大门。 此时面对吕长台的时候,孙苗也是不怎么熟稔的样子,对吕长台也仅仅是看了一眼,这让一旁站着的周放看到后,在那笑而不语,李成则饶有兴致的盯着孙老头。 “孙大夫倒是与吕相爷不熟,吕相爷今日也是过来看看同僚的病情,不会打扰到孙大夫吧?” “老夫一个大夫哪敢与相爷熟悉,看看不妨事不妨事。” 待三人走到床榻前的时候,周放便开口与孙苗说了一句,说完颇有深意的看向孙苗,孙苗则是打着哈哈。 “孙老头,俺先不管躺着的这人如何,俺且问你,俺兄弟霸天的痴傻啥时候能看好?” “啊!李将军这个老夫不好说啊!这痴傻之症......。”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打趣孙老了,孙老,他们已经知晓我的身份了。” 就在孙苗还准备跟李成解释的时候,吕长台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无奈的笑了一下,便开口拦下了孙苗的话。 孙苗老眼眨了几下,直勾勾的盯着吕长台,见吕长台再次点头确认后,这才相信他说的话,随即老脸一下拉了下来,扭头狠狠的瞪了周放二人一眼。 被孙苗瞪了一眼的周放二人,站在那里露出一丝笑容,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觉得眼前这老头,比以前亲近了许多。 “公子,你怎么突然就......?” “这话以后再说吧,刘富贵现在如何了?” 随即孙苗便想着询问吕长台,想问他为何揭开自己的身份,就连称呼也换成了“公子”,而不是再继续称呼相爷。 不过吕长台眼下并没有想要解释,直接开口问起了刘富贵,毕竟刘富贵治疗也有一段时日了。 “老夫每日三次针灸,他的生机早已稳住,至于苏醒过来,怕是还要月余时间。” “一个多月?看来想从他口中得到消息,眼下是不太可能了。” 听到孙苗的话,周放也是暗自叹了一口气,他们知道刘富贵肯定知道什么,还想着从他口中得到一些可靠隐情呢,看来是不能了。 因为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幕后之人已经开始动手了,事情的发展也许要不了一个月,就会发展到不知地步。 既然孙苗说了需要一个月,众人自然也没有强求,毕竟他们这些人可不会医术,依孙苗的医术只能如此,他们也只能放弃刘富贵这条线索。 等从孙苗这里离开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王雪儿也准备好了晚宴,周放便邀请众人先吃过晚饭再说。 吃饭期间,并未看见周文俊与吕若雨二人,从王雪儿那得知,二人疯了一下午,早已经饿了,王雪儿便让他们先垫饱了肚子。 吕长台知道添麻烦,对于自己的闺女也是满脸无奈,心里想着回去之后,一定要让她母亲好好说道说道她。 用过晚膳后,孙苗继续回到了后院,周放三人来到了书房之中,继续商量起了宋奎吴进的事情。 “要不俺带人去一趟天原城吧!总不能坐这干等着不是。” 得知了宋奎吴进面临的危险后,李成心里特别着急,一刻都坐不住的感觉,这时更是直接说出自己前往的话。 “你带人肯定不行!且不说你以什么理由调兵,即使我这边安排人手与你一道,等你去了,怕也是多在路上耽搁。” 想到了出城的那帮刺客,以他们的脚力肯定不会慢,特别是现在,他们也肯定知道了手下被抓,行程估摸着更会提高许多,周放便否定了李成的提议。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俺可不愿傻等着。” 自己去不成,李成难免有些烦躁,坐在那里忍不住嘟囔了起来。 “周放你怎么想的?” 一直没有开口的吕长台,这时开口问向周放,毕竟周放的身后还有一支周家军的存在,处理这种事要得心应手一点。 “将计就计如何?” “说说看。” “先飞鸽传书告知宋奎吴进二人,不等朝廷下旨,让他们联合起来搞个突然袭击,至于那帮刺客,我会派人直接截杀在半路。” “可行!” 周放看着吕长台,说了心中大概其的想法,吕长台听到后点了点头,实则他心中也是这样想的。 就现在目前的情况,坐以待毙肯定是不可能的,与其等着被动应敌,还不如主动出击,关键是还能让对方吃个哑巴亏。 “这事还需要好好的计划一番。” 是夜,雪停后的夜空出现了皎洁的月亮,夜幕上更是繁星点点,照在洁白的大地上,白雪反衬出的淡淡朦胧之光,让这个黑夜变的不是那么黑暗。 后半夜的时候,定州王府走出一个身影,正是胡武,他脚步匆匆的来到了大门口,紧跟着翻身上马消失在黑夜之中。 此刻的书房之中还在亮着光,府中的下人不知添了多少壶热茶,每次进去都看见神色严肃的三人坐在那里低声细语。 厢房之中,因为吕长台一直在书房谈事,王雪儿与周放说了一声,让他结束之后去与儿子睡,她便哄着吕若雨早早歇下。 运筹帷幄齐用功,龙虎翻腾黑夜中。 披荆斩棘断后路,笑谈风云万丈重。 第498章 幕后之人出现 次日清晨,阳光洒在皇宫的宫脊上面。 皇宫大殿之中,百官垂手而立,吕长台身边原本刘富贵的位置,现在站着的是新任工部尚书高学。 兵部尚书王成义正站在殿前,向皇上上奏大余边境一小国求援之事,皇上听的是漫不经心,没有多少表情变化。 “既然求援到了朕大余王朝,朕也不能坐视不理,那以王尚书此事该如何处理?” “回禀皇上!臣以为派兵前去震慑即可,真要打的话,还是以他们国家为主,打的差不多了我朝再从中调和。” “嗯,可行!那王尚书看派何人前往合适?” 皇上这句话看似在问王成义,目光却是扫了殿内的一众武将,特别是在李成以及贺家兄弟身上多有停留。 “此次前往主要以震慑为主,顺便彰显我朝威仪,为了表现出我朝的诚心,臣认为前去官职不宜太小。” 王成义并未点名谁去比较合适,只是对皇上阐明了自己的观点,说完便站在那里不再开口。 “这样啊……,那黑龙军大将军李成如何?” 皇上一副思考之态,随后便看向了李成,李成听到后正准备抬腿上前,谁知王成义又开口了。 “臣认为李大将军前往不妥,李将军常年在外征战,威名虽然远播天下,但这也是不合适之处,反而会让对方认为我大余势必参战,导致以后的调和不顺。” 听到王成义的话,李成斜了他一眼,老神在在站着的周放,也瞥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爱卿说的也有道理,李将军去是有点不太合适,既然又要有诚意,又能彰显威仪, 那就让御林军副统领赵震率军前往。” “臣认为可行,御林军副统领率军前往,足以表现出了大朝气度。” “那就赵震吧!圣旨稍后颁发,李将军稍后与赵震交接一下兵符,好让赵震点兵点将。” 周放的眉头忍不住抖了一下,他看了一眼皇上,又看了一眼王成义,最后目光落在吕长台那里,刚好吕长台也不经意的看了过来。 二人目光触碰后便弹开,又恢复了之前面无表情的样子,李成却还愣在原地,心里还在琢磨皇上的话。 “李将军?” 见李成未动也不应声,余天昊的脸上不悦之色一闪而过,看向李成淡淡喊了一声。 “臣遵旨!” 李成这时也反应了过来,急忙走出队列,冲皇上躬身行礼应声。 余天昊在李成应声后,脸上这才浮现了一丝笑容,点了点头后,将身体朝龙椅上靠了靠。 “启禀皇上!臣还有一事要奏。” 待皇上处理了邻国求援之事,王成义站在那里再次拱手开口。 “何事?” “启禀皇上!臣所奏之事,乃是年前所说天原城山脉匪寇之事,如今新年已过,臣认为在匪寇开春下山之前,应派军剿匪,杜绝开年后带来的隐患。” 王成义的话音刚落,周放吕长台李成三人的目光,全都看了过去,周放目光低沉,吕长台眼中精光一闪,李成则是暗含怒意。 难道会是他?这个兵部尚书王成义?三人心里不约而同的想到,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三人也是匆匆一瞥,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嗯、准奏!那就让天原来歌二城的守将率军清剿。再有两日就是正月十五了,过完十五朕就下旨,” “皇上英明!” “皇上英明!” 随着王成义的一声高喊,殿内群臣紧随其后齐声高呼。 之后,几位文官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事,皇上见没什么大事,便直接散朝回了御书房。 周放几人一直没有开口说话,散朝以后也是,直到走出了皇宫大门。 “要是闲来无事,不如一道去看望一下霸天吧。” 周放站在马车旁,望着陆续从皇宫大门走出的官员,漫不经心的与身旁的李成等人随口一说,几人闻言后皆是点了点头。 吕长台让府中的马车自行回府,随后他便上了周放的马车,李成与贺家兄弟四人,则是骑马前往,他们还是习惯上下朝骑马,感觉比马车轿子舒服一点。 李成几人骑马很快,不一会就走到了前面,把周放的马车抛在了后面,马车也是不急,就这样缓缓前行。 “今日朝堂上你怎么看?” 坐在马车内的吕长台,随手掀了一下窗帘,朝外面看了一眼后,又紧跟着松了下来,转而看向周放。 “想到了民间艺人。” 周放看似答非所问的说了一句,吕长台听后便笑了出来,这也是他心里想到的。 “双簧!” “双簧!” 随后二人目光相对,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不错!就是双簧,一种民间的表演方式,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主打一个配合。 “邻边小国常年战争不断,大余何时管过,这次却是主动应了下来,还大张旗鼓派兵援助,实则不过想拿回成哥手中的兵符,真够大费周章的。” 周放将身体靠在那里,一手撩起身上的蟒袍,在那看了起来,看了几眼突然有些想笑。 “是啊!双簧释兵权,吕某倒也是看了个热闹。” 周放的一番话说完,吕长台也是笑着应和了一句,只不过笑的颇有深意。 “王成义的话你也听见了吧,他会是那个幕后之人吗?” 放下手里的蟒袍,周放抬起头看向吕长台,神情严肃的开口问道。 “应该错不了了,能够悄无声息调动军中,不是兵部很难做到,外加上今天唱的一出戏,只不过我也没想到会是他。” “那如果真是他的话,那与之对戏之人,岂不是……?” 话说到了一半,周放没有接着往下说,以吕长台的智慧,点到为止即可,有些话没必要全部说出来。 “那可就是真正的幕后之人了,这也应了起初你刚进京都时候,我对你所说的那些话,看来自古都一样啊!唉……!他也没能躲过这疑心。” “接下来的事情,是个艰难的抉择。” 叹了一口气后,吕长台感觉马车内有些压抑,随即再次掀开了帘子,双眼有些迷茫的看向外边。 第499章 李霸天不再傻 李霸天的府邸门口,定州王府的马车缓缓靠近停下。 周放与吕长台相继走下了马车,至于李成几人,看到门口拴着的几匹马,就知他们早已进了李霸天府中。 “霸天、糖葫芦好吃不?好吃我下回来还给你买。” “呵呵……!” 二人刚在下人的引路下进了大门,便听到贺秀的声音,抬眼看了一下,贺家四兄弟以及李成,皆是待在院中。 贺秀正蹲在李霸天的身前,望着正在舔着糖葫芦的李霸天,李成双手搂在怀里,站在李霸天的身后,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是啊!糖葫芦好不好吃?好吃的话俺现在就去买几十根回来,让你慢慢吃!”李成也跟着说了一句。 “呵呵……呵呵……!” 李霸天回头看了一眼李成,冲他傻呵呵的笑了起来,手里拿着糖葫芦还冲他扬了扬。 周放吕长台二人看到这一幕后,相互看了一眼,脚步整齐的同时后退了两步,把身体靠在门框上面,一副准备看热闹的表情。 “呵呵!呵呵!俺让你呵呵!” 看到李霸天冲自己傻笑,李成再也忍不住了,学着李霸天呵呵两声后,直接抬脚踹了过去。 一脚用力的踹在李霸天屁股上面,让没有防备的李霸天,直接一个前扑,摔了个狗吃屎,手里的糖葫芦也掉到了地上,沾满了泥土。 “成哥!” “这是咋了?成哥?” “成哥你干嘛?!!!” 李成这一脚,直接把贺家兄弟整懵了,反应过来后急忙上前拉住李成,贺秀更是气的喊了出来,上前扶起了李霸天,捡起都是泥土的糖葫芦,双眼怒瞪李成。 “啊?俺不干嘛,就是感觉这小子欠踹,踹一下俺舒服多了。” “……。” “你…你……,哼!霸天你没事吧?” 听到李成的话,除了贺秀,贺家另外三兄弟皆是无语,表情奇怪的看着李成,贺秀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啥,气的不搭理他,转头去拍李霸天身上的泥土。 “喂喂喂!傻小子!俺的话你还没回答呢,糖葫芦好不好吃?” 就在贺家兄弟以为李成就此作罢的时候,李成再次开了口,看那架势,完全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态度。 “呵呵……呵呵……。” 听到李成的问话,李霸天傻站着在那里,依旧冲着李成傻笑了起来,顺便还伸手揉了揉屁股。 “哎呀!还跟老子在这傻笑呢!” 听到李霸天的傻笑,李成也跟着笑了起来,边笑边朝着李霸天走去,贺家三兄弟见状,急忙跟着他,生怕他又要动手。 “没事没事,俺不揍他,小兔崽子到一边去。” 看着挡在李霸天身前的贺秀,李成笑了笑,直接抬手把贺秀扒拉到一边,还没待贺秀以及另外三人反应过来,李成直接一脚又踹了上去。 “这……这……?” “成哥你这到底是咋了?” “是啊!霸天哪里惹到你了?” “李成!你有点欺负人了啊!打一个憨傻之人算啥本事!有本事与我贺秀过过招!” 好家伙!这一下贺秀直接生气了,他实在是不理解李成此刻的样子,干嘛老是欺负一个傻子,李霸天变成这样够可怜的了。 “好了成哥,差不多得了。” 这时周放也开了口,并且与吕长台一道走了过来,贺家四兄弟这才知道二人进了院子,刚才心思都放在李成身上了,根本没注意到。 “王爷你来的正好!你们二人管不管成哥了,你看他把霸天踹的。” 看到了周放与吕长台,贺秀立马找到了告状之处,直接拉着李霸天来到二人身前,有些委屈的开口。 “呵呵……。” 李霸天看到周放吕长台二人,依旧老样子,冲二人傻笑,他这一笑,周放二人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吕长台更是有一种与李成一样的冲动。 “行了行了!别傻乐了,你的事成哥知道了,长台更是早就知道了,也真难为你了,屁股很疼吧。” 拍了拍李霸天的肩膀,周放也是笑着开了口,说完还不忘瞅了瞅他揉着屁股的手。 “啥?!成哥知道了?!哎呦!我的屁股!成哥你下脚可够狠的,还好我皮糙肉厚!” 周放的话刚说完,李霸天就不装了,直接原地蹦了两下,双手不停的揉着屁股,还埋怨的看了李成两眼。 “这啥情况?” “被成哥踹两脚不傻了?” “成哥神腿啊!” 贺秀听到耳边的话,看向了三位兄长,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然后他悄悄后退了两步。 “李霸天!糖葫芦好吃吗?!” 只听口中高喊了一声!还不待李霸天听到后回头,就见贺秀蹦起来就是一脚,踹在了李霸天的屁股上面。 要不是前面有周放吕长台扶着,这一下怕是又要摔个狗吃屎。 贺秀这一脚,也让另外三兄弟反应了过来,合着李霸天早就好了,一直在装傻,难怪李成会踹他了,这不拿着兄弟们的良心开玩笑嘛。 “王爷相爷!二位麻烦移步到正厅,那里有刚砌好的茶水,我们处理点事情,稍后作陪。” 只见贺青走到了周放吕长台的身前,满脸微笑的邀着二人去往正厅,说话很是温柔谦卑。 “下手轻一点,闹闹就行了。” “王爷放心。” 来到正厅后,贺青还很有礼数的躬身行礼,完了就要转身离开,周放坐在椅子上,望着贺青的背影叮嘱了一句,贺青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便急冲冲的冲到了院内。 接下来就是热闹的一幕,李霸天满院子跑,贺家四兄弟满院子追,李成双手搂着胳膊站在那助威。 李府的下人全都一脸懵的神态,不明白这些人怎么突然追着老爷打,他们不是一向跟老爷很好吗? 更让他们不明白的是老爷什么时候不傻了,这逃跑的样子,灵活的身段,可一点傻子的痕迹都没有。 “这一闹,怕是霸天不傻的事,很快会传出去。” “现在还用在乎吗?” “接下来你怎么做?周家军要用了吗?” “先安排好所有家人再说,没了后顾之忧,才能方便行事。” “可行。” 正厅内的周放吕长台,没有去理会院子里的热闹,二人一边喝茶一边聊着。 第500章 猜字谜 正月十五夜,定州王府园林之中。 众人齐聚周放府邸,在吃过晚饭以后,便一道来到园林中喝茶闲聊。 吕若雨跟周文俊也在园林之中,周文俊本不想来的,无奈吕若雨要来玩,便也只好作陪,自然也是少不了李依依。 “爹爹,我们猜字谜玩啊?” 吕若雨依靠在吕长台的身边,望着正在品茶的他开口说道。 “哦?你还会猜字谜啊?是你出谜面还是我出谜面呢?” 吕长台宠溺的摸了一下闺女的头发,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问她之时还看了一眼周文俊,心里想着这丫头,八成等下还要求助周文俊。 “你出我来猜。” “那好,为父就给你出个简单的。充耳不闻你来猜一个字吧。” “充耳不闻?充耳不闻......。” 听到父亲出的谜面后,吕若雨歪着小脑袋在那开始琢磨了起来,嘴里还念叨着,不过想了有一会,也没能想到答案,便把目光看向了周文俊。 周文俊正不知在跟李依依聊着什么,没有看见吕若雨求助的目光,直到被吕若雨拿脚轻轻踢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是聋也是龙。” 想了一下吕长台刚才说的谜面,周文俊略加思索便直接回答了上来,而且还给出了两个答案,因为吕长台之前也没有说是猜动物还是什么。 “哈哈!文俊果然聪慧过人,这点可比你父王强多了。” 听到答案后,吕长台捋着胡须在那大笑了起来,夸赞周文俊的同时,还不忘抑语一下周放,周放听后坐在那里勾了一下嘴角。 “那吕叔再给你出一道,谜面是春秋二字,打一成语。” “吕叔这个倒也不难,答案应是一年半载,无冬无夏,不知对否?” “对对对!好小子,如此年纪文采倒是可以,吕叔再给你来一个,就以今日为题,元宵。” “一朝一夕。” “哈哈!比你父王强!比你父王强!” 再次被周文俊不假思索的说出了答案,吕长台抬手在那直点周放,点着点着突然脸上笑容消失不见,皱着眉头沉思了起来。 “俊儿,去带若雨与依依去别处玩。” 看到突然一脸严肃的吕长台,周放知道他一定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对着儿子开口,让他们小孩子先行离开此处。 “是、父王,走吧,我带你们去园林别处转转。” 父王开口,周文俊心里也是明白,有些话不适合他们在场,便很懂事的站了起来,喊着吕若雨与李依依走出了四方亭。 李成与贺家四兄弟,以及不再装傻的李霸天,此刻也是看向了吕长台,各自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转而换成认真的表情。 “谜语谜语......,猜字谜......,字谜......。” 四方亭的动静并未影响到吕长台,此刻他仍在低着头沉思,口中不停的喃喃自语,手指放在自己的腿上,在那不自主的比划着。 “刘富贵!” 就在众人安静的等待之时,吕长台突然抬起头喊了一声,吓了李成几人一跳,周放则是露出一脸不解。 “刘富贵怎么了?他还在病床上躺着呢。” 心中疑惑,周放也跟着问了一句,不知吕长台怎么突然就喊出刘富贵的名字。 “根本不用等他醒过来,这家伙早把知道的说了出来,只是我一时没有想到,好一个刘富贵啊,他是在赌自己的话能不能传出去。” 看了一眼周放,又扫了一眼其他几人,吕长台在那说了一大堆,听的李成直挠头,贺家兄弟几人也是一脸迷糊。 看了一眼众人的表情,见大家似乎还没有明白过来,吕长台便站了起来,走到了四方亭台阶处,抬眼望了一下天上的月亮,随即转身开口。 “周放成哥,你们可还记得那日刺客所言?刘富贵在被投河之前说的一句话?” 被问的周放李成二人,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随后便冲吕长台点了点头,意思还是记得那日刺客说的话。 “那日刺客最后说想起来了,想起来刘富贵说的百竿高节上云齐,身抛冠盖隐于市这两句话,这两句却也是两个字谜。” “那谜底是什么字?” 不待周放开口,李成便有些好奇的问了出来,他怎么听这两句话,也不像是谜题的样子,其他几人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两个字说出来,那等同于地动山摇,这两个字就是皇帝!” 说出这两句话的谜底之后,吕长台的神色分外的严肃,双眼也紧盯着众人。 “皇帝?啥意思?俺糊涂了。” “皇帝。刘富贵的意思是加害于他的是.......?” 没有理会李成的嘟囔声,周放想了片刻后,也跟着开口说了出来,他双眼看向吕长台,见吕长台暗暗点了点头后,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由此可见,那个面具人的身份就清楚了,不过我可以断定,面具人不止一个,还有一个怕就是咱们的兵部尚书了。” 吕长台暗自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一切的一切都明了了起来,所有的疑惑也全都解开了。 “嗯,如果真是如此的话,我大概明白刘富贵被害的原因了,他第一次在七王爷府外,见到的面具人怕是那位,结果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便有了第二个面具人出来善后的事,呵呵,真是让人难以琢磨啊!” 周放点了点头后,如今一切对他来说,也犹如是拨开云雾见晴天,之前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现在看来都通了。 “至于为何要学我把玩发簪,怕也是为了嫁祸于我,就如之前牧田嫁祸一样,其目的是让你我反目。” “对啊!定州王的身边要是少了个谋士,那解决起来就简单多了,更何况李松李霸天已经解决掉了,只需要一步步来做就行了,真是好算计啊!” 吕长台与周放此刻什么都明白了,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在那说着,初听的李成几人,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后面慢慢也都明白了。 第501章 暗处转明面 正月十六清晨,牧田城门口处。 此时距离城门口不远处大道上,停有八九驾宽大的马车,马车旁边皆站有仆人。 其中有一驾无篷布的马车上面,堆满了一些香烛等祭拜之物,周放与吕长台等人站在城门口,冲着马车挥了挥手,所有马车便缓缓前行离开。 马车内坐着的是他们府中的家眷,包括长黎公主以及王雪儿,子女也都是一道,对方宣称是前往长宁城二百里处的龙烟山,前去庙宇中请愿祈福。 “没问题吧?” 送走了这些家眷,吕长台坐在马车内,望着周放轻声开口问了一句。 “放心吧,没事的,全都安排妥当了,她们去龙烟山进香之后,会分批下山,负责保护的人手,更不用担心,有胡武在呢,本来打算到平兰城的,不过我认为还是去天原城比较稳妥,你说皇上真的要忍不住了吗?” 与吕长台宽慰了几句后,周放想到了昨夜吕长台的分析,这时再次问了一句。 “应该快了吧,你给宋奎吴进等人的书信,应该也快到了,只要那边一动手,等事情传回了京都城后,就会知道事情已经败露,怕是他们就坐不住了。” “那就等着吧,说实话,我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真不愿背负个谋逆的罪名啊!” “是不是谋逆不是他们说的算的,若不加害于我们,谁都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叹造化弄人,只是被逼的走投无路而已。” “那就等着吧,看谁笑到最后吧。” 今日不上朝,马车缓缓的朝着定州王府走去,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商议,吕长台便没有回城内,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李成等人则是各自回府。 .....................。 就在周放等人离开不久,一匹快马疾驰出城,策马之人正是宫内之人,身上揣着皇上刚下的圣旨,是为宋吴二人联合剿匪之事。 御书房中,皇上余天昊正斜坐在龙榻上面,手里捧着一本折子,在那随意的看着,兵部尚书王成义站在一旁。 “此次可一举成事?” 翻了一下折子,余天昊瞥了王成义一眼后,淡淡的开口说了一句。 “皇上放心,山中有五千余人,皆是精锐,又加上百余江湖高手,用来对付他们二人绰绰有余。” 此时的王成义,一改平日里的一脸忠厚,脸上带着一些阴险的神情,听到皇上的问话后,忙不迭的躬身回道。 “除去宋吴二人,接下来就是那兄弟四人了,待朕把定州王的所有羽翼剪掉,他还能对朕构成什么威胁。” 合上了手中的折子,随手扔到案桌之上,余天昊坐正了身子,眼中闪过一丝阴霍之色。 “皇上英明!功高盖主之人自然是留不得,若无异心还好,一旦有了异心,那可就是大麻烦,把一切扼杀在可能之中,才能保我大余稳固。” “非我皇室余家之人,岂能独掌大权,不是朕心狠手辣,是朕实在是难以放心啊!” 王成义所说的话,余天昊听之并无异议,随即站了起来,王成义急忙上前搀扶其胳膊,随着皇上一道走出了书房,站在了栏杆前面,姚望整个皇宫。 皇上刚才所说的话,王成义听到肯定没有别的想法,可是如果换做李成在这里听到,心里肯定直骂娘。 什么叫非你皇家之人,那打仗打江山,四处征战的时候,你倒是让皇家的人去领兵啊,去上战场厮杀啊,这不就是老话常说的卸磨杀驴不是。 “皇上。” 就在此时,总管罗飞从别处来到了皇上身边,看了一眼站在那的王成义后,便小声的禀告了几句。 “哦?去龙烟山进香?一行十几人?长黎公主也去了?” “是的皇上,此时已经是在路上了。” 听到罗飞的禀告后,余天昊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不过很快就又恢复平静。 “长黎公主倒是有进香的习惯,只不过没想到,这次倒是与她们众人一道,这人数未免有点多了。” “皇上,这也实属正常,长黎公主一直与周放等人的家眷,走的比较近,女人嘛,做什么事总喜欢聚在一起,就爱凑个热闹劲,也省的独自感到乏味。” 听到皇上的小声嘀咕,王成义再次为君分忧了起来,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看法,皇上听后也没有在在意,只是站在那里点了点头。 “赵震何时出发?他去兵部点了多少兵马?” 没有在女眷们的事情上多想,余天昊望着一群鸽子飞过皇宫,转头问起了派兵支援邻国之事。 “启禀皇上!赵将军定在后日出发,他从京都驻军中抽调了三十万兵马。” “三十万?为何带那么多兵马?” 听到三十万,余天昊还是吃惊了一下,京都的驻军本就四十万,这一下被他调动了一大半。 “赵将军说这样才能显出我朝的气势,顺便展现一下我朝的雄厚实力,用他的话说,反正近来也无战事,兵马闲着也是闲着。” “这个赵震,可算是当了大将军了,这就想着耍威风了,也罢!他的想法倒是不错,反正也是走个过场,就让他耍一次威风吧。” 余天昊想了想,也没有过多纠结此事,余下十万驻军也可以了,毕竟现在朝廷没有战事,再说还有五万御林军在呢。 “后日出发,你兵部尚书代朕前去送行就可以了,朕就不出面了,也不是事关大余的战事,意思一下就行了。” “微臣遵旨。” 君臣二人又站在那里聊了一会后,余天昊便让王成义离开了皇宫,他独自回到书房批阅了一会折子后,便径直去了后宫之处。 “儿臣参见太后!” 来到了后宫的一处殿宇,正是太后张圆圆的寝宫,余天昊走了进去,对坐在那里太后躬身行了一礼。 “皇上今日怎么有空来看哀家了?今日不上朝吗?” 太后看了一眼皇上,想着此刻正是上午时分,平日这个时辰,皇上正与大臣们待在正殿议事,此时却是出现在了她的寝宫。 “今日不上朝,儿臣特来陪太后说说话。” 第502章 山夜埋伏 深山不见青灯映,冬寒难觅雪中春。 只闻夜风伴马行,冷月寒星见怜人。 “驾!驾!大家跟上!翻过前面这座山,就到了天原地界了。” “知道了头!后面的兄弟跟上!驾!” “驾驾......!” 黑夜之中,一百多骑疾驰在大道上,很快便到了山脚下面,接着开始马不停蹄的登上山路。 这些人就是从京都城出发的那帮江湖人,与城外的几十人汇合后,一共一百多人,一路不停歇的赶路,此时已经接近天原城的山脉。 只要翻过了眼前的这座山,就到了天原城地界,再走上半日,就可以与城外山脉里的人汇合,然后便安心的等着驻军来剿匪就行了。 黑色夜幕之上凄月微亮,星光稀茫茫,月光寒照在枯松之上,山林之间显得很是昏暗,林中的山鸟把头埋在窝里,急促的马蹄声,并未引起它们的在意。 黑暗笼罩着的山林之中,在半山坡的密林草丛之中,隐藏着一千多身穿黑色盔甲的兵士,他们按在草丛里的兵器,散发着冷冽刺骨幽森暗光。 这里埋伏的兵士,全都是周放的周家军,领头之人,正是许久没有露面的田兵田将二人,他们在收到周放的书信后,算出了大概时间,便早早的埋伏在此。 有了周放对这些江湖人的交代,二人特意让手下带上了火器,一千多人一共一百多把火铳,外加两百多张轻弩。 周放的吩咐是尽量别与这些江湖人过招,直接一窝蜂的解决掉即可,毕竟单论功夫的话,还是江湖中人占优势的。 其实周放也不用过多担心,就这一百多人对一千多人,肯定是走不掉的,耗体力也给他们耗死了,但是周放不愿看到兄弟们的伤亡。 风中弥漫着淡淡杀气,随着马蹄声的越来越近,这股杀气也越来越浓厚, 此刻寂静的夜,将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 刚进山不久,领头的那个持剑男子,突然勒住了马,并把手举了起来,示意大家先停下来。 “怎么了头?” 在众人停下来后,他身边的一个男子,四下打量了一下,然后问向了他。 “有杀气,我感觉到了杀气,难道有人埋伏我们不成?” 持剑男子眉头紧皱,握住长剑的手也跟着暗暗用力 ,他目光谨慎的望着前面的黑暗之处,屏住呼吸侧耳听了一下。 “刘一剑,你干嘛呢,怎么突然停下了?” 就在这时,持剑男子的后面上来了一匹马,一个满脸胡子的家伙到了近前,皱着眉头不满的看向他。 “胡子脸小点声,难道你没有感觉到杀气?我们还是绕道吧,前面肯定有埋伏。” 瞪了一脸胡子的男子,刘一剑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并冲前面黑暗处努了努嘴,示意那里肯定有埋伏。 “放你娘的屁!哪来的杀气!老子怎么没有感觉到,别随时卖弄你的武功显得高人一等,快点赶路,耽搁了时辰,你我都不好交代。” 胡子脸没有理会刘一剑的话,估摸着压根也不相信他的话,那眼横了他一下后,提着手里的刀就催马前行,他身后的几十人也跟着动了起来。 “哎......。” 刘一剑见他不听劝,急忙伸手要拦下他,无奈胡子脸已经带人冲了出去,只好收回了手,坐在马上叹了一口气。 “头,怎么办?这家伙本来就与你不和,他压根不会听你的,不过,咱们这么多人,真有埋伏又能如何,要不?” 此时一直待在刘一剑旁边的手下,看着冲出去的几十人,也跟着开口,其实他也没有感觉到杀气,心里想着是不是自己的头有点过于谨慎了。 “唉!走吧,大家一起总比分开强,但愿是我感觉错了吧。” 听到手下的话,刘一剑也是再次叹息了一声,接着便催马跟了上去,心里想着也是,真要是有埋伏,无非是拦路打劫之人,对于他们来说,还真就不是个事。 毕竟绕路的话,还要回头,想要绕过眼前的这座山,从山脚下走,怕是要耽搁不少时辰,真因此耽搁了,他是不好交代。 刘一剑也不想因此,在京都城那里落下个办事不利的印象,毕竟这事完成以后,那位可是许诺了他的官职。 自己以后人生的辉煌腾达,可就全靠这件事来办成了,想着以后自己摇身一变,成为朝廷里的官员,刘一剑的嘴角忍不住勾了一下。 人到中年,早已不是二三十岁的年纪,没有了那份浪迹天涯的心思,江湖腥风血雨的生活,他早就厌倦了。 胡子脸此时已经出了几十步,胯下之马的速度也缓了下来,感觉到比较压抑的气氛,他不由对刘一剑的话多想了一下,难道还真有埋伏不成? 想了一下,跟着四周打量了一下,并未看见半点可疑之处,他又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都是那个剑人胡咧咧,搞的自己也疑神疑鬼的。 他坐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夜色之中,依稀可以看见后面跟上来的刘一剑等人,不由的撇了撇嘴,不说有埋伏吗?还不是老老实实的跟上来。 真拿自己当高手了,还感觉到杀气,我他娘的还感觉到了尿气呢,想到这里,胡子脸真的感觉有些尿急,四下看了看,便朝着山路旁边的一棵大树而去。 由于胡子脸放慢了速度,刘一剑等人又是全力追赶,就在胡子脸朝大树旁边策马而去的时候,刘一剑众人也到了这里。 “胡子脸干嘛呢?” 刘一剑策马立在那里,看到独自到了大树旁的胡子脸,见他翻身下了马。便问向一旁胡子脸的手下。 “应该是小解,看来路上水喝多了,这一颠簸就忍不住了。”胡子脸手下半开玩笑的回了一句,便没有再理会刘一剑。 这边只见胡子脸翻身下马后,走到了大树的前面。接着麻利的解开了腰带,还顺便单手扶在了树干上面。 “真是他娘的老了,夹不住水了。” 第503章 杀江湖人 “胡子脸!你好了没有!你他娘的站那半天了!去!看看你们的老大干嘛呢!” 刘一剑坐在马上皱着眉头望向胡子脸所在处,这家伙从他来到现在,都过去好一会了,还在站在那里手扶着树,丝毫没有解决完的意思。 胡子脸的手下听到后,便翻身下了马,直接向着胡子脸那里走去,刚走到他的身旁,他的眉头就皱了一下,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瞬间钻进了鼻中。 只听“咻!”的一声,在胡子脸的手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眼前黑暗的草丛中,飞出了一支弩箭,快速地射穿他的喉咙。 在他倒下的瞬间,本能伸手去拉站在那的胡子脸,然后便在自己闭眼前看到恐怖的一幕。 只见被他拉扯倒下的胡子脸,在他向后倒下之时,一杆长矛的矛尖从他嘴里抽出,另外还有两把长刀一把从他心脏处抽出,一把从他肩胛处抽出。 原来胡子脸早已死去,有了长矛和长刀的作用,难怪他没有发出声音以及倒下,还保持站立的姿势,这也得亏是黑夜,没能让大意的旁人发现。 “不好!有埋伏!” 就在胡子脸与他手下倒下的瞬间,刘一剑也是反应了过来,急忙大声喊了一句。 “动手!”此时黑暗之中,也传出一阵低沉的命令。 “砰砰砰!咻咻咻!” 于是就在刘一剑话音还没有落下的时候,山路两旁的黑暗中便喷出一条条火舌,以及密密麻麻的弩箭。 虽说在场的都是江湖中人,百姓眼中的江湖高手,但是在这突然袭击之下,也是很难反应过来,还有就是火铳射出的速度,要比弩箭可是快上不少。 只见一名江湖人瞬间被火铳射出的铁珠击中,正在他落马之时,身上又插进了两根弩箭,在他落地以后,就连他所骑的马匹,也是倒地翻腾。 如此的场景,不时发生在这群江湖人的身上,在接连倒下四五十人后,余下的人也是在反应过来后,纷纷寻找掩体挡住袭击。 “头!怎么办?这还没有看见对方多少人呢,就死了一半了!” 之前跟在刘一剑身旁的手下,胳膊上还插着一根弩箭,靠在一棵树后面焦急的问向刘一剑。 “先躲好!待对方空隙之际,找机会冲出去!” 同样靠在一棵树后的刘一剑,在一根弩箭从身边射过后,大声的喊着,向着对他说,也同时是对所有人说。 其余人听后,全都收紧自己的身体,要么躲在树后,要么躲在石头后面,还有的斜躺在斜坡之处,他们的心里现在只剩下后悔。 早知道一开始就听刘一剑的了,果真还是中了埋伏,而且对方使用的兵器,还都如此狠辣,不是火铳就是弩箭,这可都是军中标配。 军中标配?难道说埋伏他们的人是大余兵士?可他们这一次不也是与大余兵士配合吗?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刻躲着的这些人,心里纷纷都在这样猜测,同时也在心里骂上了胡子脸,都怪他太狂妄自大了,这下好了,大家都被困住了。 “田兵,让兄弟放燃烧弹,他们现在躲了起来,没必要浪费火药弩箭,看清楚了再放。” “好!” “另外你带两百兄弟绕过去,断了他们逃跑的后路,等下我这边冲出去的时候,咱们来个前后夹击。” “知道了!” 随着田兵田将二人的对话结束,火铳的声音以及弩箭破空的声音便停了下来,原本嘈杂的黑夜中,只剩下倒在地上还没有死去的哀嚎声。 就在田兵天将这边没有动静的时候,一直躲着的刘一剑众人,便想着趁此机会逃走,于是便急忙从躲藏处显出了身形。 “快!大家分开撤退!前面山脉再汇合。” “嗖嗖嗖!嘭嘭嘭!” 然而就在他们显露身形的时候,黑夜之中再次窜出一条条火龙,火球拖着长长的火尾直奔他们而来。 火球飞到他们头顶的上空,便一个个爆炸起来,接着一团火舌吐出,最后化为点点星火落下,这一次虽然威力大大,但却将他们的藏身之处照的清清楚楚。 而且火星在落下的时候,并没有熄灭,而是依旧在燃烧,这让刘一剑等人的身形,全都暴露在黑夜之中。 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周家军的火铳弩箭便又响了起来,与之前的覆盖打击相比,这次变成了精准打击。 刘一剑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急忙躲到一块山石的后面,那些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就成了一个个活靶子。 这一轮下来,原本几十人的队伍,就剩下了十几个人,还有几个身上带伤。 此时他们心里那叫一个憋屈,想着自己好歹也算是堂堂的江湖好手,今夜的遭遇却是狼狈不堪,到现在竟然还没有见到对方的影子。 不过很快他们就不用这么抱怨了,随着弩箭的呼啸声结束,黑暗之中响起了震耳的厮杀声,接着一个个兵士从黑暗中冲了出来。 原本狭窄的山路,根本容纳不了千人的周家军,不少人此时还是站在树林之中,不过随之亮起的火把,看上去让人压抑的有些窒息。 刘一剑几人扫了一眼后,也是暗自心惊,原本以为对方只有上百人,却没有想到有这么多,这直接是一个冲锋阵的人数吗? 现在想这些也是无用,既然藏身的地方再也不能藏身,而且对方已经把这一匹照的如白昼,就没有躲着的必要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望着个个身穿黑色盔甲的兵士,刘一剑还是习惯性的问了一句,问完抽出长剑护在身前,谨慎的盯着他们。 “呵呵!你是来搞笑的吗?你不认得我们身上的盔甲吗?这不多此一问,不过你既然问了,那我就不妨告诉你,我们是来取你们性命的人!” 田兵走到众人的前面,冷眼横眉的盯着刘一剑,口中冷笑一声后,提刀指向了他。 刘一剑没有再开口,脚下的步子暗暗后退两步,余光瞥了一下四周,寻找从哪可以突破。 这时他头皮一紧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甜将正带着百余人出现在他们的身后,数杆火铳对着他们。 完了!这下看来是走不掉了,刘一剑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想法。 第504章 进山之前 “这些人的尸体怎么办?” 田兵扫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拿脚踢了踢倒在一旁的刘一剑,皱着眉头看向天将。 “能怎么办?拖到山下烧了,不出明日,这烧的气味就能引来野狼,天不亮就能被叼的一干二净。” 收起手中的长刀,田将冷漠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在刘一剑的身上多看了两眼。 要说这个刘一剑也算是有骨气的了,明知逃不掉的时候,还拼死反抗,伤了十几个兄弟,最后身受重伤,也没有让人结果了他的性命,竟然选择了自刎。 “唉!江湖人?什么是江湖,天下风云际会,宏图霸业又岂是容易,最终不过一场空,何苦呢。” 田兵再次望了一眼刘一剑的尸体,开始吩咐兄弟们处理尸体,自己站在那里,望着一具具抬起来的尸体,忍不住喃喃自语了一句。 “行了!别感慨了!处理完尸体,还要去与向荣汇合呢,天一亮那边估计也快要到了,我们这还有半日路程呢。” “嗯,知道了,我不就感慨一句,我又不是江湖人。” 片刻过后,随着一道火光的升起,堆积成土包的尸体开始燃烧了起来,田兵田将二人看了一眼后,翻身上马离开了此地,身后的一众兄弟也跟着策马跟上。 曾经的江湖高手,最终也是落个尸横荒野的下场,武功再高又如何,再强大的火器面前,也不过是存活的时间长了一点。 原本带着无限的憧憬而来,最终化为一滩泡影,也许临死前的时候,他们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会遭遇埋伏,应该都是心有不甘吧。 也许比较谨慎的刘一剑能够想明白,毕竟从他们少了三个人开始,他就猜到他们的行踪会被知道,但他也只是认为,会在埋伏对方的时候有些麻烦,却没有料到埋伏他们先来了。 就在众人走后不久,山林里冒出了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粘稠的口水顺着尖锐的牙齿流了下来。 ..................。 就在田兵田将带着一千人动身的时候,此时的天原城与来歌城之间的一处山脚下,正有一支队伍缓缓靠近。 这支队伍有近一万人,一半也是手持火铳轻弩,其中还有不少用来冲锋的步军重甲,队伍的最前方正是一脸严肃的宋奎吴进以及向荣三人。 向荣在接到周放的书信后,直接率人到了天原城,并与宋奎告知了此事,待通知吴进赶来以后,向荣更是说出了周放信中所提之事。 也就是一切都摊牌了来说,将京都城发生的一切告知了二人,其中也包含对李松李霸天所遭遇之事,特别是这次陷害二人之事,说的更加清楚。 宋奎吴进二人一听,以二人的脾气这还哪坐的住,要不是周放有交代,先解决眼前之事,恨不得直接带人去打京都城。 且不说二人对周放言听计从,即使皇上没有设计陷害,让他二人率兵造反,他们二人都不会犹豫一下,更何况得知了好兄弟真正的死因。 震惊之余的二人,那是一顿破口大骂!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要说二人能不气吗,能不恨吗,他们为了大余的江山出生入死,到头来要害他们的人,竟然是他们卖命的人。 想想他们这帮兄弟十六七岁入了行伍,在乱箭炮火之中,算是捡了一条命,说是富贵,可不还也还在尽忠职守,怎地就像沙子眯了帝王的眼呢,这般就容不得。 向荣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直待二人骂的差不多了,便与其商讨起了进山之事。 名义上还是打着剿匪的口号,毕竟他们的手下也全不是周家军,再说现在周放等人还在京都城呢,还没有与皇上彻底撕破脸。 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怒,宋奎吴进二人更是下令,进山剿匪之时,一颗山匪的头颅可以换十两银子,这一下就把士气高涨了起来,一万多兵士个个是杀气腾腾而来。 剿匪本就是驻军之事,平白无故还能多得银子,换做是谁也难免激动,心里也是暗暗下劲,开战之后,一定要多拿几个人头,说不定一年的俸禄就有了。 “二位将军,此刻已是在山脚下,末将估摸对方定在山腹之中,距离天亮没有多少时辰了,我们便在此停歇,等到天亮再进山如何?末将也是怕夜间山路难行,怕他们设有埋伏,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向荣坐在马上望向宋奎吴进二人,说出了自己心中看法,在他看来,反正他们是光明正大的剿匪,也不用太过于偷偷摸摸。 一路夜行也是到了山脚下,也就不急于这一时,真要是冒昧进山惊了他们,可就不妥了,倒不是怕他们有所准备对战,主要是怕他们跑了。 不过转而一想,料想他们也不会跑,首先他们还不知晓田兵田将已经拦下江湖人,还有他们本就是在此设伏,等着宋奎吴进前来。 “那就以向将军所言,天亮也不过一个时辰左右,大军也趁机休整一下。” 依着宋奎吴进二人此刻的怒意,那肯定是恨不得立刻就进山,抹黑也要去打上一场,但是考虑到了一些因素,二人也是克制住了内心冲动。 “那就传令下去休整一个时辰,” 吴进也跟着说了一句,说完后接着便翻身下马,走到一颗树下坐了下来,宋吴向荣也是下了马,宋奎提着水囊走到了吴进身边。 “喏、喝点水吧。” 将手中的水囊递给吴进,宋奎也挨着他坐了下来,随后将身体靠在了树干上面,抬头望着天上的星辰。 “唉!这要是酒就好了,真想狠狠的灌醉一下自己,这心里一口气,憋的太他娘难受了。” 一向很少说脏话的吴进,在喝了一口水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此时的他,多希望李松还能在身边。 “明天过后,好好的喝一场,我陪你!去李松的坟前喝,太他娘的不值了!” 接过吴进手中的水囊,宋奎仿佛喝酒一般,狠狠的灌了几口,对吴进说了几句话,便把头扭向一边,他又何尝不想李松,为他难过不值呢。 向荣安静的坐在旁边的一棵树下,望着树下的宋吴二人,心里也是徒增一丝叹息。 第505章 屠灭山匪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天边也出现了一抹白。 “进山!” 宋奎翻身上了马,喊了一声后,接着万人大军开始动了起来,吴进将手中的长刀横在马鞍处,用力握了握。 进山之后,由于人数过多,大军便分散式进山,索性蜿蜒崎岖的山路比较多,宋奎吴进向荣三人各自带一队。 大军悄无声息的向着山腹之处摸进,行在最前面的斥候,并未发现山中设有暗哨,看来这帮人真是过于大意。 不过想想也是,这也不是行军打仗,本就是一场阴谋,等着宋吴二人入套,便没有那么谨慎,唯一的差别就是,他们没有想到宋吴二人提前进山,而且还带了这么多人。 按照王成义的计谋,待皇上下旨后,宋吴二人接旨,面对这些山中匪寇,最多不过率领千把人就来了,毕竟草寇流匪没有多少战力可言。 大军行进约半个时辰后,全都停了下来,前面就是山中腹地,此时他们已经看见平坦之处的帐篷,不少山匪正在生火做饭。 三队人马呈三角斜插之势,居高临下的隐藏在树林之中,下面腹地的人并未发现此时的异常,殊不知一场灭顶之灾即将到来。 接着领队的三人同时朝身后挥了挥手,队伍中的火铳兵以及弓弩兵,全部上到了前面,对着腹地内的山匪就瞄了过去。 为了在开战之前击溃对方的心理,宋奎还特意带了号角,此时吹号手也到了他的身边。 宋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吴进向荣二人,见他们都已准备好,便直接冲身边的十几个吹号手点了点头。 “呜......!呜......!” 空旷的山谷中突然响起悠长的号角声,紧接着便是火铳以及弓弩的破空声,腹地中的山匪出现了短暂的发懵。 直到身边接连有人哀嚎倒下,他们才猛的醒转过来,开始四下逃散躲避,并冲进账簿去取兵器反击,入眼处皆是乱作一团。 很快这群山匪便操持起了兵器,对三面而来的兵士展开了反击,手持长矛宽刀的开始冲锋,手持火铳的也开火反击。 “真他娘的下本啊!要是提前不知道真来了,这就没打算让我们回去啊!” 望着反击的山匪,看着他们手中的火铳弓弩,全都是精锐配备的武器,宋奎低声骂了一句。 山谷之中响声不断,火铳射出的铁珠来来往往不停,弓弩射出的箭矢响起一阵阵呼啸破空声,随着冲锋号角的吹响,喊杀之声久久回荡不息。 宋奎吴进向荣三人,在几轮的火铳弓弩过后,直接率人冲下山区,直取腹地之处。 奔驰的战马带着强大的俯冲力,狠狠的撞击到山匪身上,不少山匪被撞飞在空中,尖锐的长矛穿透他们的身体。 没有多余的一句话,也没有人开口问一句对方的身份,就这样紧咬牙关的展开了厮杀。 宋吴带来的兵士,他们此刻的脑子里,不会去管眼前人的身份,不管他们是不是山匪,还是假扮山匪,他们的脑子里就想着一件事,一颗脑袋十两银子。 向荣所率领的周家军,他们可不管一颗脑袋多少钱,他们的任务就是将这群人屠杀殆尽,一个不留的全部杀了。 此时的宋奎看到后方一个头领模样的山匪,二话不说就冲了过去,冲过去的途中,手中的长刀不断挥舞,时不时带走一个山匪的性命。 那人看着冲过来的宋奎,也没有生出退意,将手中的一杆长矛抡了一圈,便迎着冲了上去。 到了这个时候,他心里也是明白了,他们的计划败露了,至于怎么败露的他就不知道了,说好的江湖高手也没有赶来,怕也是早就出事了。 已经没有了退路,唯有一战了,至于亮明身份投降,那是不太现实的,要知道设下此计的人,不是他们能得罪的,即使自己战死,也好比连累家人强。 二人很快的冲撞到了一起,长刀与长矛在空中碰到了一起,响起一道刺耳的金鸣声,一个带着滔天恨意,一个是置之死地的反抗。 一时之间,二人战的也是难解难分,一会功夫便交手了数个回合,你来我往的招招要命。 就在对方长矛再次刺来的时候,宋奎看准了时间,单手向前一伸握住了对方的长矛,随着咬牙用力向后一拉。 就在对方身体前倾的一瞬间,另一只提着长刀的手,迅速朝对方的脑袋劈了过去,对方急忙松开手中的长矛,身体向后侧躲。 长刀没有砍到对方的脖子,但却狠狠的砍在对方肩膀上面,对方吃痛跪在地上,宋奎片刻不耽搁,直接提起对方的长矛,一个用力刺了过去。 因为对方并未着盔甲,又加上肩膀吃痛,宋奎又是接连的动作,导致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等他想要躲开的时候,长矛已经狠狠的插进了他的胸膛。 宋奎跟着上前揪住了他的头发,将手中的长刀横在他的脖子上面,双眼恶狠狠的瞪向了他。 “我知道你的身份,你我本应是同僚!” 说完了这句话,宋奎便手上一用力,锋利的刀刃瞬间割开了他的喉咙,鲜血贱了宋奎一身,他并没有躲闪。 与此同时的吴进那边,也跟着一个小头领战到了一起,不过对方的功夫,明显要逊于吴进,没有七八个回合,就被吴进斩杀在眼前。 山谷之中的厮杀呈现一面倒的局势,本就多余山匪的人数,又加上直接的突袭,让对方折损不少,匆忙抵御之下,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待阳光高高升在山谷的上空之时,这场厮杀也落下了帷幕,整个山谷之中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夹杂着火药味,还有残留一丝的饭香。 此次设计埋伏宋奎吴进的几千人,全部被斩,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本该同上战场对外杀敌的同袍,此刻却都死在自己人的手中。 这也是地上那些尸体死不瞑目的原因,脸上那不甘的神情,在阳光下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第506章 太后懿旨 数日后,定州王府。 由于女眷现在都不在家中,私下里周放等人也是偶尔聚在一起,今日吕长台便单独在周放府中。 “天原城回信了吗?” 想着事情已经过去多日,吕长台便问到周放。 “昨天回信了,事情已经解决了。” 周放提起茶壶给吕长台续了一下茶水,放下茶壶后在那淡淡说道。 “这一下他们怕是要坐不住了,接下来我们行事要小心谨慎,说不定哪天他们就动手了。” 吕长台拿着杯盖,轻轻的刮着茶沫,表情有些严肃。 听到吕长台的话,周放没有言语,只是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他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江湖人一死,山中的假山匪一灭,虽说没有留下活口,但他们也不是傻子。 要不了多久,这事很快就会被皇上察觉,只要派人暗中调查一下,就知道他们被杀的事情,自然而然就会猜到是周放所为。 到了那个时候,估摸着也就要撕破脸了,那等待周放等人的,将是随时随地都会出现的杀机。 现在所有人的家眷亲属,已经安全远离了长宁城,接下来就要考虑他们这帮兄弟的退路了,是提前离城,还是等待皇上翻脸后离开。 后者的危机更大一点,因为皇上一翻脸,那肯定就必须置他们于死地了,可如果提前出城的话,于忠却说不过去。 “王爷、宫里来人了。” 就在周放在那沉思的时候,门口响起侍卫通报的声音,周放二人听到后,脸上皆是露出一丝疑惑,不知宫里此时来人何为。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后,皆是站了起来,起身朝书房外面走去。 刚出书房的门口,便看到院中站着一位宦官,此人周放二人并未见过,看来不是皇上身边的宦官,这下二人就更奇怪了,不是皇上身边的人,还有谁来找周放进宫。 “小的见过定州王,见过吕丞相。” “公公多礼了。” 见到周放吕长台二人后,宦官先冲二人拱手施了一礼,周放也是抬手后应了一句。 “传太后懿旨!” 见礼过后,宦官便抬手示天喊了一句,周放吕长台二人听到后,撩起袍子跪了下去。 跪下后的周放,眉头不经意皱了一下,原来是太后身边的人,只是不知道太后派人前来,能为了什么事情。 “哀家许久未见定州王,特请定州王来宫中一趟,聊聊琐碎之事。” “臣接旨。” 宦官说完了太后懿旨,周放叩头领旨后,接着便站了起来。 “定州王可要换身衣服?小的在这候着便是。” “那就劳烦公公等一下。” 说着周放便走去了厢房,吕长台冲宦官笑着拱了拱手,也随着周放一道前去。 “太后宣见你,怕是为了皇上之事,太后一向心思缜密,怕是看出了不寻常。” 后脚跟着周放进了厢房后,吕长台便迫不及待的开了口,脸上浮现淡淡担忧之色。 “想来应是如此,自从太上皇走后,太后就很少露面,我也一直未曾见过太后,现在进宫,应该就是皇上的事情了,且去看看她怎么说吧。” 周放一边脱掉外面的常服,一边在那点头应着吕长台。 “嗯,你稍加注意点。” “放心吧,没事的。” 周放取过架子上的蟒袍,套在了身上,给了吕长台一个安心的眼神,吕长台也只好点头,上前帮其扣好了腰带。 “走吧,烦劳公公带路。” “定州王请。” “我也一道吧,顺便回府。” 吕长台看了一眼,也跟着后面走了出去,并且与周放同上了一辆马车,至于那名宦官,则独乘一辆马车。 两辆马车缓缓的行进在路上,周放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吕长台低着头在那想着心事。 “你之前说太上皇送你一枚龙行玉佩,此时可曾带在身上?” 暗自沉思了一会后,吕长台抬头看向了周放,向他问起了玉佩之事。 “带在身上呢,怎么了?” 听到吕长台的话后,周放睁开了双眼,狐疑的看向吕长台,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了玉佩。 这枚玉佩他一直贴身带在身上,除了晚上休息,一般很少有取下来放在府里,他也是怕一不小心丢了,那可就麻烦了。 “拿出来给我,先放在我这里保管,待你出宫后,再去我府上来取。” 听到周放说玉佩带在身上,吕长台便向他要了起来,表情透着认真严肃。 “怎么?” 周放依旧疑惑的模样,不过也并未拒绝吕长台,伸手从怀里掏出了玉佩,没有丝毫犹豫的递给了他。 由此可见,他对吕长台是信任的,虽然不知道他的意思,但还是按照他的话做,他心里知道,吕长台此举定有他的用意。 “我刚才在想太后召你进宫的事,把所有可能都琢磨了一遍,顺其自然的想到了玉佩之事,我感觉太后也很有可能冲着玉佩而来。” 吕长台接过周放递来的玉佩,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后,便塞到了自己怀里,然后便望着周放解释了起来。 听到吕长台说的话,周放并未开口应声,只是望着吕长台,他知道吕长台的话还未说完,便准备听完再说。 “这枚龙行玉佩,可是太上皇之物,又是龙玉佩,见此玉佩等于面见太上皇,他的作用我不多说,你也能知道,你那帅印与之相比,简直是破铜烂铁,这同样也是一个免死金牌,你有这个玉佩在手,即使皇上有多想杀你,他也不敢对你动刀。” 果不其然,吕长台又接着说了一大堆,将龙形玉佩的用处简单说了几句,然后便颇有深意的盯着周放。 “你的意思是太后为了大余江山,为了自己儿子,会想要收回这枚玉佩?所以这也是她让我进宫的真正目的?” 得到了吕长台拿走玉佩的答案,周放脸上的疑惑并未减少,眉头也是越皱越深。 “这也并非不可能。” 吕长台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便听到马车入城门的动静,他便没有再继续开口多说,周放也没再问。 第507章 面见太后 后宫之处,太后一身凤袍的坐在殿中。 她的眉头紧蹙,望向宫殿的大门处,暗自想着心事。 想到了皇上早前来她宫中,与她提及的事情,初听之时让她心里很是为难,当场并未应了下来。 毕竟太上皇在世的时候,对周放一向还是不错的,也很看重他,不止一次的与自己说过,大余王朝有周放在,定能发展成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王朝。 而且有周放坐镇大余王朝,他国必定不敢来犯!他很欣慰当初自己没有看错人,给皇上找了一群可靠的朝臣武将。 可是,如今皇上对周放起了疑心,更是让她收回先皇所赐的玉佩,太后在思考了数日后,还是决定见一见周放。 至于玉佩之事,倒是也只能试探一下,具体能不能要回来,周放愿不愿意交出来,那她的心里也是没底。 “太后、定州王到了。” “定州王进来吧。” 就在太后暗自沉思的时候,宫门处响起了宦官的声音,太后看了一眼,见周放正躬身站在那里,便开口让其入殿中。 “微臣参见太后!” 周放应声踏进了大殿,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冲太后躬身行了一礼。 “来人,赐座!” 太后抬手示意周放免礼,随即对着身边宫女吩咐了一句,宫女快步拿来了一张椅子上摆在了周放身后。 “谢太后!” 周放再次躬身一礼后,撩起蟒袍毕恭毕敬的坐到了椅子上,双手搭在腿上沉默不语。 “哀家可有日子没见到你了,定州王最近一向可好?” 太后看向坐在那里的周放,脸上挂着微笑,言语轻缓的开口问道。 “托太后的福!微臣一切都好!微臣谢过太后挂念。” 周放从椅子上起来,躬身拱手回答了太后问话。 “定州王不必如此多礼,快坐下说话,哀家今日喊你前来,也是许久未看见你了,便想着随意聊上几句。” 待太后说完后,周放躬身后再次坐了下来,依旧坐的规规矩矩。 “是微臣欠妥了,公务繁忙忘了向太后请安。” 坐下后的周放,也是有礼的回了太后一句。 “当以朝事为主,哀家这不用太多在意,对了,雪儿庙中祈福还未回来吗?这走了快有一月吧?” “回太后的话,应是女眷太多,怕是游玩耽搁了,想来也快回城了。” “是这样啊,回来后一定让她进宫一趟哀家这段时日没有看见她,怪想这丫头的。” “微臣一定转告于她。” 太后在这里说着不痛不痒的话,周放也是有回有答,此时殿内的气氛感觉很是轻松。 “你看看……,哀家只顾与你说话了,倒是忘了让人看茶,来人,与定州王茶水。” “微臣来时一直在新茶,太后不用过于麻烦。” 说着太后一脸自责的模样,忙吩咐身边的宫女去给周放准备茶水,周放也跟着客气了一句。 他说的倒是真话,进宫之前他一直与吕长台在喝茶,真就没有感觉口渴,太后对她这么客气,倒让他有些坐立不安。 “唉!自从先皇走了之后,哀家又没喝茶的习惯,所以这宫里也很少准备茶水,定州王还是别介意的好。” “微臣不敢。” 说话间,宫女便端着一杯茶水到了周放身前,周放急忙起身双手接了过来,随后坐下双手端着茶杯放在腿上,并未去品一口。 坐在殿中的周放,端着一杯茶水,周围也没个桌子可以放置茶杯,这样属实让他有点难受,可又不能表现出来。 “不能说起太上皇,一提到他,哀家这心里就会难受,可惜哀家这寝宫先皇来的次数不多,也没能留个能让哀家念想的东西,唉……!” 四下扫了一眼,太后的神情有些落寞哀伤,无意的瞥了周放一眼。 周放一听太后说的话,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来了!该来的总会来的,太后这就开始暗示自己了。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他表面也是和太后共鸣的模样,想到太上皇,脸上也是浮现了一丝哀伤之色,坐在那里低头叹了一口气。 “定州王你有所不知,虽然最后数载太上皇一直陪在哀家身边,但也一直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不似在宫里,还可以赐下一些小玩意,现在想想,即使有个小玩意也好啊,最起码是太上皇所赐,也能有个念想。” 太后望着周放情真意切的说了起来,说完之后,眼角更是可见的有些湿润。 “太后节哀,微臣倒是有一件太上皇贴身之物,乃是先前所赐微臣的一块玉佩,微臣一直不敢佩戴,怕亵渎了先皇,便一直供奉在府中,只是微臣并未知晓太后心思,不然微臣定带来献与太后了,已解太后哀思。” 太后都快点明了,周放自然不会再继续装傻充愣,而是选择主动开口说出了玉佩。 周放的话让太后初听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听到最后不由变成一丝失望之色,不过她也很好的掩盖住。 “太后,微臣承蒙先皇厚爱,对太后之忧愁,定当用心以对,待微臣下次进宫后,便将玉佩带来,奉与太后。” 这话是周放站起来对太后说的,说的那也是一个真情流露情真意切,显然一个为君解忧的良臣模样。 周放说的情真意切,一时倒让太后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坐在那里扶额哀伤的点头。 “太后,可还有他事?如若没有的话,容臣告退,你也知道王雪儿不在府中,府中大小事情都落在微臣身上,微臣实在是……。” 一副一脸为难有苦不能言的模样,周放站在那里冲太后摊了一下手。 “也没什么紧要的事情,既然定州王烦事缠身,哀家就不多留定州王了。” 周放的话,让太后也挑不出毛病,再说周放也表态了,玉佩改日便会送来,太后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 “那微臣就不烦扰太后了!微臣告退!” 周放说完便对太后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起身见太后冲自己摆手后,这才后退着出了殿门。 第508章 开始部署 转眼又是半月过去,京都城的气氛明显变得有些压抑起来。 当然这种变化,身为都城内的普通老百姓是感觉不到的,在他们眼中,只要无战事,每天都是一样的平淡无奇。 午后的定州王府中,周放所有的兄弟齐聚在此,每个人的脸色看上去都很严肃。 刘富贵也与昨日醒转过来,只不过太过于虚弱,并未能开口说话,得知自己是被周放所救起来后,也只能躺在那里默默流着眼泪。 “我想皇上应该知道山匪之事了,接下来恐怕就要对付我们了,今天召集你们前来,就是安排一下退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周放扫了房内众人一眼后,直奔主题的开口说道。 “你就说吧!要俺们怎么做?是不是痛快的杀到皇宫?!是的话,俺回去就给斧子磨快一点。” 周放的话音刚落下,李成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冲着大家伙嚷嚷了起来,贺家四兄弟虽然没有开口,但也纷纷点头。 “成哥你不要冲动!凭我们的人手,根本杀不到皇宫,就会被御林军给灭了,鲁莽会丢了性命的,只有活着才有复仇的机会。” 随手将手里的茶杯放到桌子上,吕长台没等周放开口,便先与李成说了几句。 “长台说的不错,我们可不能只为图一时之快,别忘记了,我们的亲人还在外面等着呢,没了我们的保护,她们能逃到哪里去。” 瞥了一眼站在那里的李成,周放在吕长台说完后,便又接着开口说道。 “那你倒是说说要怎么做!” 如今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在李成看来,都快火烧眉毛了,明显的他有些急躁, “你先坐下来,接着我来说我的安排,这也是我与长台合计很久后的决定,同样也是今天对你们下的命令,说完后,大家各自执行。” “王爷你说吧,无论如何,我们兄弟四个都听你的吩咐。” “对!王爷有命令你就下吧!我李霸天保证完成。” 在周放一脸认真的说完后,贺青与李霸天纷纷响应了一句。 “好!大家那就先听我说,我就直接下命令了,贺青贺海贺宏贺秀你们四人,接下来要做的是,负责带走的金银细软,到时驻军营地的周家军会协助你们,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把火器营的张其那家伙给带走,哪怕是绑,也给我悄摸的绑走,他可是比那些火器值钱了,所有的图纸都在他的脑子里, 至于能带走的火器,周家军已经暗中运了多日,届时有你们四人负责押送,务必安全的抵达土克城,我已经命令宋奎吴进二人率军去了土克城, 趁皇上没下旨之前,先从马龙手中哄骗大量火器,到时土克城就会成为我们的防御城市,如果反攻的话,牧田就是我们要打的第一个城池,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我也不希望与马将军有兵戎相见的一天,不过我们还是先做好充足准备才是,这就是你们四个人的任务。” “是!王爷放心!末将保证完成!” 贺家四兄弟齐刷刷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冲着周放抱拳齐喊! “成哥、霸天、你们二人的任务就要重了,而是负责带走刘富贵还有孙老,以及长台和唐寅之,路上不能出现任何差池,而且今夜就出发,稍后唐寅之便会出城赶来王府。” “是!”“啊?” 听到周放对他们二人的吩咐,一个抱拳应声,一个疑惑不解,抱拳应是的李霸天,疑惑不解的自然是李成了。 李成习惯性的伸手挠了挠脑袋,他疑惑的不是这些人一起走,而是疑惑他们都走了,周放呢?他一个人留下来不成? “我们都有事了,那你呢?” 心里想不通,李成我不会硬去想,而是直接开口问了出来。 随着他的问题问出来,房内除了早已知晓的吕长台,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外,其余人也是反应了过来,虽然不知道周放要做什么,但脸上也充满了担忧神色。 “你们先做好你们的事,我不用你们担心,我自会有我的办法离开……。” “王爷!唐府尹到了,正候在府门外,而且唐府尹不是一个人来的,旁边还跟着张尚书。” 就在周放在那宽慰众人的时候,府内侍卫的通报声便响了起来。 “张尚书?张成贵?” 听到唐寅之不是一个人前来,竟然还带着张成贵,周放感到有些奇怪,他看向吕长台,见吕长台也是奇怪的表情,看来并不是吕长台安排的。 “大家先坐下,稍后再议,带他们入府吧。” 周放先摆手让李成等人坐下后,便对门口侍卫吩咐了一句,侍卫应声后便快步离开。 “周王爷!周王爷!” 侍卫刚离开不久,便听到院内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呼喊声,没待众人多等,就见张成贵急急忙忙的跑进了书房,连礼数都给忘了。 “周王爷!刘尚书被你救了?!他没死?他现在在哪呢?还请让下官见上一面!” 一进书房,张成贵便对着周放直扑而来,双手颤抖的拉着周放的胳膊,一脸激动的神情。 “张尚书你这是……?” 周放露出疑惑不解之色,然而他话还没说完,书房门口又走进来一个人,正是孙苗孙老头。 “是老夫通知他的,刘富贵醒了后便要见上他一面,老夫问他此人可行不可行,见刘富贵肯定的眼神,老夫便通知他了, 王爷你那时也不在府中,也就没跟你说,之后我又忘记了这茬事,这不恰巧听到动静,老夫想着来看一眼不是。” 不待周放开口,便将张成贵为何来此说了一下,周放听后一脸无奈,这老头做事之前,真不带与人商量的啊。 “那本王就先不与张尚书多说什么了,你随孙老一道前去吧。” 事到如今,他多说也是无益,既然张成贵已经知道了,又是刘富贵让来的,那就先让他去看了再说吧。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张成贵激动不知该怎么好了,冲着周放在那不停鞠躬感谢,还是孙老头看不下去了,拉着他走出了书房。 第509章 再添一人 定州王府的廊檐下,孙苗领着一脸激动的张成贵快步前行。 “唐寅之参见王爷,张尚书也是下官偶遇,所以这才一道前来。” “无妨事无妨事,快坐。” 书房内,在张成贵走后,站在房内一直没有开口的唐寅之,这才上前与周放施了一礼。 周放在唐寅之坐下后,便亲自为其去倒茶水,惊的唐寅之又连忙站了起来。 至于为何要带走唐寅之,这也是因为孙苗的原因,那日他说的话,周放本未放在心上,后来他告诉了吕长台,吕长台却上心了,直接找到了孙苗。 让孙苗看看那三位文曲星是谁,周放也没能拦住他,便也由着他了,孙苗对吕长台所问之事自然有问必答。 当时恰好又在后院刘富贵之处,孙老头直接点了点他们二人,说他们二人就是三人之一,至于另外一个人,孙老在那捣鼓算了起来。 最后符合的就是唐寅之了,为此吕长台还特意带着孙老头去找到了唐寅之,孙老头一看到他,就冲吕长台点了点头,正是此人不错。 至于后面怎么与唐寅之谈的,先是吕长台与其长谈了一次,后又在定州王府三人又谈了一次,便是眼前的结局了。 “长台,刘富贵此举?为了告别?” 招呼完了唐寅之,周放回到位置上坐下后,便看向了吕长台,对张成贵前来之事,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 “呵呵!你啊!刘富贵可不是为了喊他来告别的,这家伙的精明程度,不是一般人可比的,等下你就知道了。” 冲着周放笑着摇了摇头,吕长台竟然也卖起了关子,这倒让周放愣了一下,但也只能无奈的笑了笑。 “俺就不喜欢你们这些文人说话,磨磨唧唧的,说个话能急死个人。” 同样好奇的众人,李成独自开口嘟囔了一句,听到他这一嘟囔,唐寅之便瞥了他一眼,然后屁股还挪了挪,一副离他远一点的意思。 “你看啥?!” 他的小动作没能逃过李成的眼睛,李成直接瞪了他一眼,唐寅之急忙摆手笑了笑,并未开口言语。 “成哥,你别吓唬唐大人了,他可要比咱们小了不少。” 坐在唐寅之另外一侧的贺秀,帮着唐寅之回瞪了李成一眼,唐寅之感激的拱了拱手,依旧没有言语。 大概等了片刻后,就在众人闲聊的时候,张成贵便折返了回来,刚踏进书房的门,就站到了那里,随后冲周放躬身施了一个大礼。 “张成贵参见王爷!刚才情急之下有失礼数,还请王爷莫怪。” 张成贵抬起头时,众人便看见他的双眼还有些泛红,眼角还有点湿润,可见他与刘富贵的感情不一般。 “哈哈!咱们的礼部尚书也有失礼的时候,难得啊!” “让相爷见笑了。” 吕长台为了避免尴尬,直接在那笑着打了圆场,然后颇有深意的看了周放一眼,意思是答案这就来了。 “张尚书请坐!本王也是为了刘尚书的安全考虑,并非有意隐瞒,还望张尚书不要介意才是。” 同样周放也邀张成贵坐了下来,张成贵拱了拱手谢过周放,但却是没有坐下,仍旧身体微躬的站在那里。 而且双眼还直勾勾的盯着周放,周放让他看的不知所措,心里还有点发毛,难道知道刘富贵没死,激动过头受刺激了。 “还望王爷莫称呼下官尚书,若真要喊下官尚书,那下官就当是王爷赐封,另外下官担心刘大人的身体,下官恳求王爷让我同行,方便照顾他一二。” 张成贵言恳意切的站在那里开口,大有一副你不同意我就不走了的模样。 “张尚书…啊不,张大人这是?” “下官恳请同行!” 张成贵再次躬身施礼,不卑不亢的高声求到周放。 吕长台坐在旁边望了张成贵一眼,勾起嘴角端起桌上的茶杯,在那自顾自的品了起来。 “张大人!你可知这么做的后果,本王都是自身难保现在,张大人如今仕途正是……。” “王爷!刘富贵已经死了!张成贵也可以!下官恳请同行!” 虽然周放有着试探之意,把最坏的结果也准备说出来,可话没说完,张成贵便第三次躬身施礼。 “既然张大人都如此说了,再多说倒显得是我矫情了,那张大人就回去准备一下,将家眷先行带出城。” “多谢王爷成全!下官这就去。” 在张成贵走后,周放看向吕长台,合着刘富贵是这个意思啊,这人还躺在那里呢,就开始替他谋划了? “我都说了,刘富贵精明着呢,你看,这一下就给你送了个礼部尚书。” “长台这话可不兴说,大家离开也是为了身家性命,至于别的,我压根没去想过。” “好!不说不说,开个玩笑不是。” 吕长台望着脸色紧张的周放,笑着敷衍了一句。 他明白周放的意思,他是怕兄弟们误会他,误会他有别的企图,害怕伤了兄弟之间的感情。 但是吕长台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并非那样想,他们这些人一旦逃离了朝廷,无非两个结局,一个满门抄斩,一个与之抗衡。 与之抗衡就要有抗衡的实力,唯一能让实力快速成长的办法,那就是再多出一个朝廷,这也是为什么吕长台,会如此上心周文俊之事的原因。 吕长台喝了一口茶后,目光淡淡扫了其他人一眼,见不少人在看着他,眼神之中,大都透着一股期待之意。 见大家伙这般模样,吕长台的嘴角再次勾了起来,他同时也期待了起来,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眼下没有别的事了,贺青你们这就去着手吧,唐大人就在此多等一会,待张大人带了家眷出城赶来,入夜后你们就出发。” 事情已经交代完了,周放看了一眼天色,时辰也是不早了,这便站起身来,与众人开口说道。 “王爷,我兄弟四人先行告退!” “嗯,去吧。” 贺家兄弟四人起身后,冲周放一抱拳便离开了书房, 第510章 吕长台等人离开 入夜时分,定州王府后方园林的一处通道上,五辆马车趁着夜色缓缓前行、 李霸天与几名周家军高手,坐在最前面的一辆马车内,随后的一辆马车内,坐着的是吕长台与唐寅之二人,赶车的同样是军中高手。 紧随吕长台后面的马车,里面是躺着的刘富贵,以及张成贵与孙老头,二人担负起照顾与治疗。 在刘富贵的马车后面,里面坐着的是女眷子女,分别是张成贵和鲁深的家人。 至于最后面的一辆马车,则是坐着李成以及鲁深二人,还有两名鲁深带来的偏将。 “你这家伙.......。” 李成斜靠在车内,瞪着一双眼睛望着鲁深,脸上还残留着不可思议的神情,他是万万没有想到,鲁深这家伙,竟然与是周家军一员。 “哈哈!大将军没有想到吧!” 看着李成的表情,鲁深也是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挺喜欢李成这后知后觉的神色。 “俺能想到个屁!俺这个欠揍的兄弟,要不是事情到了这一步,怕俺进了棺材里,他都不会告诉俺!” 看到鲁深那得意大笑的样子,李成就有些恼火,要不是现在离开了,他定把周放捶一顿,哪怕现在打不过他,也必须要揍。 “王爷不让你们知道,也是为了你们好,并不是故意隐瞒的,大将军还是多理解才是。” “理解个屁!哼!” 李成直接把脑袋扭到了一边,刚好看到那两名偏将脸上带着笑意,不由气的冷哼一声,干脆直接闭目养神了起来,眼不见心不烦。 “呵呵!” 鲁深三人相互看了看后,脸上带着笑容摇了摇头,也开始各自闭目养神起来。 “相爷、” “我长你不少岁,你称呼我长台兄就可以了,离开的这一刻,我已不是大余的丞相了。” 吕长台笑着望向唐寅之,冲其随意的挥了挥手,对于自己在是不是丞相,显得很是大度,没有丝毫在意的意思。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他的身份他的经历,这些东西他本就看的轻,自从认识周放以后,他所想要的,只是陪着自己兄弟走完这一生。 什么荣华富贵,什么高官厚禄,在他看来,不过只是个称呼罢了,人这一生不过是匆匆一瞥,没有什么比兄弟们家人们在一起更值得了。 “那在下可就唐突冒昧了,长台兄也不用称呼在下唐府尹了,直接换我寅之就行了。” 既然吕长台都这样说了,唐寅之也没有过多的矫情,直接冲吕长台拱了拱手,吕长台笑着抬手还了一礼。 “长台兄,在下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担心,我们这一走,王爷他独自一人是否能安然脱身?” 将双手搭在腿上后,唐寅之也是问出了自己所担心的问题,虽然周放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但他知道事情并没那么容易。 “寅之你莫要过于担心,周放他自有应对之法,犹如神话传说一般,他可是有法宝傍身的。” 听到唐寅之的担心,吕长台半开玩笑的宽慰一句,并未提及玉佩之事。 “长台兄又在说笑了,不过只要无事就好。” “对了,你的同乡文一山?” “长台兄,常言说人各有志,道不同不相为谋。” “了然。” 唐寅之摇了摇脑袋,吕长台坐在那里点了点头,没有再提文一山,是啊,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 此时的定州王府后院里,周放独自一人依靠在廊檐下,望着远中快要化完的残雪,和那早已凋零的梅花。 心里想着吕长台他们此时已经走远,接下来这座京都城可就剩下他一人了,明天一早,怕是就会龙庭震怒了。 “王爷,贺将军来了。” “王爷。” 侍卫刚通报完,贺青就到了近前,冲周放抱拳行了一礼,侍卫低头离开了此处。 “怎么样了?” 周放看了贺青一眼后,再次把目光放在残雪上面,贺青随着他的目光也看了一眼。 “所有东西均已装车完毕,现在已经在城外二十里集结,主要人手够多,办起事来比较快。” “嗯,比我预想的是要快了不少,辛苦你兄弟几人了,张其那个家伙呢?”周放收回了目光,抬手拍了拍贺青的臂膀。 “别提那家伙了,真是个梗头,我骗他说皇上要在天原城建火器营,让他跟随前往督造,他不信,非要看皇上的圣旨,我上哪给他找圣旨。” 提起张其,贺青的眉头没由来的皱了一下,暗自咬了咬后槽牙。 “然后呢?” “然后那家伙没完没了,非缠着我要圣旨,属下怕他在火器营大呼小叫惊了有心之人,便只好骗他出来,说圣旨在外面马车上,让他自己去看, 他半信半疑的跟着我一道,路上还不停的嘟囔,说什么怎么突然要去天原城建火器营,之前也没有听过皇上提起过这事什么的, 特别他那怀疑的小眼神,还充满着警告的一味,就差告诉我只要我骗他,他就去皇上那里参我一本了,最后到了马车旁边,我趁其不备,直接一抬手给他敲晕了, 就给他扔到进了马车里面,嘿嘿,让他罗里吧嗦个没完,随后我便掏出他的令牌,调取了不少最新火铳,还有材料,至于这家伙,现在还五花大绑呢。” 贺青站在周放的身边,把张其之事的前后经过,详细的告知了周放。 “呵呵!倒是为难他了,既然全部已经准备妥当,你们这就开始出发吧,不能再拖了。” “王爷放心,我来向你通报的时候,已经让老二老三他们出发了,这个时候怕是行进在路上了。” “嗯,那你也快出发吧。” 周放很满意贺青的办事头脑,点了点头后,便让他抓紧去赶上他们。 “王爷,属下留下吧,你一个人留在这,我......。” “你特意跑回来跟我在这墨迹,就是想着留下对吧,快给我滚蛋!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好就行了。” “王爷我......。” “滚滚滚!” 周发没有再搭理贺青,冲其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转身直接走进了书房里面,头也没有回一下。 “王爷保重!属下在土克城等你!” 不舍的望了一眼周放背影,直到书房门被关上,他才抱拳躬身,然后猛的转身离开了王府。 第511章 从未改变的善良 长宁漫天见花红,惊醒方知在梦中。 千里从戎终难归,是谁使的叛亲离。 只叹本生忠君心,被逼化为不良人。 玉兔捣药本难成,奈何天庭无神明。 周放独自坐在书房内,桌上的茶水飘散丝丝白气,他手指无节奏的敲打着桌面。 “王爷,晚膳好了,你是去膳厅还是老奴给你端来?”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王府内的管家走了进来,站在书房的门后,望向周放。 这名王府的老管家双眼中,此刻也是透着淡淡忧虑,虽然他不知道周放要做什么,但是近日来王府的人来人往,也让他察觉到一丝不安的意味。 不过他只是个下人,主子要做什么,是他们这些下人无权干预的,他也深知,就连他们的性命,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本王还不太饿,晚点再说吧。” “好的王爷,那老奴将烦热温着,你需要的时候,再吩咐老奴一声。” 说着老管家就转身离开,并顺手准备带上书房的门,就在这时,周放又喊住了他。 “胡管家,你在王府很久了吧?” “回王爷,老爷被封为定州王后,老奴就来了这里。” 老管家露出了一丝疑惑,心想王爷怎么怪怪的,竟然连自己待在王府多久还要问一下,他不是一直都待在王府中,也没有离开过啊。 “哦。”周放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手指还在无节奏的敲打着桌面。 “王爷,还有需要吩咐老奴的吗?” 老管家虽然心里不解,不明白王爷这是犯什么糊涂,但也没敢擅自离去,而是再次开口问了周放一声。 “嗯?你先去用晚饭吧,吃完了再过来一趟。” “是、王爷。” 老管家再次躬身后,便合上了书房的门,走在王府的廊檐下,老管家还回头望了一眼书房,随后摇了摇头。 在老管家关上房门后,周放又坐了一会,之后便站了起来,然后便在书房中来回踱步,双眼还四下打量书房内的一切。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老管家便匆匆再次来到书房中,看来他也是吃的很快,怕耽搁了王爷的事情。 “胡管家,你看这书房之中可有值钱之物?” 望了一眼站在房内的老管家,周放抬手指了指书房内的架子,架子上面摆着挂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字画古玩、琉璃瓷器等。 “王爷你这是?”被周放这突然一问,老管家站在那里未动,一时也没能猜透王爷的心思。 “你只管看只管说就是了。” “王爷,你可是贵为定州王,你书房内的东西自然是值钱的。” 老管家上前两步,只是匆匆看了两眼,便抬手躬身回禀周放道。 “是吗?行,只要值钱就行,本王对这些东西也不太懂,既然值钱,那你就挑些吧。” 背着双手走在架子的跟前,周放略微皱着眉头,扫了几眼架子上的东西,说实话,他还真不太懂这些东西的价值。 不过眼下也是无所谓了,贱入草芥或贵如龙胆,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待他离开京都城的时候,这些东西他也不会带走一样。 “啊?王爷你刚才说啥?老奴没有听清。” 听是估计听清了,只是老管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怕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不由得谨慎开口小声问了一下王爷。 “本王说值钱你就挑上一点,这下听清了没,府中还有多少丫鬟仆役,你琢磨多少能够分的。” 没有不耐烦,周放对他便重复了一句,重复完后,便背着手走到了书桌前,一屁股做到椅子上面,不去管他了,让他自己随便挑去。 “王爷!老奴有做错的地方,还请王爷责罚!千万别赶走老奴啊!” 再次听到周放的话后,老管家立马冲着周放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脸上尽是哀求神色。 他这猛的一磕头,直接把周放给磕懵了,他疑惑的看向老管家,正准备开口,心中转而一想,看来是管家误会自己了。 以为自己让他挑东西,是在为难他,是在变向的要赶他离开王府,所以才会有此举动。 “胡管家、本王不是赶你离开,本王是要散了这王府,至于为何?你身为王府的管家,本王不告诉你,你也能知晓利害关系,行了起来吧,本王不懂这些东西的价值,你自己看着挑选吧。” 坐着椅子上的周放,望着跪在地上的老管家,对其耐心的解释了一下,话虽未说透,但他知道老管家能听懂。 “王爷!你遣散家奴,老奴自不会多问,但是老奴愿意跟随王爷左右,还望王爷成全!” 老管家说罢之后,再次冲周放磕了一个头,他来定州王府至今,他深知定州王是怎么对待下人的,从未有过发怒刁难。 “胡管家、你年事已高,不用再陪着本王颠簸,本王希望你余生能安逸的养老,你也知道本王的脾性,就别再让本王为难了,快些起来吧,时辰也是不早了。” 周放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特意把语气放慢加重了许多,意味深长的看了老管家一眼。 老管家看到了周放的眼神,心里不由的紧了一下,眼中也闪过一丝担忧,不过他也没有再继续跪在那里。 起身后的老管家,脚步缓慢的走到架子前,并未在那精挑细选,而是随手拿了两卷字画,一两件瓷器,便冲周放深深躬下了身子。 “就这些?够吗?我记得府中下人可是不少,这些能变卖几个钱?够不够分与他们?” 望着老管家怀中的几样东西,周放露出了疑惑之色,也随即开口问向管家,既然要拿,肯定是要拿够才行。 “王爷!足够了,就这几样卖了,每个人都能分到足够的遣散钱财,王爷还请放心。” “这样啊!够了就行,诺,这两个小玩意你也拿着,万一不够也有个填补不是。” 边听管家说话边起身走到架子前,周放随手拿起一对吊耳蓝瓷瓶,看着比较小,容易携带,就顺手塞到了老管家的怀中。 “王爷这可使不得,这两个价值.......。” “给了你,你就拿着,别多说什么,胡管家,今晚就走吧,带着他们,远走高飞吧。” 拦下了老管家的话,周放的语气也变的温柔许多,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轻轻拍了拍老管家的手。 “王爷!” “走吧。”周放阻止又要下跪的老管家,让他离开了书房。 周放不知道的是,在几年后,一个乞丐老头,怀里揣着一对蓝瓷瓶,颤颤巍巍的跪到了他的面前。 第512章 直奔皇宫 次日清晨,多云的天气,天空灰蒙蒙的,清冷的空气中透着压抑。 今日的定州王府,同样是冷冷清清,整座王府中不见一个女仆丫鬟的身影,只有王府大门口站着两名神色严肃的侍卫。 周放独自站在厢房之中,将一身黑色盔甲缓缓的套在身上,戴上黑穗的头盔,不紧不慢的系着结。 穿戴整齐后,系上宽大的黑色披风,他双手捧下架子上的墨龙枪,伸出手掌从头到尾抚摸了一遍,最后提枪走出了厢房。 “王爷!” 府门口的侍卫在周放出来后,牵过来了他的黑色战马,周放踩着马镫,华丽的翻身上马。 “全部准备妥当了吗?”周放拉扯了一下缰绳,随手将长枪横在马鞍之上。 “准备好了王爷。” 其中一名侍卫点头应道,然后将手中的一把轻弩递给了周放,还有三支弩箭,箭头处绑着可以引燃的小火球。 “那就出发吧。”接过弩箭周放淡淡的说了一句。 “是!”两名侍卫跟着翻身上马。 策马走在进城的路上,周放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太阳已被云彩遮住,他皱了一下眉头。 望着越来越近的长宁城门,周放目光看向了别处,距离城门口几十步的大道旁边,停着两三辆牛车。 牛车上面装备了货物,七八个壮汉正坐在道路旁歇息,随意的扫了一眼后,周放便收回了目光,径直朝城门处而去。 城门处的守军看见周放后,眼中透着一丝好奇,一身盔甲横着兵器的定州王,平日里可不曾见,不由得感觉有些奇怪,不知定州王今日为何这般着装。 虽然奇怪,但他们也没敢多问阻拦,在周放路过的时候,纷纷抱拳行礼,周放淡淡的瞥了一眼,没有过多理会他们。 望着长宁大街上两旁的商铺,以及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周放一脸的平静,不由想到当初刚进长宁城的震惊。 风吹云卷山自静,落叶流水石无痕。 今日再看,突然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周放摸了摸怀里的玉佩,在心里暗自叹息一声。 周放在距离皇宫大门五十步的时候停了下来,他将马鞍上挂着的轻弩取了下来,装填上一支弩箭后,挂到了自己腰上。 然后撩动披风遮挡住。把横着的长枪单手握着提在手里,枪尖斜指着地面,他左右的两名侍卫同样如此,将长矛提在了手中。 接下来,他便等待,等待朝堂上发生的一切,等待有御林军从皇宫内出现冲出来。 街上的行人带着好奇的目光看向三人,但也只是敢匆匆一瞥,就这副装扮,没有哪个胆大的敢上去围观。 与此同时的朝堂之上,皇上余天昊正在强忍着怒火坐在龙椅上面。 今日的朝会,当他踏进大殿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大臣们个个耷拉着脑袋站在那里。 这倒还没有什么,待他定睛一看的时候,才发现今日朝堂之上,明显少了不少人。 文官一列,不见丞相吕长台,不见礼部尚书张成贵,不见京都城府尹唐寅之。 武官一列就人少的就更多了,大将军李成不在,骠骑将军贺青贺宏贺海贺秀不在,长宁驻守将军鲁深不在,另外还有几位偏将。 定州王更别提了,压根就没有看见人影,不知道的还以为大余又对外开战了,这些将军都出征了呢。 余天昊微眯着眼在龙椅上坐下后,便把目光看向了王成义,王成义躬身上上前告知了火器营张其也失踪了。 并且据火器营通报,之前贺青拿着张其的令牌,调走了大量火器,至于作为何用并不知晓。 余天昊强忍着怒火让人去这些人府上查看,得到的消息都是府门紧闭不见有人,连个丫鬟奴仆都没看见。 到了这时,余天昊也明白发生了何事,毕竟前几日,他与王成义刚得知暗杀宋奎吴进二人失败的消息。 不用说了,这一切肯定是周放所为,周放已经知道了他的用意,知道他要铲除周放这帮人,这是提前逃遁了。 现在的余天昊气的已经不想给周放定什么罪了,他现在只想知道周放逃走了没有,他满心只想杀了他!杀了他! 站在大殿内的大臣们,也隐约猜到了什么,此刻全都把头低的不不能再低了,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余天昊现在担心的是城外驻军,被周放带走了多少,还是说此刻都还在城外,准备随时冲进城内,再冲进皇宫。 “哈哈!好!很好!胡彪!”怒极反笑大概就是此时皇上的模样吧。 “臣在!”胡彪应声走上前。 “朕命你即刻前往定州王府捉拿周放!如遇反抗!格杀勿论!”余天昊这两句话,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 “臣遵旨!“ 躬身行礼之后,胡彪片刻不敢停留,直接转身离开了大殿。 “诸位爱卿看着没?这就是朕的定州王!朕的好丞相!这反的是文武双全啊!朕待他们可有亏欠?!!!他们竟然做出此等忤逆之事!凌迟处死都难消朕心头只恨!” 待胡彪转身离开后,余天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扫视殿内大臣,这些话听的众人都是心头一紧。 “臣恳请皇上下旨昭告天下,此等不忠不义之人,当被天下皆知人神共愤!” 就在皇上的话音落下后,兵部尚书王成义便躬身上前,义愤填膺的拱手上奏。 “臣等附议!” 随着王成义的上奏完毕,殿内群臣跟着齐声高呼。 这个时候,可没有哪个人敢站出来为周放等人说话,那无意于是送死,不被定位同谋都不可能。 “还请皇上下旨,定下大不赦之罪,将周放等贼人处以诛灭九族,不对,诛灭十一族方能以泄民愤!” 此时刑部尚书包首丞也上前了两步,与王成义站在一起,抬手冲着余天昊高声高声上奏。 “臣等附议!”殿内群臣再次齐声附和喊道。 “准奏!准奏!王爱卿包爱卿之言皆准奏!”余天昊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来,一脸愤怒的一甩龙袖。 “皇上英明!皇上英明!皇上英明!”殿内群臣躬身大礼。 第513章 单骑闯宫门 “时辰差不多了,你二人去准备吧。” “是!王爷小心!” 周放身边的两名侍卫,抱拳应声,离开之前,目光冰冷的看了一眼宫门处。 在两名侍卫离开后,周放轻轻一扯缰绳,策马开始向宫门处行去,一阵冷风吹过,带起他身上的披风飘荡起来。 “王爷!还请下马收了兵器!” 宫门口的几名侍卫看见策马而来的定州王,起初并未太在意,但却见定州王到了宫门口,还没有要下马的意思,便直接阻拦了下来。 “嗯?”周放扫了几名侍卫一眼后,便朝宫门内看去,宫门内的宫道上面,出现了大批御林军的身影,正在集结朝这边而来。 “王爷!还请下马!收了兵器暂放此处再进宫!” 此时宫门口的侍卫,还不知皇上的圣旨,对于身后出现的御林军也并未多在意,毕竟御林军经常在宫内出入。 “闪开!我不想伤人!”此时的周放已经改口,不再自称“本王”了。 “王爷这是何意?” 侍卫看到定州王一脸冷峻的表情,说话的声音威严中带着一丝警告,明显感觉到定州王身上散发出的寒意。 在问完定州王这句话后,几人的手都搭在了兵器上面,步子更是不经意的后退半步。 作为皇宫大门的侍卫,他们的脑子可不是一般的灵活,警惕性也是异于常人,皇宫可是重中之重之地。 “现在没有意思了!得罪了!驾!” 望着即将冲出宫门的御林军,周放直接抬起墨龙枪,在身前扫了一个半圆,策马直接冲了进去。 “王爷!不可!” 躲避长枪散到一旁的几名侍卫,见周放真的是要闯宫,立马跟在后面大叫了一句,不过为时已晚,周放已经冲进去了。 “大胆周放!皇宫重地!岂容擅闯!还不速速下马就擒!” 此时皇宫广场上,正率御林军准备出宫的胡彪,看到冲进宫门的周放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紧接着提起长矛直接呵斥了起来。 本打算去定州王府捉拿周放的,万万没想到竟然直接闯入宫中,而且竟然还是单独一人。 胡彪在呵斥完周放之后,见周放停止了广场中央,他多留心眼的朝他身后看了一眼,确定宫门外有没有军队。 确定外面没有军队以后,胡彪皱眉看了一眼周放,然后便命令御林军将其围了起来,后面追上来的宫门侍卫,也围在了一旁。 并且此时不断有宫中侍卫,御林军,从宫中各处赶来,不一时就聚集了一两千人。 长矛、弓弩、火铳、 刀剑全都对准了周放,只要有人一声令下,周放就会连骨头都剩不下。 面对围着自己的宫中守卫,周放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是提着长枪坐在马上,目光不是落在胡彪的身上,而是落在那高高在上的大殿门前。 他已经看到有宫中宦官脚步匆匆跑进了大殿,想来皇上以及满朝大臣,不一时就会出现在那高高的殿前台阶上。 “周放!还不下马更待何时?!!!” 见周放在那忽视自己,压根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胡彪不由得恼羞成怒,矛尖直指周放再次高声怒喝了一句。 “你还不配让我下马。”瞥了胡彪一眼,周放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然后便紧闭嘴唇不再言语。 “皇上已经下旨捉拿你!并令若遇顽抗格杀勿论,你当我不敢杀你不是!” “胡将军急什么,呐、皇上出来了。”周放冲胡彪龇牙笑了一下,冲他身后努了努嘴。 胡彪听音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了皇上以及满朝大臣,正站在殿外的台阶上面,朝着这边望来。 周放冷笑一声后,便接着催马向前,胡彪愣了愣,一时不知是拦还是不拦,皇上此刻就站在他的身后,也没有听见皇上开口。 就这样,周放缓缓向前,围着周放的宫中守卫缓缓跟着他后退,但是始终是保持围拢的阵势,弓弩火铳一直瞄在他身上。 “当年称意须为乐,不到天明未肯休。” 周放在距离台阶五六步的距离停下,双眼盯着余天昊高声而言。 “犹记金銮同庆功,春风上国何繁华。” 周放不紧不慢的再次开口,余天昊冷冰冰的盯着周放,依旧没有开口。 “皇上!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哈哈哈哈!”周放仰天大笑了起来。 “周放!!!” 余天昊说话了,他看到周放猖狂大笑的样子,再也没能控制住,一声怒吼犹如天龙咆哮。 “我就在你面前,不用喊的那么大声,你害我兄弟,我都没有喊的那么大声。” 没再仰天大笑,周放的脸上化为冰冷的笑容,就连说出去的每个字,都犹如冰锥一样。 “无视皇权!擅闯皇宫禁地!不知礼数!以下犯上!冒犯龙威!结党营私!意图谋反!周放你罪大恶极!还不跪下求死开恩!还在这里大放厥词!” 站在皇上一侧的王成义,此刻也是怒不可遏的手指周放,扣下一连串的罪名。 “王成义,说这么多你不累啊,周某行行的光明正大,可跟你不一样,没有喜欢夜如耗子而行的癖好,也没有戴着面具没脸没皮的时候。” “你!”王成义一张老脸瞬间涨得通红,手指着周放点了半天,也没能再说出个别的。 “周放、你现在伏法,并说出其他人等的下落,朕就让你死个痛快,否则定让你生不如死!” 余天昊斜了王成义一眼,王成义知趣的收回抬起的手,向后稍站了些许,接着余天昊便冷笑着对周放开口。 “那我是不是应该说一句叩谢隆恩,再下马给你磕个头?算了吧,这皇恩浩荡,我命薄消福不起,不要也罢。” 见胯下之马有些躁动,周放扯了一下缰绳,一边安抚战马一边不在意的开口,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被周放如此无视,余天昊的脸气成猪肝色,他看了胡彪一眼,直接大手一挥,他也懒得再与周放废话了。 “慢着!太上皇龙玉在此!谁敢造次!” 就在胡彪准备下令的时候,周放从怀中掏出太上皇所赐的龙形玉佩,高高的举在空中。 第514章 周放的底牌 “见此玉佩!如圣上亲临!” “见此玉佩!如圣上亲临!” “见此玉佩!如圣上亲临!” 空旷的皇宫广场上面,只闻周放一个人的声音在回响!周放举着玉佩策马转了一圈,连着高呼三声。 在他声音落下之后,围拢着他的侍卫御林军,将对准他的兵器全都垂下了不少,不过仍未放松警惕。 胡彪一时也犯难了起来,他知道周放不会拿个假玉佩来冒充,以他的人品不会做出亵渎太上皇之事,他回头朝皇上看去,脸色很是纠结为难。 有太上皇玉佩在周放手里,他可不敢当着皇上以及满朝文武的面,做出大逆不道之事,现在向周放发起攻击,等同于在打太上皇。 此时台阶上面的朝中大臣,在周放拿出太上皇的龙形玉佩后,差点准备下跪,不过被皇上大袖一挥后,没能跪下去。 不过大臣们的眼中仍是震惊,震惊周放手里竟然有太上皇的玉佩,由此可见,太上皇在世之时是多么器重周放, 而且在周放拿出玉佩之后,他们偷看了一下皇上的神情,从皇上恼怒的脸色来看,看来皇上也不知太上皇当初赠玉佩之事,即使知道,只怕也是最近才知晓的。 “呵呵!这就是你只身闯朕皇宫的依仗?”余天昊向前走了一步,冷笑着望向周放。 余天昊虽然一脸的愤怒,但好像并未把这玉佩放在眼里,冷笑中透着一丝嘲讽的味道。 想想也是,之前太上皇找他深谈,他最后都能不听,选择依旧对周放等人动手。 区区一个玉佩,他又怎么会太当回事,要说太上皇还活着,那他也许还会顾忌,可惜太上皇已不在。 “怎么?皇上连太上皇都可不顾?看来你想除掉我的心,是何其执着何其狠心啊!” 望着一脸冷笑的余天昊,周放举着玉佩的手放了下来,把玉佩拿到眼前看了一眼,斜着看向余天昊。 “父皇若知你图谋造反,怕也要后悔赠你玉佩,也会杀了你,朕只不过替他除贼而已。” “呵呵!皇上说的真是好听啊!我真希望太上皇现在能站在这里,看看他这懂事的好皇儿。” 听到余天昊的话,周放也是冷笑了起来,言语之中也是极尽嘲讽,双眼之中透着藐视。 “放肆!太上皇岂是你可非议,胡彪!贼人周放入宫窃取玉佩,又图谋逆反,你还不动手等待何时?!” 既然撕破了脸,就没有必要再拖下去,余天昊现在一刻都不愿意看到周放,是不愿意看到活着的周放。 “皇上真要动手?” 就在胡彪准备下令动手的时候,周放将手放在腰间,再次高声的喊了起来。 “怎么?你现在怕了不成?是想要跟朕求饶不成?”余天昊嘴角勾起,冲着周放笑了起来。 “怕?呵呵!我想问皇上你怕不怕?怕不怕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怕不怕拥有一个人的朝堂? 皇上不是喜欢杀臣子吗?那就一个人独坐朝堂可好?就是不知道,一个只有皇上一人的王朝,在这天下能存在多久!” 周放掏出了轻弩,垂于身侧,向着余天昊发出一连串的质问,一声高过一声。 周放的质问,让皇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身后的大臣们也是面带不解,不知周放都快要死到临头了,怎么还有闲心操心朝堂之事。 “拖延时间吗?周放!这可不是你定州王的性格啊!”没等皇上开口,胡彪便厉声喝问了一句。 “诸位大人一直忠君爱国,为皇上是肝脑涂地,哪怕身死也是感念皇恩,在下蒙太上皇圣宠,无以回报圣恩, 今日!既然我周放要死,那临死之前,就来为太上皇看看这大余朝堂,是不是君臣相惜!” 周放说着就抬起了手,轻弩冲天扣动了弩机,弩箭在射出的时候,上面火球的引线被拉扯点燃。 只能“咻”的一声,弩箭直射天空,一颗火球在空中燃烧了起来。 “轰隆隆!轰隆隆!” 不待众人还在琢磨周放说出的话,在猜测他奇怪的举动,京都城的一处冒出一股冲天黑烟,火光在半空飞舞,响声更是震耳欲聋。 “周放!你这是意欲何为?!你要炸了朕的京都城不成?!” 余天昊虽然没有明白周放的意图,但是心里也有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仿佛在告诉他,他今天怕是取不了周放的性命。 “皇上!诸位大人!都看到了吧,也听见了吧,这是京都城一处府邸被炸了, 实不相瞒!我在诸位大人的府邸里,都悄悄放置了火药,威力不大,也就足够把一座府邸夷为平地, 不过皇上放心,我是不会为难百姓的,今日我能不能离开此地,就看诸位大人能不能看在昔日同僚的份上,能劝皇上放在下离开了, 当然了,你们也可以不顾家中老小,让皇上杀了我这个逆贼,或者说,不用各位大人劝,皇上爱惜自己的臣子,也会格外开恩放我离开, 我这支轻弩上面,只有三根弩箭,第一根是告知你们,至于这后两根嘛,其实不重要, 是不是想着杀了我,射不出弩箭,一切就会没事,那怕是要失策了,在我射出第一根弩箭以后,半柱香的时间内,若我还没有出了长宁城门的话,诸位大人也就不用回府了。” 周放笑呵呵的望着台阶上的众人,云淡风轻的跟他们解释了起来,至于围拢他们的御林军,他看都没有看一眼。 “你混账!” “无耻之徒!竟然牵连无辜之人!可耻至极!” “贼子尔敢!老夫要杀了你!” “本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一时之间,台阶上的大臣们,不伦文官武将,全都指着周放在那跳着大骂起来,一个个气的浑身发抖脸色涨红。 “咻!”的一声,周放又朝天上射了一根弩箭。 一颗火球瞬间在天空燃烧,接着又是“轰隆隆!”的爆炸声传来,骂的正欢的众人一下变成了哑巴,瞪大眼睛盯着周放。 “没事!我就是刚才忘记说了一句,周某没有离开的话,不但诸位大人府邸没了,京都城外的火器营地也会没了,好了,你们继续。” 说着周放便抱起了胳膊,老神在在的坐在马上。 第515章 太后的要求 “你以为这样的威胁,就能让朕不杀你!” 余天昊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若是前面说大臣府邸亲人的话,他是愤怒,那么火器营后,他便是盛怒了。 府邸怎么了,炸了就炸了,大不了他在赏赐,那些什么家人死了就死了,他也在赏赐女人给他们。 这要是让那些大臣们,知道皇上有这样的想法,怕是都跑下台阶与周放站在一起了。 可是火器营不一样,那可是一个小城池,里面的火药火器数量不说,那爆炸起来的威力,是他不敢想象的。 但是他是皇上,不到最后的时候,他是不会轻易认输的,一旦认输,他将是一个笑话,一个被周放那群人耻笑的笑话,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皇上!我可没有威胁你,我这是在帮你,帮你试探这些臣子的忠心。” “你!” 余天昊被周放的这句话,气的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要是他的目光是利刃的话,周放此刻怕是早已千疮百孔了。 “朕不信你!不信你在他们府邸都置放了火药,胡彪动手!”此时的余天昊已经被周放气的失去理智。 “皇上!三思啊!” “是啊皇上!还是再等等!” “皇上!万万不可啊!” “......!” 随着皇上不顾一切的下令,他身后的这些大臣可就慌了,此时也不怕皇上的威严了,纷纷开口劝阻了起来,有的大臣更是朝着他跪下了。 周放看到这一幕笑了,余天昊看到这一幕怒了。 “你们干什么!都要造反不成?胡彪!朕让你动手你没听见!快动手杀了周放!” 余天昊气的直接一脚踢开身边的一位大臣,愤怒的看向胡彪,催促胡彪速快动手。 “皇上!臣的家眷也在府邸之中。”胡彪站在那里犹犹豫豫一会,随后冲皇上躬身小声说了一句。 “你!”余天昊抬手指向胡彪,终是没有说出别的话来。 “皇上!让周放离开吧,离开长宁城后,再派兵追杀不迟,天下虽大莫非王土,他逃不掉的。” 此时一个老臣,也是跪到了皇上面前,在那以头触地苦苦哀求了起来。 “皇上开恩吧!”这一下除了王成义和胡彪还站着,所有的大臣都跪了下来,磕头冲着皇上齐声高呼! “你们.......你们.......来人!拿把剑来,朕要杀了这些人!朕要把你们全部杀光!” 望着跪成一片的大臣,余天昊简直是怒不可遏,直接让身旁的侍卫把剑给他,他要先砍了这些跪着的大臣。 至于此时的周放,正冷笑的望着台阶上场景,至于那些御林军会不会发射弓弩火铳,他一点不怕,为什么不怕,其实他今天就没打算活着离开,所以他并不怕。 他就是要上演这么一出大戏,即使他死了,他也要这个朝堂变乱,让余天昊失去这些大臣的心。 “皇上,让周放走吧,” 就在余天昊拿过长剑,即将朝身边的一位大臣挥下的时候,一道声音在皇上以及大臣的身后传了过来。 “参见太后!”听到声音的大臣们,齐声高呼了一句。 让皇上放周放离开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太后,她此刻正缓缓朝着人群走来,身旁还跟着宫女太监。 至于太后为什么会来,就刚才那两声爆炸声,太后想听不见都难,派人一查,便知道了此刻发生之事。 太后知道皇上对周放的杀心,明白他不会轻易放过周放,但从刚才的爆炸来看,她也明白周放不会心甘送命, 周放简不简单,从那日她要玉佩开始,她就明白现在的周放,早已不是当初的少年,他有着不为人知的手段。 她不愿意看到大余王朝,因为周放之事就落下暗疾,最起码在她活着的时候,她不希望看到这一切。 “母后,您怎么来了?”余天昊还保持挥剑的姿势,有些惊讶的望向太后,脸上的怒意也退了一点。 “哀家不来,你当真要杀了这些大臣不成?杀了他们,没了他们,你还是皇上吗?” 太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大臣们,又有些心疼的看向余天昊,她心里很难过,为什么会有这一切的发生。 “母后!这些逆臣......。” “皇上不必说了,听哀家的一句劝,放周放走吧,如果你父皇在的话,也会跟哀家一样做的。”太后拦下皇上后面的话。 其实太后还有一句话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如果太上皇真的还在的话,周放绝不会这样做,但这话她是不忍心说出来的。 “母后.....。”太后的话,并未让皇上消去怒意,他还在试图开口。 “让哀家去跟周放说两句吧。”太后温柔的说了一句后,便缓缓走下台阶,朝着策马而立的周放走去。 “周放参见太后。” 一直坐在马上的周放,在太后即将踏下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便翻身下马,站在那里躬身行了一礼。 “定州王,哀家这样称呼你不介意吧?” 周放听后,抬起了头,只是冲太后笑了笑,并未开口应声。 “哀家让皇上今日放你离开,你就会平安无事的离开,除非皇上也杀了哀家。” 太后一脸慈祥的望着周放,言语也是温柔,就跟对余天昊说话时一样。 “太后、周放感恩,周放也可以不离开。”周放感激的看了太后一眼,再次拱手施了一礼。 “不要自己的妻儿了?说出这般傻话,定州王,哀家保你离开,你能否答应哀家一件事?” \\\"不知太后所说何事?\\\" “哀家知道你的秉性,不会去伤害那些大臣的家人,你只身在吓唬皇上,吓唬那些大臣,你放心,哀家不会大声告诉他们,哀家让你答应的事,就是哀家活着的时候,你不起兵来犯,你不称帝,就当是报答太上皇的恩情吧。” 太后说完后,便安静的看着周放,也不着急也不催他,周放怔怔的望着太后,并未立刻回答。 “臣谨遵懿旨,” 沉思了一会后,太后弯腰冲太后第三次行礼,太后笑了,笑的很慈祥。 第516章 离开长宁城 正午时分,长宁大街上面。 整条大街空了出来,老百姓都站在街道的两旁,好奇的望着眼前场景。 只见周放独自一人策马缓缓而行,手中长枪拖地,身上的披风随风而动,看上去说不出的威严霸气。 在距离他身后的几十步,胡彪正率领一排排御林军跟在后面,神色一脸谨慎,个个握紧手中的兵器,双眼死死盯着前方的那道孤独背影。 周放坐在马上,眼神坚毅目不斜视,对于身后跟着的御林军也浑不在意,他望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城门。 快了,当他踏出这个城门的时候,他将与大余王朝再也没有瓜葛,他将不再是定州王,他的兄弟们也将重回布衣,再无官职。 “叮!”一声清脆的金属声响起。 周放长枪驻地停了下来,他抬头看了一眼高高的城门,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胡彪,他冲其露出一个笑容,胡彪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胡将军!今日一别,恐难再见,若有再见的那一天,怕也是在战场相遇,保重了!” 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周放头也不回的说着,然后缓缓走进了城门,声音落下时,他已立在了城门外。 就在周放出来以后,一直在不远处歇脚的牛车壮汉,这时全都推着牛车直奔城门口而来。 “奉劝各位!远离城门!”周放喊了一声后,便策马而奔离开了此处。 此时那些牛车在守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全都堵住了城门,之后那些壮汉便撒腿就跑,远离城门而去。 “咻!”的一声,周放转身射出了最后一根弩箭,火球直奔城门而来。 “快撤退!全都撤退!” 看到燃烧的火球,胡彪顿时大喊了起来,不管是对身后的御林军,也是对着城门口的守军。 “轰!轰轰!”不一时,城门口便响起了震耳的爆炸声,一声高过一声,黑烟滚滚火光冲天。 几百年没有受创过的长宁城门,在这一刻被炸的乱石横飞,木屑四溅,随着“轰隆”一声,直接倒塌了一半,就连城门上的阁楼,也被冲击的四分五裂。 这一炸,宣示着周放与余天昊的决裂,同时也将震惊天下,又何尝不是暗示着长宁城破,指日可待呢。 远离城门的半山波上,周放望着冒着黑烟的长宁城门,随手丢掉了手中的轻弩。 待两名侍卫以及那些所谓的壮汉策马赶来后,他们一道策马疾驰离开,再也没有去看长宁城一眼。 他朝白雪盖城时,便是玉带垂耳日。 “啊!朕要杀了他!来人!给朕追杀千里!” 皇后大殿之中,余天昊将手中的宝剑狠狠的摔在殿内,跟疯了似的在那咆哮,满朝大臣皆是跪伏在地,无一人敢抬头动一下。 “逆贼!他炸了朕的城门!炸了朕的京都城啊!他是要让天下人都来耻笑朕!派兵!派兵屠尽这帮逆贼!” 余天昊不停的挥起龙袖,龙袍看上去都有些凌乱,耳边更是垂下几根发丝,状如疯癫。 “皇上息怒!” 群臣跪伏在那齐声高呼! “呵!息怒?哈哈哈哈!你们这个时候还让朕息怒?哈哈......!”余天昊愣了一下后,突然大笑起来。 边笑边走下了台阶,然后捡起自己刚才仍在地上的宝剑,猛的抽出剑鞘,然后晃悠悠的走在大臣们的身边。 他嘴角挂着邪笑,眼神冰冷刺骨,只见他走到一个老臣的身旁,正是之前跪在外面求他放走周放的那个老臣。 然后瞥了一眼手中长剑,随后双手握着剑柄,一个用力,直接一剑劈在了他的脖子上面。 “噗嗤!”大殿内喷出一道鲜血,一颗头颅滚落在大殿上面。 “哈哈哈哈!还让朕息怒吗?你们这帮废物!”余天昊看了一眼地上的头颅,眼中闪过一丝痛快。 “皇上息怒!”闻着传进鼻中的血腥味,余光看到渗人的头颅,大臣们浑身发寒一紧,但仍是跪地高呼。 “好!好!你们很好!既然不怕死!为何刚才还要阻拦朕杀周放?当时不是很怕吗?啊?!!!” 长剑在地上划拉着,鲜血顺着剑刃滴落在地上,余天昊继续游走在大殿内,扯着嗓子在那里咆哮。 他现在不但恨周放那些人,更是恨这些朝中臣子,恨他们之前的种种表现,恨他们此刻明明怕死,还在高喊着息怒。 可他不知道的是,之前在外面之时,那是因为周放威胁到了他们亲人的生命,他们可以赴死,但有岂能让无辜亲人陪葬。 他们的家人,有垂垂老矣的高堂,有牙牙学语的子孙,有持家有方的内人,他们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 “噗嗤!”这时又是一道鲜血喷出,一个年轻官员的头颅,在大殿内翻滚几下停了下来。 “皇上息怒!”殿内的大臣们,随时等着长剑落在自己的脖子上面,但仍是第三次开口齐呼。 尽管有的官员已经控制不住的身体颤抖,但仍死死的把头贴在地上,双手紧紧在殿砖上面感受着冰凉的大殿。 “嘡啷!”一声! 余天昊扔掉了带血的长剑,有气无力的走上台阶,一屁股瘫坐在龙椅上面,怔怔的望着殿内跪着的大臣们。 站在龙椅一侧的罗飞,小心翼翼的捧着一条巾帕递了过来,余天昊没有接下,挥了挥手,罗飞躬身站回了原位。 “行了!都起来吧。”余天昊淡淡的开口后,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 “谢皇上!”大臣们叩恩之后,这才纷纷站了起来。 由于跪的时间太长,有几人身体还晃了晃,险些又跪下去。 “王成义说说吧,他们会逃去哪里?”余天昊看向了兵部尚书王成义,此时也不再继续吼了。 “回禀皇上,依臣愚见,这帮贼人定会逃往天原城一带,皇上要知道,那里还有宋奎吴进二人。” “宋奎吴进?他们想来也是反了吧。” “皇上英明!他们本来就是一丘之貉。” 王成义回答者皇上的问题,殿内其他大臣怔怔的望着地上的两颗头颅,心里没忍住想起周放说的话,兔死狗烹让人发寒啊! 第517章 皇上下旨派兵 三日后,皇陵脚下。 太后一身素衣站在一棵树下,身边的宫女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并将她身上的大氅轻轻紧了紧,毕竟现在天气还是寒凉。 “哀家没事,你们先退下吧,哀家想一个人静静。” “是,”宫女轻声应了一声后,便退到了十几步外,站在那里随时等候传唤。 太后在宫女走后,脚步轻轻的走到一处石凳前,然后便坐了下来,远处的宫女露出一丝担忧的表情,毕竟石凳太过冰冷。 但是想到太后要独自静一静,便忍着没有上前相劝,站在那里拧着自己的衣角,看得出是个善良的小宫女。 “圣上、老头子、你在里面睡的可好?你能听见几日前的爆炸声吗?长宁乱了,你的大余王朝也要乱了啊!” 太后的双眼红了起来,眼角也是有了湿润,她太想太上皇了,皇上出了事后,她更想了,她三日来都没怎么好好合过眼。 “周放走了,不是他自己走的,是被昊儿逼走的,他的那一帮好兄弟也走了,走的干干净净,就好像他们没来过一样,哦对了,两个公主也走了,有一个可是你的亲闺女啊。” 太后抬头朝天上看了一眼,刚好有两片洁白的云朵飘过,她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 “走了就走了吧,走了倒是落个清净,总比京都城的夜让人害怕好,周放答应哀家活着的时候不会起兵,不会来打你的大余,你知道吗?那孩子最后还在向哀家称了一句臣,哀家当时听着心里可难受了。” 太后想到那日的周放,他无视高高在上的皇上,无视满朝文武大臣,无视手持兵器的御林军,可却唯独看到她后,变成了曾经那个少年模样。 “你倒是睡的踏实睡的舒服,不管外面发生的事,不管你的大余还能不能留住,唉!留不住了!哀家知道,哀家心里比谁都清楚, 皇上不会善罢甘休的,可恰恰是他的不会善罢甘休,将会把大余逼向灭亡,哀家虽然清楚,但是哀家劝不了皇上, 哀家很想告诉他,以周放的秉性,若不苦苦相逼,周放以后绝不会称帝,可他不会听的,哀家护不了他多久了,哀家的身体哀家自己清楚,都是你这老头子害的,因为哀家太想你了。” 太后在喃喃自语说完后,终是没有留住眼中的泪水,一颗颗晶莹的泪滴,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行了,哀家也不多烦扰你了,哀家回宫了,你也别急,哀家很快就能来陪你了,你等着哀家啊,可别先过奈何桥,下辈子、我们做对普通夫妻吧。” 太后抬起衣袖,轻轻擦拭了一下泪水,便站了起来,远处的小宫女见太后站起来,急忙小跑了过来。 “回宫吧。”太后对着跑过来搀扶自己的小宫女轻声说了一句。 “是,太后。”小宫女小心的搀扶着太后。 就在太后此时待在皇陵的时候,此刻的京都城外,驻军营地的大军正在集结,到处都是战马嘶鸣的声音。 余天昊已经下旨大军前往牧田,既然周放等人会去天原城,那么牧田城将会作为大军讨伐贼人的起点。 也不会相信周放没有军队,更不会相信周放不会起兵,他要的是速度,在周放还没成事之前,速速的灭了他们,不给这帮人养精蓄锐的时间。 并且还下旨让赵震带着大军回朝,回朝之后再直接率领大军前往牧田,尽管余天昊愤怒,但对周放等人也不得不重视。 随着大军集结的速度加快,在黄昏时分,大军便在大元帅胡彪的率领下,直奔牧田城,王成义此次也是做了随军参事。 “王尚书,你说皇上会不会小题大做了,对待周放等人,需要这么多的兵马吗?再说牧田城还有不少驻军呢。” 一辆宽大的黑篷马车缓缓行进在队伍中,坐在马车内的胡彪喝了一口茶,看向对坐的兵部尚书王成义。 听到胡彪的话,王成义并未急着回答,而是又为其续了一杯茶后,放下茶壶摸了摸胡须,这才看向胡彪。 “胡主帅,皇上自有皇上的用意,且不说对付这群人,需不要这么多的兵马,如此的阵仗,又何尝不是宣告天下,我大余对逆反之人绝不姑息,以后何人敢有二心。” 说完后,王成义意味深长的看了胡彪一眼,胡彪一副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不过。胡主帅也不要掉以轻心,周放这群人可不是一般的贼人,你要知道他们曾经立下的战功,就彰显着他们的能力,不等于对战常人。” 端起小案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后,王成义对着胡彪再次开口说了一句。 “以一敌百又如何,他们能有多少人马?充其量不过几万人而已,就是车轮战,我们的人马都能耗死他们。” 胡彪不在意的随口说道,他可不认为周放会有百万大军,他一个刚离城三日的人,又能召集多少人手。 胡彪的话听在王成义的耳朵里,他眉头皱了一下,不过并未开口多说什么。坐在那里举着茶杯沉思了起来。 一处山林当中,一行十几骑正在山路上狂奔,为首的正是三日前离城的周放,另外十几人便是推牛车的家伙。 “距离牧田城应当还有十几日的路程,我们翻过这座山再稍作歇息吧。” 策马而奔的周放,抬头看了一眼将暗的天色,边催动胯下之马边与身边的人开口说道。 他们本来已经就绕路而行了,路程会多上几日,因此几日来,他们很少停下来歇息,偶有歇息,也是害怕马匹撑不住。 “是!主上。”身边同行的人应了一声,纷纷催动自己胯下之马加速前行。 也不知道吕长台他们现在如何了,按时日来算,他们要比他先到牧田城,不过想到身体有恙的刘富贵,怕也是快不了多少。 皇上那里应该动手了吧,估计大军已经开始出发了,他必须抓紧赶到牧田了,周放一边想着心思,一边策马急行。 第518章 抵达土克城 十日后,牧田城外。 “主上,前面就是牧田城了,我们是直接进城?还是选择绕过去?绕的话我们就进山。” 距离牧田城外的一处山坡上面,周放等人在日夜赶路后,抵达了这里,入眼便是矗立在眼前的古老城池。 “进山绕路吧,牧田城应该已经收到圣旨了,从这边进山的话,刚好可以抵达一处峡谷,之前我在那里进过大辛营地。” 注视着不远处的牧田城,周放心底升起一丝感慨,各种情绪掺杂其中。 他选择绕路而行,不愿直接穿过牧田城,且不说容不容易,即使马龙有意放行,但他也不愿徒增麻烦,毕竟他们阵营已经不同了。 想到了吕长台他们,也不知他们出城了没有,按理来说已经该出城了吧,至于他们如何进城出城,这一点周放倒是不会担心,以吕长台的头脑,完全不用担心。 如今是午时刚过,周放几人决定进山后,便坐下来吃起了干粮,并且将马鞍等琐碎取下,然后直接放马归山了。 吃完干粮喝罢水,周放一行十几人便出发了,两个多时辰的翻山越岭,他们来到了一处悬崖旁边。 曾经攀爬的绳索早已腐朽不见,只留下一截绳头还依稀可辨,因为之前考虑过牧田城的问题,他们一行人身上带的也有绳索。 “下去吧。”系好了绳索之后,周放说了一句,便率先开始往悬崖下面滑落。 下了悬崖后,他们选择接着绕路前进,因为周放也不知道现在小团山是什么情况,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绕点路比较稳妥。 因为没了战马,他们只能步行,待到了土克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半夜时分,这还是他们身上有功夫赶路比较快,普通人的话,怕是要多上一天时间。 周放站在土克城下,抬眼望向城楼,土克城楼上面火把通明,站着身穿盔甲的兵士,他发现了城楼上面,不再有大余的旗帜,就连旌旗都没有大余的。 “城楼下何人?!为何深夜聚集于此!” 就在这时,城楼上的守卫,也发现了周放一行人,其中一名守卫便冲周放喊了起来。 与此同时,随着守卫的喊声,城墙上面其余兵士的弓弩,不动声色的瞄准了周放等人,可见守卫谨慎度之高。 “周放!”听到喊声以后,双手背于身后的周放,望向那名守卫,高声报出自己的名字。 “主上?!快去通知宋将军。” 城楼上守卫听到周放两个字后,露出了震惊之色,但也并未立刻打开城门,而是去请今夜守将宋奎。 “王爷回来了!哈哈哈哈!快开城门!快开城门!” 一路小跑登上城楼的宋奎,第一眼就看见楼下的周放,立马开心的大笑了起来,并催促守卫快打开城门。 看到宋奎出现在城楼上的一瞬间,周放也露出开心的笑容,他好久没有看见宋奎吴进二人了。 宋奎吩咐守卫打开城门口,便又火急火燎的跑下了城楼,城门刚打开一道缝隙,他这大身板子便冲了出去。 “王爷!你总算赶来了!这下大家伙可以放心了,一直担心着你。” 跑到了周放身前,宋奎来不及行礼,便激动的喊了出来。 “宋奎!又壮了不少啊!”周放同样有些激动的拍了拍宋奎肩膀。 “嘿嘿!是胖了一点,倒没壮多少。”跟李成一样似的挠了挠脑袋,宋奎笑呵呵的应答着。 “长台成哥他们?”与宋奎边便城门走去,边开口问及了李成他们。 “王爷放心,他们早就在城内了。” “你啊,还是别叫我王爷了,我现在可就是普通老百姓。” “那成,我跟他们一样,喊你主上。” 说话间二人就进了城,宋奎直接领着周放来到城内府邸,还没到门口,周放便看见等在门口的众人。 有吕长台李成,有贺家兄弟以及吴进,有李霸天鲁深,还有孙老头唐寅之张成贵,以及其他偏将等。 众人都一脸笑容的望着走来的周放,直到这一刻,他们眼中的担忧之色才消失不见。 “俺昨日还与他们说,如果你再不到来的话,俺就率军攻打京都城了。” 进府落座后,坐在那里大大咧咧的李成,望着自家兄弟在那里嚷了起来,贺家四兄弟等人跟着点头,看来他们也是这样想的。 “放心吧,成哥,不用你打过去,我想马上对方就会打过来了。”吕长台端着茶杯坐在那里,笑着望了一眼周放,然后扭头跟李成说道。 “打来就打来!打来俺还怕他们不成!”听到吕长台的话,李成嘟囔了一句。 “就是!他不来还不行呢,我兄弟之仇不然找谁报!”宋奎跟在李成话后,跟着说了一句,一旁的吴进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我答应太后,在她还在的时候,不会对大余起兵,不会黄袍加身,所以,我们不能出兵牧田,但若是他们打来,我们只做防守就成了。” 周放望着众人说了一句,说完后,见众人脸上有些失落,他并没有好言宽慰,应人之事,又岂可反悔。 吕长台并未向他人那样,流露出失落的表情,他独坐那里沉思,片刻后,他抬头看向周放。 “以我们现在的人马兵力,在我来了之后也了解一下,宋奎吴进带来的三万人马,贺家兄弟带来的六万人马,以及现在周家军近六万人, 乱七八糟加在一起不过十七八人,如果我是余天昊,我绝对不会只派二十万人来,眼下招募新兵才是重中之事。” “长台所言不假,接下来就由贺家四兄弟负责招募新兵之事,对了,那个张其呢?我刚才在门口没有看见他。” 周放点了点头后,看向贺青问起了火器营的家伙。 “在厢房内闹情绪呢,自打来了以后,就没有消停过,天天嚷着放他回去,骂我们是逆臣贼子。” 提到张其,贺青便没好气的回答了一句,实在是那家伙太固执了,好言好语相劝,压根就听不进去。 “等下我去看看。”周放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第519章 周放的依仗 “老子都说了没用!谁来劝我都没用!我是不会为你们这帮谋逆之人效力的!” 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坐在桌旁的张其头也没抬的吼了起来,这几天来劝他的人太多了,他都快烦死了。 “呵呵......,张将军这火气挺大的啊。” 推开门后,周放笑着走了进来,对于贺青没有给房门上拴的做法,他还是很赞成的。 “王爷?哼!”听到周放的声音,张其抬起了头,随即又怒哼一声转了过去。 “张将军是不是现在恨透了我们?打心里看不起我们?我先跟你说些事情吧。” 周放自顾自的坐到椅子上面,并主动给张其泡了一杯茶水,顺便也给自己沏了一杯,然后便开始说了起来。 “张将军我问你,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你别跟我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话,有些事我周放也会甘心受死,可有些事周某不会顺从。” 大概一炷香后,周放杯中的茶水也喝完,话也对张其说完,然后一脸认真的盯着张其。 “这......。王爷容在下再想想吧。”沉默了半天,张其开口了。 “好!希望张将军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就留下,还是不愿意留下的话,周某亲自送你出城,不过周某也顺便提醒张将军一句,怕是皇上现在也知道你消失了,至于你回去他会不会信你,这就不是周某的事了,周某先告辞。” 站起身后的周放,意味深长的与张其说完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没有再做片刻停留。 他承认他最后有威胁张其的意思,但他说的也是实话,以现在余天昊的秉性,张其回去的话,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死路。 还坐在椅子上的张其,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才猛的从椅子上起来,望着房门的方向,张了张嘴巴,又把嘴巴给闭上。 “唉!”站在那里愣了片刻后,他又重重的坐回到椅子上,这一声叹气,他知道他已经没了退路。 “谈完了?”吕长台坐在书房内,抬头看了一眼走进来的周放。 “嗯,谈完了,他自己琢磨吧,对了,我听贺青说,你没有去找张其谈过,所以我之前还纳闷呢,以你的口才,这个时候张其应该归顺了才是。” “一个大老粗我才懒得跟他说,没听过一句话,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吕长台无所谓的说了一句。 “是吗?我怎么感觉这收买人心的事,你是特意留给我的。”周放一屁股坐到他的对面,笑呵呵的说道。 “别自作多情了,我就是懒得去,怎么?我看你心情不错,一点不担心即将到来的大军。” 周放错愕的看向吕长台,然后拿手点了点头,给他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还故意把椅子朝他近前拉了一下。 “要不说你是吕长台呢,这天底下,也就出一个吕长台,我啊!还有一个后手呢。” “你别说,让吕某猜一下,看能猜对否。”吕长台嫌弃的推了一下凑过来的周放,紧接着故作深沉的闭上双眼。 周放呢,也不吱声,他就笑嘻嘻的盯着吕长台,也不急,他等着吕长台来猜,但是心里知道,吕长台绝对能猜到。 “不着调的赵震!”吕长台睁开双眼后,冲周放直接来了一句。 “神人哪!快说!你到死是吕长台,还是吕洞宾。”周放故意露出震惊的表情,打趣着吕长台。 “我就知道,那家伙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点兵的时候,却尽是挑精锐,说他充门面吧,我还真就不信。” “所以说,我们现在有近五十万人马,且都是精锐,你说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周放收起玩笑的表情,认真的看向吕长台。 “周放,来了土克城后,我有件事想求于你。”吕长台也变的认真起来。 “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有求与我?有我能做到的,我周放不会眨一下眼。”周放露出疑惑的表情,不解的看向吕长台,不知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你知我原本姓名,我想求你的是.......。” “我知道了!你别说了,你即使不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记住!兄弟我还你大名天下!” 周放打断了吕长台的话,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他站起来走到吕长台的身前,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好!那我就无憾此生了!” “你干嘛!我跟你说啊!你我都是有家室之人!我先走了。” 吕长台也站了起来,感激的神色一闪而过,一把拉过周放,就要抱在怀里,被周放直接给推了出去。 “哈哈哈哈!” 望着周放离开的背影,吕长台站在那里大笑了起来,他的笑从未如此顺畅过,从未如此毫无顾忌过。 这一刻,他知道自己不在是躲在黑暗中的吕长台,而是可以站在明处的司马家人,谁能懂他多年的心酸。 就在周放离开吕长台房间之后,此时张其的房门被打开,张其也出现在了房门口。 “贺将军。此时方便出城吗?”找到了贺青,张其开口便直接问道。 “张将军,你这是?要走?这个能不能出城,我要问一下。”贺青看着眼前的张其,眼中透着一丝遗憾,心里想着,看来王爷也没能留下他。 “不是,我要去东朝城,那里之前不是建了火器锻造的营地。”张其不满的看了贺青一眼。 “张将军你这是?”贺青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你就说能不能出城现在?”张其是被贺青打晕的,即使他现在想通了,但是看到贺青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不得劲。 “什么叫能不能啊!必须能!这事我替元帅做主了,我现在就派人送你过去。”贺青就差没激动的跳起来了。 “那就出发吧。”张其丢下一句话后,就走出了贺青的房间,贺青忙不迭跟在他屁股后面,嘴都咧到耳后根了。 一辆马车快速的离城,直奔东朝城的方向,马车内坐着的正是张其。 第520章 马龙的心绪 数日后,牧田城的城楼之上。 马龙一身盔甲的站在那里,一只手扶着腰间的佩剑,一只手扶着墙垛,目光看向小团山的方向,整个人心事重重的模样。 长宁大军已于昨日抵达了牧田城,现在正在驻军营地休整,他也是刚见过王成义与胡彪,从驻军营地归来。 即将要与昔日的战场同伴作战,马龙这个老将心里还是很难受的,他虽与周放接触不多,但是对周放的看法一向都是很好的。 不论曾经的牧田战场,还是后来周放对赵超以及张虎的情感,都是很让他触动的。 关键是他是老侯爷的女婿啊,自己身为老侯爷曾经的麾下,他要怎么在战场上面对周放,怎么去面对王雪儿呢。 说是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可人非草木又岂能会无情呢,若是无情的话,怎么对的起一个义字,他对安国候的忠义又怎么说呢。 如今王成义胡彪在等赵震的三十万军队,所以并未选择立刻开战,虽然人马多出了很多,恐怕是为了声势吧,为了白万大军碾压的成就感吧。 “唉......!大将军啊,你若是在的话,你会怎么做呢?”马龙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想江士友了。 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牧田四将,如今就剩下他一个人,岁月也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两边的鬓角也已有了白丝,这个中年汉子此时很迷茫。 造成眼下的场面,到底是谁的错。是周放吗?是他居功自傲眼中无主,权欲熏心想坐拥天下?还是当今皇上疑心徒增,难容功高盖主的存在? 这些答案,马龙心中自有分晓,可他还是迷茫,他迷茫自己手中的长剑,背上的长弓,是否真的能够对准周放。 前段时日,吕长台等人乔装进城出城,他怎么会不知晓,但他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他窝在将军府不出门,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他望着城下一队队正在出城的大余兵士,这些都是去往小团山的,如今小团山再次成为了两城必争之地。 他又把目光看向另一个方向,那里,安国候的坟墓,江士友的坟墓,赵超王汉的坟墓都在那里,如果真的开战了,不知他们是否还能安息。 马龙站在城墙上面想着心事,想了很久很久,最后才有些疲惫的走下城墙,不是身体的疲惫,而是从未有过的心累。 与此同时的土克城内。 “小团山如今是夹在中间的一道防线,即使我们不起兵攻打牧田,我认为也要将其占领。” “贺青的提议我赞成,险要之地乃是兵家必争之地,以后的形势我们谁也不知道,还是放在自己的手里比较稳妥。” 鲁深在贺青说完后,跟着在话后应声开口,待他说完后,几人便把目光看向周放。 “诸位不要心急,小团山之重我也知道,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拿下小团山不是难事,至于你们现在率军攻打,就大可不必了。” 周放对几人的提议表示赞同,但并未答应他们即刻就去攻打小团山,至于为什么,他并没有与他们细说。 “这?不知主上这是何意?不派兵攻打,难道小团山自动归我们不成?”鲁深听到周放的话后,再次开口问出心中疑惑。 “你们听周放的就是了,到时候会给你们一个惊喜的。”没待周放开口,坐于一旁的吕长台,便笑着与他们说了一句。 “行了行了!既然俺兄弟跟长台都说了,那自然有他们的计较,眼下俺们还是抓紧练兵为主。” 一直坐在那没有说话的李成,见鲁深还要开口问的意思,立马在那嚷了一句,鲁深听后便没有再继续开口。 “呵呵,鲁将军放心,不是周某不赞同你的建议,反而很是赞同,不同意你出兵的原因也是因为在下早已布下了后手,可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下小团山,鲁将军捎带时日即可知晓。” 见鲁深脸上还有丝丝疑惑,周放便与其多解释一句,宽慰他的同时,也安抚一下贺家几人的不解。 “行!既然主上有了对策,那是我多虑了。”鲁深坐在那里点了点头。 众人又在房内聊了一会后,便各自散去,眼下局势比较紧张,众人也都没有多余的时间闲聊,散去之后便赶着各忙各的去了。 土克城的后方,不断有后方城池的火炮运到,火弩火铳等火器更是数量庞大,这些倒不是张其此时督造出来的,而是之前驻军城池的装备。 他们也得知长宁大军抵达了牧田城,如今在加上牧田驻军的数量,一共有近七十万大军。 这个数量,真让周放禁不住的感叹唏嘘,他一个周放,真没想到让皇上如此看重,这还不算赵震即将赶来的三十万精锐,百万啊!可以灭几个小国了,如今皇上拿来打他,想想真是,皇上真是太看得起他们这群人了。 “赵震那边不会出差池吧?”待房间内只剩下周放吕长台二人的时候,吕长台开口问向周放。 他倒不是担心赵震会临时叛变,他担心的是赵震行事的时候,会被对方发现端倪,从而导致不好的后果。 “不会,赵震那家伙,你又不是不了解,给人整个不靠谱的感觉,谁会在他身上多花心思。”周放笑着说道。 “说的也对,我之前在朝中见过他几次,就一直纳闷,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身居高位。”被周放这么一说,吕长台也跟着笑了起来。 “对了,刘富贵恢复的如何了?” 因为来了土克城后,周放就一刻没有停歇,很难抽出空余的时间,想着去看刘富贵的,这一耽搁到现在也没有去。 “恢复的很好,昨日我去看他的时候,已经伏案疾笔了。”吕长台随意的说道。 “写什么呢?身体这刚恢复,不好好调养。” “说是为大周规划未来的盛世方向,我也没多问,估计他是怕闲着无聊。”吕长台破有深意的笑了一下。 “大周?盛世?这家伙脑子里琢磨的都是什么,算了,由他去吧。” 听到吕长台的话,周放直接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并未把此事放在心上。 第521章 再无牧田四将 “休整个屁!老子又不是跟人打完回来的!” 半月后的牧田驻军营地,一道咋呼声从营帐内传出。 驻军营地的主帐之内,分别坐着王成义胡彪以及马龙等人,刚才那道声音,正是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发出来的。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率军赶来的赵震,他大刀阔斧的坐在那里,刚将手里的茶杯放下来。 “赵将军,我也是念在你一路辛苦,这才让大军休整几日。”王成义脸上浮现一丝不悦之色,压着心中的不满再次开口。 “可去求吧!皇上下旨都多久了,你们到牧田多久了?都快近两月了,到现在一个兵没有派出去过,还要休整,休你姥姥个腿!你这是在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两个月,两个月对方能募兵多少,你可知道!你虽然是兵部尚书,但是你多久没有参加过战事了,老糊涂了吧!” 赵震可不鸟王成义的话,接着在那里嚷了起来,言语更是粗俗不堪,听的帐内众人直皱眉头,王成义更是脸色难看了起来。 “赵震!注意的言语!你简直是不可理喻粗鄙不堪!好!即使你要去打周放,作为试探一战,你也用不着率领三十万兵马过去吧。” 脸黑如锅底的王成义,虽然被赵震气的够呛,但还没有失去理智,仍是反驳起了赵震提议。 这赵震刚到牧田城,就要率领三十万大军前往小团山,然后直接去打土克城,用他的话说,区区一个周放,几万个人马,还他娘的等他来,简直是可笑至极。 看他一个人怎么在一日之内拿下土克城,将周放等人绳之以法挂在城楼的,然后他再回来好好骂他们一顿,一群没有卵用的家伙。 “怎么?老子想带多少人就带多少人,这三十万可都是老子带来的,老子手里还有兵符,你管的着吗?老子就喜欢这种大场面,就喜欢耍威风,率一两个去干吗?你当过年给你送礼呢?” 赵震直接斜了王成义一眼,嘴上不饶人的在那说了一大堆,让马龙和胡彪听后眉头皱的更深了。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王成义气的手直哆嗦,指着赵震半天,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行了!你们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就走了,现在刚过午时不久,刚好天黑之前赶到小团山。”赵震扫了帐内几人一眼后,紧跟着便站了起来。 “赵将军,行军作战不是儿戏,还是商议稳妥毕比较好,岂可鲁莽行事。” 一直没有怎么开口的胡彪,见鲁深站起来要走,坐在那里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 “老子是去替皇上解忧!哪里鲁莽了!你说这话是怕老子抢功劳不成?” 原本在御林军的时候,二人就不怎么对付,虽说胡彪是赵震的顶头上司,但赵震一直也没他当过回事,这时更是直接怼了他。 “你真是不可理喻,你要知道我现在是主帅,你这是不听军令!”胡彪被怼的也升起了火气,直接站起来冲赵震吼了起来。 “然后呢?违令者斩?”已经走到营帐门口的赵震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胡彪。 “你当我不敢可是?!”胡彪针锋相对的盯着赵震。 “三十万!我看你怎么斩,此事我会上奏皇上,你等着皇上治你延误战机之罪吧!” 赵震咧嘴笑了一下,反倒给胡彪扣了一个罪名,说完便掀起帘子扬长而去。 “出发小团山!!”片刻后赵震坐在马上,冲着身前的大军大吼了一声。 “一点脑子没有的混账!我看你怎么打下土克城!怎么把周放挂在城楼上。”营帐外望着缓缓行动起来的大军,胡彪一脸愤怒的说着。 “我这就上书皇上,这赵震太不靠谱了。简直是鲁莽至极。”王成义看了一眼后,扭头便钻进了身后营帐之中。 马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站在那望着黑压压的队伍,他总感觉这个赵震有点奇怪,莫由来的奇怪。 由于大军数量之多,辎重之多,赵震在天色将近黄昏的时候,赶到了小团山城下。 如今的小团山早已建成一座城池,两边的山体便成了天然的城墙,山体上面随处可见都是炮台,一门门火炮矗立在那里。 山上修建了一条条蜿蜒的跑马道,方便兵士快速增援,以及火药箭弩的补给运送。 宽大的城门此时紧闭,赵震直接派人上前叫开了城门,率领大军进入了城内,然后他独自登上了城楼,望向土克城的方向。 “主上,今夜小团山将是我们的了。”赵震一改脸上的玩世不恭,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了一句。 夜晚时分,几匹快马冲出了小团山的城门,直奔土克城的方向,名义上是赵震派出的斥候,实则是前往给周放报信的。 就在斥候出城不久后,赵震直接率人找到小团山的驻军将军,一句话不说,就下令给他绑了起来,接着率兵围了小团山五万驻军。 直接一个不落的全给绑了起来,然后派兵直接给押送出城,不是押回牧田城,而是全都给押到土克城。 五万人不少了,妥妥以后周家军的充军人数,不过眼下还不能留在小团山,毕竟这些人还不是周家军,对阵之时,异心之人不留身边。 一直到东方天边微亮,赵震才又重新站在了城楼上面,如今城内全是他的人了,一夜没有合眼的他,望着缓缓升起的红日,勾起嘴角露出一道笑容。 而他做的这一切,对于牧田的人来说,一切都还蒙在鼓里,他们还在等着他攻打土克城的消息。 “马将军?你这是?”牧田城的将军府门口,一名偏将望着马龙露出疑惑的神情。 只见马龙一身常服,头上戴了一个斗笠,并没有如往常一样身穿盔甲,除了马鞍上面的一把宝剑,一个包裹,再也看不到它物。 “皇朝万事风云到,利欲如刀伤人心,纷扰远离梦醒时,江湖何曾不逍遥。” 马龙望着这名偏将笑了一下,然后便催动胯下之马,离开了将军府的门口,至于他要去哪,他自己也不知道,天下之大,总有远离喧嚣之处。 第522章 兵变 一 “王尚书,这赵震走有五六天了吧?怎么还没有动静呢?” “我也在纳闷,小团山那边也一直没有消息传来,要么让马龙率人去看一下吧。” “你不说马龙我还没想起来,这几日马龙在干嘛呢,也不见来驻军营地商议讨伐之事。” “派个人去通知一下吧。” 牧田的驻军营地,营帐之中王成义与胡彪皱着眉头。这赵震率领三十万大军一走,就跟石沉大海了一样。 倒也是派出去几人查探,但到现在也没有见一个回来通报的,难不成赵震自知没能打下土克城,不好意思回传消息?胡彪在心里乱猜了一下。 半个时辰后,前去通知马龙前来的侍卫,急急慌慌赶回了营地,一脸慌张的进了营帐内。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有事只管道来便是,马将军来了没有?” 王成义望着侍卫,直接板起了脸训了一声。 “回禀主帅参事!就是马将军出事了。”侍卫声音小了一点,没敢再继续大声嚷嚷。 “马龙出事了?马龙怎么了?”胡彪眉头一下皱了起来,双眼死盯着侍卫。 马龙可不能出事了,马龙要是出事了,这之前的牧田十几万驻军,军心恐怕会乱,别看自己现在是大军主帅,但军心这东西,不是你权力大就会听你的。 即使在表面迎合你,私下里也不会拿你当回事,一个两个尚且无所谓,可这十几万人的军心要是变了,那后果可就太可怕了。 “马将军失踪了!”侍卫躬身如实回禀。 他在进城到了牧田将军府的时候,便得知马龙已经失踪多日的消息,至于将军府的人为什么没有告知主帅等人,这就不是他一个侍卫该多嘴问的了。 “失踪?!!!”听到侍卫的回答,王成义胡彪二人同时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侍卫,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是!将军府的人也几天没有看见马将军了。”侍卫确定的重复了一遍。 “失踪、失踪、怎么会失踪呢?他去哪了?”王成义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在那暗自寻思,并抬手示意让侍卫出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胡彪一脸着急的望向王成义,马龙这个时候失踪,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我也不知。”王成义摸着下巴的胡子,在那里摇了摇头。 “你说,他会不会去投靠周放了?要不然怎么会突然失踪?”想了一下后,胡彪说出自己的心里的猜测。 “且不说他会不会去投靠周放,眼下他已经不在牧田了,当务之急是想好对策,怎么安抚他麾下的十几万兵马,依我看来,怕是此事他们都已知晓了,要不然将军府的人不会不来通报。” “那现在怎么办?”胡彪一听,脸色就变的难看起来。 “出兵!不能再等赵震那家伙的消息了,即刻出兵!先将马龙麾下的十几万派出去,以防迟则生变。” 王成义放下捋胡须的手,扭头看向胡彪,神情很是严肃,现在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好!我这就下令出兵!”胡彪想了一下后,便赞同了王成义的提议,接着急忙走出了营帐。 “将军惜士谁惜将,佞臣心歹祸朝堂。 曾经赤心拜王侯,怫郁之心何人受。” 十几万朝着小团山行进的大军,不少人在队伍中轻声呢喃这首诗,这首诗是马龙离开将军府以后,他曾经的麾下偏将,在其书房之中看见的。 不过这首诗已经在几日内传遍十几万兵士耳朵中,并且早已熟记于心,这算是马龙唯一能为周放做的吧。 他不能不忠投诚周放,也不能不义对战周放,他留下十几万大军,至于他们何去何从,则由他们自己决定。 “报!赵将军!牧田出兵了,看规模约有十几万人,正朝着小团山开拔而来。” 正站在小团山城楼上的赵震,忽听手下来报,便急匆匆的走下城楼,并下令打开了城门,他要出城迎接。 与此同时,两座山上的炮台也转动起来,火炮的炮口全都掉转,直接冲向了牧田城方向,兵士正在装填火药,所有弓弩手以及重弩火铳兵,也全部暗自就位。 “张将军,那是赵震将军吧?怎么还在小团山,他不应该在攻打土克城吗?” “嗯,是挺奇怪的,但是你没有发现更奇怪的地方吗?你看那山上的炮口方向。” 十几万大军的前方,曾经马龙麾下的两名偏将,策马边行边低声相谈,二人的目光皆是望向小团山的城门处以及山上。 “何止那些炮口,你看那些城墙上的兵士,全都位于这边城墙,而不是位于对面城墙。” “看到了,重弩上面的箭矢虽然装填了,可也是对准了我们,先过去再说吧,传令大军先停下。” 二人再次说了几句后,便传令让大军停了下来,他们二人则策马来到了赵震近前。 “赵将军!我等奉主帅之令,前往土克城城外安营!” “为何不见马将军?!”赵震策马双臂环胸而立,冲着他们二人开口问道。 “我家将军有事暂离牧田,故而是我二人率兵,前闻赵将军攻打土克城了,怎么还在这团山城池之中。” 马龙不在牧田城?那他去哪了?眼下可是交战之时,若无什么大事怎么会这时离开?这些兵马一看都是马龙麾下,并非胡彪带来的,这牧田发生了什么事? 赵震并未急着回答,而是坐在马上望着十几万大军,在那独自沉思了起来,这一会功夫,心思就转了很多遍。 我这是现在开打给他们挡在小团山外,还是放他们过去呢?十几万人马对于赵震三十万兵马来说,他还没有过于当回事。 不能打!现在主上可是缺兵之时,还是放过去比较稳妥,到时候来个前后夹击瓮中捉鳖,嘿嘿,这可是妥妥的十几万人马啊! “行行行!我这养精蓄锐呢,这不等着与你们汇合呢,进城吧。”赵震嘴角勾了起来,直接下令大开城门,让十几万大军进城。 “这家伙笑的?” “有点猥琐。”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话,便直接下令大军进城。 第523章 兵变 二 “将军,就这样放他们过去了?” 赵震麾下的偏将,站在城楼上面,望着离开的十几万的大军,此刻正前往土克城的方向。 “派斥候身后跟着,若是他们到了土克城就开打,立马回来禀告,到时候咱们也率大军前去,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呵呵。” “是。” 望着十几万大军的背影,赵震嘴角浮现一道笑容,笑的很是耐人寻味,同时心里也在暗自琢磨。 好个王成义与胡彪啊!他们这是拿马龙的人当炮灰啊,自己的兵马一个不动,把马龙的人全部给派出来了。 估计是想着,马龙十几万人,再加上自己的三十万人,足够可以攻打土克城了,这坐享其成的本事,还真是不赖。 既然你想来个不费吹灰之力,那赵某就送你们个肉包子打狗。 “张将军,你怎么没有与赵震说主帅的命令,让其一道攻打土克城之事。” “说之无用,赵震听过主帅的吗?而且,说好的攻打土克城,结果待在团山养精蓄锐,这自相矛盾的话,他都能说的坦然,这中间没有猫腻才怪。” “说的也是,我刚才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总有一种他要冲我们开火的感觉,特别他笑的时候,看的我心里发寒。”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这个赵震似乎没有拿我们当同盟,反而像是周王爷那边的人一样。” “等等!张将军!”只见这名偏将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皱着眉头在那沉思了起来。 “怎么了?”被称呼张将军的偏将,等了一会后,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将军留下的诗句,赵震的反常,周王爷坐镇土克城的有恃无恐,哈哈!大势已去啊!” “你的意思是?” “下令全军加速前进吧。” 次日正午时分,土克城的城楼上面,看到出城的斥候策马疾驰而来,急忙下令打开城门。 “禀告主上!牧田大军已经来袭!不一会即将抵达土克城外!” “牧田大军?”正在商议事情的周放与吕长台,听到斥候来报之后,周放疑惑的重复一句。 至于周放为何疑惑,也是因为他已知晓小团山在赵震的手中,若是牧田大军前来,那必须过了赵震那一关卡。 赵震可是有三十万大军在手,又加上小团山是天险之地,胡彪即使攻打,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打过来吧。 若不是胡彪失守小团山,那必定是胡彪故意放他们进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来的大军数量,应该不多,最起码是在赵震能控数量之内。 这样一想,周放倒也不怎么担心,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决定去看一眼,吕长台也跟着他一道出门。 二人登上城楼不久,李成李霸天以及贺家兄弟等人,也都得到消息赶了过来,相比于周放的轻松之色,他们的神色就要严肃谨慎许多。 没让众人等多久,大概一个时辰左右,便看见远处出现的黑压压一片人马,激起滚滚尘烟在空中飞舞。 “传令!做好迎战准备!”李成见周放还没有下令,便急忙开口下起了军令,周放对此并无异议。 与此同时,在距离土克城还有百步距离的时候,十几万大军全都停了下来,目光皆是望向土克城,最终落在周放等人的身上。 “众将士听令!所有兵器倒立而拿!扯掉所有旗帜!” 随着两位偏将的军令下达,只见十几万大军皆是动了起来,手中的长矛直接矛刃冲地,火铳轻弩亦是如此,杆杆旌旗上面的旗帜被扯了下来,随手扔到了脚下。 “将军惜士谁惜将,佞臣心歹祸朝堂!全军前进!”两名偏将带头喊出了马龙所留之诗,然后下令全军继续前进。 “将军惜士谁惜将,佞臣心歹祸朝堂。曾经赤心拜王侯,怫郁之心何人受!” 十几万大军接着高声齐喊!四句诗在这一瞬间震啸天空,气势磅礴之中透着一股悲伤之意。 他们脚步不停!但走的很慢!口中不断重复着这首诗,这一刻,天空风起云动,野地山林惊起群鸟乱飞。 “贺秀,他们在喊什么呢?这阵仗跟决战似的。”李成挠了挠脑袋,转头问向身边的贺秀。 “成哥,我没有感觉决战的意味,却感觉有点凄凉。”贺秀摇了摇头后,感觉心口有种被堵的感觉,这种感觉很让他难受。 “打开城门吧。”吕长台望着十几万大军,淡淡的开口说了一句。 “嗯。”周放没有犹豫,点了点头,便下令打开城门。 “啥?!!!打开城门?!你们两个搞什么呢?给俺弄迷糊了。”李成听到二人的话后,直接嚷了起来,不过二人并未搭理他。 “末将参见定州王!” 随着两名偏将来到城楼下面,并未直接率军攻城,也没走进城门,而是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冲城楼上的周放见礼, “唉!没想到马将军竟然会选择游历江湖,这样也好,戎马半辈子了。” “马将军又何尝不是替另外三将归隐呢。” 得知马龙离开牧田之事之后,周放与吕长台二人,望着眼前的两位偏将,也忍不住唏嘘了一番。 对于二人对赵震的猜测,周放也给了肯定回答,二人得知后,相视苦笑了一下,还真让自己猜对了,得亏这个赵震没有一时冲动,直接就开火。 “哈哈哈哈!老子还等着背后捅一刀呢,合着这些人直接是去投诚的。” 团山的城楼上面,赵震听到斥候传回的消息后,没忍住在那大笑了起来,心里更是暗自嘚瑟,还好自己够聪明,要不然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将军?那牧田要再来兵马的话,是不是还放过去啊?”旁边的偏将开口问了一句。 “放你姥姥个腿!你没看那都是马龙的麾下吗?再有大军前来,直接他娘的开炮!不长脑子。” 赵震直接一脚踹在偏将的屁股上面,骂完就走下了城楼,今天心情不错,必须好好喝上一杯,要不然对不起这痛快的心情。 第524章 战起 十几万黑龙军,再一次石沉大海。 即使王成义与胡彪一点脑子没有,这时候也觉得事情不对劲了,前后这么大的阵仗,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又接连派出几批斥候没有消息以后,胡彪二人也是坐不住了,待王成义将这些事上书长宁之后,他们便率领大军开拔土克城。 待他们赶到团山城的时候,发现团山城并无什么不妥之处,只是城门紧闭,城楼上也是重兵把守,便令人前去叫城门。 只不过他们没有等来城门大开,而是等来了突然射出的炮弹,一颗颗火球升空而起,然后又重重的落了下来。 刺耳的爆炸轰鸣声,炸飞了城外的兵马,同时也炸醒了王成义胡彪二人,这一刻,他们明白了,难怪两支军队都会石沉大海,原来已经兵变周放这边了。 胡彪简直是怒不可遏,本来挺轻松的差事,这下变得棘手的了,原本自己坐拥大军,以为可以轻松拿捏周放,现在岂不是成了旗鼓相当。 “赵震!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我非剁了你!” 赵震站在战车上面,握剑指着团山的城楼,对着城楼上的赵震破口大骂。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见。 “将军,胡彪好像在骂你?”城楼上的偏将看到胡彪的举动,对着赵震嘀咕了一句。 “你管他狗叫啥呢,反正老子又听不见,给老子轰就完事了。”赵震瞥了一眼胡彪,然后看到城下快速后退的兵马,催促火炮不要停。 拉开了一定距离之后,胡彪也不再废话,直接下令炮兵推来火炮,对团山城展开了反击。 至此,大余王朝与周放的战争正式拉开了序幕,但是有周放的命令,团山城只是保持防守之态,并不会主动出击作战。 团山城的炮弹不时落在荒原之上,炸起一处处烟尘,胡彪的火炮也不断落在山上,击碎一棵棵树木,碎屑在空中横飞。 “王尚书,书信告知赤梁城守将陈思强,让他派兵增援,再上书皇上,告知赵震等人兵变之事,如今周放的麾下可也有了六七十万军队,还请皇上速速从各州调兵前来。” “可。”王成义皱着眉头点了点头,没想到啊,短短两月时间,周放就有了与朝廷分庭抗争的能力。 小团山的战斗,直接交火了近三个时辰,方才结束。 王成义胡彪没有退回牧田驻军营地,而是直接率兵后退五里驻扎,如今已经不能再退回牧田了。 这一战,让胡彪二人想不到的是对方储备的火药如此之多,打了半天根本没有弹枯火竭的现象,这火炮可一次也没多歇。 接下来的数日,就是胡彪疯狂的攻打团山城,而赵震也不出城,只是火炮反击,如有对方冲到城下,便是火弩弓弩齐上,再加上火炮重弩的掩护,一时之间,胡彪也奈何不了赵震,双方就这样陷入了胶着之态。 这边土克城,从小团山防守之战开始后,李成李霸天二人,也相继率兵赶来了增援,协助赵震防守团山城。 至于贺家四兄弟,现在则忙着更重要的是,他们四兄弟分别跟着吕长台、唐寅之、张成贵、以及恢复好的刘富贵四人,去往不同的城池。 这是吕长台四人在商议了几次后,做出的决定,他们现在所占据的地方,是原大辛国之地,每个城池的官员都是大余之前的官员。 周放现在已经与大余撕破了脸,并且战争已经开始,对于战场之事,吕长台相信周放的能力,但是对付这些文官,还是要他们这几个家伙出马。 不过周放也不放心他们的安危,便让贺家四兄弟分别率领千人亲卫跟随,对此他们四人也没有推塔,毕竟眼下局势在此。 四人前往不同的城池,出发前,吕长台直接告知另外三人,愿意归顺周放的官员,依旧担任其职,不愿意归顺的,就交给贺家兄弟处理,言下之意就是直接杀了。 三人对吕长台的提议,并未有异议,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优柔果断反而会坏事。 吕长台是怎么想的,他想的是,周放只管放心作战,他将送他一个无忧的后方,最终给他一个文武群臣的朝堂。 至于鲁深宋奎吴进三人,则是负责火器火药的运输,这可是大军作战的保障,张其早已投入了火器营,整日忙的不可开交。 前方是炮火轰的不曾停歇,后方吕长台更是掀起了腥风血雨,他所到之处的城池,凡遇到不归顺者,直接处死,他不在乎什么恶名臭名,肃清起来心狠手辣让人胆寒。 周放更是不得闲,忙着募兵之事,又要协调军队的作战,原本黢黑的头发,不知不觉间,也出现了不少白发丝。 ............。 “废物!全是废物!一个逆臣贼子,到现在还没有拿下!” 京都城的大殿之上,余天昊愤怒的把手中折子甩了出去,在龙椅前面暴怒的来回踱步。 “皇上息怒!”殿内的众臣看到皇上暴怒,齐齐的跪地高呼。 “呵呵!”望着跪在殿内的群臣,余天昊冷笑了一下,随后直接甩袖离开了大殿。 后宫之处,太后的寝宫之中,太后正躺在床榻上面,脸色看上去很是憔悴不堪,病态一览无遗。 太后一月前出现的身体不适,太医也都看过了,对于太后的病症也是摸不清头脑。 说太后病倒了吧,可从脉象各方面来看,并未诊断出太后的病因,说太后没有病吧,可太后的身体却是每况愈下,眼见的生机流逝。 为此皇上不知杀了几个太医,可对太后的病并未起到多大的帮助,尽管药汤珍品没有停,但却不见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余天昊下朝来到后宫的时候,一名太医正在寝宫为太后诊断,余天昊也没有上前打扰,而是安静的站在宫门口。 “参见皇上!”太医从寝宫走了出来,见到宫门口的皇上,急忙行礼。 说实话,他此刻见到皇上,心跳的很快,额头也渗出了细密汗珠,因为已经有几名同僚被皇上斩了。 “太后病情如何?”余天昊看向太医,语气冰冷的开口。 “回皇上、太后...太后......。”太医一下紧皱了起来,他不知该如何向皇上开口,才能躲避杀身之祸。 “有话说,在吞吞吐吐的就不要说了。” “皇上,太后的凤体并不太好,太后应当是万念俱灰、自断生机。怕是已无力回天。” 说完太医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把头紧紧的贴在地上。 “废物!拖出去斩了。” “皇上饶命啊!臣说的是实话啊!皇上饶命!” 余天昊丢下一句话后,直接抬腿进了寝宫,留下太医在那苦苦求饶。 “母后?你感觉如何了?” 余天昊没有理会门外的求饶声,待求饶声渐行渐远后,他蹲到了太后床榻前面。 “昊儿、你来了。”太后有气无力的睁开双眼,望向眼前的皇上,眼中满是慈爱的神色。 “昊儿想母后了,就来看看你。”这时的余天昊,没有了皇上的威严,宛如孩童一般,把脸贴在太后的手背上。 “唉......,昊儿啊!哀家有句话想跟你说,你听了也别动怒。”太后伸出另一只手,抚摸着皇上的头。 “昊儿不敢,请母后训下。” “昊儿啊!母后若是走了,你一定照顾好自己,不可冲动鲁莽了,还有啊,再见周放之时,好言相谈,他不会为难你。”太后说完最后一个字,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身为大余的太后,最后她不去想着大余王朝会如何,她满心只有自己儿子的安危,在一个母亲眼里,什么都没有比自己儿子的命重要。 “母后......?” “你回去吧,哀家累了。” 太后打断了皇上的话,她不想看见皇上发火,也不想听朝堂之事。 第525章 结束!称帝! 承昌十二年,八月初一。 太后在苦撑几个月后,于这天清晨闭上了双眼,整个京都城笼罩在哀伤之中。 “什么?!太后殡天了?” 几日后,周放收到了飞鸽传书,此时不敢相信的望着吕长台,吕长台也是不敢相信,毕竟太后的身体一向很好。 “唉!”吕长台接过周放手里的信,认真看了一遍后,坐在那里叹了一口气。 “成哥!”周放望着从团山城回来的李成,轻轻喊了一声。 “说吧。”李成站了起来,他知道太后对周放来说,还是有感情的。 “传令下去,大军全部素缟,城池悬挂灵幡,我要送太后一程。”周放脸上闪过一丝悲伤之色。 “是!” 之后,周放更是面朝长宁方向设下了灵棚,并披麻戴孝守灵祭拜了三日。 周放的这一举动,也让他的麾下兵马感动,感动他们的主上是有情有义之人,更加痛恨大余皇上的无情。 因为太后之事,双方休战到了八月末,九月的第一天,战争再次爆发,一直恪守城池的周放,第一次下令大军出城作战。 大半年的时间,周放的兵马数量早已庞大,虽然牧田也不断有增援的兵马赶来,但仍与周放呈现势均力敌之态,并未占上优势。 九月底,周家军直接把胡彪的军队逼退进了牧田城,这也是周放反击以来的首次得势。 战线也从团山城,直接移到了牧田城,牧田城外周放亲率大军驻扎五里地,麾下李成贺家兄弟等人,皆齐聚牧田城外。 “长台,此刻站在这里,突然有一种恍然一梦的感觉。”策马而立的周放,望向牧田城池感慨的说了一句。 “是啊!曾经站在这里的是迟云寒,”吕长台摸了一下胡须,似在追忆的应了一声。 八百门火炮的炮口整齐的对准牧田城,只待周放一声令下炮轰牧田城,牧田城墙上的胡彪王成义,望着城外黑压压的周家军,突然升起一阵无力感。 承昌十二年,十月底,牧田城破,王成义胡彪弃城而逃,周放率领大军占领了牧田城。 随后赤梁城兵变,赤梁城守将陈思强直接绑了胡彪王成义,向周家军大开城门,交上二人纳了投名状。 十一月底,平兰城守将贾鹏突然发动兵变,直接率军占领了沿海几座城池,对外宣称自己的军队为周家军。 随着周家军占领的城池越来越多,周放的事情也随之传遍大余境内,百姓也理解了周放为何而反,暗骂皇上无情昏庸。 承昌十二年,大年三十的清晨,余天昊独自来到皇陵这里,到了此时,大余王朝还没被占领的城池,也所剩无几了。 “父皇!儿臣悔矣!愧对列祖列宗啊!” 余天昊跪在太上皇的皇陵前,在痛哭半天之后,说完这句话便一头撞向了陵碑,就此四百多年的大余王朝,到余天昊这里宣告了结束。 仅仅在位十二年的余天昊,便将几百年的大余毁于一旦,不知太上皇泉下有知的话,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国不可一日无君王,这不仅仅是对将士的交代,也是对天下百姓的负责,难道你忍心看到暴乱四起,到处征战,百姓流离失所的日子吗?” “长台兄说的对!一旦没了主,他国的贼心就起来了,到时候不但内忧,还有外患。” “你不当皇帝,难道还要争俺这个大将军位置不成?!” “这是登基诏书,我与刘唐两位大人早已写好,只等你点头,就昭告天下。” 一年后的天原城内的周放府邸之中,吕长台捧着登基诏书,与刘富贵唐寅之等人正在劝说周放,李成等武将悉数站在那里。 随着余天昊的自缢而亡,大余王朝正式崩裂,周家军在一年之内肃清了所有城池,负隅顽抗的残余之众,也都清剿的干干净净。 五日后,随着一分登基诏书颁布天下,周放荣登帝位,建元鸿启,后人称为鸿启大帝。 大周王朝正式取代大余王朝而立,建都天原城,对于为何不在长宁,实则周放心里有些抵触,毕竟那里不好的回忆太多。 册封王雪儿为大周皇后,她是大周王朝第一任皇后,也是被后人称为母仪天下的贤后,周文俊为太子储君,后面追封了父母宗亲。 封吕长台为辅政王,可代周放掌管朝堂事宜,吕长台现在已被周放正名,名为司马复,但是吕长台说早已不复国了,给自己改了一个“长清”字。 司马长清,他要在有生之年竭尽全力的辅助大周王朝,即使他将来死了,他的后人也要如此。 封李成为安世王,并任周家军大元帅之职,掌管大周王朝所有兵马。 封贺青为大周王朝东天王、驻守大周东方边关之地。 封贺海为大周王朝南天王,驻守大周南方边关之地。 封贺海为大周王朝西天王,驻守大周西方边关之地。 封贺秀为大周王朝北天王,驻守大周北方边关之地。 封宋奎为大周王朝黑虎玄王,封吴进为大周王朝白虎玄王。 封李霸天为大周王朝巨灵将!担任周家军大将军, 刘富贵为大周王朝首任宰相,张成贵为大周王朝礼部尚书,唐寅之为大周王朝工部尚书。 田兵田将、向荣胡武四人,也被封为四大天将,同在周家军任职。 赵震、贾鹏、鲁深等人也依次受封,至于神医孙苗,则掌管起了太医院。 清晨时分,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周放身披大氅站在皇宫玉阶上面,吕长台站在他的身侧,二人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 “长台、好久没有听你作诗了,此时可否?”周放还是习惯性的喊他吕长台。 “好!”吕长台,或者说司马长清,看了周放一眼后,便手捻胡须沉思了起来。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新朝起。 观九州之地江湖海,浪淘尽。 歌舞升平妖娆红妆。千万里。 天下之仕羡登高峰,叹其惜。 俱往矣,纷争旧世群雄泪,且望新鹏冲云霄! 第526章 完本感言 其实有些话,想跟大家说,可是真要打字了,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先说说这本书吧,这本书是作者的第一本书,也是作者从事网文的第一本书,好吧,作者就是一个网文新人小白。 因为之前没有接触过网文。当初选择这个题材的时候,全是凭着作者的自己想法,没有去考虑当下什么书受欢迎。 不过,即使知道什么受欢迎,估计作者也写不出来,尴尬了啊。 这本书到此完结,其实并不是作者的初衷,但是现实就是真的就到此完结了。 之前我记得在作者有话说的时候,说过一句话,一天几块钱拼什么命啊,我很负责的告诉大家,这是实话。 大概都喜欢看穿越文,系统文,无敌爽文之类的,也加上作者的文笔不行,所以这本书的流量并不好。 至于这本书,就先到此完结吧,如果以后条件允许的话,我会尝试去写续集,也就是周放后代的生活故事。 接下来,决定换一下思路,第二本书已经签约了,大家去我的主页能看到,叫黑白分隔线。是一本都市悬疑破案的。 不过依旧没有什么系统穿越之类的因素,说实话,我真写不好那样类型的,之前为了迎合,写了十几万字,被我隐藏了。 有好多读者读到这本书的时候,都感觉太乱,意思主角戏份太少,画面太多,其实作者的想法是,想多画面呈现一个故事。 这样就不会枯草与单调,但是看来不怎么样,至于本书的感情戏,也是被吐槽最多的地方。 这个我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每个人的爱情观不一样吧,花里胡哨的爱情,我认为在古代不合适。 也许现在很多年轻人的恋爱观我不了解吧,在作者那个八零年代,说实话还是很纯粹的,不比现在的让人迷茫。 还有书中经常出现的错别字,这里呢,我说一下啊,主要还是因为作者的工作原因,匆匆写完之后,没有多余的时间检查,就更新了,对此给大家带来的阅读不便,作者也是深感抱歉! 在这里呢,跟大家说声对不起,以后的作品中,作者会尽力改正这个缺点,希望大家多多包涵。 哦对了,还有断句之事,也要跟大家道个歉,这个也是因为作者的个人习惯,给大家带来了阅读不便,再次道歉。 不足的地方,作者会吸取教训,认真改正,也希望大家多监督。 其实作者最想说的是,感谢一直读完的朋友们,你们的坚持是我最大的感动,也是我坚持到现在的动力。 感谢你们的理解,感谢你们的支持。更感谢你们对作者的包容。 作者会争取写一本好的小说,好来回报大家!说句你们腻歪的话!我爱你们! 最后呢,献上作者最诚挚的祝福! 希望大家生活过的如意!家人都健健康康!工作顺顺利利! 作者也不知道完本感言怎么写,就聊到这里吧,山高水远,不说再见!你我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