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快追,阮小姐又上战场了》 第1章 婚前大事 阮玲珑出生于大名鼎鼎的镇国大将军府上,家中五个哥哥,她是最小的妹妹。 自会走路起,便跟在哥哥身后,学着他们舞刀弄枪。 日常趁手的玩具,是大哥的流星锤,二哥的偃月斧,三哥的红缨枪,四哥的狼牙棒,五哥的方天戟。 就在她将这些闪亮亮的玩具耍得虎虎生威,连爹爹都连拍大腿,说她是将门奇才,以后阮家势必又要出一名威震八方的大将军时。 亲娘那张巴掌大小的,吹弹可破小脸,顿时不乐意地耷拉下来。 “阮霸天!你是想让玲珑和他姑母阮清莲一般,得个一拳能打死一头牛,谁家娶回去谁家愁的名声才好嘛!” 吓得阮将军连忙双手捂嘴,自知说错了话,弯腰做揖,肉麻的道歉说了一箩筐,又发誓不让我习武,这才哄笑得娘亲舒展笑颜。 就从那天起,阮玲珑便只得假扮柔弱无力的深闺淑女,说话笑不露齿,走路弱柳扶风,和人打交道,处处扭捏作态。 终于长到二八年华,她也得了一个娇滴滴千金大小姐的名声。 五个哥哥厮杀疆场,屡获战功。阮将军却屡屡想要隐退,说是功劳太大,如履薄冰,可皇上就是不同意。 一日,皇上突然赐婚,说是六皇子与阮玲珑,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三日后举行大婚。 记得那天阮铃儿同往常一般,换了小厮的衣服,领着丫鬟翠儿去了趟赌坊,腰间钱袋子坠着赢得盆满钵满沉甸甸的银子回了府邸。 她轻车熟路地从后墙狗洞子里爬进院子,正准备偷偷溜进闺房,却听见了娘亲美滋滋的仰天长啸,和爹爹小心翼翼的唉声叹气。 亲娘一改往日比蚊蝇哼哼大不了多少的温柔腔调,那爆发出的笑声,让整个府邸的屋顶都抖了三抖。 阮玲珑知道这功夫叫狮子吼,望着树上纷纷掉落的鸟雀,当即明白娘亲若不是刻意压制内力,方圆百丈之人想必个个都要七窍流血。 “哈哈哈,我家的小玲珑,终于不用做老姑婆了! 阮霸天!还是我教育有方!硬生生将出生就有足足十三斤的小秤砣,教成了世人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爹爹的脸狠狠抽搐了好几下,他知道夫人在自欺欺人,夫人也都分明知道阮玲珑日日乔装出门,做一些姑娘家不该做的事情,但彼此都极有默契地装聋作哑。 “哎,夫人,玲珑这桩婚事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事呀! 先不说皇家纷争向来复杂,就是后院里众多女人的明枪暗箭,我家玲珑都不一定会识得出躲得开。 再看那个六王子项博文,手无缚鸡之力,走几步喘三喘的德性,我就怎么都看不上他! 想想玲珑要嫁给这样一个病痨子,我的心就在滴血啊!” 亲娘显然不以为然: “病痨子怎么不好了?病痨子听话呀,病痨子温柔啊,病痨子叫他往东就不会往西,还不会娶三妻四妾,毕竟他有心也没力呀!” 听到这,阮玲珑憋不住了,一脚踢开房门。 “你们说我要嫁人了!太好了!去年你们说未成婚的小姑娘不让出京城,我若是嫁人后扯个理由和离,是不是就可以去见识北漠风光了!” 爹娘知道她哪里是想要见识什么北漠风光,她分明就是想要策马横鞭,上战杀敌。 “混账!你哪里来的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还没成婚就想着和离!你,你,你要是敢这么做…… 我,我,我,娘就死在你面前!” 亲娘拿着手帕捂住脸,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阮玲珑嘴角扯了扯,知道自己一时激动嘴瓢。 嗨,这种想法可以做,但不能说。 一时失误,一时失误呀! 成婚时间如此紧急,阮玲珑可得抓紧时间好好准备,毕竟再大喇喇的个性她也明白,嫁为他人妇后,便不能像如今般出入自在了。 六皇子就算管不住她,他府邸的侍卫可是多如牛毛,个个肯定是身怀绝技,偷溜出去并不方便。 这段时间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置好所赚的银子,一部分放进钱庄,一部分分散投资,还有一部分换成银票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和爹爹和五个哥哥只一心征战沙场不同,阮玲珑可是个财迷。 从放贷到赌坊,从茶楼到镖局,只要能是搞钱的方法,可全不放过。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种识时务的作风,是一个看惯了世家子弟,见风使舵拜高踩低的大家闺秀深深谙知的。 至于第二件事,便是通知她那帮狐朋狗友,让他们给自己盯好这京城里的上上下下的各种动静。 爹爹和哥哥们只知道在外挣功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哪些奸人想要谋害忠良,她总要先想办法收到点风声不是。 可让阮玲珑不开心的事,这帮畜牲显然对她的婚事更感兴趣,混账东西见们到她就说什么,很难想象她的夫君能不能熬住她一天打三遍的非人虐待,还说六皇子细皮嫩肉,可不要洞房花烛夜就把人磋磨死了。 他们乐得东倒西歪,嘴巴子都咧到后脑勺了,还不住嘴,直到阮玲珑手中青云剑寒芒一闪,狠狠用剑鞘将他们的脊梁骨通通敲打了一遍,他们这才老老实实地靠墙站好。 然后阮玲珑就听到了姐姐温柔可人,定然日后和夫君琴瑟和鸣的舒心话,他们还自觉自愿地将身上所有银子双手奉上,说是提前给阮玲珑准备的新婚贺礼。 第三件事,也就是最紧急的事,便是完成不久前接下的单子——从刘都尉府邸盗出一张藏宝图。 是的,偷东西这事她也做。 不过这种事她做的少,一般凭心情看接不接生意。 这个刘都尉是个隐藏极深的巨大贪官,藏宝图的来历也不清白,她就干得心安理得。 况且这次买家给的酬劳很多,嘿嘿,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她这样爱钱的人。 刘都尉应该是知道有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的藏宝图。驻守在他府邸上的家丁暗卫,简直比皇子的府邸还要多。 阮玲珑整整盯了好几日,才理出这些人换班的规律。 时间不等人,算算交货期,她得在成亲前一晚把这事搞定。 毕竟不能因为成亲这种小事,砸了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招牌。 月黑风高好办事。 阮玲珑蒙面束衣的站在刘都尉房顶,屋里传来娇滴滴甜腻腻的女声,一声声公子你别这样对奴家,让人浮想联翩里面的春色无边。 遇到刘都尉放松的好机会,这自然不是碰巧运气好。 她早就打听到刘都尉的家丁晚饭后便去了怡香院,抬了一顶小轿,将那头牌柳莺莺姑娘请到了府里。 刘都尉也是习武之人,这次她新研制的蒙汗药放得可是能迷倒一头老虎的大剂量。 不过眨眼功夫,一对相互纠缠的男女便躺在围帐里昏睡过去。 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连平时守在门口的几个暗卫也没出现阻止。 她跳入房里,在书柜隐蔽的暗格中一阵翻找,一张还沁着陈年血渍的羊皮卷已经被握在手中。 就在美滋滋的觉得大功告成之际,一只冰冰的手抓住了阮玲珑的脖领。 她以为是暗卫终于出现,没想到一回头对上一个同样蒙面玄衣的男子。 这张脸上镶着一双冷烈的凤眼,杀气凌然,让人不寒而栗,幸好右边眼角有一颗红色的小痣,给这双眼睛增加了几分柔情魅惑。 这是遇到同行了! 哼! 她反手一个釜底抽薪,猴子偷桃,脚后跟还狠狠往那人脚背一踩。 “想从姑奶奶我手里抢东西!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哪里想到这家伙身手如此敏捷,身体灵活的扭动了几下,竟然让她失了手。 “你怎么使用如此卑鄙下作的手段!” 男人的声音低沉暗哑,如同让人沉醉的好酒。 “呸!我卑鄙下作!我只是招数卑鄙,而你是行为卑鄙! 先到先得的道理你妈没教过你吗!盗亦有道,你不懂吗! 做完这单生意,我能分二千两银子,夺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敢和我抢藏宝图,我绝不会放过你!” 阮玲珑呲着牙,手指紧紧攥住藏宝图。 哼,别看你这双皎月般的凤眼不断地对她散发魅力,阮玲珑可不吃美人计这套,有钱就有大把听话美人的道理,她可是明白地很呢。 “藏宝图给我!我愿意出双倍银子作为你失去生意的赔偿。” 男人很上道,可是阮玲珑是什么人,她可是全京城最讲信用的人!银子固然重要,可是绝对不能为了区区四千两银子砸了她的招牌! “小爷我不差几千两银子,我只知道买卖得有始有终,买家认可我,我自然要给他把事办好,否则小爷以后在京城里还怎么混!” 她昂起头,踮着脚,头顶却只刚刚到男人鼻尖处。 哼,阮玲珑身高七尺七寸,走在街上,和普通男人相比,也算得上高挑,可在这个男人面前,怎么就显得娇小起来。 哼,这让她的雄伟气势怎么展现! 她脑子一阵疯狂转动。 嘿嘿嘿,对了,打架最重要的是开局前的气场,她拿眼角余光扫到身后的太师椅,嘴角扬起笑意,一步便跳到椅子上站住。 哈哈哈,这样自己就能俯视他了,小土豆的角色让给你这个不讲武德的臭男人吧。 “你……”男人嘴角微微抽搐。 “你什么你,傻大个!你最好识相点,趁我没有动手,乖乖恭迎我出门。” 阮玲珑从丹田处发出一声狮子吼,这招她练了好几天,虽然伤人的威力比不上亲娘,但用来吓人已经是绰绰有余。 “你这……”男人眼尾上翘,阮玲珑想他肯定是怕了,毕竟眼角上翘不是笑的专利,害怕时有些人也会眯起眼睛的。 “这什么这,你还不退后,让我出去,我的蒙汗药虽然药效奇佳,但再怎么强也是有保质期的,这个蠢货刘都尉也算是武艺高强,他醒得肯定比普通人快。” 阮玲珑向他挥手,示意他给自己让出一条道,可这男人脚底纹丝不动,手上却是朝着刘都尉方向轻轻一弹。 她回头一望,刘都尉喉咙处汩汩的直冒血,虽然出血速度不快,但是若是不及时救治,怕是血早晚都要流干的。 刘都尉显然已经被疼醒了,可是他喉咙破裂,哪里还发的出一点声音。 刘都尉捂住喉咙,想要向外逃,刚迈出一条腿,便被手刀风刃击打在膝盖之上,顿时直挺挺倒地。 刘都尉痛得当场再次昏厥过去,房间再次恢复了安静。 阮玲珑竖起大拇指: “身手不错,不过刘都尉是朝廷官员,你这么做,不怕违反律法,被捉进监牢里去吗?” 男人耸耸肩: “你到朝廷官员家偷盗,怕是也要坐监牢的,你不是也不怕吗。” 阮玲珑摆摆手: “我们不一样,我求财而已,而你……” “我没要他命,他死不了,他喉咙处的血洞,再流上一柱香的时间,便会慢慢减缓。” 他眼里露出一种绝对的自信,仿佛这样的伤势,他操作了无数回般。 阮玲珑挑眉瞪了他一眼: “原来你是惯犯呢,刘都尉即使死不了,他的腿也废了,以后公差当不成了。” “刘都尉不是好官,辜负了皇上的信任,公差本来就做不长了。” 男人回答的大义凛然,仿佛他是替天行道的大侠一般。 “呵呵呵,朝廷上不是好官的人多的很,你以为你是谁,能改变什么!” 她小声嘀咕着,男人眼眸处闪过一丝肃杀,她心中一凛,拔出青云剑。 “怎么对付刘都尉随你的便,但是藏宝图我今天必须拿走!” 剑花挽出,流光溢彩,如雷霆如怒海。 阮玲珑可不是刘都尉那般怂包,想当初她不过十岁时,哥哥们便说她的功夫上战杀敌,绝对可以以一当百。 面对如此来势汹汹的剑芒,男人身体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巧妙地避开了险招。 “你这身法如此庞杂,猛一看不是出于大意,倒像是战场上最简便有效的杀招。” 男人边说边从腰间抽出一把折扇,折扇扇骨乃是玄铁所制,外表巧妙地做成竹子质地,掩人耳目。 “你走路姿势看似潇洒,却隐隐摆动腰胯,握剑的手微微翘起小指,哪里有我国将士的豪迈英姿。 说,你是不是狼钺国训练出来的娘娘腔探子? 你这娘娘腔探子,快把藏宝图交出来!” 士可忍孰不可忍! 她阮玲珑如此英姿飒爽,却被这个男人奚落成娘娘腔! 想她叱咤风云十多年,只有磕头叫爹,叫爷爷,让她高抬贵手不要打人那么猛的。 没想到呀,没想到,这次竟然被人骂的这样难听,还被冤枉成不耻的狼钺国奸细。 “呸!你才是狼钺国的娘娘腔,你全家都是狼钺国的娘娘腔,连带你家猫狗,你家邻居全都是狼钺国的娘娘腔!” 气得她再不保留半分隐藏实力武力值直接飙升到十成。 对方也毫不让步,飓风般的内力不要钱般地爆发而出。 电光火石间,只听轰隆隆一声,刘府的院墙房顶乱飞,两个人影从地面直冲云霄。 她满身黑灰一片,蒙面玄衣尽数破裂,幸亏里面穿着爹爹给自己的软猬甲,这才不至于露胳膊露腿地丢人。 远远看见数十丈外的男人,他显然也没比阮玲珑好到哪里去,黑漆漆地一坨站在对面。 “爆炸了,刘府爆炸了!” “快来人呀,你们有谁去叫官府来人呀!” “刘都尉一看就不是好人,他这是不是自己在家囤积火药,有谋反之心呀!” 转瞬间刘府前人头攒动,那些明明睡着的民众,穿着中衣,披着长衫、被子,对着倒塌的断壁残垣指指点点。 看来今天打不成了! 好气! 阮玲珑望着只有一半的藏宝图,恨恨地对着对面那个捏着另一半藏宝图的男人,做出鄙夷的手势。 “有本事明天再打,不来的是乌龟王八蛋!” “明天还在这里比试,不来的不是男人!” 第2章 大婚 “小姐呀!今晚就是大婚之日了,你这一夜未归,翠儿躲在被子里假扮小姐,心都跳到嗓子眼啦!” 小翠利索地给阮玲珑擦拭脸上的灰尘,看得出来,她比阮玲珑着急许多。 “小翠,你这就不对了。成婚这种小事有什么好紧张的,一点大家风范都没有,平日里我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吗!” 阮玲珑扶着额头,毕竟头面好重,珠钗戴得又不均衡,她的小脑袋禁不住地往右歪。 小翠连连摆手: “小翠不敢忘记小姐的教导,成婚只不过是通往自由的桥梁,小姐是成大事者,情情爱爱的事情绝对不能影响小姐实现理想!” “对啦!所以我头上的这个金钗能不能少戴一个?金钗太重了,比爹爹的铁锤可是重多了。” 阮玲珑伸手就要扯,可被眼疾手快的小翠一把拦住。 “不行!夫人要检查的,夫人昨晚吩咐过,少了一样都不行!” 红色盖头遮挡着视线,阮玲珑只能看见脚尖前的一点地面。 四周欢声笑语,尤其是亲娘的笑声毫不收敛,她知不知道平日里拼命塑造的端庄优雅的气质,在今天全部被自己亲手摧毁。 一道道冗长的程序,弄得人昏昏欲睡。 就在阮玲珑犹如提线木偶般无趣时,突然一只修长的手递过大红绸,她知道那是六皇子项博文,自己的夫君。 她正准备接过红绸,项博文手上的一片青紫伤痕印入眼眸。 这道伤痕太特别,它的中心是一朵小小的莲花,莲花花瓣层层叠叠,飘逸摇曳栩栩如生。 对于这朵莲花,阮玲珑是最熟悉不过,因为这朵花是姑母阮青莲所刻,是青云剑唯一的装饰,世间独一无二。 这花瓣清晰的瘀痕形成的时间不长,最多不过一两天,而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只有昨晚用青云剑狠狠拍了那个和自己抢藏宝图的男人! 所以说,抢藏宝图就是面前这个男人——六皇子项博文! 这,这,这也太巧了吧! 新郎的手一直伸着,誓有不接红绸誓不罢休之意。 阮玲珑心里低低叹息了一声,唉,躲不过去了。 她不得已将手伸出,手背上是她强烈要求翠儿涂着厚厚脂粉。 唉,涂脂粉的原因是自己的手背也受伤了,伤口形状是昨晚对战时那个臭男人的扇柄镂空祥云纹饰。 虽然已经尽力隐藏,但如果仔细看,仍能隐约看到祥云一道道的弯曲弧度,只希望六皇子项博文眼瞎看不清。 她看见红绸那端的手微微抖动了一秒,随即对面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 “六皇子,六皇子,快喝点参汤润润喉!” 一旁有人慌慌张张地为他递茶捶背。 阮玲珑听到娘亲的笑声在此时戛然而止,因为有人突然大喊道: “六皇子要晕倒了,快给六皇子找个地方歇息一下!” 她听见有婆子在一旁絮絮叨叨: “不能进阮府休息,这不合规矩!” “这里离六皇子府邸还远着,六皇子身体向来就弱,现在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让六皇子坚持站立着!阮将军,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六皇子的随从还没说完,就看见一个人的脑袋歪倒进喜轿里。 “唉呀呀呀……这,这这可怎么办才好,六皇子他摔进轿子里了!” 四周静悄悄地一片,这喜轿其他人掀帘子也不合适呀。 “唉,既然六皇子这般情况,也不能太执拗于规矩了,玲珑,你扶一把六皇子,让他坐到你身旁歇息一下吧。” 阮将军很是无奈,可是事已至此又能怎么办呢,总不能活生生将晕倒的六皇子拽出轿子吧。 “起轿!”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突然心中一阵难过,因为从微微扬起的轿帘处,阮玲珑看见了偷偷抹泪的爹爹和娘亲。 轿子很稳,阮玲珑从盖头下看见对面瘫软在软椅上的男人,突然直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扯住她的胳膊,指尖搭在她的脉搏上。 她连忙屏气凝神,调整心脉跳动频率,将自己尽量装成一个毫无内力的普通女子。 “你这是做什么,我,我,我们虽说有婚约,但毕竟还没礼毕,不该这样男女授受不亲才对,咳咳咳……” 阮玲珑装作受惊后,被口水呛到,止不住咳嗽的柔弱样子。 捂着胸口,和项博文两人仿佛在比试谁先把肺咳出来一般,硬是不歇气地猛咳了足足半分钟。 在这期间,她分明听到外面的婆子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两个孩子真真是天生的一对,都那么娇弱,啧啧啧。” 她顿时一个激灵,止住了咳嗽。 呸呸呸,谁要和这货天生一对呀,恶心,晦气! 项博文也在同一时间止住咳嗽,顿时整个世界安静地让人尴尬,好一会儿,项博文低声解释道: “对,对不起,是我唐突了,刚才我突然惊醒,心里又害怕又慌张,下意识地就想抓住什么东西稳住心神。 唉,没想到呀,没想到,我竟然抓住娘子的玉手了,我现在就向你赔罪,希望娘子可不要怪我。 因为,因为你要是怪我,我就更紧张了,我一紧张就会晕倒,我现在就又要开始头疼了……” 项博文边说身体边往下出溜,看样子他想要阮玲珑搭把手去扶他。 “呸,想让我扶你,做梦吧! 就你会装晕吗!本小姐比你晕得还快!” 只听“咚”的一声,阮玲珑的额头重重撞在上项博文鼻梁上,随即身体如同烂泥般瘫倒下去。 两行鲜血嘀嗒落在地面,不用睁眼,她已经能够在脑子里想象出,项博文现在拖着鼻血的惨样。 “哈哈哈,让你抢我的藏宝图,让你偷奸耍滑,让你想要拆穿我的秘密!” 项博文见她昏倒,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对自己置之不理,或者是继续检验阮玲珑的脉搏。 相反,他毫不犹豫地托起阮玲珑的脑袋,轻轻扶起,让她舒服地倚靠在自己肩头。 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冷香,和爹爹哥哥们身上的汗味完全不一样,也和一般的世家子弟的脂粉味毫不相干。 这种冷香让人心安,让人放松警惕,让人昏昏欲睡,好闻的让人欲罢不能。 这是陷阱,绝对是陷阱,这个味道肯定是新型蒙汗药! 阮玲珑努力地和瞌睡作斗争,但是显然最终还是失败了,人完全清醒过来时,她已经瘫坐在六皇子府邸喜房的红烛下。 六皇子项博文翘着腿,美滋滋坐在铺着纯白虎皮的太师椅上,眼神戏蔑地望着阮玲珑。 他翘起脚尖轻微的上下晃动,见阮玲珑睁眼,低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威压道: “阮玲珑,你到底是什么来头,我记得传说中阮府里的唯一小姐,可是娇滴滴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闺秀啊,而你一身功力,内力磅礴,莫非是阮府不舍得嫁女儿,找你这个假千金冒名顶替?” 她心里气鼓鼓的,着了这个奸人的道,被下了蒙汗药,还被识破了功力。 可惜她还没恢复体力,哼,否则现在非得立即出手把他那张得意洋洋的脸,揍个稀巴烂! “你说的对,我就是假千金,你现在就去我家退亲,我爹自然会还你个真千金!” 项博文挑起眉,红烛摇曳下,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魅惑的狐狸,尤其是右眼角的那颗痣,如同一点胭脂般艳红。 “你已经和我拜过堂了,秉承天地之意,是我的夫人。哪怕是假的,也休想从我手心里跑了去,就算是死了,也得和我埋在一起,睡在一个棺材里。” 他脸上挂着一种大义凛然般的无耻笑容,阮玲珑被他气得太阳穴突突乱跳。 可是她身处劣势,激怒他对自己没有一点好处。 周身经脉恢复还要半炷香的时间,得稳定他的情绪。 “别说些生生死死的事情,怪吓人的,你生的这般好看,只要六皇子不介意,我自然愿意夫唱妇随,与你双双对对。” 阮玲珑话音刚落,项博文簌地站起身,迈着四方步,款款走来,欺身而下,眸子紧紧盯着阮玲珑,呼吸吐在她脸颊,她的脸顿时火烧火燎般红了。 “既然是夫唱妇随,那么你的就是我的了,相公就将这当成是你的嫁妆,可好?” 项博文边说边从袖子里取出一半藏宝图,得意地在她眼前挥了挥。 “这是我的那一半藏宝图!你这个小偷,趁我不备偷东西,还给我!” 阮玲珑一着急,就想要站起身去抢,哪里还记得自己双腿无力,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 一个温暖的怀抱迎面而来,项博文只是轻轻一抬手,她便再次稳稳地落入软绵绵的床上。 项博文耳尖微微泛红,垂着眸子,声音带着蛊惑: “藏宝图事关重大,不能给你,你乖一点,否则一定会惹祸上身。” 惹祸!哼!我是怕事的人吗!我最怕的是赚不到银子! 毕竟哥哥们上战场的军械库要补充最好的装备,寒冬将至,米面肉菜也要多运些过去,只靠朝廷下发的那点银子,不说打胜仗,官兵们就算是活下来都难。 阮玲珑偷偷瞄了一眼项博文,他坐在床前,离自己极近,她甚至能听到他心脏正在强而有力的跳动。 坐这么近干什么!难道不知道你那张断人财路的脸有多欠揍吗! 阮玲珑心里一边咒骂,一边飞快思考。 面前这家伙如此无赖,看来得要采用另一种方法——示弱,降低他的警惕性。 为了上战场,阮玲珑可是好好研习了兵法的,用示弱这招对付爹爹和哥哥们,百试百灵。 她故意有气无力地哎哟了一声,正想要假装自己快要晕厥。 就在她努力地做出扶额扭腰姿态的一瞬间,项博文突然脚尖发力,腾空而起,如同一只窜天猴般掠过窗沿,跳到屋顶上。 她听到瓦片轻微晃动的声音,看来刚才有人想在房顶偷听,被项博文发现了。 有热闹,不看白不看,阮玲珑一点不带思索地跟在项博文身后追出。 远处项博文一掌劈在一个身形佝偻的男人背后,那男人没来得及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呻吟,身体就已经僵直倒地,没了呼吸,手中一把墨蓝色匕首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凄凉。 “你这府里的人都是废物呀,来来去去几十百把号的人巡逻,竟然会放任这样一个小贼爬到主子房顶上,啧啧啧,这样的事,说出去都是笑话!” 阮玲珑故意奚落项博文,他脸上倒是没有显现出任何生气或者尴尬。 项博文扯下那人脸上的黑布,一张狰狞的脸上,从口鼻处汩汩流出黑血,那黑血中有小虫在不断蠕动,浓郁的古怪腥味让阮玲珑有些作呕。 这人虽然五官扭曲,但阮玲珑还是认出了他是梁上君子穿天鼠王丢儿,一个一向只为财,不害命的偷儿,今天竟然如此大胆,妄图用淬毒的匕首袭击皇子。 不远处有王府护卫列队而行,他们例行围着王府巡逻,个个呵欠连天,显然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项博文从怀中取出一瓶药粉,洒在已经死了的刺客身上,不过眨眼功夫,一个男人,连带着衣服,被完全溶解。 眼见护卫越来越近,项博文突然牵起阮玲珑的手,就要把她往假山后面拉。 嘿,这是想躲开护卫的意思! 这是不是说明,即使是王府里的人,也不知道项博文的身手? 对于自己的敏锐洞察力,阮玲珑得意地扬起嘴角,笑得香甜。 不过这笑容在项博文的眼里,阮玲珑现在是露出了虎牙,正准备干坏事的邪恶表情。 “你不要乱来!”他咬着牙,狠狠地妄图拿眼神压制阮玲珑。 “我乱不乱来,当然要看你的表现了!哈哈哈!我要什么,你知道的。你要是乖乖的,我肯定不会放声大叫,也不会告诉那些护卫,你是顶尖高手的事实!” 阮玲珑戏谑地看着他蹙起的眉头,一股爽意直抒胸臆。 项博文此刻手心里握着那把捡起的淬毒匕首,他只要将这把匕首轻轻往前一送,此时和阮玲珑距离如此之近,阮玲珑没有任何躲开的机会。 他的手本应当毫不犹豫地刺入这个新婚妻子的胸膛,可是他竟然在这一刻犹豫了! 项博文作为前皇后唯一的儿子,他的前半生可谓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几次差点保不住小命。 多年前一场大病后,他装作痴傻弱疾,才在明面上逃离了太子之争。 现在眼前的这个女人,知道了他身体康健,还有一身武功,她必须立即死! 阮玲珑看到项博文眼中闪烁出如同野狼般残忍的杀意,这种杀意她懂,爹爹和哥哥在面对敌人时眼里就时常迸发。 他要杀我,自己得逃!马上就逃! 阮玲珑转头就跑,项博文回过神来猛地就追。 她拼命朝着远离王府的方向飞奔,项博文紧跟其后,风呼啸着吹在耳畔,两人脚步虽快,却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姜贵妃驾到!国舅爷驾到!” 阮玲珑和项博文脚步均是一顿,然后阮玲珑听见项博文轻声低语道: “我们先回去,应付姜贵妃和国舅爷到访。” 想骗自己回去,我傻吗,回去他要是趁我不备,结果我的小命了怎么办,毕竟这里是他的地盘,他对我下手简单得很。 阮玲珑冷哼一声,“你想得美,刚才你要做什么,不是很明显吗!” 项博文眉头蹙起,眸子紧紧盯着阮玲珑,他瞳孔颜色如墨,骇人得很,任何人都会下意识避开。 可阮玲珑是谁!她可是要励志上战场杀敌,成为这世间最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的豪杰! 哼!谁怕谁,瞪什么瞪! 项博文你以为眼神能幻化成刀吗,何况就算有刀,阮玲珑也不怕。 阮玲珑也眯缝起眼睛,聚集起比他还要浓烈的杀意,就在她自认为老子是金刚不坏之身,大不了互砍八十八刀时,项博文冷冽的眼神突然软了下来。 “我们现在必须回去,你知道国舅爷窥视阮将军兵权已久,若是被他抓住什么把柄,阮将军必定也不好过。” “就算国舅爷权势滔天,他要扳倒我爹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项博文,你别拿爹爹威胁我!” 阮玲珑微微用力抖出一直贴身藏起的袖剑,趁其不备朝着项博文腹部刺去。 “呲!” 项博文没有躲,袖剑深深刺入,可是他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仍旧站得笔直。 “岳父确实在军中盛名已久,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肯定也不想为他老人家添麻烦吧。 作为你的夫君,这次我让一步,只要你随我回去,我就把藏宝图的另一半给你。” 血顺着喜服滴落,他连牙都没呲一下,啧啧啧,真是个狠人! “你身手的事情,我也可以替你掩护,我们算是互帮互助,你可否同意?” 他继续想要说服阮玲珑。 这是谈判的好时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她得稳稳抓住难得的机会。 “别说的那么好听,这是你的危机,我是帮你解围,并不是什么所谓互帮互助。 你要我帮你,你得拿出诚意,比如说答应我三件事……” “可以!”项博文打断阮玲珑的话,根本不管阮玲珑开出什么条件。 “呵呵呵,你答应的这么快,太敷衍呀,若是不兑现怎么办?”阮玲珑挑起眉梢,表示根本不相信他。 “我答应过的事情,就没有反悔的,只要你开口,我肯定办到。” 他言之灼灼,也许是失血过快,脸色惨白一片,谅他现在不是自己的对手。 不远处已经有人掌着宫灯走来,阮玲珑意识到,被国舅爷和姜贵妃看到两人现在这个样子,确实对自己也并没有好处,她决定暂时配合项博文演这一出戏。 阮玲珑点点头,折返回去。 两道无声身影朝着婚房疾驰而归。 第3章 毒药 红烛摇曳,两人刚从后窗跃进婚房,项博文从床头顺手扯上盖头阮玲珑盖上,就听到房门咯吱咯吱地被人推开。 一身华丽宫装的美妇和一个趾高气昂的中年男人推开丫鬟,径直走到坐在床边的两人面前。 项博文佝偻着背,脸色惨白,一副马上就要支撑不住的表情,姜贵妃和国舅爷相互对了对眼神,嗤笑声差点从嘴角溢出。 美妇拿出手帕,伸手抹去项博文鬓角的汗珠,像是嫌恶手帕已经被弄脏了一般,猛地塞进阮玲珑手里。 “皇儿,我和国舅爷今天特意来看你,是听说接亲的时候,你又犯病了,吓着阮家姑娘了。 唉,阮家姑娘,六皇子身子骨差,以后你可要好好照顾,可别年纪轻轻就做寡妇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身体也是个不行的,你们两个怕是绝配呢,哈哈哈……” 姜贵妃笑得猖狂,皇上不在时,她是一点都不掩饰对项博文的厌恶。 她恨这么多年来,在皇上面前阿谀奉承,做小伏低,自己还仍旧没有被封为皇后,皇上还不时地在她面前提及死去的皇后是如何贤德温柔! 国舅爷扯了扯姜贵妃的衣袖,眼神示意先干正事。 姜贵妃很听国舅爷的话,她退了一步,让国舅爷把了把项博文的脉象。 脉象虚浮无力,显然比上个月还要差上许多。 国舅爷满意地扯动嘴角,看了眼一旁假装害怕,全身不断发抖的阮玲珑,冷声威胁道: “想要你爹多活些时日,就乖乖给我闭上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应该懂得。 你不要以为你爹手上握着西北兵符,我就拿他没办法!” 国舅爷从怀里取出一枚丹药,捏住项博文下颚,逼着他将药丸咽下后,才满意地收回手。 他用手掌狠狠拍了几下项博文的脸颊,顿时惨白的脸上赤红一片。 “博文呀,你一直很听话,所以才活到现在。 这次的药,你也乖乖吃了,死不了的,不过是断子绝孙,让你无后而已。” 就在姜贵妃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时,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守候在外的宫女朝屋内低语道: “贵妃,刘公公来了,说是皇上让他来赏赐六皇子药膳。” 话音刚落,姜贵妃蹙眉道: “哥哥,皇上赐药膳这事我怎么不知道,这么简单的事,我可以一并带来,为什么要刘公公亲自送来?” 国舅爷背着手,在屋内来回踱步,还没想出其中的原委,便见刘公公已然来到门口。 刘公公对于姜贵妃和国舅爷待在新人房间,这种不合常理的行为,并没有表示出疑惑。 他很守规矩地朝姜贵妃和国舅爷行了一礼。 “辛苦姜贵妃和国舅爷照顾六皇子了,皇上让老奴给姜贵妃带句话,说是天冷露寒,姜贵妃早些回宫吧。” 姜贵妃连忙称是,慌慌张张和国舅爷退出房间。 刘公公不等姜贵妃走远,便将一盏精致的盘盏递给六皇子。 “皇上叮嘱老奴,这药膳得来不易,六皇子务必当着老奴的面,将它饮完。” 项博文抬起昏昏沉沉的眸子,麻木地接过药膳,一饮而尽。 刘公公眼里微微透露出一丝不忍,终究是缓缓叹了口气。 他朝着项博文深深一拜,倒退着离开了。 “现在你赶紧装哭!”项博文倚靠在床沿边,他脸色潮红,冷汗淋漓,但声音压的很低。 看来是药起作用了,短短半盏茶的时间,被迫喝了两次不知名的毒药,堂堂皇子,也真是可怜呀。 “拿过来。” 阮玲珑摊开手。 “藏宝图!” 项博文狠狠凹了阮玲珑一眼。 “你就不能等危机过去再拿吗!” “不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是行规,对于你这种趁人不备偷人东西的小偷,我还是警惕一点为好。 我劝你快点交出来,拿晚了,也许我会控制不住嚎一嗓子,大树后躲着的刘公公,假山后躲着的姜贵妃,马上都知道你装柔弱的秘密!” 阮玲珑清了清喉咙,昂起脖子,做好了长啸一声的准备,袖口里便鼓鼓囊囊地塞入了两半藏宝图。 她将两个半张的藏宝图对齐,确定无误后,满意地点点头。 一道石破天惊的嚎叫声,划破宁静的府邸。 “夫君呀,你怎么了,吐了这么多血,这可怎么才好呀,呜呜呜…… 我可不想成亲当天就做寡妇呀……呜呜呜…… 快来人,快来人,叫御医来,御医在哪里……” 她拿着帕子,踉踉跄跄地推开房门,可是院子外一个下人都没有。 啧啧啧,这六王府里的奴才可全不是好东西,难怪项博文在自己府邸也要提起十二分精神装傻。 她拿着手帕假装哭天抢地的抹泪,远处院外窸窸窣窣声传来,她知道姜贵妃,国舅爷和刘公公都走了,这才退回房间,将大门掩上。 “今晚算是安全了,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关于三个条件的事,你听清楚了。” 项博文紧绷的神经此时稍稍舒缓,可在听到她即将提出具体条件时,项博文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了,看她的眼神有些发直,像一只猛兽,但是这也不能阻止阮玲珑摆明立场。 “第一个条件,我要有自由出入的权利,我可不想被关在深宅大院里,不过你放心,我出门会很低调,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阮玲珑用眼角余光斜睨了项博文一眼,对这第一个条件,他看起来虽然不太乐意,却是仍然爽快地点头表示答应。 阮玲珑心里有点高兴,看来这家伙并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嘛。 “第二,我们相互不了解,而且彼此应该也没什么好感,所以我们分房睡,给彼此一个自由的空间,对大家都好,是不是!” 对这个条件,阮玲珑很有把握他会答应,毕竟两人昨天才狠狠打了一架,今天她又捅了他一刀,出于安全角度考虑,他没有反驳的理由。 “好,确实我对你没有好感,你这点自知之明还是很准确的。” 他说这话时,语气中明显带着不高兴。 阮玲珑心想,自己大人有大量,不和项博文这混蛋计较态度问题了。 “最后一个条件很重要,我只在这里待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后,我们和离,那时候我们就都自由啦,哈哈哈……” 想到这里,阮玲珑止不住地憧憬起大漠孤烟直的壮阔风景,雄鹰般的女人,就应该驰骋在西北风沙中呀! “和离!阮铃儿,你真是大胆!成亲第一天,你就和我谈和离!你就不怕皇上怪罪下来,要你小命吗!” 项博文磨牙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他身体绷得直直的,拳头青筋暴涨,脸色红得像吃了十级朝天椒。 “不是说了一年的时间准备吗,我们在这段时间多铺垫铺垫,隔三差五地整点不和睦的事情,让大家都知道我们感情不好,勉强放在一起不会幸福。 日积月累地,大家就只有认可了,哈哈哈,这些我早就提前想好了,你只要配合我就行,不需要你费脑子的,你说我好不好呀……” “不好!就是不好!” 项博文突然翻脸,声音大的怕是前院都能听见。 “你发什么脾气,是要引来什么耳目吗!我告诉你,我可不会因为你是皇子就惯着你!你要知道,现在是你有求于我,姿态放低点,否则,哼哼!” 阮玲珑边说边一脚踢在项博文膝盖上,项博文不知哪里来得怒气没消,伸手抓住她的脚向后一扯,她的身体随即向后仰。 为了支撑自己不倒下,她连忙下意识地双手挥舞,抓住离自己最近的东西不放。 可是阮玲珑还是倒下了,和她一起倒下的还有项博文这个混账东西!他正重重的压在阮玲珑身上,不规律的呼吸轻拂在耳边。 从小和人拳脚相交,和人近身搏斗也是常事,对于肢体接触,阮玲珑和一般的大家闺秀可不一样那么在意。 可是项博文这家伙,竟然不在第一时间撑起身体起来,他一动不动地趴着,她甚至能看到他喉结正在滚动。 “滚开……” 阮玲珑怒吼一声,用尽全力将项博文踹到墙角。 这家伙原来是个登徒子!不要脸,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你这个女人,是你抱住我不放的,又这么凶做什么!唉,今天我怕是血要流干了……” 项博文倚在墙角,不住倒抽冷气。 阮玲珑这才记起自己刺了他腹部一刀,刚才那一脚好像也踢在了同样的位置。 “呸,你真无耻!我哪里抱住你了,分明是你故意耍流氓!” “你看看你,把我衣裳都扯破了,要说耍流氓的,应该是你吧。” 项博文抬起他的胳膊,红色的喜服肩甲处已然脱落,确实是刚才阮玲珑为了防止自己倒下时,用力太大扯落的。 阮玲珑嘴角忍不住抽动了好几下,项博文突然轻笑出声,阮玲珑又气又怒,随手拿起合鸾酒杯朝他扔过去。 那杯子盛着酒,他竟然轻轻松松接住酒杯,朝着嘴边送去,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夫人送我的酒,我喝了,今天你就可怜可怜我,别再折磨我了。” 他脸色变得太快,脸上两个酒窝显现,将冷峻的脸增添了一丝柔软。 “夫人,我起不来了,你可不可以扶我一下。” 对于这副嘴脸,突然让阮玲珑起了一身鸡皮疙。这个表情,貌似很像爹爹面对娘亲时的耍无赖时的样子,阮玲珑心里一阵恶心,连忙背过身去不看他。 “唉,你不是想和离吗,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也得对我示示好吧,毕竟我们之间日常要好好配合,我现在血流干了,你也不好交代吧。 所以,就当可怜可怜我,扶我在床上躺一下就好。” 他的声音很低很软,乖巧地有那么一点点像儿时养的小狗旺财,很符合阮玲珑的喜好。 既然他能够懂得做小伏低,阮玲珑决定自己大人有大量,也不是吝啬出这举手之劳的人。 她迈着豪迈的步伐,几步走到项博文面前,向他伸出手。 “拉着我手站起来。” 项博文伸手握住阮玲珑的手,他的手很烫,并没有习武之人惯有的粗糙的老茧,反而很光滑,这让她很吃惊。 清晨,一件项博文的血衣出现在国舅爷书房,国舅爷一双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他身边是七皇子项宇轩,姜皇后的儿子,他的亲侄儿。 “宇轩,看来项博文吐血的情况,比预期的还要严重许多,哈哈哈,原本以为他还能活三个月,现在看来,他最多只有一个月的命了,哈哈哈…… 只要他死了,你太子的位置就稳了!” 御书房里,皇上的御案前,也是一件同样骇人的血衣。 皇上微微泛白的胡须,随着他嘴角的弧度轻轻颤抖。 “博文,不是朕不愿意放过你,只是你出生时,国师那道说你会威胁到朕皇位的卜卦,朕不得不信呀!” 而此时的阮玲珑全然不知此事,沉浸在梦乡里。 项博文在房间里已经练了一会儿功,他静静地看着阮玲珑平稳的呼吸,见她丝毫没有要醒的征兆,起身给她掖好被角后离去。 当晌午的太阳照在阮玲珑的脸颊上,小翠轻轻呼唤她起床用早膳,她才从梦中醒来。 “小翠!你怎么在这里?” 她惊讶地望着小翠喜滋滋的笑脸。 “是老爷允许我来的,随我一起来的还有几个身手顶顶好的家丁!” 这就怪了,按照规矩,王府是不允许外人入内院的,即使是王妃未嫁前的贴身侍女,也得经由皇室同意才能服侍王妃的。 爹爹不会是怕我吃亏,强行将自己的人塞进六王府吧,爹爹威武,霸气! 想着爹爹无视规矩,如此疼爱自己,真是让她感动得热泪盈眶呀! 自己现在非得回一趟家,表达一下她此刻激动的心情。 说走就走,阮玲珑从床上猛地跳起,小翠连忙阻止道: “小姐,你可要注意身体,毕竟,毕竟小姐初经人事,好好休息才是。” 小翠的小脸红红的,看自家小姐的眼神又高兴,又羞怯。 “呸,我还是完璧之身,小翠,你不要侮辱我的清白呀!你再这么乱说,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啊啊啊!不可能呀,小姐,六皇子给老爷交代了,说昨天你太辛苦了,都是他的错。 而且他担心别人不知道你的喜好,特意让我过来,好好服侍你呀!” 小翠一脸惊诧,明明六皇子一大早就独自拜见老爷,还是从后门偷偷溜进府里,和老爷闭门长谈了好久后,特意安排她来服侍小姐的。 六皇子在私下告诉自己,说昨晚小姐受累了,可为什么小姐却说他们两人昨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呢? 这太复杂了,她想不明白,但是她相信小姐,小姐从来不骗她,肯定是六皇子胡说八道,欺骗老爷! “这个项博文!又在玩什么花样,看来今天这个家我是必须回一趟了,我可不能让爹爹蒙在鼓里。” 第4章 偶遇武凌云 在小翠的帮助下,阮玲珑换上了一身利落的平常男子衣裳。 这次出府,她决定还是低调行事,她让小翠躺在被子里冒充自己,这事小翠可是老手,只要没人执意掀开被子面对面查看,她都能帮自己蒙混过关,连亲娘都不能发现。 她避过耳目,偷偷从后院翻墙而出。 街道上如同往常一样喧闹,买了一串糖葫芦,边吃边往家赶。 “让开,让开!小民通通让开!” 两列高头大马簇拥着一辆华丽的马车,有见多识广的民众低头窃窃私语。 “这马车上坐的是七皇子,听说他要被封为太子,姜贵妃怕是母凭子贵,马上就会坐稳皇后位置了!” “不可能吧,皇上曾经许下诺言,他的皇后只有徐皇后一人,毕竟徐皇后当年可是对皇上有大恩,身怀六甲,连性命都不顾,赶跑了逼近的西北侵袭呀!” “唉,从来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更何况徐皇后早就亡了,徐皇后在战场上生子,儿子六皇子娘胎里就不足,做不成太子的。” “对对对,我还听说,这个六皇子和当今圣上命格相冲,大凶呀!” “刷!刷!刷!” 高头大马上的锦衣护卫,狠狠几鞭子抽打在议论纷纷的众人身上,一时间街道两旁除了“哎哟哎哟”的喊疼声,人挤人的街道,愣是安静地连掉到地上一根针都听得清清楚楚。 阮玲珑此时攀在一棵大树上,居高临下地边吃边看热闹。 她心里嘀咕着,那个七皇子项宇轩排场可是越来越大了,遥想当年五岁时,项宇轩被自己打的哭爹喊娘的熊样,还历历在目呢。 浩浩荡荡的队伍总算过去,阮玲珑一跃而下,她要先去将藏宝图换了银子,得了银子后,踏踏实实地回家见爹娘。 大隐隐于市,阮玲珑在喧闹的街道中的一家古玩店门口停下,对了暗号后,经由一个漂亮姑娘的指引,走进一间暗房。 暗房里只燃着一根小小的烛台,豆大点的灯光后,坐着一个帽沿低压的男人。 阮玲珑和面前这个从来不露脸的男人交易过几次,这个男人付银子一向畅快,这次也不例外。 “银票在此,藏宝图交给老夫就可以了。” 阮玲珑接过银票,刚想要起身离开,男人破天荒的提醒了阮玲珑一句。 “近期城里不安全,兄弟若是方便,可以暂时带着家眷出去避避。” 阮玲珑回头想问个究竟,男人已经不知从哪个暗门离开了。 阮玲珑再次回到明亮的街道,男人告诉她城里不安全,这消息应该不是空穴来风,她决定先去雅贤阁转转,收集点情报。 雅贤阁是城里最大的茶庄,文人雅士都喜欢在这里沏上一壶茶,高谈阔论,大谈实事。 阮玲珑点了一壶清茶,在人多的地方坐下。 她伸着脑袋听邻桌八卦,没想到听到的第一句竟然是关于自己的。 “听说了吗!昨日六皇子大婚当场犯病,怕是这阮家小姐命硬克夫呀。” “阮老将军想要攀高枝,没想到偷鸡不成舍把米,若是六皇子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第一个受牵连的就是阮府!” “听说已经有官员开始和阮老将军撇开关系了,他家的门生昨夜偷偷逃了不少。” 阮玲珑气得火气噌噌地直往上冒,就在她起身准备掀桌子揍人的时候,一个头戴幕离的男人突然出现,一把扯住她的胳膊。 “都嫁人了,还改不了鲁莽的脾气!” 这声音阮玲珑最是熟悉不过,这可是她最喜欢的武凌云哥哥,她高兴还来不及,气愤一时间被抛到九霄云外。 “武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给你写了许多信,你怎么都不回我!” 武凌云也不答她话,只是从袖子里取出一枚银簪,递到阮玲珑面前。 “看到簪子就想到你,你试试看,可否喜欢?” 阮玲珑满心欢喜,双手接过银簪时,竟然有些许恍若隔世的情景重现。 “喜欢,当然喜欢,武哥哥的眼光绝对没错的。不过我现在男装打扮,不方便戴上。 武哥哥,你这次回来有落脚的地方吗,如果你愿意,可以住在我家,我爹娘肯定也很想见你。” 五年的音信全无,对于武凌云来说,仿佛丝毫生疏都没有显现,他很自然地顺从阮玲珑的邀请,向着阮府方向走去。 阮府张灯结彩,喜字犹新。 阮老将军因着嫁女儿,告休了几天,此时他手中握着长矛,在庭院里一顿扫荡,弄得满院枝叶纷飞,鸡犬不宁。 “爹,我回了,你看还带谁一起来的!” 阮玲珑抱臂欣赏着满地落叶,她已经可以预料到娘亲看见她辛辛苦苦培育的花花草草,被爹爹这样糟蹋,爹爹将会遭受多么猛烈的惩罚。 “玲珑!六皇子不是说你身体不适,在家休养,他先回门给我们报平安的吗?” 爹爹见到阮玲珑,高兴地将手中长矛猛地置在地面,上上下下打量阮玲珑好一阵,确认这个宝贝女儿好得很,这才把目光投向武凌云。 “凌云,听老三说,上个月还在脊玉关遇见你了,没想到你脚程确实快,千里路途,这才初一,你就到了京里。” 武凌云规规矩矩地向着阮老将军行了个军礼,俯身恭敬回道: “阮三哥在书信里提到小侄,小侄很是高兴,离开京城转眼五年,归心似箭,所以走得快点。 原本准备安置好了,第一时间拜见阮伯父,今日正巧遇上玲珑妹妹,妹妹盛情难却,便厚着脸皮跟过来了,望阮伯父不要怪罪小侄礼仪不周。” 阮老将军从满是皱纹的脸上,努力扯出一抹笑意,他并没有邀请武凌云去见夫人,而是领着他去前院会客厅小坐。武凌云似乎也不在意,始终和阮老将军保持三尺远的距离。 这两个人的表现太不自然了,阮玲珑跟在他们身后,琢磨着。 武凌云以前在阮府住了好几年,那时他就像泼猴一般,在爹爹面前肆无忌惮地挑战各种调皮底线,而爹爹教导他,和自己亲生儿子并无二致,不听话了拿着皮鞭就要执行家规。 而现在,他们两人看起来就像是外人! 爹爹还提到一个月前三哥见过武凌云,爹爹明知道自己想要找到武凌云的行踪,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这个消息? 爹爹将武凌云回京的事情视为秘密,避着自己,还真当自己不知道了,呵呵呵,其实她早就收到消息,而且她还知道武凌云这几天落脚的地方就在自己家附近的一条老旧巷子里。 关于武凌云的事情,她以前并没有花心思去挖掘,阮玲珑以前觉得武凌云性子开朗洒脱,根本就不会藏着秘密。 可是,武凌云变了! 就在她跟在两人身后,一脚正准备踏进前厅时,一声清脆的呼唤,震得她猛然灵魂一颤。 “玲珑!你回来了,怎么不先看娘亲,难道你真的更喜欢你爹那个莽夫吗!亏我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地把你拉扯大,你新婚回门就这么对我……” 娘亲身着桃红锦缎百褶裙,头上的金叉摇曳,脖颈上的翡翠透亮圆润,气色真是好极了。 “我这不是才回来吗,正要去寻母亲大人呢,哈哈哈……” 阮玲珑还没来得及开始解释,娘亲早就先一步娇嗔道: “你可是我亲生的女儿,怎么好意思两手空空的回门。 幸亏你有个好相公,我有个好女婿,先你一步给我送了这许多宝贝,你看这翡翠,这玛瑙,耳坠上的珊瑚,都是顶顶好的。 今天我得去街上好好转转,让刘夫人、李夫人那几个爱嚼舌根的,羡慕嫉妒我去,哈哈哈……” 阮玲珑被娘亲拉去细细问话,提到项博文的全是美言,阮玲珑好几次说项博文腹黑、心机重,都被亲娘狠狠地批评教育了好一番。 “到底你是我娘亲,还是他娘亲呀,我怎么觉得你看他哪哪都好,就算是放屁也是香的!” 阮玲珑忍不了了,她今天是来告状的,没想到项博文这家伙早她一步,给娘亲上眼药,爹爹也和他关起门详谈了很久,怕是爹爹也被他的花言巧语蒙骗了! 被项博文颠覆老巢的感觉,往阮玲珑脑子里直钻,她一定要尽快扳回一局,让项博文知道不能在她父母身上打主意。 就在阮玲珑正准备回去找项博文算账时,阮老将军推开房门,一个人走进里屋。 “爹爹,武凌云呢,他不见见娘亲吗?我记得娘亲不久前还给他置办了一件狐皮大氅,天气转凉,马上就能穿上了。” 娘亲意味深长地瞅了阮老将军一眼,阮老将军会意地眨眨眼,理了理喉咙道: “他说有急事在身,先回去了,衣裳的事我会托人送到他住的地方。” 阮老将军慢慢踱了几步,又道: “你和武凌云都已经成年,和小时候交往的方式毕竟不一样,你和他保持点距离,免得六皇子不高兴。” “爹爹,习武之人,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你就直接告诉我吧,武凌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阮老将军连连摆手,掉头就想逃,阮玲珑叉着腰,拦住阮老将军的去路: “问题很严重,我们帮不了他?” 阮老将军知道阮玲珑的性子,她不得目的绝不罢休,自己不回答,怕是要被她一直纠缠,他可怜兮兮地偷偷那眼神向阮夫人求救。 “爹爹,不准挤眉弄眼!你再不回答,我就要点你的痒痒穴了!” 阮玲珑已经像只猴子一般攀附在阮老将军身上,他想甩掉自己,门都没有! 阮夫人知道自己相公从来拗不过女儿,她又好气又好笑地跑过来,扯住阮玲珑耳朵往外拉。 “你饶过你爹吧,这么大的人了,还耍无赖,我看六皇子就应该好好管管你,否则总这么无法无天地,不知轻重地,怎么得了!” “娘亲,娘亲,快松手,疼,疼得很呢!女儿耳朵快掉了!哎呦……” 阮夫人收拾她,就从没有失手过。 阮玲珑不得已从阮老将军背后爬下来,捂着耳朵连连跳脚。 “我就是气嘛,你们有事瞒着我,这家里我难道是外人吗!太可恶了,哼,不理你们了!” 阮玲珑身子一扭,背对着阮老将军。 阮老将军第一怕自家夫人生气,第二怕自己女儿闹别扭,见女儿不理自己,他急得直挠后脑勺。 “哎呦,宝贝女儿,你误会爹爹了,你可是爹爹的心肝宝贝。爹爹只是不想给你添烦恼,武凌云那小子的事,往大里说,可是要砍头的! 今天爹爹看在往日情面,点拨了他好多次,他若是懂事,爹爹还能帮他瞒过去,但若是他一意孤行,爹爹也确实没办法。 唉,你以后可别和他单独见面,女孩家家的,不要趟这浑水,离他远远的就好。” 阮老将军唠唠叨叨地说了半天,就是不愿意谈及具体的事情,阮玲珑知道爹爹确实是担心自己,也就不再逼他。 阮玲珑在家里又和爹娘腻歪了半天,这才悻悻回去,见她一身男装打扮,爹娘也知道自己女儿又是偷溜出来的,便只能依着阮玲珑,让她自己一个人走回去。 阮玲珑离家没走多远,巷口拐角处远远便望见一棵大榕树下,一袭白衣的武凌云驻足而立。 这条巷子本就没几户人家,她是聪明人,当然明白武凌云是特意在这里等自己。 装作没看见? 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应对方式,但两人毕竟拥有多年的情谊,当做陌生人,这事她确实做不出来。 阮玲珑理理衣衫,大踏步地向着武凌云走去,脸上挂着微笑。 “凌云哥哥,你的事情忙完了吗?” 武凌云看着阮玲玉为扮男装特意涂黑了一层的脸蛋,两个小酒窝和儿时一模一样,恍惚间他仿佛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五年前。 若是时间能重来该有多好! 不,即使所有的事情再次重来,他还是选择现在的生活!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如果不报仇雪恨,他还配姓武吗!他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爹娘吗! 他手指深深陷入肉里,疼痛让自己回到现实。 “是的,我忙完了。玲珑,刚才和阮老将军提起能否借住,他老人家说是他年纪大了,喜欢清静,人多了不太方便,这一点我挺遗憾的。 一直住在客栈也不是长久的事,我有想要买间小宅子的想法,也看了几家,可是毕竟离开这里多年,人过境迁,价格地段肯定有变化,我在这里的朋友不多,你现在能随我去看看宅子吗?” 阮玲珑没料到武凌云提出这样的请求,其实这样的事情,对于她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毕竟为了自己店铺选址,为了获得更符合店铺定位的客人,她早就将这座城里的人和房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她刚想答应武凌云,突然隐隐从武凌云身上嗅到一丝腥味,这种腥味她昨晚才闻过,是那个被项博文打死的偷儿身上蠕虫的味道。 那种生理性的作呕涌入喉头,她连忙退了一小步,想和武凌云保持一点距离。 “你不愿意帮哥哥这个忙吗?唉,玲珑长大了,莫非是顾及我俩曾经青梅竹马亲密无间,相公会因此不喜欢你和我接触吗?” 武凌云表情显得很是落寞,如同一只受伤的小狗,阮玲珑尴尬地脚趾扣地。 她和武凌云哪里有什么青梅竹马的情谊,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友谊,应该用相互掩护,偷鸡摸狗,上房揭瓦形容更加合适。 “不,不会,嗯,不是……” 她还没来得及纠正武凌云的说辞,背后一阵猛烈咳嗽声突然传来。 阮玲珑回头便看见一顶轿子停在自己身后,轿夫掀起帘子,露出里面坐着的一袭雅蓝长衫的男人,他佝偻着背,拿手帕捂着嘴,肺似乎都要被他咳出来了。 项博文!竟然这么巧,能在如此偏僻的巷子里遇见他! 第5章 武陵云的异样 “阮玲珑,这巷子口风大,你在这里站着吹着了凉,过了病气给我怎么办! 咳咳咳,我堂堂皇子,身娇体弱,不比你生得粗壮。 哼,你要是还想回家,现在最好给我速速滚上来!” 阮玲珑听到这样侮辱人的话,恨不得当头给那项博文一棒。 她刚想动手,不经意间,眼角余光瞥到武凌云时,竟发现武凌云眸子里掠过一丝恨意。 不过这只是瞬间的表情,武凌云很快就再次恢复了一副谦谦君子的态度。 他人高腿长,款款来到轿子前,正了衣帽,朝项博文拜了一拜,道: “六皇子,我是玲珑儿时的旧友,今儿个刚回京,错过了婚礼,很是遗憾。 玲珑就像是我的亲妹妹一般,她的夫君我理应是要拜见的,原本想择吉日登门,今儿个运气极好,竟是当街遇上了,择日不如撞日,不知六皇子能否赏脸一同去茶楼小坐?” 项博文斜乜了一眼武凌云,身子如同没生出骨头般地半倚在轿子里,他毫不遮掩地打了个颇大的哈欠,又扔了一颗葡萄在嘴里边咀嚼边说: “这位玲珑的某某大哥,刚才睡午觉,没有夫人搂着,还真真是睡不着,所以本皇子只得纡尊降贵地亲自满城到处找她。 唉,本皇子身体不好,太医告诫说若是休息不好会死的,想想自己如此风流倜傥,风度翩翩,咳咳咳……咳咳咳……,若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让这偌大的京城里,无数大姑娘小媳妇,可怎么活呀! 唉,想想就觉得造孽呀! 话说回来,既然找到夫人了,为了保护好自己这个万千美女的精神支柱,自然我得搂着夫人做白日梦去。 至于喝茶这等小事,今儿个本皇子确实没空,你就自便了吧。 咳咳咳……” 项博文噼里啪啦说完这一长串话,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只听得让人觉得他的肺都要被咳出来了。 阮玲珑对他真是深深鄙视! 这货真是走到哪,演到哪,病秧子的人设维持的比厕所的石头还硬上万分。 此时的阮玲珑正站在武凌云身后,突然,一阵不易察觉的“嘶嘶”声吸引住她的注意力。 出于阮家固有的,警惕周遭异样环境的习惯,她拿眼睛快速扫视,赫然发现一条银色小蛇正从武凌云后衣领处钻出,吐了几下蛇信子,又迅疾退回衣裳里。 只一眼,阮玲珑便就看出这条不过尺余的小蛇绝对带着剧毒! 武凌云竟会将这种毒蛇随身携带,说他没有拿毒蛇害人之心,怕是最单纯的小姑娘都不信。 武凌云应该是感觉到小蛇的动作,很警觉地瞄了一眼身后的阮玲珑,他担心被阮玲珑发现。 阮玲珑背着家里,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此时早就调整好了诧异的表情。 她撅着嘴,叉着腰,一双眼睛瞪地圆溜溜,她气呼呼地冲着项博文嚷嚷: “项博文!你太过份了!我无论如何也是你新过门的妻子,你起先辱骂诅咒我生病,还嫌弃我会传染病气给你,现在又当着凌云哥哥的面,把我当成助眠的工具人! 哼,你凭什么嫌弃我!我还嫌弃你身娇体弱,不能人道呢!” 阮玲珑回骂了一句,刹那间一股解了心中怨气的,神清气爽的感觉直冲颅顶。 她早就听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说什么,男人最在意被人骂不行,今天她这么说项博文,项博文若是真动怒,说不定提前就同意和自己和离了呢! 哈哈哈,想想就开心。 四个轿夫和一旁伺候的小厮个个将脑袋深深埋下,肩头不住抖动,忍笑忍得难受得很。 项博文再能忍常人不能忍之事,现在他也压抑不住抽搐的嘴角。 嘴里的葡萄怎么这么酸呢!呸,是苦才对! 对面的武凌云倒是没有显现出半分嘲笑的意思,他仍旧保持着偏偏公子的做派,冲着项博文颔首道: “六皇子说得对,确实是我糊涂了,考虑不周,你们新婚燕尔,不该打搅。 既然这样,我这做哥哥的,便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说完,武凌云又拱了躬身,抬脚便款款离去。 阮玲珑盯着他的背影,只觉得武凌云的身形有些奇怪,具体怎么奇怪,她说不太上来。 反正就是觉得走路他的姿势有些佝偻,脚步虽然坚定却缓慢,和以前大喇喇,抬头挺胸的做派完全不一样。 “上来!莫非要我请你才愿意上轿!” 项博文的声音透着不悦,阮玲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武凌云的背影,这让他嘴里的葡萄再度泛起了酸味。 项博文拿起手边的拐杖,往小石头后背重重杵了一下。 “呸!还说是顶顶好的贡品水晶葡萄,什么比蜜甜上百倍! 小石头,这玩意味道这么差,就算拿去喂狗,狗都嫌弃,你竟然敢把它当做宝贝,孝敬你的主子! 你说,你是不是该罚!罚打你五十巴掌,还是三十大板,你自己看着办!” 阮玲珑狠狠瞪了一眼项博文,她很想狠狠踹这个可恶的项博文一脚。 但是她知道,现在距他们身后三丈远的另一棵榕树上,有两个黑衣人躲在树上,正在偷偷观察自己和项博文的一举一动,她得维持不会武功的人设,绝对不能动手,只能回嘴。 “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嗓门大很有本事呀! 今天早上,不知道是谁,连爬起来喝汤的力气都没有,还是我亲手喂给你喝,你才没饿死! 哼,没想到这汤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还不满意葡萄,我看葡萄被狗吃了,都比给你吃了有用,毕竟狗还能看家,你能做什么。” “噗嗤!” 终于那个名叫小石头的小厮忍不住笑出声,紧接着,其余人也都放肆地大笑起来。 本来这些人就是其他人安插在六皇子府邸的眼线,心里根本不惧怕他,只是表面上维持着基本的尊重。 现在有人带头嘲笑六皇子,他们为什么不能跟着笑,毕竟他们的工钱都是贵妃和国舅爷发的,与这个无用的六皇子没有半点关系。 “阮玲珑!你,你,你,真是要气死本皇子了!我,我今天就写休书! 咳咳咳,阮玲珑,你速速给本皇子滚上来,回家磨墨,领走你的休书!” 阮玲珑看着轿子里,面色煞白的项博文,心想今天还是先回去罢了,毕竟四周眼线太多,她想去其他地方太不方便。 阮玲珑理理衣摆,走进轿子,她一身男装,脸擦的漆黑,真不知道项博文是如何那么远就认出她的。 …… 再次回到婚房,因为昨天是晚上,灯光昏暗,早上又迷迷糊糊地,阮玲珑并没有看清楚这间诺大房间的陈设。 现在正是午后,阳光明媚,她跨入门槛,竟然发现堂堂六皇子房间,朴素的连一件像样的摆件都没有。 光秃秃的房间里,可谓是家徒四壁,除了自己陪嫁过来的黄花梨梳妆台,剩下的家具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和一个衣柜,而且还是用得次等樟木。 项博文跟在她身后,迅速把门关上,拽住阮玲珑的衣领,就往床上拽。 “走,我们上床!” “啊啊啊!你这个登徒子!混蛋,松手,呜呜呜……” 阮玲珑挣扎着就要跑,项博文伸手捂住她的嘴,将她双手反绞住,阮玲珑一时间脱不开身。 “小声点,你刚才不是说我不能人道吗!你现在就给我看清楚,我到底行不行!” 他声音恶狠狠的,一双凤眼却不断眨巴,给阮玲珑递暗号。 阮玲珑顿时明白项博文这是有事情要悄悄告诉自己,有人守在门外听墙角,项博文这是在演戏给外面的人看。 “你本来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我想什么时候碰你就什么时候碰你!你给我乖乖躺下,不然家法伺候,哼! 咳咳咳……” 项博文领着阮玲珑上了床,拉下厚重的围幔,阮玲珑生气项博文刚才动作粗鲁,拉痛了自己,对着项博文后背一阵拍打。 项博文哎哟哎哟地叫了好多声,嘴里一直嚷嚷着“夫人,饶了我吧,我快不行了!” 外面的两个侍卫意味深长地相视一笑,这才转身离开。 阮玲珑打了半天,气消了大半,又知道外面监视的人已经走了,这才停了手。 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咬牙道: “戏陪你演完了,你是不是要给我交代清楚,你一早找我爹娘的目的是什么! 骗他们说我昨晚累坏了,让他们误会我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恶,在他们心目中,我现在都不清白了!” 项博文歪倒在锦缎被褥上,一只手托着腮,仰视着盘腿而坐的阮玲珑气鼓鼓的腮帮子。 心想这丫头为了偷跑出去不被发现,莫非是厨房掏了锅底灰,要不那样粉粉嫩嫩吹弹可破的脸蛋,怎么能弄这样漆黑油亮,害得他一顿好找。 她真以为自己这么打扮一下,就能瞒天过海,不暴露行踪呀。 她还真不把皇家侍卫的侦查能力放在眼里。 这个自以为聪明的小家伙,第一天就给自己捅娄子,真想直接喂她点药,让她失去活动能力,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添乱。 阮玲珑被他看得有些心里发毛,她倒不是真怕项博文,只是这样孤男寡女待在床上,心里总是觉得别扭得很。 “闭上你那双色眯眯的小眼,不准这么看我! 我告诉你,刚才只是我一时大意,你才占了一丁点上风,你要是还有什么非分之想,我不介意立马让自己变寡妇!” “我色眯眯!你竟然说我色眯眯,从小到大,我被人骂得最多的就是假正经,死鱼眼,我这双眸子何尝被人这样侮辱过!” 项博文从枕头边的木匣子里翻出一张破旧的铜镜,照了又照。 阮玲珑无语极了,一个大男人,抱着个化妆匣睡觉,爱好可真是特别。 “拿来吧你,这东西本来就应该是给我用的。” 阮玲珑一把抢过铜镜往里照,只一眼,便吓得她一声惊叫,将镜子扔得老远。 “呀!这是什么瘆人玩意!恶作剧不是这样玩的,会吓死人的!” 阮玲珑抬手就准备一记手刀朝着项博文劈下,项博文连忙一个翻滚,躲开了去。 “这东西可不是我的,男子汉大丈夫,要这女人用的东西做什么。 这是我今天刚得到,而且我可没有打算给你看,是你自己抢过去,吓到自己,怎么怪起我了。 唉,男人真难呀,做人家丈夫更难呀!岳父大人的告诫和诉苦,诚不欺我!” 阮玲珑狐疑地看着项博文,项博文此时努力地做出一副一脸真诚的态度。 她恨恨地哼了一声,决定暂且相信项博文这一次。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被自己甩远的铜镜上,铜镜锈迹斑驳,铜绿森森,一看成色就能断定至少几百年的历史。 她回想着自己瞥见铜镜里的黑色浓雾中的那个那个骷髅,仿佛在不住地撞击,想要冲出镜面,来到现实世界,她便觉得有些瘆人。 “喂,这个铜镜是巫蛊法器吗?” 阮玲珑也不是没有接触过一类东西,毕竟哥哥们在那西北之地,长年征战,难免会遇到一些助战的法师,有些法师还真是颇有实力,甚至极少数还真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 项博文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晃。 “有点见识,这铜镜确实是法器,而且很有来头,传说七百年前,有一位得道高僧,拼了自身百年修为,封住祸害人间的大魔头的灵魂在镜中。 玲珑,你猜猜,这个铜镜今早我是从哪里弄到的?” 阮玲珑觉得这个传说还真是有些真实性在里面,因为她在镜子背面看见上面镌刻着细密的梵文,对于梵文她懂得不多,不过还是能勉强看出里面有几个震慑亡灵的文字。 项博文问自己,他从哪里取得的铜镜,就说明曾经拥有铜镜的人,自己认识。 今天一大早项博文先去了阮府,然后极巧地遇见自己。 不对,自己离开阮府时,走的是偏门,那条路狭窄又昏暗,若不是特意绕道,根本就没有什么人会在那个隐蔽的巷子里出现。 所以项博文不是碰巧遇见自己,而是有意出现在那里的。 他是跟踪自己吗?不太可能,毕竟自己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在跟踪武凌云! 对,这样才更合理,他在跟踪武凌云的时候,碰巧遇见了自己,当时武凌云邀约喝茶,他找理由拒绝了,实际上是他不愿意接触武凌云,因为他发现武凌云会巫蛊之术! “你——铜镜不会是从武凌云手里得到的吧!” 阮玲珑真希望项博文否定自己的这个猜测,可是听到这个答案后,眼睛微微眯起,竟然笑盈盈地点头表示肯定。 “真的是他!可是他怎么懂这些东西,他以前从来不信鬼神之说,他说那些都是吓唬小孩子的把戏!” 阮玲珑不想承认武凌云的变化,她真希望武凌云还和以前一样,单纯善良。 “你若是不相信,可以打开木匣子,这全都是武凌云的东西,我相信你会从里面得到答案的。” 项博文起身将木匣子递到阮玲珑面前,阮玲珑迫不及待地连忙打开,里面是各种造型奇异,一看就不是中原风格的器物。 还有几个瓷制的瓶瓶罐罐,打开之后,一股腥臭无比的气味迎面而来。 底层是两张羊皮卷,上面的文字非常古老,阮玲珑完全看不明白。 摆放在最里面,被一张锦帕包裹着的,是一个小小的银色手镯,从粗细程度一看,就知道是小孩子的东西,手镯上刻着吉祥平安的图画,中间是一个小小的阮字。 这是阮玲珑从小戴到大的手镯,她记得五年前的一天,手镯突然不见了,为了寻找手镯,她将自己房间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没想到,原来竟是被武凌云偷拿走了! 第6章 七翎老的逼迫 武凌云将自己的手镯和这堆诡异的东西放在一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阮玲珑一时间没想出其中的联系,但是她现在基本可以肯定这个东西确实是武凌云的。 就凭羊皮卷上武凌云勾画的字迹,和其中一个瓷瓶里那种与武凌云随身携带的银蛇同出一辙的味道,她根本无力反驳。 “你从武凌云那里还发现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跟踪他!” 项博文这个人畜无害的六皇子,外界传闻是最无用,最窝囊的,短短不过几天的接触,让阮玲珑对项博文有了完全的改观,她现在觉得项博文绝对是在扮猪吃老虎。 项博文笑了,高挑的眉梢,眼尾一颗红痣,显出几分狐媚气息,有传言说项博文的母亲长得妖艳无比,近似狐仙,看来这个传闻倒是真有几分可信度。 “跟踪他,当然是为了夫人你呀! 昨天接亲的路上,他跟了你的轿子一路。 对于这样行为诡异的人,我自然上心点。早上本来是准备去他家拜访,没想到他家门大开,我就亲自进去啦。 没想到家里没人,桌子上却是放着一个被红喜字缎子包裹的箱子,想着他跟在轿子后,肯定是想要送这些礼物给我们,为了不辜负他的心意,我便把箱子带回来了。 唉,谁知道他爱好那么特殊,竟是在箱子里藏这些东西!啧啧啧……” …… 昏暗密闭的房间里,武凌云一拳砸进墙体掏空的暗格中,血水染红了白墙,他却像是丝毫不觉得疼痛一般。 他的箱子不见了! 不是亲眼看到,他几乎不敢相信! 他可是费尽心力,提前设置了重重机关,布置了精妙阵法!可是竟然都失效了! 五年间他收藏的宝贝,大半都在里面呀! 突然间,胃里翻江倒海,一阵阵巨痛袭来!这种疼痛根本就让人无法忍受!他恨不得现在就自我了断,可是他不能! 他哆哆嗦嗦地从袖口拽出一条银蛇,银蛇身长一尺,腥臭无比。 颤巍巍拿起银蛇,放到嘴边,银蛇立即竖起三角头颅,呲溜一下,顺着武凌云的喉咙滑入胃里疯狂撕咬。 这下武凌云更痛了,一颗颗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不断流下,他倒在地上,禁不住不停在地面打滚。 时间流逝地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慢,终于夜色降临,他似乎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就在他身体几乎僵硬时,一口满是蠕动红虫的粘稠液体喷射而出。 他四肢不停抽搐,脑袋叩击地面,淌出一缕血渍。 突然,让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武凌云如同一个非人的木偶一般兀地直挺挺站立起来,嘴里发出诡异的笑声,凄厉无比。 赫然间,他抬起右手,一掌劈向屋里装水的石缸,石缸应声破裂,武凌云嘴角扬起一抹猖狂地满意笑容。 “这身体虽然脆弱,但胜在根骨还不错。 武家人果然拥有银熊血脉,也不枉费我苦等这许多年!桀桀桀……” 这声音尖利无比,和武凌云平日的嗓音完全不一样,听起来就如同尖刀刮在琉璃上一般让人禁不住捂住耳朵。 “七翎老,你答应过我,只是借用我的身体养魂,不会占用我的身体!” 武凌云嘴里传出了原来应有的声音,这个声音显得很焦急和慌乱,现在他觉得自己的魂魄似乎被控制在一个狭小的空间,无法动弹。 “凌云,你莫非不信任老夫!你忘记五年前,差点被人打死,不是老夫好心帮你,你能有今天!老夫今日只是借用你的身体活动一下筋骨,没想到你竟就叽叽歪歪起来。 哼,想当初就不该救你这个不知道感恩的东西!” 武凌云心里又急又怒,他试了好多次,想要冲破约束他魂魄的屏障,却是白费力气。 他稳了稳心态,摆出一副虔诚又低微的语调道: “七翎老,七翎老,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对您老人家尊敬地很,您老人家的恩情我一直牢记在心,绝不敢忘,只是我现在动弹不得,心里很慌。 七翎老,您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在一个月内找到机会,接近老皇帝……” 他话没说完,七翎老冷哼一声,直接打断。 “一个月!老夫等得了一个月的时间吗!眼看皇宫就在眼前,仇人活得快活极了,而老夫却是连个残破的身体都保存不得! 五天!老夫最多等你五天!若是五天过后,你还接近不了项景这个老匹夫,哼哼,到时候等待你的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明白!” 武凌云听了这话,知道该表态的机会来了,虽说五天时间难度很大,但若是不答应,七翎老直接霸占着他的身体,甚至让他魂飞魄散,这恐怖的后果他连想都觉得可怕。 武凌云连忙许诺道: “好,您老人家请放心,五天之内,我一定能接近项景,我从没让您失望过,您相信我。” 就在这句话刚说出口,武凌云只觉得魂魄的压迫感猛一松,他心中大喜,试着挥舞双手,一切恢复如初。 只有五天时间,身上的疼痛他也顾不得,所有的计划都得提前。 他换了身夜行衣,趁着夜黑风高,消失在巷子口。 …… 坤宁宫内,厚厚的褶子堆得老高,老皇帝觉得肩膀酸的厉害,他示意一旁的老太监福安给他按揉,他也趁机闭目养神,毕竟他在这龙椅上已经端坐近两个时辰。 寂静的门外,突然传来喧哗声,老皇帝眉头蹙起,老太监福安知道主子不高兴了。 现在夜已深,没处理完的大事逼迫着主子连觉都睡不得,主子不过刚休息一下,就被人打扰了清静,外面的人要倒大霉了! 福安佝偻着身子倒退出了房间,一路上他脚步声轻地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穿过前廊,离外门不过半丈远时,只一个眼神,一旁守门的小太监吓得两股如同筛糠。 “小康子,到底是有什么天大的事,外面的人敢在坤宁宫门口放肆!” 福安话刚出口,小康子双膝着地,挤着颤颤巍巍的公鸭嗓子答道: “福安爷爷,是小的错,打扰了皇上的清静,小的认罚。 只是,只是,刚才是姜贵妃来给皇上送汤羹,小的废了好大力气,还挨了两耳光,才让姜贵妃同意将参汤暂时搁在小的这里。 小的一直谨记,绝对不能放任何人进入坤宁宫。” 福安叹了口气,示意小太监小康子可以站起来,皇上一个月里,总会在坤宁宫待上十来天,坤宁宫是逝去的薛皇后,也就是六皇子的亲娘的寝宫。 薛皇后离世这么多年,寝宫里的陈设愣是一点没改,皇后喜欢的那只鹦鹉,皇上每日都会来亲自喂食。 皇上对宫中的妃嫔们都是淡淡的,哪怕是最得势的姜贵妃,也不过一个月去个两三次,所以姜贵妃心里总有怨言,私下说自己还不如一个死人得宠。 小康子确实是尽力了,能拦住姜贵妃,他也不容易。 福安返回房内,皇上偏着头,精神很是不好,他不到五十岁的年纪,却已经花白了头发。 “皇上,天寒露重,您加件衣裳吧。” 皇上轻轻点头:“把阿栾给我缝制的锦褂子给我拿来。” 听到这话,福安额头上的噌的一下便了冒出来。 他伸出袖子,抹了一把汗,道: “皇上,您忘了那锦褂子去年便破了,绣娘说再补,便要大改才行,您当时不同意,所以就搁在柜子里,至今还没敢动。” 皇上微眯的双眼,顿时瞪的老大,眉间川字纹显得极深,福安不敢抬头,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 “福安,朕记得当时让你寻访一位手艺高超的绣娘!这么久的时间,竟然还没寻到人!” 福安磕头如捣蒜,嘴里不敢辩驳半句。 皇上确实要他找绣娘了,他当时也回复没有找到,他以为皇上就此作罢,毕竟只是一件旧衣裳。 可是没想到皇上的意思是找不到绣娘,锦褂子补不好,绝不罢休呀! 福安磕的满头鲜血,皇上置若罔闻,他只是嘴里反复念着:“阿栾,阿栾,朕真的好想你呀!” …… 长春宫里,姜贵妃气得将经史书籍扔得满地都是,精致的妆容已花,反正皇上今夜也不会来她宫里,她打扮地再明艳照人又有何用。 “哼,读这些史书,画那些山水水,将那个贱人学得再像有何用,皇上还是一心在那个贱人身上! 那个贱人死了呀!早就腐烂得污浊不堪,可是皇上为什么还这样!我哪里比不过她了,她那一点比我强! 我不服!不……服……呀!她那个该死的傻儿子,怎么还活着,他早就应该下去陪他那个贱人娘亲了!” 她越想越恨,就连国舅爷让她徐徐图之的话也不放在心里。 今晚,皇上连她的面都不愿意见一次,可是今日是她与皇上初识的纪念日呀,皇上是忘了,还是根本不在意她! 既然如此,她心下一横,她要去找贾丞相。 夜黑风高,风吹在脸上冷极了,就如同姜贵妃的心一般,她下了小轿,脸上的比往常还要妆浓艳几分,从贾府暗门径直进去。 贾府暗门哪怕是这府子里的家生奴才,也是不知道的。 门咯吱咯吱徐徐打开,一位头戴抹额,身着白衣的中年清秀男子缓缓抬起头。 他看到姜贵妃在这浓烈的夜色中,向他款款走来,他痴痴愣在原地。 “贾哥哥,我真的后悔当初没有与你私奔,如果我当初坚定一些,勇敢一些,我们应该过得很好吧。 不像现在,我一人苦苦守在深宫中,连看看故人的权利都没有。 贾哥哥,今日我突然造访,你不会觉得我麻烦吧。” 姜贵妃抬起头,眉眼之间,竟是有几分少女的清纯期盼。 贾丞相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姜贵妃,这个和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同长大的女孩,虽然在别人眼中已是半老余娘,但在他看来,谁也比不上她半分美丽娇俏。 为官多年,他一向沉稳,可是此时此刻,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凤林妹妹,我这不会又是在做梦吧。唉,每日午夜梦回,能与妹妹在梦中相见,也是极好,极好!” 姜贵妃听了这话,心中顿时荡起一番涟漪,她牵起贾丞相的手,放在自己脸庞,道: “贾哥哥,这不是梦,不是梦,你摸摸我的脸,是暖的。 呜呜呜,我从不知道,你仍旧这么记挂我,我应该早点来见你的……” 也许是夜色撩人,也许是半梦半醒,贾丞相顾不得什么欺君犯上之罪,一把将姜贵妃拉入怀里,上下其手,哪里还有往日的一点斯文形象。 此时,就在贾丞相屋外,武凌云正站在假山背后,他原本是想要找机会翻进皇宫,没想到正碰上姜贵妃急匆匆出宫。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二话不说,便跟在姜贵妃轿子后,一幕贵妃出墙,给皇上戴绿帽子的好戏,赫然呈现在他面前。 “没想到呀,没想到,贾丞相一届清流,是公认的道德楷模,竟然喜欢别人老婆,哈哈哈…… 原本正愁找不到他的软肋,派人接触他几次,都不肯为我所用,没想到这天大的把柄,今天得来全不费工夫!” 贾府位居一品,府内家丁众多。 武凌云不愿打草惊蛇,趁着夜色从树顶一跃而下,正落在窗户下。 他取出一个竹管,轻轻吹气,在床上打得火热的姜贵妃和贾丞相不多时便一同昏倒。 他将两人用事先准备好的麻绳捆在床柱边,嘴里塞进贾丞相的袜子,这才满意地用茶壶里的冷茶,将两人泼醒。 姜贵妃和贾丞相迷迷糊糊睁开眼,贾丞相光着上身,没有了衣衫的遮挡,鸡排一般的身材,让人真是倒胃口。 武凌云倒是给姜贵妃披了件衣衫,他原本并没那么好意,可是身体里七翎老魂魄命令他必须要给姜贵妃保留点体面。 七翎老向来是坏事做尽,何时对女人怜香惜玉起来,对此武凌云有些不解。 但是他也不敢问,毕竟惹怒了七翎老,七翎老若是再次夺走身体的控制权,以自己目前的能力,根本就是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武凌云穿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面,姜贵妃以为是要杀她的刺客,吓得当场就要昏厥过去。 可是武凌云怎么会给她逃避现实的机会呢? 只见他摊开右手,里面是一条银蛇,银蛇直起脑袋,嘴里的蛇信子不停搅动,吓得姜贵妃立即精神矍铄起来。 “姜贵妃,在我面前就不要装了,听说皇宫里那些磋磨人的点子,很多都是您老人家自创的,这点子蛇毒,对您过来说,都是小意思啦,哈哈哈……” 姜贵妃还想在贾丞相面前掩饰自己的狠辣做派,她连连摇头,小声啜泣。 武凌云轻轻嗤笑:“姜贵妃,贾丞相,你们都是聪明人,能应该明白大喊大叫不可能救你们性命的道理吗?嗯?!” 臭袜子的味道太令人作呕,两人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武凌云嫌弃地挑走两人嘴里的袜子,刚松口,姜贵妃便凄凄切切地恳求道: “这位大侠,小女子身居后宫,一直谨小慎微,与人和善,平时就连蚂蚁都不愿踩死一只。 您怕是听信谗言,那些传说都是假的,都是宫里的女人们污蔑本宫的下作手段,信不得,信不得的!” 她似乎在回复武凌云,实际眼角余光一直在打量着贾丞相的反应。 她精明得很,知道面前绑架他们的人,不会要他们性命,否则哪里会跟他们啰嗦这多。 而她这次舍身犯险,投怀送抱,就是为了让贾丞相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怜惜她,助她弄死六皇子! 所以,吃亏受罪她并不在意,但若是贾丞相认清她并不单纯无辜,实际上是个心机极重,心狠手辣的女人,那才是大事不妙。 武凌云简直就觉得姜贵妃所说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他憋着笑,决定暂且在这件事了上,和这个女人纠缠。 “我对你到底是怎样的人,半点兴趣都没有,我只想要你手里的那张能在宫里进出自如的牌子!” 武凌云向姜贵妃伸出手,今天姜贵妃愿意不愿意都要给,大不了就麻烦一点,把她全身搜个遍。 姜贵妃眼神闪躲,这牌子得来不易,她可不愿意轻易交出。 当初皇上能够坐稳江山,她和她的哥哥国舅爷,在后面花了多少心思,当年皇上为了表达感激之情,破例赏赐她这牌子,实际上,牌子的作用不仅是自由出入,更重要的是特权的象征。 这么宝贵的牌子,交给外人手里,这人拿牌子若是做出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这账最后难免会算到自己头上。 她低头不语,武凌云伸手就开始搜身,姜贵妃本身就只穿着中衣,当着贾丞相的面,被陌生男人搜身,她就算是再泼辣,还是顿时急红了脸。 “大侠,大侠,我不是不愿意将牌子给你,只是牌子就只一个,若是给了你,你只要一使用,皇上立马就会知道,到时候不仅我要受责罚,你的脑袋怕是也会现场搬家!” 姜贵妃扭动着身体,尽力躲闪,贾丞相倒是也算英勇,用他干巴瘦的胸膛,拼命挡住武凌云的动作。 他并不惊慌,很冷静地想要说服武凌云: “大侠,你若是想进宫,好用的方法多的很,你告诉我时间地点,我保证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 而且,宫里那些东西,并不值钱,内务府总管宅子里的东西,怕是成色更好。你要是想拿真正的值钱,还容易脱手的货,去汤大人府里更好。 如果你想弄个一官半职,我也是有能力给你谋个好差事的,你身手这么好,做个四品、五品武官也不难。 唉,你看她毕竟是娇弱的女子,你这么做,也不是大丈夫所为。大侠,你放过她,我和你好好谈,我不会逃,也不会叫人,如何?” 第7章 朝堂上的蒙面人 武凌云笑了,这个贾丞相外界口碑一直是墙头草两边倒,极为会见风使舵,不过短短十多年,便跃升为一品大员。 今天面对心爱的女人,这个看起来瘦弱不堪的男人,倒是有几分骨气。 “贾丞相不要急,自然有你应该做的事情。 我是个讲道理的人,既然贾丞相想要和我交个朋友,我也给你面子。 这样吧,姜贵妃你再想想,有没有其他相同价值的东西,若是我能看的上眼,倒是可以考虑接受。 机会只有一次,你可不要拿些破烂搪塞我,我最不喜欢别人不尊重我,只要对方不尊重我,我会控制不了自己,做出一些让你后悔的事,就不好了。 姜贵妃是要做皇后的人,眼光放长远一点。” 对于姜贵妃,武凌云了解并不多,但是他确信姜贵妃身上的宝贝一定不少。 一来她是权势遮天的国舅爷的亲妹妹,二来姜家底蕴深厚,是门阀世家,若是谈及渊源,哪怕是在前朝也都有人为官。 姜贵妃蹙起眉,眼见天空已经蒙蒙亮,再不回宫,怕是其他人会发现她的行踪。 她咬咬牙,拿出一枚月牙形状的软玉。那玉通体莹白,真真是宛如皎月。 武凌云接过软玉,顿时手心里一股寒凉直沁人心脾,他听到姜贵妃解释道: “这块玉能解百毒,用时将玉放入口中,它便能将毒素全部吸附。 大侠行走江湖,难免会遇到歹人,要论保命的宝贝,这可是顶好的。” 解毒的东西武凌云不稀罕,这五年里,他练的功法需要不断的以身喂毒,这块解毒的玉,他若是用了,反而会让他功力大退。 他刚想拒绝,脑子里闪现出七翎老的声音。 “你接了这块玉,现在就接! 姜凤林呀,姜凤林,你可真是狠心,当年我九死一生得到的玉,竟然连一个破烂牌子都不如!” 武凌云对七翎老的来历一直不清楚,不过现在他似乎能证明,七翎老和姜贵妃认识,而且曾经关系匪浅,否则七翎老艰难得来的软玉不会在姜贵妃手里。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武凌云很想知道。 既然七翎老已经下了命令,武凌云只得照做。 他将软玉收好,姜贵妃这才长舒一口气。 武凌云转头看向贾丞相,贾丞相紧张的表情似乎也松弛了一点。 咚咚咚…… 门外有敲门声传来,是贾府的管事站在门外说话。 “大人,外面风大着呢,怕是要下暴雨,您今儿个要早些出门,否则上朝就晚了。” 贾丞相望着武凌云,他知道武凌云不同意他回答,他是不能做声的。 武凌云很满意贾丞相的乖巧,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他低语道:“告诉他,你马上就出来。” “好的,多谢。” 贾丞相明白武凌云马上就会放了自己,这一晚上的惊恐即将过去。 没想到接下来武凌云一句话,让他又是一阵子焦头烂额。 “贾丞相,等下上朝,你把我带在身边,我没去过皇帝老儿的寝宫,想开开眼界,贾丞相不会拒绝吧。” 贾丞相急得汗立马飙了出来, “大侠,使不得使不得呀! 朝堂不是谁都能进的,对待生面孔,带刀侍卫直接就能让对方脑袋搬家!您要是这么堂而皇之地在皇上面前出现,满门抄斩的可能都有。 要不等这个月月末内务府给太后办生辰宴,你装扮成挑夫或是唱戏的混进去,安全多了。” 武凌云哪里等的到月末,时间紧迫,他现在就要去皇宫。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贾丞相堂堂一品大员,这点小事还难不到你。” 贾丞相默不作声,看起来很是纠结。 武凌云见状腾地站起身,盘绕在他手腕的银蛇立即立起身子,它能感觉到主人心脉加速,它顿时也兴奋起来。 它经由武凌云的血液温养,听话至极,只要武凌云发动指令,它便随时进攻。 “我的小蛇等不及在姜贵妃身上留下两颗牙印了,这蛇毒可不是平常毒物,只要一滴,足以让数十人顷刻间全身溃烂致死。 不知道这软玉到底有多厉害,我倒很想试试,是蛇毒毒发快,还是软玉解毒快。” 贾丞相望着即将游走到姜贵妃身边的银蛇,姜贵妃一双雾蒙蒙的眸子,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他心里咯噔一声,当即心下一横。 “我答应你,你放过她!” …… 阮玲珑迷迷糊糊醒来,昨晚怎么睡着的,她有些记不清楚了,她睡着前的最后一点印象,是桂花味道的熏香很好闻。 项博文又不知去到哪里,她接连喊了小翠十来声,小翠才急急忙忙地从厢房蓬头垢面地冲进来。 “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我睡过头了!” 小翠是个勤劳的姑娘,她从不贪睡,自己睡到日上三竿也就算了,现在连小翠也和自己一样,这就不简单了,肯定是有人故意让她们睡着。 “肯定是项博文这个坏蛋干的,他自己每天偷偷摸摸的干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就算了,还故意阴我! 哼,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阮玲珑暴跳如雷,她实际上是在气自己,竟然如此大意,被这个诡计多端的家伙迷晕! …… 金銮殿上,龙椅中的皇上威严而睿智,他望着殿下群臣个个乖顺,心中很是满意。 就在他享受这至尊无上,天下尽在掌握的美妙感觉时,一个站在最末列的陌生男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男人脸上戴着银质面具,头发高高束在脑后,他身材挺拔如松,身着一袭暗红色锦袍,银色腰带下是一枚月牙软玉坠子。 皇上有些恍惚,记忆里那个同样的穿着的人,似乎早已朦胧不清,只依稀记得,在他年幼时,他曾经是自己的保护神。 “你,你,你到朕的面前来……” 皇上并没有意识到他说话的声音在颤抖。 他抬起手,指着远处,一旁的老太监福安顺着方向望去,在看清那个蒙面人时,他心头猛然一颤。 这是人是鬼! 那个人明明死了二十年了,算年纪也已近五十,这身形怎么可能还和当年一样! 大家都望着那个蒙面人迈着坚定的步伐,越走越近,直到走到文武百官最前面,也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大胆!不准继续向前!” 有侍卫厉声呵斥,皇上摆摆手,示意侍卫放这人过去。 蒙面人轻笑一声,似乎对已经将他团团围住的侍卫,毫不畏惧。 他走到皇上身边,用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询问: “二弟说过会救哥哥,哥哥在舍身崖崖底等了你足足七天,你为什么都没有出现?” 霎时,皇上脸上血色全无,他向后倒退好几步,用一种恐惧又惊讶的眼神审视着面前这人。 “你,你说什么!我本来是要去的,本来当晚就要去的,可是……” 皇上下意识地就要解释,一旁的老太监福安急忙一把扯住皇上的袖子。 他紧紧拽着袖子不放手,面对蒙面人如刀般的眼神,丝毫不退让。 “皇上,这人是假的,他想扰乱您的心智,您千万不要上当呀! 您想想,他若是真的,为什不敢用真面目示人。 而且他虽然形似,但是身高并不相符,他稍矮一些,老奴记得那位比老奴足足高一个脑袋呀!” 福安的一番话,让原本已经入局的皇上幡然醒悟。 他细细琢磨面前这人,发现这人外形确实有差异,但是刚才说话的语气,走路的方式,甚至看他时的凌厉眼神,分明一模一样。 “把这个冒充者捉起来,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福安用公鸭嗓子大喊一声,侍卫们立即抽出刀剑,乒乒乓乓地就往蒙面人身上招呼。 “就凭你们,还想要抓住我,真是不自量力!” 蒙面人双手一抖,如雪花般莹白的暗器向着侍卫们穴道袭来,不过眨眼功夫,十几个侍卫口吐白沫,痛苦地倒在地上呻吟。 有武将义愤填膺,扯着嗓子在人群中咆哮。 “你怎么杀人了!这里是金銮殿,你这贼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胆敢当着皇上的面杀人! 这种亡命暴徒,诛九族也不为过!” 蒙面人冷笑一声,抬起衣袖,一柄袖剑从袖口飞出,堪堪刺入刚才发声的武将喉咙,那武将连吭都来不及吭一声,就直接见了阎王。 “还有谁多嘴!尽管来试一试我的箭快不快,厉不厉。” 蒙面人向着众人迈进一步,文武百官便如同惊弓之鸟般,吓得惊呼连连。 “我本来只是来叙叙旧,毕竟哪个哥哥不想念自己的弟弟呢。 可是,你们好像并不欢迎我的到来,这让我很是伤心呀,亚子弟弟!” 皇上大惊,这个人绝对是自己的亲哥哥,亚子这个在他不过三岁时候的小名,除了母妃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在不确定蒙面人是不是他的哥哥前,皇上的心里是惊讶,是希冀,是怀念。 但就在他确定面前的人,确实是消失多年的哥哥的刹那,这复杂的情绪,瞬间被恐惧挤走。 他真的想让哥哥出现在自己的世界吗? 凭心而论,他不想,一点都不想! 相反,他想让他消失,就像过去的二十年一样! 他收起伸向蒙面人的一双手,敛起笑容,龙椅上坐着的仍然是那个威仪天下的九五至尊! “你不是他!大胆逆贼,你竟敢在朕的面前冒充皇家子嗣,居心叵测! 来人,把他抓起来,打入天牢!” 四面八方,也不知从哪个方向,如同鬼魅般冒出许多侍卫。 那些侍卫相互配合的天衣无缝,宛如一人般默契,不过眨眼功夫,便将蒙面人以铰链绑缚全身,捆得严严实实,如同一条无法逃脱的麋鹿。 皇上已经被一众官员簇拥着,退到大殿一旁的角落里,他们踮着脚,尽量不发出声音,顺着墙边,想要挪动到大门处。 就在这时,被捆成粽子般的蒙面人大吼一声,震的人耳膜发痛。 “哈哈哈,项景,你这个混蛋,你竟然不念及亲情,想要杀了自己的亲哥哥! 你读了这么多年书,学的礼义廉耻,都学到哪里去了!” 吼叫如同魔音绕梁,原本四面拉扯铰链的侍卫只觉得头痛欲裂,他们忍不住松开手,抱头在地上打滚。 蒙面人双臂外撑,小孩胳膊粗细的铰链,如同泥捏的一般,寸寸碎裂,掉在地面,撞击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想困住我!我早就不是二十年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子了! 我只不过想要和我的好弟弟叙叙旧,你们怕什么,难道我会杀了你们这些懦夫吗!” 蒙面人睥睨地望向众人,那些人唯唯诺诺,连抬眼看他都不敢,哪里有一点气节! 就在这时,七皇子项宇轩拨开人群,昂首站在最前面。 他自出生便顺风顺水,有国舅爷的支持和母亲姜贵妃的宠爱,从没受过任何人的奚落。 今日这样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父皇哥哥的怪人,竟然敢合着他一起嗤笑,他忍不下这口气! 他不明白这些往日嚣张跋扈的文臣武将,怎么突然就变成孬种了。 可是他不管这些,他姓项,马上就会被立为太子,怎么能受这种侮辱,而不挺身而出! “你这混账东西,竟然冒充父皇哥哥,我大伯分明早就在锡辽大战时,用兵失误,导致全军覆没,最后被敌方大将刺中心肺而亡。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怎么会复活,我看你就是想搅乱朝堂,是敌国派来的奸细! 我父皇心慈,不忍心立即斩杀你,可我是不会容忍你在此嚣张的!” 蒙面人颇有深意地绕着这个二十岁的皇子缓缓踱步,因为上朝不准携带兵刃,项宇轩的武器是从地上捡起的一截相对较长的铰链。 行了一圈,蒙面人突止住脚步,道: “你倒是有几分勇气,不过太愚蠢,不适合担当大任,不说是太子之位,就算是普通将军都不配。” 这句话太戳心窝子,不仅项宇轩,就连站在身后的国舅爷,和一众平日交好的官员,都是个个义愤填膺。 项宇轩扬起铰链,用力朝蒙面人摔打过去,要说项宇轩最擅长的就是用鞭子抽人,他这一铰链过去,倒是虎虎生风,颇有气势。 蒙面人站在那里稳如泰山,不躲不藏,当铰链迎头劈下,他伸出手,迅猛抓住,往后一拖,项宇轩便向前连跄几步,一时刹不住脚,狗吃屎般地跌倒在地。 “我说你不行吧,看在你是我侄儿的份上,今天暂且饶过你。 不过,我的好弟弟,我们的账还没算呢!” 蒙面人一步步靠近皇上,皇上连连后退,挡在他身前的武官被蒙面人纷纷打倒,他想逃都无处可逃。 就在这时,一群乌鸦突然从窗户飞入,黑压压地将整个大殿上空笼罩起来。 “这是大凶之兆呀!莫非,莫非……” 有大臣在偷偷小声议论,他们不敢说出,是上天要惩戒皇上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但他们心里却都是这么想的。 乌鸦聚集在一起,突然,其中体型最大的一只突然长啸一声,所有的乌鸦竟然围成七个圆环,将蒙面人笼罩其中。 第8章 童叟张之死 “没想到呀,没想到! 项景你竟有这本事,招募到通境高手为你所用! 你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呀!” 蒙面人望着头顶越飞越快,几乎只剩残影的乌鸦,拔腿就跑。 可那群乌鸦紧跟其后,一只又一只,如同离弦之箭般,不断啄在蒙面人身上,蒙面人即使身着红衣,血水渗出并不明显,众人也清楚地透过几处裂开的衣衫,看到里面翻起的皮肉。 蒙面人忍着痛,不住地飞奔,诺大的皇宫,也不过几息时间,便逃了出去。 刚出皇宫,就听见蒙面人恨恨地低吼一声,“原本今日就能解决项景,竟被通境高手搅了局,不甘心啊!” 他刚说完这句话,整个人软绵绵的如同没有骨头般倒在地上,过了一个呼吸他再次睁开眼,一道凄厉的年轻的喊声,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嗷,疼死我了!好疼呀!七翎老,你这是做什么去了,我全身上下怕是每一寸皮肤是好的吧!” 他扯下银色面罩,露出武凌云那张脸。 说来也怪,就在他再次睁眼的刹那,所有的乌鸦一哄而散,动作迅捷地就仿佛它们从来不曾出现一般。 唯一那只领头的乌鸦,它在空中盘旋一周,随即向着六皇子项博文府里飞去。 到了府里,它朝径直从窗户飞进项博文房间,一旁整理床铺的小翠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略过,抬头去寻,什么也没有看见。 …… 阮玲珑如同往常一样,穿着男装,小脸抹的漆黑,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 她将自己的七八家店铺全都巡视了一遍,又让账房盘点清楚这几日的开支和利润。 生意不错,这让她的心情如同正午的阳光般明朗。 有钱赚,就是让人心情愉悦的妙药灵方,路过老字号药房“妙春阁”,她停下脚步,狡黠一笑,推门而入。 “涂老头,大生意来了,还不速速迎接!” 涂老板听到阮玲珑的声音,呲溜一下,从后堂躺椅上跳起,六十多岁的人,麻溜滴比小伙子身手还快。 “小玲珑,你好几天不来看老头子了!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这话诚不欺我。嫁人了,就只顾着和夫君甜甜蜜蜜,老头子整日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好无聊呀!” 他边抱怨边往外跑,笑容让他脸上的皱纹更加深了几分。 阮玲珑叉着腰,一股娇蛮任性的模样: “涂老头,你这么说就没良心了,我成亲前一天还特意和你打招呼了,当时你那张老脸拉的比驴子还长,根本不理我。 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巴巴的来看你,你还装可怜,哼!” 涂老板挠挠脑袋,哼哼唧唧地:“我哪有不搭理你,我是想着这么聪明伶俐的小玲珑,要嫁给一个病秧子,心里难受!” 阮玲珑一把揪住涂老板保养的油光水滑的胡须,道: “唉,涂老头,你给我说实话,我到底是不是你生的,你比我妈都关心我。” 涂老头吓得一激灵,胡子被拽住,躲又躲不开,连连摆手: “小孩不要乱说话啊,你这是要毁我清白呀! 我老人家还是童子身,配药时需要童子尿时,我都不用找人借呀。” 阮玲珑呲着牙,颇为嫌弃地跳开老远,“你说什么!你哪些药丸里加了尿,通通给我拿远一点,你让我恶心,想吐!” 涂老板翻了个白眼, “我的药,别人求都求不来,你还嫌弃! 我告诉你把,刚才有一个满身被鸟啄伤的家伙,拿一百两银子给我,想让我给他治伤,我都没搭理他。” 奇闻异事!阮玲珑最爱打听。 她一把拉住涂老板胳膊,使劲晃悠,拼命撒娇。 “涂老头,你给我详细说说呗,我还从没有见过被鸟啄得全身伤口的人! 他是去掏鸟窝了,还是炸鸟洞了?” 涂老板也是个爱八卦的,他拖了一张长条板凳,示意两人坐下细细聊。 涂老板如果开药房赔本了,他去茶馆里当个说书先生肯定生意爆火,他说的唾沫横飞,把那人的惨状描绘的惨绝人寰。 不过,涂老板还真没夸张,他今天接待的正是武凌云,那些乌鸦的唾液腐蚀性极强,被咬破的地方,肉都快烂到骨头里了。 武凌云丢了木箱,他存下的好药都在木箱里,眼看伤口自行愈合很难,他不得不冒着风险,去药房买药。 阮玲珑听得兴致盎然,中途插话问道: “涂老头,听你的意思,那人的伤口不简单,莫非是西北巫蛊之术,或是南方的制造傀儡的奇人造成的?” 涂老板摇头否定: “都不像,他还真是被鸟撕咬的,只不过这些鸟来历特殊,体内有毒素。 至于这毒素,连我这老头子都没见过,若是配制解药,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他出价也太便宜了,区区一百两银子就想让老头子我亲自动手,呸!” 阮玲珑连声附和: “涂老头当然什么解药都能配出来,他有眼不识泰山,那么点银子打发叫花子呢! 他既然如此小气,就让他多受点苦,整个京城放眼望去,看他到哪里能找到比涂老头医术还要高明的大夫。” 涂老板听到阮玲珑夸自己,高兴地不住捋他那条顺滑到苍蝇劈叉的胡子, “玲珑有眼光,你知道老头子我为什么喜欢你吗,就是因为你总是说老实话,从不溜须拍马,夸大其词。” 他一高兴,就扯着阮玲珑去看他研制的新药,阮玲珑屁颠屁颠地走在涂老板前面,轻车熟路地,比自己家还随便。 一间土砖堆砌的房子里,堆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器具,光炼丹炉就有七八个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 唯一的家具是一张石头抛光打磨而成的足足三丈长,半丈宽的桌子,药材摆在石桌上,满满当当地。 现在若是有识货的人看见这一桌药材,肯定惊掉大牙,许多古籍中提到的,而现实中根本没人相信存在的药材,在这里都能发现。 阮玲珑将一个便宜得只要一个铜板的碟子拿起,里面盛放着一枚黑色药丸,这药丸幽幽泛起蓝光,如同燃烧着的火焰般奇异。 “这颗药丸不错,药效什么的就不说了,关键是晚上没灯色,黑漆漆的上茅厕不方便,有它照亮,便不会掉进茅厕了。” 涂老板听见阮玲珑的评价,哭笑不得。 阮玲珑放下药丸,走到一条专门养育毒蛇的琉璃箱子边,因为箱子空间太小,长短不一的毒蛇相互缠绕在一起,甚至还有蛇在吞食另一条蛇。 但在其中,有一条小蛇,四周将近一尺为圆的范围空空荡荡,其他蛇很默契地和它保持着距离。 “涂老头,这小家伙越来越嚣张了,它现在是蛇群的霸主,哈哈哈!” 涂老板笑着伸手去抓小蛇,小蛇张嘴就想咬人,涂老板不慌不忙地掐住小蛇脑袋,将它的毒牙顶在同样是一个铜板买来的碗口,蛇毒滴滴答答流出十滴,涂老板这才满意地将小蛇放回箱子。 “送给你了,回去给你那个新婚夫君趁热尝尝鲜。” 涂老板很大方地将盛着蛇毒液的小碗递给阮玲珑,笑得和蔼可亲。 “无色无味,喝了谁也查不出死因。” 阮玲珑接过小碗,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没有丝毫腥气。 “这确实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必备良药,涂老头,你真的有心了。” 她掏出一个小瓷瓶,将蛇毒灌了进去,小碗还给涂老板。 涂老板伸手轻轻抚摸阮玲珑的脑袋,他口里不住叹息: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老头子我看到的病人,大部分都是被至亲之人谋害。 你心软了,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记得,你那夫君只要有任何对你不好的苗头,先下手为强!” 阮玲珑离开时,除了蛇毒,袖子里全都是各种稀奇古怪的毒药和迷药。 这让阮玲珑有一种,涂老爷子将六皇府当龙潭虎穴的深渊,而自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兔,无法自保的感觉。 她再次来到街上,没走几步路,一个小乞丐突然凑到她面前,扯着衣摆,说他饿了好几天,想要买个唐家肉包子填填肚皮。 这个小乞丐个头矮小,看起来不过六七岁孩童大小,扎着一根长长的老鼠尾巴发辫,看起来乖巧地很。 阮玲珑低下头,将手伸进袖子。 小乞丐知道这是要掏钱给他了,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吧嗒吧嗒地望着阮玲珑,萌萌的样子,把人心都要萌化了。 “姐姐,唐家包子铺嫌我脏,会赶我走的,你能不能替我去买个包子! 以前我爹娘活着的时候,总是给我买他家的包子,好久没有吃到了,我好怀念这个味道呀!” 他说着说着,眼眶里蓄满了眼泪,那可怜样儿,任何人都不忍心拒绝他。 阮玲珑抽出手,点点头。 “好吧,你跟着我,我给你买包子吃。” 阮玲珑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小乞丐不声不响地跟在她身后不过三尺远,他们在巷子里穿梭,人越来越少,那小乞丐突然发声道: “姐姐,你走错路了吧,刚才你应该向左拐弯才对。” 阮玲珑停下来,笑眯眯地望着小乞丐说: “我当然没有走错路,走错路的是你。你知不知道,学艺不精,就出来跑江湖,是会丢小命的。” 小乞丐懵懂无知地挠挠头:“姐姐,你说什么呢,我年纪小,听不懂。” 阮玲珑耸耸肩,表示很无奈: “童叟张,谁请你来的,我出双倍价格,买对方的姓名。 而你,现在离开,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小乞丐眼神骤然大变,犀利无比,声音也变成和成年男人一样的低沉。 “看不出来,你还有点本事,竟然这么快就猜出来了我的来历,作为一个偷溜出来玩耍的官家小姐,皇家夫人,真让人刮目相看。 不过,既然你听过我的名号,就知道我以讲信用着称,哪怕给我三倍银子,我也不会透露客人消息。” 阮玲珑嘴角上扬,她向来先礼后兵,这是从哥哥们兵书上学到的流程。 机会她给了,对方不识趣,她就没有理由客气了。 童叟张阴险狡诈,他向来是先出手,掌握主动权。 只见他从背后抽出一根九节鞭,向天空轻扬,几个漂亮的鞭花炸响,虎虎生风。 阮玲珑见他已经出手,冷笑一声。 她环顾四周,不知是谁家放了几块一人多高的石料在门口,可能是修缮房子余下来的,一时处理不了。 她两三步走到石料面前,环臂抱起最大的一块石料,举过头顶。 “轰隆”一声,石料如同一只轻盈的小燕子般,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无比精准地砸在童叟张身上,童叟张顿时晕厥过去,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 阮玲珑拍拍手,嫌弃极了地望了眼童叟张: “个头不大,非和人学打架,何苦来呢! 不过,话说回来,唐家包子铺的包子确实好吃,你说的我也饿了,先去买十个八个地垫垫肚子。” 阮玲珑大步离开,就在她人影消失在巷子转弯处时,两个玄衣男人仿佛幽灵般,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一个男人说:“看来我们真低估了阮玲珑!这石头怕是你我都抬不起来。” 另一个男人颔首:“早就想到武将之家,怎么会养出手无缚鸡之力的芊芊小姐,阮老将军还真是隐藏的深呀!” 就在这时,童叟张苏醒过来,他全身没有一处骨头不疼,他知道没有人帮忙,他自己根本没有办法从大石下出来。 就在一筹莫展时,他听见两个熟悉的声音。 对,就是这两个人请他刺杀阮玲珑的,他们和自己是伙伴关系,只要他求助,他们一定会救自己! 童叟张费劲全身力气,艰难地从喉头挤出声音: “两位大哥……,救……救我吧,我被石头压在下面了……” 可这两位就如同聋子一般,任凭他如何呼救,竟是连眼皮都没朝他的方向抬一下。 他们又嘀咕几句,一阵烟雾升腾,两人又如同鬼魅般消失。 “呸!都说官家的人,良心剧黑!我真后悔和他们做交易!” 童叟张呲牙咧嘴地骂骂咧咧,就在他不停挣扎时,一道婀娜的身影缓缓向他走来,眉目如画,宛如谪仙。 这一刻画面太美,童叟张连疼都感觉不到了。 “我不会是死了,看见天庭里的仙子了吧?” 那美人越走越近,最终停在童叟张的头顶边。 美人捂着嘴,“噗嗤”一声,笑得荡漾,童叟张只觉得心都酥麻了。 “真可怜!太残忍了!博文哥哥的夫人怎么这般粗鲁。 唉,我是最看不得这种让人痛苦的手段的。 这位哥哥,我周媚儿帮帮你,如何!” 她声音宛如黄莺,字字坠在人心尖上,拨弄的人痒痒的。 童叟张呲着大牙傻乐,不住点头道谢。 突然,周媚儿手中多了把峨嵋刺,只一击,童叟张的脑袋顿时迸裂,脑浆四溅,甚至有一两滴溅到了周媚儿的绣鞋上。 周媚儿一点不觉得血腥,她仍旧妩媚轻笑: “这位哥哥,是你同意媚儿帮你的哟,黄泉路下,你可不要告我的状。” 她说完这话,特意将一条丝帕留在童叟张破碎的脑袋上,丝帕顿时被血渍沁透。 做完这件事,她满意地踏着小碎步,款款离开,仍旧宛如踏入凡尘的仙子。 第9章 抓捕 六皇子府邸中间,有一处莲花池。 此时莲花早已败谢,枯黄的荷叶耷拉着垂在河面上,一副凄凉景象。 谁也不知道,在破败的莲花池底,有一处密道,密道是谁修建,当初修建的目的为何,已经无人知晓。 不过,现在这里面老旧的蒲团上,倒是有两人在打坐。 “博文,你体内的毒素又增加了一些,这次怕是要是多受点苦才能抑制顽疾不发作了。” 说话的是一个满头白发,胡子拉碴的男人,他蓬头垢面,五官掩盖在络腮胡须里,让人根本看不出他的年纪。 “王将军,你只管用药,我撑得住。” 项博文脸色灰白一片,比那将死之人差不了多少。 王将军割开项博文脖颈之处的血管,黑色的血缓缓冒出,浓稠至极。 他叹了口气,取出一只大蚂蝗,放在切口处。 蚂蝗见血贪婪的吸食,不过它只快活了几息时间,便全身僵硬地死过去了。 王将军取出第二只蚂蝗,继续吸血,他言语里透着责怪道: “博文,这次你不该动用灵力,调动金鸦符文! 你这么做,相当于泄露了有人拥有通境的实力,项景老儿肯定怕得要死,他会派人去调查金鸦的来历。 就算项景老儿查不出任何线索,那个冒充项峪的神秘人也会想方设法调查,他来头不小,怕是真能查到点眉目。” 随着王将军不断替换,地面僵死的蚂蝗渐渐堆成了一个小小的鼓丘,终于项博文脖颈处的血液流通顺畅了许多。 失血过多,让他脸色更加灰败,现在若是有人把他放在死人做成的傀儡堆里都找不出来。 他说话时的嘴唇开合地非常费劲,但他语调仍然平静: “王将军说的都对,但是今天那种情景,我若不出手,项景肯定会死在那个神秘人手里。” 王将军正在给他调制秘药,听到项博文的话,他气得将碗重重磕在石桌上,石桌一角顿时碎裂: “你难道担心他那种没心没肺的东西会死! 你忘记你外公一家惨死的情景了吗! 他们为了让你活下来,付出了什么,你都忘了吗!” 项博文现在是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他只有伸出手,握向王将军的掌心。 “王叔叔,我当然没忘,也永远不会忘记。 但是项景现在死了,对我复仇没有任何好处。 倘若那个神秘人是西北银熊族的后裔,他霸占了皇位,便会让全国百姓陷入危险! 我不能冒这个险,至少在没弄清楚他的来历前,不能这么做!” 王将军捏紧的拳头略微放松: “你考虑是事情多,也确实有道理。 这样吧,你先去调查那人的来历,如果他与银熊族无关,就立即动手! 我可以理解,你对项景下不了手,毕竟他是你生生父亲。 只要你说出口,我可以替你动手,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博文!你知道我忍了太多年了!再继续躲在这里,我真不甘心呀!有时候想想,当初还不如跟着你外公一起战死沙场更畅快!” 王将军眼中淌下一滴泪,项博文立即安慰道: “王叔叔,你不能这么想,我能活下来,都仰仗您的照顾,您若是有任何闪失,我怎么和外公、舅舅们,还有母亲交代呢! 你放心,怨仇我都牢记在心,不会再等待太久!” …… 国舅爷府邸,七皇子又狠狠摔了杯子,丫鬟掩面低声哭泣地跑了出去。 国舅爷换了朝服,正撞见这一幕,他二话不说,一巴掌过去,顿时鲜红的五个指印赫然出现在项宇轩脸上。 “没用的东西!到我这里来发脾气! 有本事到你老子面前耀武扬威去!” 项宇轩腾的站起身,今天他被那个蒙面人羞辱,现在国舅爷又骂他无用! 这窝囊气让他哪里咽的下去! 他拳头攥得生疼,心里恨不得冲着国舅爷右脸还回去,才稍稍痛快一点。 但是他不能,他心里虽恨,但终究还是决定装傻充愣。 “舅舅!你说得对,我这就去找父皇!那个蒙面人当着他面羞辱我,就是不给他面子,我让父皇诛他九族!” 说完他就气哄哄的要往外走,国舅爷被他吓得一把将他从身后抱住! “我的乖侄儿呀!你就给你舅舅留一条活路吧,你这么做,皇上怪罪下来,我姜家全族七百多号人,怕是都要丢小命了! 皇上今天在百官面前丢了这么大的面子,现如今不仅军机处全员出动了,甚至东厂的人也全都调回来,今晚非把整个京城都翻个遍去抓捕蒙面人。 但据老夫预测,军机处抓不住那人,就是东厂也不会得到有用的消息。 你在这节骨眼上,去找皇上,你就是想脑袋搬家!” 项宇轩愣在原地,他知道蒙面人确实厉害,今日那些武官和侍卫被打得那样惨,单对单而言,这人几乎没有对手。 但是若是出动军队,玩人海战术,他不信那个人真能以一敌百,甚至以一敌千! “舅舅,你这就太长那人的威风了!他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逃得过那么多人的围剿。” 国舅爷嗤笑一声,不屑道: “若是有人要故意放他走呢!” 项宇轩还要追问,国舅爷再不言语,只把他往外赶,还让他这几天在自己府里好好待着,不要到处惹事。 …… 贾丞相忐忑不安地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武凌云是他带进来的,虽然没人看见,但他知道纸包不住火的道理,特别是若是武凌云被人抓住,万一把他交代出来,他这颗脑袋就要搬家了! 脑袋搬家他倒不怕,就是这事出的憋屈,他不甘心。 特别是那晚姜贵妃刚对他表达了爱意,他心心念念一辈子的佳人眼见自愿被他拥入怀中,他还没好好享受片刻温柔,就被武凌云打扰了。 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还没完完整整地风流一次呢! 对了,姜贵妃不知道这会儿有没有担惊受怕,他得找机会见见她,好好安慰安慰她,毕竟她胆小又单纯。 他正这么想着,窗户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贾丞相顿时全身一激灵,心道大事不好,烫手山芋这是甩不掉了! 他把脑袋往棉被里一缩,故意发出鼾声。 一把冰凉的刀锋,落在他脖颈处,他全身汗毛根根倒竖。 “贾丞相,今天你睡得着,可我睡不着,怎么办呢?” 声音一听就是武凌云,朝堂上的那一幕历历在目,连皇上都敢威胁,他贾丞相算个什么东西,现在的他能不配合吗! 贾丞相把心一横,决定干脆直面武凌云。反正已经偷摸领着武凌云进了皇宫,他和武凌云也算是蛇鼠一窝,清白是保不住了。 “我没睡,我也睡不着,心里一直担忧着您的安危。 我是老鼻炎,天气一凉,鼻子不通气,让大侠误以为是鼾声。” 他在官场上浸淫多年,谎话随口就来。 武凌云将刀刃又往上挪了挪,这次贾丞相已经感觉到一阵刺痛,肯定是破皮流血了。 “大侠,我说的是真话,我很担心您,军机处在搜寻您的行踪,我特意给那里交好的朋友打过招呼,让他们敷衍就行,就算是真碰到您,也当做没看见。” 武凌云半信半疑,他这一路确实看见军机处的人,挨家挨户地搜查,但他们确实不仔细,随便问几句就撤离。 “看来你还真是费心了,看在你有心的份上,这次就暂且饶过你。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考虑了一下,决定暂时就住你家了。你给我记住了,如果我被人抓住,我一定会告诉皇上,是你贾丞相带我去皇宫的,哈哈哈……” 武凌云笑得很大声,似乎根本就不担心外面那么多人都在搜捕他。 贾丞相后背都要汗透了,他心道,瘟神,真是瘟神,可是一时半会儿,他确实没办法赶走武凌云。 不过,贾丞相也只是慌了一小会儿,他是会转弯的人,他决定现在先安抚武凌云为重,让武凌云离开的方法,慢慢从长计议。 …… 阮玲珑身着夜行衣,项博文消失了一天,爹爹也差人给她带话,说这几天外面危险,务必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她怎么会听话呢! 趁着天黑,她要出门弄清楚,为什么城里又开始宵禁了。 街道上空空荡荡,只有几只夜猫,在寂静的夜里嚎叫,叫得瘆人得很。 一群官兵,带头的小官不过二十多岁,骑着一匹小红马,身后跟着一群年长许多的老油子,骂骂咧咧歪七扭八地向着阮玲珑方向越走越近。 “本来和天香楼的金顺美人约好了,去听她唱小曲儿,结果临时安排了这种活,真他妈烦燥!传话的刘二麻子说了,今天要抓的那个人武功比奎门阁的张天师还要厉害,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我也听说了,那人用手指轻轻一点,一人粗的房梁当场就塌了,当场压死了一个四品大官!” “对,对,对,宫里当差的小林子公公透露给我,说那人声如虎啸,能震聋人的耳朵! 你们说那样厉害的人物,那么多将军都拦不住的人,让我们这些小虾米去捉,怎么可能捉得住!那些当官的嘴一把啦,我们就要去送死! 呸!做梦去吧!要是那人真出现在我面前,我跑还来不及!” 骑在马上的小官见手下的越说越离谱,轻咳了两声: “乱说话!被人听去,当心你们的项上脑袋! 老陈,我们也巡了五条街了,人没寻到,转头回去吧。” 人群里钻出个年约五十的白胖男人,男人神神秘秘地向小官招手,小官心领神会,将耳朵附在白胖男人嘴边。 “大人,我们就这么回去了,便是无功而返的过错! 无论我们有没有寻到人,都要做点什么,表示我们有下功夫,哪怕是抓几个偷儿也好。” 小官为官不久,经验不多,他想了想,觉得白胖子说得很有道理,也知道他有手段,便笑着点点头,示意白胖子去办事,自己就在原地等着。 白胖子跟众人小声嘀咕几句,指向街边的一间宅子,众人平日里做多了,心领神会,立即朝着宅子赶去。 白胖子走在最前面,嘴角挂着奸笑。他并不敲门,抬起脚,猛地踹开大门。 “官爷怀疑你们窝藏歹人,你们最好老老实实把人交出来,否则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屋里的人早都睡下,突如其来的吼声将一家老小全都从梦中惊醒。 东厢房的男主人披着褂子,匆匆赶到前院,见一众拿着兵刃的官兵闯入家中,惊得一时摸不着头脑。 “官爷们,官爷们,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小人家里只有一个婆娘,两个孩儿,并没有窝藏什么歹人呀!” 白胖子狞笑着一把反绞住男主人胳膊: “柴掌柜,你当然藏了歹人,不是有歹人撑腰,昨天你哪来那么大胆子,和鲍大庆顶撞! 按我说的,那几个和鲍大庆动手的都是歹人!” 柴掌柜脑子一下就清明了,鲍大庆日日来他馆子里吃霸王餐,吃完了还连偷带拿的。 昨天鲍大庆在他店里调戏女客人,自己确实看不下去了,便要伙计将鲍大庆撵了出去,没想到今天就有官爷到她家里找麻烦了! 柴掌柜经商多年,也不是个愣主,他知道眼前的官爷肯定是鲍大庆的后台,民不和官斗,自己开门做生意的,哪里惹得起这些人。 他心里虽气,仍旧是满脸赔笑道: “官爷,是小的眼拙手笨,昨天办了错事,误会了鲍老爷。明儿请鲍老爷到小人馆子里,摆上几桌,让我的几个伙计给鲍老爷当面赔礼。” 白胖子抬手一巴掌重重扇在柴掌柜脸上,柴掌柜嘴角顿时滴下血来: “呸,你这间宅子地段不错,酒楼生意也好,赔礼道歉就只摆几桌酒,你还真不把人回事儿呀! 既然你就想这么了结这件事,官爷我告诉你,今晚你这里就是窝藏了通缉犯,而且现在怀疑你和那些通缉犯蛇鼠一窝,是同谋!” 说完,他一个眼神过去,众人麻利地将柴掌柜一捆,堵上嘴,压着就往外走。 柴掌柜的夫人连忙追出来,扯着柴掌柜衣袖不让离开。白胖子一脚踢在夫人心窝子上,夫人疼得半天爬不起来,眼睁睁看着夫君消失在夜色里。 阮玲珑在房顶上看着这群官兵,这种找替罪羊事情发生的太多,早就见怪不怪。 “上面有人!” 突然,官兵中有人朝阮玲珑的方向大喊,其中一人甚至掏出一把飞镖朝她掷去。 莫非是暴露了行踪?! 阮玲珑从屋顶跃起,她对自己隐蔽的能力很有把握,那群官兵看起来很平庸,凭他们的实力,怎么可能发现自己? 正疑惑中,耳边一个女人娇俏的声音响起: “他们指的人是我,你自作多情做什么!” 第10章 火毒教 阮玲珑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个女人,月光下,她身材凹凸有致,红唇欲滴,一双眸子顾盼生兮,任凭谁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她身穿紧身七彩霞衣,即使在夜里也仍旧熠熠生辉,这让官兵们发现站在屋顶的她很是轻松。 白胖子兴奋地大喊: “这个女人是霓裳!我见过她的通缉画像!”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议论: “真的是她,她总是穿着七彩霞衣,打扮的骚气十足,错不了!” “哈哈哈,听说缉拿她的赏金足足有一百两银子,今天兄弟们运气真好,一起抓住这个骚娘们!” 官兵摩拳擦掌,他们看着眼前穿着艳丽的女人,心里认定一个女人不会有多大能耐。 “哼,你们这些蠢货,说这样的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姑奶奶就站在这里,我看你们谁有本事抓得住我!” 霓裳娇哼一声,一手叉着小蛮腰,另一只手拿纤纤玉指指向官兵们。 官兵们见面前这个女人动作妖娆,口气却大的很。 他们猥琐地相视一笑,白胖子更是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 “小娘皮胆子不小,敢和我们叫板!等下我们动手时,可不会怜香惜玉。到时候你再怎么求饶,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咯,哈哈哈……” 他手指一勾,一群人朝着霓裳扑去,个个都是贱兮兮地表情,阮玲珑在一旁看着恨不得朝他们脸上吐口水。 “用我帮忙吗?” 面对这样一群一看就没安好心的无耻之徒,霓裳怕是要吃大亏,阮玲珑主动想着帮帮她。 可霓裳不屑地拿眼角余光瞟了一眼阮玲珑,那眼神显然是不领情。 阮玲珑不是毫无底线的老好人,既然对方不接受好意,她也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 “好吧,你随意。” 阮玲珑边说边往后退了几步,给霓裳留下足够的空间发挥。 官兵们闹哄哄地一拥而上,宛如饿狼扑食小白兔,让人心里发毛。 可霓裳丝毫不显慌张,轻松解下系在腰间的丝带。 丝带不过一指宽,轻薄地可以透光。霓裳指尖微微发力,丝带立刻被扯地又长又直,一个小兵,没有在意这条拦在他面前的丝带,直接撞了上去。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小兵活生生被丝带在拦腰处切成上下两半,切口瞬间血流不止,活肯定是活不成了,但一时半会却还死不了,现场真是惨不忍睹。 白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说话的声音哪有刚才那么硬气,颤颤巍巍地直哆嗦: “你,你竟敢当街杀人!你这女人不怕杀头吗!” 霓裳抖了抖丝带上的血渍,很是嫌弃丝带被弄脏,然后才轻蔑地朝白胖子啐了一口: “我可没有杀人,你是眼瞎了吧,明明是他自己往我的丝带上撞,我动都没动。” 霓裳说的确实是事实,白胖子恨恨地提醒后面的小兵们,千万要躲开丝带。 小兵中有聪明的,远远地从地上捡起石块,朝霓裳猛砸。 其中有一块石头真还差一点就砸中霓裳,幸好霓裳偏过头,石块擦着她的眉毛飞走! “可恶,你差点毁了我的脸!今天我非要把你的脸打烂!” 霓裳突然暴怒,阮玲珑明显感觉到她身边的气场都不一样了。 她奋力一抖丝带,丝带首尾相接,被攒成一个圆环。圆环坚硬如同钢圈,朝着众人飞去,所到之处,无不是呼天抢地,呻吟求饶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一群官兵都被打趴下,毫无反抗之力时,原来等在不远处的年轻带头小官,骑着马,缓缓走来。 望着一地惨兮兮的小兵,小官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怜悯,或是担忧回去不好交差。 他反而径直朝着霓裳走去,嘴里不停念叨着: “说了你不用跟着来,你最不喜欢沾染这些血腥味,回去了又要用桃花瓣泡上一个时辰才作罢。” 霓裳小脚一跺地,冲着年轻小官嗔怪道: “潇雅哥哥,你这是不愿意给我烧洗澡水,给我寻桃花瓣了吗!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当初就不应该嫁给你。” “唉,我的宝贝,你误会我了,我喜欢给你烧洗澡水,喜欢为你寻花瓣,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和你一起洗鸳鸯浴,我也很乐意呀,哈哈哈……” “讨厌,你真坏,晚上我锁门,不让你这种登徒子进来。” 白胖子正抱着少了一截的左腿哀嚎,面前这个初来乍到还不过三天的顶头上司,当着一帮死的死伤的伤的下属,和通缉犯调情,这让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顶头上司明明又呆板,又好骗的呀! “大人!她是霓裳,是通缉犯,您不要被她骗了!” 人群里有人好意提醒,潇雅望了一眼那人,天真的眼神瞬间变得冷酷。 “我和娘子说话的时候,最讨厌有人在一旁插嘴打岔,真该死! 你们还敢犯冲撞我夫人,该死,都该死!” 白胖子心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从潇雅眼里看到了疯狂,一种很不好的直觉涌入心头。 “啊啊啊啊……” “救命……” “求求你,别杀我……” 杀戮的味道充斥了整条街道,不过一息功夫,所有人都失去了生命。 柴掌柜此时从树底下走了出来,他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失措。 “潇雅,这次你是不是故意的!那些人冲进我的宅子,你明明可以阻止,让他们去另一家找替罪羊! 那个死胖子还打了我一巴掌,你肯定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吧!” 潇雅从背后抽出一把折扇,做出一副很是风雅的派头: “唉,柴师兄这样说,就是将兄弟的心思全都当成驴肝肺了! 杀人放火这种污浊的活计,就不是柴师兄这样的文化人该做的事。 死胖子挑中你去交差,兄弟我将计就计,帮你把他杀了,都做到这份上了,你还不觉得解气吗!” 柴掌柜嗤笑一声: “哼,你会这么好心,你不过是想邀功,顺便告诉主人,我窝囊,没本事而已! 潇雅,我希望你不要忘记我当年可是教了你不少功夫,做人要记着恩情才行。” 霓裳在一旁有些不耐烦了,她突然调转方向,指着一直在一旁看热闹的阮玲珑。 “这里还有目击者,怕是吓傻了,跑都不知道要跑!” 潇雅和柴掌柜的目光一同落在了阮玲珑身上,阮玲珑穿着夜行衣,她身量高,一时间看不出男女。 “她这身打扮应该是个无足轻重的偷儿,灭口不会被道上的人发现。” 柴掌柜眼中再无憨厚老实,现在的他,手里提着一把大菜刀,朝着阮玲珑从容走去,那样子就像要去宰一只活鸡般简单。 走到阮玲珑不过一丈远的距离,他突然扬起菜刀,照着阮玲珑头顶劈下,咬牙切齿,表情像是有杀父之仇般狰狞。 阮玲珑抬起脚尖,轻轻点地,整个人就像蝴蝶般飞起,落在柴掌柜头顶。 她脚下使力一踩,柴掌柜就如同一颗钉子般,膝盖以下没入土中,根本抽不出来。 柴掌柜手中的菜刀早就掉到了地面,阮玲珑捡起来,拿着菜刀在他面前比划: “柴掌柜,我倒是小看你了,一直以为你不过是一个菜炒的很没什么水平的老板,没想到你竟然和霓裳,潇雅称兄道弟。 我记得霓裳和潇雅都是火毒教的门徒,难道你也是火毒教的成员?” 三人见阮玲珑这样暴力,又说出了他们的老底,知道这次遇到了硬点子,他们联手都根本打不过。 “这次算你运气好,我们还有急事,暂且饶过你,霓裳,走!” 潇雅丢下一句场面话就跑,哪里还会管柴掌柜的死活。 “想跑!我同意你们滚了吗!” 阮玲珑将手中菜刀抛起,菜刀绕着霓裳和潇雅划出一道弧线,两人只觉得脖颈一凉,头发齐刷刷被斩断至齐耳长度。 只要偏差那么一点点,两人的脑袋妥妥地就会搬家,这下他们都老实了,乖乖地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弹。 潇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像一条狗一样乞求: “大侠,大侠,刚才你也听到了,是柴放那个混蛋要杀你,我们可都没这心思呀! 冤有头债有主,大侠你找他算账嘛,我们好无辜啊!” 刚才还像个了不得的公子爷般潇洒,现在露出真实嘴脸,骨头这么软,阮玲珑觉得从他嘴里一定能套出点东西。 阮玲珑压低声线,声音沙哑地就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江湖。 “柴放是个蠢货,你嘛,倒像是个聪明人。你想走,可以,不过,你总要我有个放你走的理由吧。” 阮玲珑拿起菜刀,呼呼两下,手起刀落,柴放的两道八字眉就秃了。 柴放吓得屎尿齐发,一时间臭气熏天。 霓裳沉不住气了,她真是看不惯柴放那副窝囊的模样,冲着阮玲珑大声嚷嚷: “你要杀要剐,来个痛快,这样欺负我们,算是什么英雄好汉!” 潇雅连忙起身捂住霓裳的嘴,心道这个女人真是被教主惯坏了,不是因为她是教主女儿,自己绝对不会娶这个傻婆娘! “英雄好汉?!哈哈哈,你们火毒教竟然有这般觉悟,你这女人嘴里吐出这个词,是要把老夫笑死吗!” 阮玲珑话锋一转,眼神入刀般瞪了潇雅一眼, “你再管不住你婆娘的这张臭嘴,你信不信我立马让她这辈子都再也说不出话!” “好的,大侠,我发誓,再不让她在您说任何话,她要是敢再吭一声,我自己先收拾她,绝不劳烦您老人家动手!” 潇雅说完狠狠扇了霓裳两巴掌,霓裳当场就被扇懵了,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夫君。 潇雅是个聪明人,从话里他听出目前阮玲珑是不会要了自己和霓裳性命的,他一定会好好表现,争取躲开这一劫。 阮玲珑对潇雅的表现目前还算满意,他的求生欲这么强,要好好利用: “你们几人在京城待的时间不短了,柴放的生意都已经做了好几年。 话说火毒教一直都在西南部活动,你们三个埋伏在这里,又是从商,又是当官的,怕是要谋划大事吧! 老夫平生最喜欢热闹,最近更是闲得慌,不如我加入你们,和你们一起干票大的,如何?” 潇雅起先以为对方很可能求财,敲诈他们一笔钱,或者将他们狠狠打一顿就算了。 没想到面前这个高手,想加入他们,那可真是使不得,使不得呀! “大,大侠,我在火毒教里,就是个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人物,我哪里有资格,又哪里有能耐,请得起您这样的高手呀! 而且我们在这里,就是耳目,盯梢的,报道一点消息给上面的人而已。真要做大事,哪里轮得到我们,那些事都是护法,堂主们做的。” 火毒教近十年在西南部势力越来越大,甚至隐隐有超越古老正派,成为西南第一大派的趋势。 而火毒教的护法和堂主都已经来京城了,莫非是他们想要扩张自己的势力,想要在全国范围内都扎下根基? 看来他们这么谋划,已经有很长一段时日。 而且他们很有策略,应该在各行各业都安插进去了眼线,有这样的手段,绝对不是一群乌合之众能完成的。 火毒教中,有高人坐镇,这个高人来路绝对不简单! 想到这里,阮玲珑突然想起自己武凌云。 当初她听到爹爹提到武凌云消失的地点,就在西南的一个小镇,会不会武凌云和这个火毒教有什么联系?毕竟火毒教里有许多邪门的功法,也以用毒着称。 潇雅见阮玲珑好久不说话,以为是不满意自己的推脱之词。 他抹了一把额头大滴大滴的汗珠,试探性地解释道: “大侠,我真的是能力有限,做不了主。 其实,您身手这般厉害,我教是很希望能吸纳你这样的人才入教的,不如这样,我去找杜副堂主,让他直接和您对话,如何? 这里的大部分事情,杜副堂主都能做主,他人品不错,入教时间不长,却深得教主喜欢。” “好,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你自己去找姓杜的过来。” 阮玲珑一脚将柴放踢趴下,稳稳坐在柴放肩头,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地,惬意极了。 “现在太晚了,明天好不好,杜副堂主人在西郊,过去过来再怎么也得一个时辰功夫,到时候天都亮了,大家做事都不方便。” 阮玲珑看看天色,确实不早了。 满地的尸体还没处理,等下天亮了怕是要出大事,既然要利用他们,还是给他们一点准备的时间吧。 阮玲珑勾勾手指,潇雅乖巧地走到阮玲珑面前,阮玲珑摸出一粒药丸,指尖一弹,药丸滑入潇雅喉咙。 不等霓裳和柴放来得及反应,阮玲珑迅速地也分别喂了他们二人一颗。 “火毒教的应该很清楚这世上有许多有趣的毒药,有的会让人肠穿肚烂,有的会让人奇痒无比,我觉得你们不会想知道这个药丸有什么独特的功效。 现在我放过你们,不过,明天晚上,还是现在这个地方,你们给我把杜副堂主带过来。 记得不要耍花样,不然后果……呵呵呵,……” 第11章 你不配 项博文回到厢房,红烛摇曳,丫鬟小翠端了张小板凳,坐在房门口,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 床上的锦被叠得四四方方,看样子阮玲珑是又出去了,留下她的小丫鬟在房间里,随时准备帮她敷衍府里的人。 项博文已经得到关于今天上朝时发生的事情的消息,废除多年的宵禁又重启了,这个丫头天不怕地不怕的,要是闹出点事情,怕是要吃苦头。 离天亮约莫不过一个时辰了,项博文没有打扰丫鬟小翠,他怔怔地望着天边,一颗心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这个心不甘情不愿娶的夫人,他原本是抗拒的,从得知婚事的当天起,就想把她赶走。 现在她知道自己佯装体弱,仅仅是赶走,已经不能守住秘密。 阮玲珑她不能活!下手越快越好! 就像王将军说的,大丈夫应以大义为重,牺牲一个小女子,值得! 他越想越揪心,加上身体疼痛,一点都睡不着。 算了,还是出去散散心,毕竟王将军说他要多去孕育天地灵气的地方,这样有益于更快排除毒素。 月光下的街道,正如他所猜想的一样,到处是惊叫声,哭喊声和官兵们的推搡声。 项博文不自觉地想到阮玲珑,她今夜肯定又是男子打扮,穿着夜行衣,认出她的难度比白天大的多。 就在他四处打量时,他听到几个小兵正围着一具尸体,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 “这人个头他妈真小,第一眼还以为是个小孩儿!” “看样子死了至少半天时间,啧啧啧,他身上这块石头可真是大呀,我们兄弟几人合伙怕是也抬不起来吧。” “我看这石头怕是从天而降的奇石,前些日子,我去茶楼听人说,旁边县城一天夜里,突然飞过来一座山!这飞过来一块石头也不稀奇,对吧!” “就是,不稀奇,现在这世道变了,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唉,你们看,这儿有块女人的帕子,上面还有字,柳三哥,你给我们认认,上面写的什么?” 柳三哥是几人中唯一识字的人,平时他力气最小,总被人看不起。 现在大家伙都用期待的眼神巴巴望着自己,他心里颇为得意,昂着头,翘着兰花指,接住递过来的手帕,上面是一排红色字迹,好似用血沾着写出来的,歪歪扭扭,但还认得清楚。 “害我的人是阮玲珑! 帕子上就写了这句话!” 其他人嘀咕道: “阮玲珑是谁?听起来是个女人的名字,女人怎么可能搬得起这么重的石头,奇怪了!” “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关我们的事。今天出来缉拿罪犯,两手空空回去不合适,我们就拿这件事交差,至少说明大家有好好干活!” “对对对,就这么干!这具尸体上的石头,要是没有工具我们挪不开,大家去一旁的衙门,借些棍棒撬起石头去。” 最后说话的是队伍里的老大哥,他一招呼,大家就都往衙门跑,不过瞬间功夫,人都走光了。 项博文从树丛后走到童叟张的尸身旁,尸体上爬满了各种虫蚁,在他嘴里,鼻孔中出出进进。 幸亏温度低,臭味并不浓烈,否则童叟张早就被人发现了。 刚才那几个官兵说有在帕子上留下字迹,清清楚楚地写明童叟张是被阮玲珑所杀。 项博文心想,按照府衙的一贯作风,他们不会深究原因,既然有证据,一定会顺水推舟地将童叟张的死因归结为阮玲珑所为。 杀人的大罪,哪怕她是皇子妃,也逃不脱牢狱之灾。 阮玲珑被关进去了,其实是件好事,至少自己不需要亲手了结她的性命。 以后的某一天,当自己完成了所有计划,会想办法让她脱罪,到时候再补偿她,也来得及。 有脚步声越来越近,项博文连忙迅速躲起来,他绝对不能暴露自己。 来人是一个样貌极其普通的男人,他从包袱里取出几件工具,蹑手蹑脚地靠近童叟张。 他朝童叟张行了个礼,嘴里念叨着: “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是替人办事的。 有人出钱让你的肉身消失,我不是贪财之人,可是那人我不敢得罪,只有委屈你了。 唉,我会给你多烧点钱,你别怪罪我呀!” 那人边说,边熟练的在尸体上鼓捣一通,手法熟练,看起来就像是仵作在寻找死亡原因。 男人动作很快,像是确定好了死因,又拿到了想要的证据后,便在童叟张的尸身上洒下一层黄色的粉末。 随着滋滋啦啦地响声出现,童叟张的尸体越来越小,最后化成一滩水。男人又从旁边的泥地里铺了一层土上去,就这样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男人办完这事,气喘吁吁地,他不敢停留,急匆匆地溜了。 就在男人走后不过半柱香时间,官兵们回来了,嘴里骂骂咧咧的,说是衙门大门怎么拍都没人应答,明天非要将衙门不作为的事告诉上司。 “哥哥们快来看呀,尸体没了,不见了!” 走在前面的小兵愣愣地站在大石头旁,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其他人听说,一呼啦全都跑过来,果然尸体平白无故地没了! 顿时大家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眼里全是惊恐。 “那么大块石头压着,尸体说没就没了!这是不是有鬼呀!” “莫非是诈尸了,尸体自己站起来跑了!要是那样,它肯定就在附近,听说被僵尸咬一口,自己也会变成僵尸呀!” “妈妈呀!我们别在这里了,快走,大家都快走呀!” 一群人一哄而散,跑的鞋都掉了也顾不得捡。 项博文此时的心情很复杂,他觉得这事情太可笑,这样胆小的兵要如何保家卫国。 同时他对衙门没人值守很不满,若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怎么有人组织应对呢! 负面的情绪之外,他倒是有一丝庆幸,庆幸尸体不见了,这样阮玲珑就不会被牵扯到杀人案中。 他长长舒了口气,从树丛后走出,没走几步路,一个背影突然挡住他的去路。 这个背影宽大厚实,他背着手,显然没有拿着任何兵器,却就是给人一股凛冽的杀意感。 “项博文!你若是不想娶阮玲珑,其实原本可以不答应的,就算是现在娶了,也可以和离! 不过,决不能看着她被人诬陷,你明明能纠正,却放任不管! 你不是个大丈夫,你配不上她!” 夜色下的项博文脸色瞬间潮红,他心里又羞又怒,但更多的是恐惧。 挡在他面前的人是谁! 他怎么知道自己躲藏在这里,他和阮玲珑是什么关系! 这个男人一定跟踪自己有段时间了,他刚才用了轻功,男人一定发现自己在装病的事实了。 这个人,他绝对不能放走! 这个念头一出现,项博文右手玄铁折扇便像是感知到主人的杀意一般,向着男人脑后猛然袭击。 男人将头微微一侧,折扇击了个空,男人一伸手,折扇已经被他握在手中。 “心真狠呀!果真是项景这老匹夫的种!” 男人将折扇双手握住头尾两端,用力一折,折扇竟是断了。 这折扇虽然谈不上是绝世宝器,但也得来不易,这人能轻而易举地将玄铁徒手弯折,和他比硬功夫,中毒还没痊愈的项博文怕是又要新增内伤。 此时的项博文逃离才是明智之举,可他并不想离开。 他捡起被男人扔在地上的折扇,轻轻抚摸,如同在安慰一个受伤的朋友,只三两下,折扇恢复笔直。 其实这把折扇最精妙就在于冶炼之时,加入了记忆金属,它能恢复完全是材质特殊的功劳,但是背对着的男人显然对此很是惊讶,他微微偏头,一副恨不得现在就将折扇抢回去的表情。 这个男人应该是很关心阮玲珑的人,项博文觉得自己有必要对他解释一下: “这位英雄,我与阮玲珑二人之间的事情,你并不了解,应该是有误解。 这天下同是阮玲珑名字的人多了去了,就凭一张锦帕,是不能定罪的,我又何必出手,将祸端往自己身上引呢。 我与阮玲珑是皇上赐婚,我也试过抗旨,但是没有用,否则我也并不想将阮玲珑拉入我复杂的生活中。 如果有机会,她能离开,对她来说,其实是件好事。”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说出这些话时,眸子淌出了两行清泪,心脏也在隐隐作痛。 “项博文!这是你自己说希望让她离开的!等我将阮玲珑带走时,你要是个男人,记得今天的话,一定不要阻挡! 呸!” 男人朝项博文重重吐了一口口水,转身离去。 项博文嘴里喃喃自语,“我连护住她性命都难,又有什么资格阻挡她去走一条能活下去的路呢。” 阮玲珑此时此刻已经回到六皇子府上,小翠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阮玲珑蹑手蹑脚地将被子搭在小翠身上,自己则躺在床上。 她累了,明天还要和火毒教的人斗智斗勇,没有睡好觉,脑子肯定转的不快,这是她贪睡的二哥嘴里的真理。 …… 第二天的军机处,简直闹成一锅粥。 大门右侧,一堆破衣烂衫的乞儿站成一排,脏兮兮的看不清楚长相,身上的跳蚤满天乱飞。 左侧则是醉酒的,打架闹事的,他们耷拉着脑袋,部分人鼻青脸肿的,显然已经被收拾的甚是乖巧。 还有几个,上着枷锁,应该是重刑犯,被官兵押解着,怕是马上就会被打入大牢,或者即将被流放。 一晚上的劳动成果相当多,军机处的蒋大人有些得意。 一个太监步伐快得几乎要摔倒了,他顾不得抹汗,朝着蒋大人径直走去,顾不得行礼,开口就问: “大人,皇上让奴才问您,昨日的那个贼人可否抓到?” 蒋大人示意太监进门喝口水,歇息一会儿,太监连连摆手。 他原本想着在隐蔽处塞给小太监几两银子,可这小太监显然不上道,蒋大人无奈的耸耸肩,有些得意地回答: “那个贼人嘛,昨晚没有捉到,不过一晚上收获颇丰,抓了许多捣乱治安的流民,甚至还捕获了两个通缉犯!” 太监脸上一冷,声音变得带着几分斥责: “既然没有捉到,蒋大人就随奴才回皇上那里领罚吧。” 太监话音刚落,几十个凶狠的侍卫从四面八方出现,将蒋大人结结实实地捆了,蒋大人连喊都没有喊出声,嘴里就已经被塞了块破布,反绞着胳膊,往皇宫的方向就走。 项博文坐在来福酒楼三层的包厢里,蒋大人正好路过这条街,街上有许多人正朝他扔烂菜叶子。 昨天晚上,他手下的人弄得全城百姓不得安宁,还有人被诬陷押到了衙门,今天看见他也有这样的下场,大家都忍不住顺手埋汰他一番。 “一晚上就想抓住项宁,真是异想天开!” 隔壁包厢里,有人大声奚落。 他怎么知道蒋大人要抓的是皇上的哥哥——项宁!这个名字已经消失许久了,诺大的京城,已经记得的项宁的人,少之又少。 “蒋大人怕是脑袋要搬家了,原本贾丞相就看蒋大人不爽很久了,这次不过是借助这个理由,以皇上的名义,除掉一个总和他对着干的对手而已。” 那人肆无忌惮地继续分析,项博文知道这人说的不错,蒋大人不死也要被流放,可以说未来的路,九死一生,可惜他完全没有觉察到危险。 …… 两个时辰前。 贾丞相天没亮就在养心殿候着,皇上睡不着觉,可是他更睡不着呀! 屋里住着项宁,还霸占着他的厢房,说是要他解决当前的困境,不解决完,就一直住下去。 “爱卿为何这么早就待在这里,离上朝的时间还有一会儿。” 皇上顶着两个黑眼圈,昨晚他没有翻牌子,脑子里一直在回忆年轻时的种种事情。 “皇上,臣担心您的安危,睡不着觉呀。臣想着一天捉不到贼人,就在这里守着皇上一天,这样臣安心!” “哎呀,爱卿能有这份心,朕很是感动,不过,你年纪也不小了,这样熬坏了身体,朕的江山还如何托付给爱卿打理呢! 至于贼人的事,蒋大人会办好的,毕竟他也是老臣子了,做事也一贯没什么大错。” 贾丞相轻轻叹了口气,故意装作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皇上最是见不得人有秘密,当下就板着一张脸,让贾丞相有话快说,不准有任何隐瞒。 第12章 押入天牢 皇上板着一张脸,一向得意的蒋大人,双股颤抖,不是一口气强撑着,怕是屎尿都要控制不住。 他被反绞住胳膊,嘴里的脏布刚被扯出,胃里一直翻腾着,他很想吐,但是绝不敢真吐出来。 他知道现在如果真是吐出来,皇上肯定当场让他脑袋搬家。 “蒋大人,你我君臣一场,朕不想对你上刑,做错什么事情了,你自己老实交代,免得受皮肉之苦。” 蒋大人最怕的就是这一招,他为官多年,干的腌臜事不少,但和别的大人比也不算多,他心里从不觉得羞愧。 可是今天皇上让他交代,他不能不交代,交代多少是个技术活,交代到什么程度,更是难以把握分寸。 他怕呀,此时的他恨不得立即昏死过去,也不想猜皇上的心思,毕竟他是连老婆心思都猜不准的没心没肺的臭男人嘛。 “蒋大人,愣着做什么,快说呀,皇上是给你机会坦白,你要珍惜呀!” 紧张的蒋大人此时这才注意到一旁还站着贾丞相,贾丞相表现出一脸关切的样子,可蒋大人才不会被他骗。 他把牙齿咬得嘎嘣嘎嘣直响,心里一个劲地怒骂—— 肯定是贾王八蛋冤枉老夫!上次他指使门生收人买官钱的事被捅出来,他以为是老夫干的,怀恨在心,现在到皇上这里告状,想要老夫的命! 哼,老夫不怕,大不了鱼死网破,你不让我好过,我也让你活不成! 蒋大人想到这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骨气,脖子支愣起来,眼神坚毅了许多。 “老臣不曾犯错,老臣事事都一心为民,没有半点私心,天地可鉴! 皇上,您可不要听信奸人妄语,他就是公报私仇,扰乱朝政,想毁掉皇上的一世英名!” 说完他就砰砰砰地使劲磕头,几下额头便砸的全是血,他也丝毫不心疼,毕竟现在是卖惨的关键时刻,他不会对自己心软。 贾丞相心道——老东西,挺能装! 一骨碌也滚在地上跪下,磕头磕的比蒋大人还猛。 嘴里念叨着: “蒋大人,没想到你竟然这般大逆不道,诬陷皇上的英明!你难道不明白皇上做的每个决策,都是天下最智慧的选择,时间任何妄图愚弄的做法,在皇上面前都无处遁形!” 蒋大人这是又被捅了一刀,他恨恨发誓,如果这次自己有机会逃脱,一定不会让贾丞相这个兔崽子好过一天! “皇上,他歪曲臣的意思!皇上,臣冤枉呀! 臣天生嘴笨,从来就只知道闷头做事,比不得贾丞相巧舌如簧,臣说不过他! 但是皇上,臣为官三十载,臣的人品,皇上您是最清楚的!臣不怕死,臣的一切都是皇上的,皇上怎么处置臣,臣都甘之如饴。 但是,臣担心皇上的安危,毕竟这天下坏人多,防不胜防。臣就是死,也要死得其所,为皇上挡刀子,为皇上阔疆土,这才是臣的使命!” 蒋大人衣衫在被人押着的路途上,早已破烂不堪,再加上现在满头满脸都是血的样子,看起来还真是凄惨。 皇上突然想起自己曾经也对着老皇帝这么跪着发誓,也曾经自愿带兵出战,以洗清诬陷之名。 原本想要砍掉蒋大人脑袋的念头,瞬间便消失了。 他一步步走下台阶,伸出右手,刚想将蒋大人搀扶起来,突然手一抖,再次捏紧拳头,眼里再无任何怜悯。 “蒋大人,你与朕的叔叔私交不错吧,毕竟你曾是他的伴读,也为他挡过刀!” 皇上的声音出奇的柔和,可落在蒋大人心尖,却似有千斤重。 蒋大人怕了,他抑制不动的颤抖双唇道: “皇上,臣,臣已经有多年没有与八皇叔联系了,天高水长,路途遥远,过去的事情宛如隔世,臣只记得皇上的恩情呀!” 皇上笑了,笑声尖利,和他往日低沉的声音就像是两个人。 “既然没有联系,那你贴身穿着的这件价值万金的金丝护甲,怕是假的吧。” 八皇叔自从皇上登基后,便自愿去东南沼泽之地安家,再不问国事,每日只是沉迷于工匠技艺。 根据东厂密报,皇上听说八皇叔竟然设计出了可以抵御玄铁兵器进攻的护甲,护甲分为不同品质,上品便是以柔软金丝为材料,制成的金丝护甲。 据说金丝护甲制作工艺复杂,损坏率极高,因此一共只造出了三副,一副八皇叔自用,一副赏给了他的独子,最后这一副,竟是被皇上发现,蒋大人贴身穿在身上! 如此珍贵的护甲,必然只送给最重要的人,显然,对于八皇叔,蒋大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蒋大人掌管军机处多年,位高权重,八皇叔对蒋大人是拉拢,是利用,还是私交本身就亲密无间,这都让皇上涌出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臣不知道身上这件是什么金丝护甲呀!臣根本就没有听过什么金丝护甲,和八皇叔和从不曾联系,皇上明察呀! 对,这件什么所谓金丝护甲的衣裳,是臣上个月办寿辰时收的贺礼,臣昨晚一直在外缉拿罪犯,年纪大了,夫人说这件衣裳看起来颇为厚实,服侍臣穿上了! 皇上,您要相信臣,臣真的连金丝护甲的来历都不清楚呀!” 贾丞相在一旁低着头,跪在地上一直没有起身,也很沉默,可是突然,他很轻很轻地喃喃自语道: “掌管军机处,却不知道金丝护甲为何物!这是失职啊!” 声音虽小,但在皇上和蒋大人的耳朵里,却是无比响亮。 皇上眼神更加凌厉,蒋大人气得抬起手,狠狠给了贾丞相后背一拳,接着全身压在贾丞相身上,噼里啪啦的拳头马上就要落下: “贾丞相,你这是火上浇油,我一直都敬仰你的为人,谦恭有礼,平易近人,没想到呀没想到,今天我算是认清你了!” 见蒋大人已经开始动手,隐藏在殿内的暗卫当即现身,三两下控制住蒋大人,见蒋大人还想袭击贾丞相,暗卫干脆将蒋大人捆起,动弹不得。 皇上现在看见蒋大人就怒火中烧,一记眼神预示着他已经不想给蒋大人解释的机会,蒋大人是躲不过这场劫难了! “朕累了,把蒋大人押入大牢,关于他的事情,交给七皇子负责吧。” …… 七皇子被人从温柔乡中叫起,差点就要破口大骂。 他才得了一个美丽的舞女,身姿曼妙,腰肢柔软,昨晚折腾到天明,这才刚睡着。 再看是宫里皇上跟前的太监,这才收敛了脾气。 太监向着七皇子行了个礼,道: “七皇子,奴才给您带来皇上口谕,罪臣蒋栋为被关押在天牢,请七皇子速速去审理蒋栋为的具体罪行。” 蒋栋为是父皇最信任的几个大臣之一,平时连他都不敢得罪,转眼间就被打入天牢,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七皇子顿时惊得瞌睡都醒了。 …… 天已大亮,项博文在来福酒楼包厢里已经待了半个多时辰,他心情有些低落,一直以为自己是有责任,有担当,遇到任何困难都能屈能伸的大丈夫。 可是昨夜对于阮玲珑被人陷害时,自己心头突然的窃喜,他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他原来也是卑劣的,至少对于无辜的阮玲珑而言,他很卑鄙无耻。 成亲这几日以来,他起过好多次杀心,哪怕是现在,如果王将军执着要求,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阮玲珑。 那个男人如果真的能带阮玲珑离开,对于阮玲珑而言真的是好事,可是只要想着阮玲珑会离开自己,他的心里莫名地升起一丝难过。 隔壁包厢那个大嗓门的男人还在分析这几日朝堂上的局势,他对每个官员的过去似乎了如指掌,但对现状又有几分把握不住。 项博文听着有些心烦,忽然一股幽深的香味从背后飘来,项博文对任何人的靠近都很敏感,他反手一捞,一具柔软的身体顺势倒在他怀中。 “周媚儿!怎么会是你?你不是跟着周大人……” 项博文欲言又止,周媚儿的父亲,当年被流放到宁古塔,当时只有十岁的周媚儿,也跟着一同去了。 据说周大人到那里不过半年的时间,因为天气恶劣,被冻死了,而当时的周媚儿在没了大人的庇佑下,几乎不可能活下来。 周媚儿秋波莹莹,满是风情地望着项博文: “博文哥哥,你还记得我呀,媚儿好高兴。 媚儿在门外看了许久博文哥哥,怕唐突一直不敢进门,可是媚儿又想,如果错过今天,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与哥哥相认,最终是担心遗憾战胜了羞怯……” 她边说,边伸手企图触摸项博文的眉眼。 隔壁又是一阵响亮的争执声,这让项博文突然间从迷蒙中过来,温香软玉在怀,他惊得一把将周媚儿推开,周媚儿顺势跌坐在地,眉宇间全是委屈。 “博文哥哥,是媚儿错了吗,媚儿好难过! 既然哥哥这般讨厌我,那媚儿走就是。” 周媚儿假装要走,脚步却是半点没有挪动,整个人梨花带雨般流下泪来。 项博文对这个小妹妹是有几分记忆的,那时自己经常生病,周大人是御医,见到周大人的机会不少。 有一次看病时,周大人身后跟着一位小姑娘,小姑娘怯怯的,说是周大人丧妻只遗留下一个女儿,家里的佣人有急事回乡,只得带着女儿一路同来。 虽然在皇子中,项博文的宫殿最为朴素,连个像样的摆件都没有,可是对于小姑娘周媚儿,皇家甜点那可是世间最美味的食物呀。 项博文伸手扶起周媚儿,轻声解释道: “媚儿,我并没有讨厌你。 不过现在我们都大了,我也已经娶妻,太亲密的动作不合适,不能因为我的不注意,让你被人说闲话。” 周媚儿脸上桃红一片,仿佛害羞地说: “我知道哥哥是为我好,但是我不在意别人说什么。 哥哥,有句话我藏在心里许多年了,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项博文心中一凛,看这姑娘满面含春的样子,他已经猜到周媚儿是对他有男女之间的想法,这种事情,他从来都是避之不及,所以现在必须打断周媚儿的话。 “媚儿妹妹,你知道我自小身体不好,坐在一个地方久了,会头晕眼花加耳鸣,现在我的耳朵嗡嗡作响,我得回去吃点药缓解了。” 说完项博文就要离开,周媚儿哪里肯放过他,双手扯住他衣袖,眸子楚楚可怜。 昨天童叟张尸身旁的带血的手帕就是她处心积虑故意放在那里的,她心想,用不了几天时间,博文哥哥家里的嫂子就会去蹲大牢。 到时候她便趁虚而入,鸠占鹊巢,凭借她的美貌,还没有男人逃得过他的手掌心,项博文的皇子妃,她当定了。 项博文最烦的就是女人的纠缠,眼前这个女人虽然貌美,但他毫不留情地从周媚儿手中扯回衣袖,转身离开。 项博文刚离开来福酒楼,隔壁包厢里喧闹的男人声音骤然停歇,周媚儿恨恨地走到隔壁包厢,包厢里竟是两个美丽妇人。 面对这两个妇人,周媚儿收起了狐媚劲,跪在她们面前,乖巧无比。 “是属下办事不力,请两位姑姑责罚!” 妇人并没有因为周媚儿态度诚恳,而给她一点好脸色,她们对周媚儿一顿猛揍,不一会儿周媚儿全身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妇人们打完她,似乎心情好了一些,看着趴在地上的周媚儿,她们脸上是隐藏不掉的嫉妒: “你真是白瞎了这张脸,一个男人都勾引不到。 也不知道当初救你有何用,青蝴真是瞎了眼。” 周媚儿跌跌撞撞地走在街上,她的伤处都在身上,脸蛋并没有任何影响,再加上眼神幽怨,竟然别有一番楚楚动人。 七皇子正从天牢审问蒋大人刚刚回来的路上,蒋大人以往对他多少摆出一些倚老卖老的姿态,这次他趾高气昂的斥责蒋大人,甚至还对蒋大人用了刑,这让他心里滋生出一种隐隐的得意之情。 七皇子的轿子由四个轿夫抬着,平时格外的稳,突然一个急停,七皇子项宇轩差点跌了一跤。 “混蛋,你没长眼睛,不知道这是七皇子的轿子吗! 冲撞了七皇子,你是不想活了吧!” 轿夫在外面破口大骂,项宇轩脾气不好,要是怪罪到他们头上,少不了挨上三五十板子。 项宇轩气势汹汹地拉起轿帘,就要亲自下去揍人,却看见轿子前竟然趴着一个白衣长裙的可人女子! 第13章 嫉妒 周媚儿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倒在路中间,她衣衫凌乱,哭哭凄凄,举手投足中皆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 项宇轩除了皇子妃外,妾室足足已经有了五房,更不说还有一些藏在外面的女人。 对于女人,环肥燕瘦,他都爱。 面前这个脆弱的女人,虽然不施粉黛,但显然是个极品美人,他没有理由错过。 他三两步走到轿夫面前,一脚将轿夫踹翻在地,一脸正气凛然地呵斥起轿夫: “混账,你这奴才怎么这般无礼,我平日里是怎么要求你们的! 要谦虚,要友爱,要善良,这些品德都写在家规里了,你们都忘了吗?” 轿夫一连挨了项宇轩好几脚,丁点儿都不敢吭声,只是一个劲地跪地求饶。 项宇轩很享受这种自我感觉很有男子气概的状态,他认为这是权势的象征,女人看到别人匍匐在他的脚边,一定会对他更加崇拜。 他转头以自认为最潇洒的步伐走到周媚儿身边,摆了一个对着铜镜练习过无数次的微笑地凝视着周媚儿。 “这位姑娘别怕,刚才我已经惩罚这个狗仗人势的奴才了! 你受惊了,衣裙也破了,不如我同你一起去成衣铺子,买身新衣,整理一下妆容。 唉,你若是这个样子回家,肯定是要吓坏父母的。” 项宇轩不像别的登徒子,急哄哄地就想占女人便宜。 他会慢慢来,对于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他会充分地表现出自己的体贴入微,从一位替人排忧解难的好哥哥入手,然后让女人爱上他,离不开他,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好地享受到征服的滋味。 周媚儿故意羞羞怯怯地抬起头,她主动故意接近七皇子,姑姑们威胁她若是再不成功,便用秘法将她做成傀儡,反正她也提供不了更大的价值。 项博文虽然不理她,可是她不会放弃的。 为了活下去,她得完成任务,搞定这个男人,虽然不情愿,但是项宇轩这张脸和项博文有八分相像,她觉得凭着这张脸,她忍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公子真是好人,我初来京城,原本是和姑姑一道赏花,可是街上人多,我便和姑姑走散了,还摔了一跤,现在这个样子回家,确实不妥……” 周媚儿做出一副想要站起,却无力起身的柔弱姿态,项宇轩眼疾手快,一把搂住周媚儿的盈盈腰肢,周媚儿脸红红的,羞涩又娇媚,这让项宇轩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 “对,对,姑娘上轿吧,如此娇弱的身子,还,还摔了一跤,真让人心疼。” 项宇轩闻着周媚儿身体散发出来的幽香,心神一荡,只觉得现在若是让他用江山来换眼前这个美人,他都愿意。 …… 午后,阮玲珑睡醒后稍加整理,正准备出门,迎头便撞见项博文。 “你去哪里?整天在外面抛头露面,你这样子还有一点嫁人后的自觉吗!” 项博文见阮玲珑又是一身男装打扮,想到今早遇见的那个说要带她走的男人,心里蹭的就生出无名之火。 阮玲珑那眼角瞥了一眼这个脸色巨黑的家伙,怼人的话脱口而出: “你一晚上都没回来,还好意思说我,你为人夫的自觉,我怎么没看出来呢!要求别人的时候,先检讨一下自己!” “你和我怎么会一样,你是女人……” 项博文话没说完,阮玲珑早就跑没影了。 她一口气从后门跑到大街上才停下脚步,“晦气!男人真是麻烦,一定要想办法逼他和离,这才成亲三天,就摆出一副迂腐论调,想管住我。 哼,和离的时间必须提前,我得放猛招才行。” 她嘴里小声嘀咕,忽然背后有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把阮玲珑吓了一跳: “有新生意,林先生接不接?” 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古玩店里的老先生。 上次自己将藏宝图交给他,那是阮玲珑和老先生第一次接触,毕竟老先生神龙见首不见尾,平时出现在古玩店的次数极少,能记住自己的化名“林先生”就很难得了。 这倒不是说,阮玲珑觉得老先生有什么了不起,她心里觉得彼此之间就是生意关系,你给钱,我办事,事前把条件谈清楚,以后避免麻烦就行。 所以她很快整理好情绪,很有条理地问道: “好巧,原来是老先生,能劳烦您详细说说是哪类生意吗?我不拒绝杀人放火,但是欺负弱小的事,有损大义的事,我不接。” 老先生主动找人接单,这在以前还没发生过,以往都是古董店通过特殊渠道放出消息,愿意接单的人自己主动请缨。 “呵呵呵,你倒是有原则,不过,在这行里,你这个原则根本行不通。 这一行里,从来都是不问恩怨,不问缘由,拿钱办事,毕竟客人找到我们,不是让我们审视他是不是正义,而是让我们解决问题。 审判的事,就交给阎王吧。” 老先生身量很高,自带煞气,锋利而低沉的嗓音,都让阮玲珑感觉到了无形的巨大压力。 并且阮玲珑知道老先生的武功深不可测,刚才老先生接近她时,自己竟然毫无警觉,对于长年习武的自己,只能说明自己和他境界差距巨大。 “你不认可!?” 老先生满是老年斑的脸冷冷的,若是普通姑娘,早被他现在这个样子给吓哭了。 “这一行里的其他人怎样,与我无关,别人怎么想,怎么做,是他的自由。 但是我也有我的自由,我愿意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这不妨碍任何人,老先生肯定能理解。” 阮玲珑话没说完,突然感觉到周身压力骤然变大,就像是背上背着一座大山般喘不上气,她知道这肯定是老先生干的。 “老夫最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原本老夫觉得你是个人才,想吸纳你加入我们,没想到你不识抬举,搞什么自由,要什么原则! 你和我那个孙子一样迂腐,不知变通,老夫真是看不起你们,哼! 话不投机半句多,生意不交给你了!” 老先生此时的表情就像个小孩子般幼稚,他狠狠地凹了一眼阮玲珑,扭头就走,就和他来时一样突然。 阮玲珑目送着老先生离去,就在老先生快要消失在街道尽头时,一个比老先生还要高上一截的年轻男人突然将胳膊搭在老先生肩头。 老先生看起来反抗了好几次,要这个男人把胳膊放下,可是这个男人根本不搭理,死乞白赖地环住老先生脖颈不撒手,看起来无赖极了。 就在阮玲珑猜测这个年轻男人很可能就是老先生嘴里的孙子时,这个男人突然回头,一张和项博文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将阮玲珑真真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有人长得这么像!简直是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 但是这个男人看起来比项博文显然更加阳光,开朗,笑起来两个酒窝,让人心里舒坦极了! 男人看见阮玲珑正盯着他看,丝毫没有不快,反而回了她一个甜蜜的微笑,就如阳光般美好。 阮玲珑这才回过神来,她这样盯着一个陌生人看确实不太礼貌,于是她撇过脸,向着反方向离开。 “闪开!闪开!八百里加急,挡路者死!” 腰间绑着黄色带子的信使,将马鞭狠狠抽打在马屁股上,路人纷纷退让。 信使传递着朝廷最重要的信息,看他一身尘土,那马也一副快要坚持不住的模样,这让街上的民众们偷偷议论纷纷。 “不会是西北军不敌蛮夷,又南下杀人抢东西了吧!” “阮大将军坐镇,一定会挡住蛮夷的进攻,阮家防守边关多年,从没有打过败仗,有阮家军在,我们都放心!” “对,我们放心!” 人们小声议论了一番后,各自散了,不过这个消息却着实让阮玲珑有些不安。 她知道西北阮家军一直缺衣少食,朝廷兵器粮草供应少的不是一点半点,虽然自己总是假借富商名义捐款捐粮,但是只凭个人财力要养活几万将士,差距仍旧大的可怕。 阮家军固然英勇善战,吃都吃不饱的情况下,要保持全胜的战绩,是多么难呀! 她算了算日子,帮她押送捐粮的镖车这两天也应该从西北回来了,她要去震远镖局打听打听西北的消息。 震远镖局是京城赫赫有名,近百年历史的镖局,镖局门口站着几个壮汉,个个膀大腰圆,孔武有力,先不谈功夫如何,外形上看起来还真是颇有威慑力。 阮玲珑冲着壮汉们拱拱手,朗声道: “劳烦几位哥哥,请问肖大哥回了吗?” 壮汉们刚要回答,从前门走出一位举手投足很是利落的姑娘,姑娘见到阮玲珑,显得特别高兴,蹦蹦跳跳地跑到阮玲珑面前抢先答道: “林公子来的可真是巧,肖大哥刚回来一个时辰而已。 你知道的,这一路风沙大,人灰头土脸半个月都洗不了澡,肖大哥又爱干净,现在正在沐浴更衣。 你要是找他,不如同我一起进去镖局坐坐,歇息一下,等大哥出来。” 壮汉们笑着在一旁起哄: “是呀,林兄弟,你就进去陪查小妹说说话,她念叨好几天了,说你怎么都不愿意来镖局,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有些不高兴。” 阮玲珑尴尬地挠挠头,这个查小妹是把阮玲珑当男子了,上个月还含蓄地对自己表达了爱慕之情,当时阮玲珑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借尿遁,偷偷跑了。 看样子查小妹还没有准备放弃的意思,要是随她进了镖局,被查小妹再次误会,可又不能暴露自己是女人的事实,这可是害她越陷越深。 “呵呵呵,既然肖大哥在忙,我自己的铺子也有点事情还没解决,我便晚点再来吧,多谢查姑娘好意。” 说完,不等查小妹来得及回答,她便脚底抹油般跑了。 跑过一条街,她停下来正准备整理衣衫,一个男人跟在她身后也一路小跑地过来了。 “玲珑小姐,你速度真快,我都要跑断气了。” 阮玲珑看着这个额头上冒着大滴大滴汗珠的年轻男人,一脸不可置信。 “苏烈格!你怎么回来了,莫非是当逃兵了?!” 苏烈格嘴角忍不住抽搐好几下,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冲他说话,嘴里就没把门,当逃兵那是重罪,自己在阮玲珑的印象里,难道就是这副德行! “乱说,我怎么可能当逃兵,冲锋迎敌,我都是跑在最前面的,第一场仗,其他人被吓得尿裤子时,我就手刃了七八个蛮夷!” 苏烈格正跳着脚悲愤地解释,阮玲珑突然照着他胸口猛地重锤下去: “不错,结实了,长高了也壮了,就是这脸怎么也不见晒黑。” “啊啊啊!我受的伤还没好,你就这样对我下手!看来,三年没见,感情确实就这么淡了,真是伤人心啊!” 苏烈格揉着胸口,眼神像个无辜的受气包,谁让他从小就跟在阮玲珑身后,做她的小跟班,每次被她欺负了,不敢反抗,只能装可怜,毕竟反抗的结果是更暴力的挨揍。 “唉呀,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刚才不是关心你吗!万一你真的受不,当逃兵了,作为你从小到大的靠山,我有义务想办法帮助你。 既然你是正大光明回来的,你快告诉我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我学一点经验,借鉴一下,下次把我哥弄回来。” 苏烈格不好意思地笑了,他的皮肤白,牙齿也白,笑起来特别灿烂,引得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的,都情不自禁地偷偷瞄上他几眼: “其实是老头子硬把我弄回来的,他在皇上面前演戏,说我奶奶因为几年没看到我,日哭夜哭哭泣,眼睛都要哭瞎了。 我老头子涕泪齐流的样子,我看了都觉得恶心,皇上肯定更是难以忍受这种邋遢的鬼样子。 老头子还跑到太后那里哭,还发动我娘亲一起去丢人现眼,皇上和太后不堪其扰,不得已让我提前回来,还顺便在户部指了个差事给我,我过几天就去报到了。” 阮玲珑听了这话,很是高兴,和她一起长大的朋友们都在父辈的安排下,为了前程,天各一方,在远离京城的地方历练。 现在苏烈格确定能安定在京城,她心里暖暖的,一些秘密总归是有人可以诉说了。 “哈哈哈,你回来了,这可是件天大的好事!走,咱们这就去醉香楼为你接风洗尘,今天不醉不归!” 她顺手将胳膊搭在苏烈格肩头,两个人有说有笑地朝着醉香楼走去。 阮玲珑不知道的是,远远地,一双嫉妒的眼睛正恶狠狠地盯着苏烈格。 第14章 亲生儿子 “怎么了,看见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勾肩搭背就受不了了? 武凌云,老夫不得不提醒你,她现在还是别人的夫人,每天晚上都会和项博文这种短命鬼温存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但凡有点本事,就把自己喜欢的女人抢过来。可惜你是个孬种,连自己的心思都不敢对她说出来,只敢在这里偷看,真是没用,啧啧啧……” 七翎老的嘲笑声在武凌云的脑子里回荡,不断地打击武凌云的自信心,看见他难过,七翎老便高兴地不得了,他很享受这种折磨人的快感。 武凌云心痛地要命,他总是日日夜夜地提醒自己,他喜欢阮玲珑是一回事,但报仇更为重要。 为了报仇,他吃了那么多苦,甚至连同意七翎老进入他的身体,吸食他的精力 ,相比之下,牺牲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虽然他一直在说服自己,但是心里仍旧很不甘心,七翎老日日欺负他,侮辱他,就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没法忍受了! “七翎老,说别人前,先撒泡尿照照自己吧!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那个姜贵妃有私情! 那种水性杨花、偷人的女人,竟然入了你的法眼,你这眼光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呀。 我是为复仇选择了抛弃了喜欢的女人,而你呢,眼看着女人在你眼皮子底下和人苟且,连屁都不敢吭一声,哈哈哈,其实你比我更可怜,不是吗!” “你这兔崽子找死! 老夫真是太纵容你了,这段日子让你过的太舒心,以至于忘记自己曾经怎么厚颜无耻地乞求老夫救你,忘记了蛇池里哭爹喊娘的怂样,也忘了做最低等贱奴的龌蹉吗!” 七翎老非常愤怒!他被武凌云这种废物毫不遮掩地戳穿了心底的秘密,被无情地嘲笑,而他还没法反驳,因为他说的全是事实! “啊啊啊啊……” 武凌云发出撕心裂肺地吼叫,双手不断地捶打自己,牙齿在手臂上疯狂地啃噬。 有几个路人经过,眼里看见的就是一个疯狂自虐的傻子,个个避让不及。 他倒在地上,天刚下过雨不久,泥泞不堪,不多时便全身脏污,精疲力尽地一动不动。 潇雅和霓裳被阮玲珑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他们现在仍旧心有余悸,刚才去找杜副堂主,潇雅又被杜副堂主打了三十杖,现在他真是有气没有地方撒。 路边躺着一个人,不知是死是活,潇雅心里萌生出一股恶念,猛地朝这个人踹了一脚。 那个人一动不动,潇雅又补了几脚,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霓裳低下头,查看这个人的死活: “潇雅,他一直没有呼吸,是不是已经死了呀?” “死了?晦气!” 潇雅不解气地,用比刚才更重的力度朝着那个人的脑袋再来了一脚。 “砰!” 这人的身体被踹的离地好近一丈高,随后轰然落地。 霓裳见怪不怪地嗤笑道: “这下就算刚才是活的,现在也被你踢死了。” “他这样的乞丐,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潇雅朝地上狠啐了一口,再抬脚要走,却怎么也拔不动腿。 “潇雅,他,他活过来了!” 霓裳指着潇雅的脚边,潇雅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脚踝被人捏着,他低头去望,看见一只染着血渍的泥手,如同铁箍一般,环着右脚,让他根本无法动弹。 “你没死!哼,你这种废物就该死!滚开,弄脏了本公子的衣裳!” 他提起左脚,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个人的脑袋踩下,以他的力度,这个人的脑袋肯定会当场碎裂,脑浆迸裂。 “啊啊啊啊……” 嚎叫的不是躺在地面的那个人,而是潇雅,现在他的一双脚踝已经断掉,而这发生的原因,竟然是被两只手轻松捏碎的。 “这,这是个什么怪物! 潇雅,你快起来,快跑呀!” 霓裳拔腿就跑,根本不顾及断掉脚踝的潇雅,怎么可能跟上她的脚步。 “霓裳!你等等我,昨夜我可是没有抛下你,独自离开呀,你别跑!别跑!” 潇雅害怕极了,因为他看见那个原本躺在地上的男人,直挺挺地站了起来,他的眸子血红一片,眼神凶恶地就如同从地狱爬出来一般。 直接告诉潇雅,这个男人会要了他的命! “蠢货!女人是靠不住的!” 这是七翎老的声音,现在武凌云的精神力已经损耗得奄奄一息,这种痛苦比肉体的惩罚让人难受不止百倍,这是七翎老对武凌云的惩罚。 其实,不是有人威胁到武凌云的生命,七翎老原本是决定让武凌云再痛苦个三天三夜。 可是潇雅这蠢货突然动手,让七翎老不得不使用武凌云的身体,先干掉潇雅。 “对,是靠不住,靠不住! 这位大侠,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大侠原谅我一次吧,放过我这条贱命,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潇雅在地上拼命爬行,用尽力气想要离这个恐怖的男人远一点。 “放过你?为什么!你刚才想要踩死老夫的时候,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要死的人吗!哈哈哈! 都怪你!是你害得老夫心情很不好,你得补偿,用你的命补偿,这样一来,老夫心情可能会好那么一点点……” 七翎老一把抓起潇雅,仿佛他轻的就像一片纸,只见七翎老双手微微向外一扯,潇雅的身体,瞬间分成两半,血水淅淅沥沥地滴落在地面,让人惨不忍睹。 “他,他,他当街杀人!” 不远处有个女人颤抖着声音,告诉同行的同伴。 同伴们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了,一幕血腥的场面,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妈呀,快跑!那个人走过来啦!” 一时间街道上乱作一团,尖叫声,推搡声,此起彼伏。 正在茶馆喝茶的国舅爷本来好好地听着小曲儿,茶馆里的茶客们突然一哄而散,这让他感觉很懵。 “小二儿,店小二!''” 他接连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回应。 今天他是在茶楼等人,出门没带护卫,说实话,他一贯猖狂,得罪的人不少,单枪匹马地一个人,他心里还真有些怕。 所以他站起身,急匆匆地也往门外走去,没想到正巧撞见大门处站着的一个满身血污的男人。 “嗯哼!想死呀!” 七翎老撸起袖子,这下国舅爷看到这个男人一双漆黑如柴的手,好似老鹰的爪子。 国舅爷也算是有见识,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手是因为练习下毒太久,毒素已经进入皮肤,损害了手掌的肌肉,才弄得这样丑陋。 “对不起,这位公子,是我没长眼!我道歉!真诚道歉!” 国舅爷撒腿就想跑,可是面前这人一掌拦住他,眼中满是玩味地笑了。 “国舅爷!这世界真小,在这里都能碰到你!” “你认识我?!” 男人脸上太脏,国舅爷根本看不出来他到底长相如何。 “呵呵呵,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老夫提醒你一声,昨天,朝堂之上,我们才见过面。” 这话一开口,国舅爷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个让他无比慌张的念头,面前这人是大闹朝堂的怪人! 昨天他胆大妄为,威胁皇上,辱骂七皇子!今天他又当街杀人!自己如果落在他手里,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吗! “你,你知不知道现在到处都在通缉你,你竟然还敢在路上乱走,还杀人,你真不怕吗? 皇上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呀,有口谕说是对你杀无赦!” 七翎老拎着国舅爷的衣领,把他摁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现在他再想跑,根本就不可能。 “你觉得我会怕我那个皇上弟弟? 笑话,他确实阴险狡诈,但是我就是来找他讨债的,他躲着我,可能还会多活几天。若是他敢面对我叫嚣,第二天的太阳,他绝对见不到。 不过,除此之外,你好像和我还有些恩怨没有算清。 比如说十多年前,你偷走我的兵符,还欺骗你的妹妹凤林我死了的消息,逼迫她嫁给项景,让我们错过了一世姻缘!” 国舅爷心中更慌了,偷走兵符的事情,是他指使妹妹姜贵妃干的,而姜贵妃当初也愿意这么干,因为当时姜贵妃想和贾丞相双宿双飞,并不想嫁给有婚约的当时的太子。 不过他不傻,他虽然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慌乱,但是他知道自己一定不能承认偷兵符的事情,如果自己承认,自己必死无疑。 “这都是误会,我没有偷兵符,那天我连您府上都没去过,哪里有机会下手的呢,您一定不要听信谗言啊!” 国舅爷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七翎老的脚边,就势一把抱住七翎老的大腿。 “当年妹妹听说您死了的消息,一连哭了三天三夜,您看在妹妹的份上,放过我吧。 您知道,我对您一直很敬重,您当年多么威武霸气,就是我心中的楷模。 唉,如果那些事情没有发生,这片江山由您守护,我们就不会像今天这般,处处受欺负,割让大片土地给蛮夷! 看着江河日落,敌人越来越猖獗,我的心时常痛得滴血呀!” 国舅爷边抹眼泪,边偷偷观察七翎老的神情,七翎老时而点头,时而面露悲切,显然刚才自己编的谎话让七翎老很是受用。 他得再接再厉,继续忽悠七翎老,把他捧得更加欢心。 “昨天看到您回来了,我心里不知道有多激动,恨不得当场与您相认。 若不是那个可恶的老太监突然胡说八道,搅乱了大好的认亲场面,我们今天相遇的地点一定在宫里!” 国舅爷把矛头指向福安公公,想让七翎老转移目标。 没想到七翎老原本舒展开的眉头再次重新拧紧,他一把揪住国舅爷发辫,将他的脸提起来,正对着自己。 “老夫不会放过福安这个老东西,除此之外,对于项宇轩这个毫无尊卑,逞匹夫之勇的没用玩意,老夫也一并不会放过!” 他说这话时,眼里喷着怒火,吓得国舅爷全身一个激灵。 七皇子项宇轩是他亲外甥,自己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都要仰仗项宇轩,项宇轩绝对不能有事! “七皇子府在哪里,你现在就带老夫去,老夫等不及了!” 七翎老扯住国舅爷腰带,像提溜小鸡仔似的提起国舅爷,国舅爷吓得大声呼嚎,可七翎老根本就不搭理他的死活。 “您先等一等,容我说句话呀!就一句,很重要的话,我保证您听后会改变想法…… 哎呦,我的脑子好晕呀,求您放我下来,哎呦喂…… 关于小妹和您的,很重要的事,她一直瞒着您,是对您太深情了才会这样的呀!” “噗通!” 国舅爷俨然一只乌龟般,四脚朝地地坠向地面。 七翎老终究是放开了他,他全身都疼,脑子因为倒挂着时间有些长而晕乎乎地,但是他还是咬着牙,坚持着爬起来,一把抱住七翎老大腿。 “您可真不能对付项宇轩呀,其实,其实这是因为他是你的亲生儿子! 他不过是被项景带偏了些,你作为他亲爹,以后您对关照,多调教,他肯定会变好的! 孩子真的很可怜呀,因为您这么多年没有出现,我们不敢告诉他真相,一直隐瞒着您才是他亲生父亲的事实。 小妹也不容易,若是让项景知道了这件事,项景肯定要砍她脑袋,为了您的孩子,她不得不委身……” “够了!不要再说了!” 七翎老脑子有些乱,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他的凤林原来是喜欢他的,而且还和他有了孩子,孩子如今这么大了,他也是当爹的人了! 五味杂陈的感情涌入心头,懊悔,愧疚,可惜,更多是喜悦让他一刻也不愿意再等下去。 “带我去七皇子府!现在就去!快点,你要是在废话,耽误时间,老夫当场把你的头拧下来!” 国舅爷心里真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定,七翎老又开始喊着要去七皇子府,他难道对自己说出来的惊爆消息毫无反应吗? 不可能呀!他都已经要外甥胡乱认爹,污蔑妹妹的清白了,这个从前在妹妹面前,如同一条忠实的舔狗的男人,不可能无动于衷,甚至还固执地要去找亲生儿子算账吧! “他是您亲生儿子呀!您是他爹,不会要大义灭亲吧!” 国舅爷哆哆嗦嗦地小声询问,没料到七翎老重重在地面了踏一脚,激起漫天尘土。 “你这货脑子里装的是屎吧!老夫当然舍不得打骂宝贝儿子,老夫是去认亲!这么多年,都没听他叫老夫一声爹,老夫心里着急呀!” 第15章 苏烈格回归 在醉香楼内,一道道精致菜肴不断被端上桌来,苏烈格嘴里不停发出阵阵惊叹: “哇!这道菜真是太美味了! 你说这些厨子是费了多少功夫才做出这般精致的佳肴! 若是前线将士们一同品尝到这样的菜肴,该有多好呀!” 阮玲珑心里感慨万千,苏烈格可是地地道道的纨绔子弟,从小锦衣玉食,花钱如流水般毫无节制。 不过三年的军旅生涯,让他深刻地体会到了民间疾苦,看来当初苏爷爷硬把他塞进西北军确实是明智之举。 “苏烈格,你回来的事,我哥知道吧,他就没要你给我带点话?” 苏烈格风卷残云地大口吃肉,腮帮子鼓鼓地,毫无公子哥做派地回答道: “大哥当然知道,他还因为这事骂了我一顿,说我怕苦,是个怂包,还没当上将军就回家,就是丢人现眼。” 阮玲珑听到这话,仿佛就像是能看见大哥冲着苏烈格咆哮的情景,看来大哥还是和以前一样性子急,三十多岁的年纪仍旧还是少年心性。 “二哥呢?他说什么了,他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瘦?” 苏烈格喝了一大口酒,他是直接拿碗乘的,豪迈的样子俨然一个西北粗糙汉子。 “最近蛮夷们越来越猖狂,经常出其不意地偷袭,比以前聪明了许多,好像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军师在给他们出主意! 二哥经常琢磨军情到深夜,他吃的又不多,所以比以前还要瘦。 唉,我经常劝他,西北这么辽阔的土地,又不是全由阮家军管,其他地方的事就少操心,可他就是放不下呀! 所以说,傻人有傻福,像我脑子就没他聪明,既然不聪明,就把重要的事留给聪明人去考虑了,我就能吃能睡。 看我这胳膊上的肌肉,还有腹肌,大腿上的旮瘩肉,不错吧,不枉费我在西北待了三年时光,哈哈哈……” 苏烈格撸起袖子展示粗壮的胳膊,又要脱衣服让阮玲珑欣赏后背,完全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阮玲珑皱起眉,很是无语: “行了,行了,秀给你家楚妹妹看吧,我怕我长针眼。 你还没说,他们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我,上次送去的棉衣将士们穿着可否还暖和,要不要哪里改进改进?” 苏烈格挠挠头,有些尴尬地回答道: “大哥说项博文要是对你不好,他管姓项的是不是皇子,立马拿着大刀砍死他! 二哥要我告诉你,成婚后别那么早生娃娃,先得仔细观察项博文靠不靠得住。若是靠不住,还有哥哥们,别什么事都一个人担着。” 阮玲珑心里暖暖的,哥哥们是她最坚实的靠山,有他们在,什么都不怕。 “其实吧,那个项博文真配不上你,若不是当初我在军营,我可以挺身而出,先一步把你娶回家,这样一来,皇上逼婚也没办法了。” 苏烈格说话时的动作仿佛一副慷慨就义地模样,逗得阮玲珑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那你家楚妹妹可得和我拼命,我可不想被她挠。” 佟的一声! 隔壁发出一声巨响。 “敌袭敌袭!玲珑你藏在我背后,我保护你!” 苏烈格警觉地将桌子举起,当做盾牌一般挡在胸前,满桌的盘碟子碗筷碎了一地,可惜了一桌好菜。 阮玲珑知道这是刚下战场,一时还没适应过来的应激反应,她连忙劝说: “别慌,这里不是西北,哪里就来敌袭了。” 同一时间,隔壁传来店小二的劝说声: “这位客官!您是对菜品有什么不满意的吗,您可以告诉小的,别生闷气。 您看您把咱楼板捅了这么大个大洞!嗨,楼下的客人不依不饶地大闹,说菜里都是碎木屑,我们这样很难做呀。” 苏烈格尴尬地放下桌子,咧着嘴冲阮玲珑傻笑, “呵呵呵…… 是我太激动了,没吓着你吧。” “没事,这点小事怎么会吓着我。咱们待的时间不短了,也都吃饱了,不如换个地方坐坐?” 店小二结账时看着满地狼藉的地面,嘀嘀咕咕地抱怨今天真倒霉,要是换到三年前,他早就重重一巴掌扇到店小二脸上了。 可今天的苏烈格竟然赏了店小二一块碎银子,店小二顿时就变了脸色,喜滋滋地称赞公子小姐都是大好人,苏烈格好像还挺受用。 离开酒楼时,阮玲珑特意在一楼向上看了一眼那个隔壁包厢里弄出来的大窟窿,拳头大小,四周平滑,应该是个功力不错的人干的。 那么这个人有没有听到她和苏烈格的对话?她有些拿不准,虽然包厢的隔音效果不错,但是对于功力深厚的人而言,他们的五感比常人要灵敏的多。 阮玲珑拉过一旁的店小二,悄悄问道: “小哥,劳驾问一句,把楼板捅穿的人还在上面吗?” 店小二也是个爱传八卦的,他贼眉鼠眼地四下张望,见掌柜并不在一楼,欢快地压低声音告诉阮玲珑: “听说放下五十两的银子就气哄哄地走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发那么大脾气,他一个人来的,也没人招惹到他。 以我的经验来说,肯定是在家里受婆娘的气了!” 阮玲珑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她一把拉住店小二,今天非要把道理和他谈清楚了: “你这话就不对了,怎么那么肯定他在生女人的气呢?有可能他仕途不顺,也有可能生意不好,才一个人喝闷酒呀! 怎么一出事,就要把问题扯到女人身上,哼!” 店小二好一阵上下打量起阮玲珑,最后点点头,好像想通了一般,道: “客官,恕我直言,您呀,就是太年轻了,肯定还没成亲娶妻吧,你但凡问问成亲的人,最烦恼的事,几乎都和女人有关。 再说回那位客官,虽然他带着幕离,可是我在这一行做了二十多年,可谓是练得一双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来他是皇子!” 店小二故作神秘地转转眼珠,苏烈格连忙急不可耐地催促道:“快说,急死了!别卖关子!” “嘿嘿嘿,公子这么想知道,我便悄悄告诉你们,因为我看见他内衣衣领处绣着暗色蟒纹,不是皇子还有谁敢穿这样的衣服,嘻嘻嘻! 客官,你再想想,一个皇子,不愁吃喝,不用挣功名,还能有什么烦恼的。排除了这些,是不是就剩女人的问题了! 我就猜吧,这是哪位皇子呢? 不像是七皇子,他不可能这么低调。 也不像六皇子,六皇子走路都费劲,怎么可能有力气把地板捅个洞? 莫非是八皇子!对,可能就是他,八皇子娶了好几个妃嫔,家里热闹着呢! 这女人一多呀呀,家里就不安生,比如我有个远方老舅,有钱着呢,家里娶了四房小妾,天天打架,啧啧啧,那场景,热闹得很呢……” 店小二啰啰嗦嗦地拉着阮玲珑说了好一会儿,一旁的苏烈格听得直乐呵,硬说店小二讲的有趣,比村口王大妈比划地还要形象。 阮玲珑早就心不在焉,她断定那人很可能是项博文,毕竟没有哪个皇子会和他一样有那么多秘密,整天鬼鬼祟祟的。 不过,怎么可能真这么巧,项博文正好坐在自己隔壁的包厢,还带着幕离掩饰身份,他莫非是偷偷监视自己,想要探听哥哥们的言行! 不过有些说不通的是,以项博文的乔装技巧,不可能只戴着幕离掩人耳目,他若是有计划掩盖自己的身份,一眼就被一个店小二看出来,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呀。 就在阮玲珑满心疑惑的同时,项博文正躲在寻芳阁里垂头丧气地喝闷酒。 寻芳阁是京城里并不算特别突出的一家青楼,这里的姑娘最大的特点是雅致,会吟诗作对,琴棋书画的姑娘不少。 项博文兀自生着闷气,酒是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 “阮玲珑这丫头整天就知道往外跑,竟是和各种男人勾肩搭背,最可恶的是她的哥哥们,都不看好这场婚事!而且还有个混账东西想要抢亲! 他们凭什么这样看待自己,难道他就不能是个好夫君,就不能给阮玲珑幸福的生活吗! 再想想自己也真是贱,担心阮玲珑再次被陷害,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就跟着她出府走了一路。 阮玲珑又机警,他不得不一直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到最大可监视的幅度。 路上为了遮挡行踪,他躲在树后、屋顶上、晾晒的衣裳旁、卖烧饼的担子边,好几次别人都把他当变态,差点要拿棍子揍他! 唉,想想心都在滴血呀!” 正苦恼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推门扭着腰肢,风情万种地走到项博文身边,坐了下来。 项博文一时间太专注,竟是没有发现有人已经离他这么近。 女人总是扬起的嘴角突然刻薄地抿起,一把匕首从她袖口飞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项博文胸口。 霎那间,项博文面容突然冷毅,右手迅捷伸出,打落匕首,紧接着,他的胳膊柔软的如同大蛇般穿过女人防御的左手,掐在女人脖颈处,只要轻轻用力,女人立即当场毙命。 “我告诉过你,不要试探我,否则哪天你到底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项博文的声音很无情,名叫紫嫣的那个女人倒是一点都不害怕,仿佛生死都不重要,威胁什么的都是小事一桩。 “你别吓唬我,没用的,我十多年前本就是个该死之人。 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失魂落魄,像是被人夺了舍般没用。 往日教你的那些,都忘了吗!时刻保持警惕,不要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男人嘛,长大了,身边可以有个知冷暖的女人照顾着,我看周媚儿就很好。 还有,项景老儿赐你的那个妃子,你最好立即把她除掉,夜长梦多,他父兄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她知道的事情越多,我们就越危险!” 项博文原本就烦着,紫嫣这一顿说教,虽然很有道理,但项博文怎么听,怎么就觉得刺耳。 “紫嫣姑姑,这些话我听了太多遍,自己心里有数,你就不用日日对我说教了! 这次来,是王将军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说火毒教的人在京城里是越来越猖獗,做事时一定提防着他们。 如果他们做出有任何对我们不利的事情,可以除掉他们中的一个两个重要人物,杀杀他们的锐气。” 紫嫣姑姑见项博文怼她,原本心里不高兴,后面听见王将军特别给她带了口信,顿时展开笑颜,美滋滋地表情活脱脱像个怀春少女。 “王将军还给我带了什么话没有,我好久没见过王将军了,怪挂念的,博文,你能帮我问问他,可否有时间陪我一起去寺庙里还愿呢?” 项博文心里觉得好笑,紫嫣姑姑时时都摆出一副看穿红尘,万事皆浮云的样子,可是但凡一提到王将军,那一脸春意荡漾,压都压不住,还日日教训我。 “好,你的话我会带到王将军那里。 不过也要麻烦姑姑一件事,不要乱点鸳鸯谱,让周媚儿离我远点,也让她不要惹到我和我夫人!” “你夫人!呵!喊得真是亲密。我提醒你,你要是自己不解决她,我会派人出手,趁着阮家兄弟在西北脱不开身时,干掉阮玲珑!” 项博文啪的一声,拳头重重锤在几案上,几案顿时碎裂一地,紫嫣姑姑被这突兀的动作吓了一跳,她气愤地脱口而出: “你做什么!发什么脾气,我做的所有事情全都是为你好。” 项博文脸色涨红,眸子里满是血丝,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从地狱里爬出的厉鬼般瘆人: “你为我好?!呵呵呵,你无非就是要控制我。 你确实救了我,可是从小到大我就不能忤逆你,也为你做了许多不愿意的事情!这些难道还不够偿还恩情吗! 我告诉你,阮玲珑的生死只能我来决定,她是我夫人!你没有资格! 你要是敢动手,我会让你付出你绝对会后悔的代价!” 紫嫣姑姑愣住了,这分明是筋脉错乱的前兆,项博文以前也曾经因为可怖的刺激出现过类似情况,那时他宛如野兽,见人就杀,对任何人的话都没有反应。 记得十五岁时,他愣是在这种状态下,一人单枪匹马手屠了一个小门派,那个嗜血的样子,她可不想面对。 第16章 谎言 国舅爷的轿子到了七皇子项宇轩府邸大门,守门的小厮连忙殷勤地为国舅爷拉开轿帘。 国舅爷是七皇子项宇轩的亲舅舅,又手握重权,七皇子和姜贵妃平日里对他敬重地很,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可是要巴结好。 这府邸比其他皇子的府邸都要大上许多,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每一座建筑都精雕细琢,彰显出主人身份的的尊贵和富庶。 “宇轩在府里吗?你去告诉他,舅舅有重要的人要引荐给他,让他务必速速到新雅阁去,我在那里等他。 哦,对了,提醒他注意衣着言行,不要懒懒散散没规没矩地样子。” 国舅爷交代完,小厮便屁颠屁颠地跑进府内,国舅爷这才极其客气地将七翎老请出轿子,恭恭敬敬地指引七翎老一同来到一处独立的小阁楼里。 阁楼虽然不大,但里面装饰的金碧辉煌,有种看一眼就闪瞎人眼的刺目感。 国舅爷和七翎老分别坐在屋子的两侧的太师椅上,屋子宽大,中间隔着一丈多的距离,两人遥遥相望。 几秒钟的沉默后,国舅爷一咬牙,把自己心里盘算了半天的话终究说了出来: “唉,宇轩并不知道您和他的关系,妹妹对他溺爱,有时候性子也急,等下他若是一时接受不了,耍小孩子脾气,您别着生气呀!” 国舅爷偷偷观察七翎老的反应,却发现七翎老似乎根本就没听他说话,而是不住地向外眺望,笑眯眯地期盼项宇轩的到来。 昨天他还觉得项宇轩不稳重,是个成不了大事的庸人。此刻对项宇轩的评价早就改变了,在他心里,项宇轩现在是单纯,有闯劲,有担当的好孩子。 等了好一会儿,新雅阁才再次出现人声,不过声音是一男一女两个人,打打闹闹地走上楼来。 国舅爷顿时着急起来,自己这个外甥,对女色是根本就没有一点节制,平时放浪形骸就算了,今天特意让小厮提醒他要注意言行,他却还是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国舅爷正想要抢先一步提醒,没料到七翎老动作比他还快,亲自迎出门去。 “宇轩!快来这里坐,爹爹已经在这里等你好久了,心里着急的很呀!” 国舅爷马上追出去,正好看见项宇轩搂着周媚儿纤细腰肢的手一缩,整个人愣在原地。 幸亏他平日里经常与人发生冲突,吵架的实战经验丰富,不过短暂地懵逼,他便结结实实地怼了回去: “大胆刁民!你竟然敢来我府邸占我口头便宜! 我告诉你,你想攀龙附凤要看你有多少本事。只要你把我伺候好了,而且你乖乖响亮的喊我声爹,本皇子可能会考虑一下收你做家奴。 而你要是敢再在我这里胡说八道,我立马让人宰了你,哪怕你是舅舅带来的人也一样不会留半点面子。” 七翎老对项宇轩刚才的话,是一点都没有生气,他反而伸出大拇指,对项宇轩的行为表示肯定。 “有个性,这脾气和老夫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老夫很喜欢! 喜欢美女也遗传了老夫,想当年老夫妻妾成群,专门为听歌舞养了一群能歌善舞的女人,那日过得真逍遥呀。 宇轩,爹爹以前不知道你的存在,这才忽略了你。以后爹爹会好好补偿你的,你想要什么,爹爹都给你弄到手。 你以后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就算是天上的星星,爹爹都能给你摘下来。” 七翎老真挚的伸出双臂,等待着项宇轩能自动投入他的怀抱。 项宇轩什么场面都见过,就是这样热情的男人的拥抱,他着实不太喜欢: “舅舅,他病得不轻,脑子问题大了,你怎么什么人都往我府里带呀!” 周媚儿的注意力却都在国舅爷身上,国舅爷现在脸颊两边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淌,连连向项宇轩摆手,让他不要继续说了。 可项宇轩天不怕地不怕地,根本就无视国舅爷的警告,在他的观念中,他这辈子只怕父皇一人,若是哪一天父皇不当皇帝了,自己连父皇都不怕。 “我说的没错,不是看在舅舅的面子上,我早就一剑刺死他了。” 国舅爷的脸都绿了,自己这个外甥难道现在还没看出来,眼前这人就是前天在上朝时与皇上对峙的那人。 事到如今,自己只能亲自提点项宇轩,与这个外甥一同将七翎老糊弄过去。 “使不得,使不得,你要是刺他,那就是谋杀亲爹的大案啦。 宇轩,舅舅这么给你说吧,他是你的亲爹,如假包换的亲爹。” 周媚儿现场吃了个大瓜,一双眼睛瞪的比项宇轩还要大。 今天总算捞到了一件大秘密,只要把这个秘密传出去告诉给两个姑姑,她们这几天应该就不会折磨她了。 刚才晕晕乎乎的项宇轩,现在总算明白过来这是说都怎么一回事,他已经有些生气,哑着嗓子呵斥道: “舅舅,你说这话难道不怕抄家呀!我是你亲外甥,就当作今天你没出现过,带着这个疯子,一起离开我家。” 他边说边将七翎老和国舅爷往外赶,国舅爷很配合地往外走,七翎老却是坚定地动也不动。 项宇轩见状加大手上力度推搡七翎老,七翎老嘴角轻轻勾起,伸手将他手腕一扭,项宇轩瞬间痛得眼泪直冒。 “老夫告诉你了,你是老夫儿子。 你对老夫无礼,老夫今天可以原谅你,不过明天老夫会再来,到时候若是你还是这般态度,老夫就不会容忍你了!” 七翎老这次说话的语气中带着强烈的霸道和凌厉,项宇轩疼得呲牙咧嘴地。 当他再次望向七翎老,突然间,他意识到面前这个人自己前天刚刚见过,不就是大闹朝堂的那个功夫惊人的男人吗! 当时听那个男人的意思,他是父皇的哥哥,莫非自己母亲真的和父皇的哥哥有染,是他们两个在一起后生下了自己! 这也太可怕了,如果事实真是这样,他太子之位哪里还有机会呢! 七翎老见项宇轩变了脸色,以为是项宇轩生气了,他难得地继续挤出温柔,拿话去哄他: “这次爹爹回来的目的,就是要夺本应属于我的江山!爹爹当了皇帝,立即封你为太子! 你放心,爹爹只有你一个孩儿,爹爹所拥有的一切东西,以后都会传给你,绝对不会有人和你抢!” 这话真真打动了项宇轩,他顿时心中五味杂陈,父皇儿子众多,虽然自己现在还算得势,太子之位也仍旧不确定,即使以后封了太子,也有可能被贬。 而面前这个男人,如果真是他亲爹,自己未来当皇上的机会就大多了! 他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一时间竟然觉得面前这个疯子也没那么讨厌了。 “我得回去问问母亲,看她怎么说。毕竟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我是小辈,得听大人的话。 若是母亲有决定了,我会告诉舅舅,到时候我们在舅舅家汇合,如何?” 项宇轩想把问题推出去,他不傻,七翎老的通缉令还张贴地满城都是,舅舅若是明日又带着这个男人到他府里,若是被有心之人看到了,他牵扯进去毁了前程怎么办。 “乖儿子说的也对,看来你还很孝顺你母亲呀!说来,老夫这么多年都没有和你母亲说上话了,上次遇见也没好意思和她相认。 唉,凤林妹妹会不会怪我狠心抛下她,让她不得不委身于那个混账身边呢? 凤林妹妹,真是受苦了。都怪我,没能给她和孩子一个幸福的家!不过没关系,老夫会把全天下最好的宝贝都送给我们的儿子,就当作是这么多年的补偿。” 七翎老嘀嘀咕咕地抹眼泪,国舅爷听到有宝贝,一直不在状态的他,顿时来了精神。 “好妹夫,我妹妹确实不容易,这些年我为了替她保守这个秘密,也做了许多事情。 妹夫这般英勇无双,自然是走南闯北,见过许多稀世珍宝的,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见识见识,顺便送我几个防身如何,毕竟我要好好继续保护妹妹和外甥不是……嘿嘿嘿……” 国舅爷谄媚的笑着,七翎老哪里会不懂他的意思,他眼神里透出些许轻蔑道: “大舅哥自然是要报答的,不过还是要看表现,你懂的。” “我当然懂,既然我们都已经相认了,妹夫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有什么需要,妹夫只要说一声,我一定都给您办的妥妥的。” 从项宇轩府邸出来,七翎老再想到贾丞相,心里就窝了好大一顿火气。 眼看自己女人和这个狗男人偷情,士可忍孰不可忍,晚上他就要去结果了这个混蛋。 …… 面对一桌垒得极高的文书,贾丞相盘算着今夜又要在政事堂通宵办公了,他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想起武凌云还住在他家,他便升起一种不回去更好的念头。 寂静的夜里,窗外蛙鸣声阵阵,他低头正认真地思索北方战局如何应对,一个明晃晃的身影走到了他的身后。 “这么晚了,爱卿还未休息,朕看着真是心痛呀! 你看你比朕还要小几岁的年纪,白头发都长了不少,这些没看完的文书,要学会分给其他人批阅,哪能所有事情都压在自己头上呢。” 贾丞相立时惊得回了魂,扑通一声,跪在皇上面前。 “臣愚钝,未曾迎驾,请皇上赐罪!” 皇上抬手扶起贾丞相,示意他一同坐下。 “自从你中了探花,便留在朕的身边,那时朕和你还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现如今也都渐渐苍老,许多事,也开始力不从心啦,唉。” 贾丞相连忙回道: “皇上还是和当初臣见您第一次一样气宇轩昂,英姿勃发。 怪只怪臣愚钝,做事情总是犯糊涂,明明皇上的旨意是无比正确的,可是臣执行的不到位,这让皇上忧心了。” 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是为臣子的基本功,贾丞相使用这招早就是手到擒来。 不过,皇上亲自来政事堂,还是在深夜,他绝对是有目的的,贾丞相猜测了好几种可能,好像都不是好事。 皇上微笑着摆摆手: “爱卿自谦了,自你担任丞相后,你办的每件事,朕都很满意。 前几日,朕偶然间听太傅给皇子们讲学时,对你赞不绝口,称赞你智谋过人,品德高尚。 太傅鼓励皇子们以你为榜样,多多向你学习。 太傅是多么严厉的个性,想当初朕还是学童时,他一次也没有夸过朕,朕一度以为他不会说人好话,现在亲耳听到太傅赞赏你,真是实属不易呀。” 贾丞相此时已经是如芒在背,他怎么会不清楚皇上表面上是在夸奖他,实际上,皇上已经对他很是不满。 对于这些不满,皇上甚至毫不遮掩地当着他的面说了出来,这几乎就是挑明了让分权或是降职。 贾丞相是聪明人,今天早上刚收拾了蒋大人,那时皇上明显还是很信任自己的。 皇上对他不信任或者说有意见发生在蒋大人被押入天牢之后,莫非是蒋大人翻供了,或者说是七皇子项宇轩对皇上说了什么对他不利的话? 皇上说完这些话,又说了几句关心贾丞相的家眷的话,便离开了。 贾丞相静静地呆坐了好一会儿,想想自己每日的辛劳似乎都没有意义,长长叹了口气。 他站起身,让小厮牵过马来,准备回家。 刚出宫,一辆黑色马车停在路边,马车旁是四个压低帽沿的武夫,武夫背后皆是一把长剑,路过他们的人,都尽量避让开他们。 面对这种阵仗,贾丞相不免多看了这马车几眼,突然其中一个武夫径直向他所在的方向极速跑来,像是企图将他拦住。 贾丞相心中一惊,手中马鞭狠狠击在马屁股上,马长鸣一声,向着人少的地方跑远去了。 “姓贾的,你跑什么跑!” 轿子里坐着的女人是姜贵妃,她刚刚从国舅爷口中听到了他惊世骇俗的谎话。 这个可恶的哥哥,为了不被七翎老报复,说什么项宇轩是七翎老的亲生儿子! 这种谎话说出来后,木已成舟,改不得。 她也没有办法不顾哥哥安危,和七翎老坦白一切。 她的心很慌,便早早等在贾丞相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没想到贾丞相不知道发什么疯,见人就跑,叫都叫不住。 第17章 梦魇 夜深人静,阮玲珑一身遮面玄衣坐在柴掌柜屋顶,等着火毒教杜副堂主的到来。 柴掌柜现在正躺在床上,哎呦哎呦地叫个不停,昨天柴掌柜想要偷袭阮玲珑,被她打折了一双腿。 明月当空,伴着柴掌柜的呻吟声,一个胖嘟嘟的,看起来即普通又憨厚的男人在空无一人的街道径直向她走来。 当走到柴掌柜屋檐下,他只轻轻抬腿,便如同一只轻盈的胖鸟般在阮玲珑一旁的屋顶落下。 “先生想加入火毒教?” “你是杜副堂主?” 胖男人点点头,笑得眉眼弯弯,看起来和善地像个老和尚。 阮玲珑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像个饱经沧桑的老江湖人,杜副堂主心里对阮玲珑有了一种信任感。 杜副堂主需要一个成熟稳重的帮手,因为杜副堂主接手这片区域的时间不长,经验缺乏,而且手下的人是上一个堂主留下的,忠诚度也有待考量。 如果能发展出忠于自己的门徒,或者对自己感恩的帮手,他这个副职转正的时间,肯定会大大缩水。 “你的运气真不错,火毒教最近在大量吸收能人异士,你能加入我们的机会比以前多得多。” 阮玲珑笑着摇头: “加不加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夫想发财。你们若是有好门路,缺人手,或是自己搞不定的,老夫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 杜副堂主顿时有些失望,昨天潇雅找他,说的是遇见一个狂徒,柴掌柜不是他的对手,他和霓裳也受了欺辱。 当时潇雅觍着脸,毫不客气地要求杜副堂主帮他们挣回这个面子,还说如果杜副堂主把这事办的不好,他和霓裳都要告诉自家大人,到时候杜副堂主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呸!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小小教徒,仗着自己长辈在火毒教里有些根基,就敢对他呼来喝去,他杜雷不要面子的吗! “火毒教越来越壮大,发财的门路,确实不少。 像老先生这样的身手,我们肯定是有机会合作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不过,老先生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关系有亲疏的道理应该明白。 比如说同样的差事,如果是教内弟兄去做,自然得到的好处多些,外人嘛,多半是一锤子买卖,彼此之间过得去就行了。 所以嘛,从短期合作和长期合作的利益比较来看,自然是长期合作更加划得来。 如果我是您,我肯定选择加入火毒教,有些人背地里说火毒教行为不正派,但是那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又不是教主! 加入教派的目的不就是发财吗,辛辛苦苦给人卖命,自然是价高者得,我们把自己卖的贵,又有什么错! 所以,老先生,加入我们,银子滚滚来,发财指日可待! 我可以给你许诺,一年时间,只要一年时间,老先生赚的钱一定够你在京城买下一幢不错的宅子,收三五个小妾,那生活过的可是美滋滋地,啧啧啧……” 阮玲珑听得有些好笑,这个杜副堂主哪里有一点传说中邪门歪道的堂主影子,这番介绍,分明就是拉人入伙的生意人路数,说的有理有据,围绕着一个利字当头,真是实在得很。 他慷慨激昂地一顿啪啪拍胸脯保证,定力稍微差一点的,难免不被他忽悠进教。 阮玲珑忍不住对他竖起大拇指: “你说的挺好,很吸引人。 不过老夫我和原来的东家还保持着名义上的关系,俗话说一女不事二夫,老夫哪日和以前的东家正式解除关系后,再加入贵教也不迟,杜副堂主到时候不要推脱呀!” 杜副堂主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也猜到阮玲珑这是要看看第一次合作后的感受如何,再做是不是入教的定夺。 他不着急,万事要成功,都要稳扎稳打,他会给这个老先生一个好印象的。 更何况,他还有许多别的见不得人招数可以用呀,逼人入局的阴损方法那么多,火毒教可是个个擅长! “老先生说得对,万事都有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老先生守信,我杜某人,自然没有不守信的道理。 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杜某特意邀请老先生参加我教的黑木大会,这场规模宏大的盛会,将云集五湖四海各路英雄好汉齐聚一堂,共同鉴证一项旷古烁今的盛事。 想象一下那个场面吧:彩旗飘扬,锣鼓喧天,人山人海,好不热闹!大家身着盛装,或英姿飒爽,或风度翩翩,或威武雄壮,或气宇轩昂。 现在我想起来都觉得异常兴奋,老先生您应该也很期待吧!” 阮玲珑再次领教了杜副堂主的三寸不烂之舌,他的嘴上功夫,硬是让人不得不产生出一种想要特聘他成为特别生意代理人的冲动。 “杜副堂主,老夫有件事很是好奇,你没入教之前,是靠什么谋生的?看你这穿着打扮,应该是南方人吧?” “老先生好眼力,杜某人确实是来自水乡坪洲,祖上也算是皇商,不过家道中落了。 哈哈哈,个中曲折,就不说了。” 就在这时,霓裳不知从哪个方向猛冲过来,她一脸惊慌,看见杜副堂主就如同看见了救星般,一把抱住,号啕大哭起来。 “杜堂主!潇雅死了!被一个肮脏的乞丐杀死了!他死的好惨,你要替他报仇!报仇呀!” “潇雅被乞丐杀了?!这怎么可能,我教和丐帮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丐帮的几位长老,也都成名已久,不可能无缘无故杀一个小辈。 如果是丐帮的年轻弟子,能轻易杀死潇雅的人,据我所知,并不多!” 杜副堂主下意识想要推开霓裳,霓裳却不依不饶地死死将他箍住,他叹了口气,哄孩子般劝慰道, “你放心,我会尽力帮你调查清楚究竟是谁杀了潇雅,如果是我能力所及的情况下,一定替你报仇。” 听了这话,霓裳立即放开杜副堂主,惊天的哭声随即戛然而止,脸上哪里还有半分难过的表情。 “敢杀我的男人!让我的面子往哪里放! 杜副堂主,你好好表现,这是难得的机会,你要是做得好,我会告诉祖父,祖父若是对你满意,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杜副堂主有些尴尬地朝阮玲珑的方向瞥了一眼,霓裳这女人他得罪不起,虽然让人无比讨厌,却是拿她根本无能为力。 让阮玲珑看了笑话,杜副堂主对劝说阮玲珑加入火毒教的信心泄去大半,就在他即将决定计划对阮玲珑开始用阴招时,阮玲珑突然兴冲冲地走到他面前。 “杜副堂主,找出杀死潇雅的凶手算不算是一个付费任务? 如果酬劳可观,老夫可以考虑接下这笔任务。” 不等杜副堂主回答,霓裳抢先一步表态: “你要多少酬劳?无论多少我都给,不就是银子吗,能比面子重要?!外面如果谣传我霓裳的夫君死的不明不白,我没抓到凶手,以后我再找美男子就难了。 我可不想当老姑婆,下个月我就要再寻得一位如意郎君。 你务必在本月内给我找到凶手,否则本小姐一分银子都不给,哼!” 霓裳这女人还真是嚣张,脑子也真是不好使,和这样没心眼,家世在火毒教算不错的人打交道,想从她嘴里打探点消息,那可真是易如反掌。 就拿她下手了! 阮玲珑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甚至还有些赞赏的神情,冲着霓裳给了个大拇指。 “姑娘说的很对,人活着就是为了一张面子,谁不是靠着互相给面子才能行走江湖呢! 姑娘为了找出杀夫仇人,毫不计较金钱得失,老夫最欣赏想你这样有情有义之人,这笔生意,老夫接下了。 至于价钱嘛,给你算个友情价,五千两银子,如何?” 霓裳得了肯定,糟糕的心情顿时舒缓了许多,这个蒙面男人深得她心,举手投足也是风流倜傥,就是听声音并不年轻了,否则她还真有将他内定为下一任夫君的心思。 霓裳收了霸道张狂的做派,挤出温温柔柔的语调: “银子好说,老先生说多少是多少,我霓裳从不在意身外之物,毕竟江湖儿女,快意恩仇,交个知心朋友更为重要,你说是不是……” 她款款向着阮玲珑走来,把昨天阮玲珑对她的羞辱全部抛之脑后,甚至在这一刻,她还忘记了阮玲珑曾经喂她吃下一颗毒药。 …… 皇帝一连几天都没合眼了,往日的种种过去,如同潮水般向他涌来,一张张在死前诅咒他的脸,如同甩不掉的蚂蝗般,让人恶心又窒息。 “福安,现在是几更天了?” 窗外仍旧是漆黑一片,他烦躁地想,为什么黑夜总是那么漫长。 外面没有人回答,皇上便又叫了一嗓子。 这一次,仍旧是无比寂静。 皇上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窗外每晚时不时就会打扰他休息的夜莺叫声不见了,不远处池塘里的蛙鸣声也没了,甚至连值守太监手里提着的灯光也全都消失殆尽! 突然,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地像是鬼魂般地扭动着身体,慢慢靠近窗户。 他惊得从床上跳了起来,颤颤巍巍地将放在枕边的匕首紧紧握住,想要推门逃出去。 可是不知为何,门紧紧锁住,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眼看那个人影竟然从窗户的缝隙中挤了进来,身体薄的如同一张宣纸,当人影落地时,瞬时间膨胀起来,大到如同一张巨网,将整个房间笼罩起来,房间里长明的烛台顿时熄灭,四周漆黑一片。 此时的皇上项景,全身汗毛倒竖,惊叫声卡在嗓子眼里,却是一点都发不出声来。 他全身瘫软地坐在地上,黑影向他压下,这让他根本透不过气来,他挣扎着想要推开黑影,可是黑影竟然是无形的,所有抵抗都是徒劳。 …… “皇上!皇上!已经是寅时,该起床准备早朝了。” 福安的声音在皇上耳边响起,他一骨碌从床上坐起,全身骨头顿时噼里啪啦乱响。 福安拿着黄袍的手颤抖了一下,皇上面色发青,嘴唇黑紫,一双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看起来宛如风烛残年的老人。 “您,您有哪里不舒服吗?需不需要请太医来看看您?” “把铜镜拿过来给朕!快!快!” “好,老奴现在就去拿,皇上别急,您就在床上歇着。” 福安慌慌张张地取来镜子,皇上举起一看,一张宛如饿鬼的脸出现在镜子中,哪有往日的半分潇洒模样。 “这不是朕!绝对不是朕!把镜子给朕拿走,拿走!” 他将被子捂住脑袋,无论福安怎么乞求,他也不愿意出来。 …… 政事堂内,十多个文官挤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小声议论。 “皇上说是病了,不过却不愿意宣召太医,也不知道是不是嫌弃太医们的医术不行。” “皇上昨日看起来精神就不太好,原本西北蛮夷叛乱,几位将军想要和皇上一起细细讨论布兵谋略,可是皇上推辞了,说是将军们自己定夺就好。” “唉,你们说是不是因为那个人的出现,让皇上受惊了。毕竟死人复活就是天下奇闻,还是自己的亲哥哥,当年又死的那么惨,无论谁遇见这事儿,心里都难受的吧。” “确实是惨呀,当年可不止是那位没的蹊跷,皇后也是不明不白的没了,随后八皇叔便自请离开京城,这么多年过去了,愣是没回来看皇上一眼呀!” “咳咳咳,小心墙外有耳,几位大人们,是不知道蒋大人被关入天牢的事吗!” 一位威严的老者走进政事堂,打断了大家的谈话,这些人看见老者,都慌忙作揖行礼。 没等大家寒暄结束,福安慌慌张张地小跑着进了屋。 “既然袁太傅来了,您就直接去养心殿,皇上现在正在养心殿休息,您去陪他说说话吧。” 这下这些官员们立即明白袁太傅是刚刚被请进宫的,袁太傅年事已高,喜欢清静,便将府邸安置在郊区山水间。 不是特殊情况,一般都不会走动地太远,看来这一次皇上生得不是小病。 “好的,烦请公公带路。” 袁太傅礼貌地跟在福安身后,他原本不太想来,但是带信的太监一副着急得想哭的模样,说是如果太傅不愿意来,自己会被严厉惩罚,甚至于被赶出宫。 福安公公走的很快,他和袁太傅打交道多年,个性沉稳的他,从来就没有那么惊慌过。 第18章 中邪 昏暗的房间里,一个头发散乱,只穿着中衣的男人,瑟缩成一团,躲在几案底下。 地上是打翻的碗碟,和扔得到处都是的文书,外面的小太监们着急地来回踱步,却不敢进来。 “皇上!皇上!老奴和袁太傅一起进来了,您别怕,我们身上都干净着呢。” 袁太傅这才意识到这个显然被吓坏了的男人,竟然是皇上! “福安,这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怎么会这样!” 福安担心破碎的瓷片伤人,他一边麻利地收拾地面,一边忍不住滴下泪水。 “老奴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几天皇上精神都不太好,总是昏昏沉沉心不在焉的。 老奴还让太医开了几副安神的茶水给皇上喝,皇上喝了之后说是舒服多了。 可是今天一大早,老奴叫皇上晨起洗漱时,皇上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老臣想让太医给皇上诊治,可是皇上不让太医近身。 而且,而且老奴怕皇上身体不好的事传了出去,毕竟皇上没有立太子,这朝堂上原本就不安宁,若是再起风浪,那就是老奴遇事处理不当,酿成大错了。 老奴思来想去,皇上是您看着长大的,他最信任的人就是您,只敢找您过来商量。” 袁太傅缓缓靠近皇上,皇上把头埋在膝盖里,这让他看不见皇上的脸,只能听见皇上嘴里不停呢喃着: “不要靠近我,不要过来! 我也不想这样,这不能怪我! 滚开,给我滚开!再不滚开,朕赐死你!让你再死一次!” 袁太傅突然俯身,一把捏住皇上肩甲,皇上疼得昂起头,伸手就想要打他,袁太傅这时终于看清楚了皇上的脸 ——青紫色,如同老根树皮般沧桑,一双眸子已经没了白色,瞳孔漆黑,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 “这是中了邪!立即请道士来作法,晚了皇上的魂魄怕是要散!” 福安吓得直哆嗦,不过出去接袁太傅的短短一炷香时间,皇上的面相更恐怖了,哪怕是死人也不过如此。 “好,好的,袁,袁太傅,老奴这就去,这就去。” 说完他连滚带爬地跑出房间,袁太傅在他身后呵斥道,“沉稳点!慌慌张张地成何体统!” 福安走后,袁太傅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符纸,这是一个月前,他偶遇一位得道高人,高人送给他的礼物。 那位高人说他在不久之后一定会用到,没想到高人果然有窥见未来的本事。 符纸化成灰,和着茶水,被袁太傅强硬地灌入皇上口中。 皇上顿时全身不断抽搐,口中唾沫横流,像是一口气倒不过来,要活生生被憋死一样。 外面突然传出一阵女人的尖叫和推搡声,此时福安已经交代好人,快马加鞭去请护国天师作法,他刚准备回去伺候皇上,就见到几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赶去前院。 “你们这是做什么?不在自己位置好好待着,全都一股脑跑去哪里?” 福安现在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再出乱子,作为太监总管,他必须为皇上维护好整个皇宫的秩序。 “福安爷爷,有人通知我们立即去前院。 姜贵妃听说皇上病了,领着众多妃嫔,非要见皇上,前院人少,拦不住呀。” 又是姜贵妃! 福安公公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仗着国舅爷撑腰,仗着姜家势力,平日在后宫里作威作福,欺负其他妃嫔,打骂丫鬟、太监也就算了,甚至皇上在批阅折子,和大臣们商议国事时,她都可以毫不顾忌地打扰。 现如今皇上病了,她不知道病人需要安静,需要休息吗!带着一群妃嫔们浩浩荡荡地过来,没有得到允许,便直接硬闯! 她还可是太毫不顾忌了呀,难道这天下是她姜家说了算吗! 福安公公这次是真的怒了。 他几步走到前院,指着叽叽喳喳的女人们厉声训斥道: “众位娘娘是不知道皇上病了,所以才聚在这里聊天,打扰皇上休息吗?!” 福安公公一直以好脾气着称,今天他发这么大的火,妃嫔们都吓了一跳。 虽然福安公公好说话,但他毕竟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平日里福安随便说句话,都可能左右她们在皇上心里的态度,她们其实还真怕福安公公。 再加上今天她们也都是被姜贵妃或鼓动或威胁着来的,闹着要见皇上,她们得不到一点好处。 都是有八百个心眼子的人,眼见福安公公已经发火,她们立马就都散了。 只留下姜贵妃急得在那里直跳脚。 “跑什么跑!徐贵人!敏答应!你们好大胆子,敢抛下本宫先跑了! 我告诉你们,今年你们两个爹的考核一定全都通不过!我会让你们后悔这一天的!”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但是她不能跑,因为她的哥哥国舅爷托人让她必须完成一个任务 ——见到皇上,确认皇上是否神志清醒! 聚集一大堆妃嫔一起来,也是她想出来见皇上的法子,原本一大早她就想独自进来,看看皇上,可是福安公公管的紧,她被守门的小太监劝回去了。 所以她便召集了一群人,妄图通过人多,太监们看顾不过来,偷偷趁乱溜进去,可是福安公公来的太快,她还没来得及实施计划,召集来的人就都走光了。 “姜贵妃怎么还不离开,皇上说他不见任何人,你等在这里被皇上看见,皇上是要发怒的!” 福安公公走到姜贵妃身边,示意让她马上走。 姜贵妃从小最怕的就是哥哥国舅爷,国舅爷交代的任务没完成,她肯定会被哥哥惩罚,现在也联系不上贾丞相,她心里慌慌的。 “不行!皇上病了,本宫担心的寝食难安,现在本宫必须要见到皇上才能放心。 你这奴才想赶我走,莫非是不想被人发现皇上生病的原因是你们伺候不周! 本宫不会被你们这些狗奴才欺骗,聪明的话,你们现在立即带我进去和皇上说几句话!” 福安公公知道姜贵妃这是不进来就不准备罢休了! 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福安公公面色一冷,示意一旁的小太监道: “把姜贵妃客客气气地送回她自己寝宫,没有允许,不得擅自离开寝宫一步!” “混账!你这狗奴才敢这么对主子! 放手!快放手!你们不要听他的,他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无用的阉人! 你们知不知道,若是本宫哥哥了解到你们这样粗鲁地对待本宫,你们项上脑袋肯定都保不住!保不住!” 姜贵妃被人拖远,福安头上已经冒出细细密密的一层汗珠,他怎么会不怕国舅爷的恐怖的报复手段呢! 不过,报复不可怕,可怕的是皇上出事。 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未来的日子必定不好过。 他深呼吸了好大一口气,又整理好衣冠,这才再次回到皇上所在的房间。 推开门,屋里昏暗地什么也看不清,突然一阵阴森的寒气刮来,他瞬间立起一身鸡皮疙瘩。 “袁太傅,你还在吗?” 没有人回答。 福安公公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屋内的黑暗,这才渐渐看清屋内的一切。 袁太傅倒在地上,佝偻着身子,一动不动,嘴角边是凝固的黑色血渍。 而皇上,则威武霸气地坐在太师椅上,他看起来精神奕奕,没有一点病态,甚至可以说比平时的他更有压迫感。 “皇,皇上,您好了!老奴真是太高兴了! 看到皇上难受的样子,老奴只恨不能替皇上生病,皇上好了,老奴这才算是又活过来了!” 他激动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皇上一连磕了十几个响头。 “嗯,看来你对朕是真的忠心耿耿,不错,很不错。朕晚点会重重赏赐你的,不过现在,你把那个讨厌的死老头子抬出去,扔到乱葬岗去。” 听皇上的语气,莫非袁太傅已经死了!他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还有皇上竟然叫恩师死老头子,平日里皇上最敬重的人就是袁太傅了,这个世界上,只有袁太傅批评皇上,皇上不敢还嘴,这等不尊重人的称呼,皇上不可能用在袁太傅身上! 最可怕的是,要把袁太傅扔到乱葬岗去!乱葬岗那是什么地方,把自己老师扔到那里,先不说心不心安,就算他不在意,可被人知道了,那还不得被天天戳着脊梁骨骂。 福安公公还在不可置信时,皇上已经破口大骂起来: “你是聋了吗!怎么还不动!快把他给我抬走,死在这里,真是晦气。” “好,皇上,老奴这就把他搬出去……” 福安公公忍住眼泪,又找了一个小太监进来,将袁太傅的尸身小心翼翼地抬了出去。 皇上的旨意他不敢违抗,只能通知袁太傅家人,先等在乱葬岗,他们抛尸后,袁家人再把尸体收起来,重新安葬。 …… 阮府。 阮老将军手中紧紧捏着一封书信,他已经将这封信从头到尾读了几十遍,信里面的文字已经倒背如流,可是他仍然不相信这信里的内容是真的。 “五倍的兵力!西北蛮夷们所有的男人全都上战场也没有那么多人!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出现这么多人攻打阮家军!这不合常理!” 他不停的踱步,眉头紧紧皱起。 “一定有其他人加入了他们,而且是对阮家军非常熟悉的人,否则他们不会轻而易举地偷袭了粮仓,烧毁了大半还未来得及下发的兵器!” 这封信是他的老部下托人快马加鞭捎给他的战势,他得到消息的速度甚至比朝廷还快。 现在他的儿子们都在战场迎敌,面对如此悬殊的兵力,儿子们面对的危机可以说是九死一生,这让他如何沉得住气。 他恨不得现在就去到战场,和孩子们站在一起,并肩作战,可是皇命难违,他不能离开京城。 咯吱一声。 房门从外面被推开,一个调皮的小脑袋探出头来。 “爹爹,你一个人偷偷做什么呢!是不是背着娘亲,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呀!” 就在这一刻,阮老将军的眉头瞬间便舒展开了,他赶忙背着手,将信纸藏在身后,装作严肃的样子,清了清嗓子道: “阮玲珑!你怎么又回来了!一天天不守着夫君,四处乱转,还像个小孩子一般不懂事。” 阮玲珑踮着脚,一蹦一跳地靠近阮老将军,伸开双手,一把便将他紧紧拥住。 “唉,爹爹,夫君那么大个人,为什么要我守着他,他是没手没脚,还是不能自己吃饭呀。 而且这里是我家,我愿意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而且我知道,爹爹也想我每天回来陪你,对不对呀! 唉,你就别嘴硬了,你肯定每天晚上想我都想哭了,哈哈哈……” 阮老将军对阮玲珑的撒娇从来都是没有一点抵抗力,他眼睛弯弯地眯起,难过焦躁的心情原本稍稍有些许平复,紧捏着的信纸突然一松,落入了阮玲珑手中。 “就知道你藏了东西!爹爹,你是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的!哈哈哈……” 阮老将军要夺,阮玲珑早就先他一步跑到娘亲厢房外,她知道爹爹肯定不愿意让娘亲知道信里的内容,爹爹一旦要来抢,她就大喊大叫,引来娘亲。 阮玲珑拿着信纸得意地在挥了挥,阮老将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阮玲珑一目十行,越看越心惊,当看完所有内容后,反手拉着爹爹的手,就往爹爹的书房里冲。 门被紧紧的关上的那刻,阮玲珑一拳重重捶在桌上,茶水淌了一桌,阮老将军连忙乖巧地给阮玲珑拍背顺气。 “爹爹!二哥的布防有大问题,怎么能被人偷了家,真是有失水准! 还有大哥,他的侦察兵是都睡着了吗!那么多人,那么大的动静,竟然都没有发现。 爹爹,你真应该拿着戒尺,狠狠教训他们一顿,这一仗打的真是有失水准。 对,应该让他们罚抄兵书一百遍,不,一千遍!气死我了!” 阮老将军挠了挠脑袋,凑过去商量: “他们确实是有自己的问题,但是敌情变化太快,对方兵力又多,也算是情有可原。” “爹爹!你不知道慈母多败儿吗!就是因为他们的决策问题,咱们要无辜牺牲掉多少将士的生命,您有想过吗!要是你在战场,你会允许自己犯下这样的错误,会面对失败给自己找借口吗!” “当然不会!” 阮老将军回答得甚是响亮。 “那为什么轮到你的孩子,你就能原谅了呢!” “对,我不能原谅,不过你哥哥他们已经承认不足了,说是等这一仗胜利后,自行领罚。” 阮玲珑点点头,表示满意。 “爹爹,我会去查清楚,这次敌方的将领和谋士分别是谁,我觉得这像是熟人所为。 另外,敌方的人员肯定是几股不同势力组成,可以让哥哥们动用离间计,让他们之间不能完美地协同作战……” 阮玲珑滔滔不绝地说了一个时辰,直到阮老将军被她各种精彩的谋略鼓动地直拍大腿,她才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大壶茶水,结束了这次单对单的演讲。 “玲珑,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呢,你这脑袋要是去了西北,那可是所向披靡,独孤求败的水平呀! 唉,可惜呀可惜,你是个女孩儿,你母亲非要你乖乖嫁人生子,要是……” “其实我可以和离的……” 第19章 病得不轻 噗通! 黑色乌鸦一个猛子扎入六皇子府邸莲池下,它如同一条鱼般在水中游曳,七拐八弯地从地道通风口钻出,落在一个男人肩头。 这个男人便是王将军。 乌鸦给他传来了最新战况。 他从乌鸦脚爪上取下一张纸条,摊开读完后,他脸上露出满意地微笑。 “不错!哈哈哈!阮家军也并不是传说中那样无坚不摧,战无不胜的嘛。 阮老头的几个儿子,果然都不如老子,还是太嫩了点,只要稍稍误导一下就上当了。 项景呀,项景!你就是心眼太小,生怕阮老头威信过大,着急忙慌的把他调回京城。 你若是让他在西北多待一段时间,让他儿子在他眼皮底下多练练兵,也不会弄成今天这般惨状。哈哈哈……” 一旁的项博文表情并不像王将军一般开心,他也看了纸条,上面说阮老将军的两个儿子成了俘虏,而且应该是受了刑。 “我们在西北打了胜仗,虽然这次胜仗付出的代价不小,但是值得。 阮家马上就会因为败仗被弹劾,到时候阮老将军会被排挤出朝廷,这样一来,西北的这片土地,对于我们而言,简直就是唾手可得咯,哈哈哈……。” 此时的阮玲珑刚刚回到了六皇子府邸,忙了一天,有些累了,翠儿给她递上莲子羹,她半卧在贵妃椅上慢慢咀嚼。 “唉,这莲子羹怎么不好喝呢?虽说莲子羹会带着稍许莲子芯的苦味,但是今天这苦味也太浓郁了。” 翠儿听小姐这么说,从一旁小锅里盛出一小勺,喝了一口,瞬间就皱起眉头,这也太苦了吧,这味道谁喝的下去呀。 “小姐,我去找厨房的几个老妈子算账,他们是故意的! 今天中午小姐不在家,我去厨房端回午膳,个个菜咸的难以下咽,我是泡着水硬吞下去的。 我以为他们是针对我,欺负我初来乍到,给我下马威而已 我忍他们一次就算了。 可是莲子羹我特别交代好,是给小姐喝的,可他们欺人太甚,还继续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哼,以为我们真的好欺负吗,我们只是不想惹事而已。我今天非把厨房全都砸了,非出了这口恶气才行!” 翠儿叉着腰气哄哄地出了门,阮玲珑捂着嘴偷偷笑了。 翠儿可是不好惹,那倔脾气上来,即使对待她都是不依不饶,今天厨房里的那些婆姨们,看来是要倒大霉了。 她随手从几案上拿起一本昨日没有读完的兵书,有滋有味地读起来,再抬头,项博文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他面前,正就着她的碗,喝她剩下的莲子羹。 “你不觉得苦吗?” 阮玲珑好奇地望着眼前这个眉头都不皱一下的男人,心想这人莫非是被毒药毒的失去味觉了吧。 项博文当然能够尝出苦味,可是这种苦的程度,和平时自己喝的那些药相比,简直是可以忽略不计。 “对于男人来说,这点苦不算什么。” 他突然这么回答,倒是把阮玲珑整不会了,简直是答非所问,不知所云。 “阮玲珑,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怜,我拒绝拥有,是因为害怕总有一天会失去。可是想到真的失去的那一天,我又觉得心里很难过。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自私一点,让自己随心所欲一次,就一次就好?” 这是什么意思?阮玲珑被他问得糊里糊涂。 项博文突然握住阮玲珑的手,重重合上那本兵书。 “别看这些书了,就在这里陪着我不好吗,若是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努力给你抢来,你的心愿交给我,我会为你达成,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他在说什么鬼话,是不是又被人下了药,神志不清楚了。 阮玲珑尴尬地笑笑,想要把手从项博文的手心里抽出来,可是这家伙越捏越紧,连汗都冒出来了。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是不是因为我前几日做的不好,放任让人冤枉过你,甚至还期待你能被捉进监牢,我真不是人,曾经这样对待过你,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这是项博文在后悔没有销毁周媚儿故意制造证据,让阮玲珑牵扯到童叟死亡的事件中。 可是阮玲珑连这件事都不清楚,听到项博文说得胡话,这让她更坚信项博文现在脑子不清醒。 “你去休息一下吧,你应该是累了。” 阮玲珑把项博文往床上推,她可不想陪着这样一个神志不清的人发疯。 项博文这次倒是很听话,他牵着阮玲珑的手走到床边,阮玲珑刚想离开,一股极大的力量将她猛地一拽,她一时没有警惕,身子一歪,堪堪落入项博文的怀中。 “我就抱一下,你别推开我,行吗,求你了!” 项博文声音是从没有过的软,仿佛一只小奶狗般嘤嘤的,他的呼吸喷洒在阮玲珑的脖颈边,痒痒的,阮玲珑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挠。 不过没等到阮玲珑的手挨到脖颈,她便觉得一片湿湿糯糯的触碰顺着脸颊来到了脖颈处,那是项博文细细密密的吻。 “啊啊啊……你这个坏蛋……!” 阮玲珑抬手就去打他,项博文也不躲,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任她的拳头锤在肩头,他只是沉醉似地亲吻。 阮玲珑还没受过这种窝囊气,她攒足力气,一拳重重击打在项博文腹部,项博文终于哎哟惨叫一声,放开阮玲珑,蜷缩成一团。 “哼,你真是病得不轻!” 阮玲珑气哄哄地摔门走了,项博文却笑得很放肆,笑得很大声,大声到整个六皇子府都能听到。 这样的举动让人感觉到很陌生,毕竟他在府中,从来都是一副连说话都毫无中气的形象。 阮玲珑在府里走动散心,她真是很生气,发誓等项博文药效褪去,清醒过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了莲池旁的凉亭中,这莲池边满是残破的莲叶,夏天过去很久了,自然是这样一副萧瑟的景象。 她家里的池子里也有莲花,她还喜欢划着小船摘莲蓬,夏日里,蜻蜓蝴蝶在荷花荷叶间追逐嬉戏,有趣极了。 突然,她注意到这里的莲池池水颜色很深,有种深不见底的感觉,她随手捡起一颗石子,扔进莲池,石子沉入池水,一直往下坠,直至看不见,也没落到底部。 “水很深!姑娘你可别趟这浑水。”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蒙面男人站在她身边,唯一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很像项博文,可是眼里闪现的光芒却又很不一样,项博文眼底总有着丝丝阴郁,而这个男人则如阳光般温暖灿烂。 “你说的是莲池还是其他的?” 阮玲珑并没有逃开,因为那双眼睛让她生出莫名其妙的信任。 “都要远离。 阮老将军马上就会被罢官,而你的哥哥们也会因为打了败仗,被逼迫交出兵符。 到时候,不要犹豫,交出去! 接下来是乱世,只要参与其中,难免会有损伤,只有明哲保身,远离朝堂,才能平安自在。” 阮玲珑轻轻摇头: “放弃一切,我们一家确实可以不受牵连,那阮家军的将士们怎么办,西北的百姓怎么办? 从爷爷那一辈,我们就守护着西北那片荒凉的土地,看着那片土地上种出了粮食,小村庄渐渐变成熙熙攘攘的城镇,难道就这样放手,把它交到其他对它没有恩情的人手上! 我们阮家人是不会同意的,哪怕付出的代价很多,我们也不会放任不管。” 男人凝视着阮玲珑坚定的眸子,无可奈何地笑了。 “都说阮家是根基,只要阮家还在,这里就太平,看来传言可信。 不过,你们也要想清楚,阮家努力想保住太平日子,可是人心叵测,贪婪无耻的多如牛毛,你们面对的不仅是外敌,更要小心的是内部的人背后捅刀子。” 男人递给阮玲珑一枚银哨子,小巧精致,漂亮得很。 “送给你,若是遇到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吹一下,可能会救你的命。” 男人调皮地对阮玲珑眨眨眼睛,随即掉头离开。 他步速很快,转眼就消失在树林后,就在同时,翠儿喜气洋洋地边招手,边蹦蹦跳跳地朝她走来。 “小姐,我把那些厨娘们通通教训了一遍,好开心呀! 一开始她们仗着人多,嚣张的很,可是我是谁!我可是大名鼎鼎,吵遍天下无敌手的翠儿! 我只是稍稍发挥了一下平时吵架技能的一丁点儿,他们中就有人被气哭了。 我还拿起菜刀,对着砧板上的肉一顿乱劈,那些人立马吓得连连道歉,说马上给我煮大餐,哈哈哈……” “干的不错! 别的事情受气还算了,吃不好饭真是让人忍不下去。 翠儿,最近你要继续刻苦练习我教给你的那套拳法,过不了多久,小姐我很可能会上战场,到时候你被人打的哇哇叫,我可就太丢面子了。” 翠儿也是孩子心性,听到上战场,竟然一点都没有觉得害怕,她反而一个劲儿地拍胸脯,保证会加倍努力。 …… 福安公公心里阵阵害怕,皇上病来的突然,去的更加突然。 他脑子里一直反复着袁太傅死不瞑目的样子,那双眼睛眼球突出地几乎要冒出眼眶,上面的血丝覆盖了整个眼球,像血染的一般。 乱葬岗里,是袁太傅的儿子来收尸的,他说袁太傅进宫时算了一卦,大凶! 儿子极力劝说袁太傅不要去,可是他说天命难违,如果真的他就是这样的命运,顺应就好。 福安公公自小进宫,看惯了勾心斗角,生死离别,虽然他不懂国事,但是他对危机很是敏感。 就在今天此时,他又嗅到了极其危险的味道,大乱避免不了,他只是一个无根的奴才,他没有野心,只想要活下来。 “福安爷爷,福安爷爷!不得了了,皇上知道姜贵妃被关禁闭的事情后,龙颜大怒,说要狠狠惩戒相关人员! 御书房里当值的公公让我先回来告诉公公一声,等会儿准备好生应对呀!” 福安公公长长叹了口气,人仿佛在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唉,该来的总会来的,顺应就好!” 当天,关于福安公公被贬为打扫茅厕的旨意便已经传到他手上。 福安公公没有一点不甘心,虽然平心而论,他所做的都是为了皇上好。其实,他甚至有些许小小的庆幸,这颗项上的脑袋没有搬家。 姜贵妃真是得意万分,早上她才大失颜面地被押回寝宫,一路上大家都对她指指点点,她觉得自己的肺都要被气炸了。 没成想,转头皇上便突然奖赐了许多珠宝首饰给她,还说晚上要翻她牌子,这种荣宠她还从来没有得到过,心里那真是扬眉吐气。 就在她将各种首饰一个个翻来覆去地在头上脖子上比划时,七皇子项宇轩乐滋滋地推门而入,没等她回头,便大声嚷嚷道: “娘亲,父皇告诉我,他明日早朝就会告知群臣,决定立儿臣为太子! 儿臣等这一天,等了好久,突然多年的夙愿要实现了,儿臣怀疑是不是在做梦呢! 娘亲,你快给儿臣一巴掌,手重一点,儿臣好怕这个梦醒了!” “这是真的,轩儿,刚才父皇已经告诉娘亲了,他还说这天下以后都是你的,他会好好栽培你,让你早日登基,到时候他就会陪我游山玩水,享受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的甜蜜生活了。 嘻嘻嘻,你父皇这么说,娘亲听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不过娘亲真是期盼呀。” 当项宇轩和姜贵妃两母子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憧憬中,贾丞相则一人一马已经离开了京城。 他心里有数,皇上这是有心要取回他手里拥有的权利。 但凡他失去了丞相的位置,为官几十载,他得罪的人不计其数,趁机要他命的,妄图趁乱占他家产的,都立即会如同蝗虫般蜂拥而至,他不想面对这些。 他必须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有能力,有头脑,有手段,也能为民造福,为什么就一定要屈居人下,听那些不如他的人指挥,还要给那些犯错的人摆平一开始本就可以避免的错误! 前方路漫漫,他相信总有一条正确的路在等着他。 第20章 国师 古玩店内。 一个男人在一盏不断吐出一个个烟圈的烛台下,仔细琢磨一张古老的羊皮地图。 他手里的这张地图,已经被分成两半,如果阮玲珑在场,她一定知道这就是从刘都尉府邸抢来的那张。 地图上的文字太过古老,地形地貌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导致地图并不能正常被使用。 不过,他已经找到突破口,他相信不用三天时间,就能全部破解这张地图,到时候他就能依据上面的指示,找到埋藏多年的宝藏。 一个袅袅婷婷的女子端着食盒,轻轻推开房门: “博武哥哥,你在这里已经研究大半天了,现在已经快到深夜,今天的午膳都还没吃,哥哥就算不饿,多少也吃点,也别把身体累垮了。” 男人抬起头,这是一张和项博文完全相同的脸,不过,他们却又有很大区别,这源于二人的气质,项博文更加阴郁,而他则明媚地如同春日阳光。 “婉儿,谢谢你,麻烦你把食盒放在桌子上,便回去歇息吧。 时间不早了,师娘会担心的。” 听到这话,婉儿的小脸瞬间变得红红的,她指尖绞着衣角,害羞地答道: “娘亲说晚点回来没关系,博武哥哥和我订了亲,总归是要成婚的,彼此多熟悉熟悉是好事。” 说完她便迈着小步,挪到博武身边的椅子边,想要挨着他坐下。 博武笑了笑,也没反对,也没理会,继续低头研究羊皮地图。 “博武哥哥,爷爷说你顶顶聪明,无论什么一学就会,他所有的徒儿中,你是他最得意的门生。” 博武并没有抬头,回答却很认真: “我并不是最厉害的,听说大师兄那才是旷古烁今的奇才,他留下的许多图纸,我都看过,真不知道他脑袋里怎么能生出那么多新奇的想法!” “可是大师兄是个叛徒,爷爷把他逐出了师门。” 婉儿蹙起眉,她总是听娘亲提到这个大师兄,每次娘亲都会说他如何如何自大狂妄,嚣张跋扈。 “师傅从没有在我面前说过大师兄被逐出师门的话,师傅也没有说他的不是。 他离开师门时,你我都还未出生,更不可能知道他的人品,所以就不要对大师兄的事情妄自下结论了。” 婉儿很想反驳,因为这都是娘亲告诉她的,娘亲那么大度温柔,对每个人都很好,她总不可能骗人吧。 但是博武显然心思还都在地图上,她不好为这件事和博武争论,只能咬着唇瓣,逼自己终止这个话题。 “爷爷说,以后这个古玩店会交给你负责,若是在京城常住,我们可以在这里买栋宅子。 到时候你主外,我主内,哥哥放心,我会把小家打理地很好的。” 博文抿唇一笑,这个婚事他并不在意, 或者说无论娶谁,他都不在意。 师傅把他捡回家,抚养长大,和他一起长大的婉儿,他说不上喜欢,也不讨厌。 师傅让他娶婉儿,还说要自己继承他的衣钵,他觉得这样挺好,毕竟安安稳稳的,就像一家人一样。 又是一个不眠夜,当天空大亮,婉儿从床上幽幽醒来,这是在她自己闺房中。 丫鬟进门给她梳妆,她坐在梳妆镜前,欣赏着自己年轻又水嫩的脸庞,问道: “昨天是博武哥哥抱我回房的吗?” “回小姐,昨晚是程妈妈抱您回房的,博武少爷吩咐她仔细着,别把您惊醒了。” “程妈妈凭什么抱我!我不是吩咐你们了,我进了博武哥哥房间后,全都不准进来!就算是他敲门都不准开自己房门吗!” 婉儿可爱的脸庞此时有些狰狞,丫鬟手中梳子一时没握住,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现在就去柴房罚站,中午不准吃饭。” 丫鬟哆哆嗦嗦地退出房间领罚,她这次没有挨打,已经很庆幸了,不知道等待程妈妈的会是哪种处罚。 …… 一顶华丽的软轿,探出美人的脑袋。 “博文哥哥,你这是要去哪里,连个小厮都没跟着。” 周媚儿老远就瞧见项博文背着一个和他衣着毫不般配的布包往前走,急匆匆地像是要出城。 “天冷了,我这轿子坐着暖和,你上来,我送你一程。” 周媚儿见项博文并不搭理她,特意让轿夫靠项博文更近了一些。 项博文抬起头乜了她一眼,脸色阴沉的可怕,周媚儿心里一阵慌乱。 “博文哥哥,你生气了,莫非是因为七皇子项宇轩的原因? 你听我解释,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是前几日我扭了脚,他出于好意,送我去医馆医治,你看我现在走路还不方便呢。” “你解释给我听做什么,我不想知道你和他的事情。 我现在有公事要出城,你不要跟着我。” 他脸色黑的吓人,周媚儿知道这不是相处的好时机,怏怏地调转方向离开。 今天一大早,宫里有个相熟的老太监,说是带着皇上旨意来,让他去给国师送还落在皇宫的东西。 老太监特意嘱咐必须他一个人亲自去送。 这一路大都是山路,无论是轿子还是马屁都不合适,他只得徒步前进。 项博文倒不是因为这一路崎岖难爬,而是皇上又换了方式整治他。 明明一个侍卫就可以送到的事,却偏偏要他这个表面上大家都知道他身子骨极差,多走几步路都要随时晕厥的人去做。 国师以前住在宫里许久,不过他从不和人打交道,甚至连出门都很少,总是神神秘秘的。 项博文故意在山上磨蹭了一段时间,接近傍晚时分,这才装作气喘吁吁的样子轻敲国师所在的道观大门。 一个小道士看见项博文,也不问话,径直把他领进一间雅室。 “请坐,那棵千年老松的松果不错,你吃了不少,应该口渴了,喝口茶吧。” 项博文愣了愣神,为了让人不发现他装病,刚才他特意在一棵松树边坐下歇息。 那棵松树上确实结了许多松果,他闲来无事吃了许多,可这事国师怎么会知道,明明两地相隔几个山头呢。 他一路上都很小心,能确保自己并没有被人跟踪,所以他的行踪国师是如何知道的呢? 他很快注意到国师正在观察自己的一言一行,现在首要不能乱了阵脚,他连忙稳住心神。 “多谢国师好意,我一时贪玩,希望国师不要怪我来晚了。” 国师轻抚胡须,笑道: “哈哈哈,六皇子难得露出少年心性,老朽有什么好怪罪的。” 国师接过项博文肩头的布包打开,里面是一个桃木盒,桃木盒里放着一个玉块古老的翡翠玉石。 这块玉石通体晶莹剔透,散发着迷人的光泽,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它的正中心竟然有一道诡异的血色污渍,给原本完美无瑕的玉石带来了一丝瑕疵。 听说玉可以挡灾,这块玉怕是已经替人挡过灾吧。 项博文清清楚楚记得,这块玉石,父皇贴身佩戴了许久,平日宝贝得很,任谁都不能碰,不能摸。 可为什么今日会回到国师手中呢?难道父皇不需要它了吗? 国师盯着玉石中的血渍,轻叹口气,随即以指尖轻轻抚摸玉石,项博文能感受到国师指尖蕴含着精纯的内力。 突然,玉石内部一道光芒乍现,这光芒晃眼的很,等项博文再看清时,玉石凝成玉液,竟然在国师掌心消失了。 “一切都是命,人力终究改变不了。” 国师示意项博文喝口茶水,项博文刚才确实只顾着惊讶,那茶水有些凉了。 走了大半日的路,他确实口渴,毫不做作地将茶水一饮而尽,当茶水润过喉咙,磅礴的精力骤然间从四肢百骸升腾而出,积年的暗伤竟然好了几成。 “多谢国师,国师对我的恩情,我一定牢记于心。” 项博文向着国师深深一拜,心里是无尽的感激。 王将军帮他疗伤,都是采用的以毒攻毒的强硬方法。 这种方法以压制为主,可以治病,但同时又伤身。 而国师简简单单一杯茶,竟然能即时化解暗伤! 项博文不是傻子,当然明白这茶肯定是国师精心为他专程调配而成,费了许多心思,怕是用了不少稀世灵药。 “客气了,这茶还有三副,六皇子接着喝三日,身体会好许多。 其实这茶老朽配置的时间有些久,主要是里面的一味药最近才得到,配方里的药并不贵,只是难寻罢了,六皇子不用记挂在心上。 老朽今日劳烦六皇子亲自来,其实是假传圣意,若是被人知道这个秘密,老朽怕是又要被人追着砍脑袋了,哈哈哈……” 国师眸子里闪出狡黠的光芒,项博文心道国师怕是和他一样,人前人后两幅嘴脸。 说出去谁也不敢相信,一向被标榜为道德典范,表现出无欲无求形象的国师,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项博文微微抿唇,嘴角含着笑意: “国师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必须叫我来吗?父皇一直很尊敬您,您直接和他说,他想必是会答应的。” “以前是这样,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的提议他应该全部都会反对,所以我决定离开这里,周游各国。 你肯定还会奇怪,为什么一定要通过皇帝的口谕让你来送东西给我,这么做简直就是多此一举,明明只要人带个口信,你就能自己来这里了。” 项博文没有说话,不过他的眼神已经在肯定自己此时此刻确实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其实吧,我这么做的原因是让如今的皇上知道你拥有了他梦寐以求的契印。 你是契印的载体,他若是要杀了你,便会面临失去契印的风险,到时候,他想要的宝贝便没有拿到的可能了,哈哈哈……” 不等项博文来得及反应,国师迅速取出十多张符纸,抛向天空,符纸遇风便着,将项博文团团围住。 随即一柄一尺多长,闪着寒光的利剑出现在国师手中,利剑出鞘,空气瞬间下降至冰点。 刺啦一声! 是利剑穿透项博文心脏的声音,速度太快,项博文竟是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完了!这是被暗算了!终究是自己疏忽大意,生命看来就要终止在这一瞬间! 项博文脑子里乱哄哄的。 不对!利箭穿心后并没有理所应当的疼痛感! 项博文想要低头看看伤口,可此时他的身体被封印住了,连低头如此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做到。 没有偷袭得逞后的得意,面前的国师表情凝重,双手不断飞快结印。 霎时间空中闷雷滚滚,蓝紫色的闪电汇聚在整个天空,如同电网天幕。 他双手掌心向上,顿时数条粗壮的闪电像是寻找到回家的方向一般,齐齐在他手心交错,这奇异的盛况让他周身集结成一个巨大的紫色光球。 “项博文!你一定要撑住!” 国师嘴里发出如同龙啸般的声音,这让项博文的耳膜被刺激得嗡嗡作响。 随即,国师用尽全身力气将掌心处的闪猛然向项博文的方向一推,被冰封的项博文眼前白茫茫一片,脑子昏昏沉沉地只觉得每个细胞细胞都在炸裂,疼痛无处不在。 “不要睡着!千万不要睡着!” 国师嘴里喷出一口鲜血,但他似乎根本就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异样,只是将目光紧紧地跟随着项博文的每一丝表情。 皮肤散发着一股烤焦的味道,衣裳早就碳化,他甚至能感觉到五脏六腑都如同炭火般炙热。 就差一口气,他似乎感觉到自己的魂魄已经要离开身体。 不能放弃!我不能放弃!还有很多人,很多事需要我,我还不能死! 他狠狠咬住舌尖,希望能就此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是好像没有用,他很想睡觉,很想就这样永远睡着就好。 恍惚间,他看见战马上坐着一袭红色红装,她马尾高束,英气逼人,手中金色长矛闪现着熠熠光辉。 “娘亲!娘亲!是博文呀,我是博文!我好想你呀,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很痛苦,很孤独,你带我走吧!别留下我一个人!” 第21章 撒娇 “我的孩子,你看你都长这么大了,还和小时候一样爱哭。” 娘亲的声音仍旧和记忆中一样轻柔,一样温暖。 项博文向着那袭热烈的红衣疯狂奔跑,双眼是止不住的泪流,可不知为什么,明明那么短的距离,他拼命的奔跑,却是丝毫没有接近。 “博文,你所在的世界有许多美好的东西存在,你还没有来得及好好体验。 你别怕,去好好生活,放开心结拥抱所爱,娘亲会一直注视着你,祝福着你。 生活中有许多苦,但终归是甜的多。比如说我拥有过你的那刻,至今想起来,都满心欢喜。” 项博文双手捧住脸庞,双肩不停地抖动,脆弱而又无助: “可是甜在哪里呢?我寻不到,根本寻不到。 他们一个两个都说对我好,有的人甚至说他活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我。 我不怕苦,不怕暗算。 但是责任太沉重,我常常觉得自己承受不起呀。” 他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任谁看了都要忍不住动情,他等待着娘亲会一把将他怜惜的搂在怀中,温柔地替他抹去泪痕。 可是他显然错了。 他偷偷从指缝间观察娘亲的表情,娘亲像是发现了他的小动作,慈爱的脸庞瞬间一凛,项博文屁股上的肌肉同时一紧。 一道清澈的皮鞭声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项博文撒开手,连忙扯出笑脸讨饶。 “娘亲,娘亲,别打,我知道错了还不成吗! 我就是想装可怜,讨你欢心?三岁前我只要一哭,你都会抱我,可是三岁后你就不管我了,要是我闹得凶,就会皮鞭伺候。 哼!我不高兴! 别人家孩子无论多大,在娘亲面前永远都是宝贝,我也想当宝贝,永远的小宝贝,长不大的宝贝!” “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个人了!还和小时候一样无赖! 王将军那种老古板时时刻刻守在你身边,也没能让你本性改动分毫! 唉,娘亲没眼看了!去找你夫人去心疼你去!” 项博文还要扭着娘亲耍赖,头顶突然一声雷暴,将他生生打醒,恍惚间他觉得这似乎并不只是一场梦。 “你醒了……” 项博文吃力地想要看清楚说话的人,不过现在眼皮宛若千斤,他用尽全力只能睁开一条缝。 “国师,你的头发怎么……” 项博文面前是一个满头白发,皮肤如同苍老树皮的老人。 就在半个时辰前,这个老人还是一个不过三十岁左右的潇洒男子模样。 “夺了太多天地灵气,自然有反噬。 不过没关系,老夫修行一段时间后,能恢复的。” 国师回答的貌似很轻松,但项博文知道,哪有他说的那么简单,国师的身体一定受到了重创,甚至这些重创是根本无法逆转的。 “你感觉如何?” 国师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这个全身皮肤龟裂,头发早已脱光的项博文。 他难得地焦急等待着结果,载入契印的条件是如何苛刻,他当然知道,契印有自己的意识,它看不上的载体,如何强制也不会落体。 更重要的是,机会只有一次,失败了就不能重来。 实际上,项博文身体有许多毒素和暗伤,这样的状况并不合适载入契印,契印很可能根本就看不上他,但是国师没有时间等待,皇上的突然变故,让他措手不及。 “我觉得很冷,不过还能忍受。” 项博文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就在他活动四肢的刹那,皮肤立即如同蚂蚁噬咬般的又痒又疼,原本已经龟裂的皮肤,如同破碎的瓷片一般,片片掉落,露出内里浅红色的肉。 项博文大口喘息着,幸亏从小大大小小受过太多的伤,这让他对疼痛的容忍度比常人高了许多。 “动作很快,呼吸均匀,应该没有内伤,这比我预想的要好很多,老朽选人的眼光果然一如既往的毒辣,这一双火眼金睛,从没失误过,连我自己都好佩服自己呀,哈哈哈。” 国师看着项博文站起身,大踏步地向前走动,他竟是对着自己大吹大擂起来。 “国师,我全身不着寸缕,连头发都没了,被你这样毫无掩饰地全方位打量,真的很尴尬呀! 您老送我件衣裳呗,道袍也行。” “哈哈哈,也对也对,你这样子真像只待宰的乳猪,只盼明天老朽千万不要长针眼就好。” 当晚,国师就赶着项博文速速离开,完全不顾及他全身的伤口,按照他的话说,契印是不会让它的载体轻易死去的,现在项博文就算是蠢到自杀都死不了。 而国师自己则是连夜打包了全部家当,带着道观里的所有道士,浩浩荡荡地下山了。 国师选择和项博文完全相反的方向离开,那避之不及的样子,仿佛京城里住着惊世骇俗的恶魔一般。 夜晚格外的冷,一路上连个茅草屋子都没遇见,他累了一天,却是一点瞌睡都没有,毕竟全身疼痛让他持续性的神经紧绷。 总算走到城门下,他刚交上文蝶,等待着城门守兵给他开门。 没想到城门吏冲出来,站在城墙最高处,振臂高呼一声:“六皇子在那里,兄弟们快抓住他,升官发财都靠这一博了!”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项博文吃了一惊。 他连忙趁着夜色,逃进一旁的树林里,十来个小兵在树林里胡乱搜索了一通,他们也担心晚上又蛇或者其他毒虫活动,没多久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此时的项博文身痛又心痛。 父皇要抓他! 而且一定是张贴了悬赏令! 平时父皇确实不喜欢他,也想暗地里将他弄死,可是他为了保全名声,不会堂而皇之地像这般缉拿他。 究竟发生了什么,让父皇选择了这样做! 这次他寻了个守城兵很少的城墙口,徒手顺着砖缝翻过城墙。 今晚还是宵禁,街上空空荡荡地,他在贴皇榜的地方仔细搜寻,却没见到关于他的通缉令。 他正觉得奇怪,眼神已经被远处一个女子的动作吸引过去。 女子手里握着许多张皇榜,项博文看见那些捏住的皇榜上肖像正是自己,看来女子已经去了好些张贴皇榜的地方,把有关他的通缉令全都撕了下来。 这行为可谓是胆大包天,和国师的假传圣旨不相上下。 “阮玲珑,你这是在做什么,原来你为了我的名誉,可以连命都不要,我好感动啊……” 冷冷的夜里,夫人这么维护自己,项博文心中一阵甜蜜,身上的痛顿时烟消云散。 阮玲珑一回头,光秃秃亮闪闪的大脑袋怼在离自己不过半尺的面前,这大脑袋上的没有眉毛下的两只眼睛,正深情地注视着自己,甚至她还能看到里面含着泪光,这恐怖的一幕差点就让她当场小脑萎缩。 “你,你,你是项博文!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头那么光,是要出家当和尚吗,不过为什么又穿件道袍呢?” “我怎么会出家,出家了你怎么办,我怎么忍心让你守寡呀!” 项博文边说边往阮玲珑身边靠,像只受伤的小鹿,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啜泣个不停。 阮玲珑觉得今晚真是见鬼了,这个项博文怕不是知道自己被通缉后,受的刺激太大,脑子不好使了。 “走远点,你给我走远一点!你再这么让人恶心,我一脚把你踢飞哈!” 项博文已经如同一只树袋熊般粘在阮玲珑身上了,阮玲珑真是火大,这家伙虽然是因为脑子糊涂了,不是故意这般无耻,但是她真是忍不了了! “膨”的一声。 项博文真的被阮玲珑一脚踹飞,他完全没有任何防御,也不知道保护自己,直挺挺四仰八叉地轰隆落在地面,连哼都没有来得及哼一声。 泥土被砸了一个深坑,阮玲珑连忙赶过去看,只见项博文全身皮肤不断渗血,宛如一个血人,却还冲着阮玲珑傻笑。 “完了,完了,这人是真傻了! 唉,叫你以前假装傻子,现在可好,真成了傻子了。” 阮玲珑有点不知道怎么下手把他搬出泥坑,因为他全身没有一处好地方。 “我没傻,我只是觉得夫人真好看,比天上的仙女还要美,娘亲如果看到你,肯定也会喜欢你的。 而且我也好看呀,你看看我,是不是特别赏心悦目。” 他边说边挤眉弄眼,一个大光头上五官乱窜,阮玲珑拼命忍住想要再给他一脚的冲动。 “我们真是天生一对呢!你看你孔武有力,第一次见面我就为你能徒手劈开房梁而惊艳,每次说谎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的,也让我动容。 哼,我就不喜欢你和苏烈格那小子勾肩搭背,也不喜欢你和武凌云称兄道弟,还不喜欢项宇轩那混蛋用那种眼神看你……呜呜呜……呜呜呜……” 阮玲珑实在受不了了,扯下项博文的腰带,塞进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里,然后像扛麻袋一般,将项博文扛在肩上就走。 “阮玲珑!你一个弱女子,不守宵禁的规矩,深夜在外面四处闲逛,到底是何目的!” 项博文心里一惊,不好,是国舅爷,身后跟着一大票侍卫。 “你背后背着的是什么?看这衣裳是个道士!头顶又那么亮,哈哈哈,又像个和尚! 阮玲珑,你夫君盗了国宝,哥哥又打了败仗,这是想走偏门,弄些歪门邪道地方法转运不成!哈哈哈……” 国舅爷身后的侍卫们都附和着大笑起来。 “我想做什么用不着你管,西北战事未停,结果还没见分晓,就凭一场小小的局部战役,凭什么就说我阮家败了! 再说我夫君绝对不是那种会偷盗之人,就算是要偷,他也不会选什么夜明珠、玉如意这种没有任何使用价值的破烂玩意去偷,他眼光没那么差!” 项博文心中连连赞同,夫人真是我的知己,要偷他肯定偷有价值的东西。 不过我们两人就是在偷东西时认识的,夫人可真是脸皮厚,好意思说我从来不偷东西,这一点我俩臭味相投,夫人真是深得我心呀! “狡辩!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还不承认!只要项博文订了罪,阮家自身难保,你没了阮家的庇护,到时候你就如同丧家之犬。 别怪老夫不提醒你,这几日你乖巧一点,太子原本对你有意,你要是安守本分,他说不定会纳你为妾,到时候你也算有个活路,哈哈哈……” 什么!项宇轩这混蛋竟然真对阮玲珑有私心!他敢对嫂子无礼,这猪狗不如的畜牲! 项博文气得心脏以比往常快三四倍的速度剧烈跳动,强大的压力让项博文整个身体随时在失控的边缘。 突然,项博文感到丹田处泛起轻微的一声波动,随即庞大的积攒的雷电精气在整个身体中,如同开闸的洪水般肆意横流。 不过瞬间,五脏六腑便被精气冲刷了不下百遍。 破碎的皮肤如同被施了魔法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眉毛、胡子、头发如野草般疯狂冒出。 “怪,怪物!” 有侍卫指着项博文大喊,阮玲珑也无意识地向后看。 她肩上背着的光头消失了,换来的是一个长发、长须随风乱舞的男人。 “呀!” 阮玲珑手一抖,项博文顺着肩头随即滑落。 “啊啊啊……谋杀亲夫呀……” 项博文一声惨叫过后,身体灵活地如同风火轮般连翻十几个跟头,才重新立在阮玲珑身边。 阮玲珑望着项博文,止不住地笑弯了腰。 “你这是好了呀,恢复的可真快! 唉,这头发胡子把脸全挡住了,看起来好像猴子呀!” 这两人就在众目睽睽下嬉戏打闹了好一会儿,完全不顾及对面的国舅爷要杀人的眼光。 “阮玲珑!你是忘记自己已经是有夫之妇的身份了吗!当街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老夫明日就去太后那里参你一本!” “有夫之妇怎么了,我阮玲珑行的正坐的端,不怕人污蔑!而且我夫君不会计较,他还高兴我这么对他呢!” 项博文点头如捣蒜,“说得对,夫君不介意,夫君就喜欢这样。” “无耻!太无耻了!世风日下,老夫现在就替你爹娘教育教育你!” 国舅爷身后侍卫当然懂接下来该轮到他们上场了,浩浩荡荡几十人,一字排开,将阮玲珑和项博文围了个严严实实。 第22章 爹娘要逃 阮玲珑右手一抖,一把袖剑落入掌中。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得还击。 这把袖剑,并不是她常用的兵器,甚至袖剑都不是她的,而是丫鬟翠儿的防身用品。 至于为什么翠儿地袖剑会在阮玲珑手上,这事还要回到几个时辰前。 当时阮玲珑正坐在桌前快乐地享用晚餐,门“膨”的被人猛地踹开,一个面生的老太监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迈着嚣张跋扈的步伐,走到她身边。 老太监手上捧着黄灿灿的圣旨,在六皇子府里所有人全都表示很懵逼时,他朗声宣读了圣旨的内容。 这圣旨洋洋洒洒怕是有上千字,啰啰嗦嗦,唠唠叨叨,阮玲珑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总结出来地结论就是——六皇子犯了大罪,府邸被封,她必须立即两手空空地离开。 老太监读完圣旨,看到阮玲珑被这一大串文字搞得云里雾里的呆呆的样子,还以为阮玲珑被吓傻了,心情大好。 他得意地一招手,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侍卫立即一拥而上,架着阮玲珑的胳膊就往外走,甚至都不管阮玲珑手里的半个鸡腿还没啃完。 “放开我!你们弄疼我了!求你们放开我吧,我难受得很,呜呜呜……” 阮玲珑硬挤出几滴热泪。 她得扮演好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姐的形象,绝对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自己会武功地事实。 街上已经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那些爱打抱不平的街坊忍不住指责架着阮玲珑的侍卫。 “你们怎么这么对一个弱女子,犯错的是她夫君,她又有什么过错。” “就是就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听到这种消息,怕是吓都要吓死了,有必要这样架出去吗!” “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我听说这位阮夫人,自幼身体就不好,要是被吓坏一命呜呼了,那可就摊上事了!” 几个侍卫被众人围在中心,他们很尴尬,自己只是听命令行事,可为什么有人朝他们扔烂菜叶子。 老太监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下,气不打一处来。 他特意走到阮玲珑身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戏谑道: “阮玲珑呀阮玲珑!老夫名叫守忠,你可能没有听过老夫地名字,不过十多年前,你爹和老夫可是相熟地很呢。 六皇子府你是待不成了,现在你只能回娘家。 不过回娘家好呀,回娘家你就有机会问问你爹,当年他是怎么残忍又无情地对待一个老友,害得这个老友从总管太监,一落千丈,被迫扫了十多年茅厕的!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阮家吃了败仗,马上就要落寞了,哈哈哈。 你一定要把老夫的问候带到,请你爹放心,阮家倒台的那天,老夫一定会落井下石,加倍奉还这些年的耻辱!” 阮玲珑倒不觉得诧异,他爹爹阮老将军,生性正直,遇到不平事,肯定会挺身而出。 这个老太监怕是以前犯了事,被爹爹发现后贬为了最末等太监,现如今怀恨在心,得势后等不急要打击报复爹爹了。 再说了,一个太监而已,对她来说有什么好怕的,爹爹肯定也不怵。 就是这犯了事地太监突然被提拔,根本就不符合皇上的一贯行事风格,这一点太奇怪了! 而且项博文今早走的匆忙,直到现在还没回来,据说他也是接了圣旨,说是有重要差事才离开的,可人还没回来,罪却定下了,这中间的操作,甚至不用本人参与,这就更奇怪了! 再就是阮家军还没败,只是被人围困,这样具体的战事情况,属于最新机密情报,当朝一品大员都不一定得到消息,他一个小小的太监凭什么会知道! 阮玲珑觉得今日发生的怪事太多,她确实应该回阮府,跟爹爹聊聊这中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阮玲珑装作哭哭啼啼地样子往阮府走,太监守忠嘴角噙着笑。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多年没给他好脸色的皇上,竟然钦点他为御前公公,这可是从一品的品级,和他被贬前的品级一模一样。 更让他开心的是,顶替他成为太监总管的福安,要接过他那桩打扫茅厕的差事啦! 阮玲珑身后紧紧跟着翠儿,翠儿真为自己家小姐的未来操心呀。 见小姐捂着脸,哭得像是要断了气,她连忙拿起手帕去擦,哪料到手帕干干的,小姐还偷偷从指缝里对她挤眉弄眼! “小姐,你……” 翠儿从小伺候阮玲珑,可以说两人是一起长大的,自然个性相投。 翠儿才不管小姐的夫君如何,她只要小姐开心,没烦恼就行。 见到小姐偷偷对她笑,翠儿立马咧着大嘴也冲阮玲珑笑。 翠儿这边刚开始咯咯傻乐,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迎面而来。 “翠儿!你笑什么! 哦,我明白了。老爷说要和夫人一起去西北找大少爷和二少爷,你听到这个消息,也想跟着一道去! 哼,我告诉你,别做梦了,你没机会啦! 老爷说你们都靠不住,外面风沙大,坏人多,只能让我这种头脑灵活,身体强健,忠心耿耿的小伙子一同去!” “呸,华子,你可真是自恋,你除了一身肌肉还有点价值,至于脑子什么的,根本就是个摆设。” 翠儿一把扯住华子耳朵,指尖转动,华子疼得哇哇乱叫。 已经到了阮府门口,阮玲珑大踏步走进爹爹书房,爹爹淡定自若地在看一本博物志。 “玲珑,你这每天都回娘家的行为,六皇子项博文不反对吗?” 阮玲珑拿起阮老将军的茶壶,对着壶嘴,咕咚咕咚喝完整整一大壶才罢手。 “你急什么,越大越没样子,幸亏你娘没看见。” 阮玲珑一拍大腿,叉腰指着阮老将军,像只炸毛的公鸡般咆哮: “爹爹问我急什么! 我能不着急吗! 我亲爹要带着亲娘一起去西北战场!可昨天我在家待了好几个时辰,亲爹都没把这事告诉我! 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想抛下我,两个人甜蜜蜜地到处游玩呀! 哪怕我夫君犯了大事,府邸已经被查封,而我也因此成了一个无家可归地小可怜,也不管我啦! 哇哇哇,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呀!莫给我是从哪个破庙里捡回来的,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可怜啦! 呜呜呜……” 没等她说完,阮老将军跳将起来紧紧捂住阮玲珑的嘴。 “别声张,这事要是被人听到,是要连累全家砍脑袋的!” 阮玲珑瞪着眼珠子,使劲剥开阮老将军捂在嘴上的手。 “你们去西北没经过皇上的许可! 这几年,皇上一直不让爹爹离开京城,明着说是没有爹爹坐镇朝堂,他寝食难安!实际上是害怕阮家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我就说他怎么突然大发慈悲,允许爹爹去西北了!原来爹爹也不老实,看来我干坏事都是随根的,哈哈哈……” 阮老将军气得吹胡子瞪眼,伸手想要打宝贝女儿几下,又下不去手。 “住嘴,隔墙有耳,隔墙有耳,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阮玲珑突然收起笑脸,面色一沉: “我不在家,府里的人真是缺少管教,看来我要时常回来镇压一下某些蠢蛋! 爹爹,你想想我是怎么知道你要去西北的消息的,府里的几个大嘴巴要收拾,否则后患无穷!” “什么!消息已经传开了!” 阮老将军猛然一拍案几,好好的木头顿时四分五裂。 阮玲珑吓得连退十几步,刚想上去劝解,就见爹爹甩开膀子,撒腿就往厢房跑,声音如洪钟地大喊: “夫人呀!现在我们就走,晚了就出不了城了!” 不过半柱香时间,爹爹和娘亲已经一副乡野庶民打扮,爹爹背上还背着个硕大的布包,看来这两人不知道背地里练习过多少回,要不然怎么可能这么熟练。 “你们真的就这么走了?一个人也不带?” 阮玲珑表示真的很无语。 “那是当然,今早你爹向皇上辞官,皇上好不容易答应了。 我和你爹爹期待这一刻好久了!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趁我俩还能动弹,你爹说要带我游历整个世界的大好河川。” 娘亲一副小女人姿态地依偎在阮老将军身边,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这个粗壮的黑汉子。 “骗人!你们分明就是去西北御敌!你们年纪大了,一个随从不带,长路漫漫,蛇虫鼠蚁,沿途多少强盗反贼,真是九死一生! 你看你娇滴滴白嫩嫩的皮肤,年轻时的功夫还记得多少,跟着爹爹当他的累赘!你这是害人!” 阮玲珑声音里带着哭腔,她确实不放心诺大把年纪的两人。 “你这丫头竟然小看你娘!该打!” 娘亲从宽大的棉褂子里抽出两把大刀,刀身一雌一雄,乌黑如墨,刀刃上渗出红色印记,阮玲珑知道这印记是饮血太多的痕迹。 大刀嗡鸣,毫不客气地朝着阮玲珑劈来,一阵阵煞气逼人,阮玲珑不住躲避,好几次挨着耳尖堪堪擦过。 “娘亲,够了,我难道真不是你亲生的呀!” 阮老夫人这才住手,她知道不露两手绝活,女儿是绝对不会放心她离开的。 “夫人真厉害,耍刀像跳舞般优美! 记得第一次见到你,就像此时一样,英姿飒爽,美丽娇俏,我一下就移不开眼了,哪怕你再不理我,我也死乞白赖地跟在你身后,嘻嘻嘻…… 这么多年过去,夫人还是和十多岁时一样美丽! 不,是更美丽了……” 阮老将军及时地拍起马屁,接下来又是捏腿又是揉肩地,动作娴熟地让人觉得他完全可以凭借这华丽地手法赚足家用钱。 “行了,你们快走吧!唉,我怎么感觉你们像是要私奔的小情人!而我是来抓奸的相公呢!” 阮玲珑忍不住吐槽,爹爹娘亲同时一巴掌拍在她脑袋瓜子上,她顿时觉得昏昏沉沉地要晕倒了。 “让你乱说!没大没小!成何体统!”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这是哪里学得污言秽语!都怪你总是让她放任自流,现在满脑子都是些什么!我看她比她那几个哥哥还混蛋,皇上应该拿她没办法的!” “对,谁都拿她没办法!乖乖女儿,爹爹娘亲这就去了,你一定要将阮家祖训牢记于心 ——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 ——随时认怂,以退为进! ——脸皮要厚,胆子要大! ——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 ……” 夫妻两人边说边走,不多时,只剩阮玲珑孤孤单单地坐在爹爹书房中,她在这府邸长大,记忆中这里一直都是热热闹闹,欢声笑语。 不过一天时间,便只留下她一人。 刚想感慨人生无常,翠儿却在外面急匆匆地敲门。 “小姐!小姐!贴皇榜了,六皇子的画像挂的满城都是! 皇榜上还写了小姐的名字,说什么六皇子偷了许多头面首饰,都是为了给他夫人,也就是你的!” 啊啊啊…… 怎么会这么荒谬! 堂堂皇子有必要为了打扮夫人,去偷人首饰的吗! 谁家皇子这么穷!这么寒酸! 阮玲珑气哄哄地提起裙摆就往外走,没走几条街,果然就看见新鲜出炉,还带着墨水芬芳的皇榜上,赫然出现了她的名字! 项博文的罪证足足列了三十多条,而和她相关的罪证就有一大半! 她气得七窍生烟,跳起脚大骂: “混蛋!真是混蛋!” 一旁看热闹的大叔大婶纷纷附和, “确实是混蛋,干了那么多坏事!唉,我张老五没念过私塾,不认字,不过我数了好几遍,一共写了三十七行,听说一行一个什么罪,足足有三十七条!” “唉,我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刚才有个秀才给从头到尾通通念了一遍,我记性好,记得上面说六皇子犯事是为了偷首饰给她婆娘戴。” “啧啧啧,肯定是她婆娘看中了哪个贵人的首饰,非挑唆自家男人买,自家男人买不到一模一样的,为讨婆娘欢心,只能去偷了!” “唉,所以说娶妻要娶贤呀,你们看就是皇子也养不起败家娘们,还害得男人要坐大牢呀!” 第23章 臂甲 阮玲珑从傍晚撕各处皇榜直到深夜,冷不防遇到神志不太正常的项博文。 现在又被国舅爷和几十位侍卫团团围住。 这一天过得可真是跌宕起伏,她憋屈地要命,若是不释放一下压力,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原地爆炸了! 可是项博文这个家伙,现在双臂张扬,扎着标准马步,将阮玲珑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看这样子,是根本就不准备给她动手的机会。 阮玲珑嘴角轻挑,她今天非要打这一架,任谁都别想拦住! 她叉着腰,轻蔑地勾勾手指,向一群看起来就孔武有力的男人发起挑战。 “你们都是吃皇粮的,和那些不懂忌讳的江洋大盗不同,我后面这人之所以亦僧亦道,全是因为他修行太执着,乃至于疯魔了。 大家都是世家子弟出身,都念过私塾,肯定也听说过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这句话。 像他这样因为修行而疯癫的人,往往脑子里的想法和常人大不一样。你们要是去惹他,他真发起疯来,怕是大家都承受不起。 所以,你们千万都别招惹他,过来和我比划就行,我下手很轻的,你们又能交差又不受伤,何乐而不为呢。” 侍卫们纷纷看向被头发胡须挡住全脸如同野人般的项博文,再想想刚才莫名其妙疯长的毛发,心里一阵发怵,果断地做出了聪明的选择。 “阮小姐,挨打是你自找的,受伤了不要怪我们欺负你!” 带头的侍卫一声令下,几十号人绕过项博文,向着阮玲珑蜂拥而至。 国舅爷双手环抱胸前,他等着阮玲珑跪地求饶的那一幕。 阮玲珑手中的匕首就是一把最普通的匕首,平时它的作用不过是削削水果皮,割割小绳结,但凡大力一点,生铁材质的匕首怕是立马断成两截。 阮玲珑知道匕首材质不经打,她只将匕首当作点穴的加强版用具,在每个冲过来的侍卫身上猛戳。 几个呼吸间,十来个侍卫便都僵硬地倒在地上,手脚还保持着进攻时的动作。 看见侍卫大败,国舅爷气得吹胡子瞪眼: “你这是什么妖法!是不是阮老头在西北得的了不得的宝器,没有上交朝廷,私自贪污后传给你了! 若不是这样,你这个全京城出了名的绣花枕头,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地把这么多精锐侍卫打趴在地。” 阮玲珑斜乜了一眼这个上窜下跳的老头: “白活那么大年纪,竟然看不出来这是最基础的点穴功吗! 哼!我阮家从来不屑于借助宝器提升战力。” 阮玲珑噼里啪啦又接着打了一通,突然就觉得挺没劲的。 这些人本来就只有三脚猫的功夫,又怀揣着为公家做事,不尽全力的心思,后面的人都是碰着磕着一丁点就倒地,根本就不用阮玲珑动手。 “好没意思。” 阮玲珑收起匕首,所有侍卫已经全都躺在地上,哼哼喊疼的声音隔着三条街都能听到。 “天天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们,到要用的时候全都像死猪一样。 哼,让我说,皇上花大价钱养你们,还不如养群护院的狗!” 国舅爷劈头盖脸地就骂了起来,根本不给侍卫半分面子。 侍卫们个个都是人精,国舅爷让他们去打皇子和护国公的女儿,他们就算有能力,可能真的下手吗! 万一把谁打坏了,哪天他们又得了势,追究起来,自己的脑袋能不搬家吗! 他们个个心里都在暗骂国舅爷这个老混蛋,国舅爷拿脚踹他们,让他们起来,他们赖在地上哼哼唧唧地就是不动。 “没用的东西!等回去了,非把你们通通革职!” 国舅爷一边咒骂,一边想起平阳知府何弘刚才悄悄孝敬给他了一件臂甲,何弘说这臂甲是从古墓中寻得的稀世珍宝,穿戴上它会有震惊天下的强大武力。 “快给我把臂甲拿过来!” 身后紧跟的随从,麻利地从包袱里取出一件青色臂甲,臂甲表层是一层厚厚的灰质和散落的小霉点,看起来真是其貌不扬。 项博文突然心脏再次狂跳,双脚大踏步地朝着国舅爷走去。 因为他心底不知为何,升腾起一团必须要将臂甲据为己有的欲望,好像这臂甲以前就曾经属于自己。 这种想法太强烈,他根本无法控制。 国舅爷看着项博文飞速朝自己靠近,虽然这个男人五官全被头发挡住,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可自己心底升腾起一种强烈的危险信号。 “快点!快给我戴上它!” 国舅爷一把抢过臂甲往胳膊上套,因为太过着急,手抖的厉害,还是一旁的随从手忙脚乱地帮他好不容易地套上。 臂甲看起来厚重无比,拿在手上时至少也有二十来斤。 奇妙的地方是,当它被戴在胳膊上,国舅爷竟然根本感觉不到任何重量,也没有任何压迫感,就如同皮肤般透气轻盈。 不过国舅爷不识宝,在他看来,盔甲是越重越坚硬越好,他戴上这可以称为轻薄的臂甲后,立时就开始在心里咒骂何弘: “这个混蛋还真是个骗子,想要升官发财,舍不得送些珠宝玉石黄金,送给自己这么个破铜烂铁! 就这玩意,轻飘飘软绵绵地,是经得起一刀还是一斧头呀!” 他心头的抱怨还没结束,项博文的咆哮声离他不过咫尺: “脱下来!立马给我脱下来!” 项博文的声音低沉地可怕,国舅爷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下意识地拔腿跑开。 可是项博文哪会给他逃走的机会,他反手一把拉住国舅爷的衣领,往后一扯,要将国舅爷提溜回去。 国舅爷受了惊,跑又跑不掉,下意识回手就是一拳。 “劈卡!” 是项博文肩甲断裂的声音! “胳膊断了!就这三脚猫的功夫能把项博文胳膊打断!?” 阮玲珑差点惊叫出声。 她看到了全程经过,国舅爷不过轻轻摆手撞击在项博文肩甲,那种力道,正常情况下,最多不过是擦伤,可是项博文肩甲骨竟然活生生地断裂了。 “哈哈哈哈…… 尝到老夫的厉害了吧!姜还是老的辣,你这不知名的小子立即跪地求饶!如果磕头磕的让我满意,也许等下我会心慈手软地放过你! 不过,我是不会放过阮玲珑你这个臭丫头的,她爹事事针对我,她同样也不是个好东西!” 国舅爷嘴角扬起奸诈的微笑,抬腿就往阮玲珑方向走去,面前这怪小子受了重伤,右胳膊废了,已经对自己不构成任何威胁。 “我让你脱下臂甲!你是耳朵聋了吗!” 国舅爷前方的路被再次拦住,他错愕地望着这个垂着一条胳膊的男人。 这人是疯子还是傻子,刚才那一拳的威力他还没让他吓破胆吗,竟然还敢拦他的路。 “臭小子,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既然你不怕死,老夫现在就卸了你另一条胳膊!” 国舅爷扬起拳头,臂甲在夜色的衬托下透出一股浓烈的煞气。 “就凭你?真是天大的笑话!” 项博文嘴角泛起一抹轻蔑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突然,他伸出左手,果决地将已经扭曲变形的右胳膊用力掰正。他仿佛感受不到刺骨的疼痛,连眉头都不曾皱起。 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国舅爷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清晰地听到了项博文体内传来的骨裂声,那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他抬腿就想要逃离这个疯子。 “你还敢跑!” 项博文面色阴沉似水,猛然抽出左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压制住国舅爷的身躯,让他无法动弹哪怕半分! 与此同时,他那只原本受伤的右手丝毫不受疼痛牵绊,紧紧地握住臂甲,然后猛地向下一扯! “啊!啊啊啊啊……疼死老夫了,快停下,停下呀……” 国舅爷疼得如同砧板上的鱼般乱蹦。 这臂甲果真奇妙,无论项博文使多大的劲,臂甲就是紧紧地勒在国舅爷胳膊上,好像长在他胳膊上的皮肤一般无法分离。 “取不下来吗!这是什么缘由!” 阮玲珑也赶了过去,抱住国舅爷的胳膊筛糠般地抖动,国舅爷疼得直翻白眼,臂甲却仍旧牢牢地附在他胳膊上。 “疼死了,老夫半条命都要没了,你们停手呀,老夫求你们了!” 他一边鬼哭狼嚎般地抹泪,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阮玲珑和项博文。 此时阮玲珑和项博文貌似全部心思都在臂甲上,这臂甲上有许多繁复的古老文字,看起来应该是某种特殊的符文。 好机会! 他在心中嘲笑这两个年轻人还是阅历太少,给他留下了偷袭的好机会。 他偷摸地左手从腰间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将小盒扇形一边对准项博文和阮玲珑后背,狞笑着迅速按下小盒上的凸起机关。 “嗖嗖嗖”,百十根淬毒银针散射而出,这么近的距离,阮玲珑和项博文就算是再厉害的轻功也绝对躲不开。 “啊啊啊啊…… 你们好卑鄙!” 国舅爷瞬间全身刺痛,他身上怕是中了几十根银针。 就在刚才,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按下了隐藏的机关。 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两个看似年轻的人竟然反应如此迅速!他们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便同时使出一记后肘击,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身上。 这一击的力量之大,直接将他打得趴在地。与此同时,那个小盒子以及从盒子中射出的银针也全部被他压在了自己的肚子下面。 “他以为我们不会注意他的小动作!啧啧啧,他真是太单纯了。” “唉,就他这样的智商,怕是出了京城,活不过半天时间。” 两人继续扯着他的胳膊研究,国舅爷脑子昏昏沉沉地,眼睛都要睁不开了,银针涂抹的毒药有麻醉作用,他觉得自己要撑不下去了。 “他身子好重,趴在这里我们取臂甲太不方便,不如我们只把这条胳膊留下?” 啊啊啊啊…… 这是要剁手了吗! 这两个年轻人心眼怎么这么毒呀! 特别是阮玲珑,看起来娇娇怯怯的,可是本性和传说中的深闺小姐根本就是判若两人嘛! “别,千万别剁手。我一定会坐的很直,也会迁就你们的动作,你们说抬多高就抬多高,你们喜欢什么姿势都可以!” 国舅爷声音瞬间提高八度,他能屈能伸,为了混到高位,抱臭脚舔鞋底的丑事都没少干,今天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嗯,现在的态度不错,保持哈。” 阮玲珑和他说话时,再次没有回头,不过这下国舅爷再不敢偷偷翻白眼了。 臂甲被项博文强行掰开了一条缝,就在项博文觉得有了一个好开端时,臂甲再次缩小,国舅爷顿时被勒得直抽抽。 “你说这个臂甲是不是就像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一般,自由变大变小,戴上了非要念一段咒语才能解开?” 阮玲珑盯着项博文掰臂甲的手,黑暗中,她似乎看到项博文手臂皮肤下,有一道道黑金色在流动。 “你好聪明!臂甲真的很像紧箍咒的材质。 我记得孙悟空是成佛后紧箍咒才自动脱落的,国舅爷这货肯定没孙悟空的能耐了,看来我们终究只能采用暴力方法,砍断这条胳膊了。” 项博文和阮玲珑纷纷叹了口气,显得万般无奈。 “不,不,千万不要!我听何弘说过,这是一套盔甲中的小部分。 传说只要集齐了全部盔甲,穿戴的人就会获得一门稀世武功,也能自由掌握和启动盔甲的全部战力。 除了武功外,还有一本关于心法的书,这本书上必然写明了如何穿脱盔甲的方法。” “哦!原来还有这么离奇的说法,听起来好像骗小孩的鬼话呢!这老头是不是以为我们傻,随口胡诌,我们就信。” “我不敢骗你们,真的不敢!你们看看我的胳膊,都这个样子了,我哪里来的胆子骗你们呀!” “小小的皮肉伤,大呼小叫什么! 你应该感谢我们不杀之恩,你扪心自问,我们若是落到你手里,你会放过我们吗!哼!” 阮玲珑说的没错,国舅爷心狠手辣,若是今天被他占了上风,阮玲珑和项博文不死也要赔上半条命。 阮玲珑掏出一颗药丸,捏住国舅爷两腮,逼迫国舅爷咽下去。 “这颗药可是珍藏版,专门为大恶人的定制的! 如果没有及时吃到解药,你就会享受到肠穿肚烂,满嘴吐虫的美妙滋味。” “你好毒!” 国舅爷用左手拼命抠喉咙,想要将药丸吐出来。 “哇,你这种人好意思说我毒,你忘记喂六皇子毒药时,自己那副很享受很快乐的嘴脸了! 呸! 你要是把药吐出来了,你一定会享受到把自己呕吐物一滴不剩吃下去的滋味!” 国舅爷放弃了挣扎,他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这招了。 “你明早就去把何弘给我约出来,午时以前,见不到他,你知道会怎样。 哦,对了,如果真找不到他,毒发身亡前,记得提前告知你的小妾们给你买副好棺材!” 阮玲珑冲着项博文招招手:“马上就要天亮了,你得好好收拾收拾,明天去见皇上。” 项博文乖巧地连连点头,听夫人的话就对了,至于为什么自己被通缉了,还主动上门这类的疑问,就不要考虑那么多了。 第24章 天下第一神医 咫尺山。 据说此山曾可摸天。 山顶云雾缭绕,仙鹤环绕。 古柏下,国师与一道人正对酒共饮。 那道人看起来极年轻,生的是唇红齿白,目若星辰。 此时他眼中含泪,目光无比深情地望着国师,凄凄惨惨道: “左师弟下山多年,师兄我真真是好想你啊!常常在夜深人静之时,想起与左师弟相处的点点滴滴,心中满是思念之情,日夜盼着左师弟早日回来,……” 国师紧紧握住道人的双手,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啜泣: “师弟我也好想佑师兄呀,师父非逼着我下山,管那劳模子皇家子嗣的家事。 哼,人家家事而已,我们修行之人凑什么热闹,看着他们每日里就知道窝里横,互相算计,真是心烦。 唉,这十几年,我日日夜夜都想回来,可师父不允许,你托人告诉我师父去拜访老友,我得了消息当天就溜回来看你,嘿嘿嘿,我这片真情,有感动到佑师兄吗!” “当然感动了,我的佑师兄最好了。 唉,皇宫里吃没吃的,穿没穿的也就罢了,还把你折磨的头发也白了,小脸也沧桑了。 喏,这是我提前为你准备的玉肌膏,乌发水,只要三天时间,保证你重新恢复绝美容颜。” 国师接过玉肌膏和乌发水,小心地揣入怀中,他一把搂住道人肩头,两人四目深情凝视。 “佑师兄,你对我太好了,我好感动……” “左师弟,再次见到你,我好幸福……” 仙鹤嘎嘎地长啸几声,这两个人真的让它好想吐,可又觉得为这么恶心的两个人浪费好不容易吃进去的粮食,太糟践东西了。 还是往两人头上拉团鸟屎吧,很配他们的风格。 “我靠,你这老鸟竟然这样龌龊,用鸟屎侮辱师弟!” “去你大爷的,你这混账畜牲,十几年不见,忘记当初你我怎么扒光你的毛,你又怎么被那只母凤凰嫌弃是秃头了吗!” 国师起身猛地一拍石桌,石桌顿时碎成粉齑,仙鹤吓得应声落下,叫声如同夹着尾巴逃窜的野狗。 道人轻轻扯了扯国师衣袖,怒目圆睁的国师转过头来,端端正正地坐下,此时又乖巧地像个人畜无害的小兔子。 “师父让你办的事进展如何?不会还要在那里待上个十来年吧?” 石桌没了,道人扫了眼四周,见松树后一块一人多高的巨石质地洁净,便走过去将它举回石桌原来的位置放下,拂手之间,又将巨石朝上的一面削平,一个崭新的石桌呈现在两人中间。 “原本想为那皇上改命,可他自己不争气,被人夺了壳,十多年的功夫就这么白费了,唉! 接下来只能尽量拨正,毕竟一切是缘也是债,总归是要相互了结的。 至于时间嘛,经我夜观星象,不过一年半载,就会有结果。” “你办事向来都是有始有终,面面俱到,师父放心,我也放心。 不过办事归办事,该偷懒的时候,还是要尽量偷懒。 比如说今天,就是放松休息的日子,一些不长眼的畜牲偏偏就爱扒人墙角偷看,对于这种讨厌的东西,我们怎么对付它才合适呢?” 国师顺着师兄的眼神瞟过去,一只贼头贼脑的仙鹤,正鬼鬼祟祟地躲在两人头顶的柏树枝丫上,撅着屁股,正准备再次投放鸟屎。 “老鸟,别真以为自己是师父的心肝宝贝,我就不敢动你! 佑师兄,咱们两人喜相逢,中午一定要喝点小酒,老鸟虽然年纪大了,肉也柴得很,但是经嚼呀,做下酒菜,想必最合适了!” 国师随手摘下一片针叶,指尖微微发力,弹向仙鹤。 “啾……” 一声长鸣,炸毛的仙鹤如同一只离弦的长箭般,坠入山谷,哀嚎响彻整片咫尺山。 “让你得瑟!我在的这些天,老鸟你就乖乖待在万花谷底吧!” …… “快给我醒醒!老夫要开门做生意了!再不醒老夫的藤条就上手了!” 项博文缓缓睁开双眼,一股浓烈的药草味道直冲人天灵盖。 他环顾四周,对自己现在的状况很是不解。 全身一丝不挂的他,光溜溜地躺在一个硕大的木盆中,木盆中满是红褐色的药水,味道比王将军给他配的草药更加浓烈,而木盆竟然正架在炉火上炙烤。 炉火很旺,奇怪的是项博文身下的药水温度却几近结冰。 一旁,摇椅嘎吱嘎吱作响,一个悠哉悠哉的干巴老头儿坐在上面。 见他睁开眼,老头儿轻轻弹指,一张纸飘飘悠悠地落在他眼前: “你差老夫一千九百六十二两五钱银子,先写个借条,盖个手印,今天前将银子付给老夫,不算利息。如果过了今天,每天五分利。” 睁眼就找人要钱,这不是进了贼窝了吧! 不过求财就不会要命,项博文稍稍放下心来,他尽量摆出一副乖巧的姿态,想要弄清楚现在的状况。 “老人家好,打扰您清修了。 现在我脑子有点混乱,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事,能麻烦您告诉我这是哪里?我又为什么欠您钱了?” 老头子听到这话,脸色顿时黑的吓人。 “老夫就说不能做好事吧!玲珑这个丫头,净给人整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老夫一把年纪了,为了给这臭小子治病,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他不说感谢老夫也就罢了,竟然厚着脸皮对老夫这个大恩人说,忘记了老夫的恩情,对老夫没有印象! 这像话吗! 还说没有欠老夫钱,看看他现在正在泡的药水里面的药材,哪一种不是价值千金!不,应该是千金难求! 哼!若是没有老夫这药水,你继续持续昨晚的状态,满身毛发还要继续长,不出一天你就会变成长毛野人。 更可怕的是你身体循环机能加速了十多倍,必然导致早衰先放在旁边不说。就凭你的心脏跳动的速度超过正常值十多倍,能活到玲珑把你带到老夫这里都是奇迹!” 老头儿跳起来,强行掰开项博文的嘴,扯出舌头看他的舌苔。 “你小子告诉老夫,给你弄出这一身极寒体质,又让你活下来的人,在哪里? 老夫很想会会他,和他较量较量。” 项博文被人扯着舌头,又疼又急,更可怜的是,他连求饶声音都发不出来! 也不知为何,老头儿扯住他舌头时,他只觉得全身无力,想要翻身逃开的能力都没有。 “呕,哦哦,呕呕呕……” 项博文支支吾吾地连连作揖,老头儿这才意识到他拽住项博文舌头时,项博文根本没法回答他的问题。 老头儿翻了个白眼,嫌弃地松开手,项博文连忙狠狠吸了几大口空气。 “爷爷,我给银子,一定给银子,两千两银子,今天就送到。 我一定牢牢记住您的恩情,您放心,死都不会忘。” 老头儿小嘴一撅,满是不屑道: “呸,谁是你爷爷,爷爷是你叫的吗!老夫不同意臭小子这么叫我! 哼,想起你是玲珑的夫君,这么好的小姑娘被你祸害了,老头子我心里就一阵难受! 恩情什么的,就不必提了,老夫是看在玲珑面子上才给你医治的,老夫也不用你还什么恩情,你只要告诉老夫,为你炼体的人在哪里,老夫空了去会会他!” 项博文想了想,他觉得老头儿说的帮自己炼体的人,应该是国师。 昨日国师硬生生把一柄剑插入他胸口,又引来天雷为他打通经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炼体吗? 可是他曾经在书上看到有关炼体的描述并不这样的,而且国师昨日说他所做的事是让项博文成为契印的载体。 想到这里,项博文心里泛起八百个不愿意,虽然契印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他没听说过,但是载体是什么他懂呀。 载体不就是人形工具吗! 他一个活生生的人,给一个死物当载体,这是什么事呀!还有比这更憋屈的吗? 若是当时他能反抗,他必然不会答应,可是当时他确实无能为力啊! 如果说国师是要害他嘛,也不像,因为国师是真的为他治疗了暗伤。 但也是因为国师为他炼体,弄的他现如今身体内五脏六腑全是伤痕,这些伤甚至比以前的暗伤还要严重许多倍。 说实话,他自己知道,如果没有得到面前这个老人家的医治,他很可能现在还处在全身亢奋,毫无控制力的状态。 时间一久,就像老人这样所说,必然会让身体承受不了严重负荷,从而爆体而亡。 再说国师和他以往没有任何交集,突然这样对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项博文心中升起许多疑问,千头万绪间,一时项博文理不清缘由,就在他努力回忆国师的种种行为时,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暴喝: “臭小子,发什么呆!不要以为你不说,老夫就没有法子逼你老实交代。 告诉你,老夫撬开人嘴的方法多的很! 有让你痛不欲生不得不说的,又让你痒到没法承受跪地求饶的,还有一种药,嘿嘿嘿,叫做听话丸,效果非常好,服用过后,叫人舔鞋底都愿意得很呢。” 老头儿步步逼近,笑得一脸阴险,项博文下意识从木盆里站起身,往后直躲。 他全身赤条条,别扭的很,尴尬地拿手捂住重点部位,眼睛乱扫,看哪里容易逃跑。 “嘿嘿嘿,你小子逃得掉吗!落到我手里的人,就没有活着能离开的。 看你体格匀称,骨架标准,剥了皮肯定漂亮,不如老夫就把你做成骷髅傀儡如何!哈哈哈……” 整个房间的光线似乎暗了下去,水盆里暗红的药水,散发出浓烈的腥味,项博文突然意识到,这味道和人血很像。 “你别过来呀!你过来我就不客气了!”项博文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已经退到墙角,再无路可退。 “好呀,就让老夫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斤两,究竟能不能逃得过老夫一爪?” 老头儿弓起身,昂着脑袋,样子像极了一只秃鹫,而项博文就是他选中的要捕食的猎物。 唰唰唰…… 锋利的爪子朝着项博文心窝袭来,项博文脚尖猛地蹬地,一跃踩在房梁之上。 “轻功不错,不过和老夫比,还差的远呢!” 老头儿轻踮脚尖,身体便如同生了翅膀一般,轻飘飘地停在空中,与项博文四目相对。 “这不符合逻辑!你又不是鬼,怎么可能不借助外物,浮在那里?” 项博文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老头儿从鼻孔里轻哼一声道: “啧啧啧,年轻人真是见识短,眼睛也不好使,你没看见老夫手上拽着一条丝线呢!” 项博文揉揉眼,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微光仔细观察,果真老头手心有一条极细的透明丝线连着屋顶。 这丝线怕是比蚕丝还要细上几倍,如此细的丝线能承受住一个成年人的体重,这不仅让项博文大开眼界,他忍不住赞叹道: “这线莫非是由皇蛛蛛丝制成,我见过类似的攀爬器具,但没有您这般精巧的。” “算你小子有点见识,不过普通的皇蛛蛛丝可没这么有韧性,老夫可是费了半年功夫,试了不下百次种方法,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这样的效果。 哈哈哈,这可是老夫这俩年最得意的作品之一啦! 呸!你小子现在还有心思拍马屁,真是不怕死呀!是什么人到处谣传六皇子是个没用的孬种,任谁都可以踩上两脚的! 他们都瞎了眼吗?被你这坏小子骗得团团转。” 项博文尴尬地脚趾扣紧房梁,这老头儿光揭人老底,现在自己是里里外外都被他看的透透的,如果有个地洞他真是想钻进去。 老头儿不给他尴尬的时间,双手如鹰爪般直袭面门,动作快如闪电,项博文躲避不及,眼见就要中招。 “嘶……” 就在老头儿两指即将抠出项博文双眼时,一股强大的精气从项博文体内溢出,直接将老头儿手指皮肉刺破,深可见骨。 “这是…… 是精元之气!传说开天辟地时产生的精元之气! 不对,如果这是精元之气,老夫早就死翘翘了! 它比精元之气弱许多,但也是绝世宝贝呀! 如果用它来淬炼药材,药材的精纯度一定会有极大提升。那些古籍里的药方,老夫失败过很多次的药方,若是在它的加持下,肯定会有大大的突破!” 老头儿仰天长笑,手指鲜血流淌如注,他却根本仿佛感觉不到一般。 “啪”的一声,门被重重推开! “涂老头!项博文正常了吗?我要领他去见皇上了!” 一声清脆的女声响起,项博文心中一喜,阮玲珑来了,自己有救了! “呀!怎么不穿衣服爬那么高,他是不是更疯了! 涂老头,你还好意思说自己医术天下第一,你拍拍胸脯,自己配这个名头吗!” 涂老头此时背对着阮玲珑,眼神如刀,杀气浓郁。 “臭小子,刚才发生在这里的事,一个字都不准告诉玲珑!如果让老夫知道你向她提起今天的任何事,天涯海角,老夫都会捉到你,把你制成骷髅傀儡!听到了吗!” 他说完这句话,也不等项博文回答,转身屁颠屁颠地朝阮玲珑跑过去,脸上的表情灿烂的像朵狗尾巴花。 第25章 翻脸 皇宫中。 姜贵妃满面春光,翘起纤纤玉指,将一颗晶莹的葡萄塞进皇上嘴里。 皇上噙住葡萄,这葡萄是流溢国进贡的极品,入喉清甜润肺,皇上感受着满嘴香甜肆意,就像此时此刻他火热的心情一般。 “凤林妹妹,以前你为朕受了许多苦,朕想起就心口难受,不过,一切不好的日子都过去了,朕将用后半生来补偿你,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姜贵妃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她真没想过有这么扬眉吐气的一天,皇上为了她今日连早朝都没有去,与她恩爱的如同新婚燕尔。 “真的吗?皇上这样专宠于我,后宫其他姐妹们,怕是都要伤心了,这样不好吧。” 姜贵妃觉得无论如何,自己有必要矜持一点,毕竟男人嘛,都喜欢欲拒还迎的那一套。 “不,你这么说就太伤朕的心了。朕谁都不要,只要你!明日就把宫里的那些女人都赶走,朕看到她们就心烦。” “皇上对人家真好,人家好欢喜呀!” 两人再一次拥在一起,缠绵声此起彼伏,守忠公公轻轻踮脚退出,将门关上。 “六皇子和阮玲珑现在已经过了正德门,多派点人手过来,不当值在宫里的也都叫过来!” 侍卫副总管蹙着眉,正站在廊前向一众下属发号施令,守忠公公连忙凑过去打听。 “项博文进宫了?他是被您手下的人捉住,押进宫的吧。 这可是大功一件,升官发财可少不了您的,嘻嘻嘻。” 侍卫副总管心情原本就不好,见这个前几日还在打扫茅厕的公公皮笑肉不笑地打听他的事,心里更加窝火了。 “升官发财! 哼,不掉脑袋都算好的了! 六皇子哪里是被我们捉住的,他是自己闯进来的!带着他的婆娘一起闯进来的! 他娘的,我的人拦都拦不住,全被打翻在地,断手断脚的可是不少,公公还恭喜我,你这是安了什么心!” “什么!这怎么可能!” 守忠公公张着大嘴,被这惊人的消息震惊地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谁不知道项博文是个病秧子,他哪里可能闯进宫来!莫非他带了人手,对,一定是带着他老丈人阮老将军的家丁来了! 阮老头说什么要解甲归田,我第一个不相信!他这是反了,反了! 把那个阮玲珑抓起来,阮玲珑没本事,你们抓她就跟玩似的,抓了阮玲珑就可以威胁阮老头投降,到时候砍了这老家伙的脑袋,以解我心头之恨!哈哈哈……” 侍卫副总管望着面目狰狞的守忠公公,真觉得他又可笑又可恶。 他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又抖了抖手上的利剑,目露凶光地盯着守忠公公一双奸诈的小眼道: “公公,你想什么呢! 阮老将军也是你这卑贱之人能污蔑的吗! 他老人家为人正直,绝对不会做出不义之事! 传言如何我不知道,可是现在确实是六皇子单枪匹马,一个人闯进来的! 虽然他打伤了我的兄弟,这让我很不爽,但是他交手的过程中没有耍诈,我的人确实是技不如人,败下阵来,这一点我们习武之人是服气的! 而你最好管住这张破嘴,要是再到处污蔑阮老将军,我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侍卫副总管说完冷哼一声,背着手匆匆赶去正德门。 一旁的随从在守忠公公面门呼呼挥舞几下拳头,守忠公公气得牙痒痒,默默咬牙咒骂。 …… 阮玲珑将头发高高束起,穿着一身黑色镶金边的裙子,显得英姿飒爽。 项博文也剃了胡须,恢复成以往白净的小脸。他倒是穿了一袭白衣,也镶着金边,站在那里摇着一把绘着江南烟雨的纸扇,显得风流有余,强硬稍逊。 “你们真不必挡我的去路,我只是想和父皇聊聊天,把事情解释清楚就出来的。 唉,何必动手动脚的,大家都是斯文人,而且我体弱多病,你们也是都知道的,也不知道让让我。” 躺在地上呻吟的一众侍卫真是无语至极。 六皇子把他们全都打倒在地,百十来号人中,能爬起来的人,一只手就能数的清,他是怎么好意思觍着脸说自己体弱多病,还让人让他的! 一个黑胖侍卫以前和项博文打过交道,他倚在一棵树旁,哼哧哼哧地疼得直喘气,眼神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被阮玲珑看在眼里。 阮玲珑朝项博文屁股上重重踹了一脚,项博文乖巧地回头,朝着阮玲珑咧着大嘴谄媚地直笑。 “有病吧!笑得和涂老头一样恶心!” 阮玲珑呲牙瞪了项博文一眼,然后向着黑胖侍卫方向努努嘴。 “懂了,夫人!” 项博文立马屁颠屁颠地朝着黑胖侍卫走过去,蹲在他身边: “熊三儿,从小到大,你这货吃了我多少猪肘子,现在翻脸不认人,朝我背后动刀子,这仇这怨,咱们现在算算吧。” 黑胖侍卫连连摆手,脸都吓白了: “六皇子,我哪里敢朝您动刀子了,我就是跟在他们身后,助兴吆喝了一声,您就朝我肚子踹了一脚。 哎呦喂,我觉得我怕是要死了,心肝脾肺肾应该全都碎了吧,呜呜呜……” 项博文冷哼一声,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的用指尖捏住熊三儿脸上的肥肉,像是摸摸他的脸就能捏出一坨猪油一般嫌弃。 熊三儿立马又发出了一阵凄惨的猪叫声,双腿疯狂蹬地,双手胡乱挥舞,像是下一刻就要没了小命一般。 项博文好想笑,但他憋住了,咬着牙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呵斥道: “这一身肥肉,可是你自己花了近二十年功夫,好不容易练成的最了不得的护身盔甲,你们胡家的家传护甲功法秘密,我早就知道了。 我力气再大,遇到你这身肥肉的防御能力,全都无计可施。 更何况刚才看到是你,我特意收了力气,你是绝对不可能有内伤的。 哼,你小子再给我装,我现在就把你吃的猪肘子从你这胖肚子里打出来!” 熊三小眼珠滴溜乱转,见大家都在用同情的眼神望着他,他很满意,低下头偷偷咧开嘴笑了。 他声音压得比项博文还低: “哎呀,博文哥,我不是得装吗,不装我今天脑袋铁定搬家的呀! 上面有交代,遇到您,都得拼死命,没打到自己缺胳膊断腿,不得逃跑,要不然军法处置!” 项博文耸耸肩,“难怪这些人今天都不要命似地冲过来送人头。” 熊三儿眨巴眨巴眼,又继续说道: “我向知情的好兄弟打听了,下这个命令的是国舅爷。 他恨你,就想找机会弄死你,下次你遇到他了,一定要小心! 哎哟喂……喂,喂……” 突然,他翻了个白眼,接着开始口吐白沫,项博文知道熊三儿这是把该告诉他的话都说完了。 至于嚎这一嗓子,自然是熊三儿要自己配合他继续演戏了。 “死胖子,让你偷袭我,点你死穴都是你自找的!” 项博文将两根捏过熊三儿的手指嫌弃地在他衣服上蹭干净了,这才不慌不忙地起身,走回阮玲珑身边。 “亲亲夫人,郎君回来了!” 一众哀嚎中,夹杂着几声偷笑,阮玲珑好想捂住项博文这张贱嘴。 她后悔这么快把项博文从涂老头的药房带出来了,这显然不仅是病没治好,而且脑子的问题好像还越来越大了。 “你就不能少说话,多干活吗!叽叽喳喳的男人不讨人喜欢,这道理你爹没告诉你吗!” 阮玲珑生气地瞪了项博文一眼,项博文顿时委屈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好凶,你明明知道我爹爹不喜欢我,从小到大,他拢共和我说的话不超过十句。” “你这是在抱怨父皇了!” 话音未落,一个明晃晃的身影从大殿缓缓向他们走来,他头戴九旒冕冠,身着十二章玄衣黄裳。 肃穆而庄严,让人不敢直视。 “儿臣自然不敢抱怨父皇,儿臣只是向夫人陈述事实。” 项博文不卑不亢地回答,眼神毫无退却之势,皇上眉头一蹙,一股怒火升腾而出。 “大胆逆子!你做了许多错事,昨日国舅爷带人前去捉拿,你敢反抗,把人打成重伤。 今天更是猖狂,竟然敢进宫直接挑衅朕的威严,还趁其不备,将侍卫们谋害成这般。 你是何狼子居心,莫非是对朕心存不满,想要造反!” 皇上眼中现出滚滚煞气,这煞气绝对是在尸山人海中磨砺而成的,所有跪在地上的臣子侍卫身上不仅被这煞气吓出一身冷汗。 熊三儿全身伏在地面,他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低伏着脑袋,拿眼角余光偷看皇上,突然有一瞬间,他觉得这个皇上既熟悉又陌生。 “父皇怎么能这样看儿臣,儿臣从来没有反叛之心,儿臣可以对天发誓! 而且儿臣有多少实力,父皇难道不清楚吗! 儿臣手下一兵一卒都不曾拥有,府邸的小厮丫鬟都可以任意欺辱儿臣,身体里的毒素想必太医们也会按时向您禀报,父皇对儿臣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项博文心中激荡着浓浓的悲愤,父皇竟然说自己要造反! 金口玉言,不论对错。 他太知道皇家的这一套游戏规则了。 自父皇说出他要造反的这句话起,无论事实如何,他都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他曾经无数次催眠自己,是国舅爷和姜贵妃要他死。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要他死的,从来都是他的亲生父亲! 翻脸就翻脸!反正不翻脸今天他也逃不掉! “混账!一直是你这混账上不了台面,竟然还敢混淆视听,颠倒黑白!” 皇上目露精光,一股煞气在他右手慢慢聚集,不是现在人多,他早就一掌打在项博文胸口,了结了他的小命。 项博文转身回头看了一眼阮玲珑,眸子里各种五味杂陈,突然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着皇上行了个大礼。 “父皇,这一天迟早都要来的,您应该是隐忍了许多年吧。 在父皇下旨之前,有件事要先做了,毕竟这件事对父皇是有好处的。 阮玲珑是您指给我的夫人,儿臣不能人道,和她没有夫妻之实。 父皇现在应该不想也不应当惹怒阮家,何不就此让儿臣现在休了她,这样西北军情也能稳固,您也有时间谋划后面的事情。” 项博文要休了自己! 这是阮玲珑梦寐以求的结果。 她原本以为自己应该很高兴的,可是为什么心中并没有任何预料中的喜悦! “哼!真是逆子!算朕白养了你一场!” 皇上嘴角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原本他准备先将阮玲珑一同押入天牢,后面再寻个理由将阮玲珑放出来。 现在项博文主动要求休了阮玲珑,相当于污了阮玲珑的名节,阮老将军自然记恨他,必然断绝了阮家助力项博文的可能。 项博文可真是愚蠢至极,皇上心中窃喜。 他掌心内的煞气缓缓消散,眼神投向一脸得意的守忠公公。 守忠公公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忙不迭地大声宣旨: “同意六皇子项博文与阮家阮玲珑和离,自此两人婚丧嫁娶,各不相干! 六皇子意图谋逆,立即将他押入天牢!” 没等侍卫上前,项博文已经先他一步向着天牢走去。 他没有回头,看任何人,整个过程平静至极,没有反抗,没有挣扎。 大殿前鸦雀无声,但所有人心中皆是惊涛骇浪。 …… 手中捏着皇上御赐的和离文书,阮玲珑终于解脱了。 她应该去追逐爹爹和娘亲的步伐,如果骑上一匹好马,不用三天时间,肯定能追上他们。 想想战马嘶鸣,声音响彻云霄,旌旗飘扬,风中猎猎作响。将士们身着铠甲,手持兵器,雄壮威武的身姿如同钢铁长城一般坚不可摧。 她内心深处升起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奔赴西北,与将士们并肩作战! 回家的路,不知道为何显得比以往漫长。 她心中激昂澎湃,却又隐隐觉得项博文有些可怜。 可是天下的可怜人那么多,他又算得了什么。 就说西北的百姓们,他们手无寸铁,被蛮夷抢夺、欺辱,那么多孤儿流落街头,在生死线上默默挣扎,他们更需要自己呀! 对,自己的选择没错! 她要去西北,去凭借自己的力量拯救更多人!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片坦然,连步子都迈得比刚才快了许多。 突然,一记闷棍打在阮玲珑脑后,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第26章 逃跑 “你们怎么不让我画花她的脸! 博文哥哥喜欢他,连七皇子项宇轩那个不要脸的也成天说她的好! 她就是个狐狸精!该死的狐狸精!” 阮玲珑刚刚醒转过来,就听到女人声嘶力竭的咆哮声。 她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看见周媚儿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想要冲着自己刺过来,几个女人正抱住她的腰往死命后扯。 呵呵,自己将胭脂水粉涂得一说话就掉渣,竟然还倒打一耙,说别人是狐狸精! 阮玲珑闭着眼翻了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白眼。 “没用的东西!闹闹闹!成天就知道闹,再闹把你送到窑子里去!” 一个缺了门牙的男人朝着周媚儿大吼一声,匕首随即叮的落在地上,周媚儿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说得出做得到。 一旁一个尖嘴猴腮的女人见周媚儿像打了霜的茄子般失了颜色,扭着腰肢走过来打圆场。 “媚儿,你这丫头和她吃什么醋,值得吗! 她一个被人休了的女人,七皇子怎么可能还看得上她,你可真糊涂。 你虎子哥哪舍得真把你卖到窑子里去,你现在可是七皇子的大宝贝,你要是不好了,把我们杀了都赔不起呢。 虎子哥护着这个女人,不过是买家一再强调货要完好无缺,磕了碰了一丁点,不仅拿不到一个铜板,还要我们赔十倍定金! 谁和银子有仇呢,再怎么看她不顺眼,也忍忍吧。 再说了,她是被卖到那个鬼地方!呵呵呵,我还从没听说过能在那里能活下来的人! 你是个聪明的,犯得着和一个死人计较么!” 周媚儿脸色好了许多,显然她被这女人说动了心,深深凹了一眼阮玲珑,这才恨恨地摔门转身离开。 虎子哥望着周媚儿离开的背影,往地上猛啐了一口老痰: “你就惯着她吧,哪天她闹出事来,你给她兜着!” “我凭什么给她兜着,她又不是我养的女儿,我只不过是看七皇子的面子。 七皇子现在是太子,哄着她在七皇子耳边吹点枕边风,我们赚得会少吗!” “还是你聪明,真是个可人儿!” 虎子哥一把搂住女人,拿手在她腰间掐了一把,逗得她咯咯一阵娇笑。 趁着两人调笑的时机,阮玲珑偷偷睁开眼观察她现在身在何处。 一间只在屋顶开了个烟囱的黑漆漆土房内,堆满了谷物杂粮,一旁还摆放着各式农具,她可以确定这里是农户家的粮库。 “这里连床榻都没有,太不方便了,不如咱们一起到你房里歇息如何?” “现在天还没黑,你就这么猴急,真坏!” 两人满嘴污言碎语地拥着往外走,阮玲珑听到铁锁叮当声,她知道自己被独自一人反锁在屋子里了。 直到脚步越来越远,再也听不见时,阮玲珑这才从柴火堆里爬起来。 这里其实并不是关人的好地方,这么多的农具,都可以当逃跑的工具使用,看来这些人还不清楚她会武功的事实。 农村的土房子并不结实,她选了一把锄头,三两下功夫,便将屋顶的烟囱凿大了许多。 她脚下发力,用力一跃,双手便攀在烟囱口,胳膊一撑,人已经逃出粮库了。 四下打量并没有人在附近守着,她刚想跳下屋顶,一只趴在地上打盹的土狗突然站起身,向着她狂吠。 不好,已经打草惊蛇了! 叮! 她将一颗小石子弹射在土狗太阳穴,土狗身体晃了晃,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随即她跳入一片茂密的树林,这里容易隐藏行踪。 没跑几步路,就听见身后有人大喊: “阮玲珑这个臭丫头跑了,快追!” “她跑了?怎么可能,我喂她的药剂量很大,至少要等到明天中午才会醒的!” “你肯定是配错药了,哼,要是她真的跑了,我可饶不了你!” 阮玲珑张望后方,十多个人在身后紧追不舍。 她倒也不怕,只是一直往前跑,跑过这片树林,没想到等在她前面的竟然是刀劈般的悬崖峭壁。 跑不了了,那就打吧。 阮玲珑停下来理了理发辫,十多人转眼间全都已经追上来了。 虎子哥带头站在最前面,他露着肥硕的胸膛,显然是办事办到一半,连上衣都还没来得及穿上就赶来了。 他也不怕冷,手里拿着一双斧子,狞笑着步步紧逼: “想跑!呵呵呵,不愧是大小姐,真是天真! 告诉你吧,这里三面环山,一面是河,插翅也难飞!哈哈哈……” “原来你们还有点脑子选了个这样的地方交易。 不过你们似乎并不了解我,也并不知道银子没那么好赚的道理。” 阮玲珑勾勾手指,挑衅起虎子哥,虎子哥绝对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觉悟,抡起双斧,朝着阮玲珑狂砍。 阮玲珑也不躲避,单脚一跃而起,重重踹在虎子哥膝盖上。虎子哥应声倒下,摔了个嘴啃泥。 “我的膝盖碎了!起不来了!这个女人好狠啊! 你们,你们快把她围起来,用鞭子抽她,别让她趁机跑了。” 虎子哥倒在地上,还不忘指挥他的那些小兵,阮玲珑真心觉得这些人太不自量力,就这点本事,是怎么敢绑架她的!也许这就是不知者不畏吧。 对方不撤退,她也没有收手的理由。 接下来,轻松又自在,阮玲珑甚至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些人打倒在地,她跨过哼哼唧唧的男人们,往河流的方向走。 就在阮玲珑的背影再也看不见时,地上躺着的众人竟然全都一骨碌爬起。 “他娘的!这女人下手真狠,不是我早有准备,在里面穿了贴身的甲胄,就刚才那一脚,非当场踹断我几根肋骨。” “确实厉害,阮家人都有两把刷子。我觉得自己胳膊怕是骨折了,虎子哥,这银子到手后,可别少分给兄弟呀!” 虎子哥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嘴里骂骂咧咧的: “真他妈艹蛋,给老子这么一活!原先以为对付一个会武功的小娘皮有多难,没想到真把老子膝盖踢碎了。 买家也真他妈有病,绑架就绑架吧,还要整出戏,非要把她在这里放了! 有钱人脑子真他妈变态,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呸!” …… 村庄总是靠水而建,天色已晚,阮玲珑得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吃点东西。 山路崎岖,她走了接近两个时辰才看到灯光,这里鸡犬相闻,一派宁静而美好。 阮玲珑看见一户农家院子里,一个婆婆正在院子里收衣裳,身边一男一女两个小孙孙围在她身边疯跑,玩得满头大汗。 她走上前,冲着婆婆喊道: “大娘,我原本是要去探望生病的姨妈,可是不小心迷路了。 现在天也黑下来了,能不能在您家借宿一晚呢?” 婆婆搁下手中的衣裳,走到栅栏旁,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阮玲珑一番,见她是好人家的姑娘,脸上这才挂上笑容。 “姑娘,你快进来吧。 咱们这里晚上偶尔会有豺狼偷鸡,山上还有黑熊,一个姑娘家,在外面危险的很。 咱家里穷,但好在空房子不少,今晚你就放心住在这儿吧。” 阮玲珑随着大娘进了屋,她的两个小孙孙一边玩着石子儿,一边偷偷打量阮玲珑,两人嘴里还嘀嘀咕咕的评头论足,说什么这个姐姐长得漂亮,衣裳也漂亮之类的话。 大娘从厨房端出一碗粥和一张烙饼,摆在阮玲珑的面前,她脸上满是皱纹,头发早已花白,眼神却精神得很。 “姑娘,咱家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你就将就着填饱肚子吧。 我三个儿子都当兵去了,前年大儿媳妇生孩子难产走了,所以那三间房都没人住,你随便选一间睡,床褥都是干净的。” 大娘说完又去烧水给孙孙洗澡,忙忙碌碌地,一直就没停下来。 阮玲珑自小没做过家事,她吃完饭也就只知道自己把碗刷了,大娘带着孙孙睡觉去了,她也随便进了一间房,躺在床上,想着明天到底要做什么。 绑架她的这一伙人和周媚儿熟识,周媚儿要伤害她,又被拦着,说是有买家要买她。 这件事的关键点是到底买家是谁,买她的目的是什么? 她回忆自己最近似乎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只是和国舅爷有些冲突,莫非绑架她的人是国舅爷?! 她昨晚没睡觉,今天又折腾了一天,胡思乱想一阵后,不知什么时候,便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 天牢里。 虽然被称为天牢,却是实打实地建在地下。 这里关押的都是朝中大臣,皇亲国戚,还有罪大恶极的重刑犯! 军机处的蒋大人已经在天牢里待了好几天了,虽说最残酷的刑具还没上,但他现在全身上下,也已经没有一块好皮。 他怕死吗? 当然不怕! 混迹军机处这么多年,什么事情没有看过,起起伏伏,生死早已看淡,不过他不甘心! 哐哐哐。 脚镣拖曳在石板路上的声音传来,他知道又有新人进来了。 “六皇子!” 他有些惊愕。 六皇子这样没用的人,怎么可能也被关进来了? 项博文听到有人叫他,目不斜视,因为此时他心里有个很大的疑问,那就是刚才他竟然看到皇上的右手能伸直了。 皇上的右手曾经受了很严重的伤,为了养伤,娘亲还为他四处寻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右手恢复了基本功能,可终究留下了没有外力帮助,只能蜷曲着的隐疾。 这件事皇上一直极力隐瞒,知道的人除了娘亲,可能只有身边最贴身的太监。 顽疾多年,一朝无声无息地恢复,这不符合逻辑。 项博文的牢房和蒋大人的牢房紧紧挨着,牢狱管的很严,犯人不准说话,否则杖责四十大板。 当牢饭送进来时,蒋大人显得非常激动,他真是能屈能伸,决计不能让自己饿死。 进来第一天就完全适应了发臭发酸的牢饭,一粒米没剩地全部吃完。 他虽然现在是个贪官,但年轻时也是带兵打仗的良将,用战果换的功勋,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吃点搜饭又算得了什么。 他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而项博文就不同了,一边蒋大人吃得欢实,他却两眼放空,饭菜碰也不碰,脸臭的蟑螂都要绕道走。 项博文现在又在想,阮玲珑得了和离书,怕是要喜上天了。 想想成亲这短短几日,发生的事情真多,其中大多都是烦心的事。 不过烦心事过了就忘,他脑子里留下的只有和阮玲珑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芝麻绿豆的小事。 比如说因为一句话吃醋了,因为一个眼神猜忌了,因为一个微笑感觉甜蜜了,他何时变成这样一个婆婆妈妈的人了。 王将军说得对,女人只能阻碍英雄前进的步伐,他要摆脱女人。 现在摆脱的确实也彻底,和离了,呵呵呵…… 虽然和离是自己提出来的,可为什么他自己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在他提出休妻时,阮玲珑一声不吭,毫无波澜的原因吗? 啧啧啧,想想自己真是贱! 听王将军说,忘掉一个女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迅速爱上另一个女人。 等他从这个鬼地方出去了,他非得找十个八个女人喝花酒,再娶十个八个女人做小妾。 然后正妻的位置给谁呢? 哼,正妻空着,他不需要! 蒋大人的饭已经吃光了,他望着项博文一粒米都没动的碗,心里默念真是暴殄天物。 这个傻不拉几的皇子吃饭都不会,他凭什么能进门槛这么高的天牢,凭什么和有国家栋梁之材和无恶不作的绝世大恶人享用同一片漆黑天空,呼吸同一片污浊空气的! 呸,天牢因为有你的存在而自感羞愧! 浑浑噩噩间,四周传来一阵阵震天般的呼噜声。 项博文被这些呼噜震得清醒过来,蛇蚊鼠蚁在身边跑的欢实,他现在真心佩服这些男人们刚毅的意志力和强大的松弛感。 一个狱卒例行检查,将每个牢笼的铁锁都里里外外看了一番。 他面无表情,直到走到项博文所在的牢房外,他突然咳嗽一声,又用指尖轻点了铁锁三下,便继续往后走去。 项博文就着微弱的光线看到门锁已经打开,狱卒被买通,他可以趁着大家睡着,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跑。 他刚想推开门,就看见蒋大人那张大脸突然凑了过来,那眼神分明就是,你若不带我一起跑,我他妈立即告发你! 项博文用眼神回应,你有胆子就告,若是我跑不了,今晚无论如何老子弄死你! 昂? 这还是六皇子那个孬种吗? 莫非项家都是两副面孔? 前几日皇上拷打他时,那叫一个残暴无情,昨日又说自己和他是好兄弟,过几天就找个理由放了他。 把他当傻子玩呢,他才不信这些唬人的鬼话。 第27章 赌局 天牢里有一间供狱卒休息的隔间,隔间里那个为项博文开牢门锁的狱卒站的笔直,他的对面,是一个醉醺醺的独眼男人。 独眼男人手中端着酒杯,夹起一块猪头肉,吧唧吧唧嚼的满嘴流油: “小孙,办,办得怎么样了? 嗝…… 蒙汗药都放足了吧,要是……要是有没睡着的,就用我手上的这个棍子,把他……敲……敲晕……” 狱卒小孙没有因为对上司酒醉而敷衍,他很认真地回答道: “药放足了,我全都查了一遍,所有犯人都睡着了,通道的门也都打开了。” 独眼男人满意地点点头: “好,今天干的不错。 哎,可惜今天轮到我当值,否则我高低也去下一注,毕竟这次是皇子上场,哈哈哈……” 项博文推开牢房房门,四下张望,诺大的天牢里,一个巡逻的狱卒都看不见,囚犯们个个睡得不省人事,他就这么甩手走出去,也不会有任何人打扰。 他表面显得很是淡定从容,可心里却并不平静。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如果说有谁会救他,那人一定是王将军。 可是王将军已经隐姓埋名躲在他府中多年,在皇宫的人脉不足以让整个天牢如此配合。 而且按照王将军的头脑,他只可能带着人暴力劫狱,这样安安静静的风格,绝对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走还是不走? 走,这很可能是一个陷阱,不走,凭借皇上多年对他投毒的事实来看,明早等待他的很可能就是一杯鹤顶红,将他直接赐死在天牢中。 他咬咬牙,反正不过是一死,走出去看看到底有什么等着他,直面挑战,才是大丈夫所为。 他迈开步子,一旁破衣烂衫的蒋大人慌了神,他也不顾天牢中不准说话的规矩,冲着项博文大喊: “六皇子,带我走,求您了! 只要我能出去,我一定会好好报答您!” “这很可能是个骗局,出去面对的是条死路,你还是待在这里为好。” “不,就算是死路我也要出去,我的命运不能被掌握在别人手里。” 蒋大人表情坚决,颇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气势,这让同样心情的项博文有些动容。 “好吧,不过待会儿你和我一定不要走同一个方向,以免同时出事。” 蒋大人面露喜色道: “这我懂,我们兵分两路,能更快地找到出口。” 蒋大人的牢门也开了,他吃得好睡得好,平时还坚持练功,虽然被关了几天,受了不少皮肉之苦,但他身手很敏捷。 “我们就在这里分开,能不能出去,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蒋大人向项博文拱拱手,以示道别。 “不是说除了项博文之外,其他人全都睡着了吗?怎么还有漏网之鱼!” 独眼男人猛地将酒杯摔在地面,狱卒腿一软,扑通一声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小的不知道,小的明明检查清楚了的。” “这场赌局是国舅爷安排的,国舅爷的脾气你知道,你就在这里祈祷不出问题吧。” 天牢很大,每间牢房的结构又完全一样,很容易迷路,项博文选定一个方向,决定顺着一条路一直走下去。 没进天牢之前,项博文从没想过竟然有这么多人被关在这里,他经过了大约三十几个牢房,前方的监牢顶部突然倾斜着越来越矮,看起来就像是监牢已经走到了尽头一般。 他没有选择转弯,匍匐着在只有一尺来宽的通道爬行。 光线!是太阳的光芒! 项博文兴奋地看着前方堆积的石块,只要推开这些石块,他将立即面对光明! 他毫不犹豫地一拳砸向石块堆,石块应声而落,噼里啪啦的向前翻滚。 “有请第三百二十七位挑战者,挑战者是六皇子项博文!” 慷慨激昂的男人声音从前方传来,项博文立即意识到了强烈的危险,转身就要往回撤。 一张大网从天而降,他还没来得及挣扎,已经被高高吊起。 他从网中往下看,雾蒙蒙一片灰,应该是被人刻意遮挡住了。 “现在开始下注!赔率1赔10,坚持十息为胜!” 项博文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有人在赌他能不能坚持十息时间。 他心脏狂跳,自己将会面对什么样的挑战,而这个挑战危险到坚持十息都很难。 项博文急忙掏出贴身藏起的匕首,想要切断大网,他的匕首是黑铁锻造而成,锋利无比。 可是让人头疼的是,面对细细的网线,无论他怎么割,怎么斩,竟然不能损伤丝毫。 他听到下方有人正在大声下注,比平日里斗鸡斗狗要兴奋许多。 “下注时间到,请回到各自所在包厢,如果擅自离开包厢,生死责任自负。” 话音刚落,兜住项博文的网口松开,他身体一轻,整个人向地面快速坠落。 “就他这身子骨,怕是直接摔死了吧,赌坊敢这样玩,也太抬举他了吧,哈哈哈……” 有人冲着上方大喊,其他人嘻嘻哈哈地也附和着。 近十丈的高度落下,项博文不可能再隐藏实力,空中鹞子翻身,稳稳落在一个巨大的石台上。 “放傀儡!” 有人声继续指挥。 没等项博文反应过来,一个身高足足是他两倍的干尸,从另一个网子里掉落。 干尸轰隆一声,撞击地面,一只手和一条腿从身体上分离,飞出老远,那只手甚至都落在了一个以琉璃为门的包厢前。 琉璃的制作工艺精湛,从包厢里能清楚地看见外面,但是从外面却没办法看得到里面的场景。 项博文可以肯定,押赌注的人,现在全藏在这样一个个的包厢里面,正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包厢里一个有些年纪的男人声音传出: “看来干尸还是不够智慧,不如傀儡好用。” 干尸虽然被摔得四分五裂,但是根本不影响他的行动,他迅速爬起来,朝着分离的身体部位跳去,捡起残肢,熟练地往原来的位置一怼,很快便恢复完整。 “挺抗造的,还是有优点。” 那个男人继续点评。 就在这时,赌场出现了一个甜美的女人声音: “有看中这款干尸的客人,可以登记购买,同样种类的只有五个,先买先得,制作难度大,再等需要至少半年时间。” 女人话音刚落,几个包厢里传出了购买声。 “我要一个,今天自己拉走。” “你们提供运送服务吧,帮我运到老宅子去,教会我老爹使用方法。” 项博文被这样的骚操作弄得摸不着头脑,他简直难以想象在自小长到大的京城里,竟然有这样的一个诡异的不知用赌场还是市场来描述的地方。 女人柔软的声音继续道: “各位尊敬的客人,双方已经准备好,真正的战斗即将开启,买定离手,不得更改!” 干尸安装好身体,就像启动了狂躁按钮般向着项博文急冲而来。 项博文心脏突然加速狂跳,国师通过雷电招来的精气再次爆发,在全身经脉一遍一遍地冲刷。 袖口朝下,一把折扇落入掌心。 干尸越来越近,一股强烈的尸臭熏得人睁不开眼。项博文屏住呼吸,折扇扇尖落在干尸几处掌管生死的大穴上。 有包厢传出嘲笑声: “项博文果真还是一个傻子,对干尸这种死人点穴,哈哈哈,原本就已经死了,再点生死穴能有什么用。” 项博文拿眼角轻蔑地瞟了一眼说话的包厢,包厢里的男人顿时有些冒火。 “一个出生就被预言会弑父的皇子,早就该死了! 还有你那个妈,通敌卖国,要是能找到尸身,就应该让我们一起鞭尸!” 项博文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可惜看不到是谁在说话,不过他已经把这个声音牢牢记在心里。 “你这畜牲给我记住,若是我能出去,非把你碎尸万段!” 项博文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可他现在仍旧被干尸缠住,干尸黑紫色的指甲,几次差点划破他的皮肤,他都灵巧地避开了。 其实干尸本身的实力是一回事,最可怕的是他身上带着尸病毒,被感染后,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变成僵尸。 “干尸已经把他逼到角落了,看他还能怎么逃!” 有人兴奋地大喊,他们都没有发现项博文脸上已经浮现出浅浅笑意。 他在干尸眼中看见了一抹紫色,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退后!立即往后退五步!”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够包厢里的人听清。 “他在指挥干尸? 哈哈哈,干尸根本就听不懂人话,刚才差点让我以为他正常了,却原来还是个傻瓜。” 干尸愣了几秒,手上的攻击也停了下来。 如果能近距离的观察,能发现他眼底真的产生了情绪。 这个干尸对现在的情况很不适应,他知道面前的男人正在对他说话,这种语言他在很久之前,也就是他还是某种人类时,他应该一直在使用。 “我说了往后退,现在就往后退!” 他的大脑缓缓地恢复意识,他能听懂了面前这个小矮子男人对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打量着这个男人,他的身体里散发着主人的力量,他应该听他的话。 确定了两者的关系,干尸将双脚往后缓缓挪动,一直到项博文点头表示对距离满意为止。 整个赌坊里所有包厢都在瞬间炸锅般喧闹起来。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夫试炼过不下百个干尸,没有一个能听懂人话!” “这不是干尸,是人假扮的,目的是让我们以为他家的干尸很厉害,这样他们才能处理卖不掉压仓底的存货!” “欧阳老板,你出来解释一下!是不是因为上场的是皇子,你故意手下留情,想保下他的命,弄个活巨人来凑数!” “我们可都是付了大价钱进场的!欧阳老板,你若是滥竽充数,信不信我们一起把这里直接荡平!” 此时的干尸跟在项博文身后,他很自觉地担任起仆人的角色,周围太吵,他双眼警惕地扫射四周。 “我欧阳靖以人格担保,我们一直都以诚信为本,事前严格核实身份,绝对不可能出现欺瞒各位的事情!” 一个老者的声音传出,这声音激荡地人心口隐隐作痛,大半人立即闭上了嘴,只有刚才订购了干尸的几个人还在叫嚷,说要退费。 “我这里绝对不欢迎任何闹事者,倘若有人心生不满或者有其他意见,可以选择立刻转身离去。 然而在此之前,老夫必须郑重声明:以后无论是大同举办的何种活动,都将与你无缘!” 场下顿时鸦雀无声,因为能够收到入场券,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在这里不仅仅是为了赌博,更重要的是为这些最有权有势的人,提供了交际的场所。 如果被这里排斥,可以说某种意义上,就是被权贵们共同排斥,他们就失去了向上的能力,所以没有人真的敢掉头离开。 “各位给老夫面子,老夫自然也心存感激。 这场赌局,无论输赢,各位所下赌注都以两倍奉还。 廷芳,把项博文带到我这里来!” 场内突然漆黑一片,项博文脚下一滑,像是落入了一个光滑的隧道,也不知滑行了多远,脚下终于踩到了坚硬的地面。 当他站起身,四周突然亮起洁白的灯光,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身高不到项博文胸口的女孩,蹦蹦跳跳地来到他身边。 “欢迎你的到来,爷爷在里面等你,你快进来吧。 你不能进来,你只能在外面等。” 显然小姑娘并不是在对他说话,项博文连忙向身后看,这才发现那个干尸仍然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也许是他走路的方式太特别,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再加上他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一时间让项博文竟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干尸直直盯着小姑娘,足足过了三秒,他突然从嗓子里吐出一个“不”字。 这个“不”字一出,满屋都是异常难闻的臭气。 小姑娘从袖口取出一个瓷瓶,急急忙忙吞入一颗药丸,咽下去后才敢说话。 “好大的毒性!这是尸毒! 小哥哥,你要不要也吃颗药,这是爷爷特制的,味道甜甜的,不苦。” 小姑娘看起来很单纯,项博文可不会相信这里真的有不谙世事的小孩,毕竟哪家正常小孩看见如此面目狰狞的干尸,不会当场吓晕的。 他也不会吃这个什么解毒药,防人之心不可无,这药里的毒,怕是比尸毒不只恐怖三分。 “不用了,只是一点臭味,我忍得了。你不是说你的爷爷在等我吗,不用耽误时间,我们现在就去。” 见项博文并没有接过她手里的药丸,小姑娘也不强求,她笑着点点头,继续蹦蹦跳跳地向前走。 “就在这里了,你自己进去吧。” 项博文抬脚正准备往里走,就听见小姑娘冲着干尸叫嚷道: “不是告诉你了,爷爷没有邀请你,你不能进去吗!你不是听得懂人话吗!” 干尸也不理小姑娘,项博文抬脚进门,他紧跟着也直接闯了进去。 第28章 赌坊 “我说了你不能进去!爷爷没有邀请你,你就不能进去!!!” 从身后传来一个成熟女人低沉的呵斥声,这声音听起来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张博文不禁皱起眉,一股磅礴的精力自天灵盖升腾而起,危险从未解除,他随时准备战斗。 “唉,廷芳,咱们不是才说好一天不准生气的吗?你犯规了,得再多默写一页话本故事了。” 项博文回过头,面前是一个丰腴的美少妇,她手上拿着一张颇为精致的渔网,看起来分明就是网住项博文那张网的缩小版。 说话的是一个白白胖胖的老头,圆滚滚的身子,笑眯眯的眼,看起来就是一个和蔼的邻家老爷爷。 这个人就是欧阳靖,这个赌坊的老板。 他衣着非常简朴,一身粗布套衫,一根老根拐杖,坐在一把摇椅上,逗弄着一只足足三尺多长的七彩鹦鹉。 少妇廷芳脸色仍旧黑的吓人,欧阳靖站起身,拄着拐杖走到廷芳面前,摸出一颗糖,哄小孩子似的说: “他是干尸,连人都不是,你和他生什么气。 这样吧,等忙完这几天,带你去买糖葫芦,看花灯,如何?” “好吧,这一次我就姑且饶过他。 不过欧阳爷爷,我在这地底已经待了好久好久了,小姨怎么还不来接我呢? 你能不能告诉她,这里虽然很好玩,大家对我也很好,但是阿黄还等着我一起下河摸虾呢。 眼见就是冬天了,河里的虾要躲起来了,我不能失约,你让小姨快点来。” “好好好,我这就给你小姨写信,她收到我的信,一定会马上来接你。 不过你最近偷懒了,说好一天默写三页话本,今天起床到现在一页页没写。 我可不想把你偷懒的事告诉你小姨,不过你最好现在就去书房,把三页默写起来。” 欧阳靖很会哄小孩,廷芳黑沉的脸色也渐渐明朗起来,婀娜的身体眼见不断缩小。 果然和项博文预料的一样,眼前这个少妇就是刚才领他进门可爱的小姑娘。 廷芳离开时,忍不住向站在项博文身后的干尸吐了吐舌头。 欧阳爷爷说做任何事情都要有规矩,比如说她,必须按时吃饭,按时吃药,按时默写画本子。 这里的所有侍从也必须按照计划做事,不经由爷爷的同意,私自进入任何地方都要被惩罚的。 她就亲眼见到有侍从因为没按规矩,私自进入储藏室,直接被烧成灰烬了! 她可不愿意这个干尸因为不守规矩,被烧死,虽然他已经死过一回,但再死一次,应该也很痛吧。 所以,她提前准备好蛛丝网,蛛丝网防火,万一爷爷发火了,她可以提前将干尸捞出来呀。 现在爷爷似乎原谅干尸的不请自入了,她就可以放心离开了。 面对廷芳调皮地吐舌头,干尸站在项博文身后,表情丝毫没有任何波澜,他的关注点只有项博文,哪怕天塌了都无所谓。 舌苔发黑,苔纹如游蛇! 这是中了毒! 不,似乎还中了蛊! 项博文看的很清楚,廷芳舌苔上的纹路十分稀有,那是一种近乎绝世的毒药,他也中过此毒,解毒的过程几乎扒了他一层皮! 此毒无色无味,可以添加在日常饮食茶水糕点中,起初并没有明显反应,随着服用时间增长,服用之人功力大减,逐渐失智,不用三个月,便会毒发身亡。 那么廷芳这个姑娘,她是怎么中的毒? 看起来她好像并不知道自己中毒的事! 说来也巧,此毒解药的药引是尸毒! 项博文回想了刚才干尸吐出浊气后,廷芳的反应非常大,照说在这里接触干尸的机会很多,面对尸臭她理应习惯了才对。 然后廷芳迅速地吃了颗所谓糖丸,还邀请自己一起吃,整个过程中,看起来她是真心为项博文好。 所以说,会不会是糖丸有问题! 糖丸有抵御尸毒解毒的作用,而在这个赌坊,经常会遇到尸体,所以有心要害她的人告诉她遇到尸臭要吃糖丸,这样就能够让她顺利地中毒越来越深。 这只是猜测,想要证实真实性,就需要得到糖丸。 项博文右手扇子轻摇,遮住所有人视线,左手食指中指迅速从廷芳身上夹出装糖丸的瓷瓶。 当廷芳蹦蹦跳跳地离开后,欧阳靖和蔼的脸庞瞬间变了颜色。 “你知道自己活不成吧!” 欧阳靖一开始就准备给项博文一个下马威。 “我不这么觉得,因为您会给我一条生路,不然我不会出现在这里。” 项博文微笑着继续轻摇扇子,一只手将瓷瓶塞在干尸皱巴巴的衣服里。 欧阳靖躺回摇椅,挑起一块鲜肉,塞进七彩鹦鹉嘴里,显得分外悠然自得: “有点小聪明,不过你猜错了,你以为我会因为你能驾驭干尸而起了惜才之心吗? 哈哈哈,你太天真了,干尸能卖几个银子,我的赌坊并不是依靠卖干尸赚钱,你在我这里没有太多价值。 实话告诉你,你的命被人买了,价格不错,百十个干尸也没你贵。 我是生意人,没有理由和银子过不去,所以你必须死!” 项博文找了把椅子坐下,干尸乖巧地站在他身后,干瘪的眼珠子看起来透着一丝水泽。 “你的意思是最终我会死,不过你会让我苟延残喘几天,这几天我还要无偿为你服务?” 欧阳靖手上鲜肉一抖,拍着大腿笑个不停: “哈哈哈,都说六皇子项博文是个傻子,这些人真是瞎了眼,哈哈哈…… 你这胆识,这个性,还真对我胃口。 要是不是这层身份,也许我还真愿意为你放条生路。 要不然这样,你这辈子就在我这赌坊,再不出去见人,乖乖为我做事,我保你性命无忧,如何?” “您老若真是识英雄重英雄的人,我也不是不愿意待在你这里,毕竟父皇是不会饶我性命的。 但是,我贵为皇子,从此后隐姓埋名,就变成了一介草民。遗弃我那些金银珠宝,家产田宅,还真是让人舍不得呀!” 看着项博文皱起眉,一副正在艰难抉择的表情,欧阳靖心里得意得很。 他一直在售卖的干尸,比不过火毒教的品质,搞得这部分客人越来越少,他着急得很。 今天误打误撞,遇见了项博文,他怎么会放过他。 他要让项博文心甘情愿地为他研制出高品质的干尸,也要完全掌握这其中的窍门,然后再弄死他。 “钱财我多的很,哪怕是当今圣上,也经常找我赊账。 你只要听话,我保证你的衣食住行绝对比以前更好,你看你这身衣裳,满是脏污。 来人,带六皇子项博文去放松放松,让他体会一下我花了十六年时间建成的这个世外桃源,有多么的让人流连忘返!” 在对方举旗不定时,欧阳靖绝对不会给人思考的时间。 他习惯帮人做决定,习惯掌控别人的命运,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对他有利的,那么,他要做的就是推人一把。 当然,推这一把,是将人往有利自己的这边推。 项博文站起身,朝欧阳靖点点头,那只鹦鹉突然张嘴喊道:“又死一个,又死一个!” “真聪明,又学会了!”欧阳靖再次扔给鹦鹉一块肉。 这次这块肉项博文看的很清楚,那是一颗光滑的眼球,眼球的黑色部分正好朝着项博文,就像是一个人盯着自己一样。 项博文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好不容易才忍住要呕出的冲动。 “请先生随我来。” 一个年轻男人走到他身边,动作表情木讷地不想活人,不过项博文知道他确实是活着的,因为他能感受到面前这个男人的呼吸和心跳。 男人带着他和干尸一起往前走,这里的光线全都很亮,几乎让人看不到影子,足足拐过七八个弯后,他们在一栋比六皇子府还要华贵奢侈十倍的宅院停下。 “先生请入内,这套宅院以后都由您使用,如果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和里面的管家提出,他若是做的不好,您可以任意处置。” 说完,一个面带微笑的中年男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项博文的面前。 “尊贵的六皇子,小人姓贾,是这里的管家,以后劳烦您多多关照!” …… 寂静的书房内,廷芳已经将三页话本默写完毕,她的手很酸,肚子也有些饿。 欧阳爷爷说不写完字,不允许吃饭,她现在总算可以去吃好吃的了。 胖姨姨做的阳春面很好吃,她一边往厨房跑,一边又在疑惑,欧阳爷爷为什么要她默写话本这种无用的东西。 她脑子好像越来越不聪明了,回忆细节变得很困难,写字也比以前慢了许多,这让她写三页话本至少要用掉三个时辰。 她推开厨房门,朝着里面呼喊: “胖姨姨,我的阳春面做好了吗?我肚子饿得咕咕叫了!” 厨房里的人都停下手里的伙计,面面相觑,最后一个和廷芳平时总是聊天的大娘小声说道: “这,廷芳姑娘,胖姨姨不在这里了,她去享福去了。” 廷芳不乐意了,手都写痛了,还没有阳春面吃: “享福? 去哪里享福? 她可真小气,去享福了,也不告诉我一声,难道怕我去找她,把她吃穷了吗!” 大娘脸色显得很尴尬: “那个地方姑娘去不了,所以胖姨姨才没告诉姑娘的。 她一直很大方,姑娘今天可别这么说她,她要是听到了,晚上会来寻你的!” 廷芳乐的拍手叫好: “哈哈哈,那太好了,我就想她晚上来找我呢,昨天她说要给我讲她家乡的故事,我正好睡前听她讲。” 大娘心里一惊,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 “呸呸呸!小孩子不懂事,别乱说话!” 廷芳最后还是吃到了阳春面,不过是大娘做的,味道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回去的路上,她看见有人在一间很高的房子前,吃力地搬着什么东西。 这间房子很神秘,欧阳爷爷从不允许她靠近这里。 她躲在墙角,偷偷地打量。 “想进去看看吗?” 一个声音把她差点吓得失了魂,当她终于看清说话的人是项博文时,她连忙捂住项博文的嘴。 “不能去的!他们没告诉你吗?你只能在自己宅子里活动,其他地方没有被允许,不能打听,也不能进去!” 项博文被她逗笑了: “既然你知道不能打听,也不能进去,那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廷芳脸上一红,辩解道: “我没有躲在这里,我只是累了,在这里歇息一下,马上就走。” 项博文点点头: “既然这样,那你继续休息。” 说完,他抬腿飞快地朝房子跑去,急得廷芳在后面直跺脚。 这幢房子是高耸的圆柱形状,窗户很少,却有许多烟囱。 房子的风格和这里其他建筑格格不入,显得格外的简朴和破旧,尤其是烟囱时不时冒出黑色的滚滚浓烟,将房子顶部熏得漆黑。 项博文顺着墙壁向上攀爬,墙壁和地面完全垂直,也没有多少可以搭手的地方,这让他有一次差点掉了下来。 终于,他来到了第一扇窗户前,扒在窗檐下,偷偷往里看。 房间里黑洞洞的,有两个男人不停抬起一个又一个大木盒,往一个熔炉里不断地倾倒。 熔炉的火很旺,项博文在窗前都能感觉到里面滚烫的温度。 “他们在做什么?” 项博文不用回头,都知道是廷芳跟上来了,现在廷芳又变成了美妇人的形象,项博文猜,可能廷芳需要变成这个样子,才能运转全身的功法。 项博文看起来很严肃,甚至可以说眼含怒意: “他们在烧东西! 哼,看盒子的形状,我猜可能是尸体,毕竟赌坊里战败了的人,需要及时处理,而烧了他们是最好的方式。” 关于这一点,廷芳倒不觉得意外,她当然知道欧阳爷爷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干的都是坏勾当,但是欧阳爷爷对她很好,一直很好,从她记事起就很好。 “这个地方就不应该存在!这些混蛋都该死!死无葬身之地才配得上他们!” 项博文咬着牙,恨恨地诅咒。 廷芳脸涨的通红,她喃喃自语道: “你别这么说,他们中有好人的,左边那个男人就很好,他今天还为我种了一棵枣树。” 就在这时,也许是抬盒子次数太多,两人力气不足,一个盒子翻倒在地,滚出一个胖胖的女人。 “胖姨姨!胖姨姨怎么会在这里!” 廷芳惊叫出声,引得里面的两个男人顿时转头看向她。 第29章 银熊族廷芳 不等男人看清,项博文已经警觉地将身体藏在窗户凹槽处,他想去拉廷芳,廷芳微微摇头抗拒,她认为项博文大惊小怪,这些人她都很熟悉,一定不会出事的。 “廷芳,是你!” 男子显然和廷芳熟识,他和同伴对视一眼,两人心领神会,微笑着一同向窗沿边的廷芳靠近,男人甚至还向廷芳伸出了手: “你怎么在窗外站着,这里太高了,摔下去人可是会活不成的。 来,把手给我,你进来再说。” 廷芳乖巧地点点头,她以往很信任这个大叔,自她来到这里,大叔对她格外照顾,总是在她遇到麻烦的时候第一个出现,她甚至觉得这个大叔比爹爹对她还要亲。 手被轻轻一扯,廷芳双脚站在一片粘腻的地面上。 她穿着一双绣花鞋,每挪动一步,鞋底便扯起长长的黏胶,费力极了。 这时,她才看清面前的大叔和同伴的装束,他们脚底穿着特制的厚底胶鞋,手上带着皮质手套,裤脚扎在胶鞋里,上衣则扎进裤腰。 “咯咯咯,大叔,你这样子好像我家乡下田种藕挖藕的农夫呀!” 大叔也哈哈哈大笑起来: “你可别说,我们干这个活,还真有点像种藕。 你看,现在我把盒子里的死东西倒进去,三个月后,就能得到一个活物,你说神奇不神奇? 而且这活物还真能卖个好价钱,我娶老婆生孩子的银子,全是靠这个赚得。” 廷芳听不懂大叔的话,她心思还在装着很像胖姨姨的木盒子里,那个翻倒的木盒已经被人抬起,盖子也给合上了。 见廷芳的眼神不住的往木盒上瞟,脚步也慢慢向着木盒靠近,另一个男人挪了挪身子,想挡住她的视线。 “廷芳,到这里来,欧阳大人知道吗?你一个小姑娘到处走,很危险的。” 大叔压低声音,扬起似笑非笑的唇角,意味深长地看着廷芳。 这句话若是平常,廷芳会觉得这是大叔对她的关心,但此时此刻,直觉告诉她,大叔似乎不高兴了。 大叔的同伴操起一根胳膊粗的黑铁棍,这黑铁棍是用来搅动炉子里的铁水的,至少有百来斤重。 他拿在手里掂了掂,接着又甩了起来,动作像孙悟空耍金箍棒似的,好几次差一点就磕中廷芳脑门。 廷芳有些想走,但是大叔的同伴看起来不会轻易放过她,她只得转头向大叔示好: “嘻嘻嘻,我只是在看见大叔在这里干活,那个木盒看起来又很大又重,大叔平时对我那么照顾,大叔遇到困难了,我就想过来帮帮大叔忙。” 这个解释让大叔有些诧异 ,他抓住同伴的胳膊,示意同伴停下,同伴狠狠瞪了廷芳一眼,暂时放下黑铁棍。 大叔把廷芳带到窗前,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欧阳大人的规矩,你应该懂得。 唉,你和我女儿一般大小的年纪,你应该留在父母身边,而不是在江湖乱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动作麻利点,老板说要将每个炉子的生产发挥到最大限度,你们今天还要运五十个,不做完,今天的工钱一分不给。” “呸,凭什么不给老子工钱!老子非要去找他们给个说法!” 大叔同伴是个急脾气,平时三十个已经是极限了,今天无缘无故地提高到五十个,怕是要做到凌晨才能完成。 一着急松手,黑铁棍落在地面,又重重弹起,正巧就压在木盒上。 木盒本来就摔了一次,黑铁棍又重,堪堪压在木盒钉钉子的地方,哗啦一声,盒盖被直接砸断,里面胖姨姨浮肿的脸赫然裸露在外。 廷芳捂住嘴,她很想尖叫,但是她忍住了,因为她看见大叔突然操起另一根黑铁棍,眼神狠厉地望着自己。 “我,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廷芳结结巴巴地向后退,鞋底粘腻,这让她退得很慢。 大叔步步紧跟,马上就要将廷芳逼至墙角。 “廷芳,实话告诉你,你就算看到了也没什么。 在这里,欧阳老板的地下赌坊里,死人是最常见。 那些吊在网子里的人会被野兽,干尸,傀儡,武器等等东西弄死。 死一个随处可见,没什么一技之长的厨娘,有什么大惊小怪!” 看来木盒里面的人,真的是胖姨姨。 她心尖骤然抽痛,感觉自己都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这不一样,根本就不一样!那些赌坊里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而且欧阳爷爷说过,那些人都是重刑犯,就算他们不来到我们这里,最后都会被处死。 可是姨姨不是陌生人,我们昨天还在一起吃饭,她还给我们做了好喝的冰糖莲子粥。 大叔,你是个好人,怎么能够说出这样狠心的话!” 大叔不屑地冷笑出声: “呵呵呵,好人!这整个赌坊里,就没有一个所谓好人! 你难道不清楚,这里的人,个个手上都沾过血! 我们之所以留在这里,做这些腌臜事,都是身不由己。 你说,为了活命,牺牲别人有什么错!” 廷芳瞪大双眼,她完全没有办法理解善良温暖的大叔怎么会一夜之间变成这副样子! “下来!快下来!你敢私自乱闯禁地,我非把你这混蛋剥皮抽筋,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外面突然嘈杂起来,许多人的喧闹声,引大叔急匆匆地跑到窗户边往下看。 “原来是欧阳大人呀!你现在这是恐吓我吗?呵呵呵,我一个时时刻刻都命悬一线的皇子,难道还怕你这个糟老头子威胁!” 廷芳面色一喜,这是项博文的声音,他的声音在此时此刻,仿佛有一种魔力,能让自己心情安定。 项博文已经攀爬上屋顶,在他身旁,是滚滚浓烟,一盏忽明忽暗的燃灯在其中闪烁不停。 他伸出手,触摸到了燃灯,欧阳靖一时脸色大变。 “这就是聚灵灯吧,没想到你依靠聚灵灯的加持,竟在这里偷偷制造阴魂! 要是我现在将聚灵灯摔碎,你多年的努力是不是就会全部功亏一篑呢,哈哈哈!” 欧阳靖气得肥胖的身子不住抖动,但是他却一点也不敢发泄怒火。 他挤出一丝讨好的表情,劝说项博文: “六皇子,你轻一点,它不结实,很容易碎的。 你下来,我们有话好说,你有什么要求,我们坐下好好谈。” 项博文突然收起笑容,厉声呵斥: “你这个败类,人渣,拿这么多人的魂魄制造怪物,你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就在此时,谁也没有看见欧阳靖的七彩鹦鹉突然振翅,偷偷飞向项博文的背后。 “呼……呼……” 一阵阵赤色烟火从七彩鹦鹉嘴里喷出,项博文的衣裳和头发瞬间就燃了起来,远看他已经成了一个火人。 欧阳靖见状笑得小眼眯成了一条缝: “哈哈哈,老头子我下地狱前,先送你去那里享受吧。 原本我还准备让你多活几天,多吃几餐好的,做个饱死鬼。 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当众威胁我,我就成全你,让你死无全尸。 彩炮儿,继续放火烧他!哼,跟我斗,你小子还太嫩了点!” 廷芳心里更着急了,欧阳靖身边的那只鸟能口吐炎火,此火普通水根本浇不灭,莫非项博文今日真会死在这里! 这一刻,她简直坐立难安,看见胖姨姨的尸身,她知道这里不仅是可怕,更加恐怖的是欧阳靖在做灭绝人性的事。 她要回去找爹爹娘亲,还要告诉姨姨,远离欧阳靖。 廷芳转身对大叔说: “我要去救项博文!他是好人!他会带我出去找爹爹娘亲的!” 大叔一听这话,抡起黑铁棍就想照着廷芳后脑敲去,廷芳向左一偏,黑铁棍敲了个空。 另一个男人也拿起黑铁棍,想攻击廷芳下盘,廷芳不再给两人纠缠的机会,脚尖点地,从窗户向外跃出,下面的围观者顿时一阵惊呼。 廷芳的身手如此敏捷,像一只柔软的猕猴,不停地向顶端攀爬。 “廷芳!你快点离开那里!这火燃到自己身上,爷爷也灭不掉的!” 欧阳靖声音柔和下来,他可不想廷芳现在就没了小命。 好不容易把这小傻子骗到身边,转魂大法还没完全得到,她若是死了,半部秘法,对他来说就是废纸。 廷芳心头还抱着一丝希望,她冲着欧阳靖喊道: “欧阳爷爷,这么久我都没见到三姨姨了,我想回家,她说只在这里住三天就走的,可是现在都几十个三天了,她为什么还不出现!” “廷芳乖,爷爷已经给你爹爹写信了,他收到你的信,会立即派人来接你的,最多不过五天时间,你不要着急。 要是你爹爹还没派人来,爷爷亲自送你回去,好不好?” 廷芳刚想回应,突然攀附着的窗台下,一块心形闪闪发光的绿色石头吸引住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这块石头是她在小河边找到后,亲手为三姨姨打磨而成的。虽然不值钱,但是三姨姨很喜欢,一直把石头贴身戴着,哪怕是洗澡都不会拿下来。 可是,现在这块独一无二的石头,竟然会躺在熔炉残渣之中! 这是不是说,三姨姨也像胖姨姨一样,被扔在这可怕的熔炉里了! 她的心在滴血,怒火在在全身急剧蔓延。 欧阳靖蹙起眉头,廷芳一直很听话,每次只要给她许诺家人马上会来接她,她的情绪就会稳定下来,身体也会恢复成小女孩的样子。 可是,今天这一招好像不起作用了,现在她的身体正变得越来越成熟,体格也在不停暴涨,一股强烈的煞气在她全身升腾而出,她似乎要变回原形了! 廷芳在变形,她已经在极力克制了,可是愤怒让她冲昏了头脑。 “银熊!她是银熊族的孽畜!” “打死她!快打死她!” “银熊族曾经害死了太上皇,害死了人族的许多将士,我们要报仇!” “对,身为人族!绝对不能允许银熊族活在我们的领土!” 下方的一个个手上沾满自己种族鲜血的恶人,在廷芳化为原形的刹那,突然都变成了正义的化身,他们叫嚣着,向着空中不断投掷所有能拿得到的东西。 廷芳躲避着众人的攻击,虽说那些东西根本就不能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她心中更痛了。 明明昨天他们都还是自己的朋友,她也并没有做任何伤害他们的事,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 而此时的欧阳靖脸色乌青,他最害怕的事发生了,隐藏了这么久的廷芳是银熊族的秘密被揭开,他再没有将廷芳留在身边的可能! 而银熊族家传的转魂大法,势必他将永远无法从廷芳手中得到! 愤怒,痛恨! 他越是恨得牙痒痒,越想把罪魁祸首项博文碎尸万段! “给我继续喷火,烧死他,烧死他!” 欧阳靖面目狰狞地叫嚣着,七彩鹦鹉得了主人的命令,更加猖狂地朝着项博文吐火了。 熊熊大火已经吞没了项博文的整个身体,渐渐的,渐渐的,火中的人影已经模糊到让人看不清楚。 没有哭喊,没有嘶吼! 项博文应该是死了! 对于这个结局,欧阳靖很满意。 “真是个祸害!灾星!预言果真没错,你就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你从来就只会给人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廷芳一双银色美眸里流出两行清泪。 她为三姨姨的死伤心,为项博文的离去痛苦,更是为朋友们的突然反目而难过。 心痛的厉害,突然腥甜涌入喉头,一口鲜血随即喷出。 欧阳靖兴奋地大喊: “呵呵呵,毒药发作了! 银熊族体质果然强壮,下了近三个月的药,要是普通人,早就四肢瘫软,智力丧失,甚至毒发身亡了。 而你,现在不过才经脉断裂。 唉,为什么你就不能继续安分几天呢,不知不觉地成为傻子,不是更快乐一点吗,哈哈哈。” 廷芳被气得再次呕出一大口鲜血,她现在双目赤红,恨不得一拳将这个老混蛋打死! 欧阳靖背着手,脸上满是讥讽: “唉,别动手,以你现在这样的身体状况,绝对不要想催发体内精气,很容易猝死的,哈哈哈……” 下面围观的人也附和着起哄,廷芳痛得几乎直不起身体。 欧阳靖正得意间,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似的。 “对了,那个一直跟在项博文身边的干尸不见了!” 干尸分明就已经认主,平时没事时,干尸会守在主人身边,寸步不离。干尸只要不待在主人身边,就表示主人派给他了单独完成的任务。 项博文显然是将干尸派出去做其他的事了,至于做什么事,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因为项博文死了,任务自然取消。 所以现在那个生出了意识的干尸无主! 哈哈哈,这真是件大喜事! 项博文死了,他的干尸却活着,自己完全可以将干尸据为己有,甚至可以想办法和他结成契约,然后好好的研究他! 他看了眼房顶越来越暗淡的火苗,那意味着一个人的身体即将烧干。 他转过身,嘴角噙着一股奸笑: “所有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留在这里捉拿银熊族的余孽,另一部分给我去找跟在项博文身边的干尸。 谁先找到,重重有赏!” 第30章 山贼 鸡鸣声声,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照在阮玲珑脸上时,她一骨碌从床上翻身坐起。 外面有男人的声音,阮玲珑警觉地趴在窗户缝隙往外看。 小男孩和小女孩分别牵住一个男人的左右两边的大手,叽叽喳喳地叫嚷着: “舅舅,舅舅!你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呀!上次你说要给我带桂花糕的,你有带来吗?” “舅舅,妹妹把你送我的木马弄坏了,你要惩罚她,桂花糕一口都不能给她吃!” 男人哈哈大笑,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举起坐在肩头,吓得大娘直跺脚,让他快些放下。 这个情景太有趣了,阮玲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的爹爹和哥哥们。 咚咚咚,是大娘在轻轻敲门。 “姑娘,出来吃几个包子吧,孩子的舅舅从镇子上的陈包子铺买的,热乎乎,香喷喷的!” 阮玲珑连忙开门出去,坐在大娘旁边。 她抬眼看对面的男人,正巧男人也在看她,对视之下,她发现这个男人虽然穿得极为简朴,可是言谈举止并不像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两个孩子哼哧哼哧地一手一个肉包子,吃的不亦乐乎。 阮玲珑心想,包子对他们这样的家庭应该很难得吧,可惜自己身上的钱财都被人搜光了,如果能顺利逃回家,她一定再返回这里,给这个好心的大娘一些银子,帮他们改善生活。 唉,家里也没人知道她被绑架了 ,自然没有人会来接她。现在她身无分文,买不了马匹,看来只能靠走路回去了。 也不知道自己走回家后,项博文是不是还活着。 自己刚被人绑架,体会到了失去自由的痛苦,她突然觉得天牢里的项博文好可怜,自己其实可以把去西北的时间稍微推后一下下,等他安全了再去。 正在她胡思乱想时,对面的男人突然说话了: “请问姑娘,这包子是不合口味吗,这么久只吃了半个,要不要我再烙个肉饼,不瞒姑娘说,我烙的肉饼比镇上的许家饼铺还要酥脆。 姑娘若是要走远路,一定得吃饱喝足了再走,要不然人还没到家,就已经没力气了。” 大娘看着自己儿媳妇的这个弟弟竟然还会主动关心人,知道他是对阮玲珑有意思,心里忍不住笑开了花! “正南,其实你可以送她一程,你是镇子上的衙役,她一个姑娘家跟你一起,安全许多。” 男人知道这是大娘撮合自己和面前这位美丽的姑娘,他连忙点头附和: “姑娘要是不嫌弃,等会儿就随我一起走,我可是从小习武,收拾几个普通贼人不在话下。” 阮玲珑正愁茫茫山林里,不知道如何才能走到官道。 这男人也算知根知底,既然对方有意邀约,她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吃完早饭,果然男人背起布包,说要马上出发,大娘也一个劲地劝他们快快上路,毕竟现在兵荒马乱的,早点上路早点到达,也让人安心。 穿过茂密的树林,再又走了将近半个多时辰,总算来到了宽阔的官道,阮玲珑终于放下心来。 两人在路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阮玲珑知道了男人叫桑正南,刚满二十,今年当上了衙役,对于祖祖辈辈都是农民的家庭,现在的他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桑正南越看阮玲珑越喜欢,她很美这当然是很明显的优点,更重要的是她不像一般的姑娘那般胆小害羞,而是非常的爽朗大方的个性,桑正南觉得连她的笑声都很有感染力,让人甜到心坎里。 “阮姑娘看起来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女儿,不知道以后我还有没有机会和阮姑娘接触呢?” 从阮玲珑的衣衫质地桑正南就能看出自己和她的家庭门楣差距很大,他是个正人君子,心想就算是只能和阮玲珑成为普通朋友,能够看着她笑盈盈的脸庞,自己也是很开心的。 “当然可以,这次真是太感谢大娘和你的关照了,以后我一定会到县衙找你,到时候我请你吃包子,如何?” “哈哈哈,那就太好了,我会日日盼着阮姑娘请我吃包子的。” 就在二人说笑之间,前方小山包上乌压压一队人马突然朝着他们俯冲下来,这些人扎着头巾,拿着各式各样的破烂兵器,看起来是一队山贼,而这个山头则是他们的势力范围。 “把包袱留下来!首饰拿出来!敢跑的话,一刀砍死你们!” 带头的是一个秃头黑壮汉,一道从额头到嘴角的刀疤,让他的一张脸显得狰狞无比。 桑正南不慌不忙地将阮玲珑护在身后,他拔出佩刀,指着黑壮汉厉声呼喝道: “我是镇上的衙役,劝你们这些山贼速速让开一条路,否则我一定会带人把你们的老巢铲平!” 黑壮汉摸摸脑袋,扯出一脸奸笑: “哟,今天运气真好,竟然碰到了衙役!兄弟们,他说要带人把我们的老巢铲平,我真是好害怕呀,哈哈哈……” “哈哈哈,我们也都好害怕呀!” 山贼们纷纷起哄,黑壮汉向下压压手,示意他还有话要说: “这可怎么办呢,不如我们把他杀了,埋在这里,就再也没人回去通风报信,铲我们老巢了!” “对,对,大王说得对,我们把他杀了,死人是没有办法回去的,哈哈哈……” 这条路一直很太平,桑正南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对方人数太多,这让他的手心里不断冒出汗水,他怒吼道: “你们是不怕王法了吗!杀人要偿命的!” 黑壮汉轻蔑地发出啧啧声: “我们都当山贼了,还管什么王法,哈哈哈,真是笑话!兄弟们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面对官老爷,兄弟们中有没有人认怂!” 众人被黑壮汉一激,个个大着胆子虚张声势起来,有个别不知天高地厚的,竟然直接拎着砍刀,向着桑正南和阮玲珑冲了过去。 黑壮汉见状,在后面拼命大喊: “不要砍到那个女人!把那个美人留给我!” 乒乒乓乓的是兵器撞击的声音。 对面人数众多,四面夹击,不过三五十个回合,桑正南已经被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 黑壮汉笑得脸上的肉都在颤抖,他大手一挥,冲着一帮山贼招呼: “押回去!把他们现在给我押回去!那个女人送到我的房间,嘿嘿嘿,今天真是艳福不浅呀!” “大王,大王,不好了,那个女人我们绑不住!” 一个狗腿的瘦子屁颠屁颠地跑到黑胖子面前报告。 “什么意思?” 瘦子扁扁嘴,又重新解释一遍: “那个女人我们抓不住,她跳的高,跑得快,现在在后山上,追过去的兄弟们伤了大半,好多路都走不了了!” 黑胖子捅了捅耳朵,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 “你是说,她那样个娇滴滴的美人竟把兄弟们打伤了!而且受伤的还不止一个!” 瘦子连连点头: “是这样的,大王理解地太对了。” “放屁!简直是胡扯!我现在就去,要是发现你给我胡说八道,我非扒了你一层皮不可。” 黑壮汉叉着腰,快速来到后山。 只见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横七竖八地躺倒着十多个男人,他们个个疼的哭爹叫娘,哪还有一点点刚才那种嚣张的样子。 黑壮汉气的牙疼,叉腰的手伸起,指着阮玲珑大喊: “你,你,你给我住手! 我和你单挑,现在就单挑!” 阮玲珑扭过头,冲着黑壮汉笑了笑,那笑容甜的腻人,黑壮汉禁不住心头一荡。 阮玲珑一步步向着黑壮汉逼近,不知道什么原因,也许是气势,也许是气场,黑壮汉觉得面前的美人极其危险,他好像根本就不是对方的对手。 他可是地痞流氓出身,从八岁那年混社会开始,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年了,他能在一次次的危险中平安活下来,靠的就是手段下作。 “呼!”一阵风吹来,阮玲珑只觉得眼前飘来一团粉末,她连忙闭眼,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啊,痛!好痛!”阮玲珑觉得双眼像燃烧般地火辣,根本睁不开眼睛。 “哈哈哈,跟我斗,非让你知道大爷我的厉害!” 黑壮汉在裤子上蹭了蹭白色粉末,刚才他撒了一大把石灰,这个小美人的眼睛肯定是废了! “阮姑娘!你怎么了!” 桑正南听到了阮玲珑的呼喊,他心痛的大喊大叫,可是身体被人用绳索捆都得紧紧的,根本无法动弹,更不要谈得上去救阮玲珑了。 “大王真是卑鄙,小的佩服,太佩服了!” 瘦子对黑壮汉竖起大拇指,黑壮汉一巴掌把他拍到地上,一连翻了好几个跟头。 黑壮汉等着瘦子哼哧哼哧地爬起来,又立即指使他: “把女人带走!瞎了更好,瞎了听话,也跑不掉!” 阮玲珑气得七窍生烟,没想到自己一时大意,竟然在这种垃圾手中着了道。 眼睛看不见,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她摸索着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匣子,这里面是二哥哥送给她防身梅花针,只要有人敢靠近她,她一定会用梅花针里的毒药,立即结果了那个混蛋的小命! “啊啊啊啊……” 乒乒乓乓的兵器碰撞声再次响起,听起来是一个人对战一群山贼,阮玲珑一时之间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她只得将小匣子紧紧捏在掌心,随时准备发射梅花针。 “快逃!他太厉害了!” “慢了就走不掉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啊,大王被他砍死了,我们散了,各自逃命去吧!” 呼啦啦一阵骚乱,等四周再次安静下来,阮玲珑听到缓缓朝着她走来的步伐,最终停在了她的面前。 阮玲珑眼睛看不见,她的心头很慌,但是她仍旧尽量保持淡定。 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面前这个人身手绝对厉害,如果自己以现在的情况和这人对抗,她几乎没有取胜的可能: “我们认识吗?” “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姑娘应该并不认识我。” 男人声音明媚如阳光,让人听起来就很安心,这让阮玲珑稍稍平静下来。 “多谢您伸出援手,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先生的。” 男人笑了: “我不过比你大上两三岁,姑娘不用这么客气,可以叫我博武,这样亲切许多。 至于报答,姑娘不用放在心上。” 阮玲珑连连摇头: “那不行,我不能无故受人恩情。不如这样,博武先生,我可以付给你一千两银子,也可以为你做一件事,或者我也可以救你一次,当然如果有机会的话。” 博武微笑的脸在听到她这句话后,渐渐暗淡下来,阮玲珑为什么要和他算的那么清,他们明明可以更亲密一些的。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不过想到项博文和她和离了,博武心里又生出许多欢喜。 他可以看出面前的阮玲珑尽量在假装镇定,实质上却是很害怕,很无助。 相比张扬自信的阮玲珑,他觉得现在这个可怜的阮玲珑更符合他的心意。 不过看不见的阮玲珑,会失去许多的价值,而这些价值,能让他达到自己的目的。 唉,到底是让她索性瞎了,还是让她恢复视力好呢? 真是难以抉择。 博武拿出一枚硬币。 从小到大,他做决定时,都会投掷这枚银币,他认为这就是顺应天命。 “正面治,反面不治。” 他在心里这么盘算。 “叮”的一声脆响! 银币落在掌心,是正面。 “好吧,既然是天命,那就治吧。” 他小心地将银币贴身收好,然后牵起阮玲珑的衣袖。 “姑娘,你的眼睛若是还想恢复,现在要立即去看郎中。我只骑了一匹马,现在带你去镇上,你的那位朋友只有自己走回去了。” 阮玲珑不知道桑正南在哪里,她大声呼喊桑正南的名字。 桑正南被人捆着,嘴里塞了抹布。博武帮他取下抹布,又领着桑正南走到阮玲珑身边。 桑正南见到阮玲珑双眼肿得如同桃子,心里自责地要命,他恨极了自己没有本事保护这个心爱的姑娘。 当博武提出先带阮玲珑治病时,他虽然不放心,但也无可奈何,毕竟面前这个看起来一表人才的男人说得对,阮玲珑的眼睛,耽误不起。 骏马疾驰,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来到了一个小小的药房,药房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一个瘸腿的郎中。 “她的眼睛进了石灰,老先生可以治吧。” 郎中看了看阮玲珑的眼睛,肿胀的几近青紫,刚想要推拒,博武的手已经捏住了郎中的脖颈。 “鹤仙人,我知道你可以的!” 第31章 不要逼我 廷芳全身痛的要命,她看着不远处越燃越小的火焰,和仍旧在房顶盘旋的七彩鹦鹉,内心的痛苦比身体的痛苦还要更加让她难受。 “项博文,你死的好惨! 相信我,如果这次我能活下去,我一定替你报仇。” 地面上赌坊那些人还在不断向她投掷石头,有几个甚至尝试沿着几近垂直的墙面向上攀爬,想要抓住她。 突然,她脚下一紧,原来是一根长鞭缠绕住了脚踝,长鞭的那头是一直以来她最信任的大叔。 “大叔,你真的想要我死吗!” 廷芳眼泪扑簌簌地往下直淌,大叔还没开口,一旁的同伴先他一步给出了回答。 “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头银熊人靠我们的窗户最近,我们逮到她,肯定是大功一件。 不知道欧阳老板会赏赐我们什么,金银珠宝还是美女呢,哈哈哈……” 陆陆续续已经有些人快要接近她了,那些人速度很快,他们在担心被大叔抢了功劳。 这些人呼喝着,叫骂着,和平日里廷芳见到的谦逊有礼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这里不愧是赌坊,专干些见不得阳光的事。这些人平日里都戴着精致的面具做人,一旦遇到利益,就变成了嗜血的野兽。 “你们不要逼我!” 廷芳嘴角流淌出血的速度似乎更快了,那些人见到她这样,认定了她已经没有反抗能力,兴奋地拿着刀枪剑戟,朝她猛砍。 “我叫你们不要逼我!” 这一声吼响彻天地,俨然一只森林之王在狂暴呐喊。 而她也不再有任何保留,面对着一个个凶狠地扑向她的坏人,她发疯似的用如利刃般的指甲划在那些人的身上,脸上,一寸多长的牙齿撕咬啃噬着一个个凑近的脖颈。 所有人惊呆了。 他们终于回忆起了多年前与银熊族对战时的情景。 当时银熊族杀人如麻,喝人血吃人肉,整个国家生灵涂炭,人口少了近一半。 他们这才意识到,廷芳也并不是他们印象里的娇俏小姑娘,惹急了她,她也终究是恐怖的银熊人。 廷芳杀红了眼,脚下的皮鞭阻碍了她的动作,她回头狠狠盯住大叔,通红嗜血的眼睛,吓得大叔一哆嗦,扔掉了皮鞭,发疯一样地逃命去了。 随着几个血人坠落,地面上起哄观战的人被吓的四下逃窜。 廷芳从十多丈的高度一跃而下,一路紧追不舍,她恨这些混蛋,她要这些混蛋付出代价! 她不知道的是,刚才她那声吼叫,让一个母亲激动得满脸是泪。 在离此地不过十多里地的一个高大的美妇人,失了魂般喃喃自语。 “三妹带着宝贝芳儿失踪了好几个月,我找了好多地方,一点消息都没有,娘亲好想你们呀!” 就在她决定再继续换个城市寻找时,一声女儿的呼喊,闯入她的心尖。 亲手养大的女儿的声音,她绝对不会认错。 虽然并没能听清女儿在喊叫什么,但是母女之间的心有灵犀,让她能感觉到女儿遇到危险了! 廷芳一路追赶,人已经倒下大半,而余下的那些人,停在一条通道前,不敢踏进。 他们在害怕,甚至于生命的威胁都比不过通道内的事物恐怖。 有人开始求饶。 “廷芳姑娘,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看在以前的交情上,你饶了我这一次吧。” “我也是被逼无奈呀,其实刚才我并不想扔东西打你的,只是欧阳老板看着我,我要是不动,他肯定会弄死我的!” “我给你磕头,下跪,只要不让我死,你怎么对我都可以!”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吵嚷嚷地,生怕廷芳听不清。 可是现在的廷芳,经脉错乱,血气翻涌,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瞪着通红的双眼,玉面獠牙,用足足有两个男子的身高逼近这群人,看样子是不打死他们绝不罢休。 “嗐,也是我们自作自受,都进去吧!” 也不知道是谁带头,那群人无可奈何地走进通道,个个面如死灰。 “啊啊啊啊……” “怪物呀……” “我的腿!好痛呀……” 通道里迷雾重重,根本就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廷芳脑子迷迷糊糊地,她执着地想要追进去,一只手猛地拉住了她。 “别进去,里面是阴魂,失败的阴魂。”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廷芳迷迷瞪瞪地转过身,看见面前站着的竟然是项博文。 她嘴角撇了撇,挤出一个颇为艰难的微笑。 “项博文!我这是在地狱吗?竟然遇见你了。 唉,我还没有替你报成仇,你现在还不要来找我。” 项博文觉得有些好笑,他跳起来用力捏了一下廷芳的脸蛋,廷芳痛得直呲牙,隔了好几秒,才意识到面前的项博文是活人。 “项博文!你没死!我亲眼看见你都烧抽抽了,火苗都要熄了,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项博文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道: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烧没了,你也说了,火苗熄了!熄了!你知道熄了的意思吧。 话说回来,没想到我们不过是一面之缘,你竟然会想替我报仇! 对这一点,我还是很感动的,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想我死的人,比想我活着的人,要多的多。” 廷芳连连摇头: “那些想你死的,都是坏人,你只不过以前遇到的坏人比较多。 就像我在这个赌坊里遇到的所有人就都是坏人。 对于这一点,刚才我还挺难过的,我觉得他们这么对我,一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对,不好。 可现在我想明白了,不是我不好,而是他们本来就是坏人。 所以,你也不要因为有人不喜欢你而难过哟。” 廷芳强壮如山的身体下,仍然包裹着稚子般善良的心,项博文突然觉得银熊族的那些关于他们残忍嗜血的传说,是不是并非真实,或者不全是真实的呢? 突然通道里的瘴气向外极速扩散,项博文立即警觉起来,他怀疑里面的阴魂出了问题。 “我们走,我找了一个免费向导,有它在,保证我们可以顺利出去。” 廷芳经脉错乱,刚才她浑浑噩噩地胡乱发力,现在清醒过来,知道自己不能再催动真气,便老老实实地跟在项博文身后。 前方是一个路口,她刚想问项博文向导在哪里,就见到项博文从身后掏出一只光秃秃的大鸟。 大鸟羽毛被扒光了,它想飞也飞不走,脖子上还牵了根腰带,倒霉样子要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往哪走!” 项博文伸出食指,弹了一指大鸟肥嘟嘟的屁股。 大鸟就像是被人占了便宜一样,惊叫一声,一边流下了委屈的眼泪,一边可怜兮兮地抬起光秃秃的右翅膀指了指。 项博文把大鸟又塞入后背,不顾廷芳惊呆了的表情,指了指右方,“那边。” 廷芳紧紧地跟在他身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项博文,我看这只鸟有点眼熟呀,我想问问它究竟是不是七彩鹦鹉呀?” 项博文头也不回地重重拍了一下鼓鼓囊囊的后背,大鸟立即发出了一声惨叫。 “你听这声音,中气十足,能吐不得了的火焰呢,还放火烧我呢! 我只知道它叫火炮儿,至于是不是七彩鹦鹉,真不知道。 哈哈哈,拔它羽毛时,下手有点快,毕竟赶时间嘛,也没来得及数一数是不是七种颜色了。” “那就对了,欧阳爷爷就是叫它火炮儿。 项博文,你拔它毛做什么呢?莫非等会儿饿了,随时准备吃烤鸡。” 这话一出,蔫了吧唧的七彩鹦鹉顿时狂叫不止,项博文又狠狠拍了它一掌,它才再次老实下来。 “唉,一只鹦鹉,不会说话! 就像一个人没有掌握外语一样凄惨。 虽然我也听不懂什么鸟语,不过我知道刚才你骂的很脏! 廷芳的建议很好,对于一只不会说人话,还胡乱骂人的鸟,它的用处肯定就在厨房的锅里了。” 大鸟炸了,在项博文背后疯狂甩头: “老子会说话!会说!老子的用处还多着呢!欧阳老头都是求着老子,好吃好喝地供着,老子心情好才给他干一点活,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哇哇哇……” 廷芳捂住耳朵: “它好吵呀,项博文,你不考虑现在就把它炖了吃掉吗? 我肚子好饿,娘亲说长身体的时候,一定要按时吃饭。” 七彩鹦鹉顿时捂住了嘴,因为它真的看见项博文掏出了一把匕首,匕首闪着寒光,它仿佛感觉到了脖颈凉飕飕的滋味。 “我不说话了,除非你让我说。” 七彩鹦鹉认怂了,接下来指路时,老实了许多。 项博文真没想到,天牢下还有这么大的地底世界,他边走边想,这个地底世界到底是什么时候,什么人建造的呢? 按照当今国力,根本就不可能完成这样浩大的工程,莫非是自己爷爷建造的,或者更早? 建造这样一个地下城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地下城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如果没有实质性的用途,是绝对没有必要修建的。 地下城连接着天牢,天牢据说以前并不是用来关押罪犯的,而是爷爷曾经的寝宫。 父皇登基后,起初几年也住在这里,后面突然父皇说离议政厅太远,就搬了寝宫,而天牢那个时候才开始建造。 建造初期还有大臣反对,可是父皇意见十分坚决,争得不可开交时,竟是放出“自己家,想怎么建,就怎么建”,这样耍赖的话来,大臣们才无可奈何地同意了。 终于,一抹阳光从头顶射入,那是泥土的芬芳。 廷芳知道,从这里上去,就能去到外面的世界。 她显得特别兴奋,三两下就攀上洞顶,钻了出去。 这里是一片郊外的树林,人迹罕至,确实是个隐匿的好地方。 她高兴向下大喊: “项博文,上来吧,这里很安全!” 可是项博文却没有跟上来。 “廷芳,我还有点事没解决,而且我的干尸也在下面,我不能抛下他。 你先离开这里,你身体的毒素要快点解开。 这里有一个方子,我以前试过,你去找人按照方子配药,保证你不会遗留暗伤。” 廷芳再向下看,却见到洞口竟然被人堵上了,她使劲拿脚踹,怎么也踹不开。 不知怎么的,她眼里又有泪水止不住地流出。 “项博文,你是个好人,我廷芳对天发誓,以后一定会尽力报答你的。” …… 七彩鹦鹉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地哼哼道: “哟,看不出来,传说中手无缚鸡之力的六皇子,竟然还是个舍己为人的大英雄呢!” 项博文捏住七彩鹦鹉的爪子倒吊着: “我看你是又皮痒痒了! 毛都扒光了,现在怎么对待你,你才会闭上那张该死的嘴呢!” 七彩鹦鹉扑扇着没毛的翅膀大喊大叫: “你把唯一的出口堵住了!唯一的!唯一的呀! 你这不是断了自己的退路,也是断了大爷我的退路呀! 刚才我不反抗,是因为我想和你们一起出去。 没想到呀,没想到,你自己脑子有病,有路不走就算了,还要拉着我一起送死! 我现在没活路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来来来,项博文,你不如就把我杀了吧!照脖子这里来一刀,大爷我要是喊一声疼就跟你姓!” 项博文嘿嘿笑了起来,拿手在七彩鹦鹉脑瓜子上噼里啪啦猛拍了几下。 “死鸭子嘴硬! 我看你也是被欧阳老头困在这里,走不掉,被逼给他做事的吧。 天天吃的什么玩意,你怎么咽得下去呢。 据我所知,你也算是灵兽,不说饮仙草吃仙果,最起码也是要吃些蕴含天地灵气的果实,欧阳老头让你吃那些腌臜的东西,怕是要影响修行。 唉,好可怜哟! 不如你跟着我,搞点让欧阳老头悔不当初的大事!让他知道,惹到我们,一定会付出代价!” 七彩鹦鹉头晕目眩,哼哼唧唧。 它觉得项博文真的是异想天开,单枪匹马的,凭什么能斗得过欧阳靖。 它现在就得找个好理由,等欧阳靖抓到他们时,不会牵连到自己。 …… 暗黑的通道里,一个干尸正专注地盯着一团浓雾。 浓雾四周,散乱着一地衣衫和兵器。 干尸突然开口道: “你我曾是对手,斗了一辈子。 曾经以为打败对方,就是天下第一的英雄。 可是现如今,看看我们两个的样子,真是悔不当初呀!” 第32章 破坏 “这是什么味道,你们闻到没有?” “又腥又臭,真是太难闻了!” 腥气弥漫在整个赌坊,赌坊里每个人都捏着鼻子,忍受着作呕的冲动。 欧阳靖已经几乎将赌坊翻了个遍,始终没有发现干尸的踪迹。 就在这时,他也闻到了腥气,心中大喜,兴奋地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 “啊哈哈哈……十多年了,耗费了我十多年的心血,有朝一日终于让我成功了,哈哈哈……” 他扯开腿就跑,哪怕他双腿一瘸一拐,仍然比其他人速度快得多。 迷雾重重,一双绿色的眸子幽幽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一般,四下不停地打量着周围。 跟在他身旁的是一个干尸,干尸耐心地在给他解释这个地底赌坊情况,顺便穿插着几句抱怨: “剑豪老头,真没想到呀,你我都在这里浑浑噩噩地待了十多年了。 唉,死了还不让人清净,还要给人当奴役,真是失败呀!” “唔唔唔……” 拥有绿色眸子的生物像是在努力附和,但是他口不能言,只能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呜咽声,这呜咽声凄惨又尖利,赌坊里的每个人都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别叽叽歪歪的,你觉得自己现在丑,难道我就好看了吗? 想当年我也是风流倜傥迷倒万千美少女的少侠,二十来岁的大好年华,一朝嗝屁,连个老婆都没取过,可怜就成了干尸。 你至少年过半百,该享受的都享受了,该经历的都经历了,没遗憾,就算是死,也不算早了嘛。” 干尸还真是很会劝人,这下绿色眸子不尖叫了,它改成用吐出的腥臭龙卷风攻击干尸,干尸被欺负地哇哇乱叫。 干尸的声音也同样不好听,像拉锯子般滋啦滋啦的,一时间整个赌坊里每个人,又听到了凄惨无比的如同猛鬼般的嚎叫。 这一刻,大家全都觉得自己似乎身处地狱。 欧阳靖身后跟着的众人中,有人在嘀嘀咕咕小声抱怨: “好恐怖!我们好像离这怪声音越来越近了。” “难道我们是要去那里!” “你是说那个没人敢去的地方,听说那里的嗜血魔可怕极了,还有人说嗜血魔每天都要吃人。” “我听说不只是要人,重要的是要吃活人!一口把血吸光,再掏出内脏生吃!” “啊!这么恐怖,我等下装死,不知道能不能逃过一劫。” 欧阳靖听到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家伙胡说八道,不屑地冷哼一声,在心里默念: “一个个屁也不懂,真是一群低级的蠢货。” 而项博文此时脸上则挂着满意的笑容,干尸告诉自己要去找老朋友,听这声音,闻这味道,老朋友应该是已经联系上了。 项博文报复的第一步,就是要让这个变态的赌坊开不下去。 赌坊日常就是靠人和野兽、干尸、傀儡打斗挣钱。 有钱人最爱的就是猎奇,赌坊能够提供给他们外面看不到的血腥刺激的感觉,他们就愿意付出大把银子。 同样,如果赌坊不再拥有野兽、干尸、傀儡,赌坊就会立即经营不下去。 “打开所有牢笼!” 不等项博文动手,七彩鹦鹉先他一步,欢乐地蹦跳着抢先开门。 “嘿嘿嘿……有热闹看了!有好戏演了!” 七彩鹦鹉发出了坏笑声,他已经将所有牢笼打开,各种各样,丑陋无比的怪物们开始肆虐奔跑,以往赌坊里的人对他们无情的虐待,他们现在就像发了疯似的开始疯狂报复。 瞬间牢笼四周的求饶声呼喊声此起彼伏。 “怎么回事?” 欧阳靖想回头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此时他已经远远看见了那双绿色的眸子,那双眸子正在向他飞速靠近,他焦虑的情绪顿时被抛到脑后,右手下意识地将拐杖捏紧。 他颤抖着双唇喃喃自语: “哈哈哈,今天真是好事连连!我,我要淡定,淡定,哈哈哈……” 跟在欧阳靖身后的那些人,完全不像他一般轻松。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团浓雾向着自己涌来,浓雾所到之处,各种植物迅速衰败,小动物全都失血而亡。 “快逃命呀!” 也不知是谁大喊一声,众人顿时四散奔逃,独独留下欧阳靖拄着拐杖站立在那里。 他不但不怕,甚至迈开双腿,向着浓雾飞奔而来: “哈哈哈,这就是阴魂!我成功了!我果然成功了!他是最好的武器,也是最好的傀儡!没有实体,能杀人于无形!从此之后,我欧阳靖谁都不怕!连项景老儿都不怕!” 浓雾般的阴魂原本要一口直接吞噬了面前这个似乎要自杀的瘸子老头,但是当他听到项景这个名字时,禁不住停下动作。 这个名字他很熟悉,他迷茫地瞪着眸子,努力回忆有关这个名字的一切。 干尸望了眼正在发呆的阴魂,故意调侃道: “剑豪老头,你不会是怕这个瘸子了吧。 当初我们好好的躺在乱葬岗,魂魄都已经到了阴曹地府。 就是他,用奇奇怪怪的秘术,把我们硬拽出地府,又锁住我们的魂魄。 哼,我已经看到下辈子的好日子在向我招手,就是因为这个混蛋的捣乱,害我无缘无故地被关在这里,多年不见天日!” 原来这个阴魂曾经为人时的名字是剑豪,他现在很想见见那个叫项景的人,他记起自己和这个人曾经非常亲密,相互间无比信任。 欧阳靖见干尸这么说自己,心里着急得很,他连忙跳起来解释道: “剑豪大人,我从来对您没有起过冒犯之心,我只是太崇拜您了,您就是我这辈子的偶像。 当年那场战役惨败,我独自一人,拖着伤腿,在战场上找了您好多天。 后面又听说将士们都被拉到了乱葬岗!您这样的英雄怎么能躺在乱葬岗里!我又花了三天三夜,逐个翻找,总算找到了您! 当时您的身体已经严重腐烂,根本无法恢复,我只能用秘法留住您的魂魄,让您能够复活! 我对您的崇拜,上天可鉴,您可不能污蔑我呀!” 欧阳靖一时间声泪俱下,看得人一愣一愣的,甚至连干尸也有些相信起来,因为他说得战役后在乱葬岗的经历,确实是真实发生过。 欧阳靖能看出剑豪和干尸都有些动容,他心里小小的得意了一下。 心想这些一辈子只专注于修炼的人果然头脑简单,稍微用点演技,就能骗过他们。 唉,话说回来,如果他们不好骗,又怎么会着了项景的道,被项景害得死无葬身之地呢! 干尸和剑豪互望一眼,两人心有灵犀地决定放过这个貌似对他们有恩的老头。 干尸还要去找项博文,而剑豪此时还未完全恢复心智,干尸决定先将剑豪带在身边。 两人绕过欧阳靖,干尸认了主,能够感应到项博文所在的方向,就在他们两人走出不过三丈远的距离,突然间,两人就如同破败的抹布般,瘫软在地,失去了知觉。 欧阳靖走到两人身边,露出了得逞后的奸笑: “哈哈哈,真是愚蠢至极!功夫好又怎样,境界高又怎样,还不是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真当我敬你们为英雄呀!单纯!自大! 我费了那么多力气,把你们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会是真心对你们好!嘿嘿嘿…… 我当然是为了让你们替我赚钱呀!有了你们,我肯定能成为整个地下世界的王!皇上有什么还好当的,整天管理朝政,劳心劳力,不如我逍遥快活。” 干尸瘫软后变得僵硬无比,阴魂则被他索性招入一个锁灵瓶里。 他勾勾手指,一个躲在墙角的贼头贼脑的男人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跪在地上,如果廷芳在此地,她肯定能认出这人就是大叔。 “背上他!跟我去你烧尸体的房子那里。” 大叔低垂着头,根本就不敢看欧阳靖,干尸很硬,他很费劲才能扛起,跟着欧阳靖的脚步,快速来到房子前。 这里一地狼藉,许多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捧着伤口呼天抢地的哀嚎。 欧阳靖脸色很不好看,冲着一个从胸口到腹部,全都翻着皮肉的男人低吼道: “发生了什么?那个银熊人呢?你们不会看她可怜,放过她了吧?” 男人见是欧阳靖,呻吟声再也不敢发出来,他垂下头,脸色通红地说: “欧阳老板,那个银熊人跑了,去追其他弟兄去了。 她太厉害了,就像是真的熊瞎子一样,对我们又咬又抓,我胸口就是被她的爪子抓伤的,听说那边有许多人伤的比我还重!” 欧阳靖看了一眼男人的伤口,伤可见骨,要是再稍微往下一点,男人的肠子多半要流出来。 气愤下,他手上猛一用力,拐杖竟是深入地面近一尺。 “没想到她中了毒还这么厉害!不过是一个没成年的银熊人就有这样的战斗力,难怪当年那场战役项景败的那么惨。 不过不用慌,她中毒了,就凭银熊族的本事,谅她也解不了这毒。” 欧阳靖对此很有信心,当年他得到这种毒药配方来之不易,说是除了天下第一神医之外,没人能解,而天下第一神医已经在江湖上消失了十多年,他就不信有人能找到他。 他又恢复了气定神闲,不过很快的,他又再次感觉到这里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他仰头望去,房顶的聚灵灯竟然不在那里! 这下他大惊失色,发狂般大吼: “聚灵灯呢!我的聚灵灯去哪了?还有那只死鸟,怎么这么久都没看见它的鬼影子了!” 顿时,四周一片鸦雀无声,所有人全都闭上了嘴巴。 欧阳靖还是指着那个倒霉的男人咆哮: “你一直在这里,你给我说清楚!” 男人心里后悔极了,要是早知道欧阳靖会来这里,他就算是冒着伤口流干血液的可能,都不会躺在这里,面对一个个难以启齿的问题。 可是老板提问,他不敢不说,牙一咬心一横,他开始胡说八道: “我,我,我刚才疼晕过去了!什么都没看见,都没看见……” “什么!你没看见!你没看见就该死!” 欧阳靖一拐杖打在男人脑袋上,顿时脑浆迸裂。 一直不敢放下干尸的大叔,离得最近,他双腿不停颤抖,尿吓得滴答滴答直往下淌。 欧阳靖拿起拐杖,指着另一个躺倒在地的男人: “你——给我好好说!若是记不清楚细节,就和他一样的下场。” 男人连忙挣扎着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说: “聚灵灯被那个全身是火的男人偷走了! 他,他好像不是人,那么大的火根本烧不死他!” 其他人也附和道: “我们都看见了,那个男人毫发无损地从房顶跳下来,手里提着火炮儿。 火炮儿,火炮儿还被他把毛扒光了,火炮儿被拔毛的时候,那哭的叫一个惨呀!” 欧阳靖气得七窍生烟,他原本觉得胜券在握的事情,转眼都落了空。 项博文跑了就跑了,大不了损失一笔赏金,最可恨的是项博文抢走了聚灵灯! 这房子里做的所有腌臜事,全都需要聚灵灯推动,要是没了聚灵灯,他的这个赌坊就再也造不出有武力值的干尸和傀儡了,那他的所有生意都会化成乌有! “项博文!我管你是人是鬼!管你凭借什么手段不怕真火! 你要动我的命根子,我就让你不得好死!” 项博文打了个喷嚏,他很满意七彩鹦鹉的火炮儿的表现,他们放走了所有猛兽、干尸、傀儡后,又将容纳客人看表演的所有包厢全都一把火烧了。 表演厅在赌坊的外层,由于现在没有表演,并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些异样。 项博文看着火炮儿踮着个小腿跑来跑去,乐的团团转的样子,忍不住调侃: “我说你这傻鸟,嘴里说不愿意,下手比我还狠,听说只有女人才爱口是心非,你给我说老实话,你是不是一只母的呀?” 听到项博文这样奚落他,火炮儿跳起来就骂: “放屁,老子是爷们!纯爷们! 哼,老子毛都被你拔光了,你难道还没看清楚老子是公是母吗!” 透明琉璃在高温下不断融化,包厢里出现了一条条宽敞的通道。 通道里吹来阵阵冷气,火炮儿被冷的打了个激灵。 突然,他扯着嗓子仰天大笑起来。 “通道!我怎么这么蠢,就没有想到这些通道也能通往外面呢! 哈哈哈,我可以出去了。 项博文,老子不陪你玩了,老子必须把握住这个机会出去!” 他噌的一声钻进了通道,眨眼功夫就没了踪影。 项博文也不追赶,反而很赞许地自言自语道: “这只秃鸟可真是机灵,等下忙完出去后,一定要捉住你!” 第33章 郾西城 阮玲珑用手支着脸庞,她坐在客栈窗前,眼睛被棉布厚厚的缠了许多圈。 她听到郎中告诉博武,至少要半个月才能解开,这意味着半个月的时间都要在黑暗中度过,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她有些慌,但是她尽量不表现出来。 这一整天,都是博武送饭给她,博武很贴心,也很细心,姑娘家的所有不方便,他都提前想到了,全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咚咚咚。 有人在轻轻叩门,都说看不见的人听力会变得特别厉害,这才不过一天的功夫,阮玲珑已经能轻松地分辨出来人是博武、客栈伙计,还是请来照顾她的大婶。 “公子又给小姐送好吃的来了呀!啧啧啧,公子真好,比我家那个死老头子好上一万倍,人又生的好看,又体贴,要不是已经名草有主,我这老婆子非把亲外甥女送到您府上去。” 博武笑了,牙齿白地晃眼睛: “大婶说笑了,我没那么好。 这是阮姑娘的换洗衣裳,这是珠钗,还有蜜饯。 等下我送药过来的时候,大婶记得她服下之后,再给一颗蜜饯,千万不要给她吃多了,甜的东西对她的伤势恢复没有好处。” 大婶一边点头,一边还在喋喋不休地说博武真好,阮小姐以后有福了的话。 阮玲珑没有纠正大婶的言辞,因为自己和大婶的交集不过就是休养的短短十五天,十五天过后,她就会离开,和这个大婶很可能再也不见了。 博武看着阮玲珑沉默不语的样子,他走到阮玲珑对面的位置坐下,这里能听到街上的车水马龙和各式叫卖,他突然就明白阮玲珑在这里坐了那么久的原因了。 “阮姑娘,你想出去逛逛吗?今天天气不错,客栈旁边不过百米处,有一家不错的茶楼,咱们可以听那里的姑娘弹琴唱曲儿。” 阮玲珑眼睛受伤后,话变得很少,也不怎么搭话,不过当博武提出要出去时,她惨白的小脸上,难得的透露出一丝喜悦。 果然博武说的不错,这个镇子虽然不大,但是热闹得很,各种小店琳琅满目,可惜阮玲珑看不见,博武带着她稍许逛了一会儿,就一同去了茶楼。 博武特意选了靠窗临街的位置安顿好阮玲珑,随后又点了几盘小吃,和一壶清茶。 一曲琵琶弹毕,上来一个中年男人,看他那一身行头,就知道他是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还没落座,已经有客人先一步起哄道: “玖先生,今儿个给我们讲个什么画本子呢?前几天听的那个落难书生和富家小姐的画本子挺有意思,要不再来一段差不多的故事?” 这位说书的玖先生摇摇纸扇,难得的收敛笑容道: “各位兄弟们大概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起我们这个镇子十多年前发生了什么! 唉,英灵们的坟场长满了野草,又有几个人记得给他们扫墓呢!” 玖先生的话音刚落,茶馆里一片沉默。 玖先生又自觉把话说重了,尴尬地笑了几声,开始讲了个地主家傻儿子的故事,整个茶楼这才又恢复轻松的氛围。 伙计这时端着小吃走到他们桌前,阮玲珑昂着脑袋,突然小声发问: “这位小哥,请问刚才玖先生说的是什么事,我初来乍到,不清楚个中情况。” 伙计好奇地看了一眼阮玲珑,见她眼睛用布条缠住,身边白白净净的男子照顾她时,动作很是斯文,料想他们是普通经过镇子的小夫妻,没有什么危险,这才放着胆子回答: “咱们这个小镇其实在十多年前并不在这里,那时的镇子,气势恢宏,极其富有,比起全国最繁华的江南也不差半分。 可是后面就在镇子旁,打了一场规模几十万人的大仗,当时可以说满是尸山血海,整个镇子里的房子也是垮的垮,塌的塌。 尸体那么多,一时又埋不完,当时的官老爷害怕会发生瘟疫,便号令干脆将整个镇子搬到这里来了。 玖先生刚才说的是那场大仗开始打的时间,就是今天。他是当时侥幸活下来的老兵,自然总是记得这些事,可是其他人还要继续生活……” 阮玲珑听着听着,突然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就是自古以来兵家必争之地——郾西城! 郾西城那场仗打的极惨烈,连主将都不得不亲自出兵,被敌人一刀斩于马下,最后是当时的皇后,也就是项博文的娘亲亲自领兵,才勉强击败敌人。 爹爹总是说要不是当时西北敌人也同时进犯,他一定会亲自支援这里。 阮玲珑听完伙计的介绍,接着立马又问道: “镇子的旧址离这里远吗?” 伙计摇摇头说:“不远,不过几十里路,不过客官还是不去那里的好,听说那里经常闹鬼,有好些人去了就回不来了。” 接下来阮玲珑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博武自然明白阮玲珑这是在心里盘算着镇子旧址的事。 不过,他不会带她去,甚至他还想着早点离开这里,毕竟这个地方对于阮玲珑来说,知道的越少越好。 当他们返回客栈的路上,路过了鹤仙人那名不见经传的小药房,药房大白天关着门,看起来鹤仙人貌似并不在店里。 “鹤老头想躲着我!没门。” 博武笑眯眯地拉着阮玲珑从院墙外一跃而进,穿过摆了满地新鲜药草的院子,就见到鹤老头就着一盘花生米正在喝酒。 他边喝酒还边用筷子敲击盘沿,合着叮叮当当声放声高歌,唱的声情并茂,歌词似乎是什么战歌。 见到两个不请自来的年轻人,鹤仙人惊得酒杯都落到了桌子上,见酒水流了一桌,他直呼可惜,竟然不顾有外人在,伸着舌头去舔。 博武皱起眉,忍了好久,终于还是脱口而出: “鹤仙人,我曾经听说你是道骨仙风的世外高人,举止风流,就算是国师也不如。 难道传说都是假的,你虽然医术了得,其他的方面不过也是一个普通老头?” 鹤仙人舔完桌面上的酒,满意地咂吧咂吧嘴,然后瘫软在椅子里,打了个酒嗝。 “嘿嘿嘿,什么世外高人,什么举止风流,这些名头都是装出来的。 等你活到我这个年纪,你就会知道,那些虚名屁都不是,还顶不上老头子滴在桌面上的一口酒。” 他显得有些不耐烦,招手让博武领着阮玲珑快些离开。 “你这小子逼我把你婆娘的眼睛也治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跑到我家里耀武扬威,评头论足,要是十多年前,我遇到你这样的,非把你屎都打出来! 快走,快走,不要影响老头子喝酒,唱曲儿。” 博武脸一红,意识到自己翻墙进门确实不对,刚想要走,却听到阮玲珑说话了: “鹤仙人,你是因为十多年前的那场郾西城之战而伤怀吗? 你是不是因为在那场战役上,做了什么让你后悔的事而遗憾,所以自愿留在这个已经失了郾西城底蕴的小镇上许多年?” 鹤仙人醉醺醺而混浊的双眸突然变得凌厉万分。 他一把扔掉手里的酒壶,伸手用力地推阮玲珑和博武离开,把两人推出自己院子后,还气哄哄地重重锁上门栓,骂骂咧咧地声音,三条街外都能听见。 博武拉着阮玲珑站在街边,好些人站在附近看他们俩笑话,博武也不理那些人的闲言碎语,只顾着给阮玲珑整理衣衫。 “老头子脾气真大!刚才他有没有伤到你呀?” 博武好脾气地关心阮玲珑,可阮玲珑现在似乎更加心不在焉了,可惜自己眼睛不方便,要不她早就跑到郾西城遗址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两人静静地走回客栈,阮玲珑说自己有些累了,博武便让他好好休息,又啰啰嗦嗦地吩咐了大婶一堆事,这才回到自己房间。 他和阮玲珑的房间是门对门的,阮玲珑房间靠着正街,而博武的房间更加隐蔽,窗户对着一片小树林。 他拿起一本书,正要翻看,一个女人从窗户翻了进来。 女人一进来,便走到博武面前站着,精心打扮的小脸上挂着几滴泪。 博武挑眉看了她一眼,既不惊讶,也不欣喜,他用看似关心,实际却极其平淡的口吻询问道: “婉儿?你怎么来了! 这天高路远的,师娘可放心吗?” 婉儿听到博武的关怀,眼泪更是扑簌簌地直往下流。 “你离开京城好几天了,我也一直没有你是否平安的消息,心里担心得很,所以就偷偷出来找你了。 博武哥哥,你看,人家走的快了,摔了一跤,膝盖都破了。” 她边说便撩起裙摆,露出莹白纤细的小腿,雾蒙蒙的眼里满是风情。 博武却是半点不解风情,连眼角余光都没瞟一眼,直接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瓷瓶,放在桌上。 “婉儿妹妹,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天黑前便回去吧,师娘寻不着你,若是引发了心疾,你我都必然愧疚。” “博武哥哥,我一个女孩子独自出门,你就不问问我这一路经历了什么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都会替我擦药,为我按脚,会心疼我这一路追随的辛苦!” 婉儿语气中带着责怪,也带着一丝乞求。刚见到博武,他便要赶自己回去,她不甘心,她原以为至少会得到一个拥抱。 博武盯着婉儿的小脸,以前觉得这张脸似乎有些可爱,俏皮,可是不知为什么,今天只觉得这张脸无比厌烦,就像被惊扰好梦般,想让她快点离开。 可是他并没有显露出来这种情绪,他只有细语安抚: “婉儿,我们都长大了,不能像孩童时那样毫不顾忌,毕竟我们还没有成亲,作为哥哥,我应该尊重你。” 婉儿突然发疯似的闯入他怀中,紧紧抱住博武腰间,小脸贴在博武胸口,似乎想要融化在其中。 “我要和哥哥像从前一样亲密,不,我要更亲密! 我今晚要留在这里!和哥哥一起住在这间房子里。哥哥,你不要推开我,我什么都愿意……” 她的声音在颤抖,身体也在不停颤抖,也许是惊讶于自己的大胆,也许是担心自己下手太晚。 她其实早就发现了博武的行踪,她是带着几个功夫高强的师兄一起来的,而娘亲更是幕后推手。 她跟在博武身后很久,看见博武对阮玲珑照顾的无微不至,而阮玲珑这个瞎女人,对他爱搭不理。 她知道博武这次接近阮玲珑是爷爷的安排,她无法阻止。 但是凭女人的直觉,她觉得博武对待阮玲珑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好像乐在其中,处处讨好,丝毫不在意对方的反应,一味地给予。 婉儿甚至想找爷爷发一通脾气,为什么要安排博武做这种勾引女人的事,难道就没有别人可以安排了吗!偏偏要选自己的心上人! 博武并没有推开婉儿,他的目光很理性,语气中却夹杂着宠溺: “唉,你怎么不懂事呢,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要是被人撞见怎么办。” 婉儿听出了博武语气的变化,她嘴角轻轻扬起,双手把博武的腰环地更紧了。 “我不管,撞见就撞见,再说她是个瞎子,被撞见也看不到我是谁。” “调皮,你这话要是被爷爷知道,怕是要赏你几十鞭子。 乖,我在这里待的时间不会长,你回去等我,最多十天时间,我就回去。” 博武伸手轻抚婉儿鬓角的发丝,婉儿觉得痒痒的,心里甜如蜜糖。 博武将她的脑袋掰正,轻捏婉儿鼻尖: “你要是不听话,回去我会告状,你怕不怕呀!” 婉儿的脸红扑扑的,垂着头不敢看博武的眸子。 总算送走了婉儿,博武闻闻衣裳上婉儿留下的香薰味道,有些厌恶。 他取出另一件衣裳换上,又仔仔细细地洗了脸和手,焚上香,刚想要继续看书,突然一支箭擦着眉头飞过,射入了房间里的梁柱上。 博武倒也不惊慌,因为这箭羽的来历他熟悉得很。 箭头上插着一张折叠的纸条,他跳起取下箭羽,摊开纸条,上面写着“速来树林”几个字。 第34章 八皇爷 客栈后的小树林平日里人烟稀少,来的最多的人,便是偷摸躲着谈情说爱的年轻男女。 博武走入小树林,在一棵榕树下站定,那里绑着一个人,在不停地扭动身体。 那人身上有许多细细密密但并不深而致命的伤口,许多蚂蚁在伤口上爬来爬去地啃噬,因为有人在他身上洒满了蜜糖。 这种又痒又疼的惩罚,让人觉得比死还难受。 博武知道喜欢这样恶作剧般折磨人的,只有那个与他同一天加入师门的师兄,他肯定是又和自己玩捉迷藏的把戏,想要博武亲自把隐藏的他找出来。 博武开心的笑了,他脚尖点地,攀上巨大的榕树树枝,在榕树最顶端,一个男人脚踩在一个鸟窝中,他手里捧着三只幼鸟,幼鸟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禾武哥,你这是夺了人家房子,还惊吓别人的孩子,你再不从里面出来,幼鸟的亲娘回了,肯定要往你头顶拉屎。” 博武的话让通武吓得一激灵,禾武连忙把幼鸟放回鸟窝,紧接着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在地上。 “弟,你怎么能这么诅咒哥哥呢,头上被拉屎,哥哥去赌场,岂不是一定会输个底朝天地回来!” 博武知道这个哥哥唯一的爱好就是赌钱。 禾武哥哥自小就带他去赌场,那时还没加入师门,哥哥听说赌场里面的人都凶神恶煞地如同大老虎,他觉得有大老虎看着,他们两个的安全便更有着落,所以每天晚上,他就拉着博武偷偷躲在赌场的桌子下面睡觉。 天长日久地待在赌场,哥哥爱上了赌场的热闹氛围,博武却是练就了一手千术,不过他的千术如何出神入化,只有哥哥知道。 “哥,你还有钱赌吗,我这里还有银票,你先拿去用。” 说完他就将一大张五百两银子的银票往禾武手中塞,通武连忙躲开: “你把哥哥看成什么人了,哥哥我的赌技就这么差吗!” 博武扁扁嘴,一脸不屑,禾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讪笑道: “唉,好吧,就算技术确实不如你,哥哥也是男人,有手有脚地,怎么也不该用你的钱。” “你和我还分什么彼此,小时候若不是哥哥护着我,我早就成孤魂野鬼了。” 要说博武记挂谁,在这个世界上应该就只有这个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哥哥了。 见博武坚持,而禾武自己确实手头很紧,他脸色微红,接过博武的银票: “算是哥哥借你的,哥哥以后一定还。” 博武笑了笑,他并不打算让禾武还,但是如果这么说,禾武多半不会要他的银子,所以他选择沉默。 博武指了指捆在树上的男人: “绑架阮玲珑的男人就是他?” “是他,不过他不老实,说什么阮玲珑之所以能逃出来,完全是因为他有意放阮玲珑离开,让我因为这个原因对他从轻发落。” 男人拼命点头,表示禾武说的他很同意。 “故意放走阮玲珑,那你们又为何要捉她呢? 捉了放,放了捉,还在我身后跟了两天,猫抓老鼠的游戏,不像是你这种低级的人会玩的把戏。 呵呵呵,把你身后指使的人告诉我,我就暂且饶过你一次。” 博武抽出男人嘴上的破布,男人连忙大口呼吸了好几下。 “快说,我弟时间宝贵,不能等人!” 禾武拿起手中的柳枝,清脆地打在男人身上,柳枝打人并不太疼,但是新伤旧伤密密麻麻,男人还是哼哼唧唧地乱喊。 “算了,既然他不珍惜这最后的机会,我们也不管他了,把他扔在这里,等着蚂蚁把他全身啃光。” 被绑的男人也是个折磨人的老油条,他整人的方法层出不穷,可是现在这种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成的方式,最是折磨人心智。 “别,两位大爷,求你们了,别把我扔在这里,哪怕你们给我一刀都行呀!” 禾武拼命摇头: “唉,别这么说,我们和你不一样,我们是好人,从不随意要人性命。 你不想说,问题也不大,毕竟你还有许多同伙,他们肯定不会和你一般死脑筋。” 禾武说完朝男人身上又倒了点蜜糖,这才心满意足地拉着博武就要走,男人在他们身后大喊: “大爷,大爷,都是在江湖上混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什么事情都可以谈,可以谈的!” 博武知道这家伙服软了,笑眯眯地和禾武一道走了过来。 博武的眸子里满是盈盈笑意,说出来的话却是毫无温度: “机会只有最后一次!你要说就说,不说其实我们也可以按照你的要求结果了你的小命。” 男人对上这个眸子,心里说不出的感觉,明明看起来很温暖,却用觉得他什么可怕的事都能做的出来。 “好,我告诉你们就是。 让我绑架阮玲珑的是国舅爷,他的本意是要弄死她。 可是接了这个任务后,又有人出了三倍的价格,说是让我放了她,后面有其他人会……” “唰……” 一根箭矢破空而来,正中咽喉,男人喊都没机会喊出声,就已经断了气。 “不好,阮玲珑要出事。” 博武和禾武两人眼神交汇,同时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回客栈。 果然和预估的一样,阮玲珑已经不在房间里,没有打斗的痕迹,大婶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 阮玲珑坐在一顶轿子里,轿子很宽敞,坐垫很柔软,熏着好闻的熏香,桌子上放着精致的茶水点心。 看得出来轿子的主人很用心,阮玲珑虽然因为看不见东西而有些迷茫,但是她能感受到抓她的这个人,暂时不会对她构成生命威胁。 抬轿子的人不知道换了几班,阮玲珑也不知道白天黑夜,轿子大到可以舒服地睡觉,她累了就睡,饿了就吃,总算有一天,轿子稳稳地落在地面。 轿帘被拉开,一个男人温柔的声音传来。 “我是八皇爷,惊扰了阮姑娘,你不会怪老头子吧。” 八皇爷! 皇上唯一还活在世上的叔叔! 十多年来,他从不参与朝政,甚至连京城都不曾踏入,只是醉心于研究各种新奇玩意。 就他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把自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姑娘不远千里地绑来? “阮玲珑惶恐,能见到八皇爷真是三生有幸,哪怕是爹爹肯定也必是对臣女有此机缘,心生羡慕。 可惜臣女感染眼疾,无法视物,否则必定早早下轿恭迎八皇爷。” 阮玲珑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慌乱,她言语里也没有表现出对这种不顾意愿,强行绑她过来的行为,有任何情绪。 这让八皇爷微微有些惊讶。 阮老将军最小的女儿,出自威震四海的将门之家,自然与普通官宦家的女儿有所不同,他早有心理准备。 但他也听说这个女儿被当做大家闺秀扶养,自小娇滴滴软萌萌的被呵护着长大,料想被劫持而来的路上,不是寻死觅活,就是哭肿了双眼。 没想到,阮玲珑竟然如此淡定,难怪能让国舅爷派去绑架她的匪徒吃瘪。 “阮姑娘客气了,想当初你爹爹与老头子我也算是莫逆之交。 当年你爹爹不过比你现在大上几岁,那时他第一次见到老头子我可没你这般懂事,他指着我的鼻子,说我贻误战机,失了先手,要我以后不准乱提意见。 哈哈哈,转眼几十年过去了,那时的时光多么让人怀念呀!” 他领着阮玲珑来到一间粉扑扑的房间,各种流苏、花边缀地人眼花缭乱,幸亏阮玲珑看不见,否则她肯定不愿踏入这间房一步。 “唉,老头子没有闺女,也不知道小姑娘喜欢什么,这间厢房只有随我看着顺眼乱安排了,你可不要嫌弃呀! 路途遥远,你先歇息,晚点我叫你用晚膳。” 八皇爷说完亲手为阮玲珑关上房门,留下的丫鬟轻手轻脚地伺候阮玲珑整理衣衫,给她按摩。 这种宁静让阮玲珑更加警惕,她总觉得这很不对劲,摸索着将博武特意为她准备的一根淬毒的金钗插在发髻之上,她才稍稍安心一点。 …… “哗啦”一声,满桌的茶盏被掀翻在地。 国舅爷非常生气,他刚得到消息,说是到手的阮玲珑跑了。 原本他想要弄死阮玲珑,当然他还派了更多的人手去追缉阮老将军和夫人。 阮家打了败仗,几个儿子逃脱不了惩罚,皇上这段日子对姜贵妃的话言听计从,只要多吹几次枕边风,等阮家儿子们被押送回京,给个斩立决,应该不难。 眼中钉肉中刺多年的阮家,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可是,最容易的手的阮玲珑跑了,而且跑的那么离奇,他派去的绑匪还都通通死了,凭借阮玲珑一个人的本事,绝对做不到,她背后一定有高手在护着她! 这人是谁! 竟然敢和他这个国舅爷对着干,真是胆大包天! 他要派更多人去找出幕后推手,他不允许有人能凌驾于他之上。 “夜丰,你出京城一趟,务必找到阮玲珑的下落,然后了结了她。 若是有人敢阻止,杀无赦!” “夜游,你亲自去阮玲珑失踪的地方,找到那个从山贼手里救出阮玲珑的男人,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两个一身玄衣遮面的男人领命出去,他们是国舅爷从小养大的死侍,从来没有办砸过任何事,因为若是办砸了,他们自然会在第一时间自我了断,不留下任何可能牵扯上国舅爷的活口。 国舅爷仍旧是坐立难安,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最后还是站起身,向外走去: “不行,我还要妹妹多去给皇上吹吹枕边风,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几十年了,剿灭阮家的机会就只一次。” …… 弄丢了阮玲珑,博武内心说不出的难受。 阮玲珑不过是他的一个任务,师傅说了,他这次就是要用英雄救美的方法,给阮玲珑留下一个好印象而已,其他的事情不要慌,要徐徐图之。 其实他的阶段任务也算是成功了,无论阮玲珑有没有失踪,他已经让阮玲珑对他有了一定的信任。 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回家,师娘说他这次回去,就要给他定制婚礼礼服,还说婚礼上的事情,他不用操心,只要人到就行。 这么好的待遇,同辈的师兄弟没有人不羡慕的,他以前也觉得挺好,但是现在他不愿意。 他想一辈子都不回去,是不是就能一辈子都不用成婚了,那么他就自由了,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姑娘成家,多好呀。 “弟弟,你发什么呆! 我从没见过你发呆,你是不是病了?” 禾武瞪着一双呆呆的小眼睛,不停地上下打量博武,甚至还伸手摸了一把博武的额头,试了试温度正常,这才放了点心。 “我没生病,只是有点累了。 哥,你有没有曾经想过要离开宗门,自由自在地生活?” 禾武不可置信地用双手捧住博武的脸: “弟弟,你肯定是病了! 要不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忘了我们无依无靠时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没吃没喝,天天被人打,被狗追。 有一次你摔断了胳膊,我没钱带你去看郎中,你发烧烧的那么厉害,我还以为你活不下去了,到处给人磕头,也没人愿意施舍一文钱! 幸亏我们遇上了师父,他领我们回宗门,为你医治,你才能像如今一般长得这么高大帅气,聪明伶俐! 这么好的地方,哥哥我是死也决计不舍得离开!” 博武看着禾武诚挚的脸,有许多话如鲠在喉,他却说不出口。 因为有许多事情,博武瞒着哥哥,不想让禾武难受。 就说自己胳膊摔断那件事,本就是师父的儿子下山后无聊随意放箭,射伤了他。 而且师父的儿子从来没有为这件事向他道过歉,还在他入宗门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威胁他绝对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而且他在背地里替宗门还办了许多不可告人的腌臜事,特别是凭借他的相貌,去勾引女人的那些事,他烦不胜烦,又推不掉。 答应和婉儿成婚最大的理由,其实就是成婚后,看在婉儿的面子上,他们答应自己往后可以少干那些事了,可是也并没有说不干呀! “那要是有一天,我离开了宗门,哥哥你会不再认我这个弟弟吗?” 博武的问题问出,禾武气的腮帮子鼓鼓的,他一拳打在桌面上,桌面顿时起了一道裂缝。 “我看你就是好日子过多了,开始胡思乱想! 你要是一天认我做哥哥,我是一天不允许你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好的,我知道了。” 博武淡淡的回答,他的眼神中有那么一刻失去了光泽。 第35章 塌陷 欧阳靖心里在滴血,这个他花了半辈子心血打造出来的地下赌坊地宫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了。 干尸、傀儡,和着各种从各国花了大价钱寻来的野兽们,肆无忌惮地在他面前奔跑、追逐、啃咬着他的手下。 功夫好的,还能抵挡,不好的,当场就成了丰盛的晚餐! 以他的能力,确实能够抵御其中的任何一只,可是因为数量太多,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项博文!你这小兔崽子给我出来!今天我非要扒你的皮抽你的筋不可!” 他嘶吼着狂喊,再没有一点平时的稳重。 项博文可没空理会欧阳靖,他现在正站在欧阳靖平时对手下发号施令的书房里。 他想从这里找到欧阳靖和天牢的关系,也想弄明白这个恐怖又嗜血的赌坊客人都是些什么来历。 虽然父皇是有想要害死他的意图,也有杀伐果断时的不记人情,但他总觉得欧阳靖和天牢之间这种买卖囚犯的事实,父皇是并不知道,或者说并不赞同的。 这个书房不像项博文去过的任何人的书房一样,摆满了各种主人喜爱的书籍。 书房的书架上全是晦涩难懂的书,书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一看就是很久没有人动过,也没有请人打扫。 这很符合欧阳靖的性格,他那个样子看起来就不爱看书。 桌椅是大价钱买来的金丝楠木,铺上柔软的皮毛或锦缎,这些倒是有经常使用的痕迹。 项博文随手拿起一本书架上的书,竟然是了不得的古籍孤本,上面还有许多精妙的批注,项博文仅仅看了一眼,立马对批注此书的人产生了深厚的敬意。 他小心的放下,再拿起相隔较远的另一本书,虽然不是孤本,但也是难得的好书,书上也是同样密密麻麻的批注。 这两本书的批注字体一模一样,一看就是同一个人写的。 项博文想,难道这个书房曾经属于一个学识渊博的夫子,而欧阳靖是鸠占鹊巢,夺了别人的地方。 他走到欧阳靖平时喜欢的椅子上坐下,这个方向,他看着外面的房屋,想象着那里有人工作时,欧阳靖能看清楚每个人的动作。 他不经意地将手搭在扶手上,突然,他的手指摸到了扶手上的一个小小凸起,他稍微用力按下凸起,扶手竟然弹起,现出了一个小小的空间,里面是一个被翻了无数次,已经起了毛边的册子。 册子上的字,他看不懂,他也算是精通多国语言,但这个册子上的字,他显然从没有看见过,他甚至有点觉得这些字只是一种简单的记事符号。 就在同一时间,欧阳靖大喊一声——不好!有人拿走了他的宝贝名册! 他的脖子上常年戴着一颗珍珠,装册子的小盒里也有一颗稍小的珠子,它们是子母珠,能够互相感应。 所以就在项博文打开扶手的那一刻,欧阳靖就已经知道有人取走了名册。 他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这个赌坊若是毁了,大不了就是损失钱财,以后还可以赚回来。 可是名单如果被泄露,他就会面临名单上那些有你天大权势的人的报复,他可以预料自己不仅会死,还会死的很难看! 他立即狂跑起来,双脚之灵活,让人一眼就能确信这家伙的脚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项博文会在那里等他吗? 答案当然是不会。 他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书房里最宝贵的东西,也就没有留下来被人逮的理由。 当欧阳靖赶回书房时,他赫然发现,自己的损失不只是名册,还有一堆书。 看着空了一小半的书架,他欲哭无泪,这些书他确实不喜欢,也从不翻看,但并不妨碍,他知道这其中有许多无价之宝。 如果遇到喜欢藏书的又有钱又傻的书呆子,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他真心后悔自己与天牢谈定了这场交易,原本他就觉得自己不应该沾染皇室血脉,但是经不住客人的喜欢,一张张预订的银票,他才斗胆接受了项博文。 可是,现在自己被项博文嚯嚯成什么样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老了,心脏不太能受得了太多刺激了。 项博文除了没有直面欧阳靖,已经把整个地下赌坊搜了个遍,也没有看到干尸的影子。 既然已经让干尸认主,项博文觉得,自己就不能把它一个人扔在这里,他有责任把干尸带出去。 现在既然找不到干尸,他想当然地认为干尸一定就和欧阳靖在一起。 可是欧阳靖现在在书房,他正巧和欧阳靖完美错过。 刚才他为了隐蔽自己的行踪,刻意避开人群,现在他要找人,自然就要往人多的地方去。 他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根据声音大小,选择了惊叫声最洪亮的地方跑去。 还没到达那里,他已经看见一头两三丈高的庞然大物在路上闲逛,如果无视他嘴里不断挣扎的人,那悠闲的姿态,甚至让人以为它在度假。 “这是什么东西!简直就是拼凑界的顶级怪物!” 项博文眼前是一个鳄鱼身体,乌龟龟甲护体,胳膊处长出双翼,嘴里不断向外吐蛇信子,头顶生着两根大角的活物。 这一刻,项博文对欧阳靖产生了一种深深的佩服。 是什么样的精神状态,和创新精神,才能创造出这样一个超凡脱俗的玩意,更重要的是它鼻孔还在喷火。 这个怪物经过任何一个地方,所有人都在拼命逃窜,因为有人不断在警告其他人,这怪物不仅是牙齿有毒,所有的鳞片甚至都有毒。 项博文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怪物一定不能来到地面世界,否则一定会引起全国恐慌。 欧阳靖颓废地坐在椅子上,四周全是乱喊乱叫的声音,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完全毁灭了! 不!他还有一招没用!虽然付出的代价有些大,但是未必就不可行! 他正最初设计这个赌坊地宫时,听从了毒师的忠告,预埋了一条释放毒气的管道。 这条管道因为涉及到整个赌坊,并不能按照局部释放,所以他从来没有动过要使用它的念头,直到此时此刻。 伤敌一万,自损八千! 毒气的解药毒师当年只给了三颗。 释放毒气,这里无论是人、野兽,还是他亲手创造出来的所有干尸、傀儡,绝大部分都救不了! 可是,最重要的是项博文会死!只要他死了,他所拿到的名册也会回到自己手里,再次成为秘密。 这事,欧阳靖觉得他可以干。 “毁灭吧!都给我一起毁灭吧! 项博文,都是你的错!你要是去了阴曹地府,究其原因,全都怪你自己!” 他拉开毒气阀门,整个赌坊地宫开始蔓延着越来越浓的呛人味道。 惊慌的哭叫声更大了,各种踩踏声此起彼伏。 项博文当然也闻到了这种浓烈的气味,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倒下,毕竟他这副常年被下毒的身体的抗毒性比一般人要强的多。 但是他仍然开始感觉到头昏眼花,特别是后背背着半人高的书籍,他只觉得脚下貌似有千斤重。 就在这时,那个被拼凑出来的怪物受了惊,一声凄厉地长啸声后,四蹄狂奔,卷起滚滚尘土,向着项博文直奔而来。 躲是躲不过了,唯一的求生方法就是骑在怪物的背上。 他现在也没有办法考虑怪物的皮甲本身也有毒性,一个鹞子翻身,落在怪物头顶,双手紧紧握住两个长角。 怪物从来没被人骑在头上过,它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它跑的更快了,边跑还边疯狂甩头,不断刹车提速,妄图把头顶这个小家伙颠下来。 可是项博文哪里会给它这种机会。 项博文一开始心里还很害怕,可是时间一长,不知道是不是怪兽甲壳上的毒有兴奋作用,还是他本身爱上了这种驰骋的感觉,他竟然在这一刻,能够理解阮玲珑想要去西北摇旗呐喊,带兵征战沙场的愿望。 是的,其实他们分开并没多少天,但他心里偏偏时不时就冒出阮玲珑的身影,他觉得阮玲珑就像一个精灵,使用了一种可怕的法术,让她在自己的脑子里无论如何都抹之不去。 甚至自己在这么危急的时刻,都能想到她。 他脸上现出傻笑,要是这一刻被欧阳靖看到,一定觉得他现在脑子被毒气侵蚀了。 怪兽还在疯狂奔跑,它的速度很快,虽然赌坊地宫很大,但是终究有尽头,项博文似乎闻到了新鲜空气的味道。 也不知道它如何横冲直闯,也不知道它撞坏了多少支柱房梁,欧阳靖听到头顶轰隆隆地炸响,整个赌坊地宫的顶部,似乎要塌了!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欧阳靖害怕的发抖。 他匆匆返回自己的宝库,将所有能随身携带的宝贝装进包袱里,背在身后。 只能逃出去了!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项博文那个兔崽子一定要被埋进地宫,让他为心爱的地宫陪葬! 当欧阳靖哼哧哼哧地从土里爬出来时,早已灰头土脸,狼狈至极。 他抖了抖全身的尘土,这里是京城郊区的野外。 地底发生了那么大程度的垮塌,而地面上的人们却根本没有感觉出来。 除了皇上! 此刻在龙椅上的那个人,已经换了魂魄。 现在的皇上,实际是七翎老! 夺舍可以说是一时冲动,但也不是没有蓄谋,毕竟皇上对不起他这个哥哥,再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和自己的亲生儿子不能相认,是个男人都忍不了! 七翎老怀里搂着姜贵妃,曾经的白月光对着他娇俏撒娇,他心里甜如蜜糖。 姜贵妃得了皇上的恩宠,真是扬眉吐气,她并没有去管为什么曾经对她从来都是不闻不问的皇上,在一夜之间对她视若珍宝,她只知道现在她很满意这样的生活。 从小姜家便教育她,权势大过一切,从始至终,她在乎的都不是皇上这个人,而是皇上这个位置。 在赌坊地宫崩塌之时,凭借七翎老的深厚五感,自然他第一时刻感受到了这种异象。 他不知道赌坊地宫的事,甚至有一刻他怀疑是不是地震了,但是震动只有一次,他立即否定了这个猜测。 七翎老现在贵为皇上,虽然他的心思目前大部分仍旧在姜贵妃和各种奢侈享受上,但是他也曾经是皇子,自然不允许自己的皇位有任何闪失。 在他眼皮底下,有人闹出这么大动静,这简直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坐在龙椅上,绝对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屏蔽了所有人,包括姜贵妃,然后一个男人从侧门进入,对着皇上,也就是七翎老鞠了个躬。 七翎老唯一信任的自己人,当然是武凌云。 武凌云和他一起设局,夺舍,现在他贵为皇上,而武凌云则被封为了侍卫总管,他们之间的亲密程度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紧密。 “武凌云,给朕去查清楚,最近在京城有没有人在研制火器! 特别给朕盯着八皇叔,有人说他现在并不同以往那么安分了!哼,他若是想伸爪子,立即把他那个狗爪子砍断!” 在他看来,这么大的动静,很可能是巨型火器造成的。 而最精通火器的自然是八皇叔,敢在京城闹出这么大动静的,最可能的也是八皇叔。 都说八皇叔不管政事,但皇上知道,皇家怎么可能存在没有丝毫野心的人,一切都只是假象,是装出来的样子而已。 “遵命!” 武凌云嘴角轻扬微笑,他现在的功力同一个月前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在七翎老当上皇上之际,便下功夫教了他几手以往绝不外传的本领。 现在他感觉自己强的可怕,而且他还拥有着一大群普天下最厉害的暗卫,死侍,他不相信以这样强大的实力,还管不了八皇叔这个早就不在政治中心多年的闲散皇叔。 …… 项博文相对于欧阳靖可就惨多了,他身下的怪兽根本不顾及头顶的土层到底有多厚,一味地想要见到外面的世界。 轰隆隆地猛撞地面,项博文有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的天灵盖都要被撞飞了。 第36章 隐藏身份 当项博文再次清醒时,是雨水拍打在全身的冰凉感。 不,似乎还有刺刺的东西在摩擦他的脸颊,湿漉漉,软绵绵的。 他努力地睁开双眼,赫然看见一个硕大的黑漆漆脑袋怼在他面前,一条一尺多长的分叉舌头正在他的脸上上下打着旋地舔舐。 “我的妈呀!” 项博文一声惊呼地坐起身,堪堪与大脑袋撞个正着。 “又来一次,我怕是要被撞成痴呆了!” 他感觉现在自己头顶上一定肿了个大包,可是现在比头顶的包更紧急的事是,他要弄清楚,这个自己骑在身下,一同逃离赌坊地宫的怪物, 会不会在他清醒过来后吃了自己! 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他听说一些猛兽,比如黑熊,选择吃活物,而不吃死物。 这个怪物之所以不趁自己昏迷的时间吃掉他,他能想到的唯一原因就是怪物以为他死了,嫌弃死物不好吃。 “你不要冲动,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比赌坊还要恐怖的外部世界,这里的人心狠手辣,口是心非,很可怕的。 嗨,你这么单纯,想要活下来,想要不被人抓走再次研究虐待,凭你自己的能力,很难的。 不过你不用怕,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放松,听我的话就行。 对,就这样,放松,不要冲动,继续放松……” 就在怪物被他胡乱忽悠一通,几乎连眼睛都要合上了时,一个姑娘甜腻腻地声音从项博文身后响起。 “娘亲,我说他很不一样,很有本事吧! 你看,他已经把这个怪物忽悠地快要睡着了。” 项博文下意识地立即回头,原来是廷芳,领着一个比她还要高大的成年雌银熊人跑到他的身边。 廷芳笑眯眯地冲着项博文竖起大拇指,身边的廷芳的娘亲脸上也露出笑容,她向项博文点点头,笑道: “果然英雄出少年!娘亲真的要感谢这位年轻人,把我最宝贝的女儿救了出来。 你很勇敢,也愿意舍己为人,这种精神,我在人族的那些上位者中看到的很少,我也曾经认为人族已经思想堕落了,可是看到你,我觉得还有希望。” 被一个从未谋面的母亲这样一顿夸,项博文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您太客气了,我其实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让廷芳提前离开也是因为我当时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我也没您说的那样无私。 不过,看到廷芳妹妹和您团聚了,我真的很高兴。这里离京城太近,你们也不要在这里逗留太久,毕竟人族对银熊族仍有敌意,离开吧,回到你们的家乡。” 廷芳显得有些不舍,她是被小姨姨带着离开家乡的,一路上她见识到了许多有趣而美好的事情。 相比于枯燥无味的银熊族驻地,对于一个即将成年的少女,这里显然比族群更加有吸引力。 “我不想走!我要留在这里!” 廷芳撅着嘴,和娘亲撒娇。 “其他的事情娘亲都可以答应你,这件事绝对不行!你看看你的小姨,我可怜的妹妹,死无全尸,娘亲多伤心呀! 我不放心,你现在就必须回去! 再闹娘亲就要动用家法伺候了! 现在请你立即和你的恩人告别,大声告诉他,这份恩情廷芳以后一定报答!” 银熊族的女人身材高挑健硕,肌肉匀称有力,面对娘亲的喝令,廷芳显然不敢当面忤逆,她怏怏地,缓缓走到项博文面前告别。 “项博文哥哥,我不想走,可是没办法,娘亲说我得成年后,拥有足够的力量,还要学习谋略后,才能继续闯荡江湖。 唉,我们只能再过段时间再见面了。” 她向项博文伸出手,项博文意识到对方这是想和自己握手告别,他连忙回握。 在握住手的刹那,项博文感觉自己的手心里多出来一个东西,像是一个小小的瓶子。 廷芳调皮的眨眨眼,背对着娘亲,用唇语说道: “这个怪物害怕银熊的胆汁,我刚才偷偷将胆汁抹在他头顶了,他才听话很乖。 这瓶胆汁不多,省着用。” 项博文这才明白,之所以怪物没有吃掉自己,并不是什么野兽不吃死物,也不是因为他简短的迷魂法,而是银熊族的胆汁起了巨大的作用。 “哈哈哈,你这小家伙还在你娘亲面前替我吹牛,搞得我都相信自己的本领了不得了。 放心,我会省着用,直到和你再见面。” 廷芳的娘亲很满意地点点头,她递给项博文一个灰扑扑颜色的不起眼袋子。 “这是我族巫师根据秘法制作出来的储物袋,储物袋看起来小,实际可以装许多东西,因为它里面自有一番天地。 比如你面前的这个怪物,就这么跟在身边自然是不方便的,你将他装进储物袋,想用的时候再取出来,方便极了。” 项博文还有些犹豫接还是不接,毕竟这个东西他曾经听说过其中的妙用,但是产量极少,太过珍贵。 还是廷芳一把塞进项博文怀里,冲着他调皮的眨眨眼: “给你你就拿着,要不然你身后这么庞大的一个家伙暴露在世人的眼光下,你该怎么应对? 哦,我想想你还有一个办法——你把他杀了吧!” 项博文知道这丫头在激将自己,便收了储物袋,顺手将怪物塞进了里面。 …… 项博文现在名义上应该在天牢里等死,所以他不能以原来面貌回府邸,更不能在熟人面前暴露行踪。 他在京城郊外的小铺子里,买了身麻布衣裳换上,易容术对于他来说绝对是运用的炉火纯青,很快街上便多出来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算命先生。 他要进城,手上的欧阳靖的名册要想办法破译,皇上有没有参与赌坊的事情他要确定,王将军他还得安置好,还有他心中一直记挂的阮玲珑的近况,他得打听清楚。 京城表面上和平日里没有任何不一样,街道上人流熙熙攘攘,店铺里各式商品琳琅满目。 但是敏锐的项博文还是从中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街上多出来了许多暗卫,他们虽然都穿着普通百姓的衣裳,甚至还故意弄出一些职业来假扮百姓身份。 但是他们不断用巡视的眼睛打量路人,和他们仿佛别人都欠他三百两银子的面部表情,乃至不合常理的挺阔背脊,都在不停地提示项博文,这些人都是官家的人。 首先,他大大方方地来到了六皇子府门前,大门紧闭,贴着封条,显然他已经被抄家了。 幸好这个家里根本就没有任何宝贝,他可以想象负责抄家的官员和太监,无一不被他贫瘠的家境震撼。 抄家从来都是油水最大的肥差,争着干这事的官员最多了。 想到他们这次要两手空空地回去,个个气得破口大骂的熊样,项博文就觉得真是太好笑了。 他迂回到一个篱笆围绕的侧门处,轻轻一跃而进。 府里一个下人都没有,空荡荡的屋子,显出从没有过的宁静。 他走到莲池旁,顺着密道走进去,王将军的房间也是空空荡荡,茶水冷却多时,地上落了细细密密的灰尘。 看来王将军已经有好几天不住在这里了,也没有留下任何纸条。 他能去哪里呢? 对于这个曾经胸怀壮志,而现在被现实压抑地几乎要崩溃的男人,他是不会自己住客栈的,因为客栈太多不认识的人,而王将军根本就不愿意见人。 项博文一时没有想到答案,他来到茶楼,那里的消息最多,看看能不能从中寻找到什么线索。 他一副算卦先生的打扮,穿的衣裳又不值钱,平日里狗眼看人低的茶楼伙计,连迎都不迎接。 他也不理会,径直往里走,今天人很多,许多人都拼桌,他也随意选了一张仍有一个空位的位置坐下。 这张桌子上的其他三人显然是熟识的,他们本来在聊天,看见突然来了一个陌生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觉得这个江湖骗子没什么威胁,便又开始继续打断的话题。 “西北局势不稳!这是定数了!兵部的兄弟告诉我,阮家军吃了败仗,几个阮家子嗣被敌方捉走,怕是早就死了!” 大家唉声叹气地直摇头,骂声也大了许多,其中难免有怪阮家指挥不力,白拿朝廷俸禄的唠叨。 他们说的激烈,另一桌的人听不下去了,一掌拍在桌子上,茶水泼了一桌。 “你们这些混账东西,整天只会乱说,明明阮家军还在奋战,丝毫都没撤退的意思,阮家长子,次子也还活着,已经被解救回军了。 战场上难免一时失利,谁也不可能永远料事如神,稍稍有一点闪失,你们这些扰乱民心的东西就出来乱人心智,真是该死! 你们这些只会动嘴,上了战场只能流屎流尿的家伙,凭什么评价阮家军,有本事,你们自己上战场去!” 项博文立马被这人言论吸引过去,现在满城流言蜚语,都在说阮家因为决策失误,打了败仗,他们应该为此付出代价,理应被罢官,被流放,甚至被砍头,以儆效尤! 多年的经验告诉项博文,这些言论的论调如此相像,很可能是有人故意大量传播,让百姓们以为事实就是如此,到时候若是想要诬陷阮家,某些人自然如水到渠成般容易和有理。 知道真实战况的百姓几乎不存在,他们很容易被误导,而且在大多数人这么说时,个别有自己想法的人根本就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因为他们害怕自己因此被安上同伙的名头。 明则保身的观念早已深入人心,敢打破的都是英雄。 眼前的这位,显然就是一名这样的英雄。 项博文刚想上前结识这位英雄,却见他话锋一转道: “想当年,除了阮家军之外,前皇后的黑骑军,八皇叔的风旗军,都是战功赫赫,声名远播,如果他们还在,我们必然不会同如今般无计可施!” 话点到为止,听话的人却是个个惊慌失措地借机离开。 这些话,放在十多年前,要是敢说出来,必然被立即抓入监牢。 无论是黑骑军还是风旗军,都在一夜之间全军覆没,没人透露出其中的原因,唯一幸存者八皇叔,也是三缄其口。 有人说是打了大败仗,甚至连一个人都没活下去,这段战绩太屈辱,又关系到皇室威严,朝廷自然不敢公布。 有人说是军中有人叛变,导致前皇后被暗杀,死状极惨,皇上哀痛万分,不愿面对,所以不提。 等等等等…… 众说纷纭,甚至还有人说是敌军施法,导致全军中邪,士兵之间互相杀戮,怕引起恐慌,便把这段历史封尘。 无论怎样的说法,总之最后的结果是黑骑军和风旗军自此完全消失,而且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所有人都默契地不再提起。 这个敢在人来人往的茶楼里直接谈论的人,所有人都自然当他不存在。 但是人心就是这么奇怪,禁锢久了的话,一旦有人提起,就像开闸的洪水一般,很快就会有人议论。 不出三天时间,大街小巷里总有人悄悄地说起黑骑军和风旗军,他们提到最多的名字就是八皇叔! 此时此刻,这些流言还没有蔓延,项博文已经感觉到了异样。 面前这个提起黑骑军和风旗军的男人,听口音并不是京城人。 他虽然穿着一身京城公子哥都喜欢的锦缎长褂,点的茶点也是最时兴最贵的,但是他举手投足中并没有一丝纨绔子弟的风流懒散,反而处处透露着格格不入的质朴气息。 那个男人说完了这些话,稍稍观察了一下周遭人的反应,见到有人压低声音,悄悄顺着他的话题继续讨论下去,他脸上扬起笑容,满意地离开了。 项博文立即跟在男人身后,男人迈着稳健的步伐,目不斜视,径直朝前走,项博文不敢大意,始终和他保持着半条街的距离。 男人穿过繁华的街道,什么也没买,一味向前,在走过一条小河边茂密的小树林时,他突然加快速度,项博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竟然把他跟丢了! 项博文很少这样失过手,他心底正在恼怒,突然背后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兄台,有何事找我?” 第37章 贪财的和尚 男人手搭在项博文肩头,这个姿势其实很危险,只要男人转下手肘,手指便会直接落在项博文脖颈处,甚至可以轻易地扭断他的脖子。 项博文嘴角微微一挑,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就在那一瞬间,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了!只见他的右手如闪电般迅速抬起,准确无误地按在了男人的脉门之上。 男人见状,心中一惊,显然没有预料到项博文竟然如此反应迅速。然而他并没有惊慌失措,左手顺势一挥,试图挣脱项博文的控制。 项博文岂能让他如愿?他死死按住男人的脉门,同时身体微微一侧,避开了男人的攻击。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项博文先开口打破僵局道: “你不是京城人,应该也不是敌国奸细,故意在茶楼提及八皇爷和前皇后,意欲何为?!” 男人突然破口大笑: “哈哈哈,你跟踪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情?难道我说的有一句假话,一句夸大吗! 黑骑军和风旗军在时,周边的那些蛮夷小国,谁敢像如今般肆意妄为,谁不对我们俯首称臣。 如今我们做事畏首畏尾,除了阮家军外,哪里还有一丝风骨,半点豪情。 你就算把我抓入天牢,或是判我斩首,我也要说!” 项博文明白这个男人怕是把他认成,伪装成算命先生的官差探子了。 他并不着急解释自己的真实身份,而是选择继续套他的话。 “黑骑军和风旗军早就不存在了,你把这些陈年往事拿出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你这么做,无非只能引起大家的不满情绪,让大家对今后的日子更没信心。 我相信你不会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男人很是不屑地乜了项博文一眼: “狗官如此短视! 你怎么知道大家会对以后的日子没信心! 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都是我族前辈一分一寸拼下来的江山,现在活着的人,都是铁骨铮铮汉子的继承人。 他们只是习惯了安逸的生活,但是只要给他们一点小小的刺激,让他们再次燃起骨子里的斗志,他们绝对不会允许那些蛮夷在自己的家园里放肆! 至于你这种只敢在窝里横,只懂搜刮民脂民膏的狗官,呵呵呵,真正上了战场,怕是一点屁用都没有。” 项博文觉得有些好笑,这个男人怎么就这么确定自己是所谓的贪财畏死的官员呢? 他看见这个男人无意间瞟过他的手指,项博文突然意识到,他手指上戴着一枚质地极好的玉扳指,这扳指乃是娘亲的遗物,刚才换装时他一时疏忽,忘记收起来了。 男人应该是认识扳指的价值,认为以他这种小小探子的俸禄,决计不可能买下这样昂贵的扳指,便认为这东西必然是他抢夺别人得来的。 项博文颔首表示同意: “你有一定见识,也有满腔热情,不过你想得太简单了。 不是调动起大家的激情,就能抵御得了外敌的,毕竟好的将军,好的谋士,是可遇不可求的,也是需要多年实战经验锤炼而得。 这些人,不经过朝廷,你从哪里找? 所以,你有心成大业,其实可以先加入阮家军锻炼自己。” 男人见项博文并没有因为自己骂他而恼怒,而是接纳了他的部分想法,还真心为他的前程考虑。 他对项博文的戒心和反感也稍稍减轻了一点。 “阮家军好虽好,但我有自己的伯乐,从身份,从品格,从能力各个方面,那人绝对都要胜上阮家军许多!” 说这话时,男人的表情有些自豪,项博文看得出这是真情流露。 阮家的家世已经位居一品,而这个男人竟然说自己的伯乐比阮家的身份还要尊贵,这个范围内的人,便已经极少了,而且对方还精通军事,项博文脑子里唯有一个人呼之欲出——八皇爷! 如果这个人是八皇爷的人,也就是说八皇爷让自己手下进入京城,散播流言,让人们再次想起黑骑军和他的风旗军! 那是不是意味着八皇爷不愿意继续当闲散王爷了,他想要搞点大事,是让皇上都畏惧的大事? “我想弄清楚的事,现在都很明白了。你可以走了。” 项博文将捏着男人脉门的手松开,男人有些诧异,他本来以为自己这次是逃不掉了,没想到这个狗官竟然要放了他。 “你让我走?你不拿我去领赏银吗,你这种人会这么好心!” 男人警觉地抽出一把匕首,因为他见识过太多的尔虞我诈,很多时候,都是故意让对方误以为安全,背后突袭,他可不想成为那样的大冤种。 “我本来就不是官”,项博文又抬起戴着玉扳指的手在男人面前特意晃了晃,“而且本爷我不差钱,犯不着赚那点小钱。” 男人脸色有些尴尬地冲着项博文拱了拱手: “刚才得罪了,不过麻烦你以后不要穿偷来的官靴,这玩意太扎眼。” 这下轮到项博文尴尬了,在京城郊外的小铺子买麻布衣服时,旁边的鞋店老板说是家有喜事当天没有开张,进京后他一直急冲冲的忘记换鞋,没想到遇到一个懂行的,一眼就看见自己这身行头的破绽。 被人误认为偷儿,平生从未遇见,刚想解释,那人一个闪身,溜了近百丈。 这个人果然习得一身绝佳的轻功,八皇爷选择这个人来京城的大半原因,可能就是他跑得快,不容易被人抓住。 他往回走的路上,很听人劝地买了双新鞋换上。 他原本想去找寻芳阁的紫嫣姑姑,问问王将军下落,后面又想到王将军很是厌烦被紫嫣姑姑纠缠,他大约是宁愿躲在破庙里度日,也不愿意借住在寻芳阁的。 凭借王将军的身手,不是碰到绝顶高手,他自保根本毫无悬念。 所以,项博文决定还是先找个能人破译了欧阳靖的名册。 京城只要银子给够,能人异士多的很,他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穿梭,最后停在了一个贴着手绘的风骚仕女图的院门前。 汪汪汪! 三只站起来比人还高黑色大犬冲着他疯狂乱吠。 项博文从油纸包里拿出三个烤鸡腿,扔给三只狗。 三只狗见了烤鸡腿,马上低头去抢,项博文趁机迅速穿过了院门。 屋里的一个光头冲着窗外的项博文喊: “那么肥的鸡腿,给那三个畜牲做什么,还不如填饱老子的肚子有用。” 项博文将怀里的另一个明显要大许多的油纸包从窗户里扔进去,光头美滋滋地连忙起身扑了过去。 “啧啧啧,一只烤鸡!还是华荣斋的!不错,不错,不过有言在先,烤鸡不能抵干活的银子的哈!” “当然不能抵,烤鸡是孝敬你的,毕竟狗都吃了,没有人不吃的道理吧。” 光头连连点头,又觉得这话听起来似乎有点问题,像是在骂自己,但看在烤鸡的面子上,他可以不计较。 他边吃,边不顾手上的油,从堆积如山的案几中抽出一张羊皮,扔给项博文: “上次的地图我译出来了,那玩意真是了不得的宝贝,如果是原本,我肯定可以看出它的年代,我总觉得那玩意出现的时间不止万年。” 项博文坐下来,在巨大的案几上摊开羊皮地图,这张地图是他和阮玲珑最初认识那天抢夺的那张的复制版。 阮玲珑对这张地图索要了许多次,他便提前将地图全部丝毫不差地临摹的一张,然后交到宋和尚这里。 宋和尚指着地图东南角,用指尖画了一个圈。 “这里不止有金矿,这张地图上还标明这里有一个超级大的远古巨人的陵墓!墓里的东西绝对不只是财宝那么简单! 嘻嘻嘻,其实,如果你想去那里,我可以陪你一起去,毕竟我这把老骨头待在这里的时间太长了,是时候该活动活动了。” 宋和尚眨巴眨巴眼睛,努力想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可是他偏偏生得面目凶狠,这样挤眉弄眼地,让人更觉得可怕。 项博文点点头: “我肯定会去那里,不过现在我手头上还有几件着急要处理的事,忙完了,我就来找你。” 宋和尚呲着牙咧着嘴笑得如同外面三只黑狗的大哥: “你从天牢消失的那件事,确实挺有意思,不瞒你说,欧阳靖那个老东西,还来我这里买你的消息了。” 项博文一拍案几,猛地站起身: “什么!欧阳靖敢来这里,你不会把我的消息卖给他了吧!” 宋和尚笑的很天真: “你说呢?” 项博文叹了一口气,乖乖重新坐回座位: “你当然会卖,毕竟有钱不赚是王八蛋嘛。” 宋和尚伸出大拇指: “知我者,博文弟也。” “那我在这里还能待多久时间?” 宋和尚伸出一个手指头: “一炷香。” 项博文耸耸肩: “那时间够了。 这个名册,替我译出来,是欧阳靖那个老头的。” 听到这话,宋和尚的眼睛里刹那间闪出熠熠光辉,激动得说话时口水乱溅: “什么!这就是欧阳靖的秘密名单! 哈哈哈,我想弄到它很久了,只要拥有它,我可以到处去敲诈勒索,混吃混喝,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你快收起来吧,欧阳靖马上就到了,我也先撤了!” 项博文鄙视地望了一眼宋和尚,心想这样贪财好口腹之欲,又八卦至极的人,当初是什么原因,主动出家当和尚了? 还好最终因为守不了戒律,被赶出来了,可是这家伙还是非要人喊他宋和尚。 项博文前脚刚走,后脚灰头土脸的欧阳靖就已经赶到宋和尚门外了,他心里恨极了项博文,发誓一定要抓住他,所以根本没有心思换掉一身泥衣,更不要说沐浴,洗洗蓬松地如同非洲狮般的头发了。 他气急败坏地朝宋和尚大喊: “项博文呢!老夫在巷子口堵了半个时辰了,项博文的影子都没见到!” 宋和尚快乐地撕下鸡脖子,嘟嘟囔囔的说: “你是堵在哪个巷子口呢?这里的巷子四通八达,你是不是站错位置了? 唉,刚才他还从我窗前经过,我拼老命喊你了,可能是你年老耳背,没听见。” 欧阳靖气得七窍生烟,他可是付了五百两银子买项博文下落的,业界都传说这个宋和尚能占卜万物,想找人找他绝对没错。 “放屁!老夫我身体好得很,要耳背也是你这个老不死的假和尚耳背! 我现在就往你说的那个方向追,要是追不到,我非把你这里砸了!” 说完他就急哄哄地追了出去。 宋和尚噗嗤笑出声: “哼哼,以为我和你这个老东西一样,连家当都护不住呀! 被一个小儿端了老巢,说出去真是被人笑死了!” 项博文知道欧阳靖正在他身后猛追,他暂时不能离开京城,又不想被欧阳靖骚扰,突然一个念头升起,他干脆去皇宫里找个地方待着等几天。 …… 姜贵妃现在已经被赐封为姜皇后,她一遍又一遍地试着琳琅满目的凤冠霞帔,只觉得每一件都很合适,都很衬她的娇媚容颜。 “娘亲,父皇说要带儿子去西郊围猎,可是儿子最讨厌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了。 不如你给父皇说说,换成听小曲儿如何?” 姜皇后原本拿着簪子在发髻前比划,听到项宇轩这没出息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听小曲儿!这混账话你也说的出口! 平日里每天莺莺燕燕地,我也眼不见心不烦地算了,可是你明知道你父皇希望你有文韬武略,有大将之风,你此时竟然敢让你娘亲去找你父皇说这种触霉头的提议。 你这太子之位是不想坐了吗? 你不想坐也就算了,不要连累你娘亲我坐不稳皇后的位置!” 项宇轩被骂了,讪讪地退了出去,他嘴里嘟嘟囔囔: “太子和围猎有什么关系? 哼,这十几年父皇一次也没参加围猎,也从不带兵打仗,皇位不是一样坐的那么稳吗! 这几天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一会儿让我学骑马,一会儿让我习武,这些以前他从来都看不上的东西,一夜之间全变成了不得的玩意了,真是莫名其妙。” 突然,他看见不远凉亭处,一个遮面的美人,正在扑蝴蝶,那身姿很是婀娜,他情不自禁地朝着美人走去。 第38章 归还 美人扑蝶,那是文人最喜欢的绘画作品场景。 以前项宇轩觉得酸唧唧的文人,又俗又没品位,可今日一见不远处这位宫女的娇俏身姿,天真可爱的小模样,顿时像被打通任督二脉般,咂摸出个中滋味,竟痴痴傻傻地朝着美人方向跑去。 “这位姑娘,你在我娘亲院子里多久了,本太子怎么一次都没见过你。” 项宇轩靠近美人身边,突然发现这个美人身量竟然比自己还要高大许多,不过他可不在意自己比美人矮,只要看着美人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他的小心脏都仿佛要停摆了。 美人并不说话,只是冲着他边笑边招手,裙摆飘摇,领着他飘飘悠悠地就往小树林子里跑。 “美人,你可真坏,第一次见面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我找那安静地方互诉衷肠吗? 唉,你可比我府里的那几个没有情趣的小妾合我心意多了,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你真真是要把本太子的魂都要勾走了呀…… 唉?……” 一声闷哼,项宇轩被一记手刀拍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再看那美人早已撸起袖子,露出胳膊处强壮的肌肉,抡起拳头,朝项宇轩脸上猛挥拳头。 此时的项博文正倚在一棵高大的榕树竖树杈上休息,突然身下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撞击声,他低头一看,项宇轩那张已经肿胀的如同猪头般的脸便呈现在他眼前。 “咦?” 他发出轻声的疑惑,因为将项宇轩往林子深处拖的女人,动作麻利又迅速,一看就是经常毁尸灭迹的高手。 女人注意到了项博文的叹息,警觉地到处找寻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不过她搜了好一会儿,都没发现这附近有人活动 ,于是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一时听错了。 榕树很大,项博文把自己藏得极好,他在心里嘀咕: “什么人敢冒着被诛九族的风险,也要绑架七皇子,而且还在皇后寝宫附近作案,这一系列的行动真是猖狂呀! 强壮的女人拖着项宇轩来到了一间简陋的小木屋,木屋里端坐着一个姑娘,姑娘拿起茶壶,往茶杯中倒入一杯滚烫的茶水。 她站起身,将茶水悉数泼向项宇轩,项宇轩疼得一龇牙,竟然醒了过来。 “项宇轩!你竟敢把我逐出太子府!还骂我人尽可夫,是个破烂货!你难道不知道我只跟了你一个男人吗! 随便一个女人抛几个媚眼,就能把你迷的团团转,亏我曾经还想过和你一世一双人,你这垃圾,我现在看到你就恶心!” 姑娘微微抬起头,项博文惊讶地发现,泼茶水的姑娘竟然是周媚儿。 而项宇轩现在有点清醒过来了,面对周媚儿仇视的眼光,和将脚踩在他胸口,压制着他一动也动弹不得的健壮姑娘,他一时间火冒三丈。 “周媚儿,我命令你立即把本太子给放了!你服侍本太子,是你情我愿,本太子从来没说过要娶你,你对自己的身份应该有自知之明。 而且你本身就贪婪得很,得了许多金银首饰,足够你下半辈子花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项宇轩话语间讥讽地让周媚儿更加火冒三丈,她愤怒地举起手边的花瓶,砰的一声,砸在项宇轩脑袋上,顿时血流如注,项宇轩惊叫着再次昏了过去。 “他是太子,还有用,周姑娘你不能把他打死。” 压制住项宇轩的美女冷冷地提醒周媚儿,不过美女的声音粗犷有力,一听就知道她分明就是个男人。 “他该死!本来委身于他,就不是我愿意的,现在他抛弃我,还把我说得那般下贱,我非把他的心掏出来看看,到底是黑的还是红的!” 就在这时,项博文看见不远处有几个暗卫正在向着周媚儿迅速靠近,一看就是发现了周媚儿的行踪,要趁其不备,将周媚儿抓住。 “快走,有人来了!” 项博文好意提醒一声,周媚儿惊得手中瓷片落地,看到是项博文,她刹那间满脸赤红,就像无头苍蝇般胡乱地想要跑掉,可惜她一时间选错了逃跑的方向。 “这边走!” 项博文自然对皇宫里的每条小道都熟悉无比,周媚儿听到项博文对她言语关切,竟是双眸里淌出泪来。 “多谢,六皇子,刚才项宇轩说我的那些事你都知道了,我已经配不上你了!” 她边说边流泪,连逃跑都伤心的顾不上,身边那个打扮成宫女的男人脸色一沉,恨恨地瞅了一眼项博文,突然将周媚儿背上肩头就跑。 暗卫发现了昏迷在地的项宇轩,几个人留下将他抬回姜贵妃府邸,另外几个人继续追踪周媚儿。 “小子,你不是不喜欢周媚儿吗?” 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在项博文耳边响起,项博文心中一喜,立即回头一把抱住。 “王将军,没想到你竟然和我一样想到了留在皇宫!” 王将军看起来竟然气色比留在莲池底部有光泽了不少,他说话语速变得快了许多,话也多了起来: “唉,我得到你被通缉后又被抓入天牢的消息,很是着急,就想着去天牢把你救出来,可是抓到的狱卒竟然告诉我你逃跑了。 我不信你逃跑后会不来找我,在莲池等了一整天,也没有得到你的任何消息,我就猜想自己被骗了。 哼,我于是又回到天牢,准备找狱卒算账,可没想到天牢里满是灰尘,所有人都灰头土脸,还有好多侍卫在天牢里转移罪犯。 我又从头到尾找了一遍你,还是没有收获,于是我干脆来到皇宫,准备再找不到你,就宰了项景老儿,给你陪葬。 反正他这皇帝做的毫无人性,连亲生儿子都要弄死,土地也被蛮夷占了快一半了,像他这样的人,活着也没有意义。” 听到王将军为他竟然要亲手手刃皇上,项博文不知道是应该感动还是后怕。他担心王将军留在这里做出其他让自己深陷危险的傻事,于是他决定先哄着王将军出了皇宫,再做其他事情。 “王将军,你现在看到我平安无事,应该放心了吧。 我累了几天,背着通缉令登记住宿又不方便,王将军能替我在客栈开间房,让我能好好休息休息吗?” 王将军听到项博文喊累,又紧张起来,捉住项博文的胳膊就开始把脉。 项博文的脉象平稳有力,比平日里好像还健康很多,他心下高兴,立即答应项博文,兴冲冲地往宫外找客栈去了。 走了没两步,王将军突然回头,啰啰嗦嗦地又交代了几句。 说他自己经过御书房时,闻到了一股怪味,那个味道很臭,像是腐烂了多年的臭肉般难闻。 他怀疑御书房里有人被杀了,没能及时处理,让项博文绕道走。 毕竟伴君如伴虎,皇上处死几个太监宫女太正常不过,王将军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项博文嘴上答应着绝对不会靠近御书房,可是他这次来皇宫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和父皇平心静气的交流,消除彼此的恩怨。 而皇上平时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御书房,他不可能因为有可能死了个太监或宫女,就不去见皇上。 御书房对他而言,其实是陌生的,从小到大,自从有记忆起,父皇和他说话的次数就少得可怜,更不用说在相对正式的场所招见他。 门外的太监看起来站的笔直,实际上双眼失焦,脑子里根本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项博文没费什么力气便绕过了一层层太监侍卫,终于来到最后一扇门处,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挂着坚毅地神情,推开那扇门。 门发出沉重的咯吱咯吱声,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只是拿手指轻扣桌面,应该是以为太监给他送例行点心参茶来了。 项博文几步上前,在距离皇上两丈远的距离停下,语气温和地说: “父皇,是儿臣来看你了。” 皇上眉头轻蹙,一双眸子缓缓抬起,见到是项博文,倒也没有任何惊讶。 “你不是死在天牢里了吗? 不要以为做了鬼,就可以为所欲为到处吓人。你要认清自己的本事,活着的时候都是个孬种,死了难道就长本事了,哈哈哈,死了还是个傻蛋。” 听了这无情的讥讽,项博文的心凉了半截: “儿臣没死,活的好好的,儿臣这次来,是想问父皇几个问题。” 项景轻蔑地冷哼道: “没死?呵呵呵,这天牢里的狱卒真是长本事了,昨日还弄了一副脑袋稀烂的尸体给朕看,说那是你,啧啧啧,外面的那个坑,看来要挖大一点,人都不够埋了。 你有什么问题,朕不关心。 你斗胆来这里,脑子自然也很不好使,这种脑子也成不了大事,不如早死早超生吧。” 他说完身后瞬间出现一排十多个蒙面玄衣人,手中统一握着双刀,一声令下,齐刷刷朝着项博文脑袋砍去。 “父皇,你就一点机会都不愿给我吗?我是你亲生的,杀我,你就没有丝毫的于心不忍吗?” 项博文一边格挡,一边呐喊。 “你本就不是我亲生的,我杀你和你爹都是天经地义,你爹害我人不人鬼不鬼地那么多年,我一刀了结你,真真是对你太仁慈了,哈哈哈……” 项博文脚下一个踉跄,坐在龙椅上的皇上,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有些听不懂。 侍卫步步逼近,将他包围在其中,皇上突然抬手,一股磅礴的劲力向着项博文的太阳穴刺去。 速度太快,项博文根本就逃脱不了半分,他睁着双眼,眼中的父皇越来越陌生,陌生到似乎从来都不认识一般。 难道自己的生命就此终止了吗? 也好,毕竟这个身体是他给予的,现在彻底还给他,就不再有羁绊,不再有恩怨了。 龙椅上的皇上,也就是七翎老嘴角噙着笑。 他看到项博文闭上了眼睛,这种求死之人的状态,他看过不少,本以为对付这小子还要再花些功夫,没想到他自己送上门来求死,若是拒绝他,还真对不起自己,哈哈哈。 劲力打在人体最脆弱的太阳穴上,项博文不躲不挡,绝对没有活下来的理由。 眼见着项博文瘫软下去,如同一片破败的秋叶,七翎老心里没有半点愧疚。 “抬出去,和着其他尸体一起埋了。” 侍卫们应声将项博文抬起就往外走,突然其中一个侍卫大叫一声,疯狂甩手,像是被鬼怪附身了一般抖动。 “干什么!再这样无礼,拖出去斩了!” 跟在一旁的侍卫长黑了脸,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人,在皇上面前出错,毕竟他得要担责。 话音刚落,另一个侍卫竟然全身抽搐起来,原本被抬起的项博文噗通一下,重重落在地上。 “这……” 话还没出口,刚才抬着项博文的侍卫全都开始倒地抽搐,口吐白沫。 七翎老知道这其中必然有问题,也许是某种符咒,也许是项博文身上有某种毒素被侍卫沾染到。 他快步走到项博文身边,从腰间取出一枚火字令符,双手快速结印,想要将作乱的项博文一把火烧成粉末。 火字令符金光灿灿,在空中不停旋转,火光散射,眨眼功夫,项博文便已经全身火光熊熊。 七翎老得意地望着越来越大的火势,仰天长笑: “我这火字令牌,不仅可以让人尸骨不存,还能灭你三魂七魄,看你还能使出什么妖术!” 侍卫长看着冲天火光,先是大喜,后面看着项博文连外衣都没有丝毫破损,可是火势却直冲房顶,连房梁都要着起来了,他开始有些心里发慌。 但是他还是不敢说,直到他全身灼热,皮肤似乎要裂开时,他才颤颤巍巍地提醒道: “皇上!皇上!火太大了,屋顶要塌了!” 七翎老心里发狠地痛骂项博文,火字令牌自从点燃项博文的身体后,便不再受他的控制了,他一直在默念咒语,可是根本无能为力。 他咬咬牙,冒着手掌被烧伤的风险,一把抓向火字令牌。 “滋啦”一声,烤肉的味道弥漫开来,七翎老稳稳地抓住了令牌,但是令牌纹丝不动,如同被人死死地钉在了空气中。 “哼,我还不相信,今天拿你没办法了!” 第39章 抢夺精气 七翎老当年也是颇为有力的争夺皇位的继承人之一,对于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皇帝,如何驾驭群臣、坐稳江山这些问题,他可谓是深谙其道。 他的亲生儿子只有七皇子项宇轩,那么其他皇子的结局只有死! 所以在国舅爷出手构陷项博文时,他自然是乐得事成的,无奈国舅爷这个蠢货把事情办砸了,为了儿子,他必须亲自出手。 他望着这个平日里既羸弱又没有任何存在感的项博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立即杀了他! 因为这个毫不出众的年轻人,在挨了致命一击彻底昏迷后,竟然还能够控制火字令牌!这种反常至极的情形表明,项博文身上必然有了不得的宝物护体,而且这个宝物有自己的意识! 他的心底激起惊涛骇浪,这种级别的宝物,绝对是可遇而不可求,若是拿江山来换,一些修行界的顶级高手,怕是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而现在,项博文身上有这种宝物的消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必须先下手为强,否则被其他人知道后,他哪里还有机会占有! “关门!立即给我把门关好!” 七翎老声音低沉地吓人,侍卫长有一霎那怀疑皇上是不是被气糊涂了,脑子不好使才下这种将自己困在火场中自杀式的命令。 可是当他看见皇上一双眼睛变得血红一片,手指甲突然长的如同鹰爪般时,他吓得连滚带爬地逃离大殿,甚至自作主张地将大殿从外面牢牢锁住。 他双唇颤抖,嘴里哆哆嗦嗦地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都不是人,他们都不是人!” 七翎老已经被冲天的火光包围了,他体内的真气在以比平时快上几倍的速度运转,而他的皮肤颜色迅速变成了深褐色,表面还硬化成了一片片的鳞甲。 他径直走进火光中,动作无比从容,看着仍旧昏迷的项博文,他嘴角噙着满意的笑容: “这样永远不醒,对你来说是最好的事情,因为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抽干精气,总是很残忍又绝望的。 睡吧,去了阴曹地府,去找你父皇算账,都怪他心狠手辣,连至亲都要害死,而我只是来对你讨债的,哈哈哈……” 他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双手如同鹰爪一般锐利,狠狠地扎进项博文的通天穴。每一根指尖都闪烁着寒光,仿佛要穿透对方的身体。 这种夺取他人精气的行为,对于一个精通傀儡术的人来说,简直就是轻车熟路、信手拈来。 七翎老开始运转全身的经脉,想要吸取项博文的精气。 “这……这……这不可能! 我怎么吸食不了他的精气!” 七翎老更加疯狂地调动全身经脉,甚至于丹田处已经开始火辣辣地痛起来,但是项博文的精气仍旧是半点都没有流入。 就在他已经全力调动所有经脉,任凭自身所有精气汇集于五指间的刹那,一股磅礴地如同排山倒海般的吸力,突然从项博文通天穴产生,如同饕餮般开始贪婪地反向吸食七翎老的精气。 “啊啊啊……住手,快住手……” 七翎老拼命想要挣脱,无奈这股力量太恐怖,任凭他使出浑身解数,他的手指仍旧被牢牢锁死。 七翎老硬化的鳞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最终原本保养得当的淡红肤质也逐渐变黄变黑,直至苍老地如同枯木。 所有精气汇聚于项博文丹田之处,他的气息越发强大,周身散发出一层淡淡的紫气。这紫气犹如云雾缭绕,将其整个人包裹其中,使得昏迷的他看上去宛如一尊神秘莫测的雕像。 七翎老还活着,但他全身动弹不得,精气已经全部被掏空,现在还能暂时控制魂魄不脱离这具身体,对他来说,已是极限。 火势仍旧越来越大,七翎老没了护体的鳞甲,他全身开始起了一层水泡,空气也是滚烫的,咽喉,呼吸道都是火辣辣地痛,这一刻,他倒是希望自己也昏过去就好。 “好,火越大越好,烧死你,咳咳咳,把这里全都烧光,我若是活不成了,这整个皇宫全都给我陪葬,咳咳咳,哈哈哈……” 他笑得越来越癫狂,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 许多宫女太监已经能够看到浓烟滚滚,但是没人进去救人,因为这是皇上的命令,这段时间,因为犯错处死的宫女太监太多,没人敢做出任何越矩的事情。 太监总管守忠慌慌张张地从御膳房跑来,他原本是去取皇上每日的参茶,返回的路上,看到御书房火光冲天。 他扔了茶盏,不要命的跑,却看见御书房大门紧闭,宫女太监们个个守在自己的位置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其中只有一两个年龄最小的,还敢探头探脑地往院子里张望。 “快救火呀!皇上还在里面,你们都是死人呀!” 他满头大汗,鞋也跑掉了一只,看着呆若木鸡的下属们,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一个老太监唯唯诺诺地上前解释道: “报告总管,皇上说了,不让我们进,小的们怕违背圣旨,所以……” 守忠公公气得甩了老太监重重一巴掌,打得老太监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 “皇上不让你们进,你们就真的不进去了!说白了,你们这些奴才就是怕死! 要知道我们的命是皇上的,想什么时候来取,都应该心甘情愿,就算掉脑袋,只要知道皇上是安全的,立时死了都值得! 你们这些不忠不孝的狗奴才都给我滚过来,把门撞开,现在就撞开!” 不等太监们寻来撞门的原木,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御书房竟然眼见塌了,琉璃碎屑飞溅到数十丈远,几个太监当场被火撩伤。 守忠公公顾不得浓烟,喊叫着往里面冲: “皇上您在哪里呀!老奴终究是晚了一步,没来得及灭火,老奴真是该死呀!” 浓烟让人迷得睁不开眼,守忠只觉得双目止不住地泪流,但他也不愿出去。 “你可真是忠奴,我倒是很感动,不过可惜跟错了人!” 黑暗里,一个声音远远飘来,守忠公公想弄明白是谁在说话,无奈他无论如何也看不清。 “你的主子在里面,他命大得很,现在还没死。” 守忠公公心里一喜,刚想对那人道谢,可惜那人脚步如风,早就不见踪影了。 “皇上!皇上!老奴来了,您等等老奴!等等老奴……” 项博文虽是满身尘土,身体却是无比舒坦,丹田暖融融地,所有暗疾无影无踪。 他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国师注入他身体的契印的功劳。 契印需要宿主具有强大的实力,当它感受到外界有让宿主提升实力的存在,它绝对不会放过任何机会,所以七翎老的精气必然会被它悉数吸光。 项博文心情仍旧低落,他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皇城,心里似乎没有任何温情存在。 父皇的话,句句扎心,他说自己不是父皇的儿子,他的亲生父亲还和父皇有深仇大恨! 他脑子有些乱,似乎连自己到底是谁都有些弄不清楚了,不过唯一清楚的是,父皇真的毫不犹豫地希望他死。 就在他茫然地望着黄灿灿的屋脊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六皇子,好久不见了!” 项博文一回头,便看见一个佝偻的背脊。 “福安公公,你的头发怎么……” “怎么都白了是吧,哈哈哈,年纪大了,老的就快许多,腿脚也不利索了,背也直不起来了。” 福安公公笑眯眯地望着项博文,一如往常。 降为最低等太监,调去刷洗马桶,不过几天时间,福安公公就老的不成样子,项博文心里更加刺痛。 他不知道怎么地,竟觉得皇宫可真不是好地方,他想永远逃离这里,永远也不再回来。 他看着福安公公,想着这个可怜人竟然将一辈子都蹉跎在这里,临老了还要遭罪,心里一激动,话就脱口而出: “福安公公,你和我一起走吧,我能养得起你,一定给你养老送终,如何?” 福安公公张了张嘴,有些错愕,又有些激动,不过最终他还是摇摇头: “六皇子竟对老奴有这般心意,老奴开心之余,还真是感觉有愧。 六皇子从小过的艰难,老奴能做的也不多,只能尽量在不抗旨的情况下动点手脚,让您能勉强活下来。 看着您越长越像皇后,老奴每次面对您时,心里都满是对皇后的歉意,皇后那么好的一个人,自己死的蹊跷,孩子还受牵连,真是让人心痛。 六皇子您长大了,如今皇上也老了,变得一点也不像曾经的样子,很多时候连老奴都快不认识他了。唉,那个以前的皇上好像不见了。” 福安公公说着说着抹了一把泪,哽咽着继续交代道: “”最近整个宫里人心惶惶,您以后少来这里,毕竟死的人太多,阴气重。 我年纪大了,走不动了,若是年轻几岁,还真想跟着您出去见见世面。 您别担心什么通缉令,只管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如同您的娘亲一般,恣意人生,笑对江湖,好好的爱护自己,千万别再来这里送死,不值得!” 福安公公说完,突然伸手轻抚项博文的脸,这个动作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可是他却丝毫不顾及守了一辈子的规矩。 “快走吧,等您有实力的时候再回来,老奴就在这里等着您,盼您凯旋。” …… 坐了许多天的马车,吃住都在那么狭小的空间里,总归是不安稳。 阮玲珑刚一挨着床,困意席卷,忍不住地直打瞌睡。 “阮小姐,八皇爷请您去他那里用膳。” 阮玲珑顿时清醒,因为她知道自己必须提起十二分警惕。 八皇爷是敌是友,她现在猜不出来,面对一个绑架她的皇爷,很难说出他对自己没有任何不良用意,否则何必用这样不光彩的法子。 但是她又曾经听爹爹说过,八皇爷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为人也公道正义,这么想,他不应该是大奸大恶之人。 默默地数着走了五百一十步,左右分别转了一次弯,丫鬟告诉她已经到了,而后一个清脆的笑声便飘进人耳朵里。 “这应该就是阮姐姐吧,咯咯咯,我叫项敏姿,比你小一岁,父皇说你要来府里小住一段时间,我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我这里的客人很少,和我年纪相仿的姑娘更是从没有过,家里又只有我一个女孩儿,根本找不到玩伴。 再加上爹爹整天忙着研究他的那些心爱玩具,他还让我和他一起对着那些破铜烂铁鼓捣,整天敲敲打打,不知道有多无趣!” 八皇爷在一旁轻咳了两声,项敏姿这才伸伸舌头,止住了话题。 一旁响起中年女人的声音,听这声音,就知道此人一定极温柔: “唉,小女从小被我惯坏了,这么大的人了,仍旧不知礼数,阮姑娘可别笑话她呀。” 听着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对话,让人情不自禁地生出一些温情。 这餐饭吃得随意又轻松,阮玲珑预想的正事竟然是一句没提。 转眼三天过去了,每天项敏姿都会在她身边待上半天,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一会儿让阮玲珑给她讲京城有多繁华,一会儿又问京城最时兴的衣裙首饰如何。 而八皇爷则只在晚膳时能遇见一次,听项敏姿的意思,八皇爷每天都待在府外另购的一个院子里研究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大到车马,小到银针,无所不玩。 转眼阮玲珑的眼睛包扎已经十五天了,这天一早,趁丫鬟出去打扫院子,她偷偷撩起布条,一道刺眼的光线随即射入。 这是看得见了,她开心地扬起嘴角,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依旧将布条归回原位,静静地等着项敏姿的再次到来。 等了不过一刻钟,一个人迈着轻巧的步伐,蹦蹦跳跳地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阮姐姐,今天天气真不错,院子里的花也开了,格外的香,不如我带你到院子里晒晒太阳,咱们一边赏花,一边说笑话,如何?” 阮玲珑笑着点点头,和往常一样将手搭在项敏姿手臂上往屋外走。 项敏姿先扶阮玲珑坐好,又说要去拿软垫垫着腰,等着项敏姿背对着自己转身离开时,阮玲珑微微拉下一点布条,竟然惊讶地发现项敏姿并不是姑娘,而是一个身材与她一般高的年轻男人! 第40章 冒牌货 项敏姿一如往常的活泼又俏皮,在插科打诨之余,他有意无意地会询问阮玲珑在京中的知己好友有哪些,家世背景如何,平时喜欢在一起如何玩耍。 阮玲珑前几天倒不觉得这些问题有什么不对劲,只当是小姑娘好奇心重,可以讲的,大半都告诉他了。 现在看清面前这个所谓的八皇爷的女儿竟是个男人,她心中懊悔得很,都说英雄最容易着道的就是面对女人和小孩,没想到今天她也一时大意,中了招。 阮玲珑心里这股气憋闷在肚子里难受得很,但是现在并不能拆穿,她一个人待在偌大的陌生府邸,院子里只算家丁都有百十号人,硬杠明显不是明智之举,继续装不知道才是唯一选择。 听着项敏姿叽叽喳喳像个好奇宝宝的似的问自己问题,她在心里翻了无数个大白眼,一个大男人,是怎么弄得嗓子比女人还甜美,比女人还会撒娇,他这么娘,他的亲娘知道吗! 胡乱应付地回答了一通假话,对方看起来一点都没起疑心,到了小憩时间,和往常一样欢天喜地地回去了。 提心吊胆,等了几天的阴谋阳谋,结果等来的却是一个男扮女装的项敏姿! 阮玲珑呆坐在庭院里半个多时辰,仍旧想不明白八皇爷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用意。 四周静悄悄的,以阮玲珑的听感,她知道现在总在身边监视她的丫鬟和侍卫都离开了,她迅速拉开蒙在眼睛上的布条,仔细打量起八皇府。 这是一座异常宽敞的庭院,气势恢宏,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不凡。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水池相映成趣;回廊曲折通幽,小径蜿蜒其间。 更令人惊叹的是那些精美的雕刻,几乎可以被称为巧夺天工的艺术。 如此奢华而精致的庭院,彻底打消了阮玲珑对八皇爷是冒牌货的猜测。 突然,远处有哭泣声传来。 “桃花姐姐,我今天喂食时,不小心把皇妃的黄雀儿放飞了,若是被管家知道了,怕是要挨板子,我好怕,怎么办呢?” 原来是个小丫鬟犯了错,旁边一个大一些的丫鬟古灵精怪的,一边安慰,一边给她想对策。 “那些鸟雀儿平日里没人注意,都是你一个人在照顾,你待会儿溜出去买一只来,偷偷放笼子里,不就行了吗。 你呀你,这点小事就犯了难,多用用脑子不吃亏的。” 小丫鬟显然破涕为笑了: “幸亏有姐姐提点,我现在就去。” 阮玲珑嘴角也同时扬起笑,小声喃喃自语: “本姑娘也多谢这位小姐姐提点,原来八皇爷是玩的这一出呀。” 接下来的日子,阮玲珑和项敏姿的交往越来越密切,两个人几乎达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当然谈的内容真真假假都有,表现出来的都是阮玲珑绝对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闺秀。 皇妃对待阮玲珑也似乎更好了,时不时地还会送她新衣服首饰之类的,看起来还真像是把她当女儿看了。 这日,皇妃早早地独自一人来看阮玲珑,她亲密地握着阮玲珑的手,一双眸子在阮玲珑脸上不住地打量: “玲珑啊,想当年你娘亲和我可是多年的闺中密友,我这人向来喜静,而你娘亲却活泼好动。 还记得那年花灯节的夜晚,热闹非凡,我们一同前往灯谜会赏灯猜谜。我绞尽脑汁终于猜对了一道极其困难的谜题,心中满是欢喜,正兴高采烈地准备前去领奖。然而,想不到奖品竟然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那份奖品是一只可爱的小兔子灯笼,你知道小姑娘都是最喜欢这类玩意的,正当我为此感到惋惜时,你那勇敢无畏的娘亲自告奋勇,表示要替我找那位获得灯笼的人,尝试买下这个灯笼。 说起来也真是奇妙无比,那位得胜者竟异常慷慨大方地将灯笼赠予了你的娘亲。而那个人,便是后来成为你爹爹的人呐! 这段往事回想起来,仍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日一般,转眼你和项敏姿也长的和我们当年一般年纪了,曾经我还期盼着能和你娘亲成为亲家,要是真能这样该多好呀!” 皇妃轻轻撩起阮玲珑额前的一缕碎发,眼里竟然泛起一丝担忧, “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的……” 她话未说完,八皇爷带着项敏姿有说有笑地一同走了进来,皇妃连忙起身迎接。 项敏姿蹦蹦跳跳地落坐在皇妃和阮玲珑之间,撒娇似的扭动身体: “娘亲,你怎么不叫我一起来看玲珑姐姐,你是不是背着我,又送什么好东西给姐姐了。 哼,你竟然更喜欢姐姐,不喜欢我,我好难过,你还不快哄哄我。” 皇妃有些抵触地与项敏姿挪开一点距离,看他的眼神中,有明显地排斥。 而八皇爷对这两人的小动作置若罔闻,甚至笑着附和道: “哈哈哈,这不怪你娘亲,你看玲珑多懂事听话,就连父皇也觉得她比你好。 不过夫人确实应该带着女儿一起来,让她多跟着玲珑学学好,别整天只知道叽叽喳喳疯玩。” 皇妃脸色煞白,唯唯诺诺地连忙答应,最近阮玲珑换了一种更透光的布条遮眼,这让她能清楚地看清这一家子的诡异互动。 八皇爷坐了半柱香时间,便借口忙着和老友下棋离开,项敏姿立即跟在他身后一同出去。 皇妃还想再坐一会儿,八皇爷好似不经意瞥了一眼皇妃,她连忙紧张地站起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皇妃与八皇爷一直保持着一丈的距离,对于自己的夫君,她一直坚信自己并没有嫁错人。 作为皇爷,谁不是三妻四妾,内宅里各种女人整日间争风吃醋,可是八皇爷只有他一个正妻,和一个和她成婚前的通房丫头。 她只生了一个儿子,面对多子多福的老传统思想,八皇爷也说有儿子继承香火的就够了。 平日里八皇爷就算生气了,对她也从不打骂,最多就是几天不进她的房。 她知道这样的生活,对于她这种不过三品官宦出身的女儿来说,已经是最令人羡慕的了。 可是最近一向温和的夫君,脾气越来越暴躁,行为越来越让人看不懂,问他他也不说,只是一味让自己配合,说是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和她的儿子。 皇妃觉得自己和儿子的生活已经很好了,她其实并不想有任何改变。 两人进了卧房,八皇爷关上门,亲昵地搂着皇妃肩膀道: “夫人,你是不是忘记交代给你的话了,不能有妇人之仁,夫君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宝贝儿子。 再说我许诺过不会害她性命,只要她听话,我们一定好吃的好喝的供着她,你就不要多心了。” 皇妃习惯性地将脑袋轻轻依靠在八皇爷肩头,眼里的泪不自觉地滴答滴答淌了下来。 “可是她是我最好闺蜜的孩子,和我们儿子一般大小,你想要项敏姿假装她的身份去做事,这一定会给阮家造成困扰,甚至污了阮家的名声,我真是于心不忍。” “唉,你就是天生这般善良,夫君最喜欢的也是你的性子。 但是你要知道,现在的局势和以前不一样了,皇上已经开始想对我们下手了,宫里的暗卫正想方设法地监视我们的言行,妄图找出我想篡位的证据! 我和你隐居在此这么多年,无欲无求,连风旗军的番号都没保留,但他仍旧不愿意放过我们,甚至还伏击了我们的儿子! 我真是被逼无奈啊。 现在我不能继续躲下去了,我担心万一哪一天,他狠心向你下手,而我又不在你身边,那该怎么办! 夫人,我好怕呀!我永远记得十几年前,你为我挡了那一箭,全身是血,我摇不醒你的那一刻,我的心都要碎了,恨不得当场就随你去了! 我一定要重新组建风旗军,还要拉拢阮老将军反了,阮老将军太正直了,不出些狠招,他怎么可能站到我的队伍里来!” 八皇爷紧紧搂住自己的夫人,他们的亲生儿子现在还在秘密养伤。 这些话他本来不愿意告诉夫人,让她担心,但是终究是不说清楚,夫人便不知道情况紧急,不愿意配合自己。 皇妃这是第一次知道儿子的伤,原来并不是骑马不小心跌落断了肋骨。 知道真相的这一刻,作为一个母亲,她眼里的泪瞬间就止住了,她温柔的脸庞顿时变得刚毅,小小的拳头捏的紧紧地。 “项景!你就这么容不下我们一家子吗! 当年你为了坐稳皇位,干了那些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我们都忍了,哪怕是要我们的命,你的皇叔应该也不会抱怨。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你动我的儿子!他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 武凌云监视八皇爷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了,这个传说中的闲散王爷,每天表面上看,无非就是和几个老头画画作诗,要不就是摆弄他那些发明创造出来的小物件。 他每天生活的这般毫无波澜,害的武凌云根本找不出谋反证据。 不过武凌云脑子转的快,在八皇爷身上找不到证据,就往他身边的人身上找证据。 皇妃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是他那个儿子不是个老实的主,二十岁的年纪,整天在外面呼朋唤友,无论什么出身什么来路的人都爱结识,一点都没有低调的自觉性。 这在武凌云看来,绝对是个不安分的因素,他很有必要替当今皇上七翎老给他点教训。 所以八皇爷的儿子在某一次和人喝的酩酊大醉的晚上,被人狠狠揍了一顿,让他做人低调点。 这事结束后,八皇爷一点都没声张,仍旧像没事人一般地和人下棋,这让武凌云确实有些诧异。 武凌云的手下最近又带来一个令他很不解的消息,八皇爷府邸有一个半男不女的人整天晃来晃去。 他想查出来此人的来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竟然没有一丁点消息,就像是这个人是从天而降的一般。 手下没查出名堂,他决定自己亲自去会会这个人,看看到底有没有三头六臂。 入夜,月明星稀,阮玲珑合衣躺着,皇妃今天的表情太过耐人寻味,她总觉得今天会发生点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以往丫鬟都会睡在她紧挨卧房外的小房间里,可是今天丫鬟不在,因为她没听见丫鬟均匀的细小鼾声。 突然,弱不可闻的脚步声慢慢向着她的房间靠近,阮玲珑屏声静气,该来的总会来的,她选择不逃开。 一股迷香钻入房间,接着又等了一小会儿,一个女人这才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盯着阮玲珑确保她真的昏迷了,这才在她身上摸索了好一阵子,把她日常佩戴的各种首饰信物通通翻出来,小心地收好。 “进来把她抬走!” 这个女人小声指挥几个家丁进房,刚想要扛起阮玲珑出去,突然项敏姿闯了进来,拦住了家丁们的去路。 “我们要赶时间将阮小姐运到更安全的地方,还请丁先生不要妨碍我们!” 女人声音很有威严,一听就知道她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这个丁先生晚上倒是并没有打扮成项敏姿的模样,他一袭月牙色长袍,一条莹玉抹额衬得人竟是风清月朗。 “我还没有完全掌握阮姑娘的信息,她的话有真有假,许多细节我还需要确认,运走她的事情还要等几天。” 他恢复了男人的声音,动作也是利落干脆,与家丁们对峙着丝毫不愿意让步。 女人显然不接受丁先生的意见,她向前跨了一大步,显得更加气势凌人: “八皇爷给你的时间够多了,你若是有心,该问的问题,平时她的行为表情细节,早就应该掌握得得心应手了。 你想必一定知道皇爷并不接受刚下山的新人,但是得益于你师兄的推荐,皇爷才相信你的实力。 因为你一拖再拖,耽误了最佳时机,这个责任,你当得起吗!” 丁先生脸色煞白,他嘴巴嗫嚅了几下,想阻止的话仍旧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地让开了一条路。 “果然和你师兄差远了!呵呵呵……” 女人鄙夷地瞪了丁先生一眼,丁先生刚才已经打算阻止的心思突然如同被烈火点燃了一般,再次升腾而出。 他一把抢过阮玲珑,扛在肩上就跑: “我不比师兄差,师父说了,我是他带过的最好的徒弟!我说再晚三天就要晚三天!” 第41章 阴谋 阮玲珑被人扛在肩上猛跑,颠簸地胃里一阵阵抽搐,她难过地好想吐,又不能出声,眼泪都快要憋出来了。 没想到这个个头并不算高,身材单薄的男人,逃跑的功夫还是很不错的。 黑暗中,以一座座亭台楼阁为遮掩,没多久丁先生便顺利甩掉了那个女人带领的一众家丁。 “哎呦,累死我了,阮小姐,你这几天在八皇爷家里真是吃得好睡得好,我看至少胖了有三斤。” 丁先生打趣地调侃阮玲珑,阮玲珑知道丁先生早就发现她清醒着的事实,也不藏着,麻溜地从他肩头滑到地面。 “我这是结实,心态也好,吃嘛嘛香,才能有活得比敌人久,不是吗?” 丁先生笑了,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应该才是你的本性吧,前几天装大家闺秀,说话细声细语,喝茶小口矜持,憋的很难受吧。” “嘿嘿嘿,我再怎么难受,也比不上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装小姑娘难受呀!” 阮玲珑调皮地眨巴眨巴眼,丁先生表示无可奈何。 “你把我这样背出来,打乱了八皇爷的计划,你有想过怎么应对吗?” 阮玲珑的问题,也是丁先生即将面对的麻烦,先不说八皇爷会不会继续信任丁先生,如果八皇爷稍微心狠手辣一点,丁先生作为整个局中的知情者,而他现在并不配合计划,八皇爷有很大的可能让他永远消失。 “他不相信我的专业,这点无法让人容忍,所以我决定不接这个活,让他另寻能人。” 丁先生不过刚刚二十岁的年纪,看来还没历练过人情世故,这个回答让他显得像个幼稚的小孩。 阮玲珑连忙摆手阻止: “不行,你这么直接地撂挑子,八皇爷难免暴怒,现在他们都还不知道我没被迷晕的事实,不如我仍旧装晕倒,而你也装作体力不支,被他们捉住,让计划继续进行。 放心,我一定会配合你的。” 丁先生偏着脑袋似乎很认真地考虑了好一会儿,最后咬咬牙点头道: “你说得也有道理,这样一来我们两人可以相互照应,总比八皇爷再生出其他阴谋利用你更好掌控。” “对,孺子可教也!哈哈哈!” 阮玲珑伸手在丁先生肩头轻轻拍打,就像老先生在教育小徒儿一般。 “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主动帮我呢?你是八皇爷重金请来的高人,貌似这也是你的第一次出手,成败对你今后的名声来说,至关重要呀!” 听了这话,丁先生一直笑呵呵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名声自然比不上尊重重要,他不尊重我的专业性,就说明在接下来的配合中,他会一直打乱我的节奏,这件事的结局必然也不会完美。 既然如此,我还不如跳出这个局,把阴谋告诉你这个当事人,这样一来,你们至少还有成为朋友的可能性,对吗! 而且,在这几天的交往中,我还真觉得你是个可以交心的朋友。” 丁先生眼神诚挚,阮玲珑也立即投去感动的眼神来回应。 两人就像形成了某种默契,在家丁们追缉的声音越来越近时,阮玲珑自觉地往丁先生肩头一趴,丁先生一声夸张的哎呦应声出口。 “在这里!他们在这里!” 领头的女人第一个发现了跌倒在地的丁先生,他显然是因为驮着阮玲珑,而导致体力不支爬不起来。 女人重重地一脚踩在丁先生后背,这一脚可是用了十成力气,丁先生顿时被压得动弹不得。 “让你跑!让你跑!看我不踩死你! 要是今天让你这小子跑了,八皇爷怪罪下来,我能有好果子吃! 你们两个给我把他抓起来,其他人把阮小姐抬去暗房!” 家丁们动作也算麻利,碗口粗细的麻绳将丁先生捆了个结结实实,丁先生大呼小叫地闹腾,阮玲珑和他相隔百米都能听见凄厉的喊叫。 同一时间,武凌云刚刚从后墙跳进八皇府,丁先生刺耳的叫声把他的小心脏都要吓出来了。 他在心里暗叹,八皇府的家丁中竟然有这般极品高手,他已经够谨慎了,怎么还是被人发现了呢? 这让他更加肯定自己这次没来错,八皇府不容小觑,他必须为七翎老除掉这个最有威胁性的对手。 黑暗中,几个人影离武凌云越来越近,武凌云认为,这几个人必然是来捉拿他的,他抽出一条淬毒的皮鞭,随时等着那几人对自己展开攻击。 武凌云从来都是主动出击,当几人离他不过半丈距离,他猛地挥出皮鞭,朝着下三路进攻。 噗!噗!噗! 几个黑影一个摞一个地叠罗汉似的跌倒在地,不等几人哼出声,武凌云已经点了几人的穴位,纷纷昏倒,失去知觉。 这么容易?! 武凌云有点难以相信,他还没出大招,对手就全部覆灭了! 武凌云仔细再看,一个熟悉又不可思议的身影让他惊得瞪大了双眼。 “阮玲珑!你怎么会在这里!” 阮玲珑一把扯下遮挡眼睛的布条,眼前的武凌云身着一身夜行衣,一看就知道他这是偷摸进来的。 “嘘,这就说来话长了……” “对对对,是要小声一点。 哦,我明白了,刚才是你助我一臂之力,我才赢得那么简单!” 武凌云的自行脑补,让阮玲珑很无语,但是这显然不是解释的好时机。 “前面的人呢?怎么这么快就不见影了!” 又是一群家丁乌泱泱地往他们的方向跑。 “刚才那个姓丁的搞得耽误了不少时间,他们可能是担心八皇爷怪罪下来,跑得快了点。” 有人颇为善解人意的解释。 “看来我们也要加快速度了,别弄到最后,就我们几个比预订时间晚了。” 那些人听了这话,果然跑得更快了许多。 武凌云和阮玲珑一个眼神交汇,同时跟在这群人的身后。 八皇府邸原本就在郊区,背后靠山,前面邻水,除了庭院外,还有很大一片没有开发的田地,时间久了,野兔,鸭子,甚至是羚羊,麋鹿丛生,荒凉地根本就没有人烟。 齐人深的草地里,武凌云和阮玲珑跟在那群人身后已经跑了十多里地,那群人中,有的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脚步踉踉跄跄地直骂娘。 “这黑灯瞎火地,放着女人不搂,跑到鸟不拉屎的地方集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确实是!我们这些老骨头和过去的风旗军可不同。当年他们一个月多少军饷,而我们现在每月到手才几个银子,要拉我们一起重建风旗军,行得通吗!呵呵呵……” 也许是因为到了野地,周围并不担心这些和主子唱反调的话那些话,他们都毫无顾忌地喊了出来。 “听说风旗军个个都有银甲、宝马!加入风旗军还能免去自家的赋税!要是我们也能有这样的待遇,非要我加入,也不是不行。” 这些人左一句右一句地掰扯,当面前再次出现灯光,一排排低矮的房子呈现在眼前时,这些人立马收敛了嚣张的气焰,老老实实地列队向前。 “快到了!” 武凌云小声提醒阮玲珑。 “是的,你看那边……” 顺着阮玲珑的手指方向,武凌云看到在偌大的广场上,黑压压的一大群人,正整齐地列队排兵,他们动作整齐地如同一个人,阮玲珑看见免不了激动地在心里欢呼。 “八皇爷胆子真大,这是故意屯兵,想造反呀!” 阮玲珑并不觉得武凌云说得这些是杞人忧天,眼前这些人已经过万,远远超过了祖训里有关皇爷能拥有的护院人数。 “可惜爹爹已经卸甲归田,连递折子都没门路。 你有其他途径告诉朝廷吗?” 阮玲珑并不知道现在武凌云的身份已经和一个月前大不一样,现在他已经是二品官员,实权甚至可以媲美一品大员。 武凌云拼命点头:“当然可以,不过我现在还不能走,先让人回去报个信,我将所有细节摸个清楚后,我再回去细细解释。” “这样也好,找个可靠的人先回去,托几个世家同窗告诉他们爹爹情况,自然可以传到皇上耳朵里。” 阮玲珑觉得武凌云比以前稳重多了,她努努嘴,广场中间多出来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自从那个男人出现,广场上的人通通围在他身边,像是在听这个男人的训诫。 “他是谁?” 阮玲珑指着轮椅上的男人问武凌云。 “他是八皇爷唯一的儿子项敏姿,他认识我,我得躲着他。” 阮玲珑好看的眸子瞪得圆圆的,广场上的月光将人脸照得格外清晰,这个男人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生的是唇红齿白,面若桃花,和皇妃八成相像。 阮玲珑禁不住联想到,这个真正的项敏姿,要是让他冒充女人,倒是一点也不违和。 “他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受伤的吗?” 武凌云鬼鬼祟祟,一副生怕被项敏姿看到的样子,阮玲珑自然联想到项敏姿受伤和武凌云一定脱不了关系。 “嘿嘿嘿,也就不过十天时间,这小子机灵得很,溜得极快,要不然,嘿嘿嘿……” 武凌云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冲着阮玲珑傻笑。 “要不然你要把他打死?” 武凌云连连摆手: “我有脑子,打死他做什么,我原本是想抓住他,把他当成质子,威胁八皇爷。” 阮玲珑拿好像是第一次认识武凌云的眼神望着他: “真看不出来,以前只知道没头没脑乱冲乱撞的你,竟然还有这种心机了。 不过你是不是不清楚八皇爷的身份地位呀,你一个普通人,和皇爷较劲,还要威胁他,从他那里得好处,能有什么胜算。 你看看他现在至少手握上万兵力,你功夫再厉害,也拼不过千军万马呀!” 武凌云被阮玲珑批评了,可是心里却美滋滋的,阮玲珑这是在担心他,他能不感动吗! “我有分寸,而且我和以前也不一样了,忘了告诉你,我现在当官了,官职还不低,你有什么事,哥哥罩着你。” 阮玲珑对他这种承诺并不当真,也就当着随口说的大话听听,毕竟当初国舅爷为难她,守忠公公针对她,可没见到武凌云出面维护。 广场上又开始骚动,丁先生被几人押着走到真正的八皇爷之子——项敏姿身边,紧跟在后的一个女人大踏步跟来,随即对着项敏姿耳语了几句。 项敏姿显然很是生气,他照着丁先生脸上甩了两记响亮的耳光,又抽出一把剑,似乎要对丁先生动私刑。 阮玲珑手心里一阵大汗,但是她并没有在这一刻出手,她在赌自己是不是判断正确,这个丁先生绝对不会死! 剑身的寒光已经搁在丁先生的脖颈之上,整个广场比刚才安静了许多,就在众人都等着剑刃划破喉咙,喷洒出热血的千钧一发,八皇爷迈着沉稳的步伐大步走来。 阮玲珑嘴角微微上扬,嘴里喃喃道:“果然如此!” 八皇爷出手挡住利剑,项敏姿还要坚持,大声的和八皇爷争执了几句,最后八皇爷亲自将捆在丁先生身上的绳索解开,亲切地带着他离开。 “这是什么人,以前我从没在八皇府邸见过他?” 武凌云对这个让八皇爷如此看中的同龄人很好奇,八皇爷的手下全是跟在他身边二十年以上的老人,从没有这般年轻的亲信。 “他姓丁,来历我也不清楚,不过他应该是八皇爷非常信任的人,他很聪明,善于用计策,还特别喜欢在人前装傻,骗取信任。” 这个评价,阮玲珑说得很慎重,武凌云盯着这个人的背影看了又看,突然他一拍大腿道: “我知道他是谁了,他是不是经常在皇府里穿着女装乱窜,八皇爷出门就会带着他的那个男人!” 阮玲珑扁扁嘴: “我只知道他确实前段时间都穿女装,至于后面和八皇爷的关系,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很这符合他的人设,他应该是这样的人。” “姓丁!这是个线索,我查了他好几天了,毫无头绪,后面要是有其他线索,我立即告诉你。” 广场上的人忙活了将近一个时辰,仍然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武凌云认为今天继续待在这里不会有突破,他想着换个时间再来。 “玲珑,跟哥哥一起出去,我现在有能力保护你的安全了。” 武凌云知道阮玲珑和项博文已经和离,前段时间被压制住的幻想,现在又开始萌生。 第42章 寻人 武凌云说可以带阮玲珑离开这里,对于这一点阮玲珑当然是信任的。 但眼见八皇爷正在计划偌大的阴谋,还和自己息息相关,她却不能视而不见。 “武凌云,刚才你说自己已经入了官职,调查八皇爷应该就是你不远千里来这里的目的吧。 八皇爷以为我没有功夫,对我的监视也并不严,我可以留在这里帮你探听消息,若是有危险,我通知你,你再接我出来就行。” 武凌云知道八皇爷绝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否则他根本不可能将风旗军中的每个成员训练成纪律严明的铁血精英。 对于阮玲珑留在八皇府邸,有多么危险,他自然也很清楚。至于说有危险后,再通知解救的可能性有多大,他心里也有数。 阮玲珑确实是他很珍惜的女孩,但是他现在更加想要的是八皇府里的机密。 对于八皇爷的事情,他越往下调查,发现所暴露出来的问题就愈发严重,这些问题仿佛是一个无底洞一般深不见底。 如果他能凭一己之力,成功地将这位地位尊崇、仅次于皇帝的八皇爷彻底铲除,那么他在整个朝廷中的威望必然会如钢铁般坚固,无可撼动。 到时候,他不再需要仰仗七翎老,每个权贵显要,会因为他的能力而对他敬畏有加,视其为不可挑战的权威存在! 他想要的就是权力,因为他不光彩的身世总有一天会瞒不住,而权力会让那些人不得不闭嘴!而且那些曾经害他成为孤儿的人的仇,他还没报! 相比之下,阮玲珑的安危便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就像上次他明明知道阮玲珑故意被人为难,他也不能伸出援助之手,因为这样做就是忤逆七翎老的意思,为了前途,他也就眼睁睁地看着一切的发生了。 “好,有困难了,随时来竹园客栈找我,无论多晚,我都会立即去救你。” 武凌云说这话时,脸上那浓郁得快要化不开的不舍之意,其中蕴含着多少真情实感,阮玲珑自然能够看得出来。 毕竟,她可是自小就在那些虚情假意、勾心斗角的闺蜜圈子里面摸爬滚打长大的。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她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区区这点识人的本领,又怎么可能会难倒她呢? 阮玲珑笑着点头: “我会的,你也快走吧。” …… 项博文离开皇宫的脚步是沉重的,仿佛每一步都是在斩断和这个特殊家庭的牵挂。 “再以后就不会有任何羁绊了吧,王将军的要求应该也能办到了,哈哈哈……” 寂寞的街上,他无奈的自嘲声中,侍卫们看着这个曾经最懦弱的皇子,没人敢上前阻挠,哪怕通缉令上写着抓住此人,赏金千两。 就在他迈过外层宫门,准备找个酒馆喝个烂醉之时,突然一只胳膊伸出,将他拉进一片漆黑的胡同里。 “六皇子,得罪了,我是阮玲珑的故友苏烈格。 从你被抓入天牢那天起,她就失踪了,我把整个京城她能去的地方全都找了一遍,也问了守城的朋友,都没有她的消息! 我担心她现在身处危险,也在四处托人在附近的城镇寻找,你曾经是她的夫君,不知道她有没有联络过你?” 项博文也是认识苏烈格的,毕竟京城年纪相仿的世家子弟,彼此就算不是朋友,也不会面生。 苏烈格胡须老长,头发也是乱糟糟的,黑眼圈重地看起来很久都没休息了。 “阮玲珑不见了?!” 项博文刚才泄了气般的对任何事都没有毫不在意的心情,顿时升腾起无名怒火。 “不会是父皇这个该死的老头子又要对付阮玲珑了吧!要是他敢动阮玲珑一根头发,我现在就要他偿命!” 苏烈格哪里听过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吓得他双膝一软,差点当场就跪了下去。 “六皇子,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我托朋友都打听过了,阮玲珑不在宫里,也没被软禁,你快别说这些要砍头的话了。 唉,我猜测,她有很大可能她被人绑架,你想想她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我刚从西北回来,从军这几年,她的事情我了解的不多……” 话说了一半,一群家丁吵吵嚷嚷地越靠越近。 “哎呀,这可怎么得了,要是再寻不回少爷,回家又要挨罚了。” “小祖宗一回来就惹得老爷不高兴,连带着我们的屁股也受罪,三天两头地被棍子揍,唉,真是命苦呀!” “说多了都是泪啊啊啊……” 苏烈格捂着嘴拼命用眼神示意项博文别出声,项博文配合地点头。 听着家丁渐行渐远的抱怨声,苏烈格正高兴地以为逃脱了这群人的搜寻时,突然一头毛茸茸近人高的东西猛地向苏烈格扑来,力量之大,苏烈格一时没提防,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一个高大的男人随即居高临下地出现,俯视着被一条长毛巨犬压在底下,完全没有反抗之力的苏烈格。 “啊啊啊,二叔,快把虎子牵走,求你啦!” 男人冷哼一声: “三天不回家!胆子真是大呀!虎子,给我拽他衣裳领子,把他拖回府里!” 那只狗听了这话,尾巴甩得更卖力了,它还真的用力咬着苏烈格的衣裳,拼命往外扯。 “要死了!二叔,你这是要杀人啦!以后还想我给你要老送终吗!还想我给你寻好酒吗!你那么听爹爹的话,就不顾及我和你多年的友情了吗!” 二叔嫌他乱喊乱叫地惹人心烦,扯下腰带,硬生生塞进苏烈格嘴里,将他像小鸡一般地提溜起来,带着那只叫虎子的狗,连招呼都不打地就走了。 苏烈格的二叔——苏默,是京城里的出名的怪人,他天生不爱和人接触,快四十的人了,也不娶媳妇,整天喜欢和各种动物为伴。 他平时不住苏府,而是同他饲养的动物一同住在山里。 今天下山多半是应他哥哥,也就是苏烈格的爹爹的要求,把忙着找阮玲珑的苏烈格抓回家。 项博文望着苏烈格和苏默的背影,他突然想到对于阮玲珑的行踪,他也可以利用动物去找。 他向着天空吹出一声高亢的口哨,瞬间一只黑色乌鸦从天而降,落在他掌心。 “找到阮玲珑的下落,越快越好。” 乌鸦喉头发出一阵咕咕声,项博文轻轻抚摸了一下乌鸦的脑袋,乌鸦很享受地眯起眼睛,当项博文的手离开乌鸦的刹那,乌鸦立即振翅高飞。 乌鸦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八字形,随即它的身边仿佛变魔术一般,多出十多只和它一模一样的乌鸦,向着不同的方向飞去,转眼就不见了身影。 小巷再次恢复了寂静,项博文四下打量了一番,发现这里离宋和尚的家很近,想着欧阳靖的名册应该译出来了,项博文便决定顺道去将名册取回来。 走到手绘仕女图大门前,项博文仍旧是扔进去三个鸡腿,趁着那三只凶狠的恶狗美滋滋地啃着鸡腿的间隙,项博文再次进入宋和尚的院子。 这次宋和尚躺在床上,见项博文进来了,哼哼唧唧痛苦无比地挣扎着要起来,他头上鼓着一个拳头大小的包,涂上了紫色的药水,显得格外突出。 “六皇子,哎哟哟,你老人家可总算来了! 那个欧阳靖真是个混蛋玩意,堵在我家门口一整天,无论我怎么解释,都非要说我把你藏起来了,非要我把你交出来! 我怎么会是出卖朋友的人呢,我告诉他,你现在已经不在京城了,听到这个消息,他发疯一样哐哐哐地打我,可惜他战斗力不行,打不过我。 唉,他又开始使阴招,召出一个恐怖的阴魂欺负我,你看,把我的头都打成什么样子了!” 他指着自己的脑袋,其实他也没多惨,就脑袋上有那么一个包,但是他觉得自己装的惨一点,项博文等下会多给点银子。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项博文的脸上并没有丝毫怜悯,他反而显得特别激动,甚至猛地一拍大腿,高兴地笑道: “阴魂!你是说欧阳靖这个混蛋随身带着阴魂!干尸就是去找阴魂的途中消失的,既然阴魂被欧阳靖收了,干尸肯定也在他手里。 哈哈哈……” 宋和尚见到项博文笑得那么开心,又听项博文说起了什么干尸,突然他全身一哆嗦,庆幸自己早上先下手为强,主动将欧阳靖打了个半死,让他没有机会召出另一个干尸帮忙。 “欧阳靖打了你后,又跑去哪里了?我得去找他,干尸他必须还给我!” 项博文提了问题,宋和尚绝对没有免费提供消息的可能,他嘴角扯出奸笑,手指摩擦几下,示意快给钱。 项博文知道这家伙的习惯,也不废话,扔给他一锭银子,他乐呵呵地呲溜一下坐起身,刚才一副不能自理的破败感,顿时烟消云散。 “他往西走了,应该走不远,嘿嘿嘿,因为腿折了,不方便。” 项博文冲着宋和尚伸出大拇指: “欧阳靖的名册呢?” 宋和尚又摊开手,显然这次银子要的比刚才多。 项博文从怀里掏出银票,塞到宋和尚手上: “你说你之所以被人从庙里赶出来,到底是因为太喜欢打人而惹事的原因,还是贪财让庙里折了脸面的原因?” 宋和尚眯着眼,闻着银票上的味道,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 “你太小看庙里那些假和尚了,你说的那些事都不是事,有时候他们做的比我还要过分呢。 我离开的原因是因为我遇到了一个真和尚,他告诉我修行要在凡尘,有欲望不能压制,什么时候我真的从心底里无欲无求了,那才是真的开悟了!” 他将银票小心地贴身收好后,在堆的如山高的书本中,看似随意地一抖,那本名册便乖乖地滑了出来。 “喏,给你,里面的名字,你应该都不陌生。” 项博文接过名册,摊开第一页,让他惊讶的是,这上面除了许多相熟的朝中大员外,还有许多其他国家,甚至是敌国的要员。 平时他们看起来各自势不两立,水火不容,难以想象在观看残暴的赌局时,志趣却是如此相投。 “欧阳靖的生意范围大着呢,他在许多国家都有类似的赌场,只不过没有这里的规模大,这里算是他的老巢。 而且其他赌场,他并不直接经营,而是提供渠道。如果那些赌场知道他的老巢毁的如此彻底,很可能直接把他踢出局,毕竟他现在不过只是一个光杆司令了,哈哈哈……” 项博文盯着宋和尚,现在他对这个宋和尚的来历更好奇了,他能解密,能探听最隐蔽的消息,拥有经营理念,甚至还懂治国之道,如此深不可测的人,为什么他的愿望竟然是当和尚? “看什么看,你不要以为我帅,就能容忍你用那贼兮兮地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我了,我告诉你,看我也是要收银子的!” 宋和尚凸起眼珠,掀起嘴皮子,无赖的样子,顿时打消了项博文想要详细了解他身世的想法。 项博文回应了一个白眼,道: “好好好,我不看了,身上的银子也花的差不多了,我现在去打劫欧阳靖去,他若是还有银子给我,我再回来孝敬你,可以了吧。” “快去,快去,晚了他身上的银子就被其他人抢完了!” 项博文离开了宋和尚,之所以没让宋和尚查阮玲珑的行踪,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并不确定宋和尚会不会把这个消息卖给其他人,毕竟她的原则就是能赚的钱,绝对不能浪费机会。 向西走,果然没走多远,他便听看到有许多人围着一个人小声议论着什么,他们看起来兴奋极了,这说明刚才的八卦一定很精彩。 项博文立即挤了进去,原本以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会是欧阳靖,没想到竟然是从天牢分别就再没见到的蒋大人。 那天蒋大人逼着自己给他开了牢门,后来两人兵分两路,项博文走进了赌坊。 其实项博文当时还真的思考过蒋大人去了哪里,他可以确信的是赌坊里并没出现过蒋大人,对于当时的情况,这就是最好的结果,所以项博文就没再考虑过蒋大人了。 可是眼前这个蒋大人,破衣烂衫,全身发臭,迷迷瞪瞪地,像是要死了,看起来真比在天牢里还要可怜许多。 几个人对着他指指点点,说他曾经是个了不得的大官,干了罪大恶极的坏事,谁要是敢给他一口剩饭,那就是和整个城里的人为敌! 有几个街头混混朝着他的身上猛踢了几脚,蒋大人连哼哼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腿脚阵阵抽搐。 第43章 感悟 项博文刚探出头,没想到人群里突然有人捏着嗓子喊了一声: “反贼六皇子项博文出现了!蒋大人就是他的走狗!他还是阮家军阮老将军的女婿,阮老将军故意打败仗就是他指使的,目的就是卖国求荣!” 瞬间,无数道火辣辣的眼神向着项博文扫来,他从没怕过什么,可是这一刻,他突然心头一颤,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民愤压在他身上,让他全身冷汗直冒。 “打死他!身为皇子还要出卖国家!天下百姓都以你为耻!” “绝对不能放过他!阮家军从未败过,这一次打了败仗,必然就是拜他所赐,说不定他以阮姑娘生死为砝码,威胁阮老将军,阮家军不得已才屈服于他的!” “早就听说六皇子身体孱弱,从不肯轻易出门。我看就是他心肠极坏,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都必须晚上做,白天才不出门的吧!” 民众们在几个人的带头下,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暴虐,竟然有人开始拿东西向项博文砸去。 烂菜叶子、泥巴、甚至破烂的布鞋向他飞来,项博文呆呆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从小一直被比他位高权重的人算计、欺负,他都忍了,也能理解那些人的目的。 但是,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民众们这样对待,明明这些全都是诬陷,为什么他们那么容易就被人引导,而且还认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他们在为民除害。 “快走!你别这样愣着呀!” 宋和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戴着一顶草帽,拖着他拼命往郊外跑。 项博文就如同失了魂的木偶,宋和尚让他走就走,让他停就停,直到来到一条小河边。 宋和尚可不惯着项博文,抬起一脚,“啪”的一声,项博文掉进冰冷刺骨的河水中。 顿时透心的冰凉蔓延全身,直至骨髓,项博文被刺激地像是突然回了魂。 宋和尚看着河面咕噜咕噜地冒出几个泡泡,停了半晌也不见项博文浮起,他急得在河边直搓手,就在他正准备脱衣服跳入河水救人之际,一个脑袋蓦然从水里钻了出来。 “多谢大师提点,我想通了!” 宋和尚望着项博文笑嘻嘻的眼,重重地呸了一口: “你小子真是要吓死老和尚我,我不杀生的戒,若是让你破了,可划不来。 话再说回来,我可什么都没提点你,你想没想通,都和我无关。” 项博文几下游至岸边,躺在岸边焦黄的枯草上望着天傻笑: “当然和你有关,你把我踢到河里,意思是让我清醒一点,认清自己不过就是世间最普通的一个人,对于皇子的身份的执着早就应该摒弃。 别人尊敬我也好,污蔑我也好,全都不影响我自己存在的意义,我所做的事情,只要无愧于本心就行。 宋和尚,你知道吗,我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般轻松,原来那些沉重的包袱,从来都不是王将军他们给的,而是我自己给自己背负的。” 宋和尚故作深沉地拍拍项博文肩头,压低声音,挤出几分夫子的模样道: “嗯,孺子可教也!” 随即他也学着项博文的姿势躺了下来。 现在他们的眼里只有蓝天白云,徐徐微风拂面,两人心底里都在赞叹着这个世界真是美好。 突然宋和尚偏过脸,冲着项博文甜甜一笑: “你倒是很有悟性,不如你和我一起当和尚吧,嘿嘿嘿,当和尚好得很呢,让我来细细和你说……” 项博文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得一蹦三丈高: “这件事以后有机会了,再细细详谈,我现在还要急着去找媳妇,媳妇的安危,不管怎么样,都是排在第一位的,要不就太不是人了,对吧,哈哈哈……” 他边说边跑,转眼就不见踪影了。 剩下一个宋和尚长叹一声:“早知道不把他扔水里了,就刚才他那副痴痴傻傻的样子,骗他一起做和尚,应该容易许多呢!” 项博文急哄哄地离开了宋和尚,衣裳上全是泥浆,引得几个小孩子笑他是乞儿,他也不生气,反而还扔给小孩子几个铜板,让他们自个儿买糖吃。 他回到街上,围观的人早已散了,热闹已经看过,这些人该干嘛的,还是得回去干嘛,毕竟生活是容不得人浪费太多时间在和填饱肚子无关的事情上的。 他拉住一个小贩,询问刚才的蒋大人去了哪里,小贩嫌弃他满身的脏污,捂着鼻子,指了指不远处施舍乞儿的粥摊。 “就在那里,那家大户粥快发完了,今天你来晚了,怕是吃不到了。” 项博文也不生气,朝着一堆乞儿聚集的地方走去。 在粥香混杂着乞儿身上的臭味中,几个中年女人粗声粗气地给每个乞儿盛上一碗清可见底的稀粥,和两个粗面馒头。 乞儿用脏污的手接过馒头,大口地咽着,甚至有人因为吃的太快,差点被噎得背过气去。 几个孩子因为个头太小,根本挤不到前面,甚至被人推搡着摔倒好几次,但是他们仍旧不放弃,流着鼻涕拼命往里挤。 项博文不知为什么,心里一阵堵得慌,他也不顾乞儿身上的跳蚤臭虫,使劲挤到第一排,拿了馒头和粥后,递给了最小的那个孩子。 就在他还准备继续挤进去,再要一份食物出来时,耳边响起蒋大人沙哑的声音: “六皇子,你也到这来吃粥了,这里的粥味道不错,比以前府里厨子做的人参鸡汤好喝多了,呵呵呵。” 他蓬头垢发,举起一个破口的粗碗,递到项博文嘴边,那殷切的目光,让项博文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 碗口上是一层厚厚的污渍,项博文闭上眼,就着碗喝了一大口,他本以为自己会恶心地吐出来,可是这粥真是甜滋滋地润人喉咙,好像世间最美的食物也不过于此。 “是好喝。” 项博文的笑有些傻。 蒋大人也同样喝了一大口,因为碗口破损,稀粥顺着他的嘴角流淌下来,他拿衣袖拭去后,满意地砸吧砸吧嘴,如同一个老农般: “六皇子,今天我其实挺开心的,因为在这里待了不过几天,我已经想明白为官数十载都没想明白的事。 我们整日沉浸于追逐功名利禄之中,为了所谓的成就和地位,不择手段地争斗。 然而,在这喧嚣浮华的背后,我们却渐渐遗忘了一个最基本的事实:百姓们所渴望的,无非就是求得一份温饱。 六皇子应该知道,我祖上是行伍出身,幼时总被长辈们教育着,要努力读圣贤书,以后为百姓们办实事办好事。 可是当我越身处高位,越忘了初心! 所以,我挺后悔的,看着那些孩子老人,更是自责。” 项博文一度以为蒋大人被人欺辱得已经痴傻了,没想到他不仅心里强大,还能处于逆境中有如此深厚的感悟,这真是让人佩服,难怪在天牢里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项博文望着越来越多的乞儿,心中更是感慨万千: “蒋大人说的很对,想起以前也,我也是欲赋新词强说愁,相比这些饭都吃不饱的孩子,我其实很幸运了。 想想他们这么小,却食不果腹居无定所,我姓项,这其中的责任还有我一份。” 就在两人拉着手诉说衷肠时,饭勺猛敲击大锅的巨大噪音,惊得项博文抖了一抖。 一个女人洪亮的声音响起: “粥分完了,明天再来!” 听到粥没了,晚到的乞儿们急了,推推搡搡地就要上去抢那女人手里的锅,几个夹杂在其中的女人孩子顿时惊叫连连。 那女人也不怕,叉起腰指着人群吼道: “跟你们说了明天再来,就明天来!有敢闹事的,钱老有交代说当场打断双腿,扔出城外!” 说完,蹲在路边闲聊了好久的几个男人站了起来,手里一齐拿出了碗口粗细的木棍,刚才带头闹事的几个乞儿连忙缩了头,灰溜溜地逃了。 项博文刚想要夸赞几句,那女人经过他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眼项博文,轻蔑地眼神再是清晰无比。 “有胳膊有腿,哪里挣不到一碗饭吃,跑来这里和女人孩子抢饭,真是丢人!” 女人甩下一句话,把项博文呛得半死,蒋大人也是见惯了许多大世面的,他倒是毫无压力。 项博文深呼吸一大口,情绪才平静下来。 “蒋大人,和我一起出城吧,外面的世界大着呢,我带你干大事去。” 项博文主要是觉得蒋大人一把年纪来讨饭,京城里熟人那么多,先不说身体吃不消,就是白眼也比一般乞儿,不知道要多受多少倍。 可蒋大人显然不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他果断地摇头,摆动地如同拨浪鼓: “我不去,这里多好,有的吃有的住,外面可比京城苦多了,要不流民们为什么千方百计往这里跑呀! 再说了,我敢保证,不出半个月,皇上就会让我官复原职,不,说不定还会给我加官封爵呢。 我就在这里等着,让他们用八抬大轿把我请回去,少一人我都不上轿,哈哈哈……” 他笑得很有自信,项博文这一刻又觉得蒋大人可能是脑子受刺激,不正常了。 于是他使劲拉扯蒋大人,想让蒋大人和他一起走。 可是蒋大人比他恶劣多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爹喊娘地说有人要抢他回去当爹爹,他不愿意,让大家给评评理。 项博文最终还是放任蒋大人继续他的乞儿生活。 他身上已然发臭,于是他找到了王将军,进入客栈后洗净全身,又换了身粗布衣裳,告诉王将军自己要去找媳妇了。 王将军在他身后骂了一整条街,说他愧对娘亲,愧对祖上,身为男儿,胸无大志,全都是儿女情长,养他不如养条咸鱼。 项博文也不顶嘴,任他打骂,只是叮嘱王将军要注意身体,自己找到媳妇后,马上回来看他。 …… 阮玲珑被丫鬟发现躺在一众昏迷的家丁旁边,那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丫鬟急哄哄地叫来皇妃。 皇妃不免又抹了一把眼泪,说八皇爷太残忍,让阮玲珑还是住在原先的院子了,反正她眼睛看不清,又能逃去哪里。 对于这个安排,还是有些出乎阮玲珑意料之外的,她原本想的是可以搬到接近八皇爷秘密屯兵的地方,这样方便打听更多的机密。 没想到事与愿违,她继续过上了和以前几乎一样的生活,只是皇妃不来看她了,丁先生也几乎不出现了。 反而那个真的项敏姿有悄悄来过一次,他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阮玲珑也只当不知道,平日里该干什么就干什么,项敏姿最后笑了笑,便出去了。 丫鬟守得更严了,甚至在她的房间里摆了张小床,日夜换班盯着她。 但这点小伎俩难不倒阮玲珑,她会在丫鬟的水里撒下嗜睡粉,然后在夜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去屯兵的地方打探消息。 有几次她听到关于阮家军又打了胜仗的战况,哥哥们虽说受伤,却也回到军营的消息,她心里好受了许多。 她还听到丁先生越来越被委以重任,许多重要决定,八皇爷甚至都以丁先生的意见为主,而不完全顾儿子项敏姿和老部下的反对,这让丁先生威信越来越强的同时,还引起了越来越多人的仇视。 这天,阮玲珑攀到房顶上,下方就是八皇爷经常找人议事的书房。 房间里除了八皇爷、丁先生、项敏姿和三个部下之外,还有一个长相粗犷的陌生男人。 那个陌生男人操着一口别扭的京话,在说了一大串恭维的话后,谈到了阮老将军的行踪。听他的意思,此人竟然是和阮家军对战的敌方人员。 “八皇爷,您真有先见之明,阮老将军对外宣称是告老还乡,事实上果真偷偷潜入军营,在幕后教他的儿子们战术和对策。 唉,姜还是老的辣,不过几场小范围内的较量,我们每次都是铩羽而归,大将接连损失好几员。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们马上就支撑不下去了。 请八皇爷一定要给我们指条生路,毕竟我们的合作一直很好,您肯定是不会放任这样的事情一直延续下去的吧!” 第44章 绑架 寒风吹在阮玲珑的脸上,她心里不再有恐惧,随之代替的只有愤怒。 八皇爷和敌国的奸细正慷慨激昂地谋划着如何让阮家军踩入一个个陷阱,如何离间阮家军和朝廷之间的信任,如何逼迫阮家军不得不造反而倒入八皇爷的帐下。 一步步连环计那是精妙绝伦,缜密如斯。 能让最久经百战的将军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如果阮玲珑现在手里有个顶顶大的炮仗,她现在真是控制不住自己,非把这些算计她父兄,不顾百姓安危的坏人全都炸死! 就在她气得全身发抖,差点失去理智,要和这些人同归于尽时,一只黑色乌鸦突然携着月光,落在阮玲珑肩头。 它那双鲜红的眸子,在许多人看见过它的人眼里,都视为恐怖的鬼魅,可是在阮玲珑看来,它就像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判官,审视着世界万物的对错与否。 “有探子!抓住她!” 突然有人指着屋顶上的阮玲珑呼喝,那是敌方奸细的暗卫,他原本并没有看见阮玲珑,但这只乌鸦的到来暴露了阮玲珑的栖身之地。 “就在上面,快,绝对不能让她跑了!” 一群群侍卫就像是演练过许多次一般,瞬间将阮玲珑围在中间,让她根本无路可逃。 “你是谁?奉谁的命令来此!老实交代,给你留一全尸!” 八皇爷哪里有一丝往日的温和,他分明眼神凌厉,语气霸道。 丁先生和项敏姿站在八皇爷身后,丁先生表情凝重,项敏姿则是笑盈盈的望着阮玲珑,似乎在可怜这个被围困的家伙,听到这么多秘密,今天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阮玲珑的佩剑早被人收走,她随手扯下一根树枝当剑,唰唰挥舞两下,首先攀上房顶的两个侍卫应声落地,口吐鲜血,八皇爷很是不满地冷哼一声。 其他侍卫见状,知道八皇爷动了怒,连忙一齐跳上屋顶,围攻阮玲珑。 黑暗中一时间人影不断掉落,一声声或凄惨或闷哼的侍卫们,硬是将并不大的院子铺了个齐齐整整。 “啪啪啪……” 寂静的夜里,丁先生的鼓掌声格外明显。 “好剑法!风旗军校尉的头衔,不知道阁下有没有兴趣。” 他边说边一步步向着阮玲珑靠近, “相信我,只要你肯来,一定会看到风旗军再度辉煌。” 他曾经仔细观察了阮玲珑许久时间,对她的一言一行清楚极了,只一眼,他就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阮玲珑。 他看见阮玲珑固执地摇头拒绝,心想这个丫头真是傻,为什么就不能暂时敷衍一下,后面再做其他打算呢。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阮玲珑知道项敏姿也同样认出了她,因为项敏姿此时正躲在八皇爷身后,朝她不住地挤眉弄眼,那样子根本就是在暗搓搓地调戏自己。 八皇爷脸色更黑了,他本来对丁先生私自许诺有些许不满,但想想自己也正是用人之际,诏安这样一个功夫了得的人来,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让他气愤的是,眼前这个人竟然拒绝了丁先生的邀约! 莫非他还看不起风旗军校尉的职务,他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放在二十年前,这个位置多少好汉梦寐以求! 八皇爷怒道: “不愿意!好,好,好!我们绝不强求! 冯将军,给我杀了他!” 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正要站出来,项敏姿却是先他一步拄着拐杖走到前面。 “爹爹,我先来。” 他不等八皇爷答复,甩开拐杖,竟然单脚稳稳地跃上屋顶,看来他也并不是所谓执跨,至少武功相当不错。 此时丁先生还想劝服阮玲珑,项敏姿却是略过丁先生,直接跳到阮玲珑面前,离她不过一尺距离。 他将脑袋凑到阮玲珑耳边,用极小的声音笑道: “你可以绑架我,我前几日才受了伤,全身都虚的很,你只要一使力,我马上就会被你控制。” 见阮玲珑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他又调皮地眨眨眼睛: “试一试吧,也不吃亏!” 说完他不等阮玲珑是否同意,直接偏头往阮玲珑怀里倒去。 因着天黑,其他人看不清他的动作,可丁先生站的那么近,对这个大胆的举动自然看得清清楚楚。 人已经在怀里,阮玲珑想拒绝也没理由了,她大吼一声: “都往后退!否则不要怪我伤他性命!” 八皇爷顿时乱了方寸,项敏姿是他唯一的儿子,刚受了伤,从生死线上挣扎着救回一条命,当时几乎丧子之痛,记忆犹新,他绝对不允许儿子再次面对任何危险。 “你放开他,一切都好说!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项敏姿眸子眯成一条缝,“一副看吧,我说试一试准成吧”的自豪感。 “给我一匹马,一壶水,一包干粮,不要耍诈,我会让他先吃! 另外,你们不准跟着我,要是被我发现有人跟在身后,我立马给他一刀,让他身上多个窟窿眼!” 阮玲珑拿出了悍匪的气势恐吓八皇爷,八皇爷自然是都答应了下来,倒是项敏姿又小声阴阳怪气地说: “你不能只要一匹马,一匹马驮着我们两个人,再好的马都撑不一天时间。 唉,对了,你好像手里没刀,给我扎不成窟窿眼,要不这样吧,等下我们经过那几个侍卫身边时,我顺道在他们身上摸把刀给你防身。 还有一点,你要注意,像我爹爹那种人,就算是下药,也只会给你下蒙汗药,等到时候我们都吃了,我又不会死,你就被抓了,呵呵呵。” 阮玲珑只觉得脑袋被这小子整的直突突,要不是只有绑架他,才能威胁八皇爷,她当场好歹要换一个话少的。 她狠狠敲了一下项敏姿的脑袋: “我这是场面话,你不懂吗! 这是给你爹一个台阶下,你觉得我可能骑你们家的马一整天,我敢吃你们家的东西吗,我还想要多活些时日呢。” 项敏姿也不生气,摸摸逐渐肿起来的后脑勺,连连点头,表示赞美: “你真聪明,看来我刚才白操心了。” 八皇爷一声令下,马匹,食物和水立即到位,阮玲珑让项敏姿先上马,她坐在项敏姿身后。 无奈项敏姿比她身高将近高一个脑袋,将她的视野几乎全都挡住了。项敏姿倒是自觉得很,主动拿起缰绳,骏马立时驰骋而去。 直到这一刻,八皇爷才看出了一丝端倪,他气得一掌拍断了身旁的杨柳,去找皇妃抱怨他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 …… 乌鸦打着旋地落在项博文掌心,它冲着项博文嘎嘎地叫,项博文频频点头,直到他听到乌鸦告诉他阮玲珑和一个男人同骑一匹骏马,离开八皇府后,他硬是再也坐不住了。 此时他已经离开了京城,微微光亮的清晨,官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可是他已经心急如焚。 他不知道的是,他身后有一群人紧随其后,他们中除了国舅爷的人之外,还有心怀怨恨的欧阳靖。 “抓住项博文,重重有赏!” 国舅爷亲口告诉带头的领兵,项博文害皇上受了重伤,皇上现在最恨的人就是他,已经派了许多人抓他。 但是项博文神出鬼没,那些人全都跟丢了,而这个叫欧阳靖的老头,有些本事,只要由他领路,必然能找到项博文。 项博文这一路上畅通无阻,他惊讶于各城守门人检查入城文牒之松散,更惊讶于路上越来越多的流民,他们背井离乡,拖儿挈女,只为逃脱各路打家劫舍的匪寇,和根本交不上的税粮。 他也曾在愤怒中,杀了几个欺辱百姓,太过恶劣的官员,但是事后一个敢拍手叫好的百姓都没有,反而那些人义愤填膺地要拦住项博文,说什么等下官府来人,可不能牵扯到了自己。 他想起王将军的话,好人在乱世里也会被渐渐同化,因为他们做越多好事,越吃亏,谁也不是傻子,久了只能做对自己有利的事。 就在某一刻,他觉得这一切都乱了,应该要全部推倒重来。 而他,作为皇子,有这种责任。 乌鸦在前面带路,它告诉项博文,离八皇府邸已经不远了。 项博文已经有意识到这里的不同,这附近很远没有一户人家,四周洋溢着一种肃杀之气,如果耳力极好,透过一片密密麻麻的树林,便能听到有练兵的口令声传出。 项博文将马拴在一棵大树下,他徒步往里慢慢靠近练兵的地方。 树林的尽头,果然是一片空旷的平地,至少有三千兵武正在整齐划一地出拳踢腿,看得出来,他们的功底并不扎实,很可能是新兵,但是带头练兵的人却极有耐心,不骄不躁。 “八皇爷果真已经下定决心,要争夺江山了。” 项博文看着场地中间扬起的风旗军军旗,这个早已撤番的军旗摆在这里,就是最明确的态度。 他又看见军旗下绑着一个胳膊、腿上都打着绷带的男人,这个男人赤膊着身子,寒风刺骨,可是他却笑得极开心。 一个美丽的妇人在一旁默默抹泪,想要给他披件衣裳,却被正走过来的八皇爷撞了个正着,冷声呵斥道: “让他冻着!慈母多败儿,不许你惯着他!” 看这情形,项博文自然明白眼前这三人是一家三口,被绑着的男人,就是比他大不了半岁的堂兄——项敏姿。 他很久没有见过项敏姿了,小时候的项敏姿长的像个女孩,性格确实极为调皮,总是欺负项博文其他兄弟,就是对他,还从没动过手。 项敏姿挨罚,那这个意思是不是阮玲珑已经逃远了,他心中一喜,正准备离开,就听见八皇爷恨恨地告诉项敏姿: “你以为你能护着阮玲珑跑多远,我实话告诉你吧,你们选的那条路的前方,已经早布下了埋伏,她功夫好又怎么样,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这次一定活不成。 所以说,不要耍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要是乖乖地待着我这里,至少我会给她留一条命。” 项敏姿听到八皇爷的安排,气得想要立马挣脱绑住他的锁链,锁链叮当作响,一些伤口竟是又开始渗血,皇妃被吓了一跳,想要阻止他不要乱动,可是项敏姿哪里会听。 “你不准这么对她!她是阮老将军的女儿,阮老将军为天下百姓做了这么多好事,你不能这样害他的后人。 你以前不是说过,之所以使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只不过是想将阮家军拉到自己战营,造福苍生,也是为了阮家军不会像以前的风旗军一样,得到个全部战死沙场的结局。 我当时觉得爹爹说得很对,也对爹爹的所有命令言听计从。 但是现在你说要杀了阮玲珑,这一点,我绝对不会同意!你若是真的敢杀她,我就死给你看!” 八皇爷气得随手拿起马鞭,狠狠抽在项敏姿身上,只一鞭,皮开肉绽,八皇爷当时就后悔了。 他颤抖着手,咬牙说道: “你敢死,我就把她挫骨扬灰! 你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为了一个女人,就要死要活的,男子汉大丈夫,要多少女人爹爹不能给你找过来,你至于做出这个鬼样子气你娘亲吗! 我告诉你,我觉得不能允许这样一个乱你心智的女人活在世上,你是做大事的人,绝对不允许儿女情长。” 皇妃看见项敏姿身上又多了一处伤,一时心疼,头又晕地站不住脚,八皇爷连忙亲自搀扶住皇妃。 “我也告诉你,我就是喜欢阮玲珑,就是要保她性命,这都随你,改不了了!你看你每天对娘亲讨好的鬼样子,我都犯恶心。” 此时,八皇爷脚底一滑,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项敏姿开始全身乱扭,像是想要努力挣脱锁链。 项博文可是一秒都待不住了,也不知道阮玲珑走了多远,现在有没有落入八皇爷的陷阱里。 他心中一着急,顿时心脏飞速跳动,一股自丹田迸发而出的精气,浸润全身。 迈开双腿,一步便有近十丈远,若是此时身边有人看见他,一定觉得这个人是妖怪。 跟在项博文身后的欧阳靖,已经再次被项博文甩掉了。 这一路若不是有阴魂指路,他根本就不可能跟到现在。 现在他身旁两侧都是笔直的山峰,欧阳靖突然意识到这里就是传说中最容易设陷阱的山坳,若是有人将巨石往下推,山坳里的人瞬间会被挤成肉饼。 他刚想到这里,轰隆隆的声音响起,他知道该来的,真的来了。 第45章 解救 黑鸦站在项博文肩头,它的羽毛被风刮得咧咧作响,这样的速度,和它从山崖俯冲时的感觉差不了多少,它第一次对这个主人产生了一丝敬畏之心。 阮玲珑离开八皇府的时间一定不短了,如果没有得到八皇爷的停止的口令,埋伏应该早就木已成舟了。 关于自己对阮玲珑的心意,项博文一路上想了很多,自成婚到如今,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一共不过几天,要说有什么深厚的感情,根本就谈不上。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要护她周全,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黑鸦收到了前方其他乌鸦送来的消息,说是他们现在离阮玲珑已经很近了,黑鸦嘎嘎地叫了两声,项博文明白了它的意思。 他调整了跑步时脚尖着地的方式,又屏住了呼吸,这样一来,可以尽力让前方不会那么容易发现有人正在靠近。 小道上,几匹断腿的马还在挣扎,马旁是几个横七竖八的尸体,这些人统一着装统一佩刀,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做派。 项博文知道这里就是阮玲珑刚遇到偷袭的位置,显然这些人第一次偷袭没有成功,阮玲珑顺利地突围了出去。 又走了大约二里地,这里出现了一簇簇还未燃烧完全的浓烟,浓烟下的地面泥土翻起老高,看来当时的爆炸程度绝对不小。 幸运的是,项博文在这里并没有发现血渍,也不知道阮玲珑是怎么看出来地底的埋伏,又怎么在引爆埋伏后,没有受伤的。 在项博文看来,如果是他亲历,最大的可能性是他落脚后,离开的速度极快,快到爆炸根本追不上他的步伐。 阮玲珑有这个本事吗? 项博文还真不知道,但是以他对阮玲珑的了解,阮玲珑步速快到这种程度,倒也还真不是不可能。 再往前走了不到三里地,是一条湍急的小河,河水碧蓝,马是绝对走不过去的,阮玲珑很可能在这附近舍去了坐骑,选择游过对岸。 项博文不知道阮玲珑会不会游泳,毕竟在京城这样少水又保守的地方,大户人家的小姐学游泳,是很出格的事情。 他望向足有几十丈宽的对岸,许多废弃的箭矢散落在地,在更远处,是几个手握箭矢倒地死去的人。 项博文笑了,看来阮玲珑还真会游泳,而且水性很不错,怕是潜入水里游过去的。 突然,他又紧张起来,这天寒地冻的,全身湿透,就算不受伤,也怕是要感冒。 五里路前,黑鸦分明就说阮玲珑已经离得很近了,为什么直到现在,连阮玲珑的人影都没见到。 他拿眼角斜乜了一眼黑鸦,黑鸦连忙把小脑袋偏向另一边,假装看不见。 叮叮当当,当当叮叮…… 前方总算响起了交手的声音,黑鸦连忙振翅起飞,确定前方是阮玲珑,这才飞回项博文身边,得意的又嘎嘎叫了起来。 “闭嘴!蠢货!这是要自我暴露吗!” 黑鸦有些委屈,它几百年都没被人骂过了,拥有他的人,谁不是把它当祖宗一样供起来哄,怎么落到这个臭小子手里,受这种窝囊气。 它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怒火中烧。 只听呼的一声,从黑鸦嘴里喷出了三尺长的火焰,瞬间将项博文的头发燎得燃烧起来。 项博文本来是要先灭火,偏偏就在这时,他看见不远处的阮玲珑被十多个人围在中间,而且还有更多的人陆陆续续地正在加入。 他顾不得头顶滋啦啦的响声,径直朝着人群冲去。 那群人里有眼尖地,看见一个头顶冒火的男人,肩膀上还蹲着一只嘴中冒火的鸟,速度快得比传说中脚踩风火轮的哪吒不相上下,向他们杀来,禁不住揉了揉眼睛。 他怀疑自己现在正在做梦,直到那个火人一脚把他踢飞了三丈远。 阮玲珑倒是没有惊讶于他现在的造型,她只是对于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遇到项博文,感到很费解。 “你怎么来了?!是从天牢里逃出来还是被放出来的?” “自然是大摇大摆地走出来的。 之所以到这里来,是因为闲来无事,随便逛逛,碰巧就遇到你了。 我说这就是我们两个的缘分,你信不信。”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尴尬地不只是阮玲珑,还有一旁正在和他们打斗的那群男人。 不过,尴尬只在一瞬间,不出二十招,面前的十来个人全都倒下了,一旁本来试图要加入的几十号人,看见他俩如此彪悍,再看看项博文如同疯子一样的冒火造型,呼啦啦全都跑光了。 “管管你的头发吧!这是我第二次看见你的光头发型了!” 阮玲珑扯过躺在地上的,这次偷袭小组头目的拉风披风,捂在项博文头顶,一阵黑滚滚的浓烟升腾,项博文显现是油亮的头顶配漆黑的脸蛋子。 “嗯,不错,和这只乌鸦很配。” 阮玲珑的话,让黑鸦觉得自己被深深地冒犯了,它可是乌鸦届公选的千年一遇的美男子,而项博文,啧啧啧,正呲着牙傻笑,真真是又呆又蠢。 就在项博文妄图大着胆子,牵起阮玲珑的小手这刻,丁先生突然单枪匹马地靠近了他俩。 他跳下马,很有礼貌地向项博文行了个礼,便拉着阮玲珑走到一边,低声说道: “项敏姿逃出来了,说是要护你周全,八皇爷为此震怒。 他放下狠话,绝对不能容许亲生儿子背叛自己,他抓到项敏姿直接打断双腿,而你,则就是他父子俩离心的罪魁祸首,无论如何都要取你性命。 接下来你将面对真正的高手,单凭你一己之力,怕是应付不来。 去阮家军营吧,八皇爷胆子再大,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与阮老将军翻脸。” 丁先生绝对不是那种初出茅庐,人畜无害的小子,阮玲珑前几日偷听八皇爷商议窃取天下的谋略时,许多奸诈的点子都是丁先生贡献出来的。 那些计策,个个都能帮助八皇爷实现争霸大业,但是对于是否会伤害百姓,却是丝毫没有顾忌。 所以,这样一个一心只懂王道之术的人,看在彼此有过几天别有目的的交情上,帮个不伤大雅的小忙,是可能的。 但是,他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给阮玲珑指条明路! 曾经八皇爷分明就是想要丁先生假扮阮玲珑,欺骗阮老将军,让阮家军做出不正确的判断,或者让阮家军做出不得不屈服八皇爷的事情! 如果阮玲珑回到阮家军,那么八皇爷前面的计策便都失效了。 作为目前八皇爷最信任的军师,丁先生要她去阮家军营是肯定不明智的,他即使不想要阮玲珑的命,也应该千方百计地阻挠她见到父兄,告诉父兄有关八皇爷的阴谋。 丁先生回望了一眼项博文,像是关怀般地又特意交代道: “你务必要六皇子陪着你,听说他不知得了什么奇遇,身子骨和往日比,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怕火不怕雷,能够抵挡数十人的攻击。 他曾经是你的夫君,你只要哄着他,他必然会拼死保护你,直至军营。” 这话听起来也没错,丁先生交代完这些,又将一个包裹交到项博文手上,里面是银票和食物。 “这些吃的是我亲手做的,绝对不会有毒,银票不多,但也够两个人到达西北,祝你俩一帆风顺。” 他的唇角始终挂着真挚的笑容,让人莫名地产生一股不得不信任的感情。 阮玲珑望着他策马远离的背影,怀疑自己对丁先生是不是太多心了。 “腮无二两肉,神仙也难斗。” 项博文阴恻恻地在背后悠悠道。 “这小子绝对不简单,阴阳怪气的样子,看着就讨厌。 说话就说话,有必要避着人,还把嘴贴的那么近,不要脸透了!” 阮玲珑一回头,见项博文贴着她紧紧站着,两人之间不过一拳距离。 “不要脸的人是你吧,全身黑漆漆的,都是灰,离我远点!” 项博文满脸不可思议地望向阮玲珑: “你嫌弃我了,没想到我们见面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你就厌弃我了! 都说小别胜新婚,都是假的,是骗人的!” 他眸子里成功地蓄起了一层雾气,委屈地样子活脱脱像只小猫,阮玲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有病呀!我看你自从上次被雷劈了后,脑子就不好用了! 要不要带你去找上次的涂老头,再好好看看病。他总说自己是天下第一神医,结果就给你治成这样,我看他是天下第一庸医,天下第一吹牛大王吧。” …… 丁先生的马是他下山时师傅送给他的宝马,这马速度疾如风,奋力跃起能跳十多丈宽。 师傅说万事都不如小命重要,所以拥有一匹好马,就有了逃命的资本,他最珍惜的东西一直就是这匹马。 今天他要骑着这匹马去阮家军,这是八皇爷派给他的任务。 途中,他故意绕了道,在阮玲珑身边停下,告诉她一定要去阮家军,因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为的都是让阮家所有人看见他,认可他,直至惧怕他! 阮家所有人,自然就包括阮玲珑。 …… 八皇府邸,项敏姿刚跑了没二里地,又被他亲爹亲自带人追回来了。 他现在如坐针毡,因为丁先生临走前告诉他八皇爷将他的贴身暗卫排名第三的花翎派去解决阮玲珑了。 这个花翎几乎从不出现在八皇府邸,作为八皇爷唯一的儿子,他也仅仅只有一次匆匆瞥过一眼花翎的机会,那次他甚至没有看清花翎的五官,但却已经感受到了花翎全身散发出来的凛冽杀意。 他依稀看到花翎脸上带着面具,八皇爷告诉他,花翎和其他暗卫不一样,他的任务就是暗杀,而杀手的第一要素就是隐藏自己的真实面目。 虽然花翎对于八皇府中的大多数人来说,就像一个幽灵,是只听其名,不见其人的人物,但是他的名声就这么静悄悄地超过了暗卫排名第二的田勇。 因为传说田勇虽然执行的任务最多,但是如果碰到了田勇杀不掉的人,接下来会由花翎重新补刀。 “娘亲,阮玲珑非死不可吗?你和她娘曾经关系那么好,你就不能劝劝爹吗?” 今天之内,皇妃已经记不清儿子已经是多少次提出这个要求了,她也不愿意这样对待一个小姑娘,但是夫君说的没错,男儿志在天下,不能让儿女情长耽误了大好前程。 “娘亲,我喜欢阮玲珑很久了,你不能拆散我的第一份姻缘呀! 你知道吗,她刚开口说话,叫的第一声哥哥,就是我教的。 为了这件事,我还和阮家老四打了一架。 我告诉阮家老四,阮玲珑以后会是我媳妇,等她长大了,我还要教她喊亲亲夫君呢! 嘿嘿嘿,那天的一顿打,可真是让我记到现在还在痛呀!” 皇妃瞪了一眼这个傻儿子,看他回忆起童年时的种种时,那美滋滋的样子,心里又有些后悔。 早知道自家这个臭小子如此心仪阮玲珑,她就应该早几年提亲,后面再有什么事,都是一家人了,也好商量。 就是因为八皇爷,当时非说要远离京城,远离所有是非,现在可好,人家已经和皇子成婚了,再怎么说都曾经是皇上的儿媳妇,她就是想撮合,也难呀。 “你别胡思乱想了,你要是真想和阮玲珑成婚,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跟着你爹爹好好干。 你若是成了太子,喜欢谁就娶谁,这天下就没人敢说个不字。 而现在,你不是还得顾忌项博文吗!虽说他只是个最不中用的皇子,而且还被通缉了,但是皇子的夫人,全天下谁敢娶呀!” 项敏姿呆呆地愣在原地,好久没有说话,皇妃刚想上去劝解他要放开心,就见项敏姿一拍大腿,颠颠地主动去找八皇爷,说自己再也不逃了,又说自己要立志成为天下权势最大的男人。 八皇爷望着这个从小就聪明无比,却又没有任何大志向的儿子,竟然欣喜的老泪纵横。 自此之后,项敏姿仿佛变了一个人,他每天起的最早,睡得最晚,日日除了读书练武,就是和一众风旗军的将士在一起。 他天生脑子灵活,所思所想都能出其不意地吓人一跳,甚至于连风旗军里的老军师,都对他的一些点子赞不绝口,直呼后继有人,他就是现在立时蹬腿,一命呜呼,也不用担心风旗军的未来了。 …… 苍茫戈壁上,有一座高大的城楼,城楼上的将士,站的如同一杆杆标枪,让人肃然起敬。 此时是烈日当空的晌午,没有树荫的庇护,每一步在沙地上的跋涉,都是煎熬,所以很少有人在这个时间在户外走动。 一个眼尖的小兵突然指着遥远的一个红色小点,他惊讶地向老兵报告: “离火焰城十里处,有人正在慢慢靠近,请大家做好戒备。” 第46章 军营 火焰城下,一人赤衣白马,缓缓走来,犹如水墨画般唯美。 守城官兵眉头渐渐舒展,因为这姑娘太美,复又重新拧紧,因为无缘无故在如此荒凉又炎热的地方出现一个姑娘,这本身就不符合常理。 “你是什么人?若是没有理由,继续靠近,杀无赦!” 官兵冲着城楼下的姑娘大喊。 姑娘并不诧异,她扬起明媚的笑容,道: “我是阮老将军的女儿阮玲珑,今日是特意来探亲的。” 阮老将军的女儿来了! 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就传到了军营里,阮家父子正在军营里讨论战事,话说到一半,就听见有人门外有人在咯咯咯地傻笑。 “大柱,站岗的时候笑什么,端正姿态是阮家军的最基本要求,你难道忘记了吗!” 一个黑黑壮壮的二十来岁的大兵连忙收起笑脸,冲着阮老将军行了个军礼。 “报告阮老将军,我错了。 我不该因为阮姑娘马上就到军营,就高兴地忘了形,等下站完岗后,我去扎两个时辰的马步。” 阮老将军一时没有回过神来,不过阮家老四倒是高兴地直接冲出大门,不顾老爷子在身后气得直嚷嚷,喜气洋洋地守在军营入口,等着迎接他家小妹妹的到来。 一袭璀璨的红衣,衣袂飘飘,如同随风起舞的花瓣一般轻盈灵动。 她身姿婀娜,袅袅婷婷地缓缓走来,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众人的心尖上,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整个军营里的将士们眼睛个个都睁地溜圆,欣喜地看着这个美丽的姑娘微笑着对每个人打招呼,有几个年轻的小伙子甚至还红了脸。 “小妹!小妹!快到哥哥这里来!” 阮家老四使劲挥手,没有令牌,他们不能擅自走出军营大门,若不是铁令如山,他们早就飞奔出去,接过妹妹肩头的包裹,把妹妹背着走进来了。 阮家的老四,个性强硬,是铁骨铮铮说一不二的汉子,平时哪个士兵稍微动作轻柔,说话小声了一点,都要被他说成是娘娘腔,他说自己最看不惯的就是男人娘。 可是面前这个阮老四,说话全用叠加词,举止动作宛如一只死不要脸拼命讨好的小白兔,莫非被人夺了舍,要不然他怎么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一物降一物,阮玲珑从小最喜欢的就是四哥。 他小时候调皮,整天带着阮玲珑上房揭瓦,下河摸鱼,根本不在家里呆着,弄得两个人黑得油光发亮,如同两条泥鳅一般,这可把他们娘亲急坏了,整日看到阮玲珑就发愁,说女儿这么丑,长大了怎么嫁的出去。 几年时间不见,小妹妹已经出落成这样美丽的一个大姑娘了,他又激动又心急。 转头看向身后那一道道落在妹妹身上的目光,平日里好吃懒做,如同肥猪般的好兄弟,在他心里瞬间变成一头头危险的野狼。 于是乎,很自然的咆哮声从心底自然流露: “闭上你们的脏眼,这是我的妹妹军营,要看亲妹妹,回家探亲时慢慢看去!” 好无语。 还在讨论军情的阮家老大和老二极度鄙视自家弟弟的幼稚行为,而他亲爱的爹爹却突然一拍桌子,大笑道: “说得好,老四总算说了回人话!” 这个阮家小妹,自然是丁先生易容后假扮的。 他脸上伴着单纯可爱,目光却仔细地扫过阮家军军营里的每一处角落。 他很吃惊于军营安置地如此井井有条,每个士兵的精神面貌昂扬向上,先不说和京城里的那些乌烟瘴气的兵痞子比较,就是现如今的风旗军,也是立即高下立判的吊打。 “哥哥,军营真大呀,这怕是不止万人吧。” 丁先生故意眨巴着一双咪蒙的大眼睛,天真地问阮老四。 阮老四听着这话真是别扭,第一是因为从小阮玲珑就和他没大没小的打闹,一直叫他黑泥鳅,还总是对他大呼小叫地,现在突然这么温柔地叫他哥哥,一时还真是不适应。 不过他转头又想,可能是妹妹长大了,俗话说女大十八变,特别是妹妹嫁人后,肯定会收敛脾气,自然是温柔许多了。 不过,他不喜欢这样的小妹。 他望向丁先生,发现小妹的脸上抹了一层厚厚的胭脂,显得脸特别的白,嘴唇又猩红猩红的,活像个猴子屁股。 嘿嘿嘿,虽然这么想自己亲妹妹,有点不地道,但是他真心觉得猴子屁股太贴切了。 咳咳咳。 他稳了稳心神,努力别过脸不笑: “军营里现在有近两万人,三哥、五弟领兵在外,若是他们回来,军营里还要热闹许多。” 丁先生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据他所知,阮家军巅峰时期共五万将士,而经过近两年不断地出兵,再加上连续吃了几场败仗,怕是直接损失了近两万人,现在最多不过三万老兵。 这里条件艰苦,士兵们连吃穿都成问题,再加上朝廷根本不重视,征召新兵的计划一直没有落地,现在怕是几乎没有新鲜血液注入,一直处在坐吃山空的情况下。 丁先生满意地笑了起来,阮家军人少才好控制,他们人越少,在朝廷的重视程度就越低,这样当他们再次吃败仗时,顾忌兵力,不给阮家定重罪的可能性就越低。 到时候,八皇爷再出手搭救,阮家自然感激,会带着一众老将,接受被八皇爷的风旗军收编的命运。 八皇爷善于笼络人心,当他将阮家军的老将们,全都给予了比以前更高阶官职的安排,他就不信,那些老将还会听没有实权的阮家指挥,他们一定会选择忠于八皇爷,阮家便再无利用价值。 八皇爷答应到时候整个阮家是刀是剐,都由他说了算。 小妹阴恻恻地笑,被阮老四一不小心看在眼底,这个妹妹太反常了,是不是因为和离的事,让她受到的打击太大,看来他以后要更加关心爱护妹妹。 “小妹,你放心,等我休假时,一定抽空去好好教训教训项博文! 他敢和你和离,我就让他一辈子成不了婚,把他阉了,让他做太监!” 阮老四说得信誓旦旦,丁先生只觉得自己胯下也一阵冰凉,吓得不禁也打了个哆嗦。 而此时,正屁颠屁颠给阮玲珑烤兔子吃的项博文,突然眼皮子跳的厉害。 “我觉得我要倒霉了。” 项博文不高兴地撅起嘴,不过手上的活倒是一点没有停下,他美滋滋地想,这应该算是和阮玲珑单独在一起的新婚旅行吧。 阮玲珑看着几近光秃秃的草原,感叹着这里真是荒凉呀。 他们已经有几天没碰到牧民了,天寒地冻的,绿色在草原上已经很稀有,想必牧民们早已赶着牛羊,去了更温暖的草场。 路走了一大半,虽然辛苦,但是想到离见到爹爹和哥哥们的距离又短了一些,她心里也欢喜得很。 项博文很会烤肉,他还随身带着盐巴,兔子肉滋滋地冒着油,香味弥漫,已经快要熟透了。 突然一只蝎子从干裂的泥土里使劲钻了出来,深褐色的尾巴高高翘起,悄无声息地迅速向着阮玲珑爬去。 风呼呼地吹过,烤兔子垒成的小灶扬起一层层黑灰,项博文捡起几块石头,要把小灶垒得更高一点。 他像是不经意地挑出一块最小的石头,往身后轻轻一抛,正砸在蝎子身上,蝎子顿时粉身碎骨,稀烂一片。 “啧啧啧,这小虫子炸了吃倒是美味。” 他望着正向他们飞速爬过来的蝎子群,脸上挂着止不住地兴奋笑容: “夫人,那里有好多送上门来的蝎子,应该可以炒一锅,够我们打打牙祭。” 阮玲珑背对着他,点点头,她抗议了很久,不让项博文称呼自己为夫人,可是这家伙脸皮厚比城墙,怎么打都不松口,说是打死他也不会改口。 看到阮玲珑同意了,项博文更开心了,他捡起一根干枯的树枝,向着蝎子群弹出。瞬间树枝就如同长了眼睛一般,从那些张牙舞爪的蝎子口中穿入,腹部穿出,内脏全都顺便被挤压地干干净净。 “这一根不错。” 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眼串了十几只蝎子的树枝,表示对自己的手法比较满意。 “接下来要增加点难度啦,夫人,你就不给你相公鼓鼓掌助助威吗?” 他可怜兮兮地撅起嘴,阮玲珑将手中长剑剑鞘抖了抖,他瞬间觍着脸笑了。 “这点小事,就不用辛苦夫人了,免得我骄傲。 下次,下次难度更高一点的活,夫人再给助威。” 他话音刚落,手中一连射出十来根树枝,树枝如同连环标般回旋,穿梭,回到项博文手中时,满地的蝎子已经一只不剩。 他站起身,拿着满手的蝎子,轻言细语地嘱咐阮玲珑: “夫人,我去小溪边好好洗洗,你别走出这个圈,圈外有坏人哟!” 阮玲珑从包袱里抽出一条围巾递给他: “路上冷,这个你围上。” 项博文顿时小脸灿烂的像一朵喇叭花,围巾足足在脖子上紧紧绕了三圈,恨不得勒死自己才罢休。 “围巾真香,是夫人香香的味道!” “快走吧!让我少恶心!” 项博文三步两回头地刚离开,一个全身穿戴着银色甲片的男人,便从刚才蝎子出入的洞口爬了出来。 “你男人把我辛辛苦苦养大的蝎子都杀死了,你得替他赔偿。” 男人的声音不似正常人,忽高忽低,有时听起来是个大约八九岁的孩童,又有时似乎是个年迈的老人家。 阮玲珑头也不回地仍旧望着远方的茫茫苍穹,根本没把男人放在眼里: “你真是个胆小鬼,见他走了才敢出来。” 虽然男人的脸被遮的严严实实,但仍旧能看出他生气了。 “你知道说我坏话的人,都会有什么结局吗? 我告诉你吧,他们都死了,死的很惨,中毒后全身溃烂,脓疮破烂,活活疼死的,哈哈哈!” 阮玲珑斜睨了一眼这个被鳞甲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男人,轻蔑地冷哼道: “别吓我,我可是被吓大的。要是你真吓到我了,我不受控制地要做什么,你可别害怕。” “一个小小女子这么猖狂,也不怕你闪了舌头。” 男人嘴上看似轻敌,实际上半点都不退让,话没说完,手中一根银钩早已偷袭阮玲珑背部,妄图穿透阮玲珑的琵琶骨。 滋啦啦…… 男人银钩还未送到阮玲珑身后,一声声雷击爆响,已经将他电得外焦里嫩,躺倒在地,比烤架上的兔子还熟。 阮玲珑嫌弃地看了一眼面前非要作死,结果真把自己作死了的男人。她想一脚把这人踢开,以免影响自己进食的心情,却又觉得不太尊重死者,没能下得去脚。 正犹豫间,一个男人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疾驰而来。 他用一块花纹繁复的丝巾围着脸颊,身上的衣裳也是花团锦簇,亮眼得很。 他手中握着一柄长枪,长枪上镶嵌着各式宝石,在太阳的光辉下,熠熠生光。 “厉害,厉害!真没想到项博文还有这种本事,预留的雷暴竟然能将人直接电死,真让人大开眼界呀!” 他的声音清朗淡雅,让人情不自禁地生出好感,整张脸上唯一露出的眸子,如同盈盈水波,满含情意,被他扫过一眼,怕是都会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阮玲珑仍旧看着远方,她不想和没话找话的人搭腔,因为她认为那纯粹是浪费时间。 “阮小姐,你就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吗?苍茫草原,就你我两人,你要是有任何疑问,都可以问我,我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阮玲珑看见天边尽头升起滚滚红云,她嘴角扬起笑容,等了一天了,她总算看到了传说中宝藏埋藏的地方。 事不宜迟,她抬腿就朝着红云的位置追去,速度快得就像一只欢快的麋鹿。 红云转眼便会消散,她得以最快的速度定位,否则一等又是一整天,她没有时间继续在这里耽搁。 男人见状也立即奋起直追,边追嘴里还边文雅地解释: “你是怕我了吗?虽然我的人死在你面前,但是我知道,他的死得算在项博文的头上,和你没有关系,我不会伤害你的。” 第47章 红云 红云卷起千层浪,阮玲珑当置身其中的瞬间忽然有些恍惚,她不知自己是身处云端,还是陷入大海,或者是仍然脚踏这片草原。 “阮小姐,你等等我!等等我!这红云太诡异,里面必然有危险,别一个人进去呀!” 穿得妖艳如花的男人紧随其后,阮玲珑此时开始惊叹于这个男人的速度,她已经努力想要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但是近十里的追逐,他虽然气踹嘘嘘,但仍然像一条甩不掉的尾巴。 红云是羊皮地图中标注的其中一个宝藏的入口,项博文告诉她这个秘密后,她便一心想要找到宝藏。 不是她贪财,而是她明白往后阮家军得到朝廷的供给会越来越少。 就算没有八皇爷从中挑拨,单凭更加得势的国舅爷对阮家的恨意,和现如今皇上对阮家的态度,未来阮家军的日子会有多难过,已经是不争的未来。 “跟了这么久,有意思吗?打一架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那种。” 这个男人绝对不怀好意,阮玲珑需要在完全进入宝藏区域前,解决掉这个随时会爆发的隐患。 没想到阮玲珑这么直白,男人呆愣了一秒,然后就笑了,笑得浑身花枝乱颤。 “我知道八皇府的小主子为什么喜欢你了,你还真是有趣得很。” 他从袖子里取出一方锦帕,擦掉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后,将五彩斑斓的长枪从身后抽出,用力插在泥土中。 “来吧,亮出你的兵器!” 阮玲珑皱起眉,长枪上的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不断折射反光,这样会让她在打斗的过程中视物受损。 她抽出青云剑,剑身宽大,颜色墨黑,连最普通的纹理都没有一条。 男人在心中冷笑,阮家人的脾气果然还是和传说中一样老旧,一个姑娘家,使的剑好不好看先不说,连如今最时兴的符文都不刻,纯粹靠硬功夫,这样岂不是处处吃大亏。 …… 项博文左手举着烤兔子,右手举着洗干净的蝎子,两条腿跑得只剩残影。 他嘴里哼哼唧唧地不住抱怨: “夫人,夫君不是叮嘱你,一定不要离开我精心布防的雷圈呀! 红云,你真该死!等了足足一整天,都不出现,就瞅着我去洗个菜的功夫,故意诱惑我亲爱的夫人犯险! 哼,要是夫人为此受一点点伤,我一定毁你全家!” 红云越来越近,项博文正高兴,他突然感到前方有一股浓郁的煞气,接着又是几声如同史前巨兽般的吼叫声传来。 “呀,莫非是夫人被怪兽袭击了,亲亲不要怕,夫君马上来救你,把怪兽打的稀烂!” 他五感异常灵敏,即使在红云笼罩下,前方视线已经看不清一丈外的事物,他仍旧凭借味道和声音准确地来到事发地点。 只见阮玲珑正拿着青云剑,将一把花里胡哨的长枪上的宝石,一粒一粒地往外挖。 她身边的石头上,整整齐齐地按照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颜色顺序,已经摆了好几列。 地上还散落着几件残破的衣裳,鞋子,帽子和包裹。 从不做女红的阮玲珑,认认真真地摆弄这些东西,这让项博文有点惊慌: “夫,夫人,这么荒凉的地方,你是从哪里捡到这些破衣烂衫的? 我先声明,虽然我很多天没衣服换了,但是这些衣裳太难看了,我是绝对不会穿的。” 阮玲珑狠狠瞪了项博文一眼,伸手指了指一旁的红色靴子: “你想得真多,我累了,把这双破靴子上的宝石挖下来,摆好。 我现在要努力攒钱,这些宝石虽然不太名贵,但至少也能换个千儿八百的银子,够整个阮家军吃几天饱饭了。” 项博文用指尖捏起红色的靴子,又和自己脚的长度比了比,霎时脸色大变,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啊啊啊!这是哪个臭男人的鞋子,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我好伤心!但是我会原谅你的!你老实给我说,我能接受的,呜呜呜……” 阮玲珑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有病啊!长这么大眼睛,没看见衣服旁边有个男人吗!” 项博文飞也似地跑到衣服堆旁,在衣服上一顿乱踩,发泄心中的不满: “男人?!哪里来的男人!给我戴绿帽子,藏都不藏一下,你这是要逼死我呀! 不,我不会死,我要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乖,让夫人比较后,觉得还是我最好,然后将其他的臭男人狠狠抛弃……啊……唉……这是个什么东西啊!” 衣服旁边确实有一个男人,具体点说,是一个男人被种在了地里,只露了个脑袋在地面,嘴里塞了一双蕾丝袜子,涂脂抹粉的脸满是眼泪鼻涕,却又不敢出声。 “他像一只哈巴狗一样跟了我一路,刚才还用这把长枪刺我。 对了,他这长枪上的宝石把我的眼睛都闪花了,还用符文攻击人,上面的宝石里还封印了几个阴魂,妄图吸我的精气,你说气不气人! 喏,我手指甲都被划开了一个口子,疼得很。” 阮玲珑伸出手,项博文连忙捧住翻来覆去地看,好不容易找到一条不到半寸长,已经愈合完全的伤口。 “夫人受苦了!都是夫君的错,没有照顾好你!以后我再也不留你一个人待着了。” 项博文想要伸出胳膊,一把将阮玲珑环在胸口,可是阮玲珑怎么会给他这种机会,一脚将他踹出老远。 项博文揉揉屁股,站起身,满腔愤怒地望着地上那个脑袋。 “都怪你!你为什么要让我夫人不高兴,为什么敢和她打架,为什么让她受伤,为什么张着眼睛让夫人害羞,所以她才不好意思被我抱,踹了我一脚!” 他抬起脚踢就要那个脑袋,脑袋当场翻了个白眼,昏死过去。 …… 八皇府排名第三的暗卫——花翎看着男人全身骨折地躺在地上,那么爱美的人,现在就如同一条肮脏的死狗。 “醒了,好好养伤吧。” 刚才是花翎亲自把这个男人从地里挖出来,他见过无数种残忍的私刑,在这种情况下还没被弄死,只能说对方太过心善。 躺在地上的男人艰难的睁开眼睛,他感到彻骨的冷,全身没有一处不痛。 看着眼前最信任最温柔的花翎,他顿时破防了,满心的委屈,如滔滔江水奔流而出,根本没法阻止: “花翎哥哥,阮玲珑太可怕了,她就是个变态呀! 她先是不怀好意地围着我转圈,然后一剑挑下我全身的衣裳、帽子、鞋子,甚至连我的袜子都不放过! 我刚要大喊非礼,她一剑将我拍进土里,又用袜子堵住我的嘴巴! 呜呜呜,她还侮辱我,说看见我全身花枝招展地,刺得她眼睛痛,说我损害她的视力! 觊觎我衣裳上的珠宝,像贪婪的小偷一样,把我好不容易定制的衣裳上的珠宝全部挖了下来。哼,她自己没做过女红,挖珍珠时不小心划破了手,她竟然怪我,冤枉我弄伤了她! 啊,天地良心!我当时连脖子都不能转动,完全是有心也无力呀! 不,不,不,就算是有力我也不敢! 花翎哥哥,我再也不想碰到这个阮玲珑了,她根本就不像八皇爷说的,是个温柔到蚂蚁都不会踩死一只的大家闺秀!她分明就是恶霸!是恶魔!是恐怖杀手!” 花翎仍旧如同往常一样,扬起明媚的笑容。 “花颜,你一点都不反抗,任凭浑身是伤,还陪着她疯,看来你应该很喜欢和她玩耍吧。 对于无趣的杀手生活中,难得遇到如此可爱的人,看来你是不会接这单生意了。” 花颜上一秒还是一副委屈地不行的样子,这一秒已经翻身坐起,随着全身骨头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他便已经完全恢复了所有创伤。 “唉,花翎,你就不能陪我演演戏吗! 小时候你也很活泼,很可爱,很天真,就和阮玲珑一模一样,为什么现在天天摆着一副要死不活的鬼样子,这就是所谓的假装成熟吗。 啧啧啧,你这样确实会吸引许多小姑娘投怀送抱,可是多累呀! 不如我们走吧,离开八皇爷,离开那些功名利禄,别想什么要成就大事业,那都是一场空,没意思的!” 花翎轻轻拍了拍花颜脑袋,眼里满是宠溺: “可是只有八皇爷才有龙骨! 他已经答应我,只要帮他成就了大业,就会送我龙骨。有了龙骨,你就会活的和我一样久了。 还有,我不准你再说什么小姑娘投怀送抱之类的话了,我真的会生气的,你很清楚,我只想和你一起到老,这辈子,下辈子都一样。” 花颜眸子突然闪现出一丝错愕,花翎是他唯一的师兄,他们从小相依为命,他尊敬他,他爱戴他,他也习惯性地和他耍无赖,却从未敢对师兄动过其他心思。 “我,我,我是男的,顶天立地的那种男人!” 花颜觉得自己应该和师兄说清楚,虽然自己喜欢打扮,也喜欢漂亮的衣服,宝石,但那并不代表他想要变成女人。 花翎认真地眨眨眼睛: “我知道,你当然是男人,还是能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帮我走出困境的男人!” 花颜的脸有些红,他觉得师兄的眼神好像带着钩子一般,抓的人心痒痒。他撇过脸去,尽量不看他,只有这样才能好好说出话: “当初姨姨叮嘱过你,要成家立业,要光宗耀祖,不能给花家蒙羞。” 花翎眼睛仍旧死死盯着花颜的脸,虽然这张脸被阮玲珑打得肿了老高,比往日难看不知道多少倍,但他还是觉得花颜真好看: “娘亲的话你记得可真清楚,真不愧是我花家的人。 你和我在一起,就是成家了,至于立业,你刚才不是还阻止我在八皇府继续干下去,这可是活生生地扯我后腿呢。” 花颜眼睛瞪的溜圆,他疑惑自己怎么从没发现师兄这般厚脸皮,什么话都好意思说出口。 “还是不行,不行!” 身为一个大老爷们儿,他从来就没这么纠结过,师兄眼巴巴地正等着自己回应,他尴尬地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只有逃之夭夭这一条路可行。 他的额头渗出了一滴大大的汗珠,眼睛下意识地向后瞥了一秒,可就是这一秒,让花翎立即猜透了他。 转身,脚尖蹬地,身体腾空而起,花颜嘴角得意的笑还未完全展开,突然腰上一紧,赫然多了一双手将他环住,硬生生被揽入温暖的怀里。 “你,你,师兄,我要生气了!” 一向好脾气的花颜脸红的像猴子屁股,其实他心里并不抗拒,只是事情发生的太快,他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 花翎缓缓地低下了头,慢慢松开原本紧握的手,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他的嗓音变得沙哑低沉,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哀伤,对着花颜轻声说道: “我曾经一直以为,你明白我对你的那份深情厚意,我曾经走进过你的世界。 可是现在看来,我错了。或许我太过自信,以为你对我的好,都是对想要天荒地老的回应。” 他顿了顿,声音略微颤抖地继续说: “吓到了你,我很难过。 今天的话,你就当从没有听过,我只希望还是你无话不谈的师兄。” 说完这些话,花翎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去,留下花颜独自站在原地。 …… 红云慢慢下沉,越来越浓,直至将地面的泥土染上一层如血般的红色。 这恐怖的颜色会让任何人都坐立不安,可是阮玲珑和项博文显然不在其中。 项博文不慌不忙地将兔子肉撕成一口大小,殷勤地递到阮玲珑嘴边,见她吃的香甜,项博文开心地啃上一口骨头。 脆骨被他嚼地嘎嘣嘎嘣直响,他一点都不觉得难以下咽,反而觉得任何珍稀美味都不如现在。 “我看这宝藏没那么容易拿到,我们进去后,一时半会儿多半出不来。 里面也不知道有没有东西可以吃,饿肚子可是最难受的事了,所以夫人再多吃点。” 阮玲珑已经吃不下了,她鼓着腮帮子,一副我马上要生气了的样子,项博文知道不能再劝了。 他接过阮玲珑还没吃完的食物,三口两口全部塞进肚子里,然后大手一挥,潇洒地指向前方: “走,夫君带你抢钱了!” 第48章 黑洞 红云覆盖的土地上,是由里到外一圈圈越来越深的红。 阮玲珑和项博文并肩往最里走,直至来到了中心处的黑洞前。 如果此时他们能从天空俯瞰,一定会发现红云下是一个赤红的箭靶,而黑洞则是靶心。 项博文站在洞口观察: “这个洞看起来很深,一眼望不到底。” 阮玲珑简单粗暴地捡起一个石子,扔进洞里,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石子落地的声音。 她喃喃自语道: “里面没水是好事,但是坏消息是这个洞很可能非常深。” 项博文凑过去说: “还有一种可能,这个洞底是软的,石头掉在上面并不发声。” 阮玲珑点点头,表示同意。 “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项博文话还没说到一半,阮玲珑人都已经跳进去了,项博文连忙麻溜地往里跳, “夫人,你等等我呀!下面黑,为什么不牵着我的手!” 此时的阮玲珑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全身失重一般地不住下落,在伸不见手的空间里,时间仿佛也凝固了。 “救救我!有人吗?救救我吧!我好饿呀!”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远方飘来,如梦似幻,让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坠落的时间太长,大脑产生了幻觉。 “我真的好饿呀!有什么东西可以吃吗?唉,我好想念肉的味道,香甜可口地让人心醉。 唔,我好像闻到了肉味,新鲜的,滑嫩的,离我越来越近了,哈哈哈…… 我等了好久,终于有人来了!” 这次的声音非常清晰,阮玲珑可以肯定这是真实的,第六感让她意识到,这个声音的主人绝对不是善类。 “我张开嘴了,你可要落得准一点,年纪大了,伸伸手脚都辛苦的很。” 阮玲珑握紧青云剑,她感到了难闻的臭味越来越浓,空气也越来越热,似乎下方就要到底了。 “滋啦……” 青云剑剑尖向下,一阵凝实的剑气,宛如跳跃的蜻蜓,在脚底翻飞成一片片浪花。 “噗噗噗…… 啊啊啊……好痛呀……” 粘腻的液体不住地向上狂喷,那个苍老的声音发出撕心裂肺嚎叫,阮玲珑知道,她这一定是刺中了那声音的某处要害。 阮玲珑不敢踩在下方,毕竟那里存在着一个未知的怪物。她只得将剑锋上扬,刺入光滑的岩壁中,整个身体依靠青云剑的支撑,停止了下落。 “可恶,你刺中了我的眼睛!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我一定要你后悔刚才的举动!” 那个声音咬牙切齿地慢慢向她靠近,阮玲珑知道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根本没有退路,她只有主动迎战。 “你应该说后悔遇上了我!你这个粘腻腻的怪物!” 刚才阮玲珑挥舞青云剑时,一片粘腻的东西落在了她的手背上,此时她拿起这片似肉非肉的东西放在鼻尖闻了闻,除了臭味还带着一股微咸的海水味道。 “怪物!你骂我是怪物! 我乃火毒教堂堂大教主赤木野,教徒足足有二十万人,提起我的名号,除了皇帝老儿,没有人比我更风光。 你这个不入流的玩意儿,竟然敢骂我是怪物,我非把你拆骨剥皮,让你不得好死!” 火毒教的赤木野! 阮玲珑虽然对这种非名门正派不太熟悉,但是赤木野的名字却是自小就听大人们不断提起,说他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 当时的习惯是有哪个小孩不听话,大人们说让赤木野把坏孩子抓去吃掉,小孩子一听到赤木野的名字,个个都变得乖巧听话极了。 可是据阮玲珑所知,赤木野已经消失了十几年了,火毒教发动全员在本国和临近的十多个小国,找了整整三年,仍旧毫无消息,不得已的情况下,才重新选出了下一任的大教主——冷一心。 “你真是赤木野?! 你消失的十几年时间,莫非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阮玲珑突然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赤木野能坐上火毒教大教主的位置,功夫绝对非常厉害,可是他竟然在这个洞里待了十多年时间,说他是自愿的,不可能有人会相信。 赤木野的恨意突然有些恍惚: “十多年的时间? 哈哈哈,这怎么可能,我来这里仅仅不过几天,要是真的十几年,我早就饿死了。” “可是你真的消失了十几年,现在火毒教的大教主是冷一心,他坐上这个位置也已经有十年之久,而你还活着的事,没人知道。” 阮玲珑不想和赤木野硬拼,她想要动摇赤木野的意志,在他恍惚间出手。 若是赤木野不与她为敌更好,毕竟她是来找宝藏的,和一个成名已久的高手为敌,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冷一心!哈哈哈,他那个废物也能做大教主!他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赤木野发出放肆的嘲笑声,不过突然间,他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为什么只有几天的记忆? 如果这个姑娘说得都是真的,他在这里已经待了十几年时间,那么这十几年时间他都在干什么,靠什么活下来的? 还有他的身体不太受控制,双脚根本就没有办法站立,只能匍匐在地,慢慢往前爬。 “夫人,我的夫人!你在哪里呀!我有点怕,你是不是在和我躲迷藏,还是你又不要我了,想要丢下我,看我伤心而死!” 项博文叫嚷得很大声,阮玲珑这几天快被他烦死了,曾经他是个阴鸷腹黑话少的混蛋,现在变成了粘人厚脸皮整天叽叽喳喳地像只麻雀的混蛋。 “你不回答我,我就当场死给你看!嗯嗯,我怎么死呢!对了,我不停的呼唤你,直到把自己嗓子喊报废而死。 嘿嘿嘿,我真聪明,这个死法真是浪漫!” 赤木野显然被项博文的怪腔怪调骚扰到了,他恨恨地叫嚷道: “那是个什么混蛋玩意!吵死了!搞得我都没办法思考了!” 项博文的耳朵灵敏极了,他自然听到了赤木野的愤怒。 放在平时,有人骂他,他肯定要和对方大吵一架,可是现在,他已经很久没见到活物了,他想到这个人可能看见过阮玲珑就开心。 “哎呀,我不吵,我这是对爱的忠诚表达。 唉,这位大叔,你看见过我的夫人吗,我的夫人天下第一可爱,你要是遇到她了,一定不会忘记。” 他美滋滋地向下坠落,根本就是一副毫无防备的模样。 阮玲珑心想这下坏了,她得想办法抓住这个鲁莽的家伙,可不能让他直接掉入赤木野的手里。 就在他越来越近,离阮玲珑不过十多丈的距离时,突然一道紫色雷电从项博文指尖迸发而出,打向下方。 而阮玲珑借助这道光线,赫然看到了赤木野现在的样子。 他匍匐在地,全身溃烂,双腿更是化为了恐怖的根茎一般的东西,扎根在岩壁上。 “夫人,我总算找到你了! 噎,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对于赤木野的状态,项博文显然比阮玲珑更加没有心理准备,他一把紧紧抱住了阮玲珑,生怕自己掉到赤木野身上。 “呀,我给夫人带的蝎子点心掉下去了,等下夫人没有东西吃,饿肚子了,该怎么办呀!” 他喊得撕心裂肺,不是看在现在形势逼人,阮玲珑恨不得当场一脚把他踹下去。 当十几只蝎子坠落到赤木野身上,令人咋舌的一幕出现了。 赤木野双腿化成的根茎上张开无数密密麻麻的小孔,小孔上渗透出一颗颗晶莹的液体,蝎子碰到液体瞬间融化,随后竟慢慢渗入他的身体内部。 “他进化的好先进呀,可以不用嘴吃饭了!” 项博文这张嘴真是不嫌事大,终日不见阳光下,赤木野变得无比苍白的脸上,豆大的泪珠滚滚滴落。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谁害得我!我要他死!非要他死!” 怒吼夹杂着凄凉,阮玲珑觉得她的两只耳朵快要废了了。 为什么男人都喜欢乱喊乱叫,他们就不能闭上那该死的嘴吗! 项博文摇摇头,一副对赤木野极度同情的表情: “你连谁害的你都不知道,还痴心妄想要杀了别人,啧啧啧,你觉得可能吗! 我看你就是太天真,以前怕是被人坑的也不少吧!祖传家业还在吗?孩子还和你姓吗?夫人没跟人跑吧!” “你找死!从没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我非要杀了你!” 赤木野根茎般的下肢如同弹簧般朝着项博文激射而来,项博文生怕阮玲珑被牵连上,连忙把她护在怀里,再纵身一跃,踩在了赤木野头顶。 赤木野真的怒了,这个世界竟然有人敢踩在他的头上,这是赤裸裸的羞辱,舍了这条命都要弄死这个嚣张的混蛋! 他暴怒得像一头被激怒了的雄狮,双眼圆睁,满脸涨红,嘴里还发出阵阵怒吼声。 双手各自紧握着一条漆黑如墨的铰链,不断翻动着手中的铰链,带起层层叠叠的光影。 而对面的项博文则拼尽全力地躲避着,但那铰链却如同附骨之疽一样紧紧跟随其后,无论项博文如何辗转腾挪都无法摆脱它的追击。 阮玲珑知道项博文并不是打不过他,只是赤木野作为火毒教的大教主,必然极其善于用毒,在还没完全掌握他的用毒方式前,暂时躲避显然更为正确。 项博文一直牵着阮玲珑的手,她不得已也必须和项博文一同跳来跳去,终于她忍无可忍,决定试着说服赤木野: “赤木教主,你累不累,若是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听我给你好好分析分析,如何。 你面前的这个家伙说话虽然不好听,但却是句句实话。 你显然是被人谋害,才被困于此多年。至于是谁害你,你想想谁会因此获利最多,害你的人就最可能是谁。 还有,你困在这里应该已经很久了,想必也试了很多方法,却都失败了。 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你最好是同我们合作,一起寻找出路。 若是这场打斗继续下去,弄得两败俱伤,怕是我们会全都死在这里。这样一来,岂不是便宜了害你的人。” 赤木野此时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他虽然生气,实际上却没下死手,一来是因为面对这个怪异的身体,他一时间没法完全发挥所有能力,二来他也清楚在这个诡异的地方,为了活下去,必须保存体力。 他其实对项博文和阮玲珑很是惊叹,年纪轻轻,能逃过他上百招攻击的人,他还从未见过。 而且这两个年轻人,一看就来历不凡,作为一个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子,他知道对付这样的人,要不就干脆秘密杀了,不向外透露任何消息,要不就不要惹麻烦,有台阶就主动下了吧。 显然,现在他杀不了项博文和阮玲珑,他没有选择,只能妥协。 “哼,想当年,像你这样初出茅庐的小子,我一掌拍死三个,岂能容得下你在这里张狂。 唉,我也是一时糊涂,被最看不起的人坑了,老了老了,竟然落得这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 算了,我不跟你们这般小孩子一般见识。你们两个若是能带我出去,刚才的事,我大度一点,既往不咎吧。” 他话说的冠冕堂皇,阮玲珑和项博文也不想计较,和他继续缠斗。 “既然赤木教主这么开明,那我们就达成共识,一起合作了。 这里你熟悉,先给我们讲讲附近的情况吧。 另外,以你的功力,想要离开,为什么不选择原路返回呢?这石壁虽滑,也不是不能攀上去的。” 阮玲珑一直对此很疑惑,她也算见识到了赤木野的实力,如果在巅峰时期,绝对在她之上,这洞虽然又窄又长,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并不是阻碍。 赤木野冷笑一声道: “小丫头,你试着向上多爬一段,你就知道会有什么在等你了。 在遇到你们的一个时辰之前,我已经向上爬了大约一里高,为了这一里路,我消耗掉了全身近五成的精气。 呵呵呵,这么说吧,在这个空间里,当人向下时没有任何困扰,可是向上时,就如同有一只巨大的手压在你的头顶,你每向上一步,这只手的力量便随之不断增加,直到将你的五脏六腑压碎为止。 而且,在你和这总无处不在的压力搏斗时,还会有可怕的虫子撕咬你。 那些虫子连我都从没有见过,它们长着翅膀,牙齿无比锋利,还无孔不入,特别喜欢往人眼睛,耳朵,鼻孔,嘴里爬,你多都躲不掉,它…… 它来了,快跑……” 阮玲珑顺着赤木野所指的方向回头望,只见一群乌压压的东西,从底部快速升腾,转眼离他们不过十余丈远。 第49章 纠缠 “跑!越快越好!这是赤火蚁,神医涂老头曾经用它治疗附疽之症,我亲眼看见几只赤火蚁将一个人的腿,在十息之间,连皮带骨全部啃完。” 阮玲珑知道这种蚂蚁的厉害,她拉着项博文朝着赤火蚁相反的方向不断跳跃,而再看赤木野,早就先他们一步,跑得无影无踪了。 项博文心里甜丝丝的,这可是阮玲珑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他现在面对这群乌泱泱的赤火蚁,那是越看越喜欢,这可都是他的助攻,都是他的推手,也是他爱情的催化剂呀。 “赤木老贼真是奸诈,他肯定找到了可以躲藏的好地方,却不告诉我们。 哼,这是赤裸裸的对合作的背叛! 但愿他不要再碰到我,否则我非要把他打得亲娘都不认识!” 项博文边逃还边不停地骂赤木野不讲信用,阮玲珑倒是顺手将飞到身边的几只赤火蚁收到瓷瓶里。 上次她看到涂老头可宝贝赤火蚁了,他说被赤火蚁啃噬的伤口完全不出血,也不容易发生感染,对于要开腹或者是截肢的病人,使用赤火蚁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提高生存率。 可是赤火蚁已经消失很久了,涂老头手里仅存的那几只,他可是千金都不愿意换。 “玲珑,那些蚂蚁是不是怕你?” 项博文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附着的密密麻麻的赤火蚁,似乎都在小心翼翼地躲着阮玲珑。 阮玲珑也发现了这个奇怪的现象,赤火蚁不仅不咬她,反而是只要阮玲珑在哪里,它们便立即疯狂地闪开,好像阮玲珑是什么洪水猛兽般可怕。 “它们好像真的怕我,我猜是涂老头给了我许多药丸,那些药丸里有赤火蚁害怕的成分,所以它们才躲避我。” 阮玲珑掏了掏口袋,一堆瓶瓶罐罐的东西被摆在项博文面前,不等项博文反应,赤火蚁已经将瓶瓶罐罐团团围住,几个性格急躁的赤火蚁,甚至还在用细长的前肢,妄图搬动瓷瓶子的盖子。 “看来它们并不怕涂老头的药,它们显然是怕你!来,让我来好好闻闻你,你身上是有什么让赤火蚁害怕,却又让我沉迷的味道!” 现在没有外人在,阮玲珑觉得项博文似乎更厚颜无耻了。 “我身上有什么味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皮真是超级厚,厚到赤火蚁再怎么努力,也根本就咬不破一点。” “嘿嘿嘿,这是我最近修习的雷系功法的功劳。 你可以把我这种功法想象成我在不断微微放电,只要蚂蚁咬入我的皮肤,就会感到有电流经过嘴巴通向全身,而立即被电晕。” 阮玲珑这才注意到赤火蚁群已经少了大半,而项博文此时正边得意地高仰着头,边继续躲避蚁群。 “既然你我都不怕赤火蚁,那我们有什么可逃的。” 阮玲珑松开项博文的手后停下脚步,项博文小嘴一扁,偷偷给了自己狠狠一巴掌:“让你嘴快,让你显摆,现在好了,没手手可以签了!” 阮玲珑简直是哭笑不得,她再次萌生出一定要带项博文回涂老头那里重新好好检查检查脑子,曾经那么冷酷的人,性格怎么可能既软绵又恋爱脑。 她曾经听说有人受刺激,得了失心疯后,变得行为怪异,她也听说被人夺舍后也会性情大变。 这两种情况,涂老头都能立马给出判断,要是项博文真的得了失心疯,还是很可怜的,阮玲珑觉得基于献爱心的考量,她会在这段时间好好照顾项博文的。 要是项博文被夺舍了!阮玲珑也会想办法让他的魂魄归位,她曾经学过鬼针之术,能驱赶附着在他人身上的恶灵。 阮玲珑再望向项博文时,心里竟然产生了一种怜悯之心。 毕竟对待病人,确实应该宽容点,哪怕现在项博文正把脑袋往她肩头使劲蹭,还流露出一副无比娇羞的模样,她也强忍下了喷薄欲出的杀心。 此时的赤木野,正透过一个三寸多宽的洞口看着不远处的两人的卿卿我我,心里有愤恨,更多的则是嫉妒。 他在心底抱怨命运的不公,凭什么阮玲珑和项博文能够毫发无损地应对赤火蚁,而他则因为被赤火蚁啃咬后,身体产生了可怕的变异。 就在一刻钟前,当赤火蚁出现的刹那,他过去的记忆突然被唤醒了一小段。 他记得十几年前,初到洞穴,便被赤火蚁咬的全身溃烂,千疮百孔,之后他便一直发烧,昏迷不醒,整个人的全部肌肉骨头都要溶解掉了。 其实当时如果是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活下来,但唯独他从小便整日与毒虫蛇蚁为伍,身体对于毒素已经有了强大的抵抗性,在与毒素不断抗争的过程中,他的身体也在迅速变异。 也许是经过了几个月的煎熬,或者是更长的时间,他确实记不清楚,他只知道当他再次清醒时,整个人瘫软的如同一摊泥,特别是被赤火蚁叮咬最多的双腿的骨头,全部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团粘腻的肉。 接下来的时间,他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为了活下去,他必须寻找食物,所以他开始拖着只剩肉的下肢到处爬行,以洞穴里的各种毒虫为食。 日积月累,一半是因为毒虫的毒液让他身体继续变异,一半是活下去的力量支撑着他必须运动,他的下肢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浑浑噩噩中,是求生的欲望让他坚持下来,可是这一刻他彻底清醒了,面对过去的痛苦记忆,他真是痛苦得想死。 “凭什么他们没事! 凭什么让我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恐怖样子! 不公平!这不公平!” 他在心中痛苦怒吼,他要这两个不停秀恩爱的混蛋,永远笑不出来,他要让这两个年轻人,比他还惨! 项博文仍旧死乞白赖地拖着阮玲珑的手,他表示他怕黑,没安全感,要是放开他的手,他的双腿便会不自觉地发抖。 “夫人,你累不累,你是不是听赤木野这个老骗子说往上走有压力,所以在分岔处选择横着走呢?” 这是他们第一次碰到岔路口,阮玲珑果断地选择了一条未知的新路线。 “你都说赤木野是骗子了,我怎么会信他的话。 你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啦?我们是来找宝藏的,自然要走没去过的路。” 阮玲珑感觉到这里的温度正在不断上升,前面也出现了一丝光亮。 “夫人说的对,我们一定会寻到宝藏,给阮家军充军饷。” “嗯,今天你说了那么多话,就这句话我听着顺耳。” 阮玲珑感觉到她的鹿皮鞋底已经开始融化,脚底也有些疼,怕是被烫出了水泡,她忍不住轻声哎哟了一下。 “脚疼吗?我背你,快跳到我背上!” 项博文蹲下身子,眼睛笑得弯弯的,看起来像一只萌萌的小狗。 “这不好吧,你也难受呀,要是背着我,你受伤了,我怎么过意的去,呀呀呀……” 不等阮玲珑细说,项博文转身一把抱起她,动作自然地像是在心里演练过无数遍。 “我自己的夫人,当然要小心地疼爱,你要是受伤了,心疼比脚疼可是让我难受百倍。” 阮玲珑突然觉得脸上一阵发烫,她很庆幸这里光线极暗,不然被项博文发现她红了脸,那就太尴尬了。 她从小就向往着和爹爹哥哥一样征战沙场,对于儿女情长的这种小事,她根本就不愿动任何心思。 可是此时此刻,在这个严酷的洞穴里,一种异样的感情正在静静萌发。 这种感觉有些甜,又让她有些心慌。 温度越来越高,已经临近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阮玲珑觉得每一口呼吸都仿佛在吞咽火球般痛苦,她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可是随着咳嗽声越来越急促,肺部就越痛苦不堪,烈火仿佛要将整个肺部都烧成灰烬一般,根本无法遏制。 不过半分钟的时间,阮玲珑已经开始喘不过气来,身体也不由自主地猛烈颤抖。 如疾风般奔跑的项博文终于发现了怀中人的异样。 并不是他粗心,而是他的身体经过国师导入雷电的洗礼,再加上契印护体,让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应。 眼见阮玲珑已经全身抽搐,项博文顿时慌了神,以她这样进气少出气多的状态,怕是坚持不了几息,人就要呜呼哀哉了。 突然,一个念头钻进了他的脑子,项博文来不及细想,猛地将自己的嘴唇附在阮玲珑嘴上,给她深深地渡了一口凉气。 柔软的触感让他心神荡漾,他连忙狠狠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暗骂自己真不是东西,这种时候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阮玲珑此时脑子早就不受控制,她只是本能地需要呼吸,冰凉的温度让她不自觉地寻着方向,主动将嘴唇附上项博文。 轰的一声! 项博文脑子里是天崩地裂般的震惊。 他哪里受得了阮玲珑的主动,情不自禁地深深吻上去,此时此刻,已经不知道究竟是渡气,还是唇齿之间的百般纠缠。 气血在项博文身体里极速流转,那种被雷劈后,心脏狂跳的感觉再次重现。 淤积在丹田处,还未被身体吸收的精气,仿佛被重新启动了一般,开始在全身的经脉中反复冲刷。 远远地,赤木野躲在暗处偷偷旁观。 这条路他当然也曾经试探过,走了不到一半,因为酷热,他不得不返回。 听到阮玲珑说要从这条路找什么宝藏,他简直觉得这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他被困在此地十几年,这除了肮脏的毒虫,和恶劣的环境,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走了这么远,还不回头,这根本就是去送死,哈哈哈,这可是近些年来,最让他高兴的事。 可是,他跟在后面,渐渐地越看越生气。 这两个家伙,真是让人辣眼睛,明显地都要死了,还不要脸在那里啃来啃去,是欺负他老了没人爱,还是死前还要恶心他一回。 不是能力不允许,他恨不得上去一人给他们一个大嘴巴子。 “唉,唉唉唉,这不对呀!他们是不是人呀!” 他忍不住惊叫出声,因为他眼见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渐渐恢复了生机,特别是项博文,他现在周身环绕着一层将近三尺的光晕,这让他看起来宛如仙人。 此时的阮玲珑还有些虚弱,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项博文的身体不断散发着凉意,高温被这层凉气完全隔绝在外,而项博文还在用嘴给她不停地渡气,动作温柔缠倦。 “你……” 阮玲珑轻轻地将项博文向外推,项博文感受到了怀中人已经恢复意识,他心里高兴极了,将阮玲珑抱得更紧了。 “你再这样,我要喘不过气了。” 项博文连忙松开手,又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起来,这倒是弄得阮玲珑也同样低下头。 砰的一下,两个脑袋撞在一起,尴尬随即烟消云散,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乐的前俯后仰。 “笑笑笑,笑个屁!等下有你们哭的!” 赤木野小声咒骂,他曾经在这里遇到过一条一丈多长的蜈蚣,阮玲珑和项博文刚才发出那么大动静,蜈蚣一定会循着声音觅食,把他们两个吞进肚子里。 “玲珑,我觉得父皇对我还不错,因为他让我遇见了你。” 阮玲珑调皮地摇摇头: “可是他已经同意我们和离了,君无戏言,不能改的。” “胡说,他凭什么左右我的未来,我不同意和离,你知道那次不是我的本意,当时我被押入天牢,我很怕连累你。” 项博文用双手托起阮玲珑的脸颊,他那双眸子清亮极了,似乎透过它能看到本心。 “我知道你是对我好,不过,以后我们的路都很难走,怕是我也可能因为阮家军的事情连累到你。 也许当初你的决定并没有错,相对于成家,我们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只是私下的朋友,反而对彼此更加有利。” 阮玲珑努力让自己理智地分析两人的现状,她跟随爹爹的步伐,私自去阮家军,被朝廷知道了,一定会降下大罪。 而项博文已经和皇上翻脸,通缉令已下,他随时会被官兵捉拿。 两个人合在一起,目标便更大了,被国舅爷和皇上针对的可能性也会更大。 项博文一直如同暖阳般的笑容凝滞了,他表情严肃,一字一句地回应阮玲珑: “不,我不同意! 玲珑,和你分开后我很不开心,离开你的每一天都是煎熬,这种痛苦我不想再经历一次。 你说我自私也好,说我不顾大局也罢,其他的事情我都听你的,就这件事我绝对不同意。” 第50章 上古神器 赤木野心头一震,他早就想到,眼前这两个年轻人肯定来历不凡,没想到他们的身世竟然比他预料的还要尊贵。 一个是皇子,一个是阮老将军的女儿! 这两个人可都是他的仇人呀! 没想到命运竟然如此之巧,仇人的孩子,再次和他不对付。 “哼!曾经在你们两个爹妈身上吃了不少苦头,都还没来得及报复回去。呵呵呵,现在命运安排你们两个小东西出现在我面前,我还真没有理由不下死手呢!” 赤木野冷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棕褐色甲壳,用尽全力抛向空中。 在同一时间,他猛然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射在甲壳之上。 甲壳见血开始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只不过几息时间,已经看不清甲壳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甲壳材质的环形项圈。 赤木野看着项圈的眼神中,是三分得意,七分追忆。 得意的是虽然火毒教已经选出了新任大教主冷一心,但是冷一心并没有拥有任何教派信物,根据火毒教教义,冷一心是不被真正承认的。 这个名为元武甲的甲壳,在他被传位为大教主的典礼上,被上任老教主赐予后,便从不曾离身。 元武甲上吸纳了历届大主教对敌时的杀意,能大幅度地增加他攻击的杀伤力,赤木野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在元武甲力量的加持作用下,他顺利地击败了一个个实力强大的对手。 他双手猛地向外一推,元武甲如同离弦之箭,向着项博文和阮玲珑悄无声息地飞去。 项博文和阮玲珑此时正在对峙,阮玲珑要和项博文维持和离的状态,而项博文坚决不同意,他说自己会一直跟在阮玲珑身边,任谁都赶不走他。 两人正在拉扯间,项博文眼角余光瞥见一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阮玲珑后背袭来。 他下意识地将双臂拥住阮玲珑,转身用自己的后背硬接了这突如其来的偷袭。 胸前一阵剧痛,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项博文还来不及顾及伤势,那黑影已经在空中诡异地掉头,再次向着阮玲珑袭来。 这一次黑影的速度比刚才还要快上数倍,黑暗中甚至只能看见残影。 这样的力度,这样的速度,项博文可以确信以阮玲珑的身子骨硬抗,黑影绝对会直接将她的身体击穿。 “快跑!” 项博文伸手大力在阮玲珑身后一击,阮玲珑只觉得后背火辣辣地发烫,整个人须臾间腾空而起,一下就窜了至少百余丈远。 见阮玲珑已经远离了危险,项博文长吁一口气。 那黑影不得已将目标再次瞄准了项博文,它停在空中,似乎正在寻找项博文的弱点,要将他一击致命。 “你是神器?上古神器!” 项博文听王将军说过,他曾经在战场上遇见过一种拥有自我意识的神器,当时有一个道士以一枚神器硬抗万余兵士,不是最后由于道士体力不支,怕是万余兵士也不是他的对手。 项博文当时对神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想方设法查找了许多古籍,终于了解到这种神器乃是自上古遗留下来古物,也许是通神境界的炼器师制造而成的宝贝。 传说神器不需要倚靠主人的实力,它们只根据主人的命令行事,达成主人的要求,追击敌人的方式是恐怖的不死不休。 黑影有些诧异地在空中停顿了刹那,元武甲它自己也记不清自己的来历了。时间无情的流逝是世间最可怕的事情,它一次又一次的更换主人,一遍又一遍地完成任务,恍恍惚惚间,甚至连自己名字也忘记了。 也同时在这一刻,项博文看清楚了面前的这个龟甲,棕褐色的不过巴掌大小的龟甲,若不是此时正奇妙地悬停在空中,任谁也不会觉得它有什么了不得。 “元武甲!你为什么停下来!给我立即杀了他!” 赤木野的命令打破了元武甲的出神,它不能违抗主人的命令! 项博文看着元武甲如同一把绞肉的疯狂螺旋桨般,朝着他的脖颈袭来,项博文立即全速跃起,以精妙的不像人类的步伐躲避元武甲的袭击。 远处的赤木野恨得直牙痒痒,他看到元武甲被封尘的记忆似乎有开始松动的迹象,这是非常可怕的情况,他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必须让元武甲尽快了结项博文。 项博文虽然被元武甲追的上气不接下气,但他仍旧不断衷心地发出感慨: “上古神器果然不同凡响!如果我有机会能遇到那样了不得的炼器师,我一定要向他拜师学艺,完美地继承他的衣钵。” 元武甲又在空中顿了顿身形,这个人说什么炼器师,它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对一个被称为炼器师的人非常熟悉,那个人教了它许多有趣的事情,还带它游历了各种奇异的小世界。 它当时非常快乐,可是后来它怎么和那个人分离了呢?它不记得了,一点都不记得了! 项博文发现元武甲再一次分神,他在心里一琢磨,就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 这是一个极好的突破口,神器有自我意识,这是它的优势,也是它主人的劣势。 因为只要有自我意识,它不会完全成为主人听话的工具,虽然可能性极小,但是自我意识有可能让他出现不信服主人,而拒绝主人命令的情况。 “你现在的主人是谁?让我来猜一猜。 这里是一处隐秘的洞穴,到目前为止,我只遇到过赤木野,他似乎对我有一点点不太友好。 嗯,如果说,他要你对付我,甚至杀了我,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火毒教可不是什么名门正教,杀个人什么的,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不过,可惜了,你明明是一个神器,制造你的炼器师应该不会希望你和赤木野这样的人为伍,他要是知道你跟随了这样一个主人,怕是要伤心的呢。” 项博文每说一句话,他都能感觉到元武甲在行进路线上的颤抖,虽然这个神器并没有回答他的话,但是他知道,自己一定是猜对了。 就在他正得意间,阮玲珑的声音在她耳边蓦然炸响: “项博文!你这个混蛋,竟然把我推那么远,你这是要和我分手吗! 上一秒还说要永远和我在一起,哪怕是我赶你,骂你,打你,你都不走的! 下一秒就变成这样的负心汉,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啊!我没有呀!我不敢呀!” 项博文心跳加速,肾上腺素激增,这一刻的恐惧,比元武甲的追杀要可怕一万倍。 眼见这个傻丫头从安全的地方再次自投罗网,他心里更是百般焦急。 “我的大小姐,你现在回来做什么,等我把一切都搞定了,你再回来嘛!” 他正想牵起阮玲珑的手,却见阮玲珑跃过他头顶,来了个接近十来丈的滑步,一剑劈向微微凸起的岩壁。 “啊啊啊!” 赤木野发出了痛苦的呻吟,这一剑将他拦腰切断,看见阮玲珑再次举起青云剑,他吓得连忙以双手撑地,支撑起上半身连翻了两个跟头,最后匍匐在地,不停地朝阮玲珑作揖: “不要杀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只是一个残缺的老人,因为害怕洞穴里的怪物,用隐身符文在这里躲命而已。 我们不是合作伙伴吗,我知道洞穴里的许多秘密,我现在把所有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你,你别害我!” “哦,原来你这么可怜呀,那我刚才不小心把你的下肢切断了,我是不是应该给你道歉,赔你的两条腿呢?” 阮玲珑一副后悔万分的模样,让赤木野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稍许平复,他在心里盘算,这些有钱有权势的小姐们,果真天真好骗,即使拥有一身武艺,可是没脑子,也是白白浪费了先机。 赤木野挤出两行热泪,又做出极其艰难的样子,向阮玲珑身边爬了几步,这才唉声叹气道: “唉,我那两条腿,本来也是负担,看在你不是故意的份上,我老人家也不用你陪什么。 不过,我曾经听说阮家军中有一种专供攻城兵的特殊铠甲,那种铠甲对我行走倒是有那么一点点帮助。 你是阮老将军的亲闺女,只要你开口,阮家军送给你三五副铠甲肯定是轻而易举的事。” 赤木野所说的铠甲,阮家军里还真有,不过那种铠甲并不是配备给普通攻城兵所用的。 而是只在最艰苦的攻城战时,给敢死队那样的特殊小队临时穿戴的,因为这种铠甲的制作工艺极其复杂,需要三十位经验最为丰富的制甲师,耗费一整年的时间,才能精心打造出来。 而且制造铠甲的材料可以算得上是极度珍贵,二十年前,几乎倾尽了阮家所有钱财,找遍了临近十多个国家,才总共打造出来了十套盔甲。 平时阮家军将这些铠甲锁在兵甲库中的密室里珍藏,不到万不得已,爹爹和哥哥们都不舍得拿出来使用,所以知道铠甲的人非常少,只有最信任的几个老将军和最勇敢的特殊小队成员才知道。 阮玲珑都快被气笑了,赤木野也真是敢狮子大开口,一下就要三五套,看来他还真把自己当傻子了。 “看来你的消息挺灵通的,果然曾经是火毒教大教主,连阮家军里这样的秘密都门清。 不过,关于铠甲的事,你还些很重要的问题不知情……” 阮玲珑卖了个关子,话说到此,就不吭声了。 赤木野连忙凑上前去,他可是心仪这种铠甲很久了,谣传当年大战时,阮家军之所以所向披靡,没有像黑骑军和风旗军一样全军覆没,主要原因就是拥有了不得的战甲和坐骑。 他若是拥有了阮家军最了不得的铠甲,损失两条残缺的腿又有什么了不起。 “阮小姐,请说,我老人家洗耳恭听。” 阮玲珑微笑着,用略带得意的声音说道: “这种铠甲之所以神奇,原因就在于其独特而强大的功能。 它能够显着提升穿戴者的速度和力量,使他们获得惊人的身体素质,甚至可以与宗师级别的高手相媲美! 更为关键的是,这种铠甲还有一项令人特殊的功能——能够让人完全免疫疼痛。 无论是受到多么严重的伤害,穿戴者都不会感受到丝毫痛苦,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在战斗中持续发挥出最佳状态,永不退缩。 而且,由于不受疼痛影响,穿戴者能够始终保持最为冷静的判断力,做出最明智的决策,避免因情绪波动而导致失误。 它赋予了穿戴者无与伦比的勇气和决心,使穿戴者成为不可战胜的存在。” 赤木野一双贼兮兮的眼睛喜得滴溜乱转,这样强大的铠甲,简直就像是为了他的需求而量身定做的。 他咧着嘴巴,谄媚地冲着阮玲珑抱拳行礼。 “阮小姐,若是我能拥有几副这样的铠甲,我为你做什么都愿意。 嘿嘿嘿,关于这个洞穴,我突然想起来一件非常特别的事情。 每逢初一十五,这里所有的活物都会躲藏起来,它们好像在逃避一种非常可怕的存在。 也许是我走得不够远,我从没有遇到过这种可怕的东西。 但是有一次,我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了女人的哭声,她好像还在断断续续地反复唱着一种歌谣。 这歌谣女人唱得很动听,你会不自觉地跟着这曲调哼起歌来,但是,你千万不要这么做,因为只要你哼起歌,你就会立即感觉到自己全身筋脉马上就要炸裂,疼痛难忍得恨不得自裁。 你要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屏蔽五感,等待歌声停止。 然后接下来的连续三天,各种可恶的虫子都会失去活动能力,到时候你可以对它们任意砍杀,杀出一条血路,逃离这里。” 阮玲珑对这个回答很满意,能从老滑头赤木野嘴里套出一些真话,着实不太容易。 不过,他肯定没有将所有危险说全,因为假使真那么容易离开,他绝不可能甘心被困在这里十多年,所以必须拉着这个老滑头一起行动,还必须让他出工出力。 “赤木先生,这可真是一个很有用的消息! 今天就是十四了,明天的这个时间,我们就可以一起行动,逃离这里。 对了,我不能受伤,你知道我爹爹和哥哥都很宝贝我,要是看到我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到时候就更不要提什么铠甲的事了。” 赤木野皮笑肉不笑地呲了呲牙,他在心里恨恨地咒骂阮玲珑,这个臭丫头想得倒挺美,想要全身而退,那他岂不就成了垫背的。 砍掉了他的下肢这种深仇大恨,不在背后捅刀子,都算是看在还没得到铠甲的份上,暂时的容忍了。 等他真正得到了铠甲,到时候非把这个臭丫头大切八块,方才解心头之恨! 第51章 巨型蜈蚣 项博文对元武甲是越来越有兴趣,根据他的观察,元武甲作为上古神器,是绝对不可能只有目前这样的武力值,它的其他能力似乎被封印了。 “你不回答我,莫非是因为你现在的主人赤木野就旁边,你怕暴露自己的真实本领? 哈哈哈,看来你也挺有心机的,不愧是经历了万年沧海桑田的老妖精。” 项博文话音刚落,一阵犀利的罡风擦着他的鼻尖划过,他知道自己这次是说了不该说的话,真惹到神器,神器发威了,看来这神器还挺有脾气。 不过,虽然元武甲的反应有些暴力,但项博文心里倒是乐得很,赤木野这种人就不配拥有神器,神器就应该在他面前装弱鸡。 “回来!” 元武甲收到了赤木野的命令,它半点不恋战地落入赤木野掌心。 项博文身后没了压力,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的肋骨,在元武甲的第一次攻击下,怕是断了好几根,刚才为了逃命,迫不得已强行压下疼痛,现在放松下来,立即感觉到胸口一阵阵火烧火燎地疼。 阮玲珑此时已经基本确定,赤木野短时间会为她所用,她正准备偷偷告诉项博文这个好消息,一回头,便看见项博文蜷缩成一团地倒在地上。 她心下着急,顾不得高温,朝着项博文疾跑而来,眼里的心疼,让项博文心中泛起柔软。 “你受伤了!严重吗?先吃一颗涂老头的药,生骨化瘀。” 阮玲珑不由分说地将一枚药丸塞进项博文口中,项博文呆呆地望着她蹙起的眉头,心想如果只要受伤,阮玲珑便会这样照顾自己,那他真心愿意每天都被人揍一顿。 “走,我们这就出去,涂老头一定能治好你! 要是他真不行,我们去找其他郎中,世界这么大,我就不相信还遇不到一个能对症下药的人了。” 阮玲珑并不知道项博文正对着自己浮想联翩,看他傻兮兮的神情,阮玲珑还以为项博文是旧疾复发,搀扶起项博文的胳膊,就往洞穴入口的方向硬闯出去。 赤木野听到阮玲珑几乎相当于自杀式的决定,惊得不顾下半身还在滴滴答答地淌血,双手撑地,一跃而起,一把拽住阮玲珑的胳膊: “阮小姐,你可不要做傻事呀! 刚才老夫隐隐听到巨型蜈蚣的嚎叫声,你们现在就这样出去,肯定正碰到那只毒虫。 毒虫厉害得很,它要是攻击你,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夫的铠甲找谁要呀!” 阮玲珑猛地拽回衣袖,一双眸子满是倔强: “他病了,要看郎中,这可是天大的事! 你好歹也是火毒教大教主,竟然害怕蜈蚣,说出去多丢人呀! 你撒点克制它的强效药粉,再拿刀多坎它两下。对付毒虫,你们的招数肯定比我多,你都拿出来用呀!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你被蜈蚣咬死了,也算是死得其所,毕竟你这辈子弄死的蜈蚣也不老少,这就是偿还了罪孽,下地狱时说不定还少收一点罪,多好呀!” 赤木野抹了一把鬓角滚落的汗水,心想这丫头的嘴和那倒地的小子一样毒,要是以后有机会,非要好好治治这两个小混蛋。 赤木野正要继续说服,一旁的项博文开口了: “赤木野,展现你实力地时候来了,你看远处的两个大灯笼,是不是你刚才所说的巨型蜈蚣?” 赤木野顺着项博文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离他们不过百多丈远的角落里,红猩猩的两个眸子,正在悄然向着他们靠近。 “真的是它!” 赤木野吓得屁滚尿流地蹿了几丈远,他现在伤口还没愈合,他很担心蜈蚣循着腥味,将他当成第一个目标。 “赤木野,你敢跑!你是不想要铠甲了吗!” 阮玲珑一跺脚,赤木野还真的停了下来,他努力挤出两滴泪,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大小姐,老头子我现在是重伤呀,移动还全靠两只手。你说我这样的身体状况,是怎么对抗大蜈蚣呢?我出马,简直就是给大蜈蚣送餐前开胃菜呀!” 阮玲珑一仰脖子,冷哼道: “谁要你偷偷袭击项博文,你要是不下黑手,他能旧病复发吗!罪魁祸首就是你,你现在想跑,我可不依你!” 说话间,那只蜈蚣离他们越来越近了,庞大的身躯,宛如史前巨兽,足足有十多丈长。 光滑的脑袋上,那一双硕大的猩红眼睛让人看着不寒而栗。身体上满是细小触须,尖端还不断流淌着一滴滴黑水,滴在地面,顿时一阵滋啦作响,烧焦的气味熏得人直流眼泪。 赤木野咽了口唾沫,终究是恐惧战胜了理智,他双手撑地,妄图将自己弹射到安全的地方,但此时一双大手残忍地将他摁向地面。 “夫人说了你不准走,老头子怎么不听话呢!” 赤木野被项博文手掌惊人的力量活生生拍入地面好几寸,他不可置信地望向身形挺拔的项博文: “元武甲出手,不死即残,就算你有再厉害的逃生招数,它的追缉可是目标不死不休。 我就不信你挨了它的攻击,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恢复! 我明白了,你是不是用了消耗生机的秘术!” 赤木野原本的打算就是弄死项博文,利用阮玲珑。 刚才项博文一副受了重伤,马上就要活不成的样子,他满意得很,现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反转,他还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过,在火毒教长大的他,知道的邪门歪道很多,曾经他就听说过有一种功法,在人面对生死关头,又身负重伤时,可以以一次燃烧所有的生机为赌注,爆发全部的潜能,干掉对手。 虽然这人的结局只有死亡,但在死前有机会以最巅峰的状态击败对手,这种代价是有人愿意的。 项博文转眼恢复了,阮玲珑虽然吃惊,但更多的感情是喜悦,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项博文,生怕他是强行压抑痛苦。 “赤木老头说你用秘术了,你到底用了吗?” 项博文对于阮玲珑的关心,是又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 “秘术都会反噬,我怎么可能用那些歪门邪道。 你夫君确实挨了重重一击,不过你夫君厉害,很快就恢复了,不信你摸。” 他边说边将阮玲珑的手举起,往自己胸口上摸,阮玲珑害羞地想要抽出手,但她看见项博文胸口衣衫破裂,露出的乌紫色的皮肤,担心挣扎时扯到伤口,便低着头任凭项博文将自己的手附在他的胸前。 “你仔细摸摸,骨头都连上了,没有大碍,现在抱着你跑一整晚都不会痛。” 阮玲珑的脸更红了,一旁的赤木野白眼翻了一个又一个。 项博文眼角余光瞥到了赤木野还在歪嘴,他可不会惯着这个溜肩耍滑的老头子,轻巧地一把提溜起赤木野领口,往后轻轻一抛。 立时,蜈蚣圆溜溜的头顶上便多出一个呆若木鸡的老骑士——赤木野。 “这么大把年纪了,还爱看热闹,多半是闲得慌! 既然你这么闲,那就努力发挥一下老本行的实力,去把那只蜈蚣拿下。” 阮玲珑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项博文干脆搬了石块,让阮玲珑坐在上面看赤木野驯兽。 那只巨型蜈蚣何时受过这种屈辱,它在洞里虽然不是食物链的最顶级存在,但在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横着走的类型。 一个曾经被它追着乱跑逃命的小不点子,今天不知道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坐上他的脑门子,这简直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蜈蚣怒火中烧,身上的黑色液体分泌地更多了,赤木野已经感觉到自己没了下肢的屁股,火辣辣地疼。 屁股的作用很大,他绝对不能让这么重要的部位受伤。 他右手拽住蜈蚣眉头上的几根不知道算不算眉毛的毛,左手在贴身衣服里一顿乱掏,须臾间突然喜上眉梢。 “以前怎么没想到呢!这么好的东西都没用它!” 一根赤红的丝线被他握在手心,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丝线之上,丝线随他心意便长,不过几息时间,丝线便已经变成一丈长短,手指粗细的绳索。 项博文忍不住首先鼓起掌: “都说火毒教的第一代教主是某个神秘家族的叛徒,当初叛离时,顺走了家族里的许多世间少有的宝贝。 这个传说看来还真是很有可能,要不赤木野怎么会有这么多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好东西。 你看这绳索这样柔韧,既不像丝线,也不是金属,我觉得倒是和书里记载的龙筋有几分相像。” 阮玲珑紧紧贴着项博文坐好,谁让只有在他身边,才有丝丝凉意。 她也兴致勃勃地盯着这条绳索,津津有味地看着蜈蚣不停地辗转磐诺地想要离开避让它。 “我曾经听爹爹说,八皇爷有一条龙筋所制的鞭子,无论多烈的野马,只要闻到鞭子的味道,全都成了软脚虾,乖乖地听话任人摆布。 这个蜈蚣看起来和野马一样,也怕这条绳索,所以你说它是龙筋材质,真的很有可能。 唉,我也想要一条这样的鞭子,若是有了它,就能骑最烈的马,打最漂亮的仗了。” 项博文笑着轻轻拿开挡住阮玲珑视线的一缕秀发,托起她的脸说: “你想骑什么马,夫君先为你驯服。 你要打什么仗,夫君为你做开路先锋。” 赤木野满头大汗,他的这条绳索,虽然不是龙筋,但却是从成了大气候的蟒蛇身上抽出来的,上面蕴含着浓烈的杀气,蜈蚣天然就不愿沾着它一点。 “哈哈哈,你这条总是欺负我的大毒虫,没想到也有今天吧!” 赤木野挥舞着蟒蛇筋,一鞭一鞭的打在蜈蚣身上,任凭蜈蚣如何翻滚,蠕动,丝毫不放手,一道道爆裂开来的血肉,伴随着蜈蚣痛苦的呻吟,让赤木野感受到了大仇已报的畅快淋漓。 黑暗中,一对小红点儿极速飘来,阮玲珑敏锐地觉察到了有另一个庞然大物正在接近他们,她用肩膀微微撞了撞项博文胳膊,道: “那里是不是又来了一条蜈蚣?我听说蜈蚣都是成双成对出没的,一只有难,另外一只伴侣便回来帮忙,甚至寻仇。” 这种说法项博文倒也听说过,他定了定神,远处的小红点已经在几息之间变成硕大的猩红眸子。 真的是另一只巨型蜈蚣,这只蜈蚣看起来比刚才那只还要大上一倍,奇怪的是,它头上生了一对牛角,爬行时的动作几乎像是贴在地面上飞行,一双眸子像人一般蕴含了许多情绪。 项博文轻松了好一段时间的情绪,在这只蜈蚣的到来刹那,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他表情严肃地拉起阮玲珑,将她护在身后: “这不是一对伴侣,看起来他们更像是母子! 而且后面这只貌似已经有了些许道行,要不然一只虫子怎么会无缘无故地长角。” 第二只蜈蚣眼见自己的孩子被一个老头骑在头顶抽打,丝毫不带犹豫地冲着赤木野吐出一口浓雾。 “屏住呼吸!” 项博文连忙出声提醒,但赤木野此时正得意间,根本就没听到。 张着大嘴疯狂狞笑的赤木野,突然感到眼前一片模糊,一股又酸又臭地味道迎面而来。 “呃呃呃……” 他头昏眼花地只想呕吐,无奈根本吐不出来。 天旋地转间,他轻飘飘地从蜈蚣头顶落下,还没挨地,等待他的是另一只蜈蚣张开的血盆大口。 啊的一声惨叫,赤木野被拦腰咬在第二只蜈蚣腥臭的嘴里。 “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赤木野双手拼命地想要撑开蜈蚣的嘴巴逃出,可是蜈蚣恨他欺负自己的孩子,哪里会放过,眨眼间赤木野前胸后背就多出了两排牙齿咬出地血洞。 “救吗?他刚才还想要你的命!” 阮玲珑看着项博文衣裳上还没干透的血渍,有些许不情愿。 “不想救,他心真黑,还想要骗你家的宝贝铠甲。” 项博文将牙齿咬的咯嘣咯嘣直响。 赤木野显然害怕了,他这才发现自己的阴谋诡计,早就被面前的两个年轻人识破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只要你们肯救我,以后我愿意为你们当牛做马,为奴为婢!” 第52章 坐骑 赤木野想要呼唤元武甲出现,可是元武甲一天只能使用一次,现在的他,无论怎么嘶吼,元武甲都在他的袖子里,纹丝不动。 蟒蛇筋在和蜈蚣打斗时,也已经不慎脱手,滑落在地,十来丈的距离,他根本拿不到。 现在只剩一个稀疏头发的脑袋露在蜈蚣嘴巴外面,他的嚎叫更凄惨声了,阮玲珑和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不忍。 唉,毕竟看着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在眼前可怜地消失,他俩做不到。 项博文叹了一口气: “哎,以你目前你的实力,你打也打不过我们,脑子也没我们好使。 唯一的优势就是你待在洞穴里的时间比我们长一点,了解这里的情况多一点。 而现在,这唯一的一个优势也不复存在,因为显然你连躲避和自救的能力都没有。 既然如此,我们救你地目的和意义何在? 你总要说出来一个理由,让我们出手吧。” 这话虽然扎心,但是也确实是事实,赤木野自认如果他们之间的处境现在调换过来,自己是决计不会生出丝毫恻隐之心,甚至不火上浇油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我,我,我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是有关你娘亲的,全天下都以为你娘亲是吃了败仗,战死沙场,其实事实并不是这样。 项博文你把我救出来,我立马就告诉你! 这个秘密除了我之外,全天下知道的人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而且他们都是这件事情的得利者,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更不可能告诉你,毕竟他们都认为你知道后,肯定会为你娘亲报仇,报仇的对象就是他们! 我说的绝对不是假话,只要我死了,你将永远不知道自己娘亲惨死的真相了。 项博文,快救我呀!啊啊啊……” 蜈蚣唾液里分泌的毒液不断腐蚀着赤木野的双手皮肤,他忍着痛,坚持到双手失去知觉,可是终于,他还是坚持不住了。 眼前一黑,他落入了蜈蚣嘴里,他心里一沉,心想死亡的命运,总归还是降临到自己身上了。 就在他窒息地双肺疼痛难忍,有苦难言时,一声尖锐的叫声从外面传来,他知道这叫声来自于那只小点的巨型蜈蚣。 “把那个老头吐出来,不然我立马弄死这个小东西!” 说话的是项博文,那声音霸气十足,冷酷如冰,哪里有半分和阮玲珑唧唧我我时的娘娘腔。 “听说把蜈蚣晒干后磨成粉,是一种很不错的药材,我们现在就把这捆成粽子的小家伙烤了,送给神医涂老头,他肯定很高兴,说不定送我百八十种杀虫药呢,哈哈哈…… 到时候,我还会来找你,把那些杀虫药通通都喂你吃,毕竟你个头大,药效如何的反应,看的最清楚了,嘻嘻嘻,你肯定很期待吧。” 这充满邪气的悦耳笑声,显然是阮玲珑的,她一直以来都是在扮演不谙世事的乖乖女形象,怎么此时这么邪恶。 赤木野正惊诧间,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推力顺着包裹住自己的肠子直往上涌,一浪浪腥臭的翻涌脓液让他恶心地根本睁不开眼睛,只能无助地随波逐流。 突然,他胸口一松,空气钻进他的嘴里鼻子里,一种畅快感,让他明白自己又一次活过来了。 赤木野兴奋地睁开眼。 “哇哇哇……” 他尖叫着滚开至少三丈远,他身下是一滩未消化完全的呕吐物,从这些呕吐物里还能看出全是各种动物的断肢,头颅,甚至他还从里面看到了一匹马的脑袋! 阮玲珑和项博文捂着鼻子靠过来,嫌弃地瞥了一眼他,便把视线投射到那匹马脑袋上了。 “这洞里可能存在马吗?” “当然不可能!” “那这个蜈蚣是跑出洞外吃的了。” “对,所以我们不能放过它,它必须给我们带路。” “大虫,你想不想保住你家小虫虫的命呢?你要是不想看到它变成药膏,就乖乖听话,把我们送出洞穴外。” 赤木野只觉得面前这两个家伙就是一对残忍的恶霸,他们正无情地以孩子的性命,逼迫一个母亲就范。 大蜈蚣望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心中默默叹息,自己百年时间,就只生得了这么一个儿子。 它费尽心思培养,好吃好喝地都紧着它,以为总有一天至少能超过自己的道行,没想到呀,没想到,那两个小不点子,只不过同时出了一招,就把傻儿子弄得手足无措,不知是先对付哪一个。 所以说,智商这东西,真是难教,它现在好后悔看中了孩子他爹的颜值,而忽略了它的头脑。 “好,不过话说在前面,我只送到出口,如果出口之外你们出任何事,我是绝对不会管的。” 听这蜈蚣的口气,阮玲珑和项博文心中顿时都明白了三分,出口之外的危险,和这里相比,绝对只大不小。 不过,根据赤木野在这里待了十多年的经历来看,洞穴里存在宝藏的可能性不大,那个出口通往的地方,才是他们寻找的目的地。 听到蜈蚣用人声回答,赤木野倒是吓了一跳,他虽然日日和毒虫为伍,但是还真没见过这种成精的类型。 “好的,一言为定。” 阮玲珑和项博文都表示同意,毕竟蜈蚣同意带路只是出于被胁迫的原因,如果在路上遇到了危险,蜈蚣根本不会伸出援手。 蜈蚣也不耽搁,迅速移动到他们面前,趴下身体: “上来吧,你们走的太慢,后面的路对你们来说也不好走。” 阮玲珑和项博文一点不带犹豫地翻身在头顶上坐好,赤木野却是说什么都不肯再上去了,刚才的事情真把他吓破了胆子,他发誓以后都会离庞然大物远远的。 “我自己想办法跟在你们后面,你们不用管我!” 赤木野表现的胸有成竹,实际上他就是害怕蜈蚣。 阮玲珑被项博文护在胸前,她骑过烈马,但想必和骑这样大的蜈蚣相比,肯定只能是小巫见大巫了。 好奇心驱使着她,想要快点见识见识,她兴奋的声音发颤: “既然赤木野坚持,那蜈蚣大婶,事不宜迟,现在我们就出发吧。” 话音刚落,蜈蚣庞大无比的身躯轻轻抖动,数百条腿在地面上急速爬行,所到之处带起一阵阵尘土飞扬,宛如腾云驾雾。 “啊啊啊,好有趣!项博文,我们什么时候弄一条这样的坐骑打仗,那肯定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阮玲珑笑得天真浪漫,项博文也一起高兴起来。 “好,我一定想办法弄一条比这还拉风的坐骑,到时候敌国只要一听到阮玲珑的名字,就个个吓得瑟瑟发抖,迫不及待地敞开大门迎接你的到来,如何!” “好呀好呀! 其实我并不喜欢打仗,我只是觉得爹爹和哥哥们太劳累,阮家军的将士们太辛苦,想要快点打败敌人,大家都能安居乐业地,多好。 如果我们的名字,有一天能让所有不轨之徒,不敢进犯,所谓不战而驱人之兵,那该有多好。” 大蜈蚣听着他们一路上的慷慨激昂,一半觉得这真是两个天真地不谙世事,理想主义的孩子,另一半又觉得他们善良又有追求,若是他们父母知道自己的孩子如此优秀,应该会很欣慰吧。 蜈蚣不断在复杂极了的洞穴里,左屈右拐,它在这里的年头久的自己都记不清了,哪怕闭着眼,也能轻轻松松地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呜呜呜……” 小蜈蚣被蟒蛇筋捆好,项博文拉住一头,小蜈蚣在另一头,它就像一个风筝,高高飘扬。 穿过高温地带,又来到了暗河前,蜈蚣的水性极好,在水里游动的速度和在岸上狂奔相比,几乎一模一样。 而赤木野就不太好看了,又是沙又是土,甚至还灌了满肚子污水。 当他满身大汗淋漓地站在阳光照射的出口处,禁不住老泪纵横。 “阳光原来这么暖,这么香!” 他刚发出感慨,已经被松绑的小蜈蚣一尾巴给他甩的飞出十丈远。 小蜈蚣心里一直憋着一团闷气,他不敢冲着娘亲和那两个大恶人出,它知道赤木野最弱,让他挨个大逼兜子,解解气也好呀。 阮玲珑惊叹于眼前的湖光山色,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青山绿水,飞禽走兽,无不彰显出万物和谐的氛围。 而身后的项博文则丝毫没有被美景动容,望着比普通动物,动不动大三倍五倍的体格,他不得不提高了警惕。 “你曾经也生活在这里吗?它们都很大,和你一样。” 大蜈蚣眼里对这块土地的眷恋之情,全都落入了阮玲珑的眼中。 “我和它们不一样,它们是光明的,而我…… 唉,我要走了,如果被发现我在踏入这片土地,我会倒大霉的。” 大蜈蚣欲言又止地拉走儿子,迅速重新消失在黑暗中。 赤木野满脸是土的,从远处跑到阮玲珑身边: “大蜈蚣说这里面的动物都是光明的,我看还确实很有可能。 刚才我落地时,一群麋鹿正在我身边吃草,我很清楚地看见它们的额头上全都印着一轮太阳的图片。后面我又看到了一只苍鹰,它落在树枝上吃食物,它的头上也是印着太阳。” 阮玲珑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冲着他们奔跑而来的鹿群,脑子里生出危险信号。 有人在这些动物额头烙印,而这些动物个个体型庞大,那么这个人必然是又闲,脑子又不太正常的高手,希望他们不会遇见这个怪人。 “这些鹿是想要撞向我们吗?” 赤木野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高大鹿群,有些不明所以,分明刚才那些鹿还很温顺,现在突然这样发狂似地冲过来,难道是阮玲珑和项博文身上有什么东西刺激了它们。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他想也不想地,撒腿就跑,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人。 “唉,这种人真是无可救药。” 项博文双脚点地,几步就落在了赤木野面前。 “你跑什么,要跑也得先把我娘亲的事情说完了再跑。” 赤木野看见鹿群掉头又追了过来,心里又急又恼。 他啪的一下扔出元武甲,砸向项博文头顶。元武甲虽然一天只能使用一次,但是遇到突发状况,分不清是不是危险的情况,它为了自保,自然会将对方视为敌人。 项博文知道元武甲的厉害,急忙抽出扇子格挡。 “叮,叮”两声。 项博文只觉得虎口一阵发麻,元武甲也惊叹于自己没能顺利破开一把名不见经传的扇子。 “这把扇子是什么来头?” 元武甲发出低沉的男子声音,听起来颇有几分威严。 “你,你,你会说话!” 惊讶的不是项博文,倒是一旁逃的飞快的赤木野。 项博文笑着替元武甲回答道: “神器有自我意识,自然能说人话,书里都有记载。 你之所以没听过它说话,全是因为它不屑于和你浪费口舌。 就是俗话说的——你不配,哈哈哈哈……” 赤木野气得脸都绿了,他被人奚落成这样,又不敢回嘴,仍旧只有埋着头,一个劲地逃跑。 项博文潇洒地冲着元武甲摇起扇子,边追边介绍: “我叫它祥云扇,也叫它小云云,它的来历嘛,是我娘亲送给我的宝贝。 它也会说话,不过它很害羞,只在夜里悄悄和我说。” 元武甲和项博文一直保持齐平的状态飞行,对于项博文所说的来历,它是一点都不相信。 “你应该是不知道它的来历,看来你娘亲并没有告诉过你。 不过,你看了那么多书,应该知道它也是神器,现如今还留存在这个小世界的神器很稀少了,它也是怕被人发现它的身份,会有危险,才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说话。 你不如让它和我交流交流,我可以启发它,毕竟它看起来是我的后辈。” 项博文听到这里也有些发愣,怎么一个兵器还要论资排辈起来了,难道它们内部还有什么神秘的不可为外人所知的传承吗? 不过,他最心爱的东西就是这把娘亲留给他的扇子,平时他也早把扇子当做朋友般相处。 “小云云,你愿意和这个老人家聊聊吗?” 他开口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赤木野觉得自己真是见鬼了,他们的对话显然比这群疯批的鹿群更可怕。 第53章 理想 元武甲越靠越近,项博文满以为自己家这把扇子会因为攀上老前辈,美滋滋地当舔狗。 没料到扇子竟然呲溜一下,钻进项博文的袖子里,怎么都不出来。 “它这是害羞了吗?咯咯咯,你的扇子和你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呀。” 阮玲珑调侃地朝项博文眨眨眼睛。 “它性子当然随我,我不是也得熟了才放的开,熟了才能表达内心情感的嘛。” 项博文原本想说的是他和祥云扇一样,都对是喜欢的人才放的开,不过鉴于元武甲现在一副愁容满面的表现,项博文决定他的措辞稍微委婉一点。 “嗯?你是熟了就能放开了!那莫非是你只要和一个姑娘多见几面,多聊聊天,就可以放飞自我,想怎样就怎样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真是看错你了。 哼!等出去了,我第一时间就给你找十个八个姑娘陪在身边,给你们对制造一点熟悉的机会,方便你随心所欲地表达心意,让她们都体会到你的好。” 项博文被阮玲珑的脑回路搞懵了,他慌慌张张地连忙解释: “啊!我没有这个意思呀!我的意思是熟悉了才好意思向对方表达心意,总不可能对着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说喜欢你吧。” “哦,这就是说多见几次就能随便说喜欢你这种话了吗? 你可真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让人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项博文再次震惊,这个话题为什么又和安全感扯上关系了,他这样坚实的臂膀,难道还不够有安全感吗? 哦,他明白了,阮玲珑自小生活在军武世家,最习惯的事情就是看着自家人指挥千军万马,看来自己是得掌握军权,拥有强大的足以傲世天下,让各国皇上都瑟瑟发抖的武力值了。 “夫人,我明白了,你说这么多,就是想教育我,要给女人安全感,男人必须要志在天下,要拥有绝对的权利,特别是军权。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辜负你的苦心引导,一定会让整个天下都臣服于脚下,再把这一切都献给你,这样你就有安全感了。 夫人,我的脑子是不是特别好使,特别能和你心灵相通,嘿嘿嘿,看在我这么聪明的份上,你夸夸我好不好!” 本来一开始是阮玲珑一时兴起,想让项博文体验体验女人就爱这样不讲道理,胡搅蛮缠,让男人时时抓狂。 好让项博文也像自己一样,远离成家的欲望,脱离世俗,过自己想过的自由自在的单身生活。 可是这家伙的智慧明显不是一般人可比拟的呀,他能从男人可以处处动情的槽点,跳脱到要掌握权势献给夫人的表忠心,这种情况,想把他继续往沟里带,怕是难得很。 既然如此,那就今天暂且饶过他这一次,下次找机会再继续改造他的思想。 阮玲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像哄孩子一般地肯定项博文: “项博文又聪明,又乖巧,又最有责任心了,和你的祥云扇一样招人喜欢。” 阮玲珑说这违心的话时,是完全闭上眼睛,不看项博文的,她怕自己和项博文四目相对时,根本没办法讲出这样恶心巴拉的话。 项博文挺享受地接受了阮玲珑的赞美,可袖子里的祥云扇倒是吓得抖动起来,它可是神器,通人性的,这个姑娘边笑边咬牙切齿的小模样,真比母夜叉还要恐怖三分。 “女人真可怕……” 它自言自语的声音很细微,甚至连离它最近的项博文都没发现,不过元武甲倒是清楚地听到了。 它大声附和道: “女人当然可怕了,造我出来的炼器师告诉我的第一个道理就是女人很可怕! 他说自己曾经很喜欢一个女人,为这个女人,他日夜不停地炼器赚钱,为她买漂亮的首饰衣服,甚至还给她买了一套华丽的大房子。 可是对方就是不喜欢他,不仅不接受他的礼物,还把他踢出了神界,成了一个没有神通的普通人。” 祥云扇从袖子里探出头来,小声问道: “后来呢,炼器师回到神界了吗?” “我和他分开的时候还没有,他说他得做出一个旷古绝世神器,让天地为之震撼,接受举世瞩目的膜拜,才愿意返回神界。 怎么样,他是不是很有理想,嘿嘿嘿,我最钦佩的人就是他。” 元武甲露出满是崇拜的迷离眼神,祥云扇也连连表示赞同。 “说得对,他可真了不起。 不过我最崇拜的是项博文的外公,他征战沙场时,那气宇轩昂的帅气模样,简直能当场迷倒万千少女。 唉,相比项博文,他连他娘亲都不如,看看这副手无缚鸡之力,连打只蜈蚣都这么费力的样子,要是被他外公看见,怕是要气吐血呢!” 元武甲围着项博文飞了一圈,又朝着项博文肚子撞了一下,项博文整个人顿时飞起数十丈才稳住身形。 “他确实太弱了,就像朵温室里的小花,根本没经历过风雨。 祥云扇,我记忆恢复了一些,好几个能锻炼人体魄的地方都能找到了。 他是你的主人,我也不藏着掖着,同意你带着他,随我一起去以前炼器师常去的灵气充裕的地方,修炼个百八十年的,打造好身体基础,如何?” “这个提议倒不错,我们现在就走,事不宜迟。” 话毕,祥云扇和元武甲两个神器,默契地左右夹攻,高高兴兴地一同拉扯项博文,仿佛他们是家中望子成龙的长辈,而项博文则是他们寄予殷切希望的小宝贝。 这两个神器的对话,让项博文听得直愣神,他没想到,一直自以为和自己无话不谈的祥云扇,竟然提到自己有个了不得的外公的秘密! 为什么这个家伙以前不告诉自己,难道是他一直嫌弃自己身体弱,不配知道有一个叱咤风云的外公吗! 唉,看来以前自己在祥云扇的心目中,就和赤木野在元武甲心目中一样,是个没用到连天都不愿聊的主人。 恍恍惚惚间,他被俩个神器推着往前跑,连身后的鹿群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踪迹都没有觉察到。 就在这时,背后突然响起一声厉喝,那是名副其实的狮子吼,惊得他顿时汗毛根根倒立。 “停下!都给我停下! 你们这是要绑架吗!项博文都没有答应,你们想硬绑着他走,一走还就是百八十年! 那我呢!我怎么办!” 阮玲珑用最凶狠的语气,说出最缱绻的话,项博文心中一暖,立马像回魂了一般立住身体。 “我不去,我要和夫人在一起,你们别想让我和她分开。” “啥!? 大丈夫志在天下,这话可是你项博文刚才说的! 要项博文成为整个世界都臣服于脚下的男人,也是你阮玲珑同意的! 这么快就反悔了!这志气怕是还没屁臭的时间久!” 元武甲说话真是戳人心窝子,可是阮玲珑才不会服软。 “是我们说得又怎样,我们也没说不实现这个目标呀! 大隐隐于市,修行就必须要到深山老林里吗! 哼,他就在我身边,我天天监督他,保证他能成为这方世界最璀璨耀眼的主宰。”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这是我近千年来,听到的最可笑的笑话了……” 两个神器笑得在地上直扑腾,周遭的各种动物被吓得纷纷逃得无影无踪。 阮玲珑气得手中的青云剑随她的心意不停颤抖: “有什么好笑,我们很差吗!我说能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就一定能成,你们凭什么不相信!” 元武甲忍了半天,终于停止了嘲笑,清清嗓子后,又恢复成深沉的老男人声音回答: “我们不是不相信你们能成为这个国家的王,毕竟现如今,整个世界四分五裂,统治一个小国并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但是,你们的目标是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这个主宰所要做的事情是统一所有背景不一,形势复杂多变的国家,这个难度有多大,据我所知,数几千年来,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王。 这世间和平的年代极其短暂,可以说每时每刻,都有国家正在发生战争,每个国家有每个国家的特长,有他的优势,想要一统天下,难度何其高也。 所以说小朋友,说话前要多想想,不要夸海口,我真怕你闪了舌头。” 阮玲珑极其认真地点点头: “我当然知道这其中有多少艰难险阻,但是我相信,只要顺应民心,只要具备实力,是能够达成的。 毕竟就如同你所说的,这个世界上的战争太频繁了,无论各个国家的人民,都希望和平。 而我们能给他们带来和平,他们没有理由反对我们,不是吗?” 项博文自然没有阮玲珑那么天真,从小到大,他看到,听到的各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层出不穷,明白光有满腔热血是行不通的。 不过,他和阮玲珑的想法一致,虽然路程注定艰辛,但他愿意放手一搏。 他走到阮玲珑身边,坚定的牵起她的手: “我也相信自己能成功,路是人走的,不试试枉来人世一遭!” 两个神器还没反应过来,躲在一旁,很久都没出声的赤木野,倒先人一步,放声大哭起来: “哎呀,我好感动,你们好伟大呀,呜呜呜…… 虽然我觉得年少时都会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但是人总要傻那么几回,就让他们去吧! 毕竟多吃几次亏就老实了……哎哟妈呀,你别打我呀,我也是说的实话呀!果然做人不能太实诚!” 赤木野被赶走了,只剩下两个人、两个神器对峙,如果以武力值来看,阮玲珑和项博文倒还真赢不了元武甲和祥云扇。 虽然这说出来有点丢人,但是他们被神器拦住了去路。 祥云扇从来不反对项博文的决定,但这一次,它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意见,因为它真的不想项博文娘亲的悲剧再次发生在这个它看着长大的男孩身上。 它扇面展开,一层层紫色光晕射出,项博文知道这是它针对敌人进攻的状态。 “不能走,你们选的路不对! 成王不如成神! 哪怕你们冲破万难,真的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百年之后,都得归尘归土,一切都成枉然。 可是你们把精力放在修行上,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你们是有机会摸到成神的边的。 两相比较,为什么要选择吃力不讨好的那一个选项呢!” 这个问题问出来,项博文和阮玲珑蓦然同时想通了,两人异口同声答道: “为了让这个世界多些和平,人们安居乐业!” “说得好,虽然我做不到,但是我赞成!” 赤木野不知道又躲在什么地方嚎叫,那声音飘飘忽忽地,但是却无比清楚。 “幼稚!” “可笑!” 元武甲和祥云扇同时大叫道。 就在这时,一个久居上位者的女人空灵声音从头顶飘来,这声音温柔中夹杂着严厉,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谁说他们幼稚可笑了,我觉得他们很勇敢,是外面世界的希望! 你这个乌龟壳子还想着几千年前的灵气宝地,沧海沧田,现在这个世界的灵气早就枯竭了,那些宝地早就不复存在了! 你这把没什么见识,只不过离开世外桃源不过几十年的扇子,又知道什么。 修行不是关在一个不见俗世的地方,一味提升体魄和精力,就能轻易成神的,没有为这个世界变得有序而美好付出艰辛,毫无功德的积攒,成神永远都只能是泡影。” 这声音来得蹊跷,所有人首先感受到的不是对话中意思的信服,反而是这个女人对他们了解太深,在这个女人面前毫无秘密的害怕。 “你们虽然是闯入者,但并不用害怕。只要你们对我这个秘境没有恶意,我也绝对不会伤害你们。” 大家都听得出来,女人是在安抚众人的情绪,但是大家并没有安心,毕竟这个女人连脸都没有露。 “前辈,请问这个秘境是你所造的吗?” 阮玲珑率先打破僵局,她觉得能做出这种藏头露脸行径的人,也没什么可怕的。在她心目中,这不是有魄力的侠客行为。 第54章 矛盾 “谁造的秘境?能问出这个问题,看来你是对造物毫无了解。 看在你们心地纯良,有造福大众的大志向,我便将这其中的秘密说与你们听吧。 其实秘境和这世间万物内的所有物质一样,都是天造地设,自然生成的。 而我只是因为机缘巧合,或者说与这里的环境正巧有所共鸣,秘境愿意接纳我成为这里的主人而已。 不过正如你们所看到的,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既美丽又强壮,这些都是我按照它们最理想的状态进行了改造,它们才越来越完美。 你们既年轻,又有追求,我相信你们只要够努力,就一定会实现梦想。” 女人的声音温柔又有激情,仿佛是知己相遇般的不断为项博文和阮玲珑打气。 在这一刻,初时她表现出来的上位者的距离感和神秘感,如同泡沫般在众人心目中破灭,甚至他们还从这声音里听出了一丝丝天真。 “感谢前辈的解释,不过既然这秘境是由前辈所改造,可否由前辈带领我们参观这近乎完美的世界呢?” 阮玲珑的邀请并没有说动女人出面,不过,突然一只大鸟从天空俯冲而下,落在两人身边,大鸟口吐人言,让阮玲珑和项博文坐在它的背上。 元武甲跳起拦住阮玲珑和项博文,这个阴险的女人想要诱拐不谙世事的年轻人,它绝对不能让她得逞。 “别去!这个女人的话不能相信!她是骗子,你们落入她的手里,纯粹就是羊入虎口!” 大鸟呸的一声吐了好大一口唾沫在元武甲身上,它气呼呼地又开始拿喙去啄元武甲: “嗯嗯,你竟然敢污蔑白羽大人!她可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最善良的人了! 这里的动物们,都是落难或者被从小抛弃的可怜人,她在我们最无助的时候带我们来到这里,让我们活了下来,还能变成自己喜欢的模样,有什么人能像她那样无私伟大吗! 你这样没心没肺的一个乌龟壳,不能感受到她的好就算了,但你不能让那两个年轻人失去了实现理想的可能!” 元武甲气得恨不得当场将这只两丈多高的大鸟,削成烤串,但是它忍了,因为阮玲珑和项博文已经攀上了鸟背,骑上它越飞越高了。 “他们会后悔的!” 元武甲暴跳如雷,好久闷不做声的祥云扇倒是一点不紧张,它靠在一棵大树上,一边研究树上爬出爬进的蚂蚁,一边说: “前辈,年纪大了不要上火,他们要玩,就让他们去吧。 以我对这个小主子和他夫人的了解,我觉得这只鸟和那个自称这里她是主人的女人比较危险。” 飞翔在天空上,阮玲珑这才发现这里的天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红色,这种红可能会被误认为是火烧云,所以阮玲珑一开始并没有发现其中的怪异。 地面被极有规律地划分为四块,分别是山川,草原,沙漠,湖泊,大小几乎相同,如同玩具棋盘。 不同区域的动物、植物有严格的区分,似乎它们都遵从于某种特殊法则,不能逾越界限。 “你是白羽大人的坐骑吗?” 阮玲珑对这只鸟的由来很感兴趣,因为她很清楚地看见一群群飞鸟在即将飞离区域时,都很自觉地掉头往回。而驮着他们的这只并不受到这样的约束。 “不是,我只负责简单的跑腿活儿。白羽大人来去自由,哪里需要像我们这样靠翅膀和腿这么低端的移动方式呢。” “她凭意念,还是她厉害到修炼成可以日行千里的地步了吗?” 大鸟不好意思地笑了: “具体她怎么移动,我这种小人物怎么会知道呢,也许是你说得那两种之一吧。 反正我只知道,她能做到前一秒还在你面前,下一秒就出现在十里之外。 嘿嘿嘿,很厉害吧。” “了不起!” 阮玲珑对这只大鸟的话还是相信的,因为这只鸟真的拥有一个笨脑袋瓜子,所有行走的路线它只会按照直线飞,哪怕清楚地告诉它拐弯能快一点,可它那脑子就是接受不了,就是说自己会迷路。 项博文心态倒是有些低落,腰间没有祥云扇,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哪怕从高空向下看,风景非常美好,他也没心情欣赏。 “唉……” 项博文重重叹了一口气,声音大的阮玲珑想忽视都忽视不了的程度。 “怎么了?我们这是去秘境的主殿,那里非常漂亮,有数不尽的珠宝和享用不尽的美食。 你有一整天都没好好吃饭了吧!” 阮玲珑的劝慰显然没有一丁点的效果,因为项博文接下来的叹气声,比上一个还要大得多。 “唉……唉,我不应该留下祥云扇,它会觉得是我抛弃了它。” “你哪里有抛弃它!明明是它不听主人的话,还你搞对立!如果是我的青云剑这样对我,我立马把它扔进铁匠铺的炉子里,让它立马身毁道消!” 阮玲珑身后的青云剑想要瑟瑟发抖,可是它又不敢,生怕阮玲珑真把它炼了,只有很努力地让自己成为一个小透明。 祥云扇可是从小和项博文形影不离的小宝贝,听到阮玲珑这样粗鲁的回答,他的暴脾气也终于忍不住了。 “都是因为你非要天天嚷着和离,我才想要做你心目中的所谓英雄! 可是做英雄多难呀,我的祥云扇也是担心我的生命安全,才跳出来反对我们的幼稚行为,你还唆呲我熔了它! 我没想到你竟然说这样坏心肠的女人,就容不下娘亲给我留下的唯一遗物,我真是付错了人,心痛!”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竟然说我是坏心肠!哼,我们现在本来就已经和离了,从今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谁也不要理谁了!” 阮玲珑可不会惯着项博文,她一边说,一边将项博文往外推,吓得大鸟连连劝解,真是怕他们从数百丈高空掉下来摔死家。 两人闹得太厉害,几次项博文只用一只手拽住大鸟的脚爪子,整个身体都悬在空中,大鸟在空中是又扑扇翅膀,又用鸟喙帮忙,才让项博文暂时告别困境。 大鸟停在了一座悬崖的边缘,它冲着一个形状如同喇叭的石块慌慌张张地报告: “白羽大人,我这里有紧急情况,需要再来一个伙伴接人。” 大鸟还没详细介绍原因,阮玲珑反而先一步开口了: “对,再多派一只鸟来。 我看他一眼就想吐,他刚才说我是坏女人,心肠恶毒,最毒妇人心,我一秒钟都不能和他共处了。” “你好意思说我!你几次谋杀亲夫未遂! 我今天要是真的摔死了,我做鬼也会缠着你,不只夜里缠着你,白天也要缠着你!” 项博文嗓门也不是一般的大,两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又想开打,闹得夹在中间的大鸟哇哇乱叫。 “唉,你们还是太年轻了! 我还是亲自来吧,解决这样的矛盾是我的长项。” 话音刚落,一个全身白衣胜雪的女人出现在两人一鸟面前,她眉目如远山含黛,肌肤晶莹剔透如玉,袅袅婷婷,将阮玲珑看愣了。 “姐姐你真美!” 女人浅浅一笑,款款走来,如弱柳扶风,朱唇微启,声音比刚才远处传来的还要好听: “你们原本相亲相爱,羡煞旁人。为一点小事,吵吵闹闹,伤了和气,不值得的。” 说完阮玲珑,白羽身子一转,正对着项博文嫣然一笑道: “特别是你,男人就要有担当,你让让她,难道不行吗?” “若是她和姐姐一样温柔贤惠,体谅人心,我必然也不会和她争执。可是姐姐你也看见了,她这般任性,想要谋害我的性命,我想委屈求全,也不能拿性命来当赌注呀!” 项博文眸子里蓄满了泪水,他本来眼睫毛便生的又长又翘,泪水滑落的刹那,竟然比女孩子还要多三分我见犹怜。 白羽深深地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项博文,叹了口气,转头又说起阮玲珑来: “小姑娘任性一点,可以理解,但是你不能这般下死手呀,他还是你的夫君,你得和他过一辈子的呀。” “唉,我声明过好多次了,我和他早就和离了,皇上亲自下的御旨,别一天天死乞白赖地跟在我屁股后面。 今天说定了,我非得和他分开走,大鸟,你刚才说要带我去看那么大的五彩斑斓的鱼,我们现在走吧,不管他了,让他回去找他的祥云扇去。” 阮玲珑说完,一跃而起,坐在大鸟脖颈之上,大鸟很无助地望着白羽大人,不知所措。 “嗨,去吧,把他们分开一会儿也好,大家都冷静冷静。” 白羽大人既然下了命令,大鸟便展翅飞起,留下满脸委屈的项博文和如仙子一般美丽的白羽大人。 “我们也走吧,我那庭院里有一座了望台,那里能看到秘境的全貌,你透过了望台,想必很快就能找到祥云扇的下落了。” 项博文颔首默默跟在白羽大人身后,白羽一招手,项博文只觉得一阵晕眩,转眼便来到了一间明亮的房间里。 不等项博文站稳,白羽已用纤纤玉手托住项博文后背,项博文脸微红,白羽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领着他继续向前,走到一张高台旁坐下。 “这便是了望台,你旋转这个水晶球,便能改变镜子里的方向,外面的事物,无论大小,哪怕是一只小虫儿,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项博文按照白羽的指示坐下,白羽贴心地将他的椅子调整成最舒服的高度,这才在他身后仔细瞧着他的操作。 项博文还真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东西,它并算不上是神器,只是用最普通铁器和水晶制造而成,却能实现神器才能得到的效果,若这种东西能在外面复制出去,怕是在许多方面都能起到作用。 他正入迷中,耳边响起白羽温柔的赞美: “你很聪明,一学就会。 我曾经有个徒儿,教了三天才达到你现在的水平。” 项博文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是寻找祥云扇,这么胡乱摆弄,白羽怕是要不高兴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笑容腼腆地解释道: “我是一时觉得有趣,忍不住多看了会儿,这东西对你来说应该很珍贵,寻找祥云扇的事情,就不劳烦白羽姐姐了。” 他说着就离开了望台往外走,白羽追了几步一把拉住他: “这些东西再珍贵都是死物,都能重新做出来了吗。祥云扇对项弟弟来说,那么重要,我怎么会是小气的人,你想用多久,姐姐都愿意的。” 也许是追地急了,白羽的脸色红扑扑的,显得有些俏皮。 项博文停下脚步,一双眸子里有欣喜,也有些好奇。 “姐姐真是个好人,甚至是很完美的好人,对所有人甚至动物们都是这么好。 刚才你提到有一个徒弟,他现在在哪里,我一直麻烦姐姐挺不好意思的,一些琐碎的小事,我可以找他解决吗? 如果他很忙,安排给我其他人也是可以的,对了,这里很安静,其他人怕是都在别处忙着吧,毕竟秘境这样大,所要做的事情一定特别多。” 项博文很专注地看着白羽的神情,一开始她显得很是高兴,后面眼神稍稍有些许闪烁,不过这种状态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她嘴角又挂上了一如既往的微笑。 “那个小徒弟他学艺不精,我派他去其他地方磨砺一段时间,毕竟玉不琢不成器,作为师父,自然想着他能学好。 我喜欢清静,这里原本人就不多,你也不用觉得不方便,就把我当做自己的亲姐姐,有什么直接找我,我很愿意教你,因为你真的很聪明。” 项博文笑着点头,走回了望台,竟然正好看到大鸟带着阮玲珑在河边嬉戏。 这里的河水清冽,甚至连河底的沙石都看得清楚,自然不要提水中各种大小,颜色各异的鱼儿了。 阮玲珑卷着裤脚,露出雪白的小脚丫,阳光洒在脸上,满是青春的朝气。 “她看来已经消气了,玩得挺开心的。” 白羽站在项博文身后,幽幽的说道。 “她可真是没心没肺,枉费我对她的一片痴心!” 项博文垂下眸子,仿佛这一刻对任何事情都再也提不起精神。 “你别这样,这世上好姑娘多的很,喜欢你的也大有人在,也许,你只要抬起头,往四处看看,就能遇见更适合你的女子呢!” 第55章 情迷 “只抹上最简单的香料,也不知道这鱼的味道会不会好吃。” 河岸上临时支起的烤架上,几条鱼烤得滋啦滋啦地作响,那香味引得大鸟根本挪不动眼睛。 “你不是说这里的动物都是受保护的,没有白羽同意,不能随意杀生。 所以,待会儿鱼烤好了,你可不能吃呀!” 阮玲珑惬意地翻动着烤架,跃跃欲试的大鸟郁闷地低下头,它刚才确实阻止了阮玲珑捕鱼,但是现在鱼也死了,不吃也会浪费,只能看不能吃,这么残忍的事情,宝宝心里苦啊! “这里虽然漂亮,但规矩也真是多,不能扑蝴蝶,不能采果子,连抱抱路边的小兔子都不行,那你们生活在这里,还有什么趣味?” 萎靡的大鸟,听到这话,顿时振奋起精神,它昂起头,宛如一个给孩子讲学的老先生一般,俯视着阮玲珑: “呵呵呵,你这种浑人当然不能理解我们的境界咯,白羽大人当初改造这个世界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所有动物相互友爱,相互帮助,摈弃厮杀和掠食,让这片土地成为动物们和平共处的家园。 为了这个理想,我们自然不要影响别的动物们的所有活动,也不能干涉植物们的生长和播种。 像你刚才想要做的那些行为,都是为我们不耻的,如果你有悟性,并且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一点,我想你是有机会能理解我们的。 但是如果你想要加入我们,我觉得难度非常大,因为从和你相处的这段时间看来,你并不是一个有爱心的人。” 大鸟说得直接,阮玲珑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是因为我不将烤好的鱼分给你,你心存芥蒂,故意说我没有爱心,对不对! 你说了那么多光冕堂皇的漂亮话,把你们包装的很有理想,可是那些理想半点都不切实际,甚至可以说是一派胡言! 比如说,你说要摈弃对动物的厮杀和掠食,这就是胡说八道,如果你真的能办得到,作为肉食动物的你,岂不是要被饿死了。 还有你说不干预动物的生活,和植物的生长,那你们就不种粮食了,吃的食物就光凭借天收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果实成熟了,也不能摘,只能等果实自然落下咯。” 大鸟歪着脑袋,想了许久,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它不愿意认输,因为它错了没关系,但是白羽大人被质疑,它绝对不能容忍。 所以它努力了好半天,终于挤出一句话: “虽然我吃的东西都是白羽大人安排的,它到底是由什么东西做成的,我并不太清楚。 但是白羽大人那么聪明,那么伟大,一定已经完美地解决你刚才的疑问。 这个美丽的秘境都是她由一块荒凉山地改造而成的,而你说的那些小问题,对于她来说,肯定非常简单地就能处理。” 阮玲珑不想和它就这个问题继续纠结了,她那双晶亮亮的眸子,在大鸟身上仔细地打量: “你就确定自己那么了解白羽? 你一定不是这个境界里土生土长的动物,你曾经在外面修行了许久,甚至能通人言,应该也算是历经了许多劫难,明白信人不能信十分的道理。 让我好奇的是,这样的你,为什么对白羽如此崇拜,莫非她是你的师傅?” 阮玲珑拿起一条鱼,轻轻撕下一块鱼肉,粉白的鱼肉泛着油光,她一口下肚,满脸洋溢起幸福。 “真好吃,哈哈哈,感觉我又活过来了!” 大鸟咽了一口唾沫,道: “她若是愿意收我为徒,那我不知道有多开心。 可惜她收的徒弟不多,我所知道的只有三个,而且个个都是年约十八岁的人类。 她说这样年纪的人,既聪明又乖巧,能有大作为。” 一条鱼已经下肚,阮玲珑迅速拿起第二条,放在鼻尖嗅了嗅,这一条比上一条更加入味,更加焦香,她美滋滋地咬了一大口,满嘴流油。 这个举动让大鸟拼命忍住的口水,分泌地越来越快,它好久都没吃到肉了,每天白羽大人都会为它准备所谓的营养餐,那些稀糊糊甚至没有一点盐味,它吃的都快要抑郁了。 “好吃吗?闻起来很香的样子!” 大鸟伸着脖子,眼珠子都快要凑到烤鱼上了。 “当然好吃,香的我连指头都快咬住了!” 阮玲珑说完又咬了一大口,嘎吱嘎吱地咀嚼声,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大鸟的心坎子。 “嘿嘿嘿,鱼肉看起来好白呀。 唉,这里有点血丝,怕是没烤熟,这不能吃,吃了会拉肚子。” 经过大鸟的提醒,阮玲珑果真看见鱼肚子上有一小部分确实红的不正常,她掰下这一块,头也不回地往后一抛,随即继续啃了起来。 大鸟心头大喜,它缓缓地挪动脚尖,倒退着走,总算靠近了那块被阮玲珑嫌弃的鱼肉,也不嫌弃鱼肉上满是泥土,一口咽进嘴里。 可是那块鱼肉太小,它又太过激动,味道都没尝到,就已经滑进了喉咙里。 “啊啊啊,我着什么急呀!好后悔呀……” 它猛掐了一把大腿,眼里含着泪水。 阮玲珑被这动静吸引,边吃边回头看了看它。 不能被阮玲珑发现,好丢人! 它连忙扭动着身体,装作自己正在锻炼身体。 阮玲珑此时正好吃完第二条鱼,她伸开油乎乎的手掌,给大鸟哗哗地鼓掌。 “哎呀,你看起来很有活力,身体也很不错的样子,可以自告奋勇地去求白羽收你为徒嘛。 男子汉大丈夫,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行呢。” 她说完又去拿第三条鱼,大鸟的心在滴血,它在心里不停嘀咕,这么小小的身子骨,足足塞进去两条五斤的大鱼,怎么可能还没饱呢! “虽然有些冷了,但是又有另外一番滋味。 啧啧啧,真可惜,你不能吃。 这鱼肉质滑嫩,又鲜又弹,真是堪称绝世美味呀!” 阮玲珑毫无大家闺秀风范地在大鸟面前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大鸟被气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这里我玩够了,走吧,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阮玲珑说完,立即跃上大鸟脊背,大鸟一时毫无准备,被阮玲珑压得一歪,差点摔倒。 “你吃的真多,我都背不起你了!” 大鸟眼睛还盯着烤架上剩下的孤零零的那条鱼,恨不得什么都不顾及,一口将它吞下。 可是,它不敢,它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白羽大人的监视之下,它不能犯错,更重要的是,它也不想背叛白羽大人。 同一时间的项博文和白羽坐在餐桌的两旁,一道道热气腾腾的菜品摆在桌子上,色香味俱全。 不巧的是,项博文的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咕噜了一声。 白羽捂着嘴轻轻地抿嘴笑了,此时的她,不过二十岁的容貌,看起来俏皮而可爱。 “你快吃吧,所有菜都是我亲手烹饪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项博文讪讪的点点头,夹了一块鱼肉,站起身,放进白羽餐盘之中。 白羽的脸上荡漾起惊喜的笑容,盯着项博文连眼都不眨一下。 “怎么了,是有鱼肉沾到我嘴角了吗?那太失礼了。” 项博文话没说完,白羽已经将椅子主动挪近,在项博文干干净净的脸上,用指尖轻划而过。 “你放心吃,我看着呢,不会让这么纯净的脸上沾染污渍。” 项博文脸色微红,低头吃了一口菜,又好像发现了不妥之处,柔声询问道: “白羽姐姐怎么不吃呢,难道姐姐不喜欢鱼肉,还是姐姐嫌弃我用自己的筷子给你夹菜了?” “姐姐怎么会嫌弃你呢,姐姐欢喜还不够呢,姐姐这就吃。” 白羽夹起鱼肉的手微微颤抖,她闭上眼,屏住呼吸,忍着翻涌的胃酸,一口将鱼肉咽了下去。 “呀,姐姐怎么不吐鱼刺,这要是被卡住了,怎么办呢!” 白羽所吃的那块鱼肉确实有几根大刺,刚才她一直闭着眼,所以并没有看见,现在经由项博文提醒,她果真觉得喉咙疼得紧,连咽口水都难过得很。 “咳咳咳……” 白羽猛烈地咳嗽,想把鱼刺吐出来,可能是那鱼刺太大,无论怎么折腾,鱼刺就是不上不下,丝毫没有松动。 “姐姐,我帮你吧,我用筷子把鱼刺挑出来,这样时间长了,怕是要发炎。” 项博文边说边跃跃欲试地想要立即上手,白羽惊得连连往后直退。 “不,不要过来,咳咳咳,这事,这事太污浊了,不适合你来做,咳咳咳。 姐姐我去内室,用药处理一下,你先吃饭,我一会儿就过来,咳咳咳……” 不等项博文追上,白羽一挥衣袖,竟然原地消失了。 项博文坐在原地,喃喃自语道: “她这到底是怎么轻而易举地在我面前消失,而不被发现破绽? 这种手段不像是某种功法,因为我并没有感受到她有任何的内力涌动,这反而有点像卖艺的某类障眼法!” 项博文确定白羽已经走远,迅速用衣袖卷起满桌珍馐,走错门外。 刚才由白羽带领着走入餐厅前时,他用眼角余光瞄到转角处的茅厕。 满桌的菜肴被通通倒进了茅厕,他并不怕会被人发现,因为这里所有的茅厕都连着大河,食物倒进去会立马进入鱼虾们的肚内。 项博文刚整理好桌子,白羽竟然已经折返回来。 她妆容整洁,满脸含春带俏,根本看不出来刚才的半分窘迫。 看到满桌的空盘,白羽略微有些诧异,不等她开口询问,项博文立即先一步主动解释: “真是不好意思,被困在洞穴里的时间太长,我好久没有吃东西了。 姐姐的手艺又那么好,我不知不觉就吃了个光,姐姐会怪我吗?” 他嘴角处沾了一粒米饭,如同孩子一般挠挠后脑勺,白羽原本还想问他为什不等自己进餐,看见项博文这样一副可爱的窘态,顿时气消了大半。 “唉,我怎么会怪你呢。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洞穴里全是污秽不堪的下贱之物,每半个月,我都会去那里灭一次恶心的毒虫。 可是那些毒虫命贱,繁殖能力偏偏还强的很,我是废了许多心思,却总是杀不完。 对了,毒虫有没有咬到你?被那些毒虫咬过,有时候不会立即发作,但是一定要及时处理。 若是放任不管,等上个三五天,直到发烧头疼后再想医治,便晚了。 你也许不认识毒虫咬后的伤口,我可以现在给你看看,预防于未然嘛。” 她说完便要上手去掀项博文的衣裳,这突如其来的奔放做派,吓得项博文变了脸色。 “姐姐,这不好吧,我自己检查就行。姐姐那么洁净无瑕的一个人,若是为我污了眼睛,我会心存罪过的。” 白羽嫣然一笑,她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唐突: “哪里的话,我是姐姐,帮弟弟疗伤是最正常的事情,没什么好顾忌的。” 说完又将身子往项博文的怀里靠。 项博文是什么人! 从小到大,虽然府里的家丁们都在国舅爷的指示下,暗戳戳地羞辱他,但是抵不住他生的好看,又有皇子的名号,想要爬他床的女人可是多如牛毛。 就这点投怀送抱的把戏,项博文表示都是毛毛雨啦,没什么好躲的。 白羽依在项博文胸前,她刚才特意抹上了勾人情欲的凝香露,酥胸半露,呼吸间若有若无的娇喘兮兮,她自认为全天下就没有男人能够抵御得了这种投怀送抱又欲说还休的招数。 她用指尖划过项博文的脸颊、耳垂、脖颈,一路向下,所幸项博文的衣衫穿得那是里三层外三层,她一时也不好生拨硬拽地上手,毕竟她的人设一直都是温柔可人的好姐姐。 “哎呀,弟弟的衣裳穿得可真多,姐姐帮你检查伤口,怕是有点难度了。 这里有张贵妃椅,不如弟弟躺下,这样姐姐操作起来更容易,你也会觉得舒服很多。” 她将手心暗藏的香粉一挥,项博文立时站立不住,摇摇晃晃地就要倒下。 第56章 人鱼 白羽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俊逸的男人,就如同他是世间最美味的佳肴,散发着迷人的香味。 “小可怜儿,姐姐会好好疼你,好好爱你的,会把你当做心肝宝贝捧在手心里。 不,是把你当做心肝宝贝吞入腹内,让你成为我的一部分,这样一来,我们就永远不会分离了。” 她边说边开始拨项博文的衣衫,项博文穿得虽多,但她却是用得最粗鲁的方式,双手疯狂撕扯衣服,不消几息时间,项博文身上便只剩贴身中衣了。 “看不出来这小子全身都是肌肉,本来还以为他的身体纤细无力,如同小鸡仔子一般,除了皮,就是薄薄一层滑嫩嫩的脂肪。 唉,这样一来,他并不适合蒸煮,只能煎炸了。 总是吃这种不健康东西,我好容易上火的!” 她用娇媚地如同夜莺般的声音,吐出这样让人毛骨悚然的话语,这之间的反差,让这个安静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地方,变得如同一间骇人的屠宰场。 “师傅,你别继续这样为非作歹下去,徒儿都已经为你献出了自己的身体,你已经不会死了,请放过他吧!” “放过他!哈哈哈,我为什么要放过他,他吃了我精心准备的菜肴,里面可是加了各种增强体质,产生年轻因子的东西。 我只要吃了他,就能拥有更加年少的容颜,让全身每个毛孔,每块肌肉都重返巅峰状态。 而你的资质相比他就差远了,我虽然借寿后增加了百年寿命,但除此之外,你带给我的惊喜几乎为零。 你就是个次品,人生一贯失败,连死了都没什么价值。” 白羽身体上方浮现出一个清瘦男孩的虚影。 这个男孩愁容满面,一则他不希望师傅继续错下去,彻底成为妖魔,二则他不想看到又一个无辜的人,如他一样,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师傅,千万不要被恶念侵蚀,你能忍住,忍过去就好。立即离开这间房子,到外面的涤思泉去,涤思泉能减轻你的痛苦!” “放屁,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恶念,而是修行的正道!现在我的功力与日俱增,马上就要永远以人形存在,你选在这个时候要我去涤思泉,你的心思何其歹毒! 那个涤思泉能照出我本来面目,让我回忆起原来的痛苦不说,最可恨的是那涤思泉会减轻我的功力,让我多时的努力在瞬间毁于一旦。 这样能减轻我的痛苦吗?不!这分明比杀人诛心还可怕。” 项博文将这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纵然对这世间的恶意早已免疫,但是这么直接地说要吃掉他,他还是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看见漂浮着的男孩冲着他蹙起眉,似乎发现他是清醒的。 男孩轻轻摇头,项博文清楚这是让他不要坐起来,不要动弹,继续保持假装昏迷的状态。 白羽此时脸上的怒意越来越浓重,这个徒弟明明就是和她同出一族,本应该最能体谅她的用心,可是现在却和她处处唱反调。 “你还继续显形做什么!我现在看到你就烦,你给我滚到外面躲着,我没忙完之前,绝对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我真不舍得让你魂飞魄散,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说完白羽嘴里开始念念有词,项博文猜测这是一段咒语,因为随着白羽的语速加快,男孩的虚影仿佛被几只看不见的的大手疯狂拉扯着,几近破碎。 “我走,我现在就走,师傅,求你别念了!” 虚影渐渐朦胧,男孩消失了,白羽满意地嘴角微翘,伸出手,要将项博文贴身中衣扯碎。 哗啦一声,清脆的棉布碎裂的声音,项博文的胸膛已经裸露在外,结实而又光滑,白羽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真漂亮,和珍珠一般莹白璀璨。” 她脸上露出了贪欲,嘴角不受控制地吧嗒吧嗒滴出口水。 “唉,如果你也是人鱼该有多好,光看这张脸,这个身材,我还真愿意与你双宿双飞呢! 可惜我离开了大海,失去了海洋的庇护,也就失去了海魂的滋养,如今的身体,已经逐渐变得虚弱,甚至快要维持不住人形了。 而你,从我第一次见到你,闻到你身上散发出来的芳香,我就知道你能给我最精纯的精气。 这种精气仿佛来自于开天辟地时的精华,如果我拥有了它,不仅能保证我在人世间自在生活,而不是躲在这个虚拟的秘境里苟且,甚至它还能唤醒我古老血脉里的无边力量,助我杀回海洋!报仇雪恨!” 随着她越来越兴奋,她的身体开始快速显形。 首先是两颊生出一片片幽蓝色的鳞片,牙齿变得尖利无比,白色裙摆下伸出一条半丈长的硕大鱼尾,不断拍击着地面。随后,她背脊上的衣裳突然爆开,如同箭矢般的鱼鳍在背部根根矗立。 面对美女在转瞬间变成一只狰狞的怪鱼,项博文即便再是心理素质强大,此时他还是有些心跳加速。 扑通扑通的小心脏暗暗嘀咕,都说美人鱼是能蛊惑人心的绝美人儿,怎么白羽这家伙原本长得这么难看!难怪她心心念念的非要保持人形。 白羽的伸出黑色近三寸的尖利指甲,快活地掏向项博文心窝。 哗啦啦。 剥开皮肤、肌肉、骨骼的快感,刺激着她的神经,应该要握住温热、蓬勃、湿漉漉的心脏了,她好期待。 如此年轻的心脏可是大补,她压抑着喉头几乎要尖叫出来的兴奋,突然指尖似乎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啊啊啊!” 她的叫声更加凄惨了,她觉得自己的食指、拇指正在被牙齿一点点地磨碎,嘎吱嘎吱的磨牙声,让她在失去指甲疼痛的基础上,又多生出了几分恐惧。 她近乎癫狂地想把手从胸腔里扯出来,可是无论她用再大的力气,也是徒劳。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这声音一点都不着急,就像是在慢慢品味美味,白羽的手又止不住地被往里挤拖了一段。 还没等白羽反应过来,她感觉到自己的手掌也没了。 “我不敢了,再不敢了! 请放了我吧,求求你!我只是一时贪心,动了邪念。 其实平时我很善良的,连一只蚂蚁都不会踩死!” 她哭得悲悲切切,可惜配上如今这副容颜,是半点都生不出让人怜爱的感情,反而有一种好丑好聒噪,真想一棒子打死她的冲动。 可是没有任何声音回答她。 她瞪着仍旧昏迷不醒的项博文,是怎么都没有办法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白羽伸手想要打项博文一巴掌,看看这个人是装睡还是已经被胸腔内的那个怪兽弄死了。 她刚伸出去左手,还没来得及使力,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进一步拉入项博文敞开的血淋淋的胸腔。 “啊……” 尖叫声在一半处戛然而止,因为白羽的上半身已经被全部拽入胸腔,似乎项博文的胸腔是个无底洞。 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白羽在前方拼命逃跑,身后是黑压压的一群鱼虾,它们嘴里振振有词,说她是叛徒,是养不家的野鱼。 她全身是血,心里害怕的要命,不住地回头看看鱼虾离她还有多远。 扑通,她摔在了海底的一块礁石上,鱼虾们连忙顺势赶来,成百上千张嘴巴向着她咬来,她又急又气,准备和数不清的鱼虾们通通拼了。 “啊……我打死你们,打死你们,你们凭什么欺负我!” 她被压在最底下几乎喘不过气来,仍然不停挣扎,但是无奈对手真的太多,她太累了,她觉得自己好像要死了。 “师傅,师傅等等我……” 一条还没成年的人鱼从远处,以如同离弦之箭般的速度,向着她疾驰游来,她看了一眼自己刚收没几天的小徒弟,心想,自己和他真没有缘分,看来只有来生再结缘了。 …… 白羽蓦然睁开眼,全身都是冷汗,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是人类皮肤的触感,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一半。 “我这是在哪里?我还没死吗?” 她的惊叫声太大下,一旁守着她,十二个时辰没合眼的大鸟,连忙递给她一杯参茶,给她压压惊。 “白羽大人当然没死了,只是太劳累晕倒了。 那个叫阮玲珑的女孩懂一点点医理,是她帮你检查身体,又熬了药给您喝。 她说您没有大碍,只是睡着了,不过因为身体太疲惫,要睡一整天才会醒。 果然如她所说,您足足睡了一整天。 不过看到您现在这么中气十足,我好高兴。” 白羽点点头,突然她想到了被她刨开胸膛的项博文,他肯定是死了,那么好的原生精气,就算是暴殄天物了! “项博文的尸身在哪里?天气热,已经一天时间,都要腐烂了,快把尸身拿过来给我查查还有什么能用的地方。” “姐姐,你是不是得了妄想症,我明明活的好好的。” 白羽惊愕地回过头,项博文竟是坐在自己身后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 “这不可能!” 话脱口而出,她知道自己再次说错了话,慌张地用双手捂住嘴巴。 “不,我的意思是你不可能死,嗯,我的意思是我养的鸟要死了,因为它太笨了,引狼入室。” 听到白羽大人说有鸟要死了,大鸟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它四处张望,在这间房子里,却是连半根其他鸟的羽毛都没发现,它不解地挠挠脑袋,觍着脸问道: “白羽大人,您说的鸟在哪里,它要是病了,我可以带它去阮玲珑那里,死马当活马医,反正我觉得她的医术不错。” 它又用低到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 “她厨艺也不错,烤鱼可是真好吃呀!” 想到自己那么聪明,昨天将阮玲珑送到寝室后,趁大家都没注意到它,它又再次返回了河边,把已经冷掉的鱼吃进了肚子里。 唉,真是美味呀,如果今天再有一条,拿什么换,它都愿意。 白羽气得七窍生烟,她恨不得现在就宰了这只笨鸟,这只笨鸟这么快就被阮玲珑收服了,真是养兵千日,用兵是一天都没撑过去呀。 项博文看着白羽越来越上头的怒气,他对白羽现在的状态很满意,这应该才是白羽不掩饰的真性情吧。 阮玲珑就在此时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她不施粉黛,只在头上插着一朵红色的花,衬得皮肤白里透红,年轻又阳光。 “大鸟,告诉你一个关于你的好消息,我驯服了一匹野马,骑着它去看了高山和大河,风景真美,顺便还摘了好些野果子,我尝了好几颗,甜极了。” “''啊?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大鸟被塞了一颗葡萄,满嘴的蜜汁,直冲天灵盖,它这一刻对美食排行榜第一名的烤鱼有些动摇了。 “当然和你有关系,我有马匹就不用让你背着我到处飞了,你就自由了,对吗?” 阮玲珑选了一颗橘子,掰开一瓣,项博文隔空向她挥手好久,阮玲珑装作看不见,他讪讪地起身,自己从一堆水果里选了一枚苹果,啃了一大口。 “嘿嘿嘿,好吃!” 阮玲珑心情好,没有在意项博文这种不请自拿的行为,可是一旁半天没有做声的白羽憋了半天的愤怒已经到了极限。 她猛地一拍垫在身下的被褥,好好的一张红木雕花床,轰隆隆地裂开了,而她也眼睁睁地随着坍塌的床板落在地上。 她从来没在人前如此狼狈,一根断裂的木刺扎在了她的大腿上,她想检查一下伤口,再把木刺拔出来,可是大家此时都惊愕地望着她,她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脱下裤子,只有挥泪强忍。 “白羽,你的床质量好差呀,你对动物们那么好,对自己却那么抠搜,我还真是佩服你。” 阮玲珑小口小口地吃,但她速度极快,不一小会儿,橘子皮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而一旁的大鸟显然比阮玲珑更能吃,十来挎葡萄消失的干干净净,它是真没有产生任何垃圾,因为它连皮带核都吞进了肚子里。 白羽越看越气,又窘又痛,她终于歇斯底里地狂喊道: “别吃了!别吃了!我允许你们吃了吗!这里的东西没有我的允许都不能吃,一个也不能吃!这些和外面世界的东西不一样,你们吃了它,就相当于在吃我的精气!” 第57章 对峙 白羽捂住嘴,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完全管不住嘴,将最大的秘密都说了出来。 一旁的项博文惬意地翘起二郎腿,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 “原来这个秘境是以你的精气塑造而成! 这就解释得通为什么你能在秘境里自由瞬时空间转移!也能随意窥视秘境里的所有空间! 我曾经以为那是了不得的障眼法,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 阮玲珑显然更加兴奋一些,她冲白羽比了个了不起的手势,笑眯眯地称赞道: “这算是了不得的大神通了吧!我都不曾听过!我知道有极厉害的高人能创造小世界,你这手段相比也差不了太多。” 不等白羽回答,项博文先她一步开口,表情冷酷又不屑: “差远了!她这就是幻境,一戳就破的那种,要不然她不让人接触那些动物,也不让人吃果子。 好些邪术都能达到这样的效果,你不知道是因为阮家为人正派,这些乌七八糟的手段他们不屑于去谈及。 真正能创造小世界的人,大千世界里少之又少,怕是只有上古时代的大能才能做到。” 白羽牙齿紧咬嘴唇,她明明是这个秘境的主宰,以一己之力创造了这样美好的地方,他们即使知道了这其中的秘法,难道不应该对她的能力和精神顶礼膜拜吗! 这个阮玲珑真是讨厌,装无知,故意引得项弟弟为她解释,这样一来,她就可以以此为契机,拍项弟弟的马屁,这就是绿茶! 她还借项弟弟之口,标榜自家是正人君子,所以没有听过这种术法,那么她白羽岂不就是反面的小人了吗! 难怪项弟弟昨天还对她温柔又体贴,现在却是一副鄙视又不屑的态度。 自己绝对不能饶了这个如此有心机的坏女人! 阮玲珑从白羽的眸子里看到了浓烈的恨意,可是她却不明白白羽为什么突然变脸,明明自己刚才没有得罪她,甚至还在夸赞她呀。 她对女人无端的嫉妒毫无知觉,毕竟爹爹和娘亲一生一世一双人,爹爹对娘亲言听计从,她从来没有直接地体会到这种争风吃醋的感觉。 不过,她虽然不明白白羽为什么要拿这种眼神看她,但她可不是受气的主。 只见她砰的一声,猛拍了一把桌子,桌子上的茶盏纷纷滚落在地,满满的一壶茶水流淌而出,竟然没有留下一滴水渍,眼睁睁地凭空蒸发了。 阮玲珑和项博文目光默契地交叠,又同时颔首。 秘境的缺陷终于露出了马脚! 阮玲珑走到白羽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狼狈地窝在坍塌的床铺里的女人, “你制造秘境的原因是想要覆盖宝藏的痕迹吧。如果你识相的话,自行撤去秘境,不然我们出手,你这多年的心血就白费了!” 白羽此时的眸子瞪得极圆,阮玲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正在和一条死鱼对视。 项博文站起身,款款走到阮玲珑身旁后,如同一个忠实的护卫。他望向白羽的眼神冷漠而疏离,仿佛昨日的亲密都是一个梦。 项博文冷冷的声音传到白羽耳边: “我们对你的秘境没有兴趣,你的秘境你自己做主,怎么玩都可以,毕竟玩这个游戏的人,到最后就只有你一个。 但是宝藏我们要定了,这就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白羽受不了这种眼神,自己变成人形的时候,是那么美。 那么多次,无论何时何地,只要自己稍稍施展一些魅力和诱惑手段,那些男人便会无法自持地被吸引过来,愿意为她付出一切,无论是金钱、精力,甚至是生命。 自己那么喜欢他,甚至破天荒地对他下了药,而项博文凭什么能够抗拒她,他不是应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吗,为什么现在他看她就如同一个脏污的乞丐! 都是阮玲珑这个女人,一定是因为阮玲珑在身边,项博文才不得已装出厌恶自己的样子。 他说自己需要宝藏,他一定是以为只有阮玲珑才知道开启宝藏的方法,不得已才讨好她的。 白羽在心中呐喊——不,她绝对不能输给阮玲珑这个乳臭未干,毫无女人味的黄毛丫头。 这是她的地盘,她得先弄死阮玲珑,再让项博文彻底爱上自己,等她享受够这种征服的快感后,再吸食项博文的精气。 想到了这些,她的心情似乎平静了许多,再投向项博文的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柔情。 “宝藏确实在我的秘境之下,当初我也是为了守护宝藏,不让别有用心的人拿走,才费尽心力,创造了秘境。 现如今,项弟弟既然提出需要宝藏,我岂会不给,就算是你要别的更重要的东西,姐姐只要有,都会答应你。 不过,秘境撤除,需要给我一点时间准备,这大山大河折叠起来,可不容易呢!” 她忍着疼痛,硬生生拔掉了扎在屁股上的木刺。 婀娜的起身,以最曼妙的姿态展现在项博文身前,豆大的汗珠,却顺着脸颊滑落。 项博文知道她又想耍花招,不过,逼是逼不来的,再说也不是必须要白羽引路。 凭借这两天对秘境环境的研究,他和阮玲珑早就拟定了计划。 项博文是真不想对着白羽这张虚伪又恶毒的脸,白羽要害他性命的情景历历在目,不是自己早有准备,现在他怕是已经成了连魂魄都没有的干尸。 阮玲珑给他递了个眼神,他不得已的点点头: “既然如此,就劳烦白羽姐姐了,姐姐身体不适,我们也不打扰了。” …… 大鸟瞪着两个大眼珠子,怎么都睡不着。 这两天它可是吓坏了! 从来没生过病的白羽大人竟然昏迷了一整天,她昏迷的时候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你们通通去死吧!我一定会回来报仇雪恨!”这之类的怪话。 一个那么温柔善良的人,在梦里疯狂的又喊又叫,张牙舞爪,它守着白羽大人的时候,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那个项博文也很可怕,自己和阮玲珑一起进门时,他躺在椅榻上,胸口被划开了一道好深的伤口,鲜血流了一地。 阮玲珑二话不说,立即给他医治,那么粗的针,连麻药都没打,直接缝合,项博文竟是吭都没吭一声,反而笑盈盈地看着阮玲珑,那样子就别提有多谄媚了。 最惊人的是,当阮玲珑缝合好伤口,又出去给他找一件新衣服换的不过短短一炷香时间,项博文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完全长好了! 这还是人吗! 它见过最恐怖的巨兽也没这种愈合速度呀! 还有阮玲珑,嘿嘿嘿,她最好了,带着自己吃了好多好东西,玩了好多地方,秘境里一直安安静静的,它还从没这么快活过。 大鸟将头枕在树杈上,它遥望着远方,第一次觉得有朋友在一起玩耍的生活真好。 突然树下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大鸟低头去看是不是又是乱打洞的兔子,没想到从洞里钻出来的是阮玲珑的小脑袋。 “你们在做什么?” 大鸟好奇地询问。 “嘘!小声点,我们在往下挖宝贝呢!不能被人发现!” 阮玲珑向大鸟挥挥手,大鸟拼命点头,用更小的声音答道: “我明白,要是被别人看见,那人就会来抢你找到的宝贝,到时候你若是打不过他,可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宝贝到别人口袋里了。” “对,你真聪明!” 阮玲珑对它伸出了大拇指。 说完这话,阮玲珑又钻进洞里,大鸟干脆也不睡了,瞪着眼睛等她再次冒出头来。 阮玲珑和项博文请了一个好帮手,那只小点的巨型蜈蚣,它挖洞可真是个老手,再硬的泥土,它都可以毫不费力地向前推进,连气都不带喘的。 “小蜈蚣,你刚才说你娘亲告诉你,这里是禁地,千万不能来,可是我看你这么轻车熟路的样子,嘿嘿嘿,怕是来的次数不会少吧。” 小蜈蚣扬起嘴角,狡黠一笑: “我是个有理想有志向的年轻蜈蚣,怎么能被一点点恐吓就吓破了胆呢! 我娘亲年纪大了,胆子就变小了,说什么这里的白羽大人法力无边,弄死我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哼,我信吗!她一个女人家家的,而我是个大男人,难道还怕她不成!再说了,我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能和蚂蚁相提并论!太掉价了!” 小蜈蚣咬了一口阮玲珑递给他的鱼肉,那叫一个香呀,它每天吃的都是些臭虫子,好久都没尝过鱼肉鲜味了! 阮玲珑擦了一把落在脸上的泥土,问道: “我们挖了快百丈深了吧,怎么还没到头,小蜈蚣,你还能撑得住吗?” “唉,你这姑娘怎么能问男人撑不撑得住呢!我当然撑得住!再挖一百丈,也是手到擒来的事!” 小蜈蚣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岁,反正听着说话的语气,怕是肯定没成年。 就在这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中,突然小蜈蚣脑袋撞到了一个坚固无比的东西,发出了“咚”的一声巨响。 第58章 唱歌的女人 “哎哟,妈耶,什么东西敢袭击大爷我! 阮姑娘,快给我看看,我那英俊的脸蛋子有没有被糟蹋……被糟蹋……糟蹋……蹋!” 小蜈蚣扯着嗓子乱喊,这一喊竟然出现了奇怪的回音。 阮玲珑连忙又往小蜈蚣嘴里塞了一条鱼,小蜈蚣乐了,疼不疼的早就抛之脑后。 “有回音!真是怪了,这里怎么会有回音!四周都是压得紧实的土壤,而回音只会出现在空旷的空间,莫非?” “莫非我们所在的这片地方,是秘境和真实世界的交汇处,在秘境里这里遍布泥土,而在真实世界,这里是山洞?” “也许是空房间!” “对,都有可能。” 阮玲珑和项博文展露笑容,他们已经摸到了边缘,不过如何突破边缘,去到真实世界,他们还没有头绪。 “一把火烧了秘境,自然轻轻松松地解开难题!” 项博文一向是杀伐果断,既然有最直接的方法,何必曲里拐弯地使些招数。 “秘境里也有个别外界的动物,比如大鸟,误伤到它们,岂不是太残忍了。” 阮玲珑和大鸟相处了两天,难免生出几分情意。 “那我们从长计议,想想其他的办法。” “娘的宝贝,快点睡觉,睡呀你就睡在梦中。小宝贝快点入睡,小鸟儿都已归巢,银色月光,悄悄地向窗里照……” 远远地传来一个女人的歌声,那歌声如泣如诉,听着有些瘆人。 “你们听到了吗!就是这个声音,娘亲告诉过我,这个声音能够杀人于无形! 堵住耳朵,千万不要听,更不要随着一起唱歌! 洞穴里所有的动物都在谣传,那种比我还要大十倍的蟑螂,在这个声音的攻击下,直接爆体而亡,当时肉沫残肢到处乱飞,现场目击者被吓傻了的都有好几个。” 小蜈蚣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很多,嘴里的鱼也似乎没有刚才那么香了。 阮玲珑觉得这倒可能是一个突破口,她并不想现在就掉头退缩。 小蜈蚣随着歌声越来越近,它身上的每根尖刺都竖了起来,阮玲珑笑着打趣道: “你不会是怕了吧!” “怕!呵呵呵呵,男子汉大丈夫的字典里就没有怕这个字! 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冲出去打死她,不过你能帮我先堵住耳朵吗!我的耳朵眼子有点大,你得先找块大一点软一点的布,这样才能配得上我这么英俊潇洒的脸蛋子。” “咯咯咯,你家里没镜子吧,出去之后我一定要送你一把。” 歌声戛然而止,一个长发遮面的女人影子从大家眼前一晃而过,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寒风拍打在脸上,鸡皮疙瘩倏地一下全都立了起来。 “她~来~了!就在我们附~近!” 小蜈蚣两只猩红的大眼睛惊恐的咕噜噜乱转,它想跑,却是百十条腿同时发软,根本跑不动路呀。 “装神弄鬼的,有本事就出来咱们硬碰硬,我可是被吓大的!” 阮玲珑把胸脯拍的啪啪响,项博文对这种豪迈的姿势表示很无语。 “娘的宝贝,快点睡觉,睡呀你就睡在梦中。小宝贝快点入睡,小鸟儿都……啊啊啊啊!” 女人如幽冥般空洞的歌声再次响起,越来越近,阮玲珑闭上眼睛,放空冥想,在声音最接近自己的刹那,挥出了一个漂亮的左勾拳,立马就收到了女人惊恐的尖叫声。 “我打到她了,手感还不错。” 阮玲珑揉揉有些吃痛的拳头,她知道对方这次伤的不轻。 “恭喜夫人,不过我竟然没有看到她的身体。” 小蜈蚣咧着要哭不哭的嘴道: “可是我看见了……” “在哪?” “在哪?” 阮玲珑和项博文异口同声的问。 “就在这里,她正倒挂在我的脖子上!” 阮玲珑和项博文连忙凑到小蜈蚣前方,果然见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一身白衣,两只红色布鞋的脚,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挂在小蜈蚣脖颈,在那里晃来晃去,如同一个古怪的钟摆。 “这是什么意思?我没有听说过有鬼以这种高难度的姿势吓唬人的。” 阮玲珑有点想笑,但看见小蜈蚣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她选择忍了。 “确实很奇怪,这人的脑子大概不太好使,又或者她曾经是玩杂耍的?” 项博文表示他还是有些常识认知,他好奇地伸手往那女人脑袋上推了一把,女人的脑袋滋啦滋啦地冒出黑烟,竟然就眼睁睁的消失了。 “嘿嘿嘿,有意思,这种遁逃的方式和我的黑鸦有的一比,你们莫非师出同门?” 项博文大声地冲着消散的黑烟喊叫,小蜈蚣对这种诡异的事情,原本一阵头皮发麻,可是看到阮玲珑和项博文那么彪悍,它现在好像觉得这个传说中的可怕女人也没什么可怕了。 “她没跑,应该隐身在某个地方,看我怎么想办法把她找出来。” 阮玲珑拿出几只赤火蚁,抛向空中。 “你们好久没吃过饱饭了,今天可以敞开肚皮,随心所欲地大吃一顿。” 赤火蚁显然非常兴奋,在空中飞速盘旋了几息,然后嗡的一声同时朝着一个方向飞去,快狠准地将尖利的嘴注入了一块石头上。 那石头一顿扭动,边扭边疯狂地叫嚣道: “啊啊啊啊……天杀的!你怎么这么坏呢!真是蛇蝎心肠的女人!” 项博文对阮玲珑的这一手佩服不已: “夫人真聪明,一下就把她找出来了,原来她并不是化为烟消失,而是装作石头隐藏起来了。” 阮玲珑得意的摇头晃脑: “我知道江湖上绝大部分的所谓隐身术,都只不过是混淆视听的骗术,真正的隐身术那可不容易炼成,如果真能大成,那去人家里偷东西可不都是手到擒来了!” 小蜈蚣一跺右边百来十条大腿,道: “哇,我知道我想学什么功夫了,我要去学隐身术!我要不费吹灰之力地成为亿万富翁,我要拿到所有的不义之财!” “你应该庆幸你娘亲不在这里,否则你现在身上一定会多出几百个脚印子。” 项博文狠狠瞪了小蜈蚣一眼,小蜈蚣连忙闭上嘴,它觉得这个男人的眼神好可怕呀。 阮玲珑抬手给了小蜈蚣两个大栗爆: “我们可以不择手段,但是不能发不义之财!这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应该信守的最基本规矩。” 小蜈蚣想哭,但是他忍住了,毕竟他要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点痛应该就是毛毛雨啦。 石头串上串下,如同一个疯狂的陀螺,赤火蚁咬人碰到下嘴的机会,可是从来都毫不留情。 石头边蹦边骂了好一阵子,速度渐渐缓了下来,女人应该吃了点苦头,阮玲珑觉得这是很好的谈判时机: “挺能撑的,佩服佩服。 你这身石头衣裳想必穿脱不容易吧,用不用我助你一臂之力,用我的青云剑帮你破个大口子?” 这话倒不是奚落,要是女人能轻而易举地从石头里出去,她不可能让自己困在那么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和赤火蚁近身对抗,毕竟空间越小,对女人越是不利。 “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我这样不都是你造成的吗!我也没把你怎么样,只是好玩吓吓人而已,可是你,你竟然这么欺负我…… 呜呜呜……” 女人委屈地哭了起来,这倒是让阮玲珑慌了手脚,她最怕别人哭,她一听到别人哭就不知所措,就失去理智。 她一掌拍在项博文后背: “你去帮我哄哄她,快去呀!” 项博文被她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夫人,你竟然让自己的相公去哄别的女人!我是这种人吗!你这样做简直就是在侮辱我对你的一片痴情!我好心痛,你这是要玷污我的清白呀!” “你闭嘴!你还被白羽脱了衣服,推倒在床榻之上呢!你早就没有清白了,少给我装!” 阮玲珑翻了个白眼。 这是醋意!在阮玲珑身上从没散发出来过的醋意! 项博文又惊又怕又开心! 看来她的夫人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自己了,他要再接再厉,用和别的女人打情骂俏的方式刺激她,哈哈哈。 “笑什么笑,好猥琐呀! 你给我快去哄她,我被她哭的心情不好。” 阮玲珑既然催促,项博文便一甩衣摆,向唱戏的小生一般缓缓迈开步伐,走一步顿一顿地靠近假石头。 他理了理喉咙,摇头晃脑地朗声道: “这位姑娘,你哭什么呢,大千世界多么美好,你还如此年轻,你应该趁年轻多出去看看,了解祖国的大好河山,经历世间的人情百态,尝试爱情的美好甜蜜。 如果你害怕孤单寂寞,害怕受人欺凌,我可以帮你呀,我可以借给你宽厚的臂膀,做你温暖的港湾! 漫漫长路,有我相伴,你会不会觉得世界变得美好了许多呢?” “好恶心,我好想吐!” 小蜈蚣第一个表示严重抗议。 “我要去洗耳朵了,这么又老掉牙,没创意,不走心的表演,会被感动才怪!” 阮玲珑也听不下去了。 “我愿意!” 女人羞羞怯怯地声音从石头里幽幽传来。 “啊?!你愿意什么!” 项博文感觉很懵,石头却是立即回复道: “愿意和你永生相伴,愿意陪你尝试爱情甜蜜,嗯~~非要人家说出来,人家好害羞的嘛。” 随即,咚的一声巨响,石头爆裂开来,头发散乱的女人朝着项博文扑来,完全顾不上头顶身上正在咕嘟嘟地淌血。 阮玲珑叫了一声好,夸夸夸得鼓起掌来: “她好猛!这石头的材质看起来是某种加了符咒的法衣,怕是普通刀剑根本无法划开分毫,现在竟然被这个女人徒手撕裂了!” “堪比我族开山劈土的本领!我说她是个很有实力的对手吧,刚才她被赤火蚁咬得哭爹喊娘,肯定都是装的,想要麻痹我们的戒心,让我们忽视她的真正实力!” 小蜈蚣也对她竖起来十几个大拇指。 现场最不开心的就是项博文了,这个血咕拉稀的女人追着她不放,就是要给他一个亲密的拥抱。 他敢吗!阮玲珑一双眼睛乐呵呵地盯着呢,别看阮玲珑在笑,他知道阮玲珑那是笑里藏刀! “你别过来!我叫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要喊了!” 女人咧着鲜红的大嘴,张开双臂,像老鹰捉小鸡一般,把他逼进了一处墙角。 “你喊吧使劲喊,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哈哈哈!” “珰~~~” 一声巨响,女人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全身使劲抽搐。 阮玲珑收起大鸟为她准备的一口煮饭用的大锅,满意地拍拍手: “我还没这么玩过呢,你凭什么先我一步上手!” “对,夫人说得对,我就知道夫人不会不管我的,夫人一定舍不得我。 这个游戏夫人想什么时候玩呀,我随时可以奉陪到底,再过分一点我也不介意的!” 项博文觍着脸,清冷高贵的形象荡然无存,不是看见那个女人又直挺挺地站了起来,阮玲珑肯定多少都要赏他几个大嘴巴子。 女人的脑袋上冒出的血更多了,被长发挡住的面庞虽然看不清眼神,但是没人不能体会到那里杀气腾腾: “偷袭我!又是你! 事不过三,我不会给你机会再次得逞的,你给我接招吧!” 女人从袖子里扯出一串金灿灿的铃铛,铃铛和铃铛之间,是一个个森白的骷髅,这两种完全不搭调的东西被串在了一起,怎么看都别扭。 呼的一下。铃铛被抛向天空。 叮铃铃,叮铃铃的声音,和着风经过骷髅时擦出的呼呼声,竟然诡异地和谐。 阮玲珑抽出青云剑,咬破手指,将血喷在剑刃之上。 女人的铃铛一看就是巫邪之术,那些骷髅隐隐冒着黑色雾气,极有可能被恶灵附着,阮玲珑决定认真对待女人接下来的招术。 “你死期到了!恶灵吞噬!” 女人大喊一声,顿时十来个能看出轮廓的恶灵从骷髅里冒出,向着阮玲珑恶狠狠地扑来。 第59章 幻术 “哇呀呀!那些鬼的嘴巴好大!它们想要把阮姑娘的脑袋吞进肚子里…… 啧啧啧,阮姑娘的青云剑可真厉害,那些鬼只要被劈中,就会缩小一半身体呢!像杂耍一样,真是有趣! 那个可怕的女人好像要发狂了,她竟然把所有的鬼都吞进肚子里啦,唔哟哟哟,她的肚子变得好大,比鼓还大多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肚子里揣着个孩子呢……” 小蜈蚣兴奋地大喊大叫,娘亲不在身边,熊孩子放飞自我。 它一扭一扭地靠近项博文,将第一只右前脚搭在项博文肩头,装出一副男人对男人的成熟派头,道: “你夫人好像我娘亲一样暴力,我觉得你以后的日子不会容易。 唉,我们真是同命相连的好兄弟呀。” 阮玲珑面前的女人长发乱舞,七窍流血,看起来比恶鬼还要可怖。金铃手串已经合为一个巨大的镶嵌骷髅的铃铛,她手握铃铛晃动,不断放出让人头痛欲裂的铃声。 面对如此让人头皮发麻的对手,阮玲珑不仅丝毫不惧,反而比对方更加气势逼人。 “破!” 青云剑剑芒一闪,阮玲珑如同杀神附体,劈向金铃。 铃声大震,清脆的天籁之音夹杂着鬼魂的嘶吼呻吟,小蜈蚣心血激荡,一口血喷出三丈远。 “阮姑娘,你悠着点。 我身体弱,别没杀死她,我先挂了!” 阮玲珑已经入定,眼里只有对手,透过层层黑雾,眼前的女人渐渐幻化成一个身高一丈的三眼巨人,巨人面目狰狞,左右手各握一只巨锤,巨锤一只金色,一只墨色,向着阮玲珑抡来。 这是幻觉!这是幻觉! 阮玲珑不停地警戒自己,但当巨锤砸向她的右肩之时,她虎口一震,青云剑脱手落地! 怎么可能幻象成真!阮玲珑有些慌神。 在项博文的眼里,自然没有什么巨人,女人不过是将手中金铃尽力砸向阮玲珑,而阮玲珑闪躲的方向则是完全错了。 接下来的几息时间,阮玲珑又结结实实地挨了好几招,对方进攻的每一招都不算刁钻,但是她却全都没能躲避,甚至在很多时候,她更像是主动凑过去挨打。 项博文等不及了,他看出来阮玲珑出大问题了!很可能是中了音魔幻术! 他再回头看了一眼小蜈蚣,小蜈蚣正格外享受地扭动着臀部摇摆,手上抓住了一个黑色甲壳虫一顿狂吻。 显然小蜈蚣也一样中招了。 “你竟然没事!”女人好奇地打量着项博文,“真是有意思!只要是能接收音频的动物,甚至于植物,我的幻音从来就没有失过手,即使面对地府里的绝大部分鬼魂,也都会起到效果!” 女人不紧不慢地向着项博文靠近,项博文一掌向她劈来,还没接触到女人的衣角,阮玲珑如同一个肉盾般,挡在女人的前面。 项博文连忙收回手,女人得逞地笑了。 “中了幻音的人很听话的,她眼里的世界全都已经被我控制,时间一长,她便再也走不出幻境,成为我永远的活傀儡啦,哈哈哈!” 女人伸出纤纤玉指,朝着项博文勾勾手: “她有什么好,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对你一点助力都没有。 你跟着我,我最喜欢教小弟弟了,从情爱到修行,从生理到心理,特别是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我都能教你!” 女人妖娆的摆出一个s形曲线地定理了理衣衫,那上面的血渍已干,再拈着兰花指,那么轻轻一抖,白色衣裙又洁净如初。 她极尽全力地摆出一副多情又温柔的样子,但奇怪的是,头发还是遮住了整张脸。 “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幻境有真有假,阮玲珑现在所在的确实是虚幻环境,但是有时候我带人进入的却是真实的世界。 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所在的不过是万千世界之中的一个最普通的小世界而已。 而我,哈哈哈,可以随心所欲地带你进入其他小世界。 小世界千奇百怪,有的灵气极其充裕,在那里修行一天,至少相当于在这里修行一年。 有的小世界里,到处都是天材地宝,你想要就能全部带走。 还有的小世界更夸张,里面的人拥有会飞的房子,机器的仆人,他们制造的炸弹能把一个星球整个炸毁! 男人嘛,就要出去多见见世面,跟着姐姐,保证你能成为这个小世界里最见多识广,最富有,修行境界最高的男人!而我,愿意成为你这样优秀的男人背后的女人。 咯咯咯,这么说,人家有点不好意思啦!” 项博文看着面前这个想入非非的女人,不断的自说自话,忸怩作态,真的好想拍死她。 可是眼前的阮玲珑正对着空气乱拍,小蜈蚣屁股扭得更加起劲了,他无奈于现在不能和女人硬碰硬。 因为阮玲珑的幻境如何非暴力破除,一时他还没有头绪。 直接打死了女人,又有让阮玲珑永远沉浸在幻境里的危险。 目前自己能做的,只有跟在女人身边,因为只有进一步了解她,才能找出她的破绽。 藏在身后的拳头捏得嘎嘎作响,表面上他还是得装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现在只相信你可以制造幻觉,但关于进入真实小世界,甚至能在其他世界修行,我还是不太相信。 这种能力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普通人身上,能够在不同时空自由穿梭地,应该只有上古神仙吧。” 女人骄傲地将头一仰,从长发间的缝隙里,冲着项博文抛了个媚眼,娇滴滴地说道: “也许我就是流落凡尘的神仙姐姐呢,咯咯咯! 让你相信还不简单,你拉住我的手,我们现在就去其他小世界。” 话音刚落,女人那双如同鹰爪般骨瘦如柴同时又力大无比的手,紧紧握住了他,眼前的光线骤然变得比太阳还要明亮,他茫然地第一次踏上了时空之旅。 空间里充斥着无数弯曲的细小颗粒,它们不断地膨胀、压缩、扭动,穿过他的身体,这让他全身出现了一种酥酥麻麻的电击感。 “到了!这是恐龙还没灭世的小世界,这里的氧气充足,动物植物都能因此长得非常高大,如果有的人想要长身高,不妨来这里试试,咯咯咯。” 女人调皮地朝项博文吐了吐舌,可是这个动作实际上没有一丁点的俏皮,反而让人觉得她好像一个吊死鬼。 远处是一群群或跑、或飞、或游的巨型动物,它们每走一步,都是地动山摇,若是蜈蚣母子现在站在这里,相比之下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项博文正吃惊地看着这让人难以置信的一幕,突然脑子里平白无故地出现了一个声音: “闯入者!限你在三息时间离开,否则直接抹杀!” “不好,被时空管理局发现了!我们赶快走!” 女人知道事情相当严重,她二话不说,拉住项博文,再次进入光幕之中。 转眼再次回到了秘境,女人长长嘘了口气,这次算她命大逃脱了,要是碰到一个不好说话的,被直接抹杀,就亏大了。 不知道宝贝有没有被发现收回? 她着急地走到隐蔽处,又特意观察四周确保没人跟来,这才从脖颈上取出一枚穿孔的玉石,仔细地将玉石中心的小孔对准光线。 小孔在微弱的光线下,显现出一长串看不懂的字符和一个个运动着的大小远近各不相同的星座。 “还好,还好,没有受损。” 她笑着小心翼翼地将玉石贴身放好,并不知道项博文已经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的一举一动。 要说这种技能,项博文还是从白羽的水晶球镜找到启发的。 以他现在五感的敏锐度,再加上各种能反射的镜面、水面、甚至晶莹珠子的巧妙利用,只要找准角度,就能轻易看清方圆一里之内的任何细小如针尖的东西。 女人已经走到项博文面前,她显得有些尴尬,有些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刚才的情况极少发生,呵呵呵,我们下次去其他近一点的地方。” 项博文心中一喜,心道既然你主动说去近的地方,那我不如借助你的本事离开秘境,去到真实世界。 “你的意思是近的地方不容易被发现吗? 我们现在被困在白羽的秘境里,这里到处都是一板一眼的,没意思极了,不如你带我回到原来的小世界,如何?” 女人眼睛一亮,她显然对项博文的这句话理解错了,她觉得项博文这是对她发出爱的邀请,邀请她一同去项博文所在的真实世界里。 她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同项博文在一众亲戚朋友的祝福下,开始了琴瑟和鸣的新婚生活了。 “好,我愿意。” 项博文指了指阮玲珑和小蜈蚣: “带上他们,毕竟他们是和我一起进来的,你应该不会想让我成为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吧。” “当然可以,我也是有情有义的人,这一点,你会慢慢体会到的。” 女人回答的非常爽利,但是她乱糟糟长发遮挡住的眼里,却闪过一丝寒芒。 第60章 战败 时空再次扭转,眼前一片金色,项博文一行人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古老殿堂内。 女人得意地走上殿堂中央最大的椅子上,四平八稳地坐了上去。 “很适合我吧,哈哈哈,这上面的虎皮垫子又厚又软,无论再冷的天气,坐在上面就如同坐在烤炉上一般,让人温暖。” 项博文蹙了蹙眉,因为椅子上并没有虎皮,只有遍布的锈迹斑斑。 “你也坐上来,旁边那把椅子是专门给皇帝的夫君坐的,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过我不是那么不开明的人,只要不是祭天这种重要场合,允许你和我并肩而行。” 在这里,女人呈现出来的是一种久居上位者的姿态,这种状态,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养成的,看来这个奇怪的女人和这个古老的宫殿肯定有渊源。 项博文合了她的心意,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女人满意地笑了,随即向着下方空旷的平地自左向右不停颔首: “各位爱卿平身吧,这是我带回来的新皇后,你们都认识认识,以后这江山我将与他共享,而你们也要像忠于我一样忠于他!” 这话音刚落,突然大殿里卷起一阵狂风,风声低沉地呼呼作响,若是用心去听,这仿佛是一群臣子在回答“遵命”! 女人更高兴了,对项博文说: “他们都接受你了,还说我很有眼光,因为你看起来就带有皇家气运,皇朝有你,国运一定会更加昌隆。” 又一阵风卷起,项博文听到的风声是“恭贺万岁”的回答。 这到底是人为的故弄玄虚,还是鬼魂作祟,项博文一时拿不定主意,不过如果是这个奇怪女人自导自演的情境,那只能说明这个女人的演技真的很不错。 就在项博文感到疑惑之时,一道绚烂夺目的光幕从头顶洒落下来,仿佛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其中。 在这道神秘的光幕之中,一群身着奇异服饰、头戴高耸华冠的男男女女们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们的着装风格独特,那高矮不同的帽子,彰显出他们不同的地位与官阶。 这些人整齐划一地排列成队列,向着项博文和那个女人所在的方向虔诚地跪拜下去。 他们的动作优雅而庄重,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敬畏之情,似乎对眼前的两人充满了敬意与崇拜。 项博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他瞪大眼睛望着这群神秘的人,心中充满了疑问和好奇。这个地方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这些人又是谁?这个女人莫非真是他们的皇? 在人群中,项博文突然间惊异地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阮玲珑。她静静地跪在队伍的最后方,身旁还跪着小蜈蚣。两人的目光如同其他人一般充满了虔诚之意。 项博文心中涌起一股疑惑,他不明白为何阮玲珑会出现在这里。于是,他快步走向前去,想要弄清楚状况。 当走近时,项博文看到阮玲珑的神情十分专注,仿佛完全沉浸在某种仪式或者信仰之中。他不禁轻声喊道:“阮玲珑,你怎么在这里?快起来,到旁边坐着等我吧。” 然而,阮玲珑并没有回应他的呼喊,依旧保持着跪地的姿势,眼神坚定而执着。 项博文感到一阵无奈,他知道此时的阮玲珑已经融入了这个幻境的世界,无法被外界所干扰。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侍卫神色惶恐地飞奔而入,脸上毫无血色: “皇上,大事不好了!数十万外敌入侵,目前已经抵达城下!” 众人闻此消息,并无丝毫慌乱之色。站在最前排的那位威武雄壮、气势非凡的武将,猛地向前一步,双膝跪地,重重地叩头说道: “皇上,请允许末将带领城内所有臣民共同抗击敌军,誓死守卫城池!哪怕城破人亡,末将也绝不退缩!”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着坚定和决心。 “很好,封陆燕将军为忠义元帅,朕在此等待你的胜利消息。” 女人一脸正气,傲然立于朝堂之上,散发出一种威严而坚定的气息。她的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一切虚妄和迷雾,让人不禁为之敬畏。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原本明亮的光幕突然变得漆黑一片,宛如夜幕降临,令人心生恐惧。 但很快,光幕又重新亮起,只是这次出现在画面中的,却是一个面色黝黑、身高近一丈高的异族大将。 他手中提着忠义元帅的首级,鲜血染红了他的战袍,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异族大将昂首阔步地闯入大殿,身后紧跟着数不清的兵士,他们的脚步声如同闷雷般震撼着整个宫殿,让人感受到一股无法抵挡的威压。 “哈哈哈,城已破,卿琅你跪地求饶,我饶你一不死!” 异族大将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带着无尽的嚣张与狂妄。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皇帝,似乎在向她传递着一种挑衅和蔑视。 “野蛮的熊族人,让本王跪你们这群残忍的低级动物?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女人挺直了胸膛,扬起下巴,目光坚定地直视前方,毫无畏惧之色。 熊族大将见状,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冷笑,他微微眯起双眸,透出一丝阴险狡诈的光芒。 紧接着,他用眼角余光向身后的兵士们投去一个暗示性的眼神。那些兵士们心领神会,瞬间如饿狼般猛扑向前,他们张牙舞爪,面露狰狞,毫不留情地对女人展开攻击。 女人身陷重围,但她并没有丝毫退缩或屈服的迹象。她紧紧咬着牙关,用尽全身力气与兵士们搏斗。 然而,寡不敌众的现实很快让她陷入困境,兵士们像一群疯狂的野兽,不断撕咬、拉扯着她的衣物和身躯。尽管身上多处受伤,女人依然顽强抵抗。 然而就在这须臾之间,女人终究寡不敌众,颓然倒地,猩红的鲜血从她身体下方流淌而出,汇聚成了一滩令人触目惊心的血泊! 当她终于缓缓地睁开双眼时,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破败不堪、满地尸骸的宫殿之中。 她的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惨状,述说着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可怕的大屠杀。 而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她原本娇美的脸庞此刻也已被残忍地划花,那狰狞扭曲的伤痕,让她看上去宛如一个来自地狱的鬼怪。 女人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她双腿发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她的哭声如泣如诉,充满了绝望和哀伤,那凄惨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宫殿里,久久不散…… 项博文突然意识到,这竟然是真实发生过的历史!而眼前这个长发遮面的神秘女人,真的就是那个曾经统治整个皇朝的王者!她的名字叫做卿琅! 项博文再次将目光投向混乱不堪的尸骸堆中,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在那一堆血肉模糊之中,他终于找到了阮玲珑的身影。 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断绝。 项博文心急如焚,他快步上前,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只见阮玲珑面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也变得黯淡无光。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脉象,只觉得那脉搏跳动异常缓慢,几乎微不可察,仿佛风中的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而在不远处,小蜈蚣则静静地躺着,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 它的伤势看上去比阮玲珑还要严重,身上布满了狰狞的伤口,鲜血不断地从这些伤口中涌出,将周围的地面染成一片猩红。 项博文猛地回过头来,目光紧紧锁定在卿琅身上。 然而,此刻的卿琅依然沉浸在无尽的悲痛之中,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离她远去。 项博文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同情心,他明白卿琅所经历的痛苦,但同时也对她故意将阮玲珑和小蜈蚣置于险境感到愤怒。 他们本无辜,却因为卿琅的行为而面临着生命的威胁,甚至有可能就此失去宝贵的生命。 他咬了咬牙,声音低沉但坚定地说道:“你必须立刻将他们从幻境中解救出来!他们没有任何过错,不该承受这样的危险。你不能让他们在这里丢掉性命!” 卿琅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不就是想要宝藏嘛!实话告诉你吧,宝藏就在这座宫殿里面呢。 没有任何付出,就妄图平白无故地得到,这世上哪有这般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如果她真的想要获得宝藏,那就得靠自己真正的本事去战胜熊族的攻击才行。” 就在这个时候,那道神秘的光幕突然消失不见,整个宫殿又重新回到了那种空荡荡、寂静无声的状态之中。 项博文心急如焚地摇晃着身边的阮玲珑,然而无论他怎样努力,阮玲珑都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完全失去了意识一般。 卿琅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她已经陷入到幻境深处了,除非她能够战胜强大的熊族,否则她将会永远被囚禁在那个虚幻的世界里,无法逃脱。” 项博文听到这话,心中更是焦急万分。熊族的战斗力明显比卿琅的臣民厉害许多,阮玲珑想要战胜他们,难度简直堪比登天。 可是现在的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阮玲珑身陷险境而束手无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项博文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他不知道阮玲珑是否能够成功突破幻境,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帮助她。在这个充满未知和危险的环境中,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与迷茫…… …… 幻境中, 阮玲珑突然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袭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低头一看,自己竟不知何时已被人泼了一身冰冷至极的水。 这冰水仿佛穿透了皮肤,直刺骨髓,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中也像是被一道闪电劈开,思维变得异常清晰。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剧烈的头痛,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脑袋,令她几乎无法忍受。她试图挣扎着站起身来,但双腿却像失去了知觉一般,软绵绵的根本不听使唤。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大得惊人、头顶光秃无发的魁梧男人走了过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凶狠和不屑,二话不说,抬起脚便狠狠地踹向阮玲珑: “臭娘们儿,还不快给老子爬起来!赶紧去给我们做饭洗衣,不然有你好受的!” 这一脚力道极大,直接将阮玲珑踢飞了出去。她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然而,尽管身体剧痛难忍,阮玲珑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股坚定和不屈。 她紧咬牙关,艰难地从地上爬起,一步一步向着那个男人走去。 就在她准备跟眼前这个可恶至极的男人一决高下之时,一只苍老而有力的手突然紧紧拉住了她的衣袖。 “小姑娘啊,千万不要冲动行事,和这种人斗气只会让自己吃亏。当务之急,咱们得先保住这条小命呐!” 说话之人是个面容慈祥的老婆婆,她满脸忧虑地看着女孩,眼中满是同情和无奈。 “唉……整个国家的男人都已经投降了,他们抛弃了我们这些弱女子。我们手无缚鸡之力,又能拿什么去对抗敌人呢?” 老婆婆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绝望。 “不,我们要活下去,就只能靠自己,只要我们相信自己的力量,一定能找到方法赶走这些可恨的熊族!” 阮玲珑声音不大,但语气坚定,一旁路过了另一个背着满满一大背篓脏衣服的女人,她听到了阮玲珑的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唰的一鞭,重重打在了这个女人身上,女人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口中溢出鲜血。 阮玲珑连忙上前扶起这个女人。 “姑娘,你没事吧,我这里还有一点药,你先服下。” 一旁的熊族士兵一把拽住阮玲珑的胳膊,把她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悬在空中。 “药!你们这样的垃圾还配用宝贵的药!我们熊族的英雄现在都缺医少药!” 第61章 郎中 熊族士兵抬起脚,狠狠地朝着阮玲珑踢去。 此时此刻,阮玲珑已经身受重伤,完全无法与敌人抗衡。尤其是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她虽然成功击败了一名敌人,但独自一人面对无数的熊族士兵,无疑是以卵击石。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阮玲珑的眸子狡黠地一转,伸手指着熊族士兵腿部那密密麻麻的黑褐色丘疹说道: “你看看你的这条腿,是不是白天感到奇痒难耐,而到了夜晚,则会像钻心一般疼痛! 倘若你还想保住自己的这条腿,就别再用力了。” 熊族士兵顿时愣住了,因为事实上,这几天他的确被腿上突然冒出来的密密麻麻的疱疹折磨得苦不堪言。 他缩回脚,恶狠狠地盯着阮玲珑,吼道:“难道你知道我得了什么病不成?” 阮玲珑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她可以肯定,在这一刻,自己成功地脱离了危险。 “你所得之病名为褐丹毒,是由于饮用了浸泡过尸体的水以及食用了不干净的腐烂食物所导致的。如果你对此置之不理,三天之后的今天,便是你的死期。” 熊族士兵脸色煞白,前几日大将要求所有人全速进击外城,短时间内补给不足,不得已的情况下,他确实生吃了已经严重腐烂的马肉,喝了护城河外泡满尸体的污水。 和他一起的士兵们实际上绝大多数都与他相同。 自从那一天起浑身便长满了密密麻麻的丘疹,其中病情较为严重的几个甚至已经无法行走,此刻仍然躺在军营帐篷内,奄奄一息、命悬一线。 “看到你随身携带着药丸,难道说你是一名女郎中吗?是否有办法治疗我呢? 只要你能够医治好我,我可以为你安排一份相对轻松些的工作。” 熊族士兵的面庞上流露出满怀期待之色,要知道在这军营之中,军医通常只为那些当官者服务。 而像他这种极其平凡普通的士兵,如果不幸受伤或生病,别说是看病了了,恐怕连口草药都难以喝到。 阮玲珑出身于军武世家,对于军营内部的情况相当了解,她自然清楚这里的郎中数量极为有限,并且普遍医术平庸。 这位熊族士兵害怕自己无法存活下来,如今得知或许唯有自己能够拯救他的生命,因此无论她提出任何条件,想必对方都会应允。 阮玲珑用手撑住额头,脸上露出一副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的痛苦神情,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能够治好你,但此刻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连站起来都会感到头晕目眩,完全没有多余的力气来给人治病。 你最好先帮我准备一些食物,让我填饱肚子,然后清洗一下身体,等一切准备就绪后,我们再去找一个干净的地方进行治疗。” 熊族士兵看着她那苍白如纸的脸色以及满身的污垢,皱了皱眉。 他转身离开并很快带回了几张大饼和一小块腊肉,随手扔给了阮玲珑,催促道:“快吃吧!吃完跟我回帐篷接受治疗。” 此时的阮玲珑早已饥肠辘辘,那干硬且毫无味道可言的大饼对她来说犹如世间罕有的珍馐佳肴一般。 她毫不犹豫地咬下一大口,用力咀嚼着。 趁着熊族士兵不注意的时候,她悄悄地将一张大饼塞给了婆婆,又把另一张饼递给了那个背着脏兮兮衣物的可怜女人。 婆婆和女人都投来了感激的目光,那目光中蕴含着无尽的渴望和期盼。 她们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天没有品尝过饱腹的滋味了,每一口食物都是生存下去的希望,都是生命延续的力量源泉。 此刻,这些简单的食物仿佛成为了救命稻草,支撑着她们活下去的信念。 她们激动得几乎要俯身跪下,但就在这时,阮玲珑用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住了她们。 她轻声说道: “嘘,千万不要被他发现了!等我把他带离这里之后,你们再悄悄地吃吧。” 她的声音虽然轻柔,但却充满了坚定和决心。 话音刚落不久,熊族士兵完成了一轮巡逻,缓缓地走了回来。阮玲珑深吸一口气,稳定住自己的情绪,然后转过头去面对着熊族士兵。 熊族士兵恶狠狠地盯着她,威胁道: “好了,现在跟我走吧!如果让我发现你是冒牌的郎中,或者根本无法治好我的病,我会立刻将你斩杀于此!” 听到这句话,阮玲珑故意装出一副惊恐万分的模样,紧紧咬住唇角,似乎随时都会哭出声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旁背着脏衣服的女人突然大声喊道: “你别吓唬她!她只是出于医生的良知和职业道德,才愿意冒险救你一命!即便我们属于不同的族群,你也应该理解她的善意,好好对待她!” 熊族士兵闻言,眼珠子猛地一瞪,毫不犹豫地扬起手中的鞭子,朝着女人的后背狠狠地抽了下去。 那一鞭力道十足,打得女人闷哼一声,身体不由得向前倾倒。但她并没有屈服,而是挺直了身子,继续怒视着熊族士兵。 “你这比垃圾还要不堪的败军之将啊! 如果换作是我,恐怕早已羞愤得一头撞死了吧?竟然还有脸面在此大言不惭地胡言乱语,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哈哈……” 女人的头颅深深低垂着,满脸尽是无法掩饰的羞愧之色。 她低声呢喃着: “他说得确实没错,像我这样无能的人根本不配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曾经跟随我出征的五万英勇将士们,如今只剩下寥寥无几的不到一千人。 他们可都是与我日夜相伴、生死与共的亲密战友啊! 然而,却因为我的指挥失误,导致他们无辜丧命。而我,居然还有颜面苟活于此吗!” “没错,你的确该死! 将军实在是太过仁慈了,如果换成是我,早就毫不犹豫地将你的首级砍下,高悬在城楼之上,好让所有人都能目睹这个既无智谋又无骨气的废物! 要知道,你可是那赫赫有名的黑刀大将的后代呢! 黑刀大将虽说是我们一族的仇敌,但我自幼便对他敬仰有加,将其视为偶像。 反观你,真真是丢尽了他老人家的脸面!” 女人满脸羞愧,面色苍白如纸,仿佛一片破败的落叶般缓缓跪下。 婆婆见此情景,心急如焚,连忙颤颤巍巍地跑过来,试图将她扶起。 “乌梅将军啊,你千万不可中计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死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那只是懦夫的行为,你的爷爷黑刀大人绝不允许你这样做啊!” 婆婆焦急地说道,眼中满是担忧与关切。 阮玲珑看了一眼这个眼神黯淡无光的女人,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惑。 眼前的女子似乎与威风凛凛、霸气十足的女将军相去甚远,反倒更像是一个被深藏于闺阁之中的文静女子。 几个同样是俘虏的女人们见状,纷纷面露不屑之色,其中一人甚至朝着女人跪地的方向狠狠吐了一口唾沫,骂道: “真是个没用的废物!看到这种人只会让我觉得晦气。可怜我们不得不把命运交到这种人手上。” 说完,她们便转身离去。 阮玲珑默默地跟在熊族士兵的身后,一路穿过一片片或倒塌、或已烧成灰烬的破烂房屋。 这些废墟见证了战争的残酷与破坏力,让人心情沉重。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平地,这里矗立着一顶顶整齐有序的帐篷,周围还有一排排巡逻的兵士,气氛肃穆而紧张。 阮玲珑不禁对熊族另眼相看,虽然不知道熊族的战术如何,但是仅凭他们在战后有条不紊的扫尾工作,和对普通士兵地约束,都能看出他们的胜利并不是碰巧,而是实力所致。 熊族士兵领着阮玲珑在靠右的一个帐篷前停下,特意嘱咐道: “你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待会儿可别被我那些兄弟们吓到了。” 阮玲珑没想到这位熊族士兵竟然会对自己表达出善意,她微微一笑,颔首表示感谢后便走进了帐篷。 刚一进入帐篷,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鼻而来。这股恶臭是由伤口腐烂所散发出来的。在这个巨大的帐篷内,有七八张床,每张床上都躺着一名伤员。 有些伤员已经因高烧陷入昏迷状态,有些则疼得额头直冒冷汗。其中一名拖着受伤腿部的男子正在给其他伤员喂茶水。 阮玲珑的眉头紧紧皱起,看着这些伤员,心中自然而然地涌起一股怜悯之情。 她身后的熊族士兵注意到了她表情的变化,并且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真的是一个郎中,因为若是普通女子,根本就没有办法面对这些血淋淋的场面和恶臭无比的味道。 来到一个空床前,阮玲珑让这个比自己将近高一倍的熊族士兵坐下。 她表情严肃认真,眼神坚定而深邃,身上散发出一股专业而威严的气息: “我的治疗方法可能会有点疼痛不适,但这也是必要的步骤环节。你体内积累的丹毒必须要彻底排出来才行。 因为当前我们无法及时为你替换健康正常的血液,所以只能选择使用一种特殊喜欢吞食毒素的毒虫,让它钻入你的血管内部中去吸食排除毒素。 毒虫会在你全身上下到处乱窜,直到将所有毒素吸食干净完全后,才会从你的嘴巴里钻出。 这个过程可能会有些痛苦难耐,如果你实在觉得无法忍受这种疼痛折磨,我这里还有一些麻痹散,可以起到一定的止痛作用效果。” 熊族士兵连连用力摇头摆手: “我可是上过残酷血腥战场,杀敌无数、英勇无畏的真正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害怕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疼痛呢! 而且,我这也只是最不严重的小伤而已,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麻痹散可是非常稀罕珍贵的顶级好药呀! 若是真的要用,宁愿留给其他病情更危急的兄弟们!” 熊族士兵心中其实仍存疑虑,但为了弄清楚阮玲珑是否真心救治自己,还是企图加害于他,他决定亲自尝试一下。 只见阮玲珑从怀中摸索出一只小巧的瓷瓶,轻轻揭开盖子。 刹那间,一条纤细修长、浑身布满触手的半寸小虫缓缓爬出瓶口。 此时,腿部受伤的士兵走过来,好奇地探头张望,等他看清楚阮玲珑手中的毒虫时,他急忙伸手紧紧抓住阮玲珑的手腕,向着熊族士兵惊恐地喊道: \"大壮!你这是干什么?怎能轻易相信敌人呢!她绝不会治好你的病,说不定还会耍阴谋诡计害你性命!\" 大壮无奈地叹息一声,目光环视四周躺在床上的伤员们,感慨道: \"咱们同村的好兄弟们一同入伍,当初总共约有五十多人吧。 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三年之久,如今幸存下来的仅剩下十三人而已,而这其中有七位兄弟卧床不起,无法动弹,另外六位,包括你我,虽然还能行动,但全身也都是大大小小的伤。 你知道吗?郎中可是非常珍贵的资源啊!即使没有人走后门插队,等到轮到我们看病的时候,恐怕也是好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到那个时候,我们这些人之中又有多少能够活下来呢? 唉,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们最终也只不过是被牺牲掉的炮灰罢了。 其实,我并不怕死,但我家中还有年迈的父母在等待着我回家,我想要侍奉他们终老,为他们尽孝送终。 今天真是幸运至极,眼前竟然就有一个现成的郎中。我觉得自己应该尝试一下,哪怕最后失败了,我也不会后悔。如果她真的有办法治好大家的病,那可真是皆大欢喜了! 三歪子默默地松开手,转过身去,他那宽阔厚实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好吧,既然你决定要尝试,那我支持你。但是,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我会立刻杀了这个可恶的女人!” 阮玲珑狠狠瞪了三歪子一眼,心道待会儿轮到你时,一定好生要你吃点苦头。 第62章 治病 大壮疼得浑身颤抖不已,仿佛有无数只黑色小虫在他体内乱窜,那种感觉犹如被啃食血肉般痛苦不堪。 突然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大壮的眼珠子竟然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这一幕让一旁的三歪子惊恐万分,他吓得一条腿蹦起足有半丈高。 三歪子手指着阮玲珑,怒不可遏地破口大骂道: “我早就觉得你不是什么好女人,你肯定是故意想要谋害我的好兄弟!如今他的眼睛瞎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要挖出你的双眼!” 正当三歪子准备伸手攻击阮玲珑时,惊人的一幕再次发生。 只见阮玲珑动作迅速,竟然抢先一步将大壮掉落的眼珠子硬生生地安回了眼眶里。 “妈呀!这怎么可能啊!” 三歪子惊愕得连连呲牙,而大壮却表现得异常坦然,甚至还开心地笑了起来,“行,行,行,我又能看见了,哈哈哈!” 然而,就在两人都放松警惕的时候,噗的一声,大壮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他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在他脑袋后面扎这么深的一针?难道你想害死他吗!” 三歪子心急如焚地冲着阮玲珑吼道。 三歪子发出一声怒吼,紧接着又是一根银针飞速地插进了大壮的头顶。 \"你,你,你这女人!你难道没听见我说话吗!赶紧给我停下,立刻给我停下!你!\" 三歪子突然间说不出话来,他心里清楚,自己变成这样都是拜眼前这个女人所赐,她刚才扎了自己一针。 他一边指着喉咙,一边手舞足蹈地试图再次靠近阮玲珑。 然而,当阮玲珑举起一根针在他面前晃动时,他只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吓得赶忙乖乖地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马上就好了,你体内的褐丹毒已经快要清除干净了。 等会儿虫子爬出来的时候,你可能会觉得特别恶心,但你绝对不能用力挣扎。万一不小心把它咬破了,丹毒就会重新回到你的身体里。\" 大壮非常认真地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阮玲珑见状,毫不犹豫地将最后一根银针刺入大壮的穴位之中。 大壮的喉咙突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一般,窒息感瞬间袭来,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与此同时,他感到有一团巨大的物体卡在了嗓子眼儿处,那种又痒又麻的感觉让他难受至极。 还没等大壮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一条足有手掌般大小、圆滚滚的虫子竟然从他的口中缓缓爬出。 那虫子浑身沾满了黏液,看上去令人作呕。大壮再也忍受不住,当场呕吐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它怎么变得这么大了!” 大壮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从未想过,这条原本不起眼的虫子会在体内膨胀成如此惊人的规模。 此时此刻,大壮只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想象一下,一条如此庞大的虫子在自己的身体里肆意游走,那是怎样一种恐怖的经历啊! 好在他的身体足够强壮,否则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嗯,看起来红疹确实都已经消失了。你自己感觉怎么样?原来的痒痛感还存在吗?”阮玲珑关切地问道。 大壮深吸了一口气,惊喜地发现前些日子那种连呼吸都会牵扯到胸口疼痛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他咧开嘴巴,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这种久违的舒适感让他心情愉悦无比。 自从将军决定发兵以来,他身上的小伤不断,根本没有时间接受治疗。虽然平日里他能够咬牙忍耐,但这些病痛却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姑娘,您的医术简直令人惊叹啊!这份恩情如同再造,无以为报,就算豁出这条命去,我也定要护得您周全无事才行。” 阮玲珑深知自身医术精湛,毕竟跟随神医潜心学习数年之久,只要并非最为棘手难缠的病症,于她而言皆可轻松应对。 “那就有劳大壮哥了,小女子这条小命日后便仰仗大壮哥多加照拂啦。 你们在此处坚守,条件这般艰苦,又缺医少药的,恐怕会令许多人遭受病痛折磨。倘若众人信得过我,我愿竭尽所能为他们一一诊病治疗。” 阮玲珑的心思与旁人迥异,原因之一在于她本是自幻境而来,对这国家的子民并无太多情感羁绊。 而另一方面,她清楚无论是何地的士兵,大多出身贫苦之家。 是否踏上战场,并非取决于他们个人的意愿,而是身不由己。双方交战之时,唯有拼个你死我活,否则他们最终只会落得个客死异乡的悲惨下场。 故而,归根结底,这些士兵们其实都是可怜之人罢了。 躺在床上的其他伤员们,其实早已经不再发出任何痛苦的呻吟声。 他们亲眼目睹了阮玲珑为大壮治疗的全过程,心中对她的医术佩服不已,惊叹连连。 当看到大壮的病情得到治愈后,这些伤员们内心既有替大壮感到高兴和欣慰,同时也充满了深深的羡慕之情。 然而,此时此刻,当阮玲珑主动表示要为他们诊治时,他们简直觉得这是一种难以置信的幸运降临到了自己身上! \"愿意!当然愿意啊!姑娘,如果您能够医治好我们,哪怕只是稍微减轻一些痛苦,让我们过得稍微舒适一些,那都是感激不尽的啊!\" \"是啊,是啊,姑娘,就算最终无法完全治愈我,我也绝不会责怪您一丝一毫。\" 其中一名腿部伤势严重、甚至已经开始腐烂的伤员,更是激动地说道: \"我这条腿都已经烂成这个样子了,想要痊愈恐怕只有华佗再世才行。 姑娘,您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只要尽力帮我看看能否保住它就好。 如果实在保不住,我宁愿自己拿刀砍了它,也不想再忍受这种日复一日的折磨了……\" 听到这里,大壮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夺眶而出。 “姑娘啊,请您一定要救救我们这些兄弟们啊!我大壮一生只向天、地和父母下跪,从未向他人屈膝。然而今日,我愿跪在您面前,恳求您尽全力救治他们!” 话刚说完,只见大壮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紧接着用自己的脑袋狠狠地撞击地面,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眨眼间,他的额头已是鲜血淋漓。 “哎呀,你这又是何必呢?我早已承诺过会尽力医治大家。你看看,如今你把头都撞破了,我不得不再耗费一些药粉来帮你止血呀。” 女子伸手扶起他,又调皮地眨眨眼睛。 大壮咧嘴一笑,小眼睛眯成一条线。原本那副凶狠如罗刹般的面容,此刻竟透露出几分憨厚与傻气。 “嘿嘿,没事的,这点小伤不打紧,一会儿血干了自然就止住了。姑娘,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我大壮愿意为您效力。” 一时间,整个帐篷内的氛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弥漫着沉闷死寂的气息瞬间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期待与希望。仿佛明日依旧充满无限可能。 别看大壮身材魁梧得像一座铁塔似的,但他心思细腻,动作敏捷,做起事情来干脆利落得宛如一阵风扫过般,确实是个得力的好帮手啊! 随着一个又一个伤员被成功治愈,大家的脸上纷纷洋溢起了幸福的笑容,看向阮玲珑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崇拜和感激之情。 阮玲珑轻轻地抿了一口大壮递过来的水,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终于……最后一个伤员的治疗也已经完成了呢。” 她抬起头,目光恰好落在了蜷缩在角落里,正怯生生地看着大伙的三歪子身上。 于是,她调皮地冲他勾了勾手指,轻声说道: “喂,你怎么不过来呀?难道是害怕我真的会报复你,让你永远当个瘸子吗?” 三歪子缩了缩脖子,心中暗自嘀咕道: “其实……我有好几次都想挤过去呢,可是刚才我那么多次都对她恶语相向,现在再厚着脸皮过去,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 “呜呜呜……” 他说话还不利索,阮玲珑轻笑一声,轻盈地走到他身旁,玉手轻扬,随意地又给他扎了一针。 瞬间,他再次恢复了说话的能力,同时感觉眼睛清明、视野开阔,眼前的世界变得从未有过的清晰明朗。 “姑娘真是神医啊!刚刚是我不对,我这就向姑娘赔罪。” 三歪子激动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拖着伤腿,跪地行礼。 阮玲珑见状,急忙伸手扶住他: “你不必如此,你会这样也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兄弟,这完全可以理解。医者仁心,真正的医师,在救治病人时不会区分种族,所有的生命都是同样珍贵的。” ……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可是这个国家的国王,是这里的主宰! 只要我的臣民看到你这样对待我,他们一定会立刻杀了你!” 卿琅发疯似地尖叫着,双眼布满血丝,但项博文却毫不理会,用蟒蛇筋将她紧紧捆绑起来,然后像扔垃圾一样把她丢到一辆破旧不堪的牛车上。 \"省点力气吧,等会到了皇城,赶紧去把阮玲珑给我找回来!\" 项博文的声音冰冷如霜,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寒光,如果阮玲珑有一丁点儿受伤,他会毫不犹豫地让眼前的人付出代价。 项博文之所以如此急切,是因为他深知阮玲珑身负重伤,连自保的能力都不一定有。 为了逼迫卿琅带他进入幻境,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那一顿劈头盖脸的暴打,他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没有丝毫保留。 而现在的卿琅,尽管嘴上还在逞强,但实际上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内力。 就在这时,一队破衣烂衫的流民相互搀扶着从他们身边经过。 卿琅看到了希望,她兴奋地高声呼喊: \"我是你们的皇帝——卿琅!快来救我啊!谁能打败这个混账东西,我就封谁为三品大元!\" 然而,流民们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默默地继续前行。 卿琅并不甘心,她提高了嗓音,继续喊道: \"三品确实不够,我封你们为二品官员!不,一品!一品大元,而且还是可以世袭的那种!只要你们把我救出来,万两黄金我也愿意给!\" 她瞪大了眼睛,期待着流民们能够停下来帮助她。 可惜,她的努力并没有得到回应。这些流民似乎早已看透了世间的冷暖,对于权力和财富已经不再抱有幻想。 他们只顾着自己艰难地前行,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卿琅的呼喊声在空气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卿琅的声音愈发激动,在这荒凉破败、四处残垣断壁的郊外回荡着。 她原以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不知是谁突然高喊了一声: “就是她没有保护好咱们的国家,才让老百姓遭受欺凌侮辱,她就是这个国家的罪人啊,大家一起冲上去揍她!” 话声未落,一群衣裳破烂不堪的小孩和老人纷纷捡起地上的石头,朝她狠狠砸去。 他们一边砸,一边破口大骂,倾诉着自己失去双亲或子女的悲痛之情。任谁听到他们各自不同的凄惨遭遇,恐怕都会忍不住潸然泪下。 “够了!你们够了!难道真的想把我活活打死不成! 造反了!简直造反了!无法无天的刁民,竟敢以下犯上,本王定要将你们满门抄斩!” 卿琅此时已毫无内力,石头砸在身上头上,疼痛难忍,她试图躲避,但身体却被紧紧捆绑,丝毫无法动弹。 “满门抄斩?哈哈哈哈,可笑至极!我们全家上下三十多口人,现在就只剩下我这个老婆子孤苦伶仃了,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根本不在乎!” “没错,我们根本就不在乎! 国家都已经不复存在了,我们那些勇敢无畏、冲上战场的儿子们也都全部为国捐躯、英勇牺牲了! 可你呢?你作为这个国家地位至高无上的国王陛下,现在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居然还好意思开口让我们去拯救你的性命!你怎么能说得出口啊!” 第63章 进城 卿琅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整个人都蜷缩在破旧不堪的牛车上,宛如一片凋零的烂菜叶。 她身上布满了被石头砸出的伤口,但对于这位久经磨练、每日摔打的习武之人而言,这些皮外伤并没有带来太多的疼痛。 然而此刻,她却感到内心无比痛苦,仿佛即将死去。 \"我们已经到达城门口了,城门上方站满了熊族士兵。如果我们选择正常通道通过,恐怕不仅无法通过,还会被关进监狱!\" 项博文停顿片刻后,又补充道: \"尤其是你!\" 卿琅的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回答道: \"被捕就被捕吧,反正无论走到何处,等待我的只有挨打罢了。被自己人殴打,与被敌人击打,又有何不同?\" 项博文却觉得此时眼前这个死气沉沉的卿琅,反倒展现出了一些真实的性情。 \"当然有区别。被自己人打,那只是因为他们对你有爱才会责之切,所以会留下你一命;但若是被敌人打,那就会刀刀致命,直取要害。\" 卿琅惨笑道: “你的意思是我还应该感激刚才那一群屁民没有打死朕了!” 她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绝望,仿佛寒风中颤抖的残叶。 从小习文练武,在一众兄弟姐妹中脱颖而出。从十八岁即位起,朕连一个懒觉都没有睡过,日以继夜,没完没了。 朕自认为没有愧对于任何人,朕已经很辛劳了,已经很努力了。 然而,这一切的努力都如泡影般易碎,最终化为乌有。这样的结果,并不是朕想要的,但是朕确实无力回天呀。 项博文半点都没有被她的话感动,反而轻蔑地那斜眼瞥了一下她,这一眼,犹如一把锋利的剑,刺痛了卿琅的心。 她的声音难得的大了一些,带着一丝愤怒和不甘: “你也是皇子,朕以为那些草民不懂,但你应该和朕有同感呀!” 然而,项博文的回答却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她最后的希望。 “我为什么要和你这样的人有同感,我和你嘴里的那些平民一样鄙视你,看不起你。”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仿佛卿琅是一个可鄙的小丑,在他面前尽情地表演着自己的丑态。 “你若是真的觉得以自己的能力,都无法掌握国家的命运,那你又凭什么要将阮玲珑推进这个败局已定的幻境? 这难道不是让她死无葬身之地,而且还让她在死前经历许多你自己都不愿意面对的痛苦吗? 你觉得你已经很努力了,但是在我看来,你并没有。就凭你生活处处彰显奢华,就能看出你将许多心思都用在了追求外物的虚荣之上。 即便就如你说得那样,自己能力有限,那你大可以寻找优秀的将相辅佐你,或者退位将国家交到更有智慧的人的手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死死地霸占着位子,眼睁睁地看着王国逐渐凋零。 卿琅被这番话激得笑出声来: “哈哈哈,你这话真是太可笑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愿意将这来之不易的权利,拱手让人的圣人! 你怕是从来没有接触过权利的中心吧!若是有一天,你成为了太子甚至一国之主,你肯定会改变心意,到时候你死都不会离开这权利的宝座!” 她笑得越来越大声,最后甚至笑出了眼泪,然而笑着笑着却突然呛出了声,这异常的声音引来了城墙上熊族士兵的注意。 领头的熊族士兵满脸横肉,犹如一头凶猛的野兽,对着他们大声吆喝道: “你这牛车上的人怕是也快死了吧,就地埋了,城里死人太多,已经没地方埋了。 那头牛嘛,给我留下!好歹够兄弟们打打牙祭!” 说完就有士兵从城墙走了出来,他们的脚步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能踩碎大地。 卿琅现在很尴尬,她站起来怕被人认出是正在被全国追缉的皇帝,趴在那里不动,又担心被士兵们当场埋了。 项博文心中则是忧心忡忡,城里的情况竟然如此糟糕,他的心情犹如被暴风雨摧残的花朵,摇摇欲坠。不知道阮玲珑能不能撑到自己找到她的那天。 两个士兵,手持长刀,如饿虎扑食般杀气逼人地走来。 卿琅老早就说过,进城没有任何小路,只有这一条道,所以项博文无论如何都不会退缩,哪怕是将这城墙上的所有熊族士兵全都斩杀,他也得进去,找到阮玲珑。 “拿来!”熊族士兵向他伸出手,语气生硬,不容置疑。 项博文深知对方的意图,他摸了摸身上,掏出了一个沉甸甸的金元宝,递到了一个士兵的手中。 他心里明白,在这幻境之中,自己随身携带的银票恐怕是无法使用的。 另一个士兵则直勾勾地盯着同伴手中的金元宝,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项博文见状,连忙又摸出一个金元宝,递给了这个士兵。 两个士兵心满意足地相视一笑,其中一个说道: “哟,这年头还有金元宝的人可不多了,你肯定是颇有些身家的。 我兄弟二人看你生得眉清目秀,着实是为你着想。这城呀,你还是不要进去了,进去被抓住当苦力,还没吃没喝的,何必找死呢! 去南方吧,听说那里富裕,像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就该在那里活着。” 项博文知道这两个小哥是出于真心,便朝着两人深深地鞠了一躬,感激地说道: “多谢大哥提醒,不过我夫人被困在城里了,必须救她出来,她一个女人又受了伤,怕是支撑不了多久时间了。”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焦急和担忧,那两个熊族士兵听他这么说,不禁赞他是条汉子,反而对他更优待了些。 “这牛车上的婆娘,蓬头垢面的,臭的要命,怕不是你家的吧。” 熊族士兵原本想要直接把这女人扔下牛车,但是看在项博文挺识趣的份上,对卿琅的态度温和了许多。 卿琅如同躺尸一样,丝毫不动,项博文只得随口给她编了个理由: “算是认识吧,她这是生了病,一时没找到郎中,想去城里请人看看。” “要找郎中!哎呀呀,小兄弟,如今城里最缺的就是郎中了。”一个士兵连连摇头,“到处都是缺胳膊断腿的人,就是拿着白花花的银子,也请不到郎中呀!” “对,根本请不到!我这背上五寸来长的口子,硬是化脓长蛆了,那些登记在册的郎中长什么样子,我都没看到过。 到最后,没办法了,打听到一个俘虏小姑娘会医术,管他三七二十一,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手到病除,三天就结痂,全好了!嘿嘿嘿,那小姑娘的医术可真是了不得!” 这士兵说得眉飞色舞,仿佛身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似的,他的脸上洋溢着对那小姑娘医术的钦佩和感激之情,仿佛那小姑娘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的天使。 “我也听说了,比正经郎中厉害多了!” 两个士兵在那里啧啧赞叹,顾不得其他,挥挥手就放项博文和卿琅进城了。 没了牛车,卿琅跛着腿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她看起来心情更不好了,每当身边有熊族士兵趾高气昂地走过,她都恨不得用眼神拗下对方几块肉。 就在他们经过广场时,几个手拿皮鞭,凶神恶煞的熊族监工拦住他们: “你们是做什么的!这里所有人都被分配了工作,这大白天的,你们不干活,到处跑,是想挨鞭子吗!” 卿琅一肚子火气,本来就没处发,现在这几个人找她麻烦,她乐得跟对方大吵一架: “我只是从这里路过,是犯王法了吗,你凭什么管我!” “凭什么!就凭我手里的鞭子!凭你们的土地被我族英雄们占领了!凭你们那个孬种的王抛弃了你们,自己风流快活去了,哈哈哈!” 监工重重朝她身上吐了一口唾沫,随即爆发出一众嘲笑声。 “皇上没有抛弃大家,她只是短暂的蛰伏,等自己能力足够强大,她就会重新杀回来,解救全国的人!” 她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 这次的嘲笑声更大了,几个背着巨大石块,土块的男人们,甚至开始破口大骂。 “等她强大会来救我们。我呸!我要是相信这鬼话,还不如相信狗会说话。 我家里十几口人,现在就只剩我和一个孩子还活着了。等她救我们,那是猴年马月的事呀!到时候,怕是我们已经全都死光光了!” “好好的一个国家,败在她手里。不知道她到阴曹地府时,她那个一世英名的皇帝爹爹,会不会认她这个女儿! 反正要是我的女儿,我肯定是不认的!” 卿琅听着这些话,心里像被刀子割一样难受。她的内心充满了委屈和不甘。她知道自己并没有骗人,她一直以来的想法就是先提升实力,等待时机,夺回祖辈留给她的江山。 她心中暗自思忖:“我一定要让这些人知道,我不是他们眼中的傻子,我有能力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然而,当监工们推开围拢她的众人时,她的怒火再次被点燃。她无法忍受这些人的轻视和侮辱。 “跟这个被糊弄的傻子讲那么多做什么!浪费口舌。把她弄回自己营地里干活就行了。” 监工的话语如同一把刀,深深刺痛了卿琅的心。 她心中暗自咒骂:“这些无知的家伙,根本不知道我是谁!我要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另一个监工打量着卿琅破烂的衣衫,显得特别厌恶她,这让卿琅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她心中愤愤不平地想:“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是皇上,我的尊严和骄傲不容置疑!” “啧啧啧,就她这样的,我还真不愿意要。腿断了,扛不了多少东西,怕是吃的还不会少。” 监工的话让卿琅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屈辱。 “兄弟说的没错,她身后的这个男人看起来还不错,她嘛,啧啧啧,让她自生自灭吧。” 卿琅的心中涌起一股绝望和无助。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如此轻视和抛弃。 卿琅的愤怒冲破了理智,她指着监工们的鼻子破口大骂: “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竟敢这样贬低我!你们要是知道我是谁,绝对不敢像现在这样大放厥词! 要是放在以前,你们这种是要被诛九族的!” 她的声音如惊雷般在监工们耳边炸响,谁不懂能诛人九族的旨意,只有皇帝能下。面前这个邋遢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女人,莫非就是通缉令上的皇帝! 要是她真的是皇帝,兄弟几个把她绑起来,交给大将军,那他们就都发财了,一辈子吹牛的资本也都不愁了! 几个监工眼神交汇间,都明白了相互之间的意思。 “上!” 其中一个平日里带头的大哥一声令下,就将卿琅和项博文围在中间。 “你是逃跑了的那个皇上!?啧啧啧,就这熊样,你不说谁敢相信呀!难怪这许多天过去了,都没人找得到你。” “呵呵呵,确实差劲得很。 就你这副德行,败在了我们大将军的手上,不亏,哈哈哈!” 卿琅脸色一沉,她的眼神犹如两把利刃,狠狠地刺向那些监工。 “你们这群人,竟然敢对朕不敬!” “哈哈哈,就你,还敢自称朕?”监工们嘲讽道。 “放肆!”卿琅怒声吼道。 项博文看着卿琅,他的眼神中示意她不要冲动。 “够了!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总要有个度。你们给我让开一条道,我就当作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让你们活着离开!” 项博文冷傲地看着将他紧紧围住的监工们,一身杀气让这些人稍稍退后了几步。 不过金钱的诱惑,最终抵挡了恐惧,这个男人看起来虽然不好惹,但他拢共只有一人,他们齐心合力,难道还拿不下这样一个小白脸! “我们和他拼了,为了飞黄腾达的好日子!” 第64章 造反 “杀人了!有人造反,把监工杀了!” 有俘虏躲在人群里,偷偷喊了一声。 这世间的事情就是如此,如果有人敢开头,其他人便觉得他也敢做。 于是第二个人也大着嗓子嚎了一声: “有人杀了监工,造反了!” 第三个人听到,马上跟着大喊起来。 第四个人也扯起嗓子喊了一句。 第五个、第六个…… 声音越来越大,越传越广。 被压迫的俘虏们觉得世界好像突然出现了曙光,个别胆子大的,甚至把盆子敲得砰砰响。 “我没杀人!他们只是晕过去了。” 项博文很无语地感受着四周逐渐开始狂热的氛围。 他不过是看不惯这么多大老爷们儿欺负一个女人,用手刀挨个劈中监工们的后脑勺,他们最多只会昏睡几个时辰,连伤都没有。 然而,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失控。 “你是我们的英雄!我们日子过的太苦了,亡国奴的罪,真不是人能受的,真他妈憋屈呀!”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激动地拉住项博文的手说道。 “老汉虽然六十多岁了,但是血仍然是热的!宁愿站着死,不愿跪着生!英雄,你带我造反吧!” 老者的话让周围的人纷纷附和。 项博文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一阵无奈。 他原本只想教训一下那些监工,却没想到会引发这样的后果。 现在的局势已经无法控制,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一个瘸腿的男人悄悄靠近他,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耳语道: “英雄,熊族士兵马上就要来了,你动了手,罪该问斩!没有退路了,没有退路了!” 不远处,黑压压的士兵列队前行,他们气势逼人,多场胜仗让他们每个人都充满着无比的信心。 再往后看,也是一样,大批的士兵正将他围拢过来,看来今天插翅难飞。 项博文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 “既然你们想造反,那好,我们就反了!但要记住,我们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自由和尊严而战!” 他的话让众人更加热血沸腾。 一场轰轰烈烈的起义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一旁的卿琅目瞪口呆地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自觉将项博文围在中心,他们衣衫褴褛,瘦得仿佛风一吹就要倒,拜师但是他们仍然大义凛然地直面着银甲长刀的熊族士兵,丝毫不畏惧死亡。 就在这一刻,卿琅突然意识到,她自己的想法完全错了! 韬光养晦,等积攒了足够的实力再回来夺回皇位,敌我差距太大,需要去他国招兵买马,这种种的想法全都错了! 她的子民原来本就如此勇猛,她原本只需要振臂一呼,就会有成千上万,对这片土地无比热爱的人站出来反抗敌人,可是她没有这么做。 “有曾经当过兵的吗?” 项博文脸色凝重,目光坚定,他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响彻整个空间。 听到这话,人群中的一些人立刻激动起来,他们纷纷举起手,大声喊道: “有!在这里!” “我当过兵,当过五年兵!” “我胳膊断了,但是我现在还是个老兵!” 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热情和自信,仿佛回到了当年当兵时的岁月。 项博文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开始组织这些曾经的军人。 他将这些人召集在一起,仔细询问每个人原来的职务以及擅长的领域。 接着,他根据这些信息,大致地对人员进行了分类,并采取了一种策略——每个老兵带领三到五个没有经验的人。这种方式不仅能够让经验不足的人得到指导,也能发挥出老兵们的领导才能。 在项博文的组织下,原本混乱无序的人群逐渐变得有序起来,形成了一支紧密团结、具有战斗力的队伍。 项博文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的身姿挺拔,如同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他的眼神坚定而充满决心,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等下熊族士兵来了,大家都必须要听指挥。还有一条最重要的原则,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绝对不要没有意义的牺牲!” 他的声音激昂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这句话成为了众人心中的准则,激励着大家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勇往直前。 …… 阮玲珑如今住在一个倒了一半的四合院宅子里,这是大壮同乡们,费尽心力,所能找的,最好的住所。 几间房子已经被整理的干干净净,除去一间是安排给阮玲珑居住,其他的全都作为治疗病患,或者暂时不能挪动的病患的临时住所。 阮玲珑又特意找到了最初遇见的姑娘——乌梅将军和她的贴身奶妈,作为她的助手。 乌梅将军虽然精神气总是不太好,但是她做事认真,学东西也快,奶妈则负责大家的饮食和熬药的工作。 日子虽然辛苦,但阮玲珑觉得特别有意义。 这一天,忽然有数十个受伤的熊族士兵来到了阮玲珑的医馆。这些士兵们身上满是伤口,看起来非常痛苦。 熊族士兵说他们是在与叛军作战时受伤的,但由于军营中的郎中医治不过来,所以他们被推荐到了阮玲珑这里寻求帮助。 如今,阮玲珑的名声已经传遍了整个军营,甚至连熊族的大将军也对她有所耳闻。 大将军得知此事后,十分高兴能有人主动前来救治伤员,并特意调拨了一些珍贵的药材,让手下人送去给阮玲珑使用。 到了夜晚时分,又有人敲响了阮玲珑的窗户。窗外站着一群穿着破烂衣裳、浑身脏兮兮的人。他们告诉阮玲珑,自己是在与熊族士兵交战时负伤的,请阮玲珑出手相救。 阮玲珑当然更乐意救助自己的同胞,因此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就这样,她忙碌了整整一夜,几乎没有片刻休息。 天快亮了,阮玲珑小心翼翼地为一名年仅十五六岁的胡姓少年缝合着深深的刀伤。 尽管那道伤口触目惊心,但这位少年却丝毫没有皱眉,甚至还显得异常兴奋和激动。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阮玲珑,说道: “姑娘,你可知道?我竟然打伤了五个熊族士兵呢!” 接着,他满脸得意地继续说道: “我当时拿起从他们手中夺过来的大刀,运用项先生传授给我们的刀法,轻松地将五个将近一丈高的熊族人砍倒在地!” 我以前觉得他们那么壮,胳膊比我大腿还要粗多了,肯定没有办法打败他们。可是项先生好厉害,只要按照他教的学,我也变得力大无穷,也有战胜他们的勇气了! 还有,他排兵布阵也很厉害,我们的人数没有对方多,但是他会计算,会在地图上插上很多的小旗子,我们就站在那些小旗子的位置,就能以少胜多,以弱胜强,我觉得他就像是会法术一样,能猜到敌人心坎里去! 阮姑娘,你医术这么高明,又这么聪明,真该认识我们的项先生,毕竟聪明的人该和同样聪明的人交朋友,我觉得你们肯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阮玲珑听他说的眉飞色舞,疲倦感也消失了许多。 她不禁好奇地问道:“这位项先生究竟是什么人呢?竟然如此神通广大。” “他呀……”少年小胡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为难地说道,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他的身份,我只知道我们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幼,都很崇拜他。 他对我们都很好,经常关心我们的生活情况,还会给年纪小的孩子讲故事,大家都喜欢他,愿意跟着他一起打仗。” 阮玲珑看着小胡那崇拜的眼神,心中不由得觉得好笑,忍不住调侃起来。 她微笑着说道:“听你这么说,那位项先生简直是无所不能啊!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干脆拜他为师呢?只要学到他七八成的本事,你也算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啦!” 小胡一听这话,顿时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成为了不得的大将军的模样。 他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笑容,挠着头说道: “姐姐,你真是太聪明了!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招呢?等我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拜项先生为师!不过……” 他突然皱起眉头,想想自己出身贫寒,脑子也没有项先生那么聪明,也不知道项先生会不会嫌弃自己。 低落了几秒钟,他那开朗自信的性格又回来了,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说: “就算项先生不肯收我为徒,我也要死缠烂打跟着他。我从小到大都没啥本事,唯一厉害的地方就是脸皮够厚,嘿嘿嘿。” 说着,他还得意地笑了起来。 阮玲珑被他的话逗得忍俊不禁,笑着从香囊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小胡。“拿着吧,虽然你脸皮厚,但拜师总不能空手去吧,这样会让人觉得你没有诚意哦。” 小胡有点不好意思地接过银子,道了谢,他心里想的是,等哪天自己发达了,一定十倍百倍地将银子还给好心的阮姑娘。 小胡处理好伤口后,心情愉悦地哼起了小曲儿,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了一片低矮的平房里。 这里是他们的临时落脚点,此时正值清晨,大家都在忙着分发早餐。 只见一个个馒头被端出来,热气腾腾的米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小胡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他快步走到桌子前,拿起两个又大又白的馒头和一碗热腾腾的粥,然后满心欢喜地蹲到墙角享用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项博文领着一群人走了过来。他们神情严肃,显然是刚刚从前线探查完熊族士兵的动向回来。 小胡一眼就认出了项博文,他立刻放下手中的食物,全然不顾自己还没吃完,一边将剩下的小半个馒头通通塞进嘴里,一边笑嘻嘻地拦住了项博文的去路。 \"项先生,我叫胡二顺,我想拜您为师,请您收下我吧!\" 小胡满脸期待地说道。 话音未落,他毫不犹豫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紧接着便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磕头声,仿佛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退让开来。 站在项博文身边的一个四十多岁的壮汉更是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好不容易站稳后,他一脸无奈地扶着额头,忍不住责备道: \"哎呀呀,我说小胡啊,你怎么能这样呢?项先生可是很忙的,你这样突然拜师,岂不是要耽误他的时间吗? 你这小孩家家的,若是没事可干,一边练刀去。” 小胡听了这话,立刻挺直了腰板,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声音清脆而响亮: \"耽误不了多少时间,项先生只要回答我愿意就好了!\"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项博文,充满了期待和渴望。 项博文看着眼前这个充满活力和自信的少年,心中不禁一动。他原本并不想理会这个小鬼,但小胡的直率和勇气让他感到有些意外。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要我收你为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得先看清楚你有没有成为好徒弟的潜质。\" 项博文语气平静地说道。 他本质上是个沉稳的人,小胡的热情可以感动他,却不能左右他。 小胡闻言,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欣喜之色。他用力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接受任何考验。 项博文看着小胡,点了点头道:“想要做成一件事,其中一个关键要素是观察事物必须细致入微。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今天之内弄清楚现在与我们正面为敌的敌军大约有多少人数。” 小胡听到项博文给他分派任务,心中一喜,知道这是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并表示一定会尽全力完成任务。 兴高采烈地一直目送项博文离开,小胡乐得嘴都没合拢,直到此时,他才想起项博文给他的这个任务难度还真大。 他屁颠屁颠地朝着敌营跑去,选了一个隐蔽的大石遮挡,看到一部分熊族士兵密密麻麻地正在操练。 第65章 偷肉 小胡闻了好半天敌方军营灶台上搭的肉香,又狠小胡狠狠吞了一大口口水,在心里嘀咕道: “这些野蛮人伙食可真是好,里面猪头肉,大肘子,猪肚子全都有。要是咬上一口,滋滋冒油,粘牙的感觉,怕是比皇帝老儿的宴席还要有滋味呀! 唉,好想吃,怎么办?” 眼看肉汤就要熟了,再晚一点好东西就要进别人肚子里了,他急得满头大汗。 对了,找个办法引开他! 小胡搓搓手,正要努力想办法,眼角余光正好瞥见一只狐狸躲在树洞里,也偷偷摸摸地盯着肉汤。 “你很想吃,是不是?” 小胡蹑手蹑脚地偷偷跑到树下,从小为了生存,上山打猎下河抓鱼,对于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只见他猛然一伸手,快得几乎出现残影,小狐狸“叽咕”一声尖叫,便落入了小胡的手掌心。 “小狐狸,今天就委屈你了,你负责去引开做饭的那个男人,而我就负责去给你拿肘子,我们两个好好合作一把,等会还在这里汇合。” 小胡可没有管那么多,依旧自顾自地说着,仿佛把小狐狸当成了倾诉对象一般。 他的右手用力一挥,小狐狸就如同一个高速落下的炮弹,直直地砸在了正在做饭的熊族男人头顶。 “谁?是什么东西竟敢袭击我!简直就是胆大包天!看我不把你一刀剁成肉酱!” 男人摸了一下自己的光头,感受着光滑的触感和良好的手感。 “哎哟,这东西竟然还长着毛呢!” 男人的手掌犹如铁钳般坚硬有力,一下子抓住了小狐狸的尾巴,想要将它从自己的头顶拽下来。 小狐狸可不是笨蛋,它深知眼前这个男人有多么凶狠残暴,如果被他抓到,自己肯定活不成。 毕竟它已经在这里观察了好几天,亲眼目睹这个男人为了准备一日三餐的食材,亲自宰杀了许多鸡、鱼,甚至还有两头重达数百斤的大肥猪。 “你给我下来,下来,我要剥了你的皮,把你扔进汤里炖着吃!” 男人怒了,双手向着小狐狸伸过来,小狐狸看形势不好,伸出尖利的小爪子,噼里啪啦,在男人脸上一顿乱抓,顿时男人就成了个血糊糊的大花脸。 “你还敢跑!”男人怒吼道。 小狐狸深知见好就收、及时开溜的道理,只见它动作敏捷,迅速朝着小树林方向飞奔而去,而男人则气急败坏地紧跟其后。 然而,男人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小胡拍了拍手,摸着干扁扁的肚子,一脸得意地走到肉汤面前。 他迫不及待地捞出一块肉塞进嘴里,瞬间,一股浓郁的肉香弥漫在口腔中,令他陶醉不已。 小胡边大嚼特嚼,边瞥见灶台旁高高堆叠的几摞碗,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他认真地数了数这些碗,不多不少,正好五十个。 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脱下外衣,小心翼翼地将锅中那些肥肉最多、香气扑鼻的肉块包裹起来。 此时,营帐中的士兵们都不在,或许正在外面操练。 小胡悄悄掀起门帘,向里张望。他看到最大的营帐内,桌子上摆放着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利刃。 他心中一喜,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蹑手蹑脚地走进营帐,将那把宝刀收入囊中。 就在这时,厨子骂骂咧咧地从树林方向走回来,他显然没有捉到小狐狸,正在气头上。 小胡心里清楚得很,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必须尽快离开才行。 于是他赶紧回到第一次见到小狐狸的树洞旁,留下两块肉,塞了进去。然后他像风一般迅速地跑到山顶,站在高处眺望四周。 山顶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战场和周围的环境。他一眼就看到了敌军营地中的缕缕炊烟,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豪迈。 他认真地从左边开始数数,直到右边结束,连续数了三遍。三遍的数字都是一样的,这让他感到非常满意。 他高兴地打了个饱嗝,因为他身后背着一包香喷喷、沉甸甸的肉。 这些肉足够他和其他人一起分享。他决定将这些美味的食物带回去分给大家,让他们也能品尝到胜利的果实。 然而,下山的路途并不顺利。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大雨倾盆而下。他急忙寻找一个岩洞躲避雨水,但由于下雨,道路变得湿滑泥泞,行走十分困难。 在岩洞中等待雨停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将肉包放在胸前保护着。 过了一会儿,一阵轻微的声响传入耳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他立刻警觉起来,紧张地握住手中的宝刀,准备应对任何可能出现的危险。 他暗自告诉自己,如果是敌人或者凶猛的野兽来袭,想要取走他性命,那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抢先出手,绝不手软! “别动手,我不是坏人!”小胡突然听到一声大喊。 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巨大的蜈蚣正朝他挥舞着自己那十几条长长的腿。这只蜈蚣比他还高,看起来十分吓人。 小胡忍不住尖叫起来:“啊啊啊!你确实不是坏人,但是我觉得你好像连人都不是。” 不过,尖叫归尖叫,他的胆子大,很并不害怕。 蜈蚣听了小胡的话,有些生气地说道: “你是怎么说话的?要不是因为后面有追兵,我肯定会好好教训一下你的无礼。” 说完,蜈蚣迅速向洞内爬去。 等到蜈蚣完全消失在黑暗之中时,一群熊族男人追到了洞口。他们看起来非常强壮,而且很有气势。 带头的男人看着小胡年纪不大,便决定先吓唬他一下。于是,他恶狠狠地对小胡说: “小孩,你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这里可是大将军的领地,你们这些战俘绝不能随便出现在这里。” 小胡见对方人多势众,硬拼怕是自己没好果子吃,他使劲挤出几滴泪,干嚎着冲带头男人作揖: “大人,我是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呀,王大人让我上山砍柴,我摔了一跤,砍柴的刀滚到山崖里,我也一时迷了路,眼看又下起大暴雨,只好寻了个山洞临时躲雨。 大人,我真的不是故意闯进大将军领地的,求求您,可千万不要惩罚我呀!” 小胡浑身颤抖着,眼泪汪汪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语气充满了恐惧和哀求。 男人仔细打量了一下小胡,见他确实是孤身一人,而且身材瘦小,面容憔悴,看起来像是饿了很久的样子,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便暂时相信了他的话。 “想让我不惩罚你,也可以,不过你得先老老实实告诉我,有没有看见一条巨大无比的蜈蚣从这里爬了过去? 那条蜈蚣可是会吃人的,只一口就能把你吞进肚子里。” 男人故意吓唬小胡说道。 小胡一听,心里一惊,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回答道: “大人,虽然我年纪小,也没读过书、识过字,但是您别骗我啊。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一口就能把人吃掉的蜈蚣呢?我只听村里的老人说过有一口能吞掉一个人的蛇。” 小胡一边说着,一边紧张地观察着男人的表情,他觉得自己现在是左右为难,如果男人说得是真的,蜈蚣会吃人,等这些野蛮人走了后,蜈蚣会不会钻出来,吞了自己当午餐呢? “哼,你这小孩就是没见过世面,你看看,这就是被蜈蚣吃掉的一头牛剩下的部分牛腿。 这牛本来是我们的晚餐,没想到狡猾的蜈蚣趁我们的厨子没注意,叼了牛就跑,不是我们在后面狂追不止,连这么一丁点儿牛腿都不会剩下。” 小胡觉得有点好笑,他一开始以为蜈蚣是犯了什么天大的事,才被这群士兵追缉,现在知道这家伙原来和自己一样,是个偷东西吃的小贼。 他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附和道: “那确实太可恶了,一整头牛呀,够好些人吃了!” “就是,我们一组五十个人,一共就一头牛,我问了负责伙食长,一共就一百三十头牛,分给一百三十个组,是一头多得都没有呀!” 一百三十个组!这个数字和小胡刚才在山顶数的数字只有两个数的偏差,很可能是当官的开小灶,所以多出来两口锅。 “唉,真是件悲伤的事情,我好多天都没吃过肉了,想想肉味,我都忍不住流口水,可是你们却丢了整整一头牛,那是多少肉呀! 绝对不能放过那个蜈蚣,它要是不把牛吐出来,你们就把它熬了,煮蜈蚣汤喝,也算是间接吃牛肉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露出惋惜的神色,好像真的对丢失的那头牛感到痛心疾首一般。 “对了,大人,我刚才听到山上有野鹿吼叫,怕不是你们说得蜈蚣正在吃野鹿吧,那里人少,我觉得蜈蚣要是想逃,肯定会往那个方向去。” 男人听到这话,重重给了小胡一巴掌: “混蛋玩意,现在才说这个消息,兄弟们,我们现在就去寻那个蜈蚣,要是寻不到,老子回来要你小命!” 男人也不顾雨还在下,急冲冲地冲进雨里。 小胡朝着那些人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 “哼,你要我小命,等小爷我拜了项先生为师,学得一身了不得的功夫,非把你们一个个都打的屁滚尿流,给小爷我磕头认罪叫爷爷!”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背后冲了下来,径直朝小胡扑来。 只见那条一丈多长、比人身子还要粗大的大蜈蚣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它身上布满了坚硬的褐色甲壳,和尖利的触须,每一节身体都在扭动着,一双如灯笼般猩红的眼睛凶狠地盯着小胡。 “我没有出卖你,你是听见了,不要恩将仇报呀!”小胡大着胆子,挺起胸脯,冲着蜈蚣叫嚣,想要用声音给自己壮胆。 “我刚才听得清清楚楚,你和那帮傻子说,要把我煮了炖汤喝! 你说这事怎么了结!”蜈蚣阴森森地说道。 “哎呀,你知道当时情况危急,我说这些都是权宜之计,更何况像你这样英勇高大,怎么可能被他们捉到。” 小胡连忙解释道。 蜈蚣听到小胡的马屁,格外高兴起来: “有见地,小伙子,有没有兴趣和我混,包你三天吃九顿,顿顿都是肉。” 小胡在心里讥讽道,还三天吃九顿,看你那熊样,怕是三天饿九顿吧。这么大个子,还被人追得东躲西藏,就这熊样,怕是比我偶像项先生脚后跟都不如。 不过他嘴上还是说道: “这倒不用了,我家里有八十岁的老母亲需要照顾,暂时必须以家庭为重,事业还要等几年才有时间兼顾。 蜈蚣大人想必谋划的都是大事儿,我就不耽误您了。” 说完他背上装满肉食的包袱,向着山下冲去。 “你跑什么!是怕我抢你的肉吗!我刚才吃了一整头牛,现在不饿,你担心什么呀!” 蜈蚣跟着追下山,可是小胡人古灵精怪的,在树林里来回穿梭,灵活的像个猴子,蜈蚣很快就将他跟丢了。 终于进了城,小胡长长嘘了口气,现在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阮玲珑,不为别的,他就是想给阮玲珑带点肉吃。 现在正当昊日当空,他担心碰到看病的熊族士兵,所以他决定从后面那段塌了一半的院墙偷偷溜进去。 他刚跳进院子里,就听见在院子外晾晒草药的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正在低声交谈。 只听年长的老太太语重心长地劝说年轻女人: “小姐,阮姑娘对我们那是真心好,你要离开,是不是提前给她交代一声为好呢。” “我还是决定悄悄走,她确实对我们不错,但是她整日都在治疗可恨的熊族士兵,我看到他们就来气,可是每天还是不得不照顾他们,我心里恨呀! 还有阮姑娘虽然人好,但是她应该只救治我们自己人,她救敌人,就是在为虎作伥!我觉得我们不应该与她为伍!” “可是……” 老太太刚想要插嘴,却被年轻女人粗鲁地打断。 第66章 下毒 “你不要再说了,娘亲死前确实是把我托付给了你,但不代表什么事情我都要听你的!” 女子眉头紧皱,语气冰冷地说道。 “如果你不满意,现在就可以离开!” 说完,女子转身便要离去。 老太太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从自家小姐嘴里听到如此绝情的话语。 她可是从小看着小姐长大的啊,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 “小姐,你知道我不会离开你的,我要护你周全,哪怕舍了我这条老命!” 老太太连忙拉住女子的衣角,声音颤抖着说道。 女子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她走到老太太身边,撒娇般地扯住老太太的衣袖,轻声说道: “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从小到大什么都愿意为我做。 刚才说了晚点我们私自离开这里,不过若是被阮玲珑看见多尴尬呀,为了避免尴尬,我这里有一包让人犯困的药,你现在把这药放进阮玲珑的茶水里。” 说着,女子将一包白色粉末递到老太太手中。 老太太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那包粉末,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心疼。 她深知小姐的脾气,如果自己不按照她说的去做,恐怕又会惹她不高兴。 然而,她心里也清楚,这种做法并不妥当。 躲在暗处的小胡将两人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 他记得阮姑娘对这个叫乌梅的女人情同姐妹,没想到对方人品真是辜负了阮姑娘的一腔热情。 老太太每挪动一步,便觉得脚下宛若千斤重,阮玲珑现在还在给人换药,而茶壶就随意放在她们平日里吃饭的桌子上,茶壶的水已经喝了大半,老太太将茶壶添满后,就望着那茶壶发呆。 “婆婆,能帮我拿一条干净的棉布吗?” 外面传来阮玲珑的呼唤声,老太太晃过神,急急忙忙取过一条棉布小跑着送过去。 阮玲珑接过棉布后,老太太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一旁看着阮玲珑额头上渗出的细细密密的汗珠,替她轻柔地擦了一把。 “谢谢!” 阮玲珑笑着回答,但她并没有抬头,她做事情从来都很专注,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失误。 老太太柔声问道: “阮姑娘,你每天这么忙,也得不到一点诊金,值得吗?” “当然值得了,不瞒婆婆,以前我想要成为一个旷世英雄,就是那种扫平一切不平之事的那种,所以我想去战场。 可是现在真的经历了战后的生活,我才明白,健康的活着多好。 你看他们虽然和我们不同,但都一样有血有肉,有父母亲人,他们也知道痛,也想念家人。 而且他们中有许多人并不喜欢战争,也想早点回去,占领别人的土地,对于他们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因为他们真正热爱的只有生他养他的那片故土家乡。 我把他们治好,他们能平安回家,而且他们中有许多人答应我,如果有机会选择,一定不会与我们为敌,如果真是这样,该多好呀!” 老太太眼睛有些湿润,她想应该是年纪大了,眼窝子浅。 她站起身,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回到自家小姐身边。 “小姐,原谅我,我下不去手。 我知道你给我的药,不是什么安神睡觉的药,那是要人性命的毒药。 老婆子虽然身份低微,但也是跟着大人们东征西走多年,见过些世面的。 以往主子的饮食都是我照顾,那些常用的毒药我都认得清,阮姑娘是好人,我下不了手呀!” 乌梅怒了,一巴掌重重扇在老太太脸上,老太太身子一歪,五个鲜红的掌印,示意这力道之大。 “你下不了手!你和她才认识几天,她又给了你多少恩惠! 你是不是认为我现在没了地位,也没银子傍身,你瞧不起我,想要攀附她了! 我告诉你,就算我没了地位,我还是你的主子! 你今天要是敢不听我的话,我就杀了你!” 老太太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她这是平生第一次忤逆主子,但是冥冥之中,她觉得少小姐不能做这种事,若是她真的下手了,定然是更加身败名裂。 “小姐,您真的误会我了,我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呀,不毒死阮姑娘,也是为您好呀!我……” 她话没说完,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原来乌梅已经冲着她后脑,一掌把她劈晕过去。 “为我好!呵呵呵,要是真的为我好,就应该听我的话,杀了她! 那样我便又成了杀死通敌卖国贼的英雄,我麾下的战士,便会再次敬仰我,我会成为比那个什么项先生还要声名远播的英雄! 你不去,我自己去,我是绝对不能低沉下去的,我不能让家族丢脸,我要凭一己之实力,重回巅峰,哈哈哈……” 她的笑脸扭曲而狰狞! 过了大半辈子安逸生活的娇小姐,在家族男人全都战死的情况下,她不得不背负全部重任,与敌人整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打打杀杀。 可是最后她还是败了,败的很惨。 人生如此大起大落,让她癫狂,让她不计后果地只想夺回曾经的光荣。 她将药粉从老太太手里取出,果断地倒进茶壶里。 脸上挂着为民除害般的笑容,端着茶杯,递到阮玲珑面前。 “阮姑娘,渴了吧,喝一口茶水再忙。” 阮玲珑此时正好包扎完一个士兵的伤口,她接过茶水,想也没想,便一饮而尽。 “阮姑娘,你别喝呀!” 小胡忍不住在外面大喊,可是终究是慢了一步,阮玲珑已经将水喝进肚子里了。 阮玲珑抬头有些诧异地望向窗外,这是一个黑黑瘦瘦的少年,自己对他还有印象。 “你拜师成功了吗?” 阮玲珑笑着问他,就像邻家姐姐般亲切。 “还没,不过我觉得我肯定能成功。 这不是重点,阮姑娘,刚才你喝进去的茶水里有毒!” 阮玲珑抬头看了一眼乌梅,乌梅也死死的盯着她,眼里没有一丝躲闪,也没有一丝愧疚。 第67章 恶毒 嘴角慢慢溢出乌黑的血,阮玲珑很平静,人间百态,对于给出去的恩情,她从来没有需要被人偿还的妄想。 但是恩将仇报,她绝不原谅。 “为什么这么做!总有个理由吧!” 等着她救治的熊族士兵们都沸腾了,他们吆喝着要将这个下毒伤害这个最善良的姑娘的坏女人,碎尸万段。 “阮姑娘,跟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有什么好说的!直接杀了她!” “对,杀了她!杀了她!” 乌梅指着激动的熊族士兵们仰天狂笑: “为什么!你不知道为什么吗!你都快成他们的神了,难道还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吗! 你这个叛国者,这个治疗敌人的刽子手,你每治好一个敌人,就是对战死的士兵的一次背叛!” 她说得慷慨激昂,哪怕已经有刀刃放在了她的脖颈上。 小胡在外面担心得很,但是现在里面的形势很乱,他一个人进去,怕是根本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对了,他去找项先生,项先生那么聪明,应该能阻止事情变得更严重,能保证阮姑娘的安全。 想到这里,他拔腿就跑,连背在身后的卤肉包袱都随手扔在角落里了。 “他们都答应我治好后会善待俘虏了,而且他们也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战争并不是他们发起的,他们也并不愿意成为杀人机器,他们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快点回家。” 阮玲珑说得坦然,众多熊族士兵们也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乌梅嚣张地咆哮着: “这些都是狡辩!他们天生就是野蛮人,杀人时恐怖得令人发指!你们没上过战场,根本无法理解他们有多残忍! 如果我有那个能力,我真想立刻把他们全部炸飞,为我死去的士兵们报仇!” 就在这时,一名有熊族士兵突然大声喊道: “我认出这个可恶的女人了!她是个什么将军,我以前跟她的人打过一仗。 那场战斗至今仍历历在目,当时我还是个侦察兵,开战前的那晚,我悄悄潜伏到她的帐篷外面,听到她与自己的谋士争吵不休。 那些谋士提出的建议,她一概不接受,只说要按照劳模子兵书里写的做,结果那一场仗,啧啧啧,他们败得可真惨,我们没费什么力气就消灭了他们的主力部队。 而且我还听说,战败后,她回去就把几个谋士杀了,说他们不懂得坚持自己的意见,要他们没用! 啧啧啧,这个女人真不是好人,对待自己人都下得去手,现在她做出毒害阮姑娘的事,也不奇怪。” 乌梅挺得笔直的脊梁,微微有些瑟缩,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机密的事情都有人知道,她以为杀了那几个谋士,自己不听劝阻,一意孤行的事情就会永远成为秘密。 可是今天竟然被敌人当面揭穿,这让她光辉而正义的形象显然磨损了许多。 “胡说八道!你在污蔑我!你们这些野蛮人,满嘴谎话!血口喷人!” 只要抵死不认,谁能证明这件事存在过,她的目光更加恶毒了。 “我胡说八道!呵呵呵,这事可不是我一个人听到的,当时同我一起侦查的有五个人,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我们还为你手下人打抱不平呢! 想想你们的士兵确实英勇无比,我对他们一样敬重,可是对你嘛,哼,还真瞧不起。 毕竟你指挥失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在我印象里,自你接手你爹的队伍后,好像没打过胜仗吧。 如果说谁是罪人,我觉得你才是要对你手下士兵的死,负主要责任的罪人吧。” 这个侦察兵看着脸色越来越慌乱的乌梅,轻蔑地甩甩头。 “英甲大哥,没想到她是这样一个人,嘴里说得英雄大义,实际上是个没用的害人精。” “对,就是个没用的害人精,害人还不敢正面硬刚,只敢偷偷摸摸的下毒,这种人怎么能当将军,也不知道他们的皇上有多么昏庸无道。” 阮玲珑自然是不想自己人被异族这样批评,她刚想站起身阻止这混乱的场面,突然后背一凉,乌梅手握利刃,已经捅进了她的身体。 “哈哈哈,凭什么你只做了这么一丁点小事,就能被所有人喜欢,而我一心为家为国,反而是没用的害人精! 我让你得意,让你得意,你凭什么比我优秀! 我才是了不得的大将军,和我爹爹一样,是了不得的大将军!” 乌梅已经有些癫狂,而一旁的熊族士兵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杀震惊了。 “不能放过她!现在就杀了她!” 项博文已经跑到了大门口,他冒着生命危险而来,全是因为小胡将阮玲珑送给他,让他作为拜师礼的银锭子上,刻着的是原有世界的国号。 院子里吵闹异常,他听得清清楚楚,那些熊族人在大喊——杀了她!杀了她! 他们要杀谁!项博文心里很慌,他很怕看见阮玲珑被这群士兵杀死,倒在血泊里的场景。 “你们敢这么对她!我要你们通通都死!” 项博文疯狂地闯进房间,看见阮玲珑被高大的熊族人围在中间,身上汩汩冒出鲜血。 他二话不说,提刀就砍,没想到阮玲珑却使出最后的力气,大声喝止。 “住手!他们没伤害我!” 项博文呆愣在原地,他真的看见那些人正在手忙脚乱地为阮玲珑止血,虽然手法生疏,但确实是全心全意。 他砰的一下扔下手中长刀,用两个手肘,将身高个个将近一丈的熊族士兵通通挤走,不管不顾地一把搂住阮玲珑: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伤成这样,今天不把他碎尸万段,我项博文决不罢休。” “你小心一点,她背后还有一把匕首!” 有人小心提醒,毕竟眼前这个家伙力气是真的大,他们明显打不过,只有细声细气地和他说话呀。 “匕首!她背后有匕首!谁干的,我绝对不能饶了这个畜牲!我要把他剁碎了喂狗!” 第68章 效忠 乌梅躺在地上,她全身肿胀,可是并没有死,因为阮玲珑阻止了熊族士兵们的对她的拳脚相加。 但是她现在无处可去,也没人给她医治了,因为项博文说什么都不愿意接纳这个伤害阮玲珑的人,而熊族也同样不接受她。 天空下起了雨,她好久没有喝到水,干渴的喉咙在雨水的滋润下,让她有一种又重新活过来,但又不想活过来的矛盾感。 这时,一个戴着女人帽子,将脸完全遮住的女人来到她的身旁。 “乌梅将军,没想到你也落到了如此境地。”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她仔细回想了好一会儿,突然惊讶地张大嘴但是,半天也没发出声。 对方显然比她淡定,冷笑着说: “怎么了,是连你的主子都认不出来,还是看形势不好,像要背叛主子了呢!” 乌梅吓得全身发抖,挣扎着翻身跪在地上: “臣不敢,誓死效忠皇上,那些臣服于熊族武力的孬种叛徒们,都该死!臣若是有机会,一定将他们全部手刃了。” 卿琅满意地点点头,她已经重新调整好心态,她要积极主动地吸纳人才,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让自己原来的臣民再次归顺于自己。 看着项博文的势力越来越大,手下汇集的士兵也越来越多。 她不相信自己就没有这个能力,她一定会做的比项博文好,因为她才是天选之人,这里的一切曾经都属于她。 乌梅满身泥土,一身伤痕,跟在卿琅身后走了很久,最后终于来到了一个洞穴口前。 “进去吧,朕的寝宫暂时就在这里。” 乌梅看着洞穴里堆积满地的蝙蝠屎,她好想吐,但是皇上就在她身后望着她,她不敢吐,硬撑着恶心往里走。 里面黑漆漆地,一时间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过了好一会儿,她的眼睛终于适应了黑暗,这才看见洞里堆满了吃剩的骨头和烂菜叶子。 “你去给朕把寝宫收拾干净,另外朕的肚子也饿了,你去弄点吃的。 记住,朕不想吃野兔了,朕吃了三天野兔,已经吃腻了。” 卿琅背着手,理所当然地指示乌梅做事。 乌梅现在每挪动一步,全身关节都在咔咔作响,连走路都困难,可是现在卿琅还要她做饭收拾这个破洞,她想哭的心都有。 “怎么还不动,难道乌梅将军是觉得这些事都是小事,你这种身份不应该做这些! 啧啧啧,你要学会适应环境,你看朕以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现在形势所逼,还不是纡尊降贵,每天自己抓兔子烤了吃。 而你,还如此年轻,趁年轻要多历练,多吃苦呀!” 啊啊啊!乌梅欲哭无泪,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和阮玲珑对着干,至少和阮玲珑在一起时,她每天吃喝不愁,所有人对她格外恭敬,自己家里那个老奴才还能安排自己一天的饮食起居。 “快点动!你不会是想要忤逆皇上吧!忤逆朕,是要被砍头的,你给我快点动!” …… 项博文被一群熊族士兵们围在中间,他不知道这算不算置身敌军包围中,因为这些人看着他的眼神有杀意,看着怀里的阮玲珑又满是温柔。 “我认识你,你是那个项先生,大将军说抓到你赏金千两,还能升至千户。” 项博文尴尬地咧咧嘴,这消息他知道,毕竟他现在算是风云人物,对方营帐外到处贴满了他的画像,被人出再正常不过了。 他无可奈何地耸耸肩道: “那你们要捉我吗?毕竟升官发财没人不愿意吧。” “你说话倒是和我们熊族人一样简单直接,不像你们族里那些当官的,曲里拐弯,之乎者也的,完全听不懂。 放心吧,我们会放你走的,不过这是看在你是阮姑娘的男人的份上,不过你可以走,阮姑娘不能走,我们都还需要她!” 熊族士兵们纷纷表示赞同: “对,我们不为难你,你走就是,但是阮姑娘要留下来,她可是我们的神医。” 项博文顿时脸色就不好了: “她是我夫人,自然要和我在一起,别以为我怕了你们,你们应该知道我的本事,你们就算是没有受伤的时候,也都不是我的对手!” 熊族士兵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项博文没有夸张,他们就算是一起上,在项博文面前也都没有还手之力,他们看来是不能用武力胁迫的方法保住阮玲珑留在此地了。 “哇哇哇,阮姐姐,你不能走呀!你要是走了,我的腿就好不了了,以后我这一辈子都只能是个瘸子,那样的话,我肯定也娶不上媳妇了。” 一个半大孩子的熊族士兵突然干嚎一嗓子,把所有人吓得一激灵。 “你的腿我会治好的,你别担心了,治好后肯定和以前跑的一样快。”项博文温柔地说道。 此时的阮玲珑仍旧有些虚弱,刚刚那把匕首可是硬拔出来的,流了不少血,再加上用水蛭吸食毒药,又损失了好些血,这让她说话的时候有气无力的,项博文心疼死了。 “她现在自己也病了!凭什么还要救你们!你们这些人可真是自私,腿都瘸了才好!”项博文对着其他人怒吼道。 众人这次却是不敢回一句嘴。因为他说得对呀,他们也真的没有逼迫阮玲珑现在看诊的意思,只是他们真心想留下阮姑娘,而不能看着她被项博文带走,以后就是永远的敌人,想见一面也难了。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我们了,我们真的是很感激阮姑娘,不想以后变成仇敌呀!”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久的感情,大家似乎已经忘记了仇恨,其实他们也是真的想要和平的日子,但是战争到底还有多久,他们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了。 项博文没想到这些伤员竟然是这样的心思,他看着怀里阮玲珑苍白的小脸,第一次生出和熊族那位大将军好好坐下来谈判的想法。 “我知道你们没有坏心,但是我夫人的身体得要养几天,几天后,我会重新物色一个更合适的地方,方便大家看病,到时候我可以保证大家的安全,你们回去等消息吧。” 说完,他霸道的一把抱起阮玲珑,朝着门外走去,没有人敢阻止他,一双双眼睛目视着他的背影飞速远去。 跟在项博文身后的小胡急得边跑边喊: “师父,你别丢下我呀!我跑得慢,后面的熊族人好多,我有点点怕呀!” 第69章 收信 敌营主帅帐篷中,一个威武雄壮的熊族人正站在地图前,专注地研究着军情。 “报!” 一声高呼打破了营帐内的安静,卫兵迅速进入,手中拿着一封信件。 “何事?” 宛厉转过身来,他的不似普通熊族人般身材高大,与之相反,他的四肢纤细,皮肤白净,身上的毛发并不浓密。 “将军,外面有人送来一封信,说是给您的。” 卫兵双手将信递过去,只见信件被小心的密封起来,信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字:宛大将军亲启。 宛厉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股疑惑。 “看到送信人了吗?” 他站起身来,眼神犀利地盯着帐篷外,信笺上这种字体他从未见过,让他心生警惕。 “回大将军,小的没有看见,当时小的只是感觉眼前似乎有东西很快飞过,击打在身边的树干上,再一看就是这封信,送信的那人功夫了得,信笺当时没入树干一寸多深!” 卫兵想起刚才的情景,仍心有余悸,他庆幸自己幸运地躲过一劫。如果那封信稍微偏离一点方向,就可能直接割破他的喉咙。 宛厉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知道这封信的到来绝非寻常。 他从旁边拿过来一双洁白如新的手套,小心翼翼地戴到手上,然后才伸出手,拿起桌上的信笺,缓缓打开,动作轻柔,仿佛生怕破坏了这封信一样。 展开信纸,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字:“明日午时于望江亭一叙”,落款处龙飞凤舞地签着三个字“项博文”。 看到这个名字,宛厉眼神微微眯起,显然对这个人并不陌生。 自从他们双方对峙以来,已经过去了十多天。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之间发生了无数次小规模的战斗,其中大部分都是以宛厉一方的胜利告终。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形势逐渐发生了变化。现在,宛厉发现自己获胜的次数越来越少,而对方则开始占据上风。 尤其是最近三天,他甚至一次都没有赢得过任何一场战斗。 这种情况让宛厉心急如焚,但他却不能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只能故作镇定。 面对这样的局面,宛厉心中也十分焦虑和无奈。毕竟,他手中掌握的资源和兵力有限,无法与敌人长期相持。而且,由于伤亡人数不断增加,士兵们的士气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人心惶惶,队伍开始出现不稳定的迹象。 如果再这样僵持下去,局势将会变得越来越不利于他。 因此,当他收到项博文的信时,内心充满了疑惑。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想要干什么,但宛厉明白,如果继续拖延下去,可能会导致更糟糕的结果。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宛厉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准备前往望江亭与项博文会面。 此刻的项博文犹如一块狗皮膏药一般,死死黏在了阮玲珑的身边,无论阮玲珑如何驱赶,他都死活不肯离开。甚至还大言不惭地表示:好不容易找到了夫人,就算是死也不会离开她一步。 不仅如此,与项博文同样厚颜无耻的还有小胡。只见他如影随形般紧跟在项博文身后,声称若项博文不答应收其为徒,那么他将与项博文同吃同住,形影不离,除非项博文将他活活打死,否则他绝不罢休。 “快走开啊,我要休息啦!” 阮玲珑实在无法忍受被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入睡,不禁恼怒地喊道。 “滚开!我家夫人要歇息了,难道你娘亲没教过你要懂得礼数吗?” 项博文怒目圆睁,对着小胡怒吼道,颇有几分公狮子的威风。 然而,面对项博文的斥责,小胡却不为所动,依旧稳稳地端坐在一张小板凳上,并将后背紧贴着床柱,摆出一副彻夜不眠也要坚守到底的架势。 “我娘亲死得太早了,的确没有人教过我这些。” 小胡一脸无辜地说道。 阮玲珑看着这师徒二人你来我往,终于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她用手捂着嘴,强忍着笑意说道: “好了好了,别吵啦。我觉得小胡说得也有道理啊,他和你有些地方确实很像呢。你看他这么执着,要不你就收下这个徒弟吧。” 小胡听到阮玲珑帮他说话,立刻得意起来,他双手叉腰,一脸骄傲地说: “就是嘛,姐姐都说我像师父了,师父就收了我吧。 而且你的题目我分明就答对了,敌方当时就是只有六千五百人,其余的五千人正在和你们对战,又不在军营里,凭什么算我错!哼,这不公平!” 项博文被小胡的话气得跳脚,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你自己不仔细,思考问题不全面,又不动脑子,还好意思怪我!哼,我才不要这种蠢徒弟!” 小胡一听,顿时委屈得不行,他跑到阮玲珑身边,拉着她的衣角撒娇道: “姐姐,他又欺负我,呜呜呜……” 阮玲珑无奈地摇了摇头,对项博文说道: “好啦,你就别逗他了。其实小胡挺聪明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和指导才能成长。如果你愿意教他,说不定以后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将领呢。” 项博文听了阮玲珑的话,又感激于小胡给自己报信,让自己和阮玲珑再次重逢,便板着脸道: “哼,那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学会。 不过既然夫人都这么说了,那就先观察一段时间吧,如果他表现得好,我再考虑收他为徒。” 小胡闻言,立刻破涕为笑,他兴奋地跳起来: “太好了,师父肯教我了!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不会让师父失望的!” …… 难得的午日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泛出点点金光,整个湖面犹如一幅金色的画卷。湖边一个寂寂无名的小亭子内,站着两个人。 “久仰!” “久仰!”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并同时向对方行了个礼。 其中一人正是项博文,另一人则是宛厉。他们都没有带亲兵护卫,显然都是艺高人胆大之辈。这究竟是对自己实力有着绝对的信心,还是说双方都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晓今日的对话内容呢? 宛厉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轻声道:“你胆子可真不小啊,难道你就不怕我设下陷阱,等你自投罗网吗?”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挑衅意味。 然而,项博文并未被他的话语所激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他神态自若,眼中闪烁着坚定而自信的光芒,大声回应道: “你不也是如此吗?哈哈哈……再说,如果我没有按时返回营地,我的部下们一定会按照早已制定好的计划行动,到时候,你们恐怕会全军覆没吧。” 项博文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显得格外豪迈。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充满了霸气与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这种气度,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第70章 心服口服 微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阳光映照下波光粼粼,然而这平静的表象下却隐藏着湍急的暗流。 宛厉与项博文相对而坐,竟下起了围棋。整整两个时辰,两人一言不发,宛如雕塑般静坐于亭内。若是从远处望去,或许会误以为亭中坐着两尊假人。 \"我输了,心服口服!\" 宛厉突然起身,他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方才的对弈中,项博文步步紧逼、招招凶险,让他屡次死里逃生,但终究还是棋差一着,以惨败收场。 \"侥幸而已,宛先生杀伐果断,心思缜密,我亦从中受益良多。\" 项博文也跟着站起身子,向着宛厉拱手作揖。 两人默契地就此告别,分别朝着各自的军营方向离去。 说好一局定胜负,输者退兵。 尽管心中略有不甘,但宛厉清楚自己输得不冤。项博文无论是谋略还是心性都更胜一筹,他不禁对其心生敬佩之情。 宛厉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心中暗自思忖着该如何向大王禀报退兵之事。大王一心想要开拓疆土,但他同时也是一个心怀仁慈之人。 自开战以来,他们已经成功地占领了这片富饶的土地,并夺取了大量的粮食、钱财和马匹,然后运往都城。然而,这场战争也导致了士兵们的伤亡惨重。 此外,这里的百姓具有强烈的反抗精神,如果要让他们屈服于统治之下,恐怕会面临巨大的困难。因此,宛厉并不看好他们在这里的统治前景。 他曾多次写信给大王,详细描述了当前的局势。大王也曾回信表示安慰,并告诉他需要耐心等待,让大王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咻”的一声响。一支箭从宛厉耳边飞过,险些射中他的脑袋,只擦过他的鬓角,削下了一缕头发。 此时的宛厉正骑着马行走在一条被两面山坡夹击的道路上,这里是最容易遭受伏击的地方,因为两边的山坡可以隐藏大量的伏兵。 宛厉意识到危险之后,立刻举起手中的马鞭,用力抽打马腹,催促坐骑加快速度向前冲去。 “唰”的一声,马鞭在空中发出清脆的鸣响。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到“嗡”的一声声,无数箭矢如雨点般从天而降。宛厉心中一惊,知道自己已经无法躲避这次攻击。 他最后转头吃力地望向山顶,只见四王子阿罗森正一身盔甲地站在那里,指挥着弓箭手们射箭。 原来,并不是项博文要杀他,而是他自己人想要他的命啊! 四王子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功勋,如果他死了,那么占领这个国度的荣光就会被算到四王子的头上。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四王子又怎么可能不心动呢? “你要我可以给呀!何必做这种背后捅刀子的事!” 全身已经被射的宛如刺猬般的宛厉,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嘶吼着,他想要在死前得到答案。 “什么叫我要你会给!你就是摆不清楚自己的位置。这天下都是我家的,你应该对我双手奉上,跪下请我接受,而不是要我张口找你要!” 阿罗森怒目圆睁地盯着宛厉,心中的怒火如火山般喷发。他瞪大了眼睛,充满了鄙夷和愤怒。 他转过身来,对着身后的弓箭手怒吼道: “他死了吗!没死就是任务还没完成!你们没完成任务,会受到什么惩罚,难道你们不知道吗!”他的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弓箭手们被阿罗森的气势所震慑,他们低下头,不敢直视阿罗森的目光。他们知道,如果不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将会面临严厉的惩罚。 然而,这些弓箭手毕竟都是宛厉曾经的手下,他们真的不愿意这样对待宛厉,心中充满了无奈与纠结。 面对着四王子的步步威逼,他们不敢不动手,但又无法狠下心来对付宛厉。于是,他们只能胡乱射一通,尽量让自己失去准头,希望能够敷衍过去。 “大胆!大胆!我看你们都想死了!”阿罗森察觉到了弓箭手们的私心,他气得满脸通红,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他挥舞着手中的马鞭,狠狠地抽打在弓箭手总教头的后背上。 总教头吃痛,却不敢躲闪,更不敢反抗。他明白,在这个时候,任何一点忤逆都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他默默地忍受着痛苦,低头不语。 阿罗森看见总教头的表现更加生气了,他怒不可遏地一把夺过弓箭,将弓拉满,一根箭矢呼啸着朝着宛厉心脏而来。 噗嗤一声。 箭矢将宛厉的胸膛刺了个对穿。 “哈哈哈,让你嚣张,我实话告诉你,我看你不爽很久了!明明你只不过是个早产的羸弱私生子,凭什么事事强我一头,我比不过我那几个哥哥,难道还比不过你这个垃圾吗!” 阿罗森放肆张狂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他满脸狰狞扭曲,眼中闪烁着疯狂与恶毒的光芒。他得意洋洋地看着被刺穿胸膛的宛厉,心中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然而,就在他得意地想要取下宛厉首级,以泄心头之愤时,地面突然剧烈颤动起来。紧接着,一条巨大的蜈蚣如闪电般从地底钻出,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吞下了阿罗森。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熊族弓箭手都惊呆了,他们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那条蜈蚣速度极快,瞬间消失在了地底,只留下一片狼藉和惊恐的众人。 阿罗森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蜈蚣吞入腹中,仿佛他从未存在过一般。而那条蜈蚣也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给人们任何反应的时间。 整个场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一幕震撼得无法言语。 第71章 避难 “那东西就在我嘴里,我忍了半天才没把他吞进去,奖励拿来,你说了要给我一头烤野猪的!” 小胡哼哧哼哧地从草丛里取出一头烤得油滋滋香喷喷的黑猪,巨型蜈蚣乐得立即将阿罗森吐出。 阿罗森也真是身体素质好,被蜈蚣含在嘴里那么久,竟然没有昏厥过去,还有力气骂人。 小胡连忙拿起绳索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又在他嘴里糊满烂泥,这才高高兴兴地拖着阿罗森去项博文师父那里去邀功。 “师父,你交代我的事,我办成了!我是不是很厉害!你要表扬我呀!” 小胡人还没到,得瑟的叫声已经传的街头巷尾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了,就像一阵风似的,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阮玲珑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正被项博文哄着晒冬日里难得的太阳,就见到小胡喜滋滋的扯着个熊族人一颠一颠的跑着进来了。 “是谁?他真的有点臭!” 整个院子飘出一股浓烈的酸臭味,让人直反胃。 “阮姐姐,是师父让我去抓熊族四王子的。 师父可真是老谋深算,老奸巨猾,算准了四王子会趁着宛厉独自赴约,对他痛下杀手! 我们这是替人做好事,至少那个宛厉这次捡了一条命。” 阮玲珑知道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只是没有想到项博文竟然以自己为诱饵,将宛厉引出来,才有了后面四王子阿罗森的阴招。 项博文从房间里端出一碗人参汤,阮玲珑想躲,没躲开那碗,被项博文眼疾手快地灌进嗓子里了! “我说了,再也不想喝这种汤了!你要是下次还敢逼我喝,我马上离开这里!” 阮玲珑真的生气了,项博文又是下跪又是作揖地这才哄好。 小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嘴里咕哝着: “恋爱中的人真是幼稚,以后我才不想变得和他们一样愚蠢做作。” 项博文和阮玲珑的耳朵都能不灵吗!两人同时转头,冲着小胡呲牙道: “你小子说什么呢,今天是过的太舒坦,不打你两下,屁股痒了吧!” 小胡吓得连连后退,项博文可不会饶了他,罚他今天守着阿罗森一起睡柴房了。 阮玲珑看着小胡蔫蔫地拉着阿罗森往后院走,她禁不住开口道: “你说宛厉就算捡了一条命,能活着回他老家吗?毕竟四王子是在他的军营里不见的,皇上怪罪下来,肯定是他的责任。” 项博文点点头,一阵唏嘘: “其实你觉得他们的那个大王能不知道自己这个老四会想霸占宛厉的战功吗?他绝对知道,而且很可能他就是希望四王子这么干。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四王子被俘虏了,宛厉又活过来了。 听说这个大王表面上是个正人君子,甚是爱民,可是这件事最终,肯定会怪罪到宛厉头上。 宛厉是聪明人,他一定也能想明白这其中的奥妙,如何周旋取舍,他也一定会积极应对,因为一旦他搞砸了任意一小步,他就会当场丢了小命!” 阮玲珑叹了口气: “有时候觉得这里好像并不是幻境,这里的事情都是那么真实,他们都是那么有血有肉的人,甚至王室的纷争和你家的情况也并无二致。 项博文,你说那个卿琅皇上是不是骗我们的,这里本身就是她原来的世界,而她到我们的世界,实际上是想逃避熊族的追杀,避难而来!” “说的很有道理,她是想借助我们的力量,帮她夺回皇位,可是没想到事情变化不在她的掌控之中,她早就失了民心。 我们必须要找到她,她绝对不能死,要是她死了,就不能带我们回到原来的世界了!她说的什么战胜熊族才能脱离幻境,就是骗人的谎话!” 两人突然茅塞顿开,一直忘记了卿琅这个始作俑者,让她在外面自在逍遥! …… 此时的卿琅,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美。虽然依旧住在山洞里,每天晚上都要忍受蚊虫的骚扰,但是吃饭洗衣打扫清洁的事,她再也不用负责了。 “乌梅,给朕把茶端过来,朕口渴了!要注意茶水不要太烫,也不要太凉,我肠胃不好,容易不消化。” 卿琅躺在草堆上,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她觉得这和以前当皇帝的时候,差距也不是特别大嘛,反正勉强坚持坚持,也能接受。 可是默默倒水的乌梅就不同了,她腿肿得足足有以前两个粗,可是卿琅却让她一刻也不能休息,她觉得自己比家里最最低等的粗使丫鬟还不如。 她嘴里嘟囔着: “你还肠胃不好,还不容易消化!我看你今天晚上吃了整整一条羊腿,一只山鸡,吐的骨头都有满满一大盆子。 你怕是比猪还能吃,比熊的消化功能还要好。”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卿琅瞪了乌梅一眼,乌梅马上闭上嘴,一瘸一拐地走出山洞,检查是不是有什么狐狸野狼在附近徘徊。 “你是乌梅吗?” 突然有人从她身后反剪住她的胳膊,让她动弹不得。 “我没做什么坏事,我都躲在这个破烂的山洞里,每天找些野菜,打点野兔裹腹了,你们还要我怎么样! 难道阮玲珑那个臭丫头就有这么了不起,我动了她,就一定该死吗!” 她声音特别大,似乎要把这几天被卿琅折磨,而又不能发泄的委屈通通爆发出来! 卿琅在洞里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一骨碌爬起来,什么也顾不得要去拿,猫着身子就想要偷偷溜出去。 山洞洞口果然被十多个人包围起来了,卿琅返回去,她搬开一块大石,那里有一条乌梅都不知道的小路,这是她的秘密逃生通道。 “嘿嘿嘿,想抓我,没那么容易!我可是皇上,老天一直都会站在我这一边!” 她不顾小路上满是荆棘,衣衫都被刮破地宛如渔网,她只是不断的往前跑,拼尽全力的跑,总算一束阳光在不远处显现,她知道她马上就要逃出去了! 她终于爬出山洞,站在一片树林里,胜利的笑容挂在了她的脸上。 “哈哈哈,你们想抓住我!下辈子吧!” 可是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让她全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不用等下辈子,时间太长了,就今天吧!” 第72章 秘密 卿琅错愕地转过身,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早就谋划好的撤离路线居然会被人发现,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这个人竟然是她的老相识——阮玲珑! “是不是觉得有些奇怪,不明白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等你? 唉,人啊,还是应该多读些书,至少也要把历史读个滚瓜烂熟才行,否则,你恐怕就不会知道,曾经的前朝皇帝为了躲避你的先祖开国皇帝的追缉,也是选择了这个山洞隐匿,最终却不得不再次逃跑。 真是可笑,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这一次,你竟然成了那个被追杀的人,如此狼狈不堪地出现在这个地方,真不知道你的先祖看到你如今这般模样,是否会感到痛心疾首呢?” 这句话宛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卿琅的心上,打得她身子一晃,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这个故事她当然听过,当她还是个懵懂稚儿时,她的皇祖母在无数个夜晚,哄她睡觉时,都会给她讲这个故事。她只知道这个地方就在皇外的某一处山林里,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地方! 她的目光落在阮玲珑脸上,那精致的面容,此刻却充满了冷冽和威严,仿佛在睥睨天下。这让她不禁产生一种错觉,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审视、被压制的人。 然而,她迅速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不,不可能。她算什么东西?怎么可能有这种气势?她又不是熊族大将军!” 这时,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阮玲珑她有何资格来捉拿自己?她在这个世界不过是一介草民?而现在她竟敢以一介草民的身份来斥责自己的皇帝,她以为自己是谁? 想到这些,她心中的怒火越来越旺盛。她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阮玲珑,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 “就凭你也想抓我?简直是痴人说梦!你以为你能做到吗?别做梦了!”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卿琅冷笑一声,猛地抽出绑在腰间的缎带,向着阮玲珑狠狠地抽打过去。那缎带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气势汹汹地朝着阮玲珑攻去。 阮玲珑身形一闪,敏捷地避开了这一击。然而,那缎带的气浪却并未停止,如同一股强大的风暴般席卷而去,径直冲向数十丈高的苍天大树。 大树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树枝剧烈摇晃,树叶纷纷飘落。随着一声巨响,大树轰然倒地,扬起一片尘土飞扬。 周围的动物们惊恐万分,它们感受到了这场战斗的危险气息,纷纷飞奔逃命。 阮玲珑用力一抖,将身上的落叶全部抖落下来,然后猛地抽出青云剑,剑尖指向卿琅,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道: “你太看得起自己,也太小看别人了! 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在原地踏步,没有长进的吗?” 说完,阮玲珑直接一剑劈出,一道凌厉的剑光从青云剑上激射而出,带着气吞山河之势向卿琅席卷而去。 卿琅见状脸色大变,她连忙运起轻功向后飞掠而去,但那剑光却如影随形,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来到了她的身前。 卿琅大惊失色,她急忙扬起手中金蚕丝织就的缎带抵挡,但那剑光却如同摧枯拉朽一般轻易地将她的缎带寸寸斩断,接着余威不减地击中了她的胸口。 噗! 一口鲜血喷出,卿琅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却发现自己的伤势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根本无法动弹。 而此时,阮玲珑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卿琅,你输了。”阮玲珑淡淡地说道。 卿琅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她怎么也想不到,仅仅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自己竟然就已经不是阮玲珑的对手了! 而且,对方的剑法变得如此厉害,不仅剑招犀利,剑气磅礴,就连青云剑也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威力大增。 卿琅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但却又无可奈何。 阮玲珑收起青云剑,卿琅已经没有反抗的力气,她再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她看卿琅的眼神,也只剩怜悯。 阮玲珑语气淡定地望向卿琅,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带着一丝嘲讽之意。 \"来到这个世界,都拜你所赐,本来我是非常气恼的。可是现在,我倒是需要感谢你,因为我发现了这个世界的一个小秘密,也是因为这个秘密,让我的修为在短时间精进到如此程度!\" 卿琅一双血红的眸子充满恨意,她紧紧咬着牙关,双手紧握成拳。她最担心的秘密终于暴露了,可是偏偏现在她毫无办法。 阮玲珑并不着急,反而不急不缓地继续说道: \"我之所以能发现这个秘密,起因还是因为一个疑惑。 熊族那么高大魁梧,身体素质照说应该比你们高出不是一星半点才是。可是为什么你们几乎能以肉身直接和熊族抗衡,基本不落下风,而且越是靠近皇宫的居民,这样的特征就越明显呢?\" 阮玲珑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因为你们的身体特殊,但随着深入了解,我发现他们都只是普通人,而且绝大部分根本没有接触过修炼,所以,这其中肯定有其他原因。 直到我发现这里的本土居民饮用的都是地下水井里抽出的水,而驻扎在这里的熊族士兵们喝的是城边河里的河水。 当我治疗熊族士兵时,熊族伤员喝了井水后,恢复速度惊人,体能比没受伤前有了惊人的提升,我当时就觉得疑惑。 后来我在日常练功时,将自己泡在井水中,发现自己功力增长惊人,提升速度是以前的十倍不止,我就能肯定这里的井水有奇效。 然后我抽了一天时间,用了点特殊的方法寻找到井水的源头,你猜我找到了哪里? 这个地方你熟悉,竟然井水通往你家的皇家花园,花园里有一棵开满莹白花朵的玉树,玉树上接了几颗刚熟的果子,我吃了一颗,顿时神清气爽,全身充满浓郁的初代精元。” 第73章 玉髓树 “你吃了玉髓果却没有爆体而亡!” 卿琅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阮玲珑,忍不住伸出手去拽住对方的衣襟,想看看她到底是人还是鬼! 此刻,卿琅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或者是出现了幻觉。 面对卿琅的过激反应,阮玲珑不禁皱起眉头,觉得很奇怪。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卿琅这么激动,那颗果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不过她真的没有感觉到什么特别之处啊!那果子原来叫玉髓果,其实她当时不仅吃了一颗,而是连续吃了三颗呢! 因为这果子入腹后,让她全身发凉,感觉非常舒服,所以她才又吃了两颗。如果不是因为刚刚吃过午饭,觉得有点撑,说不定她还会再吃几颗呢! “不就是吃个果子嘛,又不是吃火药,怎么可能会爆炸呢?”阮玲珑感到十分不解。 “不可能!玉髓果根本就不能直接食用!就算是宗师级别的大能,也只能小心翼翼地摘下一片玉髓花瓣,然后泡水喝。 就连我自己,也需要修炼专门的功法,才能将花瓣入药,并与其他药材一起中和它的毒性,这样才能安全服用!” 卿琅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怀里掏出那个装着特制增精丸的精致的瓷瓶。 阮玲珑笑了,她当然看到卿琅的小动作了: “照你这么说,我可就不是凡人了,可是我给项博文也吃了一颗玉髓果,还给你们本土的一个男孩子同样吃了一颗,他们全都没有异样。 我看问题出在你们自己身上,你们家族怕是有什么隐疾。” 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样子! 普通人吃了都没事,只有她们家族的人不能直接服用! 难道是那个诅咒的原因吗?是因为自己祖上卑劣地窃取了前朝皇室的权势,前朝最后一个皇帝在自缢前发下的那个诅咒真的起作用了! 她记得那个诅咒的还有一句话是最后一个皇帝将不能善终,她会被人砍成肉泥而亡! “你,你胡说!玉髓果就是不能食用,它的毒素不过是现在还没在你身体里爆发,过不了几天,你一定会知道它能让你有多痛苦!” 卿琅拒绝承认现实,她也想要阮玲珑终日提心吊胆地活着,看到阮玲珑旧伤全部恢复,人的心智也不再混乱,她就是不平衡。 “呵呵呵,好呀,那我就等着。 不过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和别人体质不一样,你说要是我真的出现什么不良反应,你会不会就是唯一对症的解药呢。 学医的人都坚信,万物相生相克,而你就是玉髓果的克星!” 阮玲珑怼得卿琅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眼见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就要往下流,阮玲珑一声口哨,小胡骑着大蜈蚣从地底破土而出。 他们两个望着阮玲珑,笑得鲜花怒放: “阮姐姐,那个果子果真如你所说,神奇无比,我吃了一颗,三天没有睡觉都一点不累呢!” 大蜈蚣也点点头,“我吃了果核,感觉也和他一样,力气用不完,怎么都用不完啊! 阮姑娘,你能不能再给我们摘个几十百来颗,让我也能尝尝鲜,细细品品滋味!” 卿琅真的怒了。 她皇家御苑里,世代相传的宝贝,竟然被一个平民和一个毒虫吃了!吃了也就算了,那只毒虫竟然还想要,还妄图一次吃那么多! 它真以为玉髓果和它家门口的菜园子里不要钱的韭菜一样廉价吗! “够了,你们以为自己是谁!玉髓果是我家的宝贝,你们拿了就是偷,要是放在一个月前,你们全都应该被凌迟处死!” 卿琅也顾不得自己每次声嘶力竭的呼喊一次,嘴角鼻孔的血,就像小溪似的,哗啦啦地往外直冒,看起来很是瘆人。 小胡和蜈蚣这才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血人,虽然血人看不出五官长什么模样,但是唯一知道的就是血人很丑很疯狂。 “这个就是要我们带走的东西吗?她的血会不会弄脏我的皮肤呀,我的皮肤可是又滑又嫩,经不起脏东西摧残的。” 巨型蜈蚣这几天跟在小胡身边,吃香的喝辣的,肚子早就撑不下了,所以它比以前接活挑剔多了。 阮玲珑挑眉道: “你看清楚她是谁了吗!” 蜈蚣连忙爬了过去,一双巨大的猩红眼珠子几乎要怼在卿琅的脸上: “哎呀妈呀!这不是那个又厉害,又恐怖,害我们被困在这个世界的坏女人吗! 我现在就抓她,阮姑娘,你说,今天是把她红烧了还是清蒸了,要不煮火锅也不错,毕竟这个坏女人脸皮厚,有嚼劲。” 卿琅被蜈蚣吓得一哆嗦,想跑全身却又使不上一点力气只得被小胡困住,老老实实的被蜈蚣驮着,来到项博文的营地。 营地里,热闹非凡,阿罗森被架在一个巨大的工字型木桩上,供人参观。 他一开始还有力气朝着来往看热闹的普通人吐口水。 但是时间一久,全身附着着的蜈蚣口水越来越酸臭,引来许多嗜臭的虫子啃咬他的皮肤,甚至还往他的皮肤往里钻,他就变了嘴脸,开始放声痛苦,见人就求饶了。 蜈蚣和小胡路过阿罗森,也不免停下来评论几句阿罗森现在的怂样,还有昨天睡柴房时,这货晚上偷偷掉了整晚的眼泪,就像他是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 “哈哈哈!”小胡笑得前仰后合:“真没想到啊,熊族四王子竟然会有今天,我还以为他有多硬气呢!” “就是啊,被我吓得屁滚尿流,还哭鼻子,真是丢尽了脸!”蜈蚣也跟着附和道。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差地传入了卿琅耳中。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小王子,如今却变得如此狼狈不堪。 毕竟熊族四王子虽然名声虽然不如他的几个哥哥厉害,但是他也是个用兵奇才,许多熊族出奇制胜的点子,都来自于他的提议。 所以卿琅部队里的谋士,每次听到四王子要督战,一个头顿时变成两个大。 而现如今,那样桀骜不驯的一个小王子,竟然为了一口水喝,正在给小胡唱小曲儿听。 “天气多晴朗,腊梅处处香,小朋友们多……” “太难听了,换一首带劲的。” 第74章 水底 “项先生,熊族退兵了!他们真的退兵了!” 几个卫兵风风火火地冲进营帐,兴奋地欢呼雀跃。 他们要第一时间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分享给项先生知道,项先生可是他们能够重新掌握命运,重新夺回领土的第一大功臣呢! 可是营帐里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项先生的夫人阮玲珑也不见了。 同一时间,小胡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本小册子,小册子上画了一些修炼技法,和排兵布阵的兵法,一看就是项先生亲笔所绘。 因为项先生和阮姐姐的消失,小胡连着十来天闷闷不乐,直到有一天,一个神秘的熊族大叔寄给了他一封信。 信上说他受师父所托,每年会派一名文武双全的熊族人与他比试,若是输了,就要被逐出师门,他这才紧张起来,日日学习练功。 而此时的阮玲珑和项博文,已经借助卿琅的能力,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而卿琅并不想跟着阮玲珑他们离开,而是在送走两人后,自己选择了再次回到她的世界。 看到了熊族退兵,她觉得自己似乎又有希望了,她想要重新夺回权利,重新坐在黄金宝座之上,成为万众敬仰的王! “我又回到了洞穴了!无论外面再好,我还是喜欢这又黑又潮的家乡!” 蜈蚣大口呼吸着泥土的“芬芳”,驮着阮玲珑和项博文一顿猛挖,那速度快得人眼都看不清楚,看来玉髓果的功效果然强大。 大鸟蒲扇了好几下翅膀,它在树上从天亮等到天黑,现在地面总算松动了,那两个人也应该出来了。 “呀呀呀!” “吓死我了!” 大鸟与蜈蚣撞了个正着,面面相觑。 “阮姑娘呢?她怎么没有出来,你这臭虫把她怎么了!” 大鸟心里非常焦急,它在树上等了一整天,就是为了见到阮玲珑。现在蜈蚣突然冒出来,让它有些不知所措。 “我怎么知道?我挖到了一片水域,我不会游泳,是个旱鸭子,所以阮姑娘和项博文就让我先回家给家人报个平安,毕竟我离家一个多月了,家人会担心的。 这是我回家的必经之路,你这傻鸟给我让开,别给我一惊一乍的!” “你这臭虫竟然把他们撇下,就是不负责任!竟然还好意思厚颜无耻地编造理由,说什么离开家一个多月了! 我呸!你走了拢共不过两个时辰,你看太阳都还没下山呢!肯定是你突发坏心眼子,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把他们害死了了! 白羽大人告诉过我们,毒虫臭虫之所以生活在的地底,是因为它们的心眼坏,是罪恶的存在! 阮姑娘是我的好朋友,我要替她报仇雪恨!” 大鸟扇动着翅膀,向蜈蚣发动了攻击! 而此时的阮玲珑和项博文,正在一片碧蓝的水底游泳,并不知道因为担忧他们的安危,正在和蜈蚣对决。 阮玲珑不小心尝到了水的味道,有点咸,淡水湖的水一般含盐量不高,不应该有盐味。 两人向着有光亮的方向游去,他们以为会游到水面,可是让他们震惊的是,那光亮的源头竟然是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在水中熠熠发光。 水底游泳的麻烦之处就在于没法用语言交流,只能用简单的手势表达自己意图。 只见阮玲珑伸手指向夜明珠后面的一间人造小房子,项博文心领神会地一起游进房子里。 这里的陈设虽然非常简单,但仍然很明显有人居住,而且是一天之内有人居住,因为碗里还放着新鲜烹饪的海虾。 住在水里的人! 项博文突然想起白羽曾经现出原形,一条蓝色的巨大人鱼! 莫非这里是白羽的另一个家?在水底的家! “叮叮当当……” 水中兵器撞击声并没有那么刺耳,但是阮玲珑和项博文仍然听得清楚。 项博文拉着阮玲珑的手,躲在一大块礁石后,兵器撞击声越来越大,他们能模模糊糊看到几个人追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打。 让阮玲珑惊讶的是,这些人通通都拥有硕大的尾巴,和尖利的背鳍。 年轻人手中握着一把钢叉形状的武器,在水里熠熠生辉。 虽然对手人数众多,但显然那些人都有些惧怕年轻人,和他始终都保持着一丈多远的距离。 领头的橙色人鱼是中年人模样,他嘴巴不停鼓动,竟然能在水中发出说话声: “百漾,将军说既然你选择了白羽那个女人,以后就不要再回来了,他和你的父子情就此结束! 若是你下次再想为她偷盗化形珠,将军不会像今天一样,只是把你赶走。他会剥了你的鱼鳞,让你体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 这个叫百漾的人鱼明显不服气,他的鱼鳃被气得一鼓一鼓地膨胀起来。 “她只是要一颗化形珠,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 既然人鱼的世界不能容忍她的存在,为什么不能帮她实现这个简单的愿望,让她能够在人类世界活下来呢?” 橙色人鱼冷笑着哼了一声: “她本来就不应该存在,她的整个家族都罪孽深重,在那场浩劫中,因着天意,她的整个家族全都罪有应得地死去了,而她却活了下来! 将军夫人看她幼小可怜,没有立即结束了她的性命!可是她竟然敢以德报怨,说将军一家应该给她的家族偿命!你身为将军唯一的儿子,还要护着她,而且她还是个水性杨花的人鱼! 百漾!你清醒一点吧,她不值得你为了她和家人翻脸呀!” 百漾根本听不进去这人的话,他举起钢叉又要向着人鱼们刺去,人鱼们显然不愿意伤他,只是一味避让。 “收走他的夜明珠!” 橙色人鱼叹了口气,这是将军的命令,他不得不听,虽然他知道没有夜明珠后百漾的生活会变得艰难许多。 “你们谁敢!” 百漾咆哮着要阻止,可是这次橙色人鱼亲自动手将他钢叉打落,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小家变得黑暗无比。 第75章 化形珠 黑暗中,阮玲珑和项博文听到了百漾的哭泣声,那声音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一般,带着无尽的悲伤与痛苦,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怜悯之情。 “我要去找影奶奶!我去求她,她会给我化形珠的,哪怕是所谓的天雷地火劈身,哪怕是再也回不到海里,我也不怕!” 百漾的声音充满了坚定和决绝,他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 说完鱼尾猛烈摇曳,阮玲珑和项博文甚至都被一股向上的水流冲压着一起浮上水面。他们惊讶地发现,这里并不是他们下水时的地下暗河通道。 阮玲珑抬头望去,只见上方是湛蓝的天空,阳光洒下,照得海面波光粼粼。而茫茫的海面上只有一片礁石岛屿,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 百漾的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游到了岸边。他停在礁石上,鱼尾轻轻拍打着水面,然后唱起了一首神秘的歌谣。这首歌谣的旋律悠扬动听,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魔力,让人情不自禁地沉醉其中。 阮玲珑静静地聆听着,心中不禁感叹:都说人鱼的歌声能魅惑人心,此刻她终于相信这个传说并非空穴来风。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生。他们还没有靠近岸边,就已经听见一股黑气从岛屿中间升腾而起。那股黑气如同墨汁一般浓稠,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气息。 阮玲珑心头一震,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她知道,那是妖气! 黑气飘荡在百漾头顶,渐渐幻化成一个老妇人皱巴巴的脸,那张脸并没有想象中的恶毒,相反十分和蔼。 老妇人见到百漾看起来很高兴,就像是看见了久别重逢的孩子,当她听完百漾的哭诉和请求后,她苍老的眉头上似乎又增加了几道沟壑: “百漾!你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照理说,我是不应该将黑法术用在你身上的,毕竟这东西一旦使用了,就会产生难以预料的后果,对于被施法者来说也会有很多未知的风险。 然而,你却一次又一次地请求我,而且所求之事并非为了你自己,这让我感到非常感动。 你要清楚,黑法术所带来的改变是不可逆转的,你想要得到一种本不该属于你的东西,自然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而与你进行交换的人并不是我,我仅仅是作为你们之间沟通和交流的桥梁而已。 因此,我目前并不清楚你最终将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或许是健康,或许是财富,甚至还有可能是寿命! 你如此年轻,有着无数美好未来的可能性,难道你真的认为这样的交易是值得的吗?或者说,那个女人是否真的值得你为之付出如此深厚的感情呢?” 面对这番话,百漾丝毫都没有犹豫,他坚定地回道: “影奶奶,她配不配得上,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只是我单方面希望她能够幸福快乐而已,为此我愿意付出一切。”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深情和执着,影奶奶见他已经下定决心,深深叹了口气,点头同意了。 霎那间,黑云密布,晴朗的天空仿佛被一个深渊巨口一口吞噬掉了,百漾和影奶奶被笼罩其中,不出几息时间,便再也看不见身影。 巨大的海浪将阮玲珑和项博文一次次地推高,又一次次地狠狠地扯落在海水中,他们就像是两片可怜的枯叶一般,无力地承受着大海越来越猛烈的拍打。 项博文使出全身力气将阮玲珑一次又一次推向岸边,终于,两人的脚尖触碰到了岸边细软的沙子。 “终于上岸了!” 项博文和阮玲珑四仰八叉地瘫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如此疲倦的感觉了。 果然,大自然的力量是最强大的,人类与自然抗衡总是显得那么渺小而艰难。 他们顺着水流上岸的地方离百漾还有一段距离,两人遥望着几里外的百漾,那里依旧被无尽的黑暗笼罩着,他们不禁感到有些担忧。 “影奶奶应该不是人也不是人鱼吧?” 阮玲珑转过头,目光看向项博文问道。 “嗯……”项博文沉默片刻后说道: “她没有生命体征,我觉得影奶奶看起来像是阴魂。 但由于她生前是人鱼,所以即使变成了阴魂,和普通人类的阴魂还是有所区别的,比如她拥有搅动海水的巨大能量,我觉得只要她想,她能轻易掀翻一条人类的巨轮。” 轰隆隆! 黑云笼罩的天空下,似乎有雷声滚动! “啊啊啊……” 突然之间,一声惨叫传来,然而这声惨叫并非出自百漾之口,反倒更似年迈的影奶奶所发出。 \"奶奶!奶奶!您怎会如此傻,为何要替我承受这雷击啊!\" 紧接着,又是一阵惊慌失措的吼叫声,这回来自于百漾,听上去他正在痛哭流涕,其悲伤程度远超以往任何时候。 方才还笼罩着天空的乌云迅速消散,阳光眨眼间便从云层后钻了出来,再次照耀大地。可惜的是,影奶奶那苍老的面庞已不复存在。 此时,百漾手中正捧着一颗散发着奇异香气的黑色珠子,然而他眼中毫无半点欣喜之色。因为他深知,这颗珠子乃是影奶奶以自己的魂魄作为交换而得来的。 正如她所言,想要获得某些东西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只是这一次,影奶奶替他承担了所有。 百漾擦去眼角的泪水,再次潜入水中。 “他这是去找白羽了,我们去吗?” 项博文现在都听阮玲珑的,因为他最近听说了一句俗语——听老婆的话会发达。 “去!这个岛现在应该没人了,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 阮玲珑迈开脚,刚准备要走进海中,突然脚下浪花拍打出一颗莹白的珠子,在她脚尖停下。 “好漂亮的珍珠!” 她弯腰捡起,美滋滋的放进口袋里。 此时的阮玲珑,她并不知道自己捡到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她刚才看过百漾那颗黑色珠子,就一定能发现这两颗珠子除了颜色不同,其他的方面,无论是大小、纹路、还是香气几乎都是一模一样。 第76章 好消息 白羽全身疼得直抽搐,心里却暗自发誓:“哼,你们两个家伙给我等着!等本姑娘恢复过来,一定把你们打得跪地求饶!” 虽然她知道项博文和阮玲珑都是实力高强之人,但她并不害怕,因为这里是她的地盘,在这里她就是这个世界的王! 她的头晕症状还是没有减轻,屁股被床板的木刺扎破的位置已经上过药了,但是现在她既不能坐也不能平躺,想要休息只能趴着,这个姿势实在是太不优雅了,完全不符合她所追求的仙女形象。 所以,她的脸上始终皱着眉头,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 叮叮叮…… 一阵清脆的铃声突然响起来,这声音正是从她布置在四周的防御阵发出的警报声。显然,有人闯进了她的领地。 “可恶!到底是谁?难道又是那些该死的毒虫?大鸟,把那些虫子都给我赶出去!” 白羽大叫,可是没人回答。 她转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才发现那只大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白羽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拿起一根木棍,暂时当作拐杖使用。然后,她艰难地移动身体,缓缓来到了望台前。 当她看到来者时,不禁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齿地骂道:“百漾!他怎么又来了!简直就是阴魂不散啊!” 白羽恨不得现在就用了望台边的投石机将百漾吓跑,但想到百漾曾经送给自己许多珍贵的宝物,她还是决定先忍耐一下,等收到宝物后再把他赶走吧。 没等多久时间,果然直通白羽房间的一条水道里出现了百漾的身影。 白羽此时也稍稍打扮了一下自己,身上穿着一袭浅蓝色的纱衣,肩上披着一条白色的丝巾,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意地散落在双肩上,她整个人看起来慵懒而迷人。 此刻,她正优雅地斜靠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眼神专注地看着书页,仿佛正在享受阅读的乐趣。 “白羽,又见到你了,我真的很高兴!这次来,我不是想打扰你的静修,只是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带给你!” 百漾的声音充满了喜悦和期待,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游向白羽所在的地方。 百漾鱼尾身体套着一件白色长袍,虽然这会妨碍他在水里游泳,但是白羽曾经说过,人鱼总是裸露着身体游来游去,太不文明了,她看不习惯,所以百漾每次来见白羽都会刻意穿上衣裳。 然而,当白羽抬起头看向百漾时,她的眼神并没有丝毫变化,甚至没有流露出一丝惊讶或喜悦之情。相反,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厌恶和疏离感,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百漾看见白羽后,立刻停住了游动的动作,目光紧紧地盯着白羽看。 他似乎对她的冷漠毫不在意,反而用一种关切的语气说道:\"白羽,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烦心事呢?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说一说哦。\" 白羽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耐烦。她冷淡地回答道:\"我很好,不需要你来关心。你今天来找我干什么?\" 百漾听出了白羽的不满,他连忙解释道:\"白羽,别生气。我今天来是因为我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这个消息对你来说可能非常有用。\" 白羽的目光移到了百漾的脸上,她看到百漾的脸颊靠腮的地方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甚至还在渗血,她眉头一蹙,假装并没有看见道: “这次又是什么无聊的消息,是人鱼族与鲨鱼的战斗,人鱼族胜利了?还是你娘亲给你选妃了?” 百漾很想咳嗽,一股股腥甜涌入喉咙,他知道那是血,他不想让白羽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所以他艰难地忍着。 “我娘亲怎么可能给我选妃,你别说笑了,你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就算你真的对我无意,又何必这样奚落我呢。” 他看着眼前美丽的人儿,心里一阵刺痛。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意?只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生怕心中的痛苦会让他崩溃。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你明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为何还要如此绝情?”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哀伤。 白羽轻咬朱唇,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她不是真的讨厌百漾,毕竟百漾对她真的很好。 可她又怎能忘记家族的血海深仇? 那是她永远无法释怀的伤痛。 她想起了那个夜晚,她的家族遭到了灭顶之灾。 而这一切,竟然被百漾的父亲说成是整个人鱼族厄运的源头。 她忘不了当时的场景,百漾的父亲站在高高的台上,冷漠地宣布着她们家族的命运。 而台下的人们,则是一脸的麻木不仁。 仿佛他们的死活与他们无关。 那一刻,她的心彻底碎了。 哪怕他们已经死了,留下的尸体,都在百漾父亲的指示下,被扔出了人鱼族统一的陵葬区。 她的家族就这样被抛弃,成为了历史的尘埃。 这样的仇恨,她这辈子都不能原谅!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娘亲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子,是好事呀,我该祝福你才对。又怎么能说我奚落你呢! 而且你贵为人鱼族的小王子,我这不祥之人,怎么能成为你的良配,你还是听你娘亲的话吧。” “不,我绝对不答应,哪怕我和他们断绝父子关系,我都不会妥协! 如果说什么能够让我停止追逐你的步伐,我想只有死亡吧。 你还记得吗,很久以前,当你我还在学习逐浪时,是你说要将手交给我,说你相信我永远不会让你受伤。 我很怀念那个时候。” 百漾的眼神执着而疯狂,这让白羽有些纳闷,因为百漾一直以来都是温柔的,谦逊的,忍让的。 白羽承受不来这样的热情,她觉得这样不道德,百漾和她不一样,百漾在人鱼族里有更美好的前程,而她则必须离开那里。 “你别傻了,我早就不是你心中那个单纯的女孩了! 我实话告诉你,我有许多男宠,只要遇到漂亮的男孩,我都会想方设法引诱他们,等我对他们腻了之后,我甚至会吸取他们身体里的精气,让他们变成一具具枯骨! 我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你喜欢,或者说你喜欢的那个女孩早就死了!” 第77章 化形 “他们都说我是厄运之子,是引起所有灾祸的源头,我根本就不应该活在世上。 他们打我,骂我,唾弃我,将垃圾往我身上扔,甚至连我捡别人不要的东西吃都不允许。 我想活下去,所以我偷了你娘亲的混沌珠,用珠子造出了这片秘境,让美好的东西都能陪着我! 但是我还是寂寞,所以我找了年轻漂亮的男人陪我,但是他们好无趣,所以我腻了就会吸食掉他们的精气,我发现这样做能够让我保持一段时间人形,我就上瘾了。 哈哈哈,百漾,我就是这样的女人,随自己心意而活,我没有心的,根本就不爱任何人,我所追求的就是活下去,活得恣意快活就行。” 白羽突然站起身,一把拽住百漾的衣领,将他提出水面,一双眸子狠厉地注视着百漾,发狠道: “你以后不要来了,我真的不想看见你,每次一见到你,我就会想起你的父亲,我心里就只有恨,恨自己没有能力杀了他,为家人报仇!” 百漾看着白羽的眸子里的血丝,心中一阵刺痛。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很糟糕,但内心的痛苦却远远超过了肉体的折磨。 他的腮离了水,原本的伤口变得更加疼痛难忍。一大口腥甜再次涌上喉咙,让他根本无法开口说话。 百漾艰难地从怀中掏出化形珠,小心翼翼地递到白羽的掌心里。 那颗黑色的化形珠散发着奇异的香气,让人闻之心旷神怡。白羽一眼就认出了这颗传说中的化形珠——它能够帮助人鱼永久化为人形,是所有鱼人梦寐以求的神级丹药。 \"给我的吗?\" 白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百漾。她从未想过会得到这样珍贵的礼物,拥有了这颗珠子,她就能彻底摆脱鱼尾的束缚,真正化为人形。 她再也不需要躲躲藏藏,可以光明正大地融入人类社会。同时,她也不必每隔一段时间吸食精气来维持人形,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解脱。 然而,接受这个礼物也就意味着她将永远与鱼人的世界诀别。因为鱼人族有着严格的规定:他们绝不可以踏入人族的领域。一旦违反这条禁令,后果便是被立即诛杀。 百漾点点头,他微笑着朝白羽挥挥手,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这一次,他不再像以往那样恋恋不舍,而是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 “这是真的吗?我真的可以重生了!我终于可以摆脱这个毫无生气的地狱了!”白羽激动得热泪盈眶,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她迫不及待地张开嘴巴,将化形珠吞入腹中。 就在化形珠进入身体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剧痛从全身袭来,尤其是鱼尾处,仿佛被人疯狂地撕扯,又似被锯子嘎吱嘎吱地锯断骨头一般。 她本来就感到头晕目眩,此刻更是难以忍受这种痛苦。她无力地瘫倒在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随即陷入了昏迷之中。 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她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希望。 …… 阮玲珑和项博文试了好几次,这才好不容易找到了返回地下河的路。 顺着小蜈蚣开辟出的隧道,二人迅速来到了地面。 项博文正想探出脑袋看看情况,结果刚露出一点点头,就被一只脚狠狠地踩了下去,直接被踩到了地下。 项博文气得七窍生烟,但还是不放弃,再次将头伸出去,结果头顶又被一个坚硬的东西砸到,疼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 “是谁?到底是谁这么过分?” 项博文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整个人都快要气炸了。 “啊!竟然是你!你居然还活着!那阮姑娘呢?你怎么能忍心抛下那么可爱的阮姑娘,自己独自回来呢!” 这时,一只色彩斑斓、体型巨大的鸟飞了过来,嘴里不停地叫嚷着。 这只鸟不停地扑腾着翅膀,卷起满天黄沙,让项博文几乎睁不开眼睛。 “谁说他抛弃我的?要抛弃也是本小姐先抛弃他!” 阮玲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从洞口跳了出来。 大鸟嘎嘎叫地更凶了,声音响得如同打雷一般,十里八村没人听不到这尖锐刺耳的叫声: “啊啊啊,阮姑娘,我可要被吓死了!以后这种活,我一定要陪着你一起去! 他们这两个家伙,长得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那心眼儿多得跟马蜂窝似的,谁知道他们会耍什么手段呢?我可不放心再把你托付给他们了!” 大鸟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羽毛也因为愤怒而微微竖起。 听这话,蜈蚣第一个不乐意了: “谁耍手段,谁心眼子多!我看你在说自己吧! 项大哥,刚才它分明已经看到是你的脑袋钻出地面了,它还趁机用鸟喙啄你,那一下是下了很嘴呀!我看得都胆战心惊呀!” “我呸!怕我没看到,你特意踩了你口中的项大哥一脚,用的还是前脚,你前脚上有毒刺,扎人一下,至少要肿半个月!你看吧,项大哥头上的包就是你扎出来的!” 大鸟吵得唾沫横飞,它可是吵架高手,刚才和蜈蚣打了三百回合,还没分出胜负,心里不爽得很。 它还不信,吵架也赢不了这条臭虫! “你们两个都不是好东西!看我今天不抓住你们,烤串吃了!” 项博文跳起来,去追这两个贱兮兮的家伙,阮玲珑站在后面,笑得前俯后仰。 “你们闻到什么味道没有?有点像生鱼片的味道,好香好香……” 大鸟虽然被项博文在头顶打出一排金鼓包,但是这点痛,显然并不能影响一丁点它那发达的味觉。 蜈蚣耸耸鼻子,也是连连点头: “我也闻到了,好像在岸边。 哎呦妈呀,好大一条鱼呀,这个头够我们几个一起饱餐一顿了!” 阮玲珑顺着蜈蚣所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一条硕大的鱼尾,可是不对劲呀,鱼尾的上半部赫然是人的上半身。 “项博文,快看,那是百漾!” 第78章 猛药 百漾浮在岸边,鲜血将附近的水域染出红色,血腥气引来了许多水生食肉动物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等着他咽气,偶尔有胆子大的,甚至这时便敢咬他的几口肉吃。 百漾还活着,但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似乎随时都可能死去。 阮玲珑和项博文走向前,那只大鸟和小蜈蚣紧跟其后,一边叽叽喳喳地讨论如何处理这条大鱼,是直接生吞还是烧烤更好吃。 百漾艰难地抬起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对着阮玲珑和项博文说: “你们……是不是白羽的徒弟? 啊,不对,白羽从来不会收女弟子。” 阮玲珑点点头,表示认同他的猜测,并解释他们只是不小心闯入这里,与白羽没有任何关联。然后她好奇地问: “看起来你的伤势很严重,白羽难道不打算救你吗?” 百漾沉默片刻后,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沙哑,努力掩饰内心的悲伤: “她并不知道这件事,而且我也不想让她知道。” 阮玲珑皱起眉头,担忧地看着百漾,继续追问: “可你现在的伤势,根本隐瞒不下去。任何人看到你这副模样,都能轻易地察觉你伤的不轻。 除非,她故意视而不见!” 百漾难过的低下头,内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揪住一般,疼得厉害。他真的好想离开这个秘境,去找一个白羽看不到的地方藏起来,然后慢慢舔舐伤口。 然而,他的力量已经到了极限,鱼尾像灌了铅似的沉重无比,根本无法再挪动半步。 “大男人何必这样婆婆妈妈,既然白羽看不到你的付出,那你就离开吧,别再浪费时间和精力。”项博文一脸不屑地看着百漾,毫不客气地说道。 “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把自己弄得这么惨,你以为这就是所谓的伟大吗?真是可笑至极!”项博文的语气越发尖锐,眼神中充满了嘲讽之意。 “你这种只会偷偷躲起来哭,遇到对方时却又强颜欢笑的个性,白羽是根本就不会为你动容的。她自私又慕强,而你呢,如此单纯善良,你们俩根本就不合适。” 百漾低着头,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着,但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项博文的话,因为他知道这些都是事实。 项博文看着百漾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更是不耐烦。他最看不惯男人这般软弱无能、可怜巴巴的鬼模样。他也不管百漾是否能接受得了,直接当着百漾的面把话挑明。 阮玲珑在一旁忙碌地将几种药粉混在一起,百漾内伤外伤都很严重,阮玲珑只得加大剂量,顾不得百漾受不受得了,猛药一次加到底。 听到项博文对百漾的评价后,她不禁点了点头,表示非常赞同。 “你这个人啊,就是太天真了。刚才为了她,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才会弄出那个什么化形珠来。 人家毫不推脱地得了珠子,你现在在这里哭唧唧。 真没用,鄙视你!” 阮玲珑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叹了口气。 “啊啊啊啊……” 百漾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原来是阮玲珑往他身上撒了一大把混合好的药粉。 “我夫人为你好,给你治病呢! 又不是往你身上撒盐,鬼叫什么!” 项博文知道这些药粉可不便宜,甚至是有钱都买不到,对于百漾这样连一面之缘的交情都算不上的人,给他用,便是太大方了。 “啊啊啊啊……” 百漾又是一阵惨叫,这药粉实在太疼了,让他觉得全身如同炙火在燃烧。 “别叫啦,再叫就不给你治了!把我夫人吓坏了!” 项博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听到这话,百漾立马紧紧咬住嘴唇,即便是嘴唇已经被咬破出血,也不再发出声音。 阮玲珑又继续用银针帮他疏通经脉,百漾抽搐的神经,立即放松不少,虽然全身直冒冷汗,但是一种再次活过来的感觉,让他望向阮玲珑时,眼中满是感激之情。 当阮玲珑将所有银针拔出,百漾的内伤好了大半,他艰难地对阮玲珑和项博文做了个揖: “谢谢你们救了我的命,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百漾诚恳地说道。 “报答倒是不用,不过我们想离开秘境,你可以给我们指条路吗?” 项博文淡淡地应声道。 百漾思考了一会儿,虽然密道是白羽的秘密,但一如果不是阮玲珑的救治,他早就一命呜呼了。 像阮玲珑和项博文这样如此热心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坏心的,于是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带他们走密道离开。 就在同一时间,那只巨鸟和那条巨大的蜈蚣,正在欢快地追逐着那些被百漾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气味吸引而来的鳗鱼、水蛇和巨型大虾。 这些食物味道鲜美,平常根本不会靠岸,想要捕捉到它们简直比登天还难。然而今天,它们却主动送上门来了。 看着这些美味,大鸟和蜈蚣兴奋得不行,它们迫不及待地享用着这些难得一见的美食,把它们全部装进自己的肚子里。 阮玲珑微笑着问向大鸟和蜈蚣: “两位大忙人,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你们是打算跟着我们一起出去呢,还是选择继续留在这里,过以前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呢?” 大鸟丝毫不带犹豫地立即响应道: “我反正要跟着阮姑娘出去吃香的喝辣的,这里好无趣,我觉得以我的英明神勇,我肯定能成为盖世大英雄,在这里只会埋没了我的天赋,哈哈哈!” 蜈蚣笑得百几十条腿连连打跌: “噢噢噢,它好不要脸,就它那种傻冒,还能当盖世英雄! 要是我们中间谁能成为英雄,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为我莫属! 外面的世界需要我,所以,我必须出山,为世人造福! 你这条小鱼,现在立即马上给我带路,你没听到那些受苦受难的人,都在呼唤我的声音吗!” 百漾对这两个大话精,倒是没有同阮玲珑和项博文一样翻白眼。 他叹了口气道: “阮姑娘,这秘境是依托白羽的精气萃化而成,离开这里唯一的方法便是破坏白羽所编织的网路结界。 网路结界的源头就在阮玲珑寝室里的那张“灵域网图”之上。 你们将自己的精气输入“灵域网图”中,便会引起秘境网络混乱,到时候你们只要趁……” 百漾突然瘫倒在水中,嘴里不停地冒出血泡。 第79章 烛影雀 “白羽!你知不知道为了你的那枚化形珠,他差点就丢了性命?! 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你现在却又想杀了他! 他对你一片痴心,你不但不感激,反而还要如此绝情?!” 阮玲珑气得脸色发白,伸手将奄奄一息的百漾从冰冷刺骨的湖水里捞出,放置到岸边,生怕他沉入湖中不见踪影。 白羽冷冷地看着即将死去的百漾,眼中没有一丝怜悯之意,冷漠地说道: “哼,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若不是受到你们的蛊惑,试图破坏我耗费无数心血创造出的秘境,他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这个秘境可是我毕生的心血,无论是谁企图破坏它,都只有死路一条!” 百漾此刻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全身经脉尽数断裂,他的生机如水般快速流逝,唯有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慢慢滑落。 白羽手持两把形状奇特、宛如鱼鳍般的大刀,刀身闪烁着寒光,毫不留情地朝着阮玲珑与百漾所在之处猛劈而下。 她之所以这么做,不知是对百漾向阮玲珑他们透露自己的秘密而怨恨在心,还是嫉恨阮玲珑对百漾的好。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项博文毫不犹豫地冲上前,一记凌厉的劲拳朝着白羽的面门狠狠打去。 白羽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连忙侧身躲开。 项博文冷冷地盯着白羽,然后转头看向阮玲珑,语气坚定地嘱咐道: “我来对付白羽!夫人,你现在先暂时封住百漾的死穴,别让他死了。” 说完,项博文的目光重新落在白羽身上,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阮玲珑拖着百漾退到数十丈外,站定。与此同时,一旁的大鸟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它感到十分困惑和纠结,内心充满矛盾。一方面,它认为自己应该帮助制止白羽大人的残忍行为,但另一方面,它从未违背过白羽大人的意愿,心中充满焦虑。 蜈蚣看到大鸟无动于衷,便对着它大声吆喝道: “傻鸟,这个女人的弱点你再熟悉不过了。要想战胜敌人,必须抓住对方的弱点。你难道不知道吗?快去攻击她的要害,一拳将她置于死地!” 听到蜈蚣的话,白羽气得直咬牙切齿,脸上露出狰狞扭曲的表情。她紧紧握着拳头,发出一声怒吼,震耳欲聋。 随后,她的眼神变得凶狠无比,死死地瞪着大鸟,嘴里吐出戳人心窝子的狠话: “就凭它这么一个没用的废物,还想杀死我?哈哈哈哈,简直是痴人说梦! 它那个蠢货妈妈都被我轻易地一拳捏死了,它跟它妈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这样的废物,怎么可能成为我的对手呢?哈哈哈哈……” 白羽的笑声回荡在空中,充满了嘲讽和轻蔑。 大鸟呆在原地,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痛苦。它的母亲竟然死在了白羽的手中,而它却没有任何记忆。 白羽看着大鸟迷茫的样子,笑声愈发狂妄: “哈哈,你的那些兄弟姐妹当时都跟我拼命,结果被我统统踩死了。只有你这个蠢货,出了事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我刚刚要离开的时候,你晃晃悠悠地回来了,看到满地的血迹,居然还问我你妈妈和哥哥姐姐们去哪里了。” 大鸟的眼神变得呆滞,仿佛回到了那个可怕的时刻。 白羽继续嘲讽道: “我当时就告诉你,他们已经去了极乐世界,你听了之后特别高兴,说自己也想去那里。 我看你这么愚蠢,就把你带回了秘境,让你负责看守秘境的安全。我告诉你,只要在一百年内保证秘境没有坏人进入,你就能升入极乐世界,你居然相信了!哈哈哈哈……” 大鸟的身体开始颤抖,眼中的泪水滑落下来。 白羽突然停止了大笑,表情狰狞又可怕: “不过,你伺候我的时间还不到一百年,但我今天可以提前送你去极乐世界,让你和你那愚蠢至极的家人团聚。 你这就去死吧!” 说完,白羽猛地扑向大鸟,准备将它杀死。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神秘的光芒从大鸟身上散发出来,将白羽弹开。 白羽惊讶地望着这一幕,她从未见过这种情况。但她并没有放弃,再次扑向大鸟,试图攻击它。 大鸟身上的辉光再次浮现,这次比上次更加明亮,白羽觉得身体仿佛撞在铁板上一般,嘴里竟然同时呕出一丝腥甜。 项博文和阮玲珑同时惊讶地瞪大双眼,他们没想到白羽竟然有如此神奇的能力。 只有蜈蚣美滋滋地拍起数十条小腿,兴奋地叫道: “哇,你发光了!傻鸟,你竟然全身会发光,以后带你一起走夜路,不怕摔跟头了!好耶!” 阮玲珑和项博文异口同声道:“你是烛影雀!会发光的烛影雀!”他们的声音充满了惊喜和激动。 白羽也是一脸难以置信,心中暗自惊叹。 他知道烛影雀乃是上古朱雀的后裔,传说中,烛影雀继承了朱雀的部分血脉和能力,其中最为着名的就是它能够将周身空间中的能量集聚成实体光幕,形成敌人无法打破的壁垒。 这种能力使得烛影雀成为一种极其珍贵和强大的鸟类,因为它可以利用自身的力量创造出坚固的防御工事,保护自己免受外界攻击。 此外,烛影雀的鸣叫也具有特殊的威力。它的声音尖锐刺耳,如同利箭一般,能够刺破人的心脏,对敌人造成伤害。这种伤人于无形之中的攻击方式让烛影雀成为了一种令人畏惧的存在。 而且,烛影雀的外形绝美,周身覆盖着幻彩般的羽毛,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宛如梦幻之鸟。 其尾羽如同锋利的长剑,充满攻击性,一旦展开,可以轻易地斩断周围的物体。这些特点使得烛影雀不仅在战斗中具备强大的实力,同时也是一种美丽而神秘的生物。 然而,眼前的这只土灰色的大鸟却完全不像是烛影雀应有的模样。它没有鲜艳的色彩,也没有华丽的羽毛,更别提那如剑般的尾羽了。 这只大鸟的外貌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它会是传说中的烛影雀。 第80章 秘境破碎 白羽看着大鸟汇集的奇异光幕,心中恐惧与嫉妒交织。 她瞪大双眼,死死盯着那只鸟,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管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只告诉你,想要背叛我的人,都得死!” 她已经无法再等待下去,如果这只鸟真的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兽后裔——烛影雀,一旦它成长起来,羽翼丰满,白羽将再也无法与之抗衡。 所以,必须趁现在将这个巨大的威胁铲除。 白羽双手紧握鱼鳍刀,动作迅速如幻影,连连劈向烛影雀。 她的速度之快,让人眼花缭乱,仿佛一台无情的绞肉机,逼迫烛影雀不断后退和闪避。 蜈蚣在一旁焦急万分,扯着嗓子大喊大叫: “傻鸟,你那个光圈那么厉害,被她劈两下又能怎样?你倒是上啊,往她的短处打!我看她脸色不好看,像是精力亏空强撑的样子,以我多年的打架经验来看,她肯定会输!” 实际上,蜈蚣只是在胡乱猜测,但没想到它竟然歪打正着,白羽刚完成化形,精气亏空是一部分弱点,还有一部分更重要的因素,便是她因为身体的改变,导致全身经脉移位。 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其实应该是静养身体,让自己刚化形的身体有一个适应的过程,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争强好斗,将重构的身体弄得千疮百孔。 烛影雀思想单纯,听到蜈蚣的话,顿时气势大振。它回忆起白羽从来不让人碰她的那双耳朵,还喜欢将耳朵附近的皮肤用衣领遮住,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好奇和冲动。 在这一瞬间,烛影雀的尾巴上突然有一根翎羽像是心领神会一般,悄然脱离了本体,朝着白羽的右耳疾驰而去。 白羽大吃了一惊,想要躲开,但此刻她正被项博文纠缠住,无法分心应对。 只见那根翎羽如闪电般飞速前行,瞬间便飞入了白羽的右耳之中。 紧接着,只听见“噗嗤”一声闷响,翎羽深深地没入白羽的右耳,穿透了她的脑袋,并从左耳穿出。 “啊啊啊啊!” 白羽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嘶吼,声音尖锐刺耳,令人毛骨悚然。在场的众人纷纷捂住耳朵,试图抵挡这股恐怖的声波冲击。 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百漾,则难过地挣扎着想要爬向白羽,可惜他早已精疲力竭,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 整个场面变得明朗,白羽败了,败在了她原本瞧不起的烛影雀身上。 而烛影雀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几乎无法动弹的白羽用无比仇恨的眼睛看着自己,心底不自觉生出一丝愧疚。 就在这时,蜈蚣开口了,它翻着白眼,冲着白羽破口大骂: “看什么看!是你先想杀傻鸟,它才反击的,它可没有对不起你哟! 你别以为这么看着它,它就应该愧疚,你害了它全家人,它早就应该找你报仇,可是它都没这么做! 你这种坏心眼的家伙,得了这种报应,就是咎由自取!” 听到这话,白羽心中一阵刺痛,对于所有她曾经伤害过的人,她从不后悔,也不愧疚,她觉得这个世界都亏欠自己。 她痛的是没能在烛影雀还不知道自身能力的时候,没有消灭它,让它有机可乘!和蜈蚣,它们让她丢尽了脸,她一定要让它们付出代价! “说得好!烛影雀你可不要被她的话影响,她做的坏事肯定不少,这次你打不过她,死的人就是你,你不用为她难过!” 阮玲珑这话既是说给烛影雀,更是说给百漾听的。 白羽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她试图移动四肢,可它们像是被冻结般无法动弹。 然而,就在这时,她的嘴角诡异地翘起,闪现出一丝狡黠。紧接着,一根长达半丈之长的鱼骨,如同闪电一般,从她脊背飞出,带着凌厉的气势,朝着阮玲珑的面门急速袭来。 事情发生得太快,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阮玲珑此时拔剑已经来不及,她想要偏头躲过,但那样一来,鱼骨就会直接插入动弹不得的百漾身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项博文指尖凝集出一道紫色雷电,以惊人的速度向着白羽头顶劈下。 砰的一声巨响! 白羽的脑子竟然爆裂开来,鲜血和脑浆四溅,她的尸体倒在了地上,死的不能再死了! 百漾望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知道,白羽在临死前竟然还对他起了杀心,而此刻,他心中的那道执念也渐渐放下。 随着白羽的死去,整个世界都开始崩塌,就像是被打碎的镜子一样,每一块碎片都映照出不同的画面,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和悲伤。 原本的红色土质渐渐浮现出来,取代了之前的黑暗,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紧接着,一座古老的宫殿突兀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仿佛是从虚空中诞生一般。这座宫殿的墙壁呈现出陈旧的色泽,透露出岁月的沧桑痕迹。 城墙的一部分已经风化,只剩下半壁残垣,看起来摇摇欲坠;宫殿的屋顶已经失去了金色的光辉,显得破败不堪;宽阔的大道两旁,曾经繁华的小店如今已经坍塌,只留下一片荒芜。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凄凉,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被遗忘的历史。 城墙的一角流淌着一条湛蓝的河流,清澈见底,但却没有任何生物的踪迹。 然而,在河水中,可以看到小鱼小虾欢快地游弋着,它们似乎对这片废墟毫不在意,自顾自地享受着生命的乐趣。 就在这时,百漾突然开口说道:“我要走了,回到我的人鱼族去。”他的语气坚定而决绝,眼神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释然。 听到百漾的话,大家都沉默不语。他们明白,这是百漾最后的决定,也是他对过去的告别。 “可是你的身体……能够支撑你到达族群吗?” 阮玲珑轻声问道,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作为一名医师,她深知百漾的伤势严重到了什么程度,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百漾几乎不可能活下来。 第81章 大老鼠 百漾被蜈蚣驮着来到水边,回头望去,试图追寻白羽秘境昔日的身影,但那只是虚幻的泡影,最终一无所获。 扑通一声,百漾落入水中。 他不再回头,毅然决然地向水底游去。 阮玲珑和项博文站在水边,注视着百漾的身影渐行渐远。突然间,一道流光溢彩闪过,水底迸射出一团耀眼的光球。 这片水域如同漏斗般,水面逐渐下降,变得越来越窄小,直至最后完全干涸见底。 与此同时,那些小鱼小虾也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这里从未存在过任何河流。 “人鱼族的东西总是如此古怪,你觉得百漾是否真的顺利回到了他的故乡?” 项博文明白阮玲珑这样说是出于对百漾的祝福,他不愿意让阮玲珑失望,于是回答道: “也许吧,这里的水全部消失了,就好像它们的出现仅仅是为了送百漾回家。” 几人转过身,不再感慨,阮家军的将士们的军粮军饷还没有着落,悲秋伤春的事情并不能让活人填饱肚子。 他们向着斑驳的城墙走去,那里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他们,但他们坚信自己一定能带回宝藏。 “阮姑娘,我总觉得城墙上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我有点怕!” 烛影雀庞大的身体紧紧贴在阮玲珑身上,它灰蒙蒙的羽毛根根竖起,表情像是个受惊的小麻雀。 “你看看这些城墙上的箭矢,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春秋,仍然深深扎在墙里,拔都拔不下来。 从这一点你就可以想象的到,这种地方曾经肯定发生过残酷的战争,当时尸山血海,尸横片野。现在残留几个孤魂野鬼,偷偷躲在暗处观察我们,一点都不稀奇。 你是雄的吧!叽叽歪歪地躲在我夫人身后,好意思吗?滚一边去!” 项博文一把推开烛影雀,自己麻溜地紧贴着阮玲珑站好。 烛影雀被推得一个趔趄,站稳后不满道: “我是雄的又怎么样!我还是雏鸟,还是个宝宝! 还有,我才不是害怕呢,我只是不想让我的羽毛被弄脏而已。” “好了,别吵了。”阮玲珑看着两人斗嘴,无奈摇头,“我们还是赶紧进城吧。” 几人继续向前走,城门口的气氛越发凝重。城门上方悬挂着一面破旧的旗帜,随风飘动。旗帜上隐约可见一些奇怪的符号和图案,让人毛骨悚然。 当他们走进城门时,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城内的街道狭窄而蜿蜒,两旁的房屋破败不堪,墙壁剥落,屋顶塌陷。整个城市弥漫着一种腐朽的味道,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不前。 “这里的建筑看起来离现在已经很久,文字也完全看不懂。”阮玲珑皱起眉头,小心翼翼地走着。 “是啊,不过越是这样的地方,越有可能藏着宝藏。”项博文兴奋地说道。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带来了一丝寒意。烛影雀打了个寒颤,紧张地说:“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 阮玲珑停下脚步,皱起眉头,目光锐利地环顾四周,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她突然察觉到周围的阴影似乎在微微晃动,仿佛有什么东西隐藏其中,正悄悄注视着自己。 这种异常让她心生警惕,右手紧紧握住手中的青云剑,做好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正当阮玲珑全神贯注之时,一个诡异的声音传入耳中:“嘻嘻嘻,饿了几百年了,终于有活物送上门了!”那声音尖锐刺耳,叽叽喳喳窸窸窣窣,令人毛骨悚然。 “大老鼠!好大的老鼠!” 蜈蚣兴奋地两眼直放光,它迫不及待地朝着阴暗处哧溜一下爬了过去。 紧接着,叮叮哐哐一阵乱响,铺天盖地的大老鼠从阴暗处涌出,它们足有一尺多长,惊恐万分地四处逃窜。烛影雀被吓得滋啦乱叫,惊慌失措地一窜跑到了树顶上。 蜈蚣得意洋洋地从阴暗处爬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一只接近两尺长的大老鼠。 这只老鼠显然是鼠窝里的大王,它可怜兮兮地求饶道:“爷爷饶命啊,我只是想找点吃的……” 阮玲珑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涌起一丝疑惑和不满。她怒目而视,对着那些躲藏在角落的老鼠们呵斥道: “你们这些家伙,躲在角落里,装神弄鬼地,想要谋财害命吗?” 老鼠大王的脸上露出惊恐之色,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筛糠一般。它心中充满了恐惧,认为自己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然而,尽管如此,它仍然无法抑制内心的求生欲望,忍不住开口求饶道: “我们不过是一群在此处讨要生活的小老鼠罢了,最多也就是吓唬一下人类,与那些阴兵完全不同。我们从未敢伤害他人性命啊,请您大发慈悲,饶过我的性命吧。” 听到“阴兵”二字,项博文顿时兴奋起来,双眼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他以前从未见过真正的阴兵,只是听闻他们个个都是英勇无畏、铁骨铮铮之辈,即使死后依然英灵不散,是难得一见的勇士。 此刻,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心和渴望,迫不及待地想要亲眼目睹这些传说中的阴兵。 而老鼠大王则从未遇到过如此奇特的人。通常情况下,当人们听说阴兵出现时,都会吓得惊慌失措,拼命逃离现场。 但眼前的这个男子却表现出与众不同的态度,似乎对阴兵充满了浓厚的兴趣,甚至有一种期待与之相遇的感觉。 “我曾经听我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讲起过,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可能是几千年前,也可能是几万年前,这座城市里发生了一场极其惨烈的战争,所有的居民和士兵都不幸战死。 据说,这些死去的人们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与通往地狱的通道被完全隔绝开来,导致他们无法离开这座城市。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们困在了这里,让他们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 要想让这些灵魂得到解脱并回归地府,必须等待一位超凡脱俗的世外高人前来解救他们。 然而,这位世外高人何时才会出现呢?这一切都是未知数,或许需要漫长的时间,或许就在下一刻。 但无论如何,只要那位高人没有到来,这些可怜的灵魂就只能永远被困在这座城市里,无法逃脱命运的束缚。” 第82章 骗局 项博文兴奋地一双眸子亮闪闪地: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得等到晚上,这些阴兵才会来呢?” 老鼠大王却连连摇头道: “你所说的晚上,应该是指外面那个世界的夜晚吧,但这里可不一样哦!在这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天空永远都是这般昏暗。 而且,阴兵的出现毫无规律可循,它们总是神出鬼没的。有时候,它们会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把我家那些可怜的小老鼠吓得嗷嗷直叫。” 项博文抬起头,仰望着天空,果然如他所言,头顶上方的太阳宛如被一层厚厚的磨砂玻璃所遮蔽,连它的轮廓都模糊不清。 “也许正是由于这里阴气过重,使得天地之间的元气失去了正常的运行机制。这才导致这个地方一片死寂,唯有老鼠、蟑螂之类喜好阴暗的生物得以繁衍。” 阮玲珑紧紧捂住鼻子,她闻到周围弥漫着浓烈的臭味与霉味,阵阵恶心感涌上喉头。 “你放过我吧,我死了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啊! 如果你想寻找阴兵,那我愿意做你的向导!我对这里非常熟悉,虽然不知道阴兵何时会出现,但我清楚他们喜欢在哪些地方出没。” 它连忙说道,脸上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容。 “你真的想见阴兵吗?据说他们的武力值极高,很难对付呢。” 阮玲珑皱着眉头劝说道。 一旁的蜈蚣听到阮玲珑的话后,立刻附和起来: “就是啊,那些东西都是死人!死了的人应该去地府才对啊,可他们却留在这里,地府都拿他们没办法,肯定非常可怕! 我可不想刚刚开始闯荡就丢了性命,那太丢人了!” 项博文白了蜈蚣一眼,然后转头向阮玲珑耐心解释道: “夫人,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何会阴魂不散?如果只是为了复仇,这片土地如今已经无人占据,那么这个理由显然不成立。” 那么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在守护某种东西。 嘿嘿嘿,夫人,你说他们最可能守护的东西是什么呢?” “烤鱼!” 烛影雀抢答道。 “我呸!整天就知道烤鱼,一点档次都没有! 我告诉你吧,他们守护的肯定是烤猪!香喷喷脆滋滋,咬一口,唉,啧啧啧,肥的流油的烤猪!” 蜈蚣一边说着,一边贪婪地舔着嘴唇,似乎已经闻到了烤猪的香味。 老鼠大王瞪了烛影雀和蜈蚣各一眼,撅起嘴巴鄙视道: “真没见识,两位男少侠,女少侠是从什么地方领出来这么没有见识的宠物,有点丢人,不如养我吧,我比它们脑子灵光,会干活,还吃得少!” “嘿嘿嘿,你这个小杂碎说什么呢!竟然敢当面侮辱大爷们,敢明目张胆地离间两位大哥和我们的关系,还想抢我们的饭碗! 夺人饭碗者,不共戴天,看我不捏死你!” 蜈蚣愤怒地说道,同时将捏住老鼠的爪子紧了紧,老鼠大王发出痛苦的叫声。 老鼠大王连连叫饶,直到阮玲珑提醒别把它真的捏死了,它才松了手。 阮玲珑给它喂了点水,见它精神好了许多,这才说道: “老实一点!带我们去阴兵经常出没的地方,找到阴兵,我们就放你走。” 老鼠大王此时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乖张的气焰,它深知眼前这些人的厉害,只能耷拉着耳朵,乖乖听话。 只见它恭恭敬敬地对阮玲珑说道: “好的,小的一定保证找到阴兵,咱们这就出发,请您跟在我身后走。” 说完,老鼠大王还顺便向每个人都深深做了个揖。 蜈蚣将老鼠大王放下后,让它在前方带路。只见那只老鼠虽然身材肥胖,但动作却异常敏捷,迅速地穿梭于山间小道之中。 众人紧紧跟随其后,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环形山坡。 老鼠停下脚步,抬起短小的前爪,指向环形山的中间凹陷处,声音颤抖地说道: “这里就是这片地方地势最低的地方,因此阴气也是最重的。我曾经多次看到过数千名阴兵从这里涌出,他们排列整齐,步伐一致,气势磅礴。 每当他们经过之处,所有遇到的活物,如果行动迟缓,就会被他们吞噬掉身上的精气,化为一堆枯骨。 实在是太恐怖了!” “就是这里吗?” 阮玲珑站定之后,开始仔细观察四周环境。 她发现这里的确和其他地方有所不同——环形山中间竟然寸草不生,甚至连一只蚂蚁也看不到。 山下不时有热气腾腾的蒸汽冒出来,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硫磺味,熏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就是这里!”老鼠指着远处的白骨堆说: “看到那边的森森白骨了吗?那都是阴兵经过时,动物们死去后留下的残骸。再往远处看看,还有更多的骨头呢。 等会儿你们就沿着这条小路下去,要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底部,然后藏到那块巨大的岩石后面。 记住,动作一定要快!我以前试过,只要躲在那里,就能躲过它们的视线。” 老鼠非常好心地提醒着大家需要注意的事项,看起来它真的很想成功完成这次任务,重新获得自由。 阮玲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这座环形山,她曾经在书本中读到过关于这种特殊地形的描述,知道这山很可能是火山,而他们所在的地方是火山口。 她随意地弯腰捡起一块发亮的骸骨,放在手中仔细端详着,这块骸骨散发着莹白的光芒。 正当她准备开口说话时,却突然听到老鼠在旁边焦急地催促道: \"时间不早了,上次我来这里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遇到阴兵的。趁着他们还没有出现,你们赶紧下去吧,不然一旦撞上他们,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阮玲珑抬头看着老鼠,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然后点了点头说道: \"你说得没错,时间确实不等人。我们......\" 她的话音未落,突然间飞起一脚踹向老鼠大王。老鼠猝不及防,像个皮球一样骨碌碌地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它惊恐地尖叫着,试图抓住山坡边的碎石以减缓下降的速度,但由于速度太快,根本无法停下来。 就在老鼠快要触碰到底部的那一刹那,一股刺鼻的焦味弥漫开来。 眨眼间,原本胖乎乎的大肥老鼠只剩下了一具白森森的骨架。 第83章 阴兵 “这家伙算是作茧自缚了。” 项博文负手而立,眼神冷漠地注视着地上已经化为白骨的老鼠,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此时的蜈蚣双手紧紧捂住嘴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哇哇哇,太可怕了!幸好我们没有下去啊!这可恶的老鼠居然想害我们,还好阮姑娘机智过人,一眼看穿了它的阴谋!\" 蜈蚣心有余悸地说道。 一旁的烛影雀嗅了嗅升腾而起的浓烟,似乎对这种味道十分着迷,显得格外兴奋。 \"这里面的温度好像挺高的呢,不过我还蛮喜欢的。让我先飞过去帮大家探探路吧,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 说着,烛影雀展开巨大的翅膀,如箭一般冲向最低处,带起一阵红色沙尘。 蜈蚣瞪大了猩红的双眼,紧盯着烛影雀离去的方向,嘴里喃喃自语道: \"哇哦,这傻鸟居然还有点帅呢,难道是我的幻觉吗?\" \"哈哈,你没有看错,烛影雀向来以其外貌绝美而闻名。 等它脱去灰色的绒毛,成长为成鸟之后,它那五彩斑斓、熠熠生辉的羽毛会更加迷人,到那时可真是吸引眼球啊。\" 阮玲珑笑着解释道。 “再好看也没我好看!”项博文反驳。 “对,那叫娘!不叫帅。我这种气宇轩昂,成熟中带着点稚气,迷人中带着点距离的,才是帅气!” 蜈蚣昂起脖颈,表示很不服气,几十双脚在地上跺了跺,声音如同千军万马,似乎在强调自己的不满。 “哇,真的好舒服,我简直想要永远住在这里。” 烛影雀此时已经双脚踏在最底部,脚下看起来是坚实的地面,实际上却是涌动的岩浆。它那小巧的爪子踩在岩浆上,却丝毫没有被烫伤的迹象,反而像是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哈哈哈,一个热乎乎的洗澡堂子。让我下去滚一滚。” 阮玲珑刚想制止,烛影雀已经连头都埋入岩浆之中。咕嘟咕嘟咕嘟。一个个鼓出的泡泡在提醒大家,烛影雀还在正常呼气。 就这么过了几十息,直到大家已经准备下去救人时,烛影雀毛茸茸的脑袋终于钻出了水面。它的身上挂满了岩浆,像是一件红色的披风,它的眼睛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看见这下面有一座房子,很古老的那种房子,或者说是一个洞穴也对。” 烛影雀兴奋地说道,它的声音中充满了激动。 “洞穴!而不是什么华丽的宫殿,或者是机关林立的墓穴!” 阮玲珑有些失望。如果只是洞穴,找到宝藏的可能性就太小了。 “确实是洞穴,但是这洞穴岩壁上全是很漂亮的画,我看到了许多比人大很多的动物在混战,它们有的能喷火,有的能吐水,而有几个人站在云端俯看下方,像是在指指点点一样。” 阮玲珑和项博文的眼睛同时亮了,站在云端向下看的人!难道那些人是所谓神仙吗? 还有巨大的动物在混战,它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战斗? 莫非这是上古大战,还是异族战争! 曾经有人说上古修炼法术可以助人成仙,也有人说他们有撒豆成兵的本领,甚至还有让身体暴涨,头顶天脚踏海的可怖招数。 “我下去,我身体被雷电淬炼过,并不怕高温。 你在上面等着我,要是遇到阴兵了,立即躲起来,等危险离开,就在这里汇合。” 阮玲珑知道这是最明智的选择,便嘱咐了几句注意安全的话,眼睁睁地看着项博文下去了。 当项博文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岩浆之下时,阮玲珑突然觉得周身一阵凉意袭来,等她回头时,列队整齐穿着银色战甲的士兵已经离她不过十丈远。 他们的速度快的惊人,宛如一阵狂风,席卷着漫天狂沙,铺天盖地地将所有事物全部掩埋。 “快跑!” 阮玲珑大喊一声,提醒蜈蚣。 蜈蚣这时才看到阴兵,慌的一头栽进了地底。 而阮玲珑则是右脚猛然点地,腾空而起,堪堪贴着狂沙的边缘落下。 阮玲珑以为他们躲过了这次劫难,没想到领头的阴兵像是听到了阮玲珑的呼喊声。 举起右手,向下挥出,示意自己的队伍全部停止向前。 这个阴兵的头盔上有一束红缨,将灰暗的面色衬出了一丝生机。 他一个人转过身,朝着阮玲珑的方向走来,阮玲珑想逃离,这个阴兵就像是知道她的心思一样,无论阮玲珑逃往哪个方向,他都能迅速跟近,最后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到不过三尺远。 阮玲珑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和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她并不是害怕阴兵,她只是不明白这个阴兵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看着头盔下这个已经没了眼瞳,只剩森白骷髅的那张脸,鼓足勇气道: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我会尽量成全你。” 阮玲珑的直觉告诉她,这个阴兵并不是想要她的命,如果只是要杀死她,根本就没有必要这般纠缠。 阴兵空洞的嘴艰难地开开合合,看来他似乎对自己不能说话的事实,毫不知情。当他努力的多次尝试,却没有结果时,阮玲珑甚至能从原来是双眸的空洞里,看出一丝困惑和无奈。 “你会写字吗?” 阮玲珑同情起这个阴兵将领,不自觉地便给他出起主意。 阴兵点点头,右手一挥,红色沙土上果真显现出一排飘逸俊秀的字体。 “你身上有主上血脉的味道,主上现在好吗?” 阮玲珑有些懵,按照这个古老城邦的年代看,至少离此时千年以上,阴兵所谓的主上应该早就死了,怎么可能和自己有关系? 她弯下腰,捡起一颗石子,一笔一划地写下心中的疑惑。 “你所说的主上是何名讳?你的国家国号又是什么?” 阴兵看到她的问题,显然很是吃惊,他痴痴的愣了几息,才回过神来,地面上随即重新显现出一行字。 “我是邬陵国的袁迎将军,主上是赫赫有名的六境霸主琅琊一成!” 第84章 琅琊一成之死 邬陵国! 那是两千多年前的一个赫赫有名的强国,这个国家在建国三百五十年时,突然没落,至于具体原因,史书上并没有记载。 琅琊一成,这位曾经被各国公认的最年轻、最有魄力的国君,甚至有人认为他可能会在乱世之中一统天下。 然而,就在某一天,这位传奇人物却突然遁入空门,选择修行之路。 有人说他在化缘的途中不幸离世,也有人说他已得道成仙。 阮玲珑看着阴将袁迎期待的神情,心中有些不忍告诉他这段真实的历史。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袁迎将军似乎早已洞悉她的顾虑,抬手又在地面上划出一行字: “我的头脑已经清醒了许多,知道世界已经变了,请将事实告知于我,多谢!” 阮玲珑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说道: “传说邬陵国已经消失两千多年了,而你的君主,或许真的已经得道成仙了吧。” 袁迎缓缓回过头来,目光仿佛穿越时光,望向那座破败不堪的城门和宫殿,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原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如此之久,他的君主难道已经将他们全都遗忘了吗? 袁迎将军只是颓废了一息时间,随即便又重新高昂起头,他坚信他和所有将士们的坚持不会被浪费,他们当初许诺过的誓言不可能成空。 “多谢姑娘告知实情,你是邬陵国的后裔,可以在城里自由通行。” 当一枚银色“邬”字徽章落入阮玲珑手中后,袁迎将军转头昂扬地领着他浩浩荡荡的队伍,继续向前,阮玲珑知道他们这是在巡逻守城。 阮玲珑并没有进城,她回到环形山坡上等待着项博文的回归,四周静悄悄地,连一丁点声响都没有,安静地让人惴惴不安。 “噌”的一声。 蜈蚣从地底钻了出来,猩红的眼珠子滴溜乱转,看到四周无人,这才放心地叹了口气。 “唉,从小我最怕这些鬼玩意了,他们一飘过,我的汗毛根根倒立。 就刚才,我的尿都要吓出来了!” 阮玲珑看着它捂着心脏直哆嗦的样子,有些好笑,现在回想起刚看到阴兵浩浩荡荡的样子,自己也是害怕的。 但是这种害怕,倒并不由于他们的诡异阴森,反而是一种震撼和对武力的恐惧。 看着如此庞大的身躯,还是小孩心性的蜈蚣,她笑着打趣道: “胆小鬼,你就这么扔下我跑了,真是不讲义气。” 蜈蚣顿时脸红了大半,举起七八只爪子捂住脸蛋: “是我不好,下次要是碰到阴兵,我背着你一起跑。”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就这么等了不到半个时辰,项博文终于冒出头来。 他的皮肤通红,头发根根矗立,让人一眼就看出来,这趟冒险,并不轻松,甚至是在生死线上徘徊。 “夫人,我回来了,让我抱抱你,闻闻你香香的味道,行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抱住了阮玲珑,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阮玲珑难得的没有推开他,项博文身上传来的硫磺热气,和明显乱掉的心脉,让她心头一紧。 “你没事吧?下面是不是非常可怖?”阮玲珑关切地问道。 “没事,就是有些累了。”项博文笑着说道,阮玲珑知道他并没有说实话,但是无论如何,他顺利回来了就好,其他的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那你先休息一下吧。”阮玲珑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庞,心疼地看着他。 阮玲珑难得对他如此温柔,瞬间项博文疲惫的脸上立即笑开了花,他拼命摇头: “不用休息,你夫君强大得很,不过是小小的一点探险,中途遇到了几只怪鱼阻扰,我一气之下,就把它们全都干掉了。” 烛影雀突然如同一根欢乐的冲天炮,从岩浆之中直冲云霄,它嘎嘎地像野鸭子一般叫了几声,嘴里叼着一个六爪怪物,得意洋洋地落在阮玲珑身边。 “阮姑娘,快看,这东西比烤鱿鱼还脆,是项先生给我辛辛苦苦捉的零食。 这玩意狡猾极了,偷偷躲在人背后想要吸人脑髓,项先生好英勇呀,一掌一个,劈死好多,最后他嘴里竟然吐雷了,那雷噼里啪啦的响的我耳朵都痛,一口气就能劈死十来只。” 烛影雀越说越兴奋,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 “最后你看到了岩壁上的画了吗?” 项博文把头一仰,得意地拍拍胸脯: “夫君当然是看到了,那些画确实和烛影雀说的一样,画的是上古大战时的场景。 那时的人族应该并没有参与战争,或者说当时的人族和现在的我们并不是同样的地位,他们是战争的旁观者,或者是战争的裁判。 我现在倒是好奇画画的到底是人族还是那些兽族,记录下这些让人咋舌的情景,是为了纪念还是有其他用意。” 阮玲珑点头赞同道: “我觉得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个洞穴出现的时间和这座古城存在的年代相差甚远,他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产物。 根据山体结构和附近岩浆形成石头的风化情景来看,这个火山存在的时间至少有数万年之久。 数万年内,有能力进入到岩浆底部的人,一定不会多,很可能这里对于这座宫殿原来的主人而言,也是一个秘密。” 项博文听到这里眉头微蹙,他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你前面的猜测都很正确,但这国国君,也就是琅琊一成,确实曾经到达过下方,并留下了几句诗句。 这些诗句应该是他当初经历和心境的抒发: 战火燎原焚天地, 欲建功名传千古, 未曾想, 白骨累累成丘山, 多少生命化尘烟。 废墟疮痍间, 泪如雨下湿衣衫。 悔恨如潮蚀我心, 跋山涉水, 不惧路途长, 只为求得仙人药, 拯救我辈众儿郎。 仙药何处寻, 苍天可有光, 指引我方向, 还我将士康。 而在这首诗的旁边,还有另外一个人用狂野的字体写下了几个大字——‘琅琊一成被老夫砍杀于此’!” 阮玲珑听到这个消息后,激动得站起身来,她瞪大双眸,声音颤抖地问道: “你是说琅琊一成死在了洞穴里面了!可怜那些阴兵竟然就在这附近找了他两千多年。” 第85章 活宫殿 “琅琊一成究竟死没死我并不清楚,毕竟我在现场没有看到骸骨。” 项博文向来相信眼见为实的道理,看着那深深嵌入岩壁的笔迹,以及旁边那龙飞凤舞却只浮于表面的字体,不难想象出,当时写下这些字的人究竟有着怎样深厚的功力。 如果按照常理推断,拥有如此深厚功力的琅琊一成,绝对不可能会败在那个人手里。 但世事难料,或许那个人使用了阴险狡诈的手段,用一种阴毒至极的方法谋害了琅琊一成,这种可能性并非完全不存在。 阮玲珑松了口气,缓缓地坐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受到了阴兵那种执着精神的影响,她实在不希望看到琅琊一成就这样死去,哪怕只是一丝渺茫的希望,她也要坚持到底。 就在这时,项博文忽然从怀中掏出一颗莲子形状的翠绿色玉石,递到了阮玲珑面前。 “这是我与那些六爪怪鱼搏杀时,从鱼王口中得到的宝物。它说此物可以抵御高温,请我拿走宝物,换取它们一族其余鱼的性命。 刚才我试戴了一会儿,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应该是安全的。 这片区域都是火山的范围,到处都是高温,你先暂时戴着吧,等到我们离开了这个鬼地方,找到一个有工具的集市之后,我会把它打造成一个漂亮的吊坠送给你。” 项博文是越来越细心体贴了,阮玲珑突然想起自己的父亲,也是从小这么呵护自己和母亲,一种暖意袭来,她不禁张开双臂拥住项博文。 项博文先是一愣神,随即心头一阵荡漾,刚想要低头亲吻阮玲珑的脸颊,一旁极不合时宜地凑过来一个硕大的脑袋。 “我也想要这个石头,项哥哥你也给我弄一个呗! 阮姐姐我也想要抱抱,你也抱抱我嘛!” 两人对这个没一点眼力见的家伙简直就是哭笑不得,刚想要教育他几句,烛影雀倒是先飞过来,冲着蜈蚣的大脑袋匡匡一阵乱啄。 “你不知道他们两个这是要给我们生宝宝玩了吗! 我听说亲亲后过一年就会有宝宝从姑娘肚子里蹦出来,到时候阮姐姐生两个宝宝,你一个我一个,我们带他们挖洞摸鱼玩泥巴,想想都有开心。” 烛影雀叽叽喳喳地说着,眼睛里满是兴奋和期待。 阮玲珑和项博文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 烛影雀终于一脚踹开了蜈蚣的大脑袋,得意道: “所以,你给我滚远一点,不要妨碍他们两个完成大事!” 阮玲珑的脸此时红色就像猴子屁股,项博文倒是高兴得很,真的一把搂过阮玲珑,就要继续亲她,吓得阮玲珑举起拳头,就往项博文身上招呼。 “唉呀,有人要谋杀亲夫啦!哎呀,好疼呀,不过就是亲了一下嘛,哦啊,不过就是亲了两下又有什么啦……” 一时间这座沉寂了许久的山头难得的热闹了起来。 许多躲藏在地底和角落里的小动物们都偷偷钻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让这里恢复了些许生机。 “快看那座宫殿,它好奇怪哟,就在我们说话的这段时间,它好像变大了!” 烛影雀躲到阮玲珑身后,露出一只眼睛,偷看城里最高的那座宫殿。 “别怕,宫殿离我们近了,所以看起来就是变大了。” 阮玲珑和项博文一个对视,双方都明白了这个问题很严重,甚至比遇到任何一个最顶尖的杀手都要麻烦。 无论是有人在偷偷使用缩地成寸的法术,还是这个宫殿“活”过来了,这都表明这里有超出正常人族的东西存在。 “你们留在这里,我先过去看看。” 项博文不舍得阮玲珑冒险,他不等阮玲珑回答,便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宫殿所在的方向奔去。 “我们快跟上!” 阮玲珑不想让项博文一人犯险,蜈蚣让她和烛影雀坐在头顶,如同一道箭矢般,朝着宫殿的方向前行。 项博文刚刚停下脚步,便看到阮玲珑三人回头望着他露出傻傻的笑容。他无奈地扶着额头说道: “这里可是真正的危险之地啊!你们这三个小家伙一旦进去,遇到奇怪的事情,千万不能乱跑。毕竟,我们对这个地方的危险一无所知。” 蜈蚣和烛影雀倒是很机灵地点头,然而阮玲珑对于项博文特意的嘱咐却完全不买账。 “到底是谁胆子更大、点子更多,还不一定呢? 说不定到时候,你会吓得大哭起来。如果那样的话,我可以借我的肩膀给你哭一会儿。” 项博文连忙将脑袋凑过去,紧紧地贴在阮玲珑的肩膀上,然后故意压低声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软软糯糯的: “那么,我现在能借用一下你的肩膀吗?我可以试着挤出几滴眼泪来哦。” 阮玲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羞涩地跺了跺脚,娇嗔道: “你再这样胡闹,我可要生气了!” 一旁的蜈蚣和烛影雀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捂着嘴偷偷笑。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正在悄悄逼近他们,却没有任何人察觉到这个危险的存在。 宫殿的顶部,一个身穿金色盔甲、头戴头盔的人站在那里,那个人全身被严密地包裹着,甚至连脸部都被头盔完全遮盖住,让人无法分辨出他到底是男是女。 此刻,这个人正怒目圆睁地盯着阮玲珑一行人。 “吞天诀!” 一阵沙哑低沉的声音从他口中吐出,紧接着,宫殿那硕大无比的宫门突然缓缓洞开。原本紧闭的大门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宛如一只凶猛的巨兽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准备吞噬一切。 就在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强大的吸力骤然产生,将所有人都卷入其中。眨眼间,他们便消失在了漆黑的深渊之中。 “啊——” “阮姐姐,我好害怕!” “有东西在咬我的脚,我也好害怕!” 惊叫声此起彼伏,恐慌感油然而生。 第86章 宫主 “你们这些宵小之徒,竟敢擅自闯入永明宫,简直是自寻死路!” 震耳欲聋的声音在众人耳边轰鸣,似乎要将宫殿内的一切活物碾成韲粉。 “你是谁!” 项博文的声音冷静得几乎不像人类,仿佛他那毫无规律翻滚的身体,并不属于他一般。 “大胆!你这般寂寂无名的小辈,有何资格知道我的名讳!” 那声音刺耳得令人头痛欲裂,即使捂住耳朵也无济于事。 项博文仍旧淡定如初,甚至还毫不客气地讥笑道: “有本事一招让我服气,没本事就不要装神弄鬼!” 蜈蚣听到项博文此时还在逞英雄,吓得全身鬃毛都竖起来了: “项博文哥哥,你不怕,我还怕得很呢!我现在头晕眼花,脑袋像要爆炸了。你让他放个大招,让你一招服气,我不知道到时候你服不服气,我只知道到时候我肯定没气了!” 那个声音此时也被激怒了,发出桀桀桀的冷笑: “老夫在这里为永明宫宫主上千年的时间,也碰到不少不怕死的狂徒之辈,他们的下场都是脚底的一堆白骨! 既然你也不想留个全尸,老夫就成全你,让你死得很难受!” 话音刚落,项博文所在的位置突然单独形成了一个不过半丈宽一丈高的密闭空间,空间内的墙面伸出一个个如同圆形锯齿般刀片触手,将项博文的整个身体团团围住。 这些圆形刀片锋利无比,闪烁着寒光,它们以极快的速度旋转着,发出嗡嗡的声音,似乎要将项博文切成无数块。 每一片圆形刀片都像是一个巨大的齿轮,带着死亡的气息向项博文逼近。 项博文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倒,他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迎头而上。 只见他的身体突然爆发出强大的紫色雷电,如同一条条凶猛的巨龙在空中飞舞。他的双手紧紧握住,全身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气势。 项博文的身体与那些圆形刀片碰撞在一起,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 每一次撞击都是如此响亮,仿佛整个永明宫都在为之颤抖。一时间,整个宫殿内回荡着激烈的金属撞击声,仿佛一场惊心动魄的交响乐正在上演。 “收!” 项博文一声怒吼,将所有刀片触手用雷击力吸在身上,无论刀片如何翻滚,都逃不开雷电的束缚,就如同被一张大网牢牢锁死了一般。 项博文猛地一挥手,带起十多条刀片,雷电贯穿其中,随着一声“爆!” 巨大的爆随即在密闭空间中炸响,所有刀片寸寸碎裂,墙壁上出现了一个个大小不一深浅各异的孔洞。 随着孔洞出现,项博文似乎听到永明宫底部出现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原来还真有点本事,不过这只是开胃菜,接下来你会面临着更恐怖的杀招,就等着迎接死亡吧!” 随着这一声怒吼,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开始从项博文脚底汇集,他感觉到密闭空间开始疯狂旋转,如同安装上一个永不停歇的涡轮马达。 而置身在其中的他,仿佛就是一件待洗的肮脏衣服,在这个马达的搅动下,身体不断被拉或被挤成忽长忽短的形状,这让血肉之躯的他,痛苦不已。 空间扭曲术! 这种极其神秘的秘术不应该被一个未得道成仙的人掌控,并不是说学会它有多么难。 而是使用它需要极度巨大的能量,这种能量的获取和使用对于掌控者本身来说,就是对于宇宙法则的一种挑战,他随时都会遭到灰飞烟灭的反噬。 他真的很厉害! 项博文对这个鬼鬼祟祟的幕后黑手第一次产生发自内心的敬意。 空间扭曲可以轻易撕碎任何物质,当然包括一个小小的人体,所以在幕后那人看来,项博文如果是人类,无论他修行的功法多么厉害,他都早就应该死亡。 所以,幕后那人也对项博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声音有些颤抖地咆哮道: “你这样一个毛头小子,身上竟然拥有自然法力! 这是什么人传给你的,只要你带我找到他,我可以饶你不死!” 自然法力是唯一能抵御类似空间扭曲术这样的至高法术的力量。 当初国师为了确保契印与项博文结盟时,项博文的肉身能够抵御契印自带的蛮横反噬,便将自己机缘巧合,好不容易抓取到的一丝雷引注入到项博文的身体里。 而雷引实质上就是自然法力的一种。 但是项博文哪里知道雷引和自然法力的关系,他根本听不懂幕后那人在说什么,还以为那人又在故弄玄虚,加上身体疼痛难忍,他只想摆脱此时的困境,所以他本能地将全身的雷电之力完全激发。 只见扭曲的空间在项博文爆发出来的全部雷电之力的击打捶压下,不断趋于平整,而整个永明宫也再次恢复了它辉煌肃穆的本色。 “你就是我等待的那个主人!” 这句话从地底传来,带着一股苍老而又深沉的力量,响彻整个空间。 “他是你的主人!哈哈哈,那我是谁!我可是永明宫宫主!压制了你千年之久的主人!” 幕后那人苍狂地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老朽的东西,怕是痴傻地胡说八道起来了吧。 你要是敢再次说胡话,我立即一拳将祭坛打爆,让你整日护佑的那些琅琊先祖们全都魂飞魄散。” 听到这话,项博文心中一惊,他忽然意识到,刚才那个苍老的声音竟然不是来自于任何人或物,而是永明宫本身! 动物和植物都能够修行,但他从未想过一座宫殿也能够拥有意识,可以像人一样开口说话。 这种事情实在太匪夷所思了,项博文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座古老的宫殿。 “你不必怀疑,就和你想的一样,我确实来自于永明宫,但是我的本体并不是永明宫,而是永明宫内无数英魂幻化成的一种凝聚意识态。 顶层那个矮子愚蠢至极,他守了我上千年,到现在仍然听不到我们的对话,不是因为他可以帮我震慑住时不时出现的一些小盗贼,我早就让他和这里的其他蟊贼一样,化为枯骨了!” 第87章 谈判 永明宫宫主听不到永明宫英魂与项博文的对话,他以为英魂是怕了他,所以不敢吭声,便自顾自地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被我镇压了千年的腐朽之物也敢嚣张!不是因为你还能作为我修行空间扭曲术的道具,我早就一脚踩碎你,让你和这里的其他腐朽之物一样,成为连地府都遗忘的角落。 不过我运气好,碰到了这个送上门来的小混账,他的自然法力马上就要属于我了,到时候,嘿嘿嘿……” 永明宫英灵毫不客气地“呸”了一声,继续用宫主听不到的语言咒骂道: “傻笑个屁! 你才是空披着一副肉身,实际魂魄已经处处散发臭味的腐浞之物! 你无处可去,被自己的世界厌弃,跑到我的地盘耀武扬威,却不知道自己甚至被这里的老鼠都瞧不起,真是可怜又可恨。 借助着你这蠢货每日修行采集所得的精气,我的身体马上就要显性了,到时候你作为傀儡的作用就消失了,看我不一口将你吞掉!” 听着两方各自的盘算,项博文纵使面不改色,但心中却忍不住泛起波澜。这两个至少活了千年的老家伙心机深沉,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着对方,无时无刻不在互相利用。 而他,似乎已经不得已间,已被卷入这场复杂的纠葛之中。 就在这时,项博文的身体突然一阵轻飘飘地腾空而起,他完全不受控制地向上浮动。一层又一层,仿佛没有尽头一般,直到面前出现了一个全身金甲,不知是男是女的高大身影。 这个身影散发出一种强大的气息和威压,让人不寒而栗。项博文的心跳加速,全身止不住地直冒冷汗,不过仍旧在极力控制。 “小子,你是不是感到非常荣幸,竟然拥有和我面对面说话的机会! 刚才那么嚣张,你还真不相信你不怕死!”那道身影冷冷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轻蔑。 项博文强忍着内心的恐惧,挺直了身子,目光坚定地看着眼前的身影: “你虽然厉害,但是并不能置我于死地,所以我何必怕你! 再说你现在应该是有求于我,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这是最基本的礼貌,难道你离开外面世界太久,已经忘记了为人处世的基本道理了吗?” 那道身影似乎对项博文的回答感到有些意外,他以为项博文见到了他本人会瑟瑟发抖,没想到他仍旧是不卑不亢。 宫主沉默片刻,像是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过了好一会儿,他似乎已经下定决心,这才缓缓说道: “你很年轻,有此心性,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但是这里和外部世界并不相同,这里对于你们这样的小孩子来说,很残酷,很无情,到处都是恐怖的存在。 而我是这片地域的绝对强者,哪怕是面对最恐怖的阴兵纵队,我也有与他们正面抗衡的能力!” 项博文笑了,他也不紧不慢地接口道: “这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不付出就得到的道理。 你之所以突然对我这么好,是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不过我话先说在前面,刚才你说的自然法力,我确实不明白那是什么,所以也没办法带你去找什么给我自然法力的人。” 金甲后的那张脸微微一笑,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你说的很对,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不过通过刚才的考验,老夫现在对你特别欣赏,出于爱才之心,当然也因为老夫现在无法长时间离开永明宫的原因,老夫需要你为我做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而回报就是刚才所说的,为你提供足够的安全。 你先不要慌着推脱,毕竟即使你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和你一起同行的那位姑娘,你总不会不管吧!” 说完永明宫宫主将一片水晶石扔给项博文,水晶石里的阮玲珑正在不断击落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刀片,她身法稳健,不慌不忙,但她通红的小脸已经很好的说明了她战斗的时间绝对不短了。 项博文自从踏入永明宫的那一刻起,心中便有着明确的计划和策略。他知道,想要保护阮玲珑的安全,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所有的危险都引向自己。 于是,他故意做出各种挑衅的举动,试图激怒幕后的永明宫宫主,让他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现在永明宫宫主试图以阮玲珑为软肋,迫使项博文乖乖听话,服从自己的命令。 但是,项博文深知此刻绝不能轻易暴露自己对阮玲珑的真实感情。他必须保持冷静和理智,应对眼前的困境。 于是,他冷冷地笑了一声,语气中充满嘲讽与不屑: “哼,你说得倒轻巧。如果事情真像你说的那样简单,那你早就可以随意抓一个闯入者来帮你完成任务了,何必等到现在,选择我这样一个并不听话的臭小子。 而我又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你的话?一旦我轻信了你,恐怕等待我的只有死路一条。 想让我去干活?没问题,但前提是你得先拿出足够的好处。给我准备好防御的法宝,让我全身武装起来。至于用女人来威胁我这种老套的手段,你还是省省吧。 另外,我要事先声明,如果我这次一去不复返,你最好相信我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毁掉所有的宝物,绝不会让其他人有任何可乘之机!” 永明宫宫主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干,除了送给你我亲手制成的防御铠甲和盾牌,在帮我忙的过程中,你能得到的所有宝贝,都归你所有。 而你,只用给我拿到一顶被供奉的七色织锦羽帽。” 永明宫宫主扔给项博文一套明晃晃的盔甲和一副玄铁盾牌,和一张抄录的羊皮地图。 随后又拍拍项博文的肩膀,鼓励道: “年轻人,好好利用这份地图,里面许多宝贝的价值,绝不在我要的织锦羽帽之下! 祝你好运!” 然后,他猛地推了一把项博文,不等项博文反应过来,他已经被卷入了一阵龙卷风中。 第88章 不归乡 随着一阵眩晕感消失,项博文已经站在一条繁华的满是林立商铺的街道上,不远处则是小桥流水人家,一片岁月静好。 突然一个浓妆艳抹,全身香味极浓的半老余娘,朝他抛了个媚眼。 “如此俊俏的小郎君,是第一次到不归乡吧。 咱们不归乡最是欢迎你这样的可人了,你看那高楼上的娘子们今日又编了一个新舞,不妨随我去看看,让你见识见识我们这里的山美水美人更美。” 项博文向来对女人的投怀送抱毫不动情,他眉头不自觉地蹙起,刚想要拒绝,突然耳边传来永明宫宫主的声音。 “跟她去,在那些女人跳舞的楼里有接头人,你必须从人群中找到他,并且得到有用的信息,才能接近宝贝。” 项博文立马换了脸色,笑着冲女人点头道: “那就麻烦姑姑带路,让我这远道而来的客人也感受一下你们不归乡的热情好客!” 女人见项博文答应得这么爽快,笑得花枝乱颤,上前挽住项博文的手臂就往前面走去。 项博文被浓郁的香气熏的几乎流下眼泪,但还是没有挣开女人的手,任由她带着自己来到了一座热闹非凡的酒楼前。 酒楼门口挂着两盏大红灯笼,门上刻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轻鸿雁。 此时酒楼内传出阵阵丝竹之声,伴随着悠扬的乐声和婉转的歌声,让人不禁陶醉其中。 女人拉着项博文进了酒楼,一进门,就看到一群衣着华丽、妆容精致的女子正在翩翩起舞,她们的舞姿轻盈优美,犹如仙子下凡一般。 项博文环顾四周,发现这里面的男男女女穿着都非常艳丽,叫好连连,虽然他们长得各不相同,但却拥有着相似到近乎一致的面容。这种诡异的现象让项博文不禁心生恐惧,他从未见过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 然而,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这些人的表情竟然也如出一辙,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操控。这种整齐划一的表现让人感到十分怪异,甚至有些头皮发麻。 正当项博文陷入困惑之时,永明宫宫主的声音飘入他的耳畔道: “这里大多数人已经失去了自我思考能力,他们只是机械地跟随主人的情感波动做出相应的表情。因此,你可能会产生不适感......” 听到这番话,项博文心中的疑虑终于得到了解答。他这才长吁一口气,点点头,跟着女人走到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 伙计给他端来了一壶酒和几碟精致的小菜,但项博文不敢轻易品尝这里的食物和酒水,生怕它们暗藏玄机。 他故意装出一副沉醉于舞蹈表演的模样,同时用眼角余光仔细扫视着整个大厅,试图找到那位神秘的接头人。 算命老头左顾右盼,有人找他算命,他可以得到十文钱,他得了钱,就会立即要上一碟花生米,和一壶最次的酒,眯缝起眼睛,美滋滋地痛饮一番。 他喝酒很快,不过才一曲过后,他的酒已经见底,但他显然意犹未尽,开始再次四处打量有没有要找他算命。 就在他和项博文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立即发现项博文是个生面孔,难得的赚钱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 “嘿嘿嘿,客官第一次来轻鸿雁吧,轻鸿雁乃是不归乡最顶级的舞馆,吃喝都是最好的食材,你怎么不动筷子呢,小菜都冷了,看着真是怪可惜的......” 项博文并没有理会那老头,而是看向了舞台中央那个跳舞的女子。她的舞姿轻盈优美,犹如一只灵动的蝴蝶,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此时,舞台周围的宾客们纷纷喝彩鼓掌,场面十分热闹。 然而,项博文却注意到,这个舞女的眼神中透露出恐惧和痛苦。 再仔细打量这个女人,只见她穿着一双红色舞鞋,鞋面已经被鲜血渗透,但是她不敢停下来,还在不断旋转跳跃,如同不知疲倦的陀螺。 与此同时,那个算命老头又凑了过来:“客官,我看您印堂发黑,最近必有血光之灾啊!” 项博文皱了皱眉,心想这老头还真是锲而不舍。他转头刚想喝退老头,竟然发现这个老头的脑后闪出一片金光,俨然是得道高人。 项博文将酒杯推向老道身边,看着他昏黄的眸子,没剩几颗牙齿的嘴巴,和狼吞虎咽的动作,真觉得他在这地方遭了老大的罪。 “老人家,有血光之灾什么的我倒是不在意,毕竟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生活。反倒是你,本不应该属于这肮脏的地方,怎么不离开呢?” 老道听了这话,脸上露出惊愕之色,手一抖,酒杯差点从手上坠落。他连忙捂住嘴,小心翼翼地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说道: “这里是不归乡,你认为有回去的路吗?” 项博文骤然脸色大变,没想到不归乡竟然是这个意思。 “老人家的意思是,只要来到这里的人,全都回不去了吗?这究竟是为什么?难道从来就没有例外?” 老道看了眼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对话,便把声音压得更低了: “因为这里没有回头路,不信你透过窗户往回看,看看路的尽头到底有什么!” 项博文心中一沉,转头看向窗口。他不敢直接盯着窗外,而是假装伸了个懒腰,用眼角余光瞄向窗外。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阳光灿烂明媚,但奇怪的是,远方的景象却显得模糊不清。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本该清晰可见,可此刻却仿佛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幕,让人无法看清。 项博文惊慌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很快他便想通了: “我只知道这世间有一条不归路,那就是通往地府的路!而这里并非地府! 所以,不归乡绝对有回去的路,只是这条路很隐蔽,很难发现而已。” 第89章 监视者 “老道我在此地已经逗留了十个年头,这里的每寸地方,每条道路,甚至每条水路,全都翻找了不下几十遍。 这里仿佛是悬在空中楼阁中的一个岛,不仅没有回头路,就是想要去任何其他地方都不可能。 而且在这里的人永远不会变老,每天过着千篇一律的生活,你看那些没有魂魄般,只会跟着其他人唱跳说笑的人,他们可能在这里已经待了数百年甚至更久。 虽然他们的身体不朽,可是魂魄已经厌倦了这样活着的日子,所以便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只会跟着别人行动了。” 老道无奈地连连摇头,憋闷地又喝了一大口酒。 老道的每一个诚恳的表情,爬满脸的沟壑,浑浊中带着湿润的眸子和银白的头发,让人不得不生出信任感。 但是这一套对项博文没用,他的目光落在老道额头上,只见那一缕有些歪斜的发髻下,隐隐露出几缕如墨般的青丝。 再看看他身上那件褴褛的道袍,与他头上那根毫无杂质的上好翠玉发钗形成鲜明对比。 这发钗的价值其他人或许不清楚,但在皇家长大的项博文又怎会看不出来?它可是价值千金的宝物啊! 项博文压低声音说: “我为你算了一卦,你若是不说实话,今天你的真面目必然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你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又故意误导我,怕是有苦衷,也有私心。 让我猜猜看,我想这里一定存在着监视所有人行为的特殊存在,如果有人行为犯规,会被剥夺魂魄,成为和他们一样的行尸走肉吧。” 老道呆愣了一息,看来项博文是说中了某些秘密,不过他并不慌张,竟然拍着桌子大笑起来: “说你傻吧,你又聪明得很。 说你聪明吧,你竟然敢威胁我!” 他突然将身体一挺,瘦小干瘪的佝偻身体,竟然眼见着胀大开来,一层不知什么材质的苍老皮肤,寸寸碎裂,露出里面精壮的年轻身体。 项博文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你猜对了一部分,但还有一些事情你并不知道。这才是我的真面目,不过我并不担心被别人发现。实际上,所谓监视这些人的存在就是我自己!” 随着话语声落下,那个精壮的身体展现出了一种无法形容的魅力。 他的每一块肌肉都显得格外健壮,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每一处骨骼都完美无缺,让人不禁为之倾倒。而最令人惊讶的是,他的性别特征竟然模糊不清,难以分辨。 “我所负责的工作便是对进入不归乡的人进行分类和评估。 如果他们只是无用的废物,那么我会抽取他们的魂魄,让他们成为这里的道具。 但对于那些还有些用处的人,哈哈,他们的魂魄将会暂时保留一段时间,等待他们充分发挥出自身的价值。” 项博文全身立即调整成随时战斗的模式,谁让他运气这么好,刚进不归乡,竟然就直接和监视者起了正面冲突。 他应该并没有被监视者划入废物的范畴,但是他听懂了监视者的意思,无论自己被列为什么等级,当他的价值全部被发挥后,最后的归属都是成为所谓的道具,也就是面前的这些行尸走肉。 项博文挑眉笑道: “那么,你现在要做什么?” 监视者双唇微笑成完美弧度: “我当然是已经将你分好类了,你现在是三级乙等,暂时被安排在水阁丁间工作,你的工作时长暂时定为三个月,三个月内,如果你顺利完成了工作,重新根据剩下的资源评估等级。” “剩下的资源!”项博文对这个词的印象特别深刻,也就是说自己如果进入到水阁丁工作,身体或者精力便会大量被消耗。 他原本因为好奇心驱使,还有打算去所谓水阁丁见识见识工作场景。 可是现在,他知道自己立刻反抗才是最优解。 “你想决定我的等级,呵呵呵,你这个连人都不算的东西根本不配!” 项博文昂首蔑视着面前比他足足高一个头的监视者,根本无所畏惧。 监视者脸色微变,项博文再次猜对了,他并不是人类,现在不是,过去也不是,不过造物者告诉他,只要能造出一具充满灵气的身体,他将意识全部注入到那个身体里,他就会变成最为完美的人类。 监视者并没有动怒,因为他并没有人类的情绪,他所拥有的只是不断模仿人类,所以他整日装作老道,夸张的表演各种喜怒哀乐。 那些个被迫陪他演戏的还有意识的人类,害怕极了,生怕他觉察出自己表演的不好,便将他们的魂魄收了。 所以那个跳舞的女子,哪怕双脚全都跳出了血,仍旧不敢停下舞步。 监视者点头继续回答道: “你的意思是拒绝让我评级。 你做了一个很不明智的选择,原本你至少还可以多活三个月,可是现在,你今天就将成为废物的一员了。” 监视者全身肌肉开始不停颤抖,如同被电击一般诡异。 “成为废物的过程不会特别疼痛,所以你不用害怕,不用挣扎,顺应我的操作就行。” 监视者似乎是在背诵某种固定的告知说明,项博文并不理会这种奇怪的操作,直接凝神聚气,一掌重重拍在监视者额头。 监视者纹丝不动,仿佛一块坚硬的钢铁。 项博文知道他现在的掌力可以轻易劈碎一块巨石,可是对监视者根本不构成任何威胁,他得改变攻击方式。 监视者不等项博文收回手掌,竟然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出拳和项博文手掌对接,项博文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顺着手臂传来,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飞去。 项博文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才勉强稳住身形。 项博文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再次向监视者扑去。他的拳头如同雨点般落在监视者的身上,每一拳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身体如同幻影般在监视者的周围穿梭,如同泰山压卵般砸向监视者的头部。 监视者毫不躲闪,硬生生挨了项博文几百拳,在项博文最后一次收拳比平时慢了零点零零一秒时,监视者猛然一拳打在了项博文的腹部。 项博文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他的口中喷出了一口鲜血。他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第90章 群击 “你不用为输给我感到任何惊讶,你永远不会成为我的对手,因为我已经是人类体力爆发力反应力的天花板,我拥有最完美的身体。” 监视者得意地笑着,仿佛在炫耀着自己的强大。 他一步步走向项博文,每一步都带着一种自信和傲慢。 当他走到距离项博文不到一丈的地方时,他突然像一只敏捷的云豹一样跃起,双脚狠狠地踩在项博文的身上。 随着几声清脆的“咔咔”声响起,监视者心中清楚,项博文的几根肋骨已经断裂。 “啧啧啧,你现在的样子真是可怜啊!以后你恐怕只能躺在床上,成为一个无法动弹的玩偶。 不过别担心,我会给你找个合适的女人来照顾你,比如那个跳舞的女人,她长得还算漂亮,而且跟你很般配呢。等我收取了你的魂魄之后,马上就去收拾她。” 监视者露出得意的笑容,似乎对自己的计划非常满意。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脚踢了踢项博文的身体,像是在挑衅他。 然而,项博文并没有回应,仿佛已经死了。 监视者满是不屑地摇头道: “这么脆弱,亏我刚才还将他分类分到了三等,没想到只挨得了我几招。 看来我最近提升的速度很快,离造物者所要求的境界越来越接近了。” 项博文躺在地上,身体正在比常人快千倍万倍的速度自动修复,现在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静气凝神,推动雷电精气在身体中快速流转。 监视者低下身体,他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将项博文的魂魄直接抽离,这个过程是他最喜欢的工作,因为眼前的项博文,马上就要和自己一样没有魂魄,不仅如此,项博文的肉体和他比,还差的远呢。 优越感让他得意起来,也让他放松了警惕。 只见监视者以指尖牵引出一条细细的紫芒,往项博文的额头探去,项博文整个身体震颤了几息,便停了下来。 监视者脸上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不得不再次加大力度,手指粗的紫色再次没入项博文眉心,这次项博文的身体竟然毫无反应,如同一块石头。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监视者呆愣在原地几秒,想着是否要将创造者给他的全部雷霆之力通通注入项博文身体,还是选择直接将项博文扔到熔炉里,让他身体和魂魄全都不复存在? 突然项博文睁开眼睛,眼中有一瞬即逝的紫色光芒,他一把抓住监视者胳膊问道: “你这是雷引!给你雷引的人在哪里?” 监视者被项博文的举动吓了一跳,一个已经被他判断失去生命的人,突然恢复了知觉,力气甚至比刚才与他对抗时还要大,大到他无法挣脱,这简直就让他对自己敏锐的判断力深深怀疑起来。 但他毕竟已经存活了太多年,即使没有完全掌握人类的思维能力,但他可以控制情绪,冷静道: “我听不懂你说的雷引是什么,所以没法给你回答,但是我知道的是,根据我的判断,你这个人类在评级中应该被列为五等,极度危险等级,需要立即被销毁。” 他话音刚落,从四面八方跑来十多个和监视者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地如同一个人,将项博文彻底围住。 这些人都是监视者!项博文只一刹那就想到了这里应该存在至少不下十个如同不归乡一样的地方,而这里的监视者每个人负责守候其中一个。 “彻底毁灭!” 其中一个监视者发出指令,一瞬间各种各样的兵器,就仿佛大雨倾盆般,朝着项博文袭来,项博文根本就是避无所避。 项博文脸色严肃,手中光芒一闪,出现一把巨大雷霆之剑,这是契引在他身体里不断滋养凝结而成。 他挥舞着紫色光芒四溢的宝剑,如同一名战神,将高大的监视者铺天盖地袭来的兵器一一挡下。 监视者们见状,纷纷发出更加猛烈的攻击。 项博文奋力格挡,细心观察,经过几十招的连续对决,他明显能发现这些监视者动作表情步骤完全一致。 他现在能肯定的是,所有监视者们不过是一个引领者的分身,只要制住那个引领者,其他分身将会不攻自破。 而让项博文觉得怪异的是,这些人无论进攻防守,相互之间的配合天衣无缝,根本看不出其中哪一个更加突出,所以也没法发现哪一个是引领者。 难道是他的猜测错了,引领者并不存在,或者说引领者他不在这里! 突然,一个监视者趁项博文不注意,一剑刺向他的背部。项博文感受到背后的危险,迅速转身,用剑挡住了这一击。 可那监视者竟然出其不意地扔下手中剑,掌心间是已经成型的雷引火球,向着项博文抛去。 “轰隆隆!” 从天空劈下一道惊雷,正中项博文头顶。 “滋啦啦……” 项博文全身沐浴在雷霆中间,但是他并没有倒下,而是反手与惊雷抗衡。 “哈哈哈……” 一阵阴森森的笑声传来,一个佝偻的黑影从角落里缓缓走出,身上散发着强大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你竟然可以抵御雷霆暴击!哈哈哈……你一定是上天给我的礼物!” 男人的脸此时已经展现在光线中,满脸沟壑,发丝银白,邋遢的破成鱼网的道服。 这个男人竟然长着不归乡里老道的那张沧桑而又猥琐的脸。 项博文的身体很痛,皮肤再次皲裂,果然无论经历多少次雷击,痛苦并不会因为习惯而减少半分。 他看着眼前的老道,咬牙问道: “你是那个创造者吧!这个所谓的不归乡就是你收集魂魄和精气的场所!” 老道发出一阵狂笑, “说你聪明吧,你似乎也有点聪明,毕竟你引出了我这个创造者。 说你笨吧,你还真是笨! 我们第一次碰面时,我就已经告诉过你,这不归乡里的人会肉身不朽,魂魄不朽。 既然我肉身不朽,魂魄不朽,我还收集魂魄和精气做什么!这不是完全多此一举吗。 我创造出这里的所有一切,不过是我太无聊,太无事可干了,我不想变成行尸走肉,我需要动动脑子,动动筋骨。” 第91章 魔性 “你可真是没有一句实话,老道! 这世间如果有谁想要制造一副完美的躯体,最可能的原因就是他对自己这具身体不满意。 你制造出这么多的监督者,你告诉我你的肉身不朽,不需要这些身躯。 那么,你在此地这么多年,忍受着你所谓的孤独,花费了如此多的心力,能说的通吗?” 项博文嘴角含笑,紫色雷电一遍遍贯穿他的身体,每经历一次雷电的洗刷,他身体里每个细胞便会更加活跃,周身的精气汇聚的无形光晕便要扩大一圈。 “这,这怎么可能! 你的肉身竟然能在雷击下自行变异!” 老道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惊慌,如果项博文此时能听到老道的心声,他一定能知道这样一个惊天的秘密。 ——我曾经看到道观里的那个老东西,就是在这种状态下数百年如一日地不停精进,最后肉身成仙! 而这个年轻人,他能承受雷霆之力,身体变化的速度要比老东西快上不止百倍,如果他得了我派功法,得道成仙的速度,岂不是仅仅只需要数十年。 老道的眼神充满了偏执和狠厉,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这个无知无畏的小子,有何资格,为何能够无缘无故地拥有如此逆天的能力! 而我却在道观中苦心修炼数百年,到头来却是一无所获!”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嫉妒之情。 一柄黑褐色的木剑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带着震耳欲聋的龙吟虎啸声,猛然朝着项博文劈砍过来。 老道眼中的狰狞神情表明他下定决心要不惜一切代价除掉项博文。 由于多次置换监督者的身体均告失败,导致他的身体出现了大量的隐疾,魂魄也遭受了数次重创。 此刻,如果不是因为自身魂魄不稳定,项博文那具完美的肉身本应成为世间最理想的容器。然而,事已至此,他只能无奈地选择放弃。 既然无法得到,那就将其彻底毁灭。 项博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让项博文在自己的攻击下化为灰烬,让他永远无法再翻身。 因为他曾听闻,每一个小世界成仙的契机都是极其有限的,如果被项博文抢先一步,那么自己不就失去了这个难得的机缘吗? 项博文的紫色剑芒与老道的木剑猛烈碰撞,发出阵阵巨响,震耳欲聋。 而木剑散发出的雾气迅速弥漫开来,遮天蔽日,几乎将整个不归乡的天空都染成了一片乌黑,伸手不见五指。 “这把桃木剑居然异化出了魔性,看来你所修炼的确实是邪门歪道啊!”项博文厌恶地看着老道,眼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神情。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使用如此邪恶的手段来攻击自己。 老道得意地大笑起来:“哈哈哈,管他魔道正道又何妨,只要能达到目的,都不是问题。” 老道的每一次攻击都如同暴风骤雨般猛烈,项博文奋力抵挡着老道的攻势,每当他压制住老道的木剑,一个监督者便主动向着老道靠近,老道便会以秘法将监督者身上的精气采吸到自己身体。 渐渐地,项博文感到自己的力量逐渐枯竭,动作也变得迟缓下来。 老道趁机发动反击,一剑刺向项博文的胸口。项博文连忙侧身闪避,但还是被剑划伤了手臂。 老道见状,更加嚣张地笑了起来:“哈哈,项博文,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项博文咬了咬牙,继续坚持抵抗。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伤势越来越严重,身体也开始摇摇欲坠。最终,他再也无法支撑下去,连连后退,直到撞到了一棵参天枯木之上。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钟声从身后传来。那声音宛如天籁之音,让人听后感到心旷神怡,原本身上的伤痛也瞬间减轻了许多。 项博文惊讶地抬起头,望向那棵枯树。只见树干上细细密密的有金光点点不断闪现,如同繁星闪烁一般,美丽而神秘。那些光点渐渐汇聚在一起,形成一道金色的光芒,然后飘向整个不归乡。 与此同时,老道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手中的木剑上的黑气陡然变淡,整个人也接连向后倒退了几步。他惊恐地望着那棵枯树,眼中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项博文趁机喘了口气,他感激地看向那棵枯树,只见枯树上有点点金光消散开来,所到之处,便有一丝暖意生出,让这阴暗的不归乡黝黑的土地上,长出绿色的嫩芽,预示着这里仍旧拥有生机。 项博文将背后贴紧大树,他能感受到一阵如仙乐般的旋律在心尖激荡,丹田处凝结的两缕精气,如同阴阳两极般地越转越快,直至凝结成貌似固体的小球。 老道脸上的嫉妒更甚,这棵该死的老树,他用了多少方法想要让它彻底死去,十年前老树终于再也没有发一颗芽,他满心欢喜,以为它没了生命。 可是为什么就在今天,它好像又重新活过来了! 难道这就是命吗! “你怎么还不死!十年前我已经用雷电劈了你九九八十一天,你那时通体漆黑,形如焦炭,本该无论如何都活不成的!” 老道大叫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你这老东西今天必须给我死!必须死!” 说着,他双手状如鹰爪,向着那棵老树扑去,想要将它连根拔起,彻底毁掉根基。 老树摇摇晃晃地脆弱地不成型,仿佛轻轻一推,就会断成几截。 项博文连忙快步飞身扑向老道,想要将他拦住,突然一股强大的阻力,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壁挡住了他。 “怎么回事?”项博文惊讶地瞪大双眼,他以肉眼看不见屏障,可是这屏障却是实实在在真实存在的。 面对实体的攻击,项博文还能立即想出应对方法,可是面对这样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凭空生出来的障碍,一时之间,他还真不知道如何下手。 第92章 枯木逢春 就在这时,项博文耳边突然出现永明宫宫主的声音: “我亲手做的盔甲,你为何还不穿上!它可以让你不被老道所布下的阵法束缚,让你能阻止老道的恶行!” 项博文并不是遗忘了永明宫宫主送给他的盔甲和盾牌,他只是对永明宫宫主始终存着戒心,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穿上这些衣服的。 而老树也算是对他有恩,他现在是不是应该冒险穿上盔甲呢? 就在他犹豫时,突然听见了一个极细温柔的女人声音向他靠近,他转头看去,竟然是舞台上瑟瑟发抖跳舞的那个舞女。 只见她头发散乱,身上原本华丽的衣裙已经满是泥水,赤着一双脚踩一瘸一拐地走来,脚上满是还未结痂的伤疤。 “姑娘,你这是?” 项博文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何突然会出现在这里,他只知道老道如果没死,这个女人一旦离开舞台,等待她的就只有魂魄的消亡。 “公子,我知道这个恶人唯一的弱点,他有一次不小心在酒楼角落里显露了出来,意外被我看见了。” 她声音顿了顿,小脸因为紧张显得有些扭曲, “他的弱点就是他的右肩头处有一个陈旧的伤疤,那个伤疤也可以说成是一个大洞,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时时渗血。 那天我偶然看见一个恶心的肉球一样的东西从那个洞里漏了出来,那个肉球有鼻子有眼睛,还会四处乱滚。 老道当时看到肉球滚了出来,脸都吓白了,连忙去捉,好在他速度快,没一会儿就被捉住了。 可是当老道捉住肉球后,他的精神明显很不好,一连两天有气无力地坐在同一个位置上打坐,又过了好几天才慢慢恢复如初。” 舞女说得很认真,她躲在项博文身后,看着老道的背影,眼神中有浓烈的恐惧,有深深的怨恨,也有恨不得冲上去和他同归于尽的冲动。 就在说话间,黑色的雾气已经将老树完全笼罩其中,让项博文甚至连老树的轮廓都完全看不清楚。 不能再等了,他来不及穿上盔甲,只在手上握住盾牌,向着那道屏障猛地冲了过去。 哗啦一声。 犹如肥皂泡破裂,呼吸间项博文已经闯入屏障内部,老道已经双手深深插入树干内,用尽全身力气,将枯树抬起,离地已经有一尺多高。 “立即放下老树!” 项博文大喝一声,朝着老道右肩头一剑斩下,老道听得背后剑锋凌厉,生怕右肩受伤,连忙侧身躲避,可惜他双手环树,终究是躲闪不及,被项博文劈在后背上。 黑色的血液汩汩流出,老道回头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个可恶的家伙,竟然敢阻止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项博文冷笑一声,说道:“放下那棵树,我们的比试还没结束呢,看谁笑到最后!”说着,他左手举起盾牌,右手持剑,准备对老道发动攻击。 老道见状,双手用力一甩,想要将老树扔向远处。 就在这时,那棵老树上突然爆发出一团耀眼的光芒,老道只觉得身体一震,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弹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挣扎着站起来,口中吐出一口鲜血,脸色变得极为苍白。 “这……这是什么力量?” 倒在地面的老树树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向着老道和项博文的方向延伸过去。 项博文连忙向后闪退,躲避开老树根茎。 而老道则一脸兴奋地看着老树,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哈哈哈,找了这么多年的仙灵珠原来在你身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成仙有望了!成仙有望了!师傅那个老混蛋,把我赶出道门,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得道,我不信,我不信!” 仙灵珠! 项博文甚至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看那老道癫狂的样子,应该是非常了不得的有助于成仙的宝物。 不过项博文不贪心,他只希望和阮玲珑恩恩爱爱地过好这一世。 老道毫不犹豫地朝着老树冲了过去,哪怕老树的根系缠住了他的双腿,他也丝毫不回头。 就在这时,老树的树干上突然出现一道裂缝,一个散发着奇异光芒的物体缓缓从中升起。 “这就是仙灵珠了!” 项博文瞪大了双眸,仙灵珠绝对可以肯定是稀世珍宝,一股股沁人心脾的异香袭来,让人心潮澎湃,压抑不住地想不断靠近它。 这很不对,所谓的仙灵珠有大问题,它好像在主动迷惑人。 老道看到仙灵珠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癫狂。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仿佛已经看到了成仙的希望。他变得更加急切,恨不得立刻将仙灵珠抓在手中。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邪恶的笑容,他在嘲笑项博文的无知,嘲笑项博文竟然在这样的稀世珍宝面前都会退缩的懦夫行为。 老道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伸手跳向那道裂缝。他的眼神充满了贪婪与决绝,似乎对那颗仙灵珠志在必得。 然而就在他右手即将触碰到仙灵珠的那一刹那,裂缝突然轰的一声,竟然合上了。 “救命啊!快救救我呀!求你把这棵树劈开,把我拉出来吧!” 老道的声音凄惨无比,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此时,只见他的脑袋和右手臂被紧紧地卡在了树干里,而身体的其他部分则完全被吞噬进了树干内部。 他的身体疯狂扭动,显然正经历着难以想象的折磨,而那棵枯树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生机,原本枯黄的树皮渐渐泛出嫩绿,树枝甚至开始抽出新芽。 项博文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悯之情。他实在无法忍受如此残忍的场景,于是忍不住想要上前帮助老道。 就在这时,舞女一把拉住了他,泪流满面地恳求道: “求求你,别去,他要是活着,我今天就会死!” 听到这句话,项博文犹豫了一下。想到老道之前所犯下的种种罪行,以及他给舞女带来的伤害,他觉得老道确实罪有应得。最终,项博文停下了脚步,决定不再干预此事。 “救救我……救……救……” 老道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完全消失在了空气中。项博文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去。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大树发出一阵诡异的咕噜咕噜声,这个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第93章 好人好报 舞女发出惊噩的尖叫声: “快看!老道还活着,他的脑袋从树顶上长出来了!” 项博文连忙抬头顺着舞女手指的方向看去,刚刚复苏的仅仅抽出几根枝丫的树顶正中,赫然是老道的脑袋镶嵌在树干上。 老道脸上的颜色更深了,沟壑让他几乎和树干融为一体,他闭着眼睛,似乎付出睡着了,又或者根本失去了生命。 “他的身体也慢慢融进树干了。 啊!快看,他肩头的位置上的那颗肉球跑出来了!” 舞女吓得连连大叫,她瞪大了双眼,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项博文心中一紧,目光迅速落在了老道身上。只见老道的身体逐渐融入树干之中,仿佛与大树融为一体。而在他肩头的位置,原本隐藏在那里的那颗肉球竟然开始蠕动起来。 那颗肉球显得异常诡异,它慢慢地从老道的肩头脱离出来,然后缓缓地向项博文移动过来。 随着距离的拉近,项博文可以清晰地看到肉球上长满了细密的绒毛,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舞女惊慌失措地指着肉球说道:“它要跑到你身体里去啦!快阻止它!” 就在这时,肉球突然加速,以惊人的速度冲向项博文,径直朝着项博文的胸口袭来。 项博文侧身一闪,勉强躲过了肉球的袭击,但他的心跳急速加快,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 “你这个怪物胆子还真大!竟然敢像对付老道一样对付我!”项博文怒声吼道。 “呵呵呵,老道之所以这么疯癫,除了他本身贪得无厌,还有一部分的原因拜你所赐。 你是某种污浊之处生灵死去后的执念所化,你会引人向恶,并且让他无限放大,直至最后失去自己的意识,变成你的傀儡。”项博文冷笑道。 “否则老道不会一遍一遍地说他的意识正在损坏,他已经糊涂了,把意识主导权的逐渐丧失,怪罪到不归乡头上。其实,罪魁祸首是你!”项博文大声喊道。 此时,项博文全身闪现出紫色电弧,肉球还没接触到项博文胸口,便被强大的电流直接电击着反弹了出去。 “吱吱吱……” 肉球狂躁地在地上打滚,发出痛苦的声音。因为它知道,如果不找到新的宿主,它就无法生存下去。 所以,它必须尽快寻找一个合适的动物或人体来依附,而这里最适合的人选,显然只有项博文。 它迫不及待地再次向项博文发起攻击,这次目标是头顶。它妄图抱住项博文的脑袋,从七窍中的任意一处钻进项博文的脑子里,让他永远无法将自己分开。 电弧在项博文身体表面放射出一道道蓝紫色光芒,将从天而降的肉球电击得缩小了几乎一半。 肉球发出痛苦的哀鸣声,但它并没有放弃,而是一遍又一遍地努力往项博文的脑子里钻。 “你要坚持住呀!!”舞女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她看到越来越小的肉球,明白这样更容易钻入项博文的脑子。 而此时此刻,肉球选择的是眼睛作为突破口。 项博文的眼珠子都快被挤出眼眶,圆溜溜的眼球已经突出大半,让人毛骨悚然! “吱吱吱……”肉球变得更加凶猛,它清楚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再加上最后一把力,这个比老道更年轻、更健康且更有希望的身体,就会成为它的囊中之物! 舞女在这一刻,似乎已经将性命抛之脑后,她疯狂地冲到项博文身边,哪怕雷电将她本就脆弱的身体劈打的更加不堪,她还是拼命双手死命抓住肉球。 “你不能放弃!快把它扯出来,我来帮你!”舞女声嘶力竭地吼道,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的眼神充满了坚定和决心,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项博文听到舞女的呼喊,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他紧紧咬着牙关,忍受着剧痛,努力与肉球抗争。 “啊!”项博文发出一声怒吼,他用尽全力将手伸向自己的眼眶,想要将肉球从眼中扯出。他的手指紧紧捏住肉球,感受着那粘腻的触感,同时也感受到肉球的挣扎和反抗。 没想到的是,肉球突然由一个破裂成两个,其中一个已经被项博文捏破在掌心,而另一个,咕噜噜地顺着项博文脸颊向下滑动,马上就要攀附上项博文的胸口。 舞女脸色大变,她知道肉球的速度太快,项博文根本避之不及,她把心一横,干脆一口将肉球吞入腹内。 瞬间,舞女感觉到五脏六腑在不停翻腾,整个内脏都要被愤怒的肉球啃噬完全。 项博文愣住了,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舞女已经替他挨了这一个大劫难。 眨眼功夫,舞女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她的声音因为疼痛而颤抖,面上的表情却是高兴无比: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趁现在,它还无法从我的身体里逃出来前,一定要把它弄死!” “可是这太残忍了,你不应该为了我,付出自己的生命啊!” 项博文的眼泪忍不住地流了下来,眼前这个姑娘,在不归乡受尽折磨,却仍然保持着善良与坚强,甚至愿意为了他牺牲自己。 此刻,她的身体已经极度虚弱,但眼中仍然闪烁着光芒,仿佛在告诉他一切都是值得的。 舞女眼中闪过浓烈的温柔,嘴角微微上扬: “我知道你是不归乡里唯一的好人,从你刚看到我的第一眼,发现我脚下的伤口,蹙起眉头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好人应该有好报,我应该帮你的。” 项博文紧紧握住舞女的手,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可是……” 舞女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要有负担,杀了肉球,也是为了完成我的心愿。它也算是将我害得如此之惨的罪魁祸首,我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困住它,然后让你有机会杀死它,我很感恩。 大丈夫不要婆婆妈妈的,老道和枯树都诡异得很,你要随时准备对付他们。所以,下手吧,我知道你不会让我痛的!” 第94章 天雷地火 天空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道道紫色的闪电在云层中交织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项博文双手结印,一道闪电突然劈向了地面,直接击中了舞女,将她卷入了半空中。 舞女的长发在空中飞舞,她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块即将龟裂的白瓷,在紫色雷电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凄美,令人心碎。 \"快点啊!我感觉它马上就要出来了!\" 舞女用尽全力对着项博文喊道,声音中充满了焦急。 听到舞女的呼喊,项博文不得已咬牙举起手中引雷剑,口中念念有词: \"以雷化剑,斩世间邪物!\"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道耀眼的雷光从剑身中喷涌而出,形成一把巨大的光剑,朝着舞女劈去。 \"吱吱吱......\" 一阵刺耳的尖叫响起,肉球被雷光劈都撕碎开来,化作一团血雾,散落在地上。 项博文手起剑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血肉四溅,他不忍心再看下去,闭上眼睛,心中满是悲痛。 就在这时,那棵枯树上的老道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空洞无神,宛如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眼中没有丝毫喜怒哀乐。 项博文沉浸在悲痛之中,没有注意到老道已经醒来。他只想捡起舞女的破碎衣物,为她立一座衣冠冢,让这个可怜的灵魂得以安息。 他动作迅速,不一会儿便立好了衣冠冢,并恭敬地拜了三拜。 突然,他感到头顶有些瘙痒,忍不住抬头看去,只见树干弯曲,老道的脑袋挪到了项博文正上方,一条黑红的长舌从老道嘴中吐出,正在舔项博文的头顶。 “喔哦!” 项博文惊得一跃而起,直接一手劈在树干里的大脑袋上,一时间整个树干乱颤,大脑袋也裂开一条足足一寸宽的缝隙。 老道也不闪躲,一双眼睛好奇地直勾勾盯着项博文,似乎在探究这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项博文吃了一惊,仔细观察着老道。看他迷茫的眼神,似乎真的对自己的身份毫无头绪。 肉球的消失显然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影响,甚至可能抹去了他关于过去的所有记忆。 或许,他现在连自己曾是人都已忘却。 正当项博文以为老道变得人畜无害时,突然,他感到脚下一阵紧绷。几根树枝藤蔓如蛇般迅速缠住他的双腿,并急速向上攀爬,紧紧地攀附在他的腰间。 “啊!”项博文惊呼一声,急忙伸手去扯断那些树枝。 然而,就在此时,老道那颗不安分的头颅又开始躁动起来。 它趁项博文专注于摆弄树枝、注意力分散之际,突然张开那张大嘴,企图对项博文发动偷袭。 与肉球不同,老道的嘴巴已经异化得异常巨大,可以轻松吞下一个人。 若不是老道口中粘稠的唾液滴落,引起了项博文的警觉,恐怕此刻老道已经成功将项博文吞食入腹。 “这树到底是什么来头,亦正亦邪,吃人又呈现圣光?!” 项博一边和老道控制的枝条搏斗,一边仿佛是自言自语般呐喊。 永明宫宫主的声音再次出现: “不过一棵树而已,当然无喜无悲,非正非邪,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生存?!对,这世间万物第一条规则就是生存,也就是确保自己能活下去! 项博文这时突然理解了不归乡里是所有怪事,他们或者卑鄙,但是他们的初衷都是生存二字。 “小子,你想想一棵树最重要的是什么地方,老道最先对付枯树时,是采用了什么方式?” 永明宫宫主继续启发项博文,项博文更加茅塞顿开,他脸上大喜,手中引雷剑直接向着地底劈下。 所谓天雷勾动地火,大概就是现在的情景,一道道紫色光华从项博文中的引雷剑中激发出来,然后带着无尽威势劈向地面。 与此同时,无数道雷电也从天空之上劈落下来,与地上的紫色光华相互呼应,形成了一道壮观的景象。 这些雷电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整个不归乡都笼罩在了其中。 而此时的枯树,也感受到了这股力量的威胁,它开始拼命地挣扎起来,树干上老道的那张脸尤其可怖,但却无法逃脱这股力量的束缚。 项博文震撼地注视着铺天盖地的雷电,他发誓这辈子都没经历过这样令人止不住颤抖的场面。 他不禁想到,莫非是这棵树和老道全都早就该死,却逆了生死轮回,所以自己引雷这一举动引下了天罚,要将它们打成灰飞烟灭! 或者是因为老道在不归乡里所做之事引起天愤,终归落到了报应。 甚至也可能是进入地府的舞女,向阎罗王讲述了不归乡里的惨状,阎罗王一怒之下,要将整个不归乡夷为平地。 天上雷电的不知攻击了多少下,枯树和老道终于被击败了。 它的身躯渐渐枯萎,最后化为了一堆灰烬。 而归乡的天空也恢复了晴朗,阳光重新洒落在了这片大地上。项博文凝望着远方,山山水水尽在眼前,条条大路清晰无比,绵延不断。 而不归乡里的那些失去魂魄的人们,在接触到阳光的一刻,瞬间倒地,化为枯骨。 他们的身体逐渐干涸,皮肤变得干燥如纸,骨骼脆弱易碎,最终化作一堆尘土,被风吹散。 而监督者早已随着老道的消亡,化成一阵黑色青烟,飘散开去。那阵黑烟在空中盘旋片刻后,渐渐消散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此时,不归乡里只剩下寥寥数人,他们茫然失措地站在空旷的黄土地上,周围是一片死寂。 这些幸存者们目光呆滞,脸上满是恐惧和无助。他们看着项博文,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仿佛将他视为这世上唯一的救世主。 “先生,您带我们走吧!我们已经不记得回家的路了!”一个幸存者颤抖着声音说道,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其他人纷纷附和,眼中满是哀求之色。 第95章 沙丘 项博文深深地看了不归乡的几个幸存者一眼,心中涌起一股怜悯之情。 他知道这些人经历了太多苦难和心灵的创伤,内心剩下的,怕是只有恐惧。 于是,他轻声安慰道:“放心吧,我会帮助你们找到回家的路。” 根据永明宫宫主的要求,项博文必须找到七色织锦羽帽,他他拿出永明宫宫主给他的羊皮地图,仔细查看起来。 然而,当他看到地图上的标记时,不禁愣住了——上面清楚标注的不归乡竟然神奇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沙之渊”三个字。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倒是并没有让项博文困惑太久,他很快就想到这张羊皮应该也是一种简单的法器,能根据地形地貌的改变,自动调整地图。 当项博文继续检查羊皮地图还发生了哪些变化时,这沙丘动作引起了幸存者中的一个从不说话的男人的兴趣。 这个男人被大家称为“王哑巴”,因为他几乎从来不说话,总是默默地跟在队伍后面。 此刻,王哑巴一如往常,一个人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但当他看见项博文手上的羊皮地图时,他的眼眸突然一亮。 接着,他立即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向着项博文所在的方向急匆匆跑了过来。 如果说他跑步的动作具体哪里怪异,应该说他的身体向上一颠一颠的,俨然一头野鹿在森林里狂奔。 很快,王哑巴来到了项博文面前,伸出手指向地图上的沙之渊右手三十公里的深色凹地处,嘴里发出一些模糊不清的声音。 项博文看着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突然记起永明宫宫主曾经告诉过自己,不归乡里有人能给他指引寻找七彩织锦羽帽的方向,莫非永明宫宫主所提及的那个人,就是面前这个张牙舞爪的王哑巴! 意识到这一点,他并没有赶走王哑巴,而是任凭王哑巴凑近仔细观察起地图来。 “这里吗?你是说我们应该走这条路!” 王哑巴不停地用手比划着,试图表达自己的意思,项博文费了好大努力,也只理解到不到一半的意思。 “不如你走前面带路,我们都跟在你身后走。” 王哑巴有些紧张,他从来都是跟在别人身后,最没主见的那一个,可是今天恩人让他引路,恩人眼里满是对他的信任,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辜负了的恩人。 王哑巴镇重的点点头,带着众人前进。一路上,王哑巴一直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看看其他人是否跟上,他眼里含着笑意,体会着被人信任的成就感。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走进了一片陌生的区域,周围的环境变得越来越荒凉,风沙也越来越大。 在这荒芜的世界里,风卷着黄沙漫天飞舞,仿佛要将一切都吞噬掉。然而,王哑巴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他坚定地向前走去,步伐愈发急促。 项博文紧紧跟随着王哑巴,心中满怀着期待。尽管风沙吹打在脸上,但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前方那个沉默寡言的身影上。 终于,在经过一段漫长而艰辛的旅程后,他们来到了一座沙丘前。这座沙丘高耸入云,如同一座巨大的屏障挡住了去路。 王哑巴停下脚步,他的眼神变得异常专注。他伸出手指向沙丘上方,示意那里隐藏着非常重要的东西。 项博文顺着他的指引抬头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叹不已。 沙丘顶部隐约可见如同彩虹般绚丽的色彩,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丽。而沙丘四周,则是一条如同银色缎带般的蜿蜒河流,静静地流淌着。 “真漂亮呀!”幸存者们发出阵阵惊叹声,他们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众人兴奋不已地爬上沙丘顶端,迫不及待地想要一探究竟。 当他们站在沙丘之巅时,一幅如梦似幻的美景展现在眼前。 眼前的景象令人陶醉,宛如置身于天国之中。天空湛蓝如宝石,白云悠然飘荡。阳光洒下,照亮了整个沙丘,使其熠熠生辉。 沙丘上生长着各种奇异的植物,它们绽放出绚烂多彩的花朵,与周边环境形成鲜明对比。微风吹过,花朵摇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忘记了一切疲惫和痛苦。他们沉浸在大自然的怀抱中,感受着生命的奇迹和美好。 然而,项博文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沉醉其中。他眉头紧锁,心中充满疑惑。 这片沙漠中竟然出现了如此生机勃勃的景象,这让他感到十分诧异。尤其是那些盛开的鲜花,它们在这干旱的沙漠中显得格外突兀。 他不禁想知道,这些水源从何而来,为何能够滋养这些生命?难道这只是一场幻觉,一个虚幻的梦境? 项博文闭上眼睛,伸出手去触摸那柔软微凉的花瓣。他感受到了花瓣的真实触感,这让他明白,这并非幻境,而是真实存在的。 但他的内心依然充满疑虑,这个地方一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们一路走来都是高温酷暑,骄阳似火,空气仿佛都要燃烧起来。此刻,当他们见到了清澈的河流时,心中的喜悦之情难以言表。 好几个男人迫不及待地冲进河里,尽情享受着清凉的河水带来的愉悦。他们在河中嬉戏打闹,互相泼水,开心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山谷之中。 姑娘们则站在河边,看着河里男人们滑稽的动作,忍不住咯咯咯直笑。她们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给这个炎热的夏天带来了一丝凉爽。 这样温馨的画面让项博文感到无比温暖,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如此和谐、欢乐的场景了。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最终,他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跳进河里与大家一起玩耍。 踩在冰凉的河床上,一股凉意瞬间传遍全身,让人感到一种由内而外的惬意。这种感觉让人全身心地放松下来,仿佛所有的烦恼和疲惫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大家在水中尽情嬉戏,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半个多时辰。上岸后的众人精神焕发,所有的疲乏和难受全都消失不见了。 特别是项博文,他对这次洗澡的感受最为深刻。长时间处于生死边缘的拼搏,虽然身上的外伤已经痊愈,但身体始终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感。 然而,经过这条河水的洗礼,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了许多,那种不适感也随之消散。 此刻,他站在岸边,感受着微风拂过脸颊的清爽,心情格外舒畅。 第96章 忘归乡 “我看这里是一块风水宝地,“如果我们找不到回家的路,留在这里也很不错。”幸存者中有人这么说。 “对,这里真的很好,在不归乡的时间太久了,即使回家,家里的亲人多半也不在了。”另一个人附和道。 这一刻,项博文也同其他人一样,生出了想要在这里长住的想法。 然而,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刮来一阵狂风,正好将项博文下河洗澡时别在腰间的羊皮地图吹得飞起老高。 项博文见状,连忙追在风后,试图抓住被风吹走的地图。他连纵身跳了好几次,才终于将地图重新捏在了手中。 与此同时,远处的王哑巴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项博文的一举一动,脸上的表情与周围其他幸存者愉快开心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项博文将吹乱的羊皮地图轻轻抚平,正准备贴身放好时,他突然发现地图上似乎有了新的变化。 仔细一看,自己现在所在的这片绿洲位置竟然出现了三个陌生的字:忘归乡。 “忘归乡,忘归乡!” 项博文小声将这个名字在口中默念了几次,他突然一拍脑袋,背起包袱就要领着众人继续向前。 “项先生,这里挺好的,我们在这里多待几天吧,大家都需要放松放松。” 有人立即想要阻止他的行为,但是项博文坚决反对: “不行,大家现在必须都得马上就走,这里绝对不能停留,要是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下来了,我们就都走不掉了!” “有这么夸张吗?这里根本就没有危险呀,刚摘的果子大家也都吃了,又甜又多汁,绝对没有毒性。而且这里也没有猛兽,我们就算是露天席地而睡,也不会担心有危险!” 嘴里塞着好几个果子的胖男人大壮哼哧哼哧地答道。 “对,这里甚至连蚊虫老鼠都没有,真的是干净极了,我也不同意现在就走,要是我们继续向前,我觉得再也不会碰到比这更好的地方。” 一个中年女人也连连附和着大壮。 项博文蹙着眉,耐心解释: “你们说的这些就是这里不能待的问题所在! 刚才大家说得很对,这里没有野兽和毒虫,没有大型动物,甚至连生存能力极强的老鼠都没有! 这里的环境虽然美好,却让人感到完美的令人窒息,让人有种虚假的感觉。” “哎呀,项先生,您别想太多啦!也许只是因为不归乡太可怕了,而这里环境又太好了,两相比较,你不习惯吧。”一个年轻男子笑着说道。 “是啊,项先生,您可能是太累了,神经太紧绷了,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几天,等您恢复精力再出发。”另一个女子附和道。 “不行,我坚持要离开这里。如果你们不愿意跟我一起走,那我只能自己先离开了。”项博文语气坚定地说道。 “项先生,您不要这样啊,我一定听您的,跟你走,毕竟我的命是您救的,我相信你!” 一个名叫子然的小姑娘扯住项博文的袖子,恳求着项博文不要抛下她。 于是,现在的幸存者分成了两种情况,一种是选择要留下来,愿意在这里扎根的,另一种便是执着于继续追随项博文的,这类人只占了幸存者中的一小半。 项博文看到了众人的坚持,他已经劝说了,也分析了原因,可是有人不愿离开,他也不能强迫别人。 所以,他等着坚定和他一起离开的人收拾好东西,便果断地继续向前,离开这个看似美好的地方。 他们出发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夜幕渐渐降临。重新踏上旅途后,他们跟随着星星所指引的方向前进。项博文将目的地设定在地图里最大的一个名为邬湄的城邦里。 项博文心中有着明确的目标——要在今晚离开忘归乡的范围。因此,他始终保持着快速的步伐,不曾停歇。 就这样,他带着众人连续行走了三四个时辰,才让大家停下来喝口水,稍作休息。 众人都未曾料到忘归乡竟然如此广阔。尽管他们一路马不停蹄,但此刻距离走出忘归乡还有近半的路程。 “大家再坚持一下,我这里有几颗强身健体的丹药,每人吃一颗,可以暂时缓解体力。” 项博文说着,从怀中取出了一些丹药,分发给大家。 大家此时确实感到疲惫不堪,没有丝毫客气,纷纷接过丹药,就着水吞下。 转眼间,每个人都感觉到一股清爽的气息涌上心头,体力瞬间得到了恢复。 “项先生,您实在太厉害了!炼制的丹药怕是至少有三品以上,我现在不仅恢复了体力,还觉得丹田处暖融融的。相比之下,那些所谓了不得的炼丹师,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啊!”小姑娘子然赞叹道。 子然对炼丹似乎颇有研究,或许是来自某个权贵世家的子弟。 尽管她年龄最小,身体瘦弱,但这一路行来却不见气喘吁吁、心跳加速,反而还能主动搀扶那些体力不支的同伴。 项博文微微一笑,说:“这些丹药都是我家夫人炼制的。若论聪明才智,她绝对在我之上。” 子然听后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项先生看上去如此年轻,竟已有夫人了?项先生这般优秀,想必夫人必定是美丽聪慧且贤淑之人。若是日后有缘能得见其真容,那真是此生无憾了!” “我也是日日想着她,恨不得此刻便能见到她!” 项博文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只装着丹药的小瓷瓶,轻轻地把它贴在脸颊上,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阮玲珑残留的气息。 子然必定是年纪小,听着项博文这样直接的表达感情,红着小脸,捂着嘴咯咯咯地笑。 突然,远处一声痛苦的尖叫,惊得原本已经放松的所有人全都跳了起来。 接着,尖叫声一阵接着一阵,此起彼伏,每个人都被吓得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那是我们来的方向!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97章 回头 “等我们从这里回去,天应该已经大亮了。就算是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怕是也来不及救人了!” 李婶子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是疲惫之色,仿佛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一般。 “是啊,我走过来已经精疲力尽了,幸亏有项先生的灵丹才让我好受一点,现在立即回去,怕是我这把老骨头就直接交代在这里了。”年纪最大的候老头附和道。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他们实在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才能继续前进。然而,就在这时,一个黑影悄悄地靠近了他们。 “是谁?”侯老头警惕地问道,别看他年纪大,身体虚弱,但他的五感却异常敏锐。 黑色的夜空下,项博文以指尖燃起一缕电光,照亮了周围的环境。众人紧张地注视着那个黑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然而,令他们惊讶的是,那黑影竟然是满身伤口的王哑巴! “王哑巴!你们这是遇到什么坏人了吗?其他人都跟在你后面,一会儿就赶过来吗?” 子然小心翼翼地拉住王哑巴的胳膊,焦急地询问着。因为决定留在绿洲的人中间,有对她一直很照顾的青青姐姐。 王哑巴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摇头。 “你是说没有遇到坏人,还是其他人不会赶过来?” 子然小心翼翼地询问,她不想得到后一个答案,因为她知道后一个答案的意义是什么,那肯定只意味着其他人根本就没有办法离开那个美丽的花园。 王哑巴忽然放声大哭起来,他声音嘶哑,痛苦万分。 子然心中的那点希冀破灭了,她知道再也见不到青青姐姐了。 “呜呜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你能不能告诉我呀?” 子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拼命地摇晃着王哑巴。 然而,无论她如何努力,王哑巴都无法回应她的问题。更糟糕的是,她的剧烈晃动导致王哑巴身上的伤口再次撕裂,鲜血重新流淌出来。 项博文急忙上前,双手扶住子然的肩头,轻声安慰道: “别着急,子然。我马上回去看看情况,如果还来得及,或许可以救下他们。但是,其他人绝对不能后退。 候老爷子,您经验丰富,请带领大家继续前进,直到安全离开这忘归乡。” 子然听了项博文的话,拼命地点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哽咽着说: “项哥哥,我要和你一起去!” 她与青青姐姐在不归乡相依为命,如今青青姐姐生死未卜,她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那怎么行!你只是个孩子,太危险了,必须乖乖地留在候老爷子身边,等待我的消息。” 项博文坚定地拒绝了子然的请求。他深知此行充满危险,但他有责任保护大家的安全。 说完,项博文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迅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子然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担忧和不安。 项博文差不多花了半个时辰赶了回去,那片花海一如既往的美丽,散发的芳香似乎比白天更加醉人。 他沿着花海找了整整一圈,可是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只在当时大家短暂休息的地方寻到了几张简易的吊床,和零散掉落在地的几件衣衫。 看来留下来的幸存者原本晚上是睡在吊床上的,不知道突然出现了什么惊人的事情,让他们在慌忙逃跑的过程中,甚至连搭在身上保暖的外衣都扔在了地上。 吱吱吱…… 吱吱吱…… 安静的夜里,出现了一只老鼠的叫声。 这可太稀罕了,项博文在这片花海里还没发现过一只老鼠。 他连忙循着老鼠的声音向前走,终于他发现了这只老鼠,它毛绒绒地,全身粉红,看起来刚学会爬行不久。 这只小老鼠正站在一朵鲜艳的花朵旁边,嘴里叼着一颗亮晶晶的果实,那颗果实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仿佛能让人忘记一切烦恼。 正常来说,这么小的老鼠应该会躲在老鼠洞里,等待大老鼠给它们带来食物,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只小老鼠却独自跑出来,到处闲逛。这种行为完全违背了老鼠的习性。 项博文一直以来都非常讨厌老鼠这类动物,但是今天看到这只小老鼠如此幼小,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怜悯之情。 正当他准备弯腰从花丛中捡起老鼠时,突然间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叫声。他定睛一看,只见小老鼠身上溅出了一朵朵小小的血花,已经惨死当场。 这个变故发生得太过迅速,以至于项博文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他急忙环顾四周,试图找到可能的凶手,但却一无所获。 就在他感到无助的时候,脚下突然踩到一个坚硬且圆形的物体。 他毫不犹豫地用脚尖挑起那个物体,借助微弱的月光,他惊讶地发现那个物体竟然是一颗人头。 “呀!” 一个姑娘的尖叫声在他身后响起,项博文惊奇地回头,看见了子然那张又害怕又不好意思的小脸。 “叫你不要跟来,你还是偷偷来了! 唉,看来你身上肯定带着宝器,能瞒着我不被发现行踪的宝器。 快过来吧,你也看到那个人头了,这里很危险。” 子然小脸红彤彤的,她不好意思地伸伸舌头。她身上确实是有项博文说得那种宝器,如果自己胆子再大那么一点点,看到人头后不发出声音就好了。 毕竟她不想当项哥哥的累赘。 项博文接住人头,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遍,喃喃自语道: “很新鲜,刚死不久,可是上面的皮肉全部消失的一干二净,这不是天然形成的结果。” “啊啊啊!” 子然又忍不住叫了一声,项博文这次瞪了她一眼,她连忙捂住嘴巴,表示自己再不会这么大惊小怪了。 “根据头骨的大小,和上面的疤痕来看,这是鲁三刀的脑袋!” 子然这次是没发出声,但是她双腿打颤,鲁三刀可是幸存者里身体最强悍,个性最野蛮的人,如果他都死了,只能说对方实力太强大! 第98章 雷击花海 项博文继续向前走着,一路上接连又发现了好几块人骨,但大部分并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些幸存者。 有些骨头已经风化,轻轻一碰便化作了粉末,消散开来,显然年代久远。 子然紧紧跟随着项博文的步伐,亦步亦趋,眼中充满了恐惧。 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座巨大的坟墓之中,每走一步,都能闻到死亡的气息。 突然,子然感到有人用力地拉住她的裤脚。那力量如此之大,以至于她听到了裤脚棉布撕裂的声音。 她惊恐万分,拼命跺脚,试图挣脱抓住她裤脚的人。 然而,她越是用力挣扎,就越有更多的东西拉住她的裤脚。即使她穿着厚厚的衣物,也能感受到尖锐物体刺破腿部肌肤的疼痛。 项博文此刻正专注地研究着手中的骨头,思索着这些人的死因。当他再次抬头时,却惊见子然的半个身体已经陷入泥土之中。 他心中一紧,毫不犹豫地脚下发力,急速奔至子然身旁,一把紧紧拽住她的手,试图将她从泥土中拉起。 随着子然被拽出地面,一条条带着锋利倒刺的根茎也紧紧缠绕着她的下半身一同出现。 这些根茎有的已经断裂,但仍在不停蠕动,仿佛有生命一般,甚至能发出低沉的哀鸣声,似乎在诉说着痛苦。 然而,更多的根茎却如同机敏的兔子般,迅速地钻进了地底,消失不见。 项博文急忙帮子然拔掉那些仍然紧紧套住她大腿的根茎。 他原以为子然顶多只会受到一些擦伤,但当他看到她腿上满是指头粗细的血洞时,心中不禁一惊。 鲜血从伤口中汩汩流出,仅仅几秒钟,她的整条裤子都被鲜血浸透了。 项博文赶紧施展手法,帮子然封住了几个关键穴位,并取出一颗丹药让她服下,以帮助她恢复气血。 “我说你这小姑娘,怎么不懂得叫我一声呢?如果我再晚一步发现你,恐怕你就要被完全埋入土中了!” 子然显然被吓得不轻,她紧紧抓住项博文的衣服,抽泣着解释说: “项哥哥不让我大声叫,我很听话的,所以我……” “你真是要气死我了,唉,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了,这些人之所以死掉的原因,就是因为这片花海,它们会以根茎的力量,逮住人类和动物,将被抓住的人类和动物作为肥料。 现在女子喜欢的有些香露是以尸体为部分原料生产出来的,香露中有了这种奇怪的原料,不会变臭,反而香气袭人。 而这里的花香之所以让人流连忘返,似乎就是因为它以动物和人类的尸体为养料吧。” “什么!香露竟然这么可怕,那我以后绝对不用香露了!” 子然的眸子瞪的大大的,小时候她总是偷偷抹母亲的香粉、口脂,也会凑着漂亮的香露瓶子,闻上老半天了。 可是现在,她不喜欢了,听到香露这个词,她甚至觉得有些恶心。 项博文指尖燃起噼里啪啦的雷电,他想要一把火烧光这片花海,让它们再也不能害人。 然而,当他手中的雷电指向花海时,所有的花朵似乎都能预感到即将发生的事情,齐声发出阵阵嘶鸣。这声音如此尖锐刺耳,把子然吓得慌忙捂住了耳朵。 \"这些花已经产生了与普通植物不同的反应,如果任由它们继续吸食人类的精气,恐怕用不了几年,就会出现吞噬人类的花妖。\" 项博文的眼神坚定而冷酷,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情。 他手中的雷电已经凝聚成足球大小,一颗接一颗地砸向花海深处。每一次雷电的撞击都会引发更强烈的爆炸和哀嚎声,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撕裂。 花海中的花朵们在雷电的肆虐下痛苦地扭动着身躯,试图逃离这场灾难,但却无处可逃。 项博文的攻击并没有停止,他继续释放着强大的雷电力量,火焰熊熊燃烧,浓烟滚滚升腾,原本美丽的花海瞬间变成一片焦土。 随着最后一丝火苗熄灭,花海彻底消失不见。 子然也从恐惧中回过神来,她有些崇拜地看着项博文,心想他真是太厉害了!如果我能像他一样厉害就好了。 子然想起了过去在修明山上,总是不听爷爷的话。爷爷叫她刻苦修炼,可她却因为害怕吃苦而经常偷懒玩耍。如果当初听了爷爷的话,绝对不会被老道困在不归乡好几年。 “怎么了?你是不是被吓到了?别担心,那些花已经消失了,不会再来伤害人了。” 项博文安慰着子然,但心里充满了忧虑。 “但是……”项博文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惜的是,我们没有找到任何幸存者,恐怕他们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子然默默地低下了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感到无比的悲伤和难过,想起昨天还和青青姐姐有说有笑的畅想着离开不归乡后的美好生活,转眼就已经天人两隔。 就在这时,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卷起了漫天的黄沙。 项博文眯起眼睛,望向远方,只见一只七彩锦鸾踏着黑云,身后跟着一群秃鹫,浩浩荡荡地飞了过来。 项博文连忙一步向前,将子然护在身后: “等下能跑就跑,这些鸟如此大张旗鼓地冲着我们过来,怕是来者不善。” 七彩锦鸾听到了项博文的叮嘱,嘴里竟然吐出人言: “你小子还有点眼色,知道我们是来找你算账来了。 你把我好不容易养活的蚀仙花一把火全烧毁了,以后我和身后的弟兄们少了许多食材,怕是要饿肚子了,你说说这笔账到底要怎么算!” 项博文刚才就是觉得这花海的消失太过于容易,而且沙质的土地能自然地长出漫山遍野的鲜花,这本来就不科学。 如果说花海的背后有主人,这一切就说的通了。 项博文昂首将身子站得更加挺拔道: “你找我算账,笑话! 你那些花,无端害死那么许多人,而且你还将那些人当做食材,这么残忍的事情和手段,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还有脸质问我! 我看你真是无耻至极!” 第99章 锦鸾 七彩锦鸾落在项博文面前,子然这时才对这只看起来艳丽无比的鸟有了进一步认识。 它站立的高度比项博文还要高上三尺,巨大的尾羽拖在地面,至少有一丈多长。一双鸟爪,又粗又利,一爪抓下来,必定是深可见骨。 “无耻!哈哈哈,你凭什么说我无耻。” 七彩锦鸾嘴里发出一连串嘲笑,仿佛项博文和子然注定就是它的一盘菜。 “物竞天择,没本事的就只能沦落成别人的下酒菜,这不是最正常不过的道理了吗? 而且我也从没看到,你们人类吃我族的小鸟有任何负罪感呀! 我现在只知道你弄死了我的花海,我要挨饿了,这让我很不爽!所以你必须得死,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七彩锦鸾的身后秃鹫将他们围在中间,这是要封死两人的退路。 项博文根本不怕七彩锦鸾,他上下仔细打量它,说出心中疑惑: “如果我没记错,七彩锦鸾乃是天生神鸟,最会寻找天地间的灵气,出生便以灵气为食物,至多渴了饮一点甘泉水。 而你怎么会以腐食为生,还和秃鹫这样低贱的鸟类为友?” 秃鹫首领是一只脖子上长了一圈白色羽毛的雄性秃鹫,听到项博文的话,它立即跳起来向着尖叫,像是要和项博文单挑。 项博文继续冷笑一声: “这里你没资格说话,你不过是这只锦鸾的小弟,它说什么,你照做就行。你想越过他,对我挑战,它不点头,你就只能看着。” 说完这话,白脖子秃鹫果然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冲着七彩锦鸾狂叫了几声,那意思是项博文必须由它来对付,谁也别想抢走。 七彩锦鸾又怎么可能会放过项博文这道好菜呢? 它之所以带着队伍,急匆匆地赶来,就是因为它灵敏地发现了项博文身上藏着浓郁的雷电精气。 这些雷电精气怕不是开天辟地之初孕育所得,现在在这个世界里已经几近于无。 如果它能得到这些雷电精气,怕是立即就能恢复到自己的巅峰时期,不仅如此,说不定还有可能继续突破。 所以它绝对不会把这么好的机会拱手让给眼前这个秃头傻鸟,它要在别人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将项博文的精气吸食得一滴不剩。 就在这时,七彩锦鸾突然对着白脖子秃鹫抬起了一只鸟爪,只见它爪子一挥,直接就将白脖子秃鹫的肚子划开,然后猛地一抓,直接就将白脖子秃鹫的内脏掏了出来。 原本还在不停尖叫的秃鹫群在这一刻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秃鹫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它们惊讶于自己的首领就这么突然地惨死在自己面前,而凶手就是前几秒钟还在和它们称兄道弟的七彩锦鸾! “怎么了!都有意见吗?有意见可以提出来,有道理我会听,不过没有道理呢,嘿嘿嘿,没道理白脖子就是榜样。” 秃鹫们呆呆地站着,仿佛时间都停止了几秒钟。 然后,其中一只年纪最大的秃鹫突然展开翅膀,飞向天空,似乎准备返回家园。其他秃鹫也毫不迟疑地紧随其后,一起振翅高飞。 它们清楚地意识到,七彩锦鸾太过强大,根本无法与之抗衡。首领的仇恨暂时无法报复,但此刻,它们对七彩锦鸾充满了敌意。 七彩锦鸾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它感到困惑和愤怒。但实际上,这一切都是项博文精心策划的。 项博文故意用言辞刺激七彩锦鸾,让七彩锦鸾与秃鹫之间产生裂痕。因为他带着子然这个小累赘,如果与七彩锦鸾发生冲突,那些秃鹫必定会趁机袭击子然。 只有制造出这样的矛盾,项博文才能够安心地出手。 项博文很满意现在七彩锦鸾与他一对一的状态,他眉头舒展开来,抬手轻轻在子然身后一推,子然整个人都轻轻飞了出去。 子然只听到身后项博文的嘱咐声: “能离多远就离多远,等下的动静可能有一点大,记得捂住耳朵!” 子然心里突然就不害怕了,甚至有点美滋滋的,项哥哥可真好,她要是有这样一个亲哥哥就好了。 项博文抬起手,手中引雷剑便已经现身,紫色光华四溢,把项博文衬托的神秘又威严。 七彩锦鸾也不曾相让,它展开所有尾羽,艳光四射,亮的人根本睁不开眼。 “射!” 七彩锦鸾尾羽如同一把把锋利的箭矢,以惊人的速度向着项博文疾驰而来。 尾羽在空中划过,摩擦产生的热量瞬间将其化作红色火箭,形成一道火焰屏障,将项博文紧紧包围其中。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项博文毫不畏惧地举起手中的引雷剑,动作如同在大缸里搅水一般迅速而有力地旋转着。 不过眨眼时间,七彩锦鸾的尾羽已经与引雷剑紧密重合在一起,仿佛一把尚未完全展开的华丽羽扇。 项博文曾经最擅长使用的武器便是扇子,此时他正准备伸手去取下那美丽的尾羽。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尾羽突然变得异常炙热,即使是他那双不惧高温的双手,也无法抵挡这种灼热,竟被燎起一串水泡。 紧接着,尾羽挣脱了项博文的控制,迅速飞回七彩锦鸾的尾部。 七彩锦鸾得意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也中计了吧!刚才秃鹫的事情,我终于想明白了,原来是你暗中算计我。 哼,我报仇从来都是现世现报,能今天解决的事情绝不拖到明天。刚刚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接下来,我要使出真正的大招了!” “我倒没有中计,刚才我并没有想拿你那些艳丽的尾羽,而是对你尾羽中间夹杂的一片短毛很感兴趣。 嘿嘿嘿,就是这片!” 项博文笑着摊开手心,里面是一片焦黑的尾羽。尾羽不长,不过项博文手掌的一半,可是在它焦黑的色泽底下,却隐隐泛出金色。 “混蛋!你这个无耻下流的混蛋,无论你用什么方法,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我为什么变成了焦黑烤鸟的!” 第100章 盔甲勇士 “焦黑烤鸟?! 哈哈哈哈,这是谁给你起的名字啊?太贴切了吧!” 项博文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一边捂着肚子,一边看向一旁愤怒的七彩锦鸾,“我猜肯定是七彩锦鸾族给你起的这个名字,对吧?” 七彩锦鸾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地盯着项博文,嘴里竟然喷出了金色的火焰,似乎想要把项博文烧成灰烬。 项博文吓了一跳,连忙取出永明宫宫主赠送给他的盾牌,迅速挡在了身前。 当盾牌沾染到金色火焰时,瞬间变得通体金黄,如同镀上了一层黄金,闪耀着炫目的光芒。 就在这时,项博文的耳中突然传来永明宫宫主猖狂的笑声: “哇哈哈哈,等了这么多年,我的盾牌终于淬炼成功了! 项博文,你真是太棒了,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你现在立刻穿上我送给你的盔甲,然后再逼七彩锦鸾吐一次火焰,这样你就能成为全世界最强大的黄金斗士。” 黄金斗士又是什么?项博文从来都没有听过,他也根本稀罕这个奇怪的名头。 “不,我们谈好的条件是我帮你取得的七色织锦羽帽,你放我和朋友平安离开永明宫,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 项博文拒绝得毫不犹豫,声音坚定有力。 永明宫宫主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着如何回应。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寂静中,项博文周围突然出现了十多个身影。他们都穿着和永明宫宫主赠送的盔甲一模一样,整齐划一地站成一排。 这时,永明宫宫主再次开口说道: “既然你如此坚决地拒绝,我也不会勉强你。 但我要善意地提醒你,你根本不了解自己错失了什么机会! 总有一天,当你明白黄金斗士这个身份的重要性时,你必定会懊悔不已!” 项博文无法确定未来是否会后悔,但此刻他清楚地意识到,永明宫宫主绝非善类。 如果接受了这份好意,穿上那套盔甲并成为所谓的黄金斗士,恐怕接下来会陷入无穷无尽的被利用之中。 “这么好的事,还是让给那边的几位英雄吧。我只是一个过客,无意卷入这场战斗。” 说完,项博文果断向后退了数十丈,将与七彩锦鸾激战的战场空间留给了那十位身着相同盔甲的人。 十个盔甲勇士没有异议,倒是七彩锦鸾怒火中烧地大喊大叫起来。 “你这小子得了便宜就想逃,做梦吧你,我今天非要打败你,把你身上的精气吸光,让你变成比我还丑一百倍的焦黑人干!” 七彩锦鸾边说边振翅飞起,向着项博文后退的方向赶了过来,那十个盔甲勇士连忙跟在七彩锦鸾身后狂追,往它身后不停地投掷出绣球大小的炸药。 七彩锦鸾一开始根本就不想理那十人,毕竟一般凡火根本对他没有太多伤害,但是对方穷追猛打,黑色的烟雾将它最稀罕的七彩翎羽弄得一团焦黑。 士可忍孰不可忍。 七彩锦鸾最在意的就是它的羽毛,她忍无可忍地将尾羽射向十人,这十人似乎不知疼痛般根本不去躲避,任凭尾羽刺穿盔甲,流淌出一地的鲜血。 “这么不经打!真是让人失望!” 七彩锦鸾鄙视地望向身后十个明显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人。 刚想要继续追赶项博文,却见到那十个人突然重新站立起来,原本盔甲上被尾羽刺出的洞和身上的血渍,竟然完全消失不见,就好像刚才所受的伤,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七彩锦鸾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忍不住冲着十个盔甲勇士大喊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这些家伙都是些打不死的妖怪吗?” 项博文心中却很清楚,这一定又是永明宫宫主施展了某种神奇的法术。毕竟,他能够让时空扭曲,那么让时间重新回到过去的某个时刻,对他来说或许也并非难事。 七彩锦鸾这次不敢再轻视十个盔甲勇士,它立刻转过身来,正面对着他们,同时将自己的五感全部放开,仔细感受着对面十人的灵力波动。 很快,它就得出结论: 这些人拥有如此宏大、深厚的灵力,绝对不可能只有现在这样的战斗力。 接着,它又绕着这十人飞了一圈,再次观察一番后,冷笑道: “原来如此,这十人之间的灵力宛如一体,看来他们全都是些被控制的傀儡罢了!哼,想靠这些傀儡来戏耍我,真以为我是个傻瓜吗!” 它高高飞起,翅膀在天空画了个弧线,地面上的十个盔甲勇士立即被卷到一处,它继续转圈,勇士们也跟着它的节奏不断旋转、挤压、升空。 只见七彩锦鸾的速度越来越快,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将所有的勇士都卷了进去。随着转速的不断加快,金属球开始变得异常炽热,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燃烧起来。 最终,金属球以惊人的速度撞向地面,发出一声巨响。地面被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大坑,而金属球则深深地陷入其中,再也无法动弹。 “哈哈哈哈,真是愚蠢至极!居然想用这种方法来骗取我的三昧真火?你们这些蝼蚁般的存在,根本不配拥有它!” 曾经,这个世界的王者无比崇敬我,对我毕恭毕敬,每日供奉各种美食和美酒,让我尽享人间美味。 然而,也正是因为我贪吃,而打破了七彩锦鸾族的禁忌,短时间无法回家,被那个奸诈的王困在了一座宫殿之中。 那时,我的功力大减,头脑昏沉,但即使在如此困境下,我依然坚守原则,绝不屈服于那位阴险狡诈的皇帝,更不会轻易使用三昧真火为其炼制宝器! 如今,你们这些不入流的小角色,竟妄想用这种卑劣手段骗取我的三昧真火?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哈哈哈……” 永明宫宫主听到了七彩锦鸾的嘲笑声,毫不介意,他只是盘腿坐在地面,口中默念经文,宛如一个老和尚。 第101章 交易 七彩锦鸾正得意间,突然之间,凭空再次出现了一群盔甲勇士。然而这次情况有所不同,这些盔甲勇士的数量明显增多了,仔细一数,竟然超过了二十个之多。 “哼,雕虫小技!” 七彩锦鸾轻蔑地哼了一声,然后展开翅膀,向着那些盔甲勇士扑去。 它用锋利的爪子轻易地抓住了其中的七八个人,将他们挂在了两只脚爪之上。接着,七彩锦鸾展翅高飞,飞到高空后,哗啦啦地将那些被抓住的人全部扔了下去。 那些盔甲勇士在空中翻滚着,最后狠狠地摔落在地上,再次变得七零八落,散满了一地。 “收拾你们的方法可多了去了!”七彩锦鸾得意地大喊道。 随后,它鸣叫着俯冲向地面,而那些盔甲勇士虽然不懂得躲避,但依然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对他们来说,这种恐怖的场景恐怕比世界末日还要可怕。 又有一批新的盔甲勇士从空中坠落,原本散落在地上的同伴和他们自己都被永明宫宫主收走了。 七彩锦鸾见状,气得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 就这样一次次轮回,每一次包围七彩锦鸾的勇士都比上一次更多。 如果七彩锦鸾不理会他们,他们就会对七彩锦鸾做出并不能伤害到它性命,但又能让它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创伤,所以它不得不反击。 “躲在背后的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有种就出来跟我正面一战啊!一直派这些小人来挑战我,还想用三昧真火来激怒我?” 七彩锦鸾愤怒地咆哮着,它那绚丽多彩的羽毛因为愤怒而显得更加鲜艳夺目,声音如雷贯耳般回荡在空气中:“这种行为有意思吗?” 项博文敏锐地感觉到永明宫宫主的呼吸越来越快,越来越紧张和迫切。 “项博文,我们做一个交易吧。 只要你能让我的盔甲被三昧真火淬炼,我愿意将永明宫内最厉害的宝物——一枚可以号令整个永明宫英灵的令牌送给你! 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啊!” 永明宫宫主焦急地说道。 项博文心中一动,但他并没有立刻答应。 他深知永明宫宫主诡计多端,没那么好心。 不过如果这块令牌真的能够控制住那些英灵,从而掌握更多的力量,这对于自己的来说,是最大的底牌。 永明宫宫主发现了项博文态度的转变,他不像上次那样拒绝得那么干脆,所以永明宫宫主继续劝诱道: “我偷偷告诉你,永明宫里困住的英灵根本无法散去,也赶不走。 但是传说中,只要拥有了那块令牌,他们便会对你唯命是从。 想想看,如果你拥有这么一支强大的军队作为后盾,你将会在任何地方都横行无忌。” 项博文对黄金斗士确实不感兴趣,但对于一支强大的军队却有着难以抗拒的诱惑。他思索片刻后,决定先与永明宫宫主达成交易。 毕竟,自己和阮玲珑的安危其实仍旧掌握在永明宫宫主手里,如果自己一直拒绝他,他怕是将会使出一百种方法折磨自己。 “好,我同意这笔交易。”项博文终于下定了决心。 永明宫宫主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他知道自己成功地说服了项博文,以项博文的实力,他必定将拥有一副黄金斗士盔甲。 七彩锦鸾自然听不到项博文和永明宫宫主的对话,当它将所有盔甲勇士再次全部击碎后,那些人意外地再没有出现了。 “啊哈哈哈,没有人了吧,哈哈哈,我把他们全都消灭了!” 项博文并没有如它所想那般逃跑,反而停留在不远的巨石之上,眼神冷漠地注视着它的举动。 “你竟然没有逃走!嗯,还算有些胆量。 然而,也只是一个愚蠢至极的家伙罢了!哈哈哈哈! 你即将成为我手下的失败者,不出三招,必定取你性命!” 七彩锦鸾狰狞地笑着,展翅高飞,周围的温度迅速升高,仿佛置身于火炉之中。它那双翅膀的每一次扇动,都带来一股炽热的气流,如同一把把燃烧的火炬,向项博文扑去。 这才是七彩锦鸾真正的实力,之前与盔甲勇士交手时,它并未使出全力,那些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手段而已。 项博文的脸部肌肉和皮肤在巨大的压力下严重扭曲,根本无法睁开眼睛。他只能紧闭双眼,依靠其他五种感官去感知七彩锦鸾的攻击。 七彩锦鸾看到他无可奈何地闭上眼睛,露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心中不禁得意洋洋。它张开嘴巴,喷出一道金色的火焰,瞬间将项博文困在了熊熊烈火之中。 “哈哈哈,感觉如何,我这三昧真火可不同于任何世间凡火,它不仅能够燃烧物质,还能够燃烧灵魂。 你就算有铜墙铁壁般的肉体,只要灵魂有任何的一丁点的瑕疵,你的灵魂就会在此火中化为虚无。 这个世界,任何人都会有软弱的地方,完美的灵魂根本就不存在,所以你必死无疑!” 项博文此时已经听不到七彩锦鸾说话的声音,因为这三昧真火果真是名不虚传,身体上的炙烤他还能够忍受,而灵魂上的折磨,才是让人痛不欲生。 皮肉滋啦滋啦地发出焦糊的味道,项博文如同一棵参天大树,纹丝不动,没有嘶吼哀求,甚至连低低的呻吟也没有发出。 “这么快就死啦! 这也太没意思了,亏我还那么看得起你,以为和你之间还有一场势均力敌的大战呢! 啧啧啧,真是让人失望。唉,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七彩锦鸾哼起了歌,它等着项博文最后化为一钵黑灰。 永明宫宫主这时也有些慌了神,已经过去半炷香时间里,他和项博文说了那么多话,项博文一句也没有回答他。 “这个混蛋,难道真的被烧死了? ”他心中暗暗骂道。 项博文真的死在这里,可不是他的初衷,毕竟能够顺利到达永明宫的人原本就非常少,能被他选中,帮他做事的就更少了,他的宗旨是物尽其用,而项博文显然没有发挥出他应有的作用。 想到这里,永明宫宫主不禁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第102章 守护 项博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无论永明宫宫主如何呼唤,七彩锦鸾如何嘲笑,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唉,我曾经对你抱着如此大的希望,没想到你这般差劲,是你自己没用,我是迫不得已收走盔甲和盾牌,还有那张羊皮地图的。” 永明宫宫主的话音刚落,便从项博文身上落下这三个物件,流光一闪,这三件东西便消失了。 七彩锦鸾绕着项博文转了好几圈,它又好几次试探性地吐了好几次真火,也许是因为皮肉已经碳化,连三昧真火都无法燃烧。 “你死的真难看,身体和河床下的鹅卵石一样硬,脸比铁匠铺的炭火还黑,去到地府你可别说认识我,我觉得丢人。” 七彩锦鸾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便展翅飞走了。 现在这片原本就是不毛之地的地方恢复了平静,只有子然姑娘跌跌撞撞地从老远跑了回来,看见项博文的样子,一双眼睛哭了整整一天,肿得如同一双桃子。 “项哥哥,你死的这么惨,我会帮你报仇的。 我的几个爷爷超级厉害,我可以让他们来收拾那只喷火怪鸟,呜呜呜。 我也会好好修行,爷爷说我的资质是这一千年来,我们家族里最好的那个,我以后一定会成为了不得的大能,呜呜呜。 到时候我一定替你把那只鸟全身的毛都拔光,烤了给你当供品。” 她想让项博文入土为安,哭哭啼啼地想去搬动挺立的项博文,可是项博文根本就没法允许人碰到,因为他太烫了,子然只是挨到了一点儿,她的一只手上,现在已经满是水泡。 她又哭了,倒不是因为手疼,而是想着项博文都死了,还遭这么大得罪,她心里就说不出的难过。 “项哥哥难道会一直这么烫下去吗?传说三昧真火永远不熄灭,难道就是这个意思,非要把项哥哥烧成灰飞烟灭?” 想想项哥哥很可能死无全尸了,她的心里更痛了,一股自丹田内爆发出来的哭声,犹如晴天霹雳,震动四面八方。 百里外的永明宫宫主和七彩锦鸾全都听到了这声悲痛的喊声,顿时惊得都从自己的位置上蹦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声音?” 两人在相隔百里的不同地方同时惊讶地自言自语,脸色大变。 “难道是项博文没死!” 他们一个展开巨翅,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驰而来。另一个派出了他最得意的傀儡——九阳童子,前来勘察。 而此时的子然根本就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她还在抹眼泪,这一刻她甚至下定决心,要在这里守护项博文的身体,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任何动物亵渎他。 九阳童子身高不过三尺,脚下踩着一柄会喷火的棍子,停在空中。 他看见项博文俨然没有活着的迹象,身边守着一个小姑娘不停抹泪。 他有些疑惑于永明宫宫主的命令,说什么项博文一定是诈死,等他们走了,就想逃走,一定要把这家伙追回来。 可是明明项博文就好好的立在那里呀! 这怎么好交差呢?不如就把这个小姑娘抓回去,就当个人证,也算没有白跑一趟。 于是他从喷火的棍子上跳了下来,就要去揪子然衣领,想把她如同沙包一样扛在肩上,没想到一出手竟是抓了个空。 “咦?难道是我一时眼花,没看准?” 九阳童子喃喃自语,便再次上手,这次他要扭住子然的胳膊,他很是认真迅捷地伸出短短的手臂,也没看子然怎么避开,甚至她都没有停止哭泣,可恶的是九阳童子再一次扑了个空。 “嘎嘎嘎,笑死我啦!真是丢死人了啦!连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都抓不到呀!我真替你妈感到害臊,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儿子!” 公鸭嗓子在九阳童子身后响起,九阳童子不用看就知道是七彩锦鸾。 它可是这附近嘴巴最臭,最让人痛恨的,不是因为打不过,早就被人人喊打的,排名第一的讨厌鬼。 九阳童子虽然身子小,实际年龄已经很大了,他并不想和七彩锦鸾争论,眼睛仍然停留在子然姑娘身上,他觉得这个小姑娘应该不像看上去那么普通。 七彩锦鸾见对方不搭理它,便又狠狠骂了九阳童子几句,可是九阳童子一律不回应,它觉得太没意思了,就决定去戏弄子然。 “小姑娘,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害怕吗?想不想跟着哥哥,去个有好多美丽花花草草的地方玩耍?” 它那猥琐的的表情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比街口含着牙签,带着大金链子的二流子还丝滑。 花花草草!现在子然听到这个词心里就来气,不是因为那片花海,青青姐姐就不会死,项哥哥也不会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 她没有看错吧,一直闭着眼睛的项哥哥,眼珠子似乎在前一秒钟睁开了,不过现在又闭上了,难道是自己太伤心了,小小年纪眼睛都哭坏了? 她揉了揉眼睛,确认项博文仍旧一动不动,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七彩锦鸾见子然不为所动,决定加大筹码,它偏不让九阳童子得逞,就不准九阳童子抓到小姑娘。 “小姑娘,我家真的非常漂亮,除了满院子的奇花异草,房顶上全是亮闪闪的宝石,地面上是金灿灿的黄金,只要你喜欢,你可以自己动手,把它们都搬走呀!” 七彩锦鸾说的是事实,它的家真是这样,不过它说的是老家,七彩锦鸾族的房子。 “吹牛,你现在就住在牛栏坝前的一个破草棚里,草棚又是漏风又是漏雨的,你都不愿意修。” 九阳童子真是听不下去了,他禁不住嘀咕了一句,七彩锦鸾一记眼刀,九阳童子连忙闭上了嘴。 “你家再好,我也不去,不能让项哥哥的身体暴露在这里,没人陪伴,我要一直守在这里。” 七彩锦鸾嫌弃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切,这个黑煤炭有什么好守的,就他目前这德行,秃鹫啃一口,都嫌硌牙。 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争分夺秒,趁自己还年轻的时候,使劲玩耍。 要是等到老的走不动路了,还不知道世界有多大,就去见阎王了,你说那有多可惜呀!” 第103章 第二次涅盘 “这也不去,那也不去!” 七彩锦鸾气鼓鼓地瞪着大眼睛,脸上的肉都气得抖了起来。 “小姑娘,你是不是想跟着这个矮子回去,做他们那个什么宫主的傀儡?” 告诉你一个秘密,他们那个宫主,和他一样,是个小矮子。你要是变成傀儡了,先不说别的,个头肯定缩得只有现在的一半。 哈哈哈,到时候你哭鼻子肯定比现在还凶哟!” 七彩锦鸾这番话在九阳童子面前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不仅骂了他,还骂了永明宫宫主,这让九阳童子简直无法忍受。 他瞪大了眼睛,怒火中烧,手中紧紧握着喷火的玄铁炎棍,准备给这只可恶的大鸟一点颜色看看。 九阳童子握住玄铁炎棍,心中充满了斗志。这根铁棍虽然比不上孙悟空的金箍棒,但也是重达九千斤的已经认主的宝器,曾经跟随他上山下海,战无不胜。 此刻,他决定要用这根铁棍教训一下七彩锦鸾,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 玄铁炎棍在空中划过一道炽热的弧线,带着熊熊火焰当头落下。 七彩锦鸾被九阳童子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急忙展开翅膀想要躲避。然而,玄铁炎棍的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击中了七彩锦鸾的头部。 七彩锦鸾顿时感到一阵剧痛袭来,嗡嗡嗡眼前多出了满天小星星,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飞去。 它头晕目眩,摇摇晃晃地试图稳住身形。差点一时没掌握平衡,一头跌落地面。 “矮子!你这是要玩真的了!大爷我今天绝对让你尽兴,打的你妈都不认得你!” 七彩锦鸾双爪乱抓,尾羽乱射,他们两个是老相识,打了好多次架,对方的绝招弱点通通了如指掌,打起来是半点手都不收。 “哎呀!你们小心一点,都打到我项哥哥头顶了!” 子然着急地直跳脚,项哥哥身体脆的很,经不得一点儿碰撞,她说了要保护好项哥哥,就绝不食言。 唰唰唰…… 七八根尾羽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着九阳童子方向飞速飞来,九阳童子极速向前,一颗头却拼命向后看。 咚的一声。 九阳童子整个身体如陨石般砸在项博文黑漆漆的身体上。 “啊啊啊…… 我说了你们小心一点呀!这次项哥哥怕是要裂成碎片了!” 子然如一只愤怒的小鸟,叫嚣着要把九阳童子从项博文身上拔下来,可不知为什么,九阳童子就如被胶水粘在项博文身上一般,就是没办法和项博文分离。 他感到一股滔天的吸力如恶魔的爪子一般,在不断吸食他身体里的精气,不过几息之间,他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去!九阳童子,真是我看走眼了,虽然你是个矮子,但我从没有怀疑你不是个男人!结果,啧啧啧,没想到你是个断袖的!” 七彩锦鸾捂着眼睛,尴尬地恨不得脚趾扣地,仿佛在为自己看到的一切感到羞耻。 “你就算断袖,偷偷回去和你师傅做那苟且之事就罢了,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一个小姑娘,一只单纯善良的小鸟,明目张胆地侮辱一个尸体呢! 我看你真是饿了!” 子然一双眸子瞪的大大的,她似懂非懂地听着七彩锦鸾破口大骂,知道七彩锦鸾骂的很难听,但是又听不太懂。 她不管了,继续伸手去拉九阳童子,没想到也被吸了上去。 “哎呀!快来帮我呀!” 子然也觉得身体里并不多的精气在飞速流逝,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只是害怕地哇哇乱叫,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鸟。 七彩锦鸾歪着脑袋琢磨: 咦?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中了某种邪术吗?我可聪明一点,爪子上包件衣服,再去碰碰他们。 它自作聪明的用包上衣服的爪子,小心翼翼地去碰了一下九阳童子。 “哎呦妈呀!” 它还没来得及嚎完这一嗓子,就叫不出来了,毕竟吸力太霸道,它全身直抽抽。 这片不毛之地安静了好一会儿,直到两人一鸟,咚咚咚三声,如同破败的垃圾一般,跌落在地,却一声不吭。 焦黑的项博文眼珠子一转,享受极了一般,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舒服!真是太舒服了!” 他再次褪皮了,就和上次国师强行引来天雷劈他一样,彻底地蜕了一层皮。 这次和上一次不一样,上一次他褪皮后,心脏狂跳不止,全身精力胡乱发泄。 而这一次,似乎并没有任何狂暴的情况发生,至于原因嘛,项博文想,应该是他引入体内的精气太过有限,只有七彩锦鸾,九阳童子和小姑娘子然。 他心里有一种没有进阶完全的失落感,他觉得自己必须要找到一个强大的对手,将对方的精气吸食完全,或者找到一个富含天地灵气的矿脉,汲取矿脉里灵石的精气。 羊皮地图里面好像有标注了一个矿脉,可是地图现在在王哑巴手里,王哑巴带着一众幸存者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 他把子然扛在肩膀上,对这个小姑娘,他挺愧疚的,毕竟人家一片好心,死都不怕,硬要守住他的身体,而他却在迷迷糊糊中,把人家的精气全部吸空了。 “子然,等你醒了,项哥哥赔你一颗大力丸,那东西包你吃了之后力大无比,要是还有敢欺负你,你一拳可以揍扁他。” 项博文心里记挂着阮玲珑,几天过去了,也不知道阮玲珑还有没有被永明宫宫主困住。 …… 几天前,烛影雀和蜈蚣在永明宫宫主制造出的翻转空间里,几乎要把隔夜饭都要吐光了,阮玲珑却是闭着眼睛,一遍遍感受着这个翻转空间在不同方向转动的节奏。 就这样最多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阮玲珑竟然出人意料地掌握了永明宫宫主的翻转空间的顺序。 再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她领着烛影雀和蜈蚣不断跳跃,终于顺利地从这个奇怪空间里蹦了出来,进入了一个秘密花园。 永明宫宫主刚和项博文谈判结束,项博文此时已经领着地图出发寻找七色织锦羽帽去了。 第104章 邬字徽章 永明宫宫主上一刻还十分满意于指使项博文帮他寻找宝物,这一刻只觉得脚下自己最得意的阵法之一突然停止。 他心中一惊,犹如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块巨石,泛起层层涟漪。 “这翻转空间的原理出自于八卦乾坤阵,虽然世间有其他类似阵法,即使是通晓无数精密阵法的大师,想要破解阵法秘密,顺利从阵法中走出,至少也要一天时间。 我绝对不相信有人能在这不到两炷香的时间内,脱离阵法。 对,还有一种可能,他们被困住阵法后,在短时间内死了! 我的阵法能感知闯入者生死,如果是活的,阵法便会一直启动,如果死了,它便自动停止。 哈哈哈,他们应该是最差劲的闯入者,项博文的同伴可真是给他丢人呀! 头疼,还得瞒住项博文,否则他不愿意替我乖乖干活了。” 永明宫宫主在顶层暗自得意,永明宫那个被无数英灵汇集而成的意识态,已经先他一步,将阮玲珑三人用秘法护住,掩藏住他们存在的行踪。 阮玲珑只觉得周身突然一冷,像是置身于冰天雪地一般。 “阮姐姐,我好冷呀!从出生就没这么冷过。” 蜈蚣和烛影雀冻的直打哆嗦,特别是烛影雀,它属火,最是怕冷,现在是一动不动地死死抱住蜈蚣脖子取暖。 “嘿嘿嘿,小姑娘,你就是永明宫的天选之主呀!” 一个老头子谄媚的笑声传来,阮玲珑一一听就觉得这家伙不是好人,想骗她这么单纯可爱的小姑娘。 “老头儿,你这话说的挺顺口,怕是对不少人说过吧。” 她的声音清脆,像玉珠落盘,又像黄莺出谷,婉转悠扬。 阮玲珑可不吃他这套,她见过的比他高明多了的骗子都没法坑她。 “唉呀呀,我这话只对你一个人说过呀!我是很专一的,我可以用我的信用发誓!” 老头子嘴里嘟嘟囔囔地就要开始说什么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之类的,阮玲珑等他说完,才故意阴阳怪气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老头儿,有没有告诉你,你说这些的时候,好像一个骗女人感情的负心汉。” “什么!” 永明宫英灵汇集而成的意识态老头儿简直要崩溃了,他可是由铁骨铮铮的勇士们的灵魂汇聚而成的,是这座城之所以屹立不倒的根基,可是他今天竟然被一个小姑娘说他猥琐! 这让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搁呢! “你侮辱我,贬低我!我今天一定和你没完!” 老头儿叫嚣着向阮玲珑扑来,阵阵阴风如针尖般刺骨,直钻人的骨髓。 阮玲珑连忙运转体内真气抵御,身体轻盈地向后飘去,与老头儿拉开距离。 老头儿见状,口中再次吹出一股阴风,直逼阮玲珑。 阮玲珑双手一翻,一道真气从她的手掌中射出,与阴风相撞,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老头儿的身体微微一震,阮玲珑趁机再次后退,手中的真气化作一道剑影,朝着老头儿的胸口刺去。 老头儿见状,身体猛地一转,避开了阮玲珑的攻击。 老头儿见使用阴风对阮玲珑没多大震慑力,他开始摇晃身体,也不知用了什么法术,身体突然暴涨,转眼就长到了十多丈高,活脱脱一座小山。 他张开血盆大嘴,冲着地面上的阮玲珑猛地一吹,一道道看不清面目的黑色身影,排着整齐有序的队伍向着阮玲珑俯冲而来,地动山摇般地对她发起攻击。 就在黑影们要触碰到阮玲珑的那一刻,突然全部停下来了。第一个带头的黑影艰难地发出了一个奇怪的声调,阮玲珑隐隐听出,那个字是“邬!” 阮玲珑眼珠一转,想起自己被在城外被阴军包围时,当时的阴军将军送给了自己一个刻着“邬”字的徽章,莫非他们这些黑影,说得就是那个徽章? 阮玲珑连忙取出徽章放在手心,所有黑影见状,半秒都不带犹豫,齐刷刷向着阮玲珑跪下,口中一齐喊出震天动地的“邬”字。 老头儿此时震惊了,他庞大的身躯摇摇晃晃地半跪了下来,低下头想要看清楚和自己打斗了好一会儿的小姑娘。 他嘴里喃喃自语: “‘邬’字徽章,由袁迎将军代为保管,直到邬陵国琅琊氏血脉回归,再将此徽章交还给琅琊氏后人。 你是琅琊氏后人,琅琊氏血脉没断!我们守了两千多年城池的辛劳没有白费,我们终于迎回了邬陵国国主!”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语调越来越激昂,说到最后几乎全是哭腔,仿佛要把千年的委屈和困苦在这一刻全部发泄出来。 黑影们跟着抽泣起来,这种抽泣和老头儿的难过和委屈完全不一样,他们是开心,是再次亮起希望的喜极而泣! 老头儿难过了好一会儿,等他平复心情,想要再次将黑影们召回身体内部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号令失控了。 那些黑影向着阮玲珑的方向缓缓挪动,仍然是整齐划一的步伐,虽然此时阮玲珑什么都没有做。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是你们的凝聚体,我是你们所思所想所化,也是保护你们魂魄不朽的屏障。 你们难道是想要脱离我,选择由她守护你们吗?” 黑影们很坚定地齐齐点头,一秒都不带犹豫。 “她现在只是个小姑娘,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她守护不了你们!” 老头儿有些着急,因为不断有黑影从他的身体离开,他便不断缩小,同时他也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虚弱。 越来越多黑影们很坚定地向着阮玲珑围拢,她的身后现在几乎是一个庞大的战队。 “你们为什么要抛弃我,你们不能抛弃我! 要知道我马上就要压制住上面那个所谓永明宫宫主的可恶人类,等我把他消灭掉,我们就会成为这里真正的主人。 不久的将来,我发誓不用十年时间,我们一定可以收复整个邬陵国国土,重现邬陵国最鼎盛时期的辉煌! 那时你们就是邬陵国最勇猛的战士,整个世界都会因为听到你们的铁蹄声而颤抖!” 第105章 解脱 此时的阮玲珑心情十分复杂和矛盾,她被身后众多英灵的热情和坚定支持深深打动。 这些英灵们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这边,甚至不惜放弃即将共同成为绝世高手的未来,只为了与她同一战线。面对这样的忠诚和信任,她怎么能不感到动容! 然而,与此同时,她对突如其来的“琅琊氏继承人”身份感到迷茫和不知所措。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能力领导这么多人,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当前的局势。 就在她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候,永明宫英灵凝聚成的老头儿悄然发动了致命一击。 或许是因为思绪混乱,她竟然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老头儿显然察觉到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于是他将所有剩余的精气都集中在这一拳上,毫不保留地攻击着阮玲珑。 阮玲珑身后的英灵们突然齐声高呼,他们手中瞬间出现了一道耀眼的银光。 这些银光可能是那些曾经在千年历史长河中化为齑粉的长枪或利剑。它们以惊人的速度同时朝老头儿飞去,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 银色的不知是剑雨还是枪雨,像大雨般砸向老头儿,老头儿眼中闪过恐惧和绝望,瞬间就如同肥皂泡般在空气中消散开去,再也寻不到一点踪迹。 永明宫宫主突然全身一阵虚空,他连忙掐指一算,心中大骇。 他瞬间慌了神,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围着整个永明宫大喊: “糟老头子!永明宫老头儿,你在哪里,你是不是抛下我过快活日子去了! 你生怕我占你便宜,其实你心里清楚得很,你也从我身上捞了不少好处!” 他喊了许久,却没有声音回答。 如果老头儿知道,因为他的死最难过的竟然是和他斗了这么多年的死对头永明宫宫主,他会不会感慨万千。 “九阳童子!九阳童子!” 永明宫宫主心情无比低落地回到永明宫最高处,他喜欢站在那里,因为他觉得站得越高,才更容易看清家乡。 连喊了好多声,九阳童子都没有回应,现在的九阳童子已经被项博文吸干了所有精气,他和七彩锦鸾同样处在昏迷的状态。 “我又变成孤家寡人了,从来我就是一个人,没人愿意和我在一起,我的母亲是这样,我的朋友是这样,我心爱的女人也是这样。” 他喃喃自语,不断摆弄着手中的金色盾甲。 “如果还有一副黄金盔甲就好了,我就可以凑成一套真正的黄金斗士战衣,就可以以黄金斗士的身份荣归故里,再没有人会因为我长得丑长的矮而嘲笑我。 轰隆隆隆……轰隆隆隆…… 永明宫宫主的脚下在颤抖,他吓得脸色发白,离开了永明宫,他所拥有的全部力量都会消失,包括对傀儡的控制权。 “这是怎么了,是地震了吗?!永明宫存在几千年了,从来就没有发生过地震呀!” 他每天都在占卜,可是并没占卜出出现地震的征兆。 轰隆隆隆……轰隆隆隆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仿佛有千军万马要破空而出。 就在永明宫宫主眼睛珠子都快被瞪的掉出来的一瞬间,整个永明宫从内部喷薄出一团又一团黑色雾气,铺天盖地,将整个天空遮挡地透不出一丝光线。 “这……是……” “所有邬陵国最勇猛最忠诚的勇士们!我是新一代琅琊氏继承人阮玲珑!你们遵照琅琊王的嘱托,守候邬陵国已经两千年的时间。 这两千年来,你们不畏艰难险阻,战胜生死轮回,让永明宫得以屹立在此,照亮邬陵国人回家的路,邬陵国人全都感谢你们! 作为琅琊氏继承人,更应该感谢你们的无私无畏奉献自我的精神。 伟大的邬陵国同历史上任何曾经站在世界之巅的国家一样,它最终还是衰败了,但是因为有你们在,邬陵国的精神永远都在! 邬陵国最勇猛最忠诚的勇士们,你们是时候放下这份重任,回归到正常轮回中了。相信你们下一世仍然会成为最优秀最受敬重的人! 琅琊氏为你们祝福!愿你们每个人前程似锦!归来仍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阮玲珑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天地,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英灵们的心头。 她的声音中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仿佛能够穿透时间和空间,让每一个听到她声音的人都感受到她的决心和信念。 “你们是邬陵国的勇士,是邬陵国的骄傲!你们的名字将被铭刻在邬陵国的历史中,永远流传下去!” 她的声音如同战鼓,激励着每一个人勇往直前。 所有黑影从永明宫内外汇聚,阮玲珑在乌压压的人群中看见了袁迎将军正在朝着她点头微笑,他的笑容如此灿烂,仿佛他还有生命一般鲜活。 阮玲珑眼里禁不住流下泪水,她想袁迎将军应该是高兴的吧,刚才做出这个极富冒险的决定时,她想的是如果自己因为责任被困在此,最希望但又最开不了口的应该就是解脱吧。 她愿意铤而走险,做这个捅破天的枭雄,如果英灵们并不接受或者因此憎恨她,她也绝不后悔。 她赌对了,因为她看见所有英灵都向她行了最隆重的叩拜之礼! 他们是战士,更是普普通通的人!他们也希望能拥有自由! “别走!别走呀!你们都走了,这座城就不存在了! 你这个女人可真是傻!从他们身上可以得到源源不断的煞气,对修炼有极大好处,甚至能助你成神!” 永明宫宫主疯狂地向着阮玲珑咆哮着。 咚的一声! 永明宫宫主当头挨了一棍,那是从袁迎将军手中砸下的一根银灿灿的棍子。 “送给你的礼物!这才是我们所有人两千多年来,以煞气温养的宝物!谢谢你,琅琊氏真正的明主,真希望能在两千年前遇到的是你! 不过,我们还有来世,来世愿成为您麾下战将,不遇不归!” 阮玲珑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她的心情就像波澜壮阔的大海一样澎湃。 永明宫宫主的咆哮就像一只疯狂的野兽,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仿佛要把整个宫殿都震塌。 袁迎将军的笑容就像春天的阳光,温暖而灿烂,照亮了阮玲珑的心。 那根银灿灿的棍子在空中翻转、下落,就像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最后落入阮玲珑的手心,仿佛是命运的安排。 第106章 覆灭 项博文带着子然正走在路上,突然头顶黑沉沉阴恻恻刮过一阵飓风。 “快蹲下,这是阴风,很强烈的阴风!” 项博文连忙提醒子然,子然好像并不害怕,反而回头告诉项博文道: “他们都是好人,不会害我们的。” 项博文心想子然在这里待的时间应该有几年了,她对这个地方的了解肯定比自己多,既然她不害怕,应该这些阴魂不同寻常。 没过多时,天空突然大亮,这片土地沐浴在从未有过的明朗下。 两人开始头昏目眩,脚底根本就没办法站住,大地开始颤抖,无数的老鼠蟑螂在疯狂地逃窜,但是并没有方向。 “我感觉这片土地要沉下去了!” “我的脚都陷到土里了!” 子然这下是真的怕了。 项博文四处张望,这座城怕是要塌了,远处的城墙、房屋也都渐渐埋入地底,他们要尽快找到高处,躲避这场突如其来的灾祸。 “看,那个山坡上有人!” 子然指着远处几个紧紧搂在一起的黑影说。 项博文五感灵敏,稍加辨认就发现那伙人竟是王哑巴和其他幸存者。 他想领着子然跑到那群人身边,没想到不过转眼间,他们两拨人之间的距离就缩短了一半不止。 项博文脑子里生出更加可怕的念头,这里的土地并不是在塌陷,而是在缩小,直至消失。 因为邬陵国已经灭亡千年,这里的存在本身就不正常,就是错误。 如果这里消失了,那永明宫当然也会不复存在!所以阮玲珑有没有逃出来?她现在是不是置身于危险中? 项博文越想越着急,他朝着永明宫的方向拼命奔跑,也是多亏了脚下的土地不断缩小,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项博文就回到了永明宫原来所在的地方。 他看见了无数英灵正在郑重地向着阮玲珑道别,那庄严肃穆的景象让人瞬间头皮发麻。 而阮玲珑不知是不是接受了英灵们太多的煞气,她全身如同被寒冰包围,根本就不容他人接近。 但同时,她的身体已经被冻住,对远距离的伤害毫无反抗能力,可以说是另一种情况的脆弱无比。 而永明宫宫主现在就像一个发狂的狮子,他的头盔被人打出了一个窟窿,奇怪的是那么大的一个窟窿里,竟然没有露出脑袋。 这时如果有人从上方往下看,就能看见那是因为他的身材太过矮小,脑袋只到了盔甲胸部位置。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他堪堪躲过了袁迎将军的当头一棍。 “阮玲珑!你毁我家园,毁我气运,毁了我成神的可能! 我和你不共戴天之仇,今天你必须死在我的手里!” 项博文见状,毫不犹豫,一掌拍在永明宫宫主身上。 这一掌夹杂着雷电的暴击,永明宫宫主当即感觉到项博文的力量比以前更加精纯,更加可怕。 “你这是得到了什么宝贝,是不是七彩锦鸾给你了好处,你偷偷藏起来,不让我知道,所以故意装死!” “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你的傀儡九阳童子,他不是一样没有回来吗?你怎么不怀疑他也得了好处,成了七彩锦鸾一伙的呢?” 项博文见这一掌并没有给永明宫宫主致命一击,永明宫宫主的真实实力比他现在还要高上许多,他绝对不能硬拼。 现在的永明宫宫主本来就有些癫狂,他的脑子似乎是被气糊涂了,竟然相信了项博文随口一说: “九阳童子呢!九阳童子你这个叛徒给我出来! 你当年说过对我不离不弃的,你说过只要我助你修炼,你就事事听我的话,任凭我差遣的! 没想到,你生的这样老实巴交,也和其他人一同合伙骗我!” 事情也是凑巧,也许是因为地面振动不止,七彩锦鸾和九阳童子一齐苏醒过来。 他们见天地异象,知道出了大事,着急忙慌地就朝着永明宫飞去。 因为精力没有恢复,九阳童子踉踉跄跄地往永明宫赶,才到达永明宫边界,就听到永明宫宫主正在召唤他的名字。 他连忙张口就答:“我在这里!” 永明宫宫主听到熟悉的声音,胸中怒火沸腾,隔空一掌就朝着九阳童子胸口袭来。 九阳童子哪里想过自己的主人会害他,他只顾着快点见到主人,在这天地变换的危急时刻,能守在永明宫宫主身边。 咚的一声。 九阳童子心口撞出了一个拳头大小,通透的大洞,他难以置信地望着破碎的身体,想要说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叛徒就该死!你瞪着那么大眼睛看我做什么!” 永明宫宫主仍旧在咆哮着,九阳童子悲伤地流下一滴泪,便合上了眼睛。 “哇哦!他死的真不值,为了这样的主子!”七彩锦鸾嘎哈乱叫,嗓门大的全世界都能听到。 “胡说!我是最英明的主人!是他受到你的诱惑才背叛了我,你才是罪魁祸首,我要弄死你!” 七彩锦鸾吓得连忙乱飞,它现在可不是永明宫宫主的对手,毕竟它完全恢复精力少说还得大半年时间。 “这个矮子发疯了,胡乱杀人了!项博文!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你替我杀了他! 项博文,是你欠了我的,吸光了我的精力,本来我是能打过他的,你得赔我!” 七彩锦鸾不停地躲避着永明宫宫主的攻击,它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第二狼狈的时候。 “喂,臭小子,这是你捡大便宜的时候到了!你把这个宝贝戴在头上,就能拥有我族的三昧真火啦!” 七彩锦鸾慌不择路地躲避着永明宫宫主,它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断气了,所以它根本不管项博文是否接受这个提议,直接把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扔到了项博文头顶。 “七色织锦羽帽!你这蠢货竟然把七色织锦羽帽送给了他!你是不知道七色织锦羽帽会认主吗!” 永明宫宫主显然怒气更大了,他想着这个臭小子,平白无故地就得了这泼天的富贵,就觉得老天对自己不公呀! 第107章 神火 七彩锦鸾对着永明宫宫主叫嚣: “七色织锦羽帽认主又怎么样,我乐意送给他,总比便宜了你这个心眼狭小的臭矮子好。” 永明宫宫主毫不客气的回怼道: “你又骂我! 你这只臭嘴鸟,肯定是因为嘴太贱,得罪了全族的人,才活该被烧成烤鸡再逐出鸟族!” “你敢揭我最痛的伤疤!我曾经发誓,谁敢这么说我,我一定抽他筋剥他皮,让他不得好死! 项博文,你怎么这么没用,我都把七色织锦羽帽扔你头上了,你还不快点给我喷火烧死这个矮子呀!” 七彩锦鸾的这句话提醒了项博文,原来七色织锦羽帽的作用就是喷火呀,不过他对如何喷火一无所知,心里想,多半是和七彩锦鸾一样用嘴吐火。 所以他撅起嘴,呼呼呼地鼓着两个腮帮子往外一直吹气。 七彩锦鸾看见他这样都要傻了。 “你这是做什么!我的神火要是能这样被吹出来,才真算是遇到鬼了! 没想到你脑子这么笨,智商这么低! 我后悔了,真不该把希望寄托在你这个蠢蛋身上,弄死眼前这个臭矮子的愿望,怕是永远都不能达成了! 哎呦喂耶,我的命可真苦呀!” 它乱喊乱叫地继续逃窜,尾巴上又挨了永明宫宫主几下,那委屈劲儿可比窦娥还惨。 项博文想了想,确实不能照葫芦画瓢,照搬七彩锦鸾的姿势呀!他得找出吐火的精髓,吐火的原理。 帽子上的羽毛很长,根根耷拉在头顶,很是挡眼睛。 他伸手去拨开挡视线的那几根,就在拨开羽毛的瞬间,他的头顶感觉到了一股热气在乱窜。 热气温度越来越高,滚动的速度越来越快,项博文觉得自己的头顶都快烧着了。 他连忙脱下帽子,扔在地上,永明宫宫主眼尖,一把捡起来,抱在胸前,笑得整个盔甲都在颤抖。 “啊哈哈哈!七色织锦羽帽属于我了!这个蠢货喷不出来火,当宝贝是假的,竟然把它扔了,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呀!” 七彩锦鸾也是非常失望,永明宫宫主如果得到了帽子里的神火,那可就是如虎添翼,自己能逃过永明宫宫主魔掌的机会,怕是半点都没有了! “唉,不能怪别人,只怪我眼拙!”七彩锦鸾难得正经一回,因为死字当前,它真的乐不起来了。 项博文倒是完全没有搭理他们两个的话,他脱掉帽子后,仍旧觉得头顶出奇的烫,烫到他感觉到自己的头骨似乎已经开始融化了,否则为什么那股热气已经钻到他脑子里,后面又钻进了四肢百骸里,让他全身热的有种不吐不快的欲望。 永明宫宫主已经戴上了帽子,他一阵摇晃脑袋,又在帽子上乱摸一气,帽子还是那个鲜艳无比的帽子,没有变化,而他自己也和帽子一样,没有一点变化。 “你这玩意是假的吧!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 永明宫宫主虎视眈眈地看着已经被困在不到三尺宽窄墙角的地方。 “放屁,怎么可能是假的,七色织锦羽帽可是我族的神物,我打算离开族群时,亲自潜入太庙,亲手从供奉的仙桌上取下来的,从此之后,无论是吃饭睡觉哪怕是洗澡都绝不离身!” “不是假的,就是坏了!你自己看,这不就是一堆鸟毛织的一顶烂帽子吗!一点稀罕的地方都没有。” 永明宫宫主再次表示这顶帽子没用。 “不可能坏了!它在我族保存了上千年,连颜色都没有褪去一丁点儿,怎么可能坏呢! 我看是你和那个项博文一样笨,没找对使用方法。” 永明宫宫主突然捏紧拳头,在七彩锦鸾面前挥舞了好几下: “我明白了,你也不知道这个帽子的使用方法,你肯定是琢磨了太久,久到自己都失去了信心,这才把它当垃圾一样送给项博文了!” 七彩锦鸾讪讪的笑了: “话不能这么说,它不是垃圾,它肯定是宝贝,只是这个宝贝用起来没有说明书嘛。” 项博文听着两人不停地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地的吵闹让他滚烫的身体更加狂躁,他觉得自己没办法控制住心中的澎湃了,两个鼻孔情不自禁地重重哼了一声。 只见一股又直又长又烈的火焰喷涌而出,直冲向永明宫宫主的背后。 永明宫宫主只觉得背后突然一阵发烫,他一摸后背,金甲竟然融化了! “哎哟!烫死我了,金甲要熔进我的皮肤里了!” 永明宫宫主连忙脱起衣服,当威武的金甲被完全脱下时,项博文这才发现永明宫宫主的真实面貌不过是个只到自己肚脐的小矮子。 七彩锦鸾看着满脸通红的项博文,完全不可置信,他这已经很明显取走了帽子里隐藏多年的神火,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做到的? 七彩锦鸾脸笑得像朵狗尾巴花: “我收回刚才说你傻的那句话,我觉得你就是个大聪明! 快上,现在去就给我咬死,嘿嘿嘿,不对,是给我打死那个小矮子!他没有盔甲保护,比平时脆弱很多耶!” 项博文哪里听不出七彩锦鸾又在嘴上占他便宜,他顿时怒火中烧,鼻孔两团火呼的一下,将七彩锦鸾外面披着的一层七色羽毛全部烧光了。 “我的天呀!你这是做了什么!毁掉了我好不容易缝好的七彩羽衣! 我恨你!恨死你了!哪怕你杀了永明宫宫主,我还是恨你!” 七彩锦鸾呜呜的哭了起来,简直可以用伤心欲绝来形容它。 现在的项博文哪里有空去理会七彩锦鸾,他一心想要为阮玲珑的修炼护法,任何可能威胁到阮玲珑的人,他对不能放过,特别是曾经对阮玲珑起了杀心的永明宫宫主。 永明宫宫主此时可以说是赤条条的暴露着身体,幸运的是刚才有金甲帮他抵挡了火焰的侵蚀,他身体没有任何损伤。 他连忙又拿起已经被七彩锦鸾的三昧真火淬炼的盾牌,想要阻挡离自己越追越近的项博文。 项博文鼻子里再次喷射出两条火焰,这次的火焰比刚才更烈,永明宫宫主甚至都能听到火焰在空气中爆裂的声音。 第108章 鼠群 面对激射而来的火焰,永明宫宫主连忙抬手以淬炼过的盾牌去抵挡,他以为三昧真火淬炼过的盾牌乃是全天下最耐火的武器,没想到盾牌和金甲一样,直接被火焰烧出了两个窟窿。 窟窿后便是永明宫宫主的胸膛,永明宫宫主只觉得滋啦啦一声响,烤肉的味道就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 随即,他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疼痛,便重重地倒在地面,死了! 七彩锦鸾惊呆了,它没想到这两人的战斗结束地那么快!快到两招就结束了永明宫宫主的生命。 虽然对于永明宫宫主死的感受,它甚至还没有九阳童子来的可惜,但是他似乎真的觉得这个熟悉的世界,已经全都不复存在了。 “我好孤单呀!” 它突然向天大叫。 这时天空中飞来一群秃鹫,就是最开始跟在七彩锦鸾身后,充当小弟的秃鹫。 那只带头的秃鹫看了眼再次黑漆漆的七彩锦鸾,呵呵呵地笑了: “喂,你现在和我们看起来还真像一家人。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飞向世界之巅呀! 听说那里的雪山终年不化,那里还有数不清的仙草,吃了仙草保证你能立即成神!” 七彩锦鸾噶哈哈地乐了: “好呀!有那么快速就能成神的方法,还去苦苦修炼的岂不是傻子,我不当傻子!” 它说完,向着天空振翅飞起,和那群秃鹫一同融成天空中的一个小点了。 “阮玲珑,这里没有坏人了,你可以慢慢修炼,我就守在这里等你!” 项博文说完便在阮玲珑身边闭上眼睛静静坐下,任凭天塌地陷,他纹丝不动。 一会儿,蜈蚣从地底爬了出来,又一会儿烛影雀在天空中盘旋了一阵子,见项博文和阮玲珑都很安全,便一个在地底,一个在天空默默地巡视。 它们难得地不咋咋呼呼了,像是突然长大了一样。 就这么又过了几天,几个人排着队,向着他们的方向慢慢靠近。 是子然、王哑巴一伙人。 他们躲过了满地黄沙陷落,躲过了阴魂呜咽摄魂,也躲过了数万只老鼠的围剿,终于再次遇见项博文。 “项哥哥!项哥哥!” 子然开心地跑到项博文身边,发现他如同老僧坐定,连呼吸都微不可闻。 再看到一旁周身冰霜已经化了大半的阮玲珑,子然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这个姑娘好美呀!和项哥哥真是般配,她应该就是项哥哥一直想念的夫人吧。” 项博文心中一喜,终于找到你了,这几日真是让我好找,不过还好,你平安无事。 他们几人找到了项博文,也不准备走了,干脆在两人身边找了个勉强可以栖身的大洞,住在里面。 日子又这么过了几天,一天早晨,项博文突然睁开眼睛,站起身,一脸温柔地望向阮玲珑: “你总算要醒来了,比我预期的要早几天,夫人是越来越厉害了。” 项博文心中想着,我的夫人,你终于要醒来了,你可知道我有多么的担心你。 阮玲珑听到了项博文的声音,嘴角微微一弯,轻轻活动了一下筋骨,便向着项博文的方向款款走来。 阮玲珑心中想着,项博文,你可知道我这几日有多么的想你。 项博文显然比她激动多了,他仿佛会瞬移一般,蹭的一下,已经将阮玲珑高高举起。 “阮玲珑,我发誓,以后我会更强大,再不让任何将我们分开!” 蜈蚣的大脑袋突然从地底下冒了出来,一双猩红的大眼睛瞪着两个人: “唉唉唉,你们顾忌一下围观群众,每次秀恩爱都是这么肆无忌惮,教坏了我们这些的小朋友怎么办!” “就是,我们还是小孩子!你们要注意影响!” 子然笑眯眯地也凑到两人面前。 就在大家都觉得一切都平静而美好时,突然远处一群密密麻麻的灰色向他们冲了过来。 “不好,是鼠群!” 不归乡的幸存者们都见识过鼠群的厉害,它们所到之处,无论身材多么高大,攻击力多么凶悍的动物,都会瞬间被啃食地只剩下白骨。 “地底结构变化造成它们的鼠洞崩塌,再加上食物缺乏,才会成群结队的到处乱跑。” 蜈蚣对这些地底动物是最了解的,它张着嘴大笑三声: “哈哈哈,这是知道我好多天没吃过饱饭,给我送食物了!” 只听她一声大吼,所有老鼠瞬间全部呆愣在原地,这么大的蜈蚣,谁看过呀,哪怕就是鼠王爷爷来了,也要被吓得合不拢没牙的嘴了吧。 蜈蚣才不管这些,它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张开血盆大口,老鼠转眼就如同糖豆一样,一个又一个咕噜噜滚进蜈蚣嘴里。 一只一尺多长的大老鼠颤颤巍巍地站出来,朝着蜈蚣连连磕头: “哎呀!我的蜈蚣爷爷呀!你给我们家小子们留条命吧,它们没敢吃你们呀!每次遇到你和那只可怕的大鸟,我们都是绕道而行,退避三舍呀!” 蜈蚣抬起头,猩红的眼睛注视着大老鼠,嘴里的几十条尾巴在牙缝里乱舞,简直就如同恶魔转世。 “您别生气,别生气! 这样吧,我告诉您一个天大的秘密,这里有一个满是宝藏的宫殿,里面金银珠宝堆积如山……” 老鼠话没说完,烛影雀不乐意了: “我呸!换个台词吧,什么这里有无穷无尽的宝藏,金山银山堆满宫殿的屁话,我们已经听过好多个骗子说过了! 你一把年纪,胡子眉毛都白了的老头子,就不要出来学人骗人了!” 老鼠连连摆手: “你这小孩子怎么这么污蔑我,老头子我一辈子行的正坐的直,才被选为鼠王。 你可以吃掉我,但是你不能怀疑我的人品! 我说这里有宝藏,就是有宝藏,要是你们发现我骗人,可以把我脑袋拧下来当球踢,如何?” 烛影雀呲牙咧嘴地笑道: “老人家,你这又是何必呢!你脑袋这么小,我没法当球踢,最多也只能当个弹珠打着玩玩呀!” 第109章 子母宫 “爷爷呀爷爷,这只大鸟比蜈蚣还凶,咱们怕是躲不过今天这场劫难了。” 小老鼠躲在鼠群里呜呜呜地放声大哭。 这让前几天被鼠群追得几乎连觉都不敢睡的子然他们大跌眼镜,原来强中更有强中手,恶人自有恶人磨,是这个意思呀! 阮玲珑和项博文两人因为再次相遇,心情特别好,特别是项博文,那是看谁都顺眼。 即使面对鬼头鬼脑的大老鼠,也亲近了许多。 他善意提醒鼠王: “老人家,你知不知道我们刚到这里来的时候,曾经有只老鼠也和你讲了一模一样的话,我们信了,没想到它想要借助寻宝的理由害死我们,可惜最后死的人是他。 你在鼠群里德高望重,骗我们自己脸上也不好看,因此,我们愿意相信你一次,你这就给我们带路吧。 小蜈蚣和烛影雀就留在这里,陪在鼠王子嗣们身边。” 鼠王听了这话,心里喜忧参半,一方面鼠群暂时安全了,另一方面鼠群又成了人质,要是没找到宝藏,或者在寻宝的途中遇到任何事,守在这里的两个恶人是决计不会放过鼠群里的任何一只老鼠的。 鼠王叹了口气,抬脚就走,身后传来了一阵爷爷爷爷的呼喊声。 阮玲珑知道项博文之所以答应鼠王的请求,是为了自己。 阮家军的军饷和军粮问题还没有办法解决,只要有希望,他们就不放弃。 “你们知道吗,传说当年琅琊氏修建宫殿时,实际上建的是子母宫,母宫是永明宫,子宫有人说是在最后一场战役中被摧毁了,但是在我看来,那个宫殿仍旧存在,甚至在永明宫崩塌后,它还会一直存在。 因为它和普通的宫殿完全不一样,它建在地底,其下又用水银托起,哪怕是遇到地震,也能减轻挤压程度,又因为水银有毒,还能防盗贼。” 阮玲珑笑着说:“那我们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盗贼了,虽然盗窃回来的钱财,我们不会用在自己身上。” “姑娘要是这么说,那我们老鼠天生就是贼了,不过我们偷东西也是因为好多小老鼠分不清楚哪些东西有主人。 在我老头子看来,那个宫殿的主人都不在了,空留着宝物,与其看着宝物腐烂发霉,还不如让它们的价值得到发挥。” 项博文也笑了: “老人家看来是很明事理的,以前怕是读过不少书吧。” 谈到这个话题,鼠王显得有些得意:““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我可是整个族群里拥有最多智慧,最明白人生哲理的老鼠。” 鼠王说着说着,竟然有些得意忘形,不知不觉间,便将阮玲珑等人带到了一处凸起的大石头前。 到了这里,鼠王又开始高谈阔论起来:“你们知道五行八卦吧,知道奇门遁甲吗?依我之见,修建这个宫殿的人必定是精通五行八卦和奇门遁甲的老道士。 你们瞧,这块石头正是这个了不起的阵法中的总开关!我们只需站在此处,快速跳动五次,便能开启通往宫殿的秘密通道!大家快来,我们即将步入一个充满黄金的世界!” 鼠王一双小眼睛熠熠生光,这让阮玲珑不禁暗自嘀咕,这家伙口口声声说带他们来寻宝,但实际上,它表现得比自己还要兴奋千百倍,莫非它根本就从没有进入过宫殿? 阮玲珑忍不住问了一句: “老人家,你说这宫殿有多大有多高,里面的宝贝最漂亮的是哪一个呢?” 鼠王摇头晃脑地说:“嘿嘿嘿,这可是世界上最了不得的宫殿,它高有三千丈,宽有九千丈,漂亮的宝贝数不胜数,其中最特别的就是黄金权杖!” 看来这只老鼠对尺寸是毫无概念,从它嘴里说出的宫殿,比世界上最高的山还要高,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阮玲珑和项博文相互对视一眼,立即心领神会。 “快来!快来!我都准备好了,你们怎么还不来!” 它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现在的情况是有宝藏的事,不是骗局,但是领着进入宫殿的人,很不靠谱呀! “算了,进去吧!” 两人一咬牙,同时站在了那块石头上。 只见眼前金光一闪,再看清时,已经身处一个黑洞洞的深潭潭底了。 “呀!那里是骨头!好多骨头!是老鼠的骨头!” 鼠王惊叫着,很难想象那么大的年纪,还能发出如此刺耳的高分贝声音。 “确实很奇怪,这些骨头也太多了,它们的动作也并不像是正常死亡。” 阮玲珑看着一具具并不完整的白骨,似乎嗅出了一种危险即将来临的味道。 “这是阵法,一定会阻止外人进入,我们每走一步都要特别小心。” 走在最前面的鼠王这时突然回头,露出一脸惨笑: “我要是现在说,我好像踩到了一个不该踩的东西,现在我不能挪动半分,否则我们都可能死于非命,你们会不会怪我?” 项博文摇摇头:“怪到不会怪你,只不过会抛下你直接跑了。” 鼠王的脸色更难看了,它指着地上的枯骨说:“你们要是不管我,我也不怪你们,我就和它们一起,也算是不寂寞了。” 阮玲珑笑得整个人都直打颤: “他骗你的,只要你对我们没有加害之心,我们也绝对不会放弃你。 我看你脚下,应该就是触发普通暗器的装置,按照这些死亡老鼠的受伤位置可以看出,它们应该是被横切过来的刀片所伤。 而根据对面墙壁的破损痕迹来看,刀片的高度对多只有三尺高。 所以等下你松开脚下按键时,一定要跳的尽量高,在空中待的时间尽量长。” 鼠王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它觉得面前的两个年轻人真是太聪明了,今天它的命看来是有救了。 “一起跳!” 随着阮玲珑一声令下,两人一鼠齐齐蹦起,鼠王毕竟年纪大了,蹦了不过四尺高,就上不去了,就在绝望之际,它脚下感觉到有人向上一托,它竟然又被抬升了至少一丈多高。 它知道是两人助它一臂之力,心里是很感激了。 第110章 棺木 一阵寒芒掠过脚下,世界重新恢复黑暗。 “多谢两位!今天若是没有你们的帮助,鼠爷我怕是一定会嗝在这里。 你们放心,我以我的人格担保,一定保证把你们送进那个满是宝贝的宫殿里。 哎哟喂,这又是什么玩意,我屁股是不是着火了!” 岩壁从顶部流下滚烫的热水,想必这水是吸收了沉寂的火山热量,再由地底引到这里的,阮玲珑还真是佩服这依据天然条件制作机关的创意。 阮玲珑取出袁迎将军所给的银棍,举在头顶晃一晃,霎那间阴冷的煞气将急流而下的热水凝结成冰。 “又躲过一关,哈哈哈,姑娘小小年纪,真是了不得呀!” “过奖了。”阮玲珑微微一笑,眼神却始终留意着四周。 三人继续前行,地势越来越陡峭,道路也愈发狭窄。 前方的路逐渐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神秘的雾气笼罩。他们小心翼翼地向前走,每一步都充满了警惕。 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地面涌起,将他们震得几乎站不稳脚跟。 一道闪烁着奇异光芒的门户出现在眼前。门户周围弥漫着浓郁的灵气,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阮玲珑和项博文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就是通往宫殿的入口! 哇哈哈哈,我找到了,找到了!传说中的宝藏宫殿果然存在!”鼠王兴奋地上窜下跳,仿佛瞬间就回到了壮年。 “我们还是要小心。”阮玲珑低声说道。 话音刚落,鼠王便看见一群看不见尽头的银色甲虫朝他们扑来,如浪潮般铺天盖地。 “我的妈呀!这么多甲虫!比我鼠群还猛!就算我们每人一脚踩死一个,看这阵仗,至少也要忙活三天吧。” 它的话肯定是被甲虫听懂了,因为鼠王发现好多甲虫纷纷调整前进方向,朝着它所在的方向爬来。 “它们想吃掉我! 真以为你鼠爷混到鼠王的位置,就是凭一句德高望重吗! 难道你们不懂当年鼠爷也是一身好功夫,打遍天下无敌手,靠武力的魅力征服了整个鼠群!” 它突然像人一样站起来,口中念念有词,鼠王的身体突然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它的身高瞬间暴涨了三倍,原本矮小的身躯变得异常高大,浑身长满了健壮的肌肉,仿佛变成了一个小巨人。而它原本苍老的面容也恢复了年轻,不再有任何衰老的迹象。 它张开嘴巴,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响亮,震得周围的甲虫们纷纷掉落,翅膀断裂满地。 \"厉害啊!\" 阮玲珑和项博文不禁对它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赞赏。 然而,就在鼠王准备吹嘘自己了不起的狮吼功时,却发现刚才那些源源不断涌来的甲虫们已经全部退走了。 地上留下的甲虫尸体,一半被烧焦成黑色,另一半则脆裂开来。很显然,这是项博文使用雷电将它们烧焦,而阮玲珑则利用煞气将它们冻裂所致。 \"还是你们更厉害一些啊!嘿嘿嘿!\" 鼠王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终于,一道耀眼的金光出现在他们面前。 \"金子!金子!数不尽、用不完的金子!\" 鼠王激动不已,毫不犹豫地冲进了那片金色的世界里。项博文和阮玲珑确认没有危险后,也紧跟其后进入其中。 \"多么高耸的金山啊!真是要亮瞎我这双钛合金鼠眼了!\" 鼠王兴奋地在黄金山上翻滚着,尽情享受着这无尽的财富。 “我们用不了这么多金子,还是留下一些吧。” 阮玲珑望向项博文,项博文点头表示赞同,他们都不是贪婪的人,原本找宝藏的目的也是因为军队缺衣少食。 “够用就行。” 两人齐声道。 鼠王听到两人的对话,在心里小声嘀咕了一句:假惺惺。 然后它便开始在这座金山里,恣意地寻找其中最贵重的东西。 阮玲珑好奇地四处打量这个地方,只见四周墙壁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家具,只有那些金银珠宝被分门别类地摆放得整整齐齐。 这里应该就是宫殿的仓库。 可是一座宫殿,除了仓库之外,一定还会有其他房间吧?想到这里,阮玲珑不禁心生好奇。 就在这时,她忽然注意到旁边的一块石头似乎微微有些裂缝。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轻轻敲击着那块石头,发出一阵咚咚咚的回声。 这块石头后面应该还有一个房间。 阮玲珑心中暗喜,急忙在石头周围摸索起来。经过一番尝试,终于,她按到了一处凸起。 她稍微用力一压,那处凸起便陷了下去。紧接着,石头缓缓翻转过来,一个空旷而略带阴森的房间出现在他们面前。 “走,进去看看!” 阮玲珑有些兴奋地对项博文说道。两人对视一眼,一同抬脚走进了那个神秘的房间。 一进入房间,眼前的景象就将二人震惊了。 只见四周墙壁满是七色壁画,一排排和真人一般高度的陶人,手持兵器,列队守护着房间里摆放的众多长方形石质棺木。 棺木足足有十多口,它们排列成两个类似半圆的形状。 更让人惊讶的是,棺木下方的地面上,竟然是以水银灌制而成的山川河流,它们仿佛在涌动一般。 “这些山川河流和羊皮地图所绘制的一模一样!” 项博文忍不住惊叹道,他对永明宫宫主给他的那张羊皮地图记忆犹新。 阮玲珑抬脚向里继续走去,在围绕着棺木转了半圈后,突然她停下脚步,指着四五丈外的一张桌几道: “那里有供奉牌位!” 她先一步走到牌位前,她以为上面供奉的必然是琅琊氏,没想到牌位上写着的竟然是胡孤氏! 胡孤氏,在两千年前打败了琅琊氏,取得了这片国土至高无上的权利。 “这里是胡孤氏历届君主,他们一共就只有十五代胡孤王,这里就埋藏了十四位,应该只有最后一位不在其中。” 项博文通晓历史,对每个重要的历史人物的生平倒背如流。 第111章 大祭司舞 十四位胡孤王! 三百多年的一个王朝里的所有君王都在此地,这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合葬,不知道这种形式是不是这个已经从历史上完全消亡的民族的传统风俗。 突然阮玲珑感觉到自己手中那个袁迎将军所送的银色铁棍有一丝微微震动。 阮玲珑顿时警惕起来。 阮玲珑得到了这根银色铁棍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因为这根铁棍已经和她有了一定的共鸣,她能在一定程度上理解这根铁棍的意图。 比如说现在,铁棍是出现了一丝敌意的。 阮玲珑说不出敌意的来源,她只能猜测可能是因为胡孤氏战胜了邬陵国的原因,导致邬陵国将士的英灵对胡孤氏产生了天然的对抗。 嗡嗡嗡…… 不知道哪个石棺里也出现了震动,像是对铁棍的震动的呼应。 阮玲珑心中一紧,连忙握紧铁棍,警惕地看着四周。 项博文手中也凝聚起雷电,随时准备对付突如其来的危险。 随着震动声越来越大,整个墓室开始摇晃起来,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而就在这时,一道光芒从其中一座石棺中射出,径直朝阮玲珑飞来。 阮玲珑心头一惊,迅速侧身躲避,但那道光芒速度极快,还是擦过了她的肩膀。 一股剧痛袭来,阮玲珑低头看去,只见肩膀处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痕,黑血不断渗出。 “不好!”阮玲珑心中暗叫一声,她知道自己这是中毒了。 项博文马上把她护在身后:“先处理伤口,我不会让你在受伤!” 阮玲珑知道不能耽误,连忙服用了一颗丹药,暂时护住心肺。 一道道光芒不断从石棺里激射而出,项博文始终护住阮玲珑。 “你先出去,这里交给我!” 项博文将阮玲珑护送到石门处,阮玲珑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只能是给对方拖后腿,她果断推开石门,回到仓库。 刚到仓库,阮玲珑心中大惊,原先满是金灿灿黄金珠宝之地,所有东西荡然无存。 而鼠王哪还有影子! 果然还是改不了偷儿的本性呀! 阮玲珑倒也不急,她知道若是仅凭鼠王的本事,它是没法安全到达外部的。 疗伤要紧,无论是出于不能扯项博文后腿的原因,还是后面捉住鼠王的目的,最先要保证的就是健康的身体。 再说项博文这边,他不再一味防守,而是直接跃起,站在石棺前,一把掀开了棺盖。 “早知如此!” 棺材里一个青面獠牙的男人坐起身,黑洞洞的眼睛,望着项博文,像是要一口将他吃掉。 “这是想要复活没成功,结果变成僵尸了!哈哈哈! 看来你们的大祭司并不忠于你们,故意卡住了转轮,让你们全都成了活死人!” 青面獠牙的男人听到了这话,竟然发起狂来,他伸直双腿,从棺材里蹦了出来,一跃竟然有两丈高,伸出漆黑如同鸟爪般的指甲,迎着项博文的双目抓来。 “你和我发什么脾气,定然是你们胡孤氏对自己人不好,别人才会如此痛恨你们! 坏事做多了,自然会有报应,天道有轮回,谁也逃不过。” 男人的喉咙咕噜咕噜地发出了类似怒吼的声音,与此同时,其余十三个棺材里开始冒出缕缕黑气,紧接着和男人极为相似的十三具僵尸齐齐从棺材里跳了出来。 他们整齐地排成两列,紧紧地跟在男人身后,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向着项博文发起了凶猛的攻击。 这些僵尸们来势汹汹,而且他们身上都带有强烈的尸毒,哪怕只是被轻微擦伤或撞伤,都会引起极其严重的损伤甚至死亡。因此,项博文只能尽量躲避他们的攻击,不敢轻易与之正面交锋。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项博文逐渐落入下风,无奈之下他只好一步步后退,直到被逼至墙角处铭刻的一行神秘文字前。 这些文字对于项博文来说如同天书一般难以理解,显然已经失传很久了,就像这个民族一样,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项博文凝视着墙壁上的神秘文字,突然一阵头晕目眩,仿佛这些文字有一种引人入迷的魔力。 就在他头晕眼花之时,一头僵尸趁其不备,猛地扑向他。 项博文身形一闪,躲开了攻击,但僵尸的利爪还是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 当手臂渗出黑血时,他知道自己中毒了!必须快速将所有的僵尸解决掉。 擒贼先擒王! 他决定先解决掉首领僵尸,就是第一个从石棺爬出来的那个僵尸。 他将雷电精气引入手心,形成雷电之剑,准备使出浑身解数,三招之内解决掉首领僵尸。 擦擦擦三声。 首领僵尸连中三剑。 手脚各断一只,连脑袋都削了一半,但是首领僵尸仍然站立着,继续向他冲来,甚至那只断手和那条断腿,也向着项博文袭来。 “厉害了!” 项博文暗自思忖,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找到彻底杀死僵尸的办法。 就在他为难之时,刚才那段神秘文字突然如同一条条小蛇般,在他脑子里快速旋转。 它们似乎像有了生命一般,不断地扭动着,形成了一个个奇妙的动作。 这些动作不像是比武或者修炼,更像是祭祀中的舞蹈。 这是大祭司留下的文字! 这时僵尸们的攻击再次袭来,项博文不知为何,就像是身体被人牵引着一般,突然跳起了脑子里出现的大祭司舞蹈。 “完了,这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对于突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项博文确实是害怕的。 如果现在僵尸们直接把他生吞活剥了,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呀。 就在他毫无办法,准备迎接僵尸们汹涌地向他扑来时,僵尸们突然发出一阵又一阵凄厉的吼声。 他们竟然害怕这种舞蹈! 项博文震惊了,他觉得这也太玄学了。 他脑子觉得不可思议,身体却是舞动的更加卖力,随着舞蹈的节奏越来越快,僵尸从眼睛鼻子嘴巴里不断渗出腥臭的黑血,最后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再也无法动弹。 僵尸渐渐化为一摊摊恶臭的黑水,而地面上的水银竟然开始流动起来。 第112章 欲望的奴役 大祭司舞舞毕,项博文全身只觉得酸痛无比,仿佛整个人三天三夜没有睡觉般疲惫。 眼前的水银山川河流渐渐渗入了地底,就如同早就不属于胡孤氏的江山一般,再也一去不复返了。 项博文想要离开返回仓库,脑子里莫名出现了一个女人的飘渺声音。 “想要这全天下的江山吗?我可以帮你实现帝王梦!” 项博文摇摇头,一脸坚定地说道:“我并不想,拥有江山,就失去了人性,我不愿意成为那样的人。” “失去人性!咯咯咯,这句话说得挺对的。不过世事难料,我看你眉目间带着矜贵之气,怕是终究要去抢夺王位。”神秘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戏谑和嘲讽。 项博文皱起眉头,警惕地问道:“你是谁?” 他不明白为何会听到如此诡异的声音,而且这声音竟然来自于自己的身体内部,这让他不得不防。 “刚才你跳大祭司舞蹈时,把我召唤出来了。”那个声音回答道,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古老而深沉的气息。 “我是大祭司存放在这里的一点意识。 胡孤氏曾经很听话,所以他们打败了琅琊氏。可是后来他们想要脱离我们,独自面对世界!这世界上哪有这样不懂感恩,卸磨杀驴的事儿。 从那次起,他们不再获得恩赐,所以他们很快就失去了对整个国家的掌控。哈哈哈,这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大祭司的声音在项博文的脑子里无限放大,仿佛要将他的思绪完全淹没。 项博文心中一惊,心想这个大祭司的的确是个了不得的存在,竟然因为胡孤氏脱离掌控,就直接覆灭了一个王朝! 看来一个人若不是通过自己的实力,取得的成就,终究是不安稳的。 “你是大祭司的残存意识,那么说大祭司是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吗?” “可以说他在,也可以说他不在。 毕竟他和你们不一样,他修炼的功法以灵魂的进阶为主,抛弃肉体后,他也能存在。” 项博文再次大吃一惊,还有这么厉害的修行!这和成神有什么区别? “现在胡孤氏已经消亡,你借助我的身体惩罚他们的结果,想必已经让你满意,所以你可以回归到大祭司的身体了。” 项博文这是在下驱逐令,毕竟谁也不会喜欢有外物在自己身体内部。 “我刚才不是说了,他没有身体了吗?他虚无缥缈的,我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他,这样吧,你带我出去,只要你出去了,我能助你一臂之力,成为如今这个世界的王!” 这是要赖着自己了,项博文可不愿意。 “我可是存在了数千年的意识,你有什么小心思,逃不过我的眼睛,实话告诉你,今天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都必须带我出去! 项博文听到这句话后,心中不禁一阵苦笑,心想:这家伙还真是厚脸皮啊,竟然想要赖上自己。 然而,那个神秘的意识似乎早已看穿了项博文的心思,冷笑着说道: “我可是存在了数千年的意识,你有什么小心思,逃不过我的眼睛。 实话告诉你,今天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必须带我出去!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你刚才已经领教过了大祭司舞的力量,你应该相信我所说的话。”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项博文知道对方这是不会仅凭自己几句话就能劝解的了,他必须寻找其他解决问题的方法。 毋庸置疑,大祭司的意识是很想离开这里的,可是它现在还在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凭借它的能力,它无法自己离开。 因为就在这里,肯定存在一个他根本就没办法忤逆的宝贝,而这个宝贝,就是项博文摆脱如今困境的关键。 他开始用眼睛四处快速寻找,目光很快就落在了石棺铭文上,这个石棺铭文和普通的刻满密密麻麻文字的铭文不同,它看起来更像是符咒。 当人靠近铭文,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从上面散发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触摸铭文。顿时,一股强大的能量涌上心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在这时,大祭司意识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大声吼道:“小子,你在干什么?快给我住手!” 项博文没有理会,他现在的兴趣已经全部都专注于铭文之上,他要将这些铭文的样子全部记在脑子里。 不过一炷香时间,项博文已经确信自己能毫无偏差地画出这些铭文,这里没有笔墨,他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当空画出铭文。 项博文凝神聚气,以意识控制铭文开始神奇地旋转,转速越来越快,竟然形成了一个金箍,金箍咚的一声闯入项博文身体,在他身体里四处乱窜,最后像是锁定了目标,咻的一下紧紧锢住了一个墨色的小人儿。 “想活想死,随你选择!” 项博文看着金箍将黑色比指甲盖还小的小人抓住,扯出身体,小人儿挣扎着想跑,可是根本跑不掉。 “你知道那些铭文是谁刻的,是你的主人大祭司!而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大祭司的意识,你就是一个被大祭司刻在墙面的咒语。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你在这个原本是收集气运的阵法中得到了太多好处,竟就产生了意识,模拟出来人的体态,也就是是俗话说的,成了精,想要逃出这里,出去快活了!” 小人儿大惊失色,没想到它的谎言这么容易就被项博文识破了。 “你说的没错,但是我也并没有全部说谎,我真的能助你成为一国之君,因为我能控制人的意识!” 小人儿顿了一顿,它看到项博文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连忙又说:“你不一样,你对于权势并没有执念,于是就没有迷惑的可能。 但是我如果面对其他人,他们心里有超过自己能力的期待,就会被我动摇,成为我的奴役。 曾经的大祭司就是利用了人们这样的心理,百试不爽!” 第113章 善有善报 “说的没错,挺有见识的。 原本不想留你祸害人世,不过我相信你是个聪明的,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对吧!” 小人儿连连点头,一副讨好的模样。 项博文满意地取出一个贴着符咒的小瓷瓶,将小人儿放了进去,小人儿进去后立即就安静了。 因为他发现这个小瓶子里充满了精纯的雷电之气,看来项博文这是想用雷电之气孕养这个小人儿,以后再派上大用场了。 项博文推开石门,刚巧阮玲珑已将所有尸毒逼出。 看到项博文脸色有些苍白,阮玲珑给他把脉后,发现他身体的自愈能力着实惊人,僵尸的抓伤已经恢复,不过是气血短时间还有些亏损。 两人都已经没了大碍,阮玲珑这才把自己对鼠王将所有金银珠宝卷走的猜测说了出来。 “唉,老鼠天生就是这种个性,改不了的,是我们天真了。” 项博文得出了和阮玲珑一样的结论。 “它肯定想着原路返回,以为那条路上的所有机关都已经解除了。 但是它不知道的是,那些机关中,有许多是可以重复使用的。” 阮玲珑无奈地摇摇头:“贪心总是会有报应的,希望再次见到它的时候,它还活着。” 两人回去时的速度显然比来时又要快上许多,就在经过第一个机关时,果然不出所料,鼠王被一串半尺多长的钢针钉在了岩壁上,连嘴巴都钉住了,疼痛声都没办法嘶喊出来。 看到鼠王痛苦的样子,阮玲珑有些不忍心地走上前去。她轻轻抚摸着鼠王的脑袋,然后用力将钉住鼠王的所有钢针全部拔下。 随着钢针的拔出,鼠王发出一声尖叫,随后便全身瘫倒在倒在地上。 鼠王此时已经奄奄一息,出气多进气少了。 它艰难地抬起眼皮,看到是阮玲珑和项博文,有些羞愧地想要偏过头去。 可是它连挪动脑袋的力气都没有,只得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独自带走宝贝是不对的,但是我就是忍不住。 你们知道偷了一辈子的东西,摆在眼前,还没人看着,这种诱惑力,对于一只老鼠来说,比死亡的威胁还可怕! 其实我很老了,就算这次不死,也活不了两天,所以没什么遗憾的。嘿嘿嘿,你们等下可别救我,我可不想欠你们一屁股人情。 金山银山,想想对我来说,没什么用,我活着就想吃好吃的,人类的那些享受,对于我来说,都毫无意义,你们就拿走吧。 我这一辈子,可是攒了不少好东西,全在这个戒指里,这种储物戒指现在很少见了,多半是因为那些厉害的炼器师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鼠王摩挲着一枚铜戒,很不舍得的交到了阮玲珑手上: “喏,戒指给你,女孩子应该心细,哪能像你这么大大咧咧的,光想着好玩,见到金山也不护着,还非要继续探险,这个个性得改! 还有你,不能让老婆这么胡闹,你是一家之主,怎么就和小跟班似的,她说去哪就去哪,也不知道阻止,白长了个漂亮脸蛋,却是个怕老婆的。 唉,我全身疼得很,你们都走吧,我想休息休息,自己安安静静地就这么离开这个世界。” 鼠王说完,它闭上眼睛开始等死。 “哎哟妈呀!” 鼠王只觉得自己已经全身是洞的身体,再次被人残忍的又扎上了几根针。 “就不能让人死的轻松点吗!你鼠爷不是乖乖躺着没动吗,怎么也能触动你们这些该死的机关呢?” 它真的有些愤怒了,睁开眼就准备破口大骂,没想到对上的是阮玲珑。 只见阮玲珑表情是从未见过的严肃认真,一枚枚银针在她指尖飞速穿梭。 “她是个郎中,会治病救人的郎中!” 鼠王惊呆了。 “好了,你很幸运,骨头没有断裂的,内出血是有的,不过没有伤及重要的内脏,吃了我的药,养个三五天就好了。” 啊啊啊!三五天就好!鼠王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明自己都快成筛子了,就算不死也要少个半条命。 面前这个小姑娘,如果不是吹牛,就肯定是神医转世! “别不信,你现在下地走走,只要动作不太快,都没有大碍。” 阮玲珑看出鼠王的不可置信,笑着让它下地。 鼠王活动活动手脚,果然都很自在,除了还有些伤口没有结痂,碰到了会有些疼之外,自己感觉和平时并没有两样。 “阮姑娘的医术真是让鼠爷我大开眼界呀,你这样的本事,为什么不坐诊当个名医,据我所知,名医是很值钱的! 那些有钱人自己生病了,你要金山银山,他们都愿意给。 唉呀,说到金山,鼠爷我现在的心有些疼呀!那个戒指里的宝贝可是我一辈子的所有心头好呀! 除了值钱的东西,还有些不值钱,但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小玩意。 比如说我的第一个女朋友送我的一朵她亲手偷的小香囊,那可是用珍贵的布料做成的,上面绣着漂亮的图案,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每次看到它,就像看到了我的爱情。 还有我和死对头二胖打架时,第一次战胜它后从它嘴巴上拔下来的胡子,这可是我胜利的象征啊! 还有我亲爱的妈妈送给我结婚时候戴的红帽子,那时候我拥有着两个最爱我的女人! 阮姑娘,虽然这么说有些无耻,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把这些东西还给我,就还我那些不值钱的吧!” 鼠王一边说着,一边哭得稀里哗啦,好不凄惨。 阮玲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才不稀罕你的东西呢,我只要我们应得的宫殿里的宝藏。” 听到这句话,鼠王的两只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在下一刻,它又开始连连摆手。 “这世界上哪有你这样的傻瓜啊! 我鼠爷又要唠叨你了,你这个小姑娘不能太好心了,好心是会吃大亏的。俗话说得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都是假的,骗人的!” 鼠王说完,偏过头去,一把推开阮玲珑递上来的戒指。 “我鼠爷说话算数,既然已经送给你们了,就绝对不会再要回来!” 第114章 分离 当鼠王再次见到它的众多子孙时,心中满是感慨与欣慰。那种儿孙满堂的幸福感觉,让它觉得再多的金银珠宝都无法与之相比。 然而,对于阮玲珑和项博文来说,情况却完全不同。 蜈蚣和烛影雀正懒散地躺在一张巨大的羊毛毡子上,享受着温暖的日光浴。它们全身都被一群小老鼠轻柔地按摩着,几只花枝招展的母老鼠则在卖力地表演舞蹈。 “不错,很不错,再给爷跳一个!”蜈蚣得意洋洋地将一颗葡萄扔进嘴中,美滋滋地咀嚼着。 阮玲珑忍不住感叹道:“学坏真的很容易!” 项博文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没想到这两个小家伙还没成年,就已经从他们身上看到各自得了实权又中年发福时的鬼样子了!” 蜈蚣和烛影雀倒是一点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样子有什么不对。 它们看到阮玲珑和项博文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向着两人狂奔而来。 “哇~~~你们不在,我们两个就像没爹没妈的孩子,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呀! 从天亮等到天黑,从天黑等到天亮,连眼都不敢闭上,生怕收到了坏消息呀!” “少来!刚才我们明明看到你们那是逍遥自在的很呀!” 项博文想要和这两个不要脸的家伙保持距离,可是显然这两个家伙死乞白赖地就不松手。 “那是表面装的,宝宝心里苦,可是宝宝不敢表现出来,免得被那些鼠辈小瞧了!” “就是就是,我们不能丢脸,毕竟丢的都是你们的脸呀!” 烛影雀对蜈蚣的无耻表示佩服又赞同。 “你们两个真是臭味相投。 随你们怎么玩,我都可以不管,但是总不能欺负那些老鼠姑娘吧!” 阮玲珑凶巴巴地瞪了两人一眼,鼠王连忙打圆场:“没事的,我一点不介意,我们平常也没什么客人,这样载歌载舞的,也算是欢迎仪式了,哈哈哈!” 阮玲珑知道这是鼠王给她面子,她也得礼尚往来。 只见她拿出了储物戒指,将里面的金山全都倒了出来。 “这次去地下宫殿,多亏鼠爷带路,他凭着一己之力,闯过了无数机关,又和宫殿里的顶级僵尸缠斗,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得到了这些宝贝。 我们非常感谢它,也为它的勇敢折服。所以,我们决定将宝贝分成两份,鼠爷一份,我们一份。” 小老鼠们听到这个消息,激动的到处乱窜,这个地下宫殿一直都是鼠族祖祖辈辈的传说,还没有老鼠真的找到宫殿,没想到它们伟大的鼠王竟然找到了它,还顺利地将宝贝带了回来! 这么多的金银珠宝,如果换成食物该有多少呀! 它们以后再也不用挨饿,再也不用过偷东西的日子了! 鼠王看到自己的子民如此高兴,内心充满了成就感。它感激地看着阮玲珑,眼中闪烁着泪花。 “不是老头子说你,你总是这样老头子会以为人类都是好人的。 万一以后我开始信任人类,老头子怕是活不久咯! 唉,以后你们的还很漫长,人心叵测,你们要多几个心眼子。 我知道你们很快就要离开,在这之前,老头子送你们一个真正的好东西!” 鼠王从怀里掏了好半天,终于掏出了一个米粒大小的种子。 “就是这个! 你们别看它不起眼,它可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宝贝,它是一颗了不得的种子! 它存在了千年不坏,入土马上生根发芽,就这一颗,便能让数千人食用三个月。 你把储物戒指里的东西都还给我了,但是这个宝贝,有备无患,你一定要拿着!” 阮玲珑想想,不管真假,临别之际,鼠爷的心意不能不收。 “鼠爷情深义重,那我就收下这么宝贵的种子了。” 项博文也同鼠王挥挥手道:“鼠爷,我们也算是经历生死的朋友,来日方长,你多保重!” 经历了如此多的磨难,阮玲珑觉得在这个神奇的地方发生的一切,简直就宛如一场异世界的梦。 若不是身边陪伴着蜈蚣,烛影雀和一众不归乡的幸存者,她甚至会怀疑这些是否真的发生过。 “又得面对俗世的烦恼了!” 阮玲珑看着远处的茫茫草原,那里的尽头是她父母兄长所在的地方。 “无论有任何烦恼,都有我陪着你,相信我,烦恼终究会消散,因为我们能克服一切。” 而一旁不归乡的伙伴们,也都到了分别的时刻,大家来自于天南海北不同的地方,又因为机缘巧合从不归乡逃出,彼此之间的感情可以说比亲兄弟姐还要深厚。 “以后一定要来看我,博文哥哥!我家有很多宝贝,那个什么宫殿的金山有什么了不起,我爷爷随手做成的一个碗一双筷子,别人都愿用比这还多好多倍的金子换呢!” 子然得意的小脸上满是难过,“不过,你要是没有时间来看我,我就去找你玩!我还会给玲珑姐姐带上许多爷爷亲手打造的发簪,那些发簪可厉害了,我就是靠发簪在不归乡活了下来。” 子然啰啰嗦嗦地说了许多,项博文和阮玲珑频频点头,倒是一旁的王哑巴有些奇怪,一直看着项博文的背影。 “你是不是没地方去?” 阮玲珑好心问道,因为像他这样身体不健全的人,即使回到家乡,除了父母,即使兄弟姐妹也都不愿意接受他。 王哑巴点点头,但是他还是没敢靠近项博文。 项博文对于王哑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那次花海的袭击中,只有他一个人逃回来了,而且他当时行走的速度应该和自己不相上下。 他是怎么独自一人逃脱那么可怕的攻击的,他甚至没有任何武器在身! “那你跟着我们吧,跟着我们至少你不会饿死。” 阮玲珑好心的招呼着王哑巴。 王哑巴还是盯着项博文,似乎在等他点头同意,其实项博文发现王哑巴总是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很久了。 他觉得不让王哑巴跟着,应该心里会更加踏实一些,但是王哑巴的眼神又让他有些不忍。 第115章 一家人 “好吧,你就跟着我们吧,记住要管住这两个爱捣乱的家伙,它们两个犯错,唯你是问。” 项博文一脸严肃地指着蜈蚣和烛影雀对王哑巴说道。 王哑巴则是一脸兴奋地点头,好像对于能够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感到无比高兴。 然而,就在这时,蜈蚣和烛影雀却在一旁嘀嘀咕咕起来。 “嘿嘿嘿,这个哑巴能管住我们?真是个大笑话!” “就是啊,等项大哥不在的时候,看我怎么捉弄捉弄他!” 王哑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但并没有表现出不满或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 随着他们越来越接近阮家军营,天气逐渐变得寒冷,但大家的心情很愉快,特别是阮玲珑,真是一刻都等不及想要见到父母兄长了。 此时已临近黄昏,夕阳西下,余晖洒在营地之上,映照出一片金黄的光辉。 那些帐篷外,有挺拔的士兵巡逻放哨,他们步伐稳健,神情严肃,远处不时传出一声声富有节奏的号令声和整齐划一的呐喊声,让人不禁感受到一种庄严肃穆的氛围。 “到了!到了!我看见那个大帐篷旁的‘阮’字旗了!” 随着一阵欢快的叫声,烛影雀从天空中俯冲而下,它的羽毛艳丽如同晚霞,在这茫茫草原上显得格外绚烂。 项博文好奇的左顾右盼,眼中满是新奇与惊叹: “果然如此,确实是阮家军啊。你们看看这里,军营戒备森严,士兵们个个精神抖擞,训练有素,只有阮家军才能有这样的气势和军纪。” 一行人刚走到营帐门口,便有一名卫兵匆匆赶来,向他们行了个军礼后,转身进入营帐禀报。 不一会儿,一位身材魁梧、身披战甲的五十多岁男子快步走来,他面容刚毅,目光如炬,浑身散发着一股威严的气息。此人便是阮玲珑的父亲——阮老将军。 阮老将军一见到自己的女儿,原本紧绷的面庞瞬间舒展开来,眼中满是欣喜之色。他大步上前,紧紧地将阮玲珑拥入怀中。 “玲珑,我的宝贝女儿,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你要把我和你娘亲吓死了,山高路远,你一个女孩子家,万一在路上遇到危险,被人欺负了该如何是好?” “岳父大人!” 项博文朝阮老将军深深鞠了一躬。 阮老将军连忙向他回了个礼。 “六皇子,老臣这女儿太任性了,一路从京城来此地,怕是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幸亏有六皇子照顾,她才能顺利到达,老臣嘴拙,千言万语表达不尽对您的感激呀!” “岳父大人,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照顾好夫人,是作为夫君的本分,小婿若是没有照顾好自己夫人,您应该家法伺候才是。 接亲那天,您郑重的将玲珑交给我时的所有嘱咐,小婿都不敢忘记,小婿会尽全力保护玲珑,就像她小时候,您一直将她如珍似宝地捧在手心里一样。” 项博文的语气真挚,眼神坚定,就像一座巍峨的高山,让人感到无比的安心。 “好了!你们两个人就不能回营帐里坐着慢慢说话吗!走了这么远的路,我都累了!” 阮玲珑开始催促父亲和项博文,其实她是想快点见到娘亲和哥哥们,而且有些事情也并不方便在众目睽睽下讨论。 “对对对,唉,看我一高兴,就忘了你们舟车劳顿,一路上想必累极了。 走,让你娘亲见见你,她这几天一直唠叨我,说当初不该把你一个人放在京城,现在好了,我们一家团聚了。” 阮老将军引着大家来到一个和其他帐篷并无二致的帐篷里,此时阮玲珑的娘亲正在磨一把军刀,她的眼神里闪烁着快乐的光芒,这种光芒以前在京城时从没有展现出来。 “娘亲!” 一声呼唤让阮老夫人的手一抖,军刀差一点就落在脚下。 “玲珑!我的乖女儿,你真的来了,你父亲和哥哥们得到消息,说有人看见你和六皇子正往西北方向赶来,我还以为是谣言,毕竟这条路有多么不好走,你爹爹和我清楚得很! 这一路你们可都辛苦了,来让娘亲好好看看你,也好好看看我的贤婿!” 项博文马上乖巧地也把脸凑过去,眼睛笑得弯弯地,两个酒窝可爱的不得了。 这让阮老夫人更开心了,一把将他和阮玲珑左右各一,一同搂在怀里。 突然帐篷再次被人从外面挑开,阮玲珑大哥和二哥一同走了进来。 “哎呀呀,这可不得了了,娘亲这也太偏心了,自我五岁起,娘亲就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再黏在你身边了。” “哈哈哈,你们两个臭小子也过来,娘亲今天可真高兴呀!” 大家坐在一起,吃着茶水,寒暄了一阵子过后,外面就有军事提醒阮老将军例会时间已到。 阮老将军也不避讳,直接带着众人走进一个更大的帐篷。 这间帐篷里面布置得简单而整洁,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地图。 阮老将军向众人介绍道:“这位是张副将,此次大战,多亏了张副将的智谋,我们才得以屡次化险为夷。” 张副将微微躬身,算是行礼。 接着他开始详细地讲解当前的战局:“目前敌我双方处于一种僵持不下的状态,但是敌军拥有充足的粮草供应,而我们这边则面临着物资匮乏的困境。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下去,对我们将会非常不利。” 项博文专注地看着地图,深思熟虑后说道:“有没有可能派遣一支精锐部队,绕过敌人的后方,烧毁他们的粮草呢?” 张副将无奈地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们曾经也考虑过这个策略,但是敌军已经有所防备,每次押送粮草时都有大量的兵马护送。” 阮玲珑灵机一动,插嘴说:“那么我们可以尝试截取敌军的情报,了解他们的运粮路线,然后寻找合适的时机采取行动。” 张副将眼前一亮,兴奋地说:“小姐说得太对了,只是获取敌军的情报实在太难了!” 项博文自信地笑了笑:“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我有办法弄到手敌军的情报。” 阮老将军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吧,那就辛苦六皇子了。” 第116章 再办婚礼 草原上的夜,宁静而美丽,星星如同被人洒在华丽的幕布上一般,让人忍不住为之倾倒。 月光下的阮玲珑和项博文难得地享受着这样甜蜜的时光。 项博文轻轻捧起阮玲珑的脸,印下一个吻。 “我挺羡慕岳父岳母的感情,我们也和他们一样,生六个宝宝好不好。” 阮玲珑的脸有些发烫,最近项博文总是不正经,对她动手动脚的,现在竟然厚脸皮地要和她生宝宝! 他们不是和离了吗!怎么能这样当面耍流氓! 项博文看着阮玲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又害羞地咬着唇瓣,那可爱的样子真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她。 他凑近她的耳朵,轻声说:“阮玲珑,悄悄告诉你,我以前觉得自己的命挺惨的,遇到你之后,我就明白这一切都是源于你!” 阮玲珑嘟起小嘴,正要生气,却听项博文继续说道:“我觉得吧,我前面之所以那么惨,肯定是当年投胎前,自己死乞白赖非要得到最好的你,而自愿付出的代价!” 阮玲珑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她心里暗自嘀咕:“这家伙是不是疯了?这是什么逻辑啊?” 她气鼓鼓地反驳道:“你以前那么惨,不是因为你爹,就是老皇帝和他那些虎视眈眈的妃子们害的吗!怎么这都能扯上我?” 项博文笑了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可如果没有他们,我们怎么会有今天这样的相遇呢?” 阮玲珑真是无语了,这是什么歪理邪说!她气得跺脚,大声喊道:“我觉得你的脑子是越来越不好使了,行为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你信不信我生气了就会很暴力,你马上就会遍体鳞伤地哭爹喊娘!” 阮玲珑在项博文面前重重地挥舞了好几下拳头,没想到项博文这家伙竟然主动把脸凑过来让她揍。 “夫人想要揍我,我欣然接受。俗语说打是亲骂是爱,你越是打我打的厉害,我越是能感受到你对我浓烈的情感。 来吧,你可以尽情地鞭挞我,侮辱我,我绝对不会反抗,大不了就在你耳边低声呻吟几声罢了,你不会这都不让的,对吧,亲亲宝贝……” 阮玲珑真的要去洗耳朵了,项博文原来是个变态呀,她怎么会一时冲动,把他领进军营了呢!真是后悔呀! “唰”的一声,青云剑出鞘,阮玲珑决定就在此刻,她一定要给项博文一点颜色看看,要不然他会越来越肆无忌惮。 “阮玲珑,你这是在做什么!想练剑离我的贤婿远一点,他胆子小,你可别把他吓坏了!” 只见娘亲和爹爹一同从营帐方向走来,手里拿着酒菜,看那架势应该是想要单独和他们聊聊。 “贤婿,快坐过来,有我们在,玲珑不敢欺负你的,你别怕她。” 阮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热情地拍拍阮玲珑身边的草地,示意项博文挨着阮玲珑坐下。 这段时间以来,阮老夫人对项博文可谓是喜爱有加,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先留着给他吃,反而将自己的亲闺女亲儿子给晾在了一边。 项博文心里自然是美滋滋的,脸上笑开了花,赶紧乐颠颠地坐到了阮玲珑身旁。 阮老将军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大家长的威严气势说道: “爹娘今天特意单独来找你们,就是想听你们亲口告诉我们关于你们的亲事的问题。” “我是个粗人,说话比较直接,希望六皇子不要怪罪。” 不管当初是迫于无奈,心口不一,还是其他的原因也好,你们两个毕竟以前提了和离的,现在全天下也都认为你们已经和离了。 现在看你们两个整天腻腻歪歪的样子,怕是又和好了。 但是,我阮家的名声很重要,总不能被人指着脊梁骨说你们和离后还不清不楚地在一起吧,这万一以后有孩子了,那又怎么交代呢!” “爹爹,你胡说什么呢,我才不想和他有孩子呢!” 阮玲珑听着爹爹的话,只感觉脸颊滚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狠狠瞪了项博文一眼,使劲掐了一把他的胳膊。 可项博文却像个木头人一样,毫无反应,甚至还对着爹爹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岳父大人说得对,当初是我一时冲动,提出了和离,虽然当时我认为这是对玲珑最好的保护,但是我现在仍然后悔。” 项博文一脸认真地说道,语气中带着诚恳。 “关于这件事如何解决,其实我想了许久,我觉得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重新再和阮玲珑办一次婚礼。” 项博文继续说道,眼神坚定而执着。 阮玲珑听到这里,心头猛地一跳,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涩的红晕。她忍不住偷偷瞄了项博文一眼,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眼中闪烁着真挚的光芒。 “这样做一方面算是将我们的婚事昭告天下,另一方面,我觉得上次的婚礼是别人给我筹办的,其中有许多细节并不能体现出我的心意,我想弥补。” 项博文深情地看着阮玲珑,声音温柔而坚定。 阮玲珑听着项博文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项博如此在意他们之间的感情,说她不感动,那又怎么可能。 “好,既然贤婿已经拿定了主意,我们也支持,等我们打了这场胜仗,局势稳定了,这婚事就在军营里办,让阮家军的将士们都跟着乐呵乐呵,哈哈哈!” 阮老将军和夫人脸上都洋溢着满意的笑容,两人说笑了一会儿,便手挽着手一同回到了营帐之中。 而就在此时,原本还面带微笑的项博文却突然收起了笑容,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压低声音悄悄地对阮玲珑说: 玲珑,你有没有注意道,这军营里面似乎有些人不太对劲? 比如说就现在,你看那个小个子男人,他已经连续三天在这个时候来买饼了。 他看起来很神秘,总是独来独往,从不与其他士兵交谈。而且每次都是默默地从小贩手里接过一张烙饼,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 这种行为与那些平常大大咧咧、喜欢和人攀谈的士兵们可是完全不一样。 还有那个穿着灰色衣服的高个子男人,他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出现在军营附近。他的目光总是四处游移,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总要围着军营走上一圈,徘徊半个多时辰才走。 也许他们是敌人派来的奸细,我们必须要提高警惕,密切关注这些人的动向,确保军营的安全。 第117章 立威 阮玲珑一直觉得只有自己注意到了军营中的问题,但她原本打算再多观察一两天才向爹爹汇报情况。 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项博文竟然也察觉到了相同的细节。 如果两人有相同的感受,那么她现在可以确定这些现象并非自己多疑。 “知己知彼,在敌方军营中安插间谍,这是常见的手段,并不奇怪。但如果间谍如此明目张胆,那就意味着阮家军的纪律需要整顿!” 项博文从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而阮玲珑也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爹爹和哥哥确实过于信任那些与他们一同经历生死的兄弟们,但人是会改变的,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不能仅凭良心而毫无约束地管理整支军队。” 项博文微笑着说:“岳父是个善良之人,如果让他来处理这些事情,恐怕他会心慈手软。既然如此,就让我们来承担这个责任吧。” 不过半个时辰,项博文和阮玲珑用一个绳索捆着十多个士兵和商贩回到了军营。 这些士兵和商贩嘴里个个大呼冤枉,一副副委屈地不得了的样子。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奋勇杀敌,背后那道伤疤深可见骨,现在你一张嘴,说我们是奸细,我们就是奸细了!我说你们血口喷人,忘恩负义才对! 不行,我要见阮老将军,阮老将军是绝对不会允许你们两个黄口小儿胡乱行事的!” “对,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在这里风餐露宿,有的时候吃饱穿暖都是大问题。 你们这两个新来没两天的执跨子弟,看谁都有问题,我这样一个诚实守信的小老板,被你们说成是奸细,你们让我以后还怎么见人,生意还怎么做的下去。 不行,我非要找阮老将军评评理,让你们把我的损失赔给我!” “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们还必须向我们道歉!” …… 这十多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吵闹闹地在军营里喧嚣着,声音十分嘈杂,引得周围的士兵们都纷纷好奇地前来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当得知是阮玲珑和项博文抓住了一群奸细时,立刻有人慌忙地飞奔着将这个消息告诉阮老将军。 这时,一旁有个负责文书工作的士兵好意提醒道: “六皇子、阮姑娘,你们要不要把他们带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处理呢?或者先把他们的嘴巴堵住,不然任由他们这样大喊大叫,恐怕会对你们的声誉造成不良影响!” 阮玲珑和项博文微笑着向他点头表示感谢,但两人依旧任由那些人大声喧哗,甚至还搬来两张凳子,坐在他们面前,悠闲地看着这群人足足闹腾了多半个时辰。 这些人喊叫了很久,终于感到疲惫不堪。他们原本以为阮老将军会出来主持公道,然而阮老将军并不在这里。从路过的士兵那里得知,阮老将军外出探查敌营去了。 “岳父大人英明!” 项博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偷偷地对阮玲珑说道。 阮玲珑也抿嘴一笑,轻声回应道: “那是自然,我猜爹爹早就看出来军营里有奸细了,但他不好意思出手,既然我们出手了,他就故意躲出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来我们这次是当定坏人了。” 项博文点点头,一脸认真地分析道: “没错,这也是岳父大人给我们机会立威! 你可别小看了岳父大人的足智多谋,就凭他这么多年的不败战绩,充分说明了万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阮玲珑对此嗤之以鼻,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你就替他吹牛吧,我告诉你,他就是一个大老粗,没多少心眼子。 要说玩心眼子,还是你们家最厉害,天下群臣哪个不是被掌控于股掌之间? 我觉得吧,你以后肯定也会成为那样的人,到时候我别被你算计进去了! 唉,我想了想,还是不和你成婚的好,别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项博文连连摇头:“你不要冤枉我呀,我对你一片痴情,要死也是我死你前面。 就算万一有一天,我们不得已得了江山,你当女皇,我做你男皇后如何。” 阮玲珑捂着肚子,乐不可支: “男皇后!咯咯咯,你真要笑死我了!先不说我愿不愿意接受,难道你就不怕天下人都笑话你吗?” “呵呵呵,我会怕人笑话! 我就只怕夫人跑了! 你要是不嫁给我,管他江山天下,我要来何用。 我最向往的就是和你和和美美地过小日子,生十个八个孩子,你喜欢做什么,我都陪着你,你看不惯谁,我就打他,好不好!” “幼稚!你这话三岁小孩子都不会信,我看你就是哄我开心呢!” “我绝对真心,不信我可以发誓,也可以立字据,要是哪一天我没有实现诺言,你就把我立下的字据,贴的全天下都知道,让我没脸面在任何地方立足!” 项博文把胸脯拍得啪啪作响,听得一旁站立的文书差点憋不住笑。 “这两位是不是已经忘了我们还被捆在这里,没法动弹了,在这里打情骂俏地,也不知道羞!” 一个被捆住的奸细小声嘀咕,他以为阮玲珑和项博文没听见,可这两人的听觉那么灵敏,怎么可能错过。 特别是项博文,正在赌咒发誓,还没得到阮玲珑的首肯,却被人骂他不知羞,这还了得! 项博文的脸色瞬间变得涨红,就像一只被激怒的公鸡,他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那个说话的奸细,恨不得立刻将他生吞活剥。 “六皇子,我没说什么,我就是羡慕你们夫妻二人琴瑟和鸣,感情特别好……” 奸细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的眼神闪烁,不敢与项博文对视。 项博文的眼神自带帝王威严,再加上这段时间在尸山血海中一次次脱胎换骨,眸子里的锐利和煞气让人从灵魂深处不自觉地感到惧怕。 “你刚刚说什么?”项博文的声音低沉而暗哑,如果声音能杀人,面前的这个奸细觉得自己至少已经死了一千遍。 “我……我没说什么,真的。”奸细结结巴巴地说道,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你当我是聋子吗?”项博文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奸细已经在全身猛烈地颤抖。 “六皇子,我只是随口说说,没有别的意思。”奸细感觉自己要被项博文的气势压迫地气都喘不过来了。 “随口说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项博文伸出手,在他后颈处轻轻一捏,这人脖子一歪,瘫倒在地,似乎已经死了。 第118章 “杀人了!杀人了!他甚至都没有审问我们,就杀人了!” 这些人开始嚎叫,似乎想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甚至想要激起民愤。 “叫吧,声音再大一点,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可怜你们! 你信不信我现在去搜你营帐里的包袱,看看里面的银子是不是特别的多。 或者我问问你对面铺子旁的老板,问问你一年卖的这些烧饼钱,够不够买你这身绫罗绸缎。 你以为大家都没看出来你们的行径吗,其实明眼人都知道你们这段时间再做些什么!” 项博文的眼神里透露出深深的鄙视和愤怒。 “把你们绑过来,没堵住你们的嘴,就是希望你们能觉悟,不用我们严刑逼供,自己交代出这些罪恶的行径。 可惜,我看到的是你们直到现在,还是如此狡诈,执迷不悔!” 他话音刚落,几袋装满银钱的钱袋扔被王哑巴重重扔在地上,那几个被捆起来的士兵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自己的东西,顿时吓得屁滚尿流。 按照军法处置可比刚才被项博文一把拧断脖子难受百倍不止,他们现在吓地猛地咚咚咚磕头。 “六皇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阮小姐,求求你,放过我,我好歹也在阮家军出生入死多年,你就看在我满身伤痕的面子上,饶我一命吧。” “饶我们一命吧,我们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了!” “我们再也不敢了,再没下次了!” 奸细们的声音中带着对生的渴望,有个别和他们相熟的士兵也忍不住开始求情。 甚至有的人也一起跪下,同他们一并跪着磕头。 “看来爹爹就是害怕出现这样的场景,他要是面对这些人,还真是动不了刀子!” 阮玲珑叹了口气。 “夫人觉得怎么办?” “你觉得怎么办好?” 阮玲珑和项博文同时问向对方,又同时毫不犹豫地开口道: “杀无赦!” “不能放过!”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他们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犯下这样的错误。 阮玲珑站起身,走到众人面前,她昂首挺胸,正义凛然道: “大家有人觉得他们可怜吗?有人觉得他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吗? 身为阮家军的一份子,大家这么多年驻守边关,与亲人朋友相隔天涯海角,不过就是为了守得一方平安,让百姓们都能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杀无赦 可是他们呢,为了一己私利,将同生共死的弟兄们的生命出卖给了敌人。 正是因为有他们的存在,阮家军已经牺牲了许多无辜的将士。 为了那些无辜牺牲的将士们的英灵,我们扪心自问,能过放过他们吗? 他们还配称自己曾经是阮家军的一份子吗? 如果这次我们无视军纪,那么以后,我们会不会再次被这样的害群之马伤害! 为了自己,为了并肩作战的伙伴,更是为了能够平安回家,与父母妻子儿女重逢,你们认为我们应该放过他们吗!” “不能,不能,我们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既然敢做,就要敢当!你们自裁了,我还算你们是条汉子!” “为了给被他们害死的兄弟报仇,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排山倒海的呼唤声,让一个个奸细们吓破了胆,他们知道自己不会再看见明天的太阳了,个个后悔又羞耻地低下了头。 阮玲珑眼角余光看见张副将已经站在不远处微笑地看着她,她心领神会道: “请张副将按照军纪处置奸细!” 说完,她退出人群,这样血腥的场面,她确实不太想看,毕竟那些人也曾经为这个国家付出奉献过,最后落到如此境地,总不免让人唏嘘。 项博文跟在她身后,知道她其实心情并没有表面上的那样云淡风轻,一把将她的脑袋轻轻靠近自己的胸膛。 “唉,本来我想为你出头的,可是终究还是你自己抢着做了。” “本来就是阮家军的事,该我做的,而且我觉得爹爹就在不远处看着我们。” 阮老将军自然是在远处看着这边的一举一动,他甚至早就派人在人群里维持秩序了,最后张副将也是他安排站在一旁收场的。 “女儿长大了,我觉得她很有我当年的风范呀!哈哈哈!” 阮老夫人叉着腰,满脸不屑: “什么叫有你当年的风范,明明女儿像我比较多! 唉,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龙生龙凤生凤,我含辛茹苦的教育她十多年,想要她成为大家闺秀,远离朝堂,远离戎马生涯,可惜她还是选择走这条路!” “没办法,谁要她有我们这样的爹娘呢,哈哈哈……” 阮老将军和阮老夫人笑得如此豪迈,引得天上的鹰隼都随之放声鸣叫! “夫人,我们被困在京城多年,虽然享尽了荣华富贵,可是你开心吗?” 阮老夫人靠在自己夫君的肩头,温柔地笑了:“应该是开心的,有你在地地方,哪里都开心!” “还是夫人比我豁达,我狭隘了,夫君自愧不如,夫君罚酒三杯! 走,夫人我们饮酒去咯!” …… 夜深人静,敌营里,中间一个相貌威武的男人,生生将手里的铜制酒杯捏成了碎片。 “你说我们好不容易收买的奸细,被人一锅端了!” “是……是的,金虎大将军,小的不敢有任何隐瞒。 听说是阮老将军的女儿将奸细们一次全都揪了出来,现在她在阮家军里威望极高,甚至超过了阮老将军那几个儿子!” 金虎大将军冷笑一声道: “一个女人而已,就把你们吓成这样,说得她像有三头六臂一样! 你们就是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 给我滚出去领罚,不要在我面前碍眼!” 第119章 偷袭计划 金虎大将军站在营帐前,目光如炬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的阮家军营地。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法掩饰的自信和狂妄,仿佛对面的阮家军只是他手中的玩偶,可以轻易摆弄。 近十年来,无论哪个国家提到阮家军,都会对其敬畏有加,将其视为神兵天将,似乎他们从来不会吃败仗一样。 然而,金虎大将军却不以为然。他早已在心中暗暗发誓,要让这些所谓的“神兵”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实力。 自从来到这里,他已经在小范围内与阮家军交手十数次。 虽然每次战斗并没有取得大规模的胜利,但他的军队总能从阮家军中讨到不少便宜。这也让他越来越坚信自己能够战胜对手。 如今,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半年之久,与手下军士之间的默契也越发深厚。 尽管今天他安插的奸细被清除,但并未影响整体战局。 他认为时机已成熟,应该发起一场大战役来挫败阮家军的锐气。于是,他转身回到营帐内,召集了一众将领开始商议作战计划。 与此同时,项博文已经成功潜入了敌营,他抓住一个看起来像个小官的士兵,不费吹灰之力便问出了金虎大将军所在的帐篷。 此时,金虎大将军的得力干将土耶副将正在逐一分析阮家军的兵力部署、防御设施、营地布局等情况。 项博文听后不禁捏了一把冷汗,他们对阮家军的情况简直可以用了如指掌来形容,这样完整而正确的情报,能帮助他们制定极其有效的偷袭计划,提高偷袭的成功率。 “明天就是腊八节,我们可以在自己军队里故意营造出非常重视这个节日的样子。 明天一大早就让人去镇子上买酒买肉,再大张旗鼓地将那些酒坛子整整齐齐码放在军营大门口,让他们的哨兵以为我们要大肆庆祝一番。 晚上,我们只留下少量后勤兵士,让他们将整个军营的火把都点起来,肉全部架起来烤。 我们的主力队伍则绕到阮家军后方,先烧毁粮草,再发动攻击,出其不意,他们一定全都逃不出金虎大将军的手掌心!” “哈哈哈!太妙了,真是太妙了!”金虎大将军兴奋地拍着桌子,眼中闪烁着贪婪和野心。 “很好,土耶副将,你的策略果然高明。今晚的进攻,重将全都听命于你的指挥。事成之后,头功非你莫属!” 土耶副将谦虚地笑了笑:“谢将军夸奖,但此次胜利还是靠大家共同努力。” 这时,营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两名巡逻士兵正朝这边走来。项博文心中一紧,营帐附近地势开阔,根本无处藏身,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离开。 他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寻找到马厩中,他将事先准备好的巴豆全部倒进了马槽里,这才迅速离开,回到了阮家军营地。 项博文回去之后,立刻马不停蹄地将土耶副将的计策告知了阮老将军,阮老将军闻言面色凝重,当即决定召集众将召开紧急军事会议。 这一次的会议,项博文和阮玲珑都没有参加,因为他们清楚阮家军这次会议的主要目的是商讨如何抵御敌军的偷袭,而他们二人此时的心思并没有放在这个方面。 项博文和阮玲珑偷偷溜出了军营,来到一片空旷的地方,然后一起去抓了几只兔子和一只大狍子回来。他们点燃篝火,开始烤肉,并愉快地聊起天来。 蜈蚣和烛影雀则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不停地滴答滴答流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烤架上的美食。 \"咱们干票大的如何?\" 阮玲珑挑眉问道。 \"当然可以!这样的好机会我自然不会放过。只要能早点将敌人一网打尽,我们就能早日再次成婚,我也能安心一些。\" 项博文立刻回答道。 项博文熟练地翻动着烤肉,展现出他日益精湛的烹饪技巧。如今,他每天都在努力提高自己的厨艺,阮玲珑觉得自己可以完全放心地将做饭的任务交给他了。 “为什么这几天你每句话都要联系到成婚这件事情上来,我的耳朵都要被磨出茧子了!” 阮玲珑接过项博文烤好的第一块肉,轻轻咬了一口,那真是酥脆爽口,满嘴留香,馋的蜈蚣和烛影雀同时咽了一大口唾沫。 “这是我的心病,这场仪式没办,我总觉得你会偷偷离开我! 而且我们的洞房花烛夜还没顺利完成,我和你生宝宝的事情必须抓紧时间办了!” 项博文一脸认真地说道。 “呸!我看这才是你的目的吧!我告诉你,我不想生孩子,生孩子又痛又可怕。 而且小孩子还很调皮,我难以想象如果生出一个像我这么不听话的孩子,我要拿他怎么办,我觉得我会上手打他的!”阮玲珑拼命地摇晃她的小脑袋,表示自己对生孩子这件事非常不满。 “宝宝的事情都有我来管,不会让你烦恼的。”项博文连忙安慰道。 “而且如果宝宝像你,我疼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舍得打他,就现在,我只要想着一个缩小版的你在我面前喊我爹爹,我心里就一直美滋滋的。 我要给她扎辫子,穿裙子,带她去扑蝴蝶,放纸鸢……” 项博文眯起眼睛憧憬着甜蜜的未来,阮玲珑却是越听越不对劲。 “你怎么知道是女孩,万一是男孩,你又要怎么教育他呢?” “男孩!男孩肯定和我一样皮了,那就打呗,不听话干坏事就抽他的小屁股。” 阮玲珑嫌弃地啧啧道:“那你和我不是没区别,所以我们现在都不适合生养孩子,这件事以后再说。” “唉,这不行,一定不行,我等不了,你知道我每天都在煎熬,我觉得我都要爆炸了……” 项博文肉也不烤了,跟在阮玲珑屁股后面一直哄她。 蜈蚣和烛影雀倒是开心极了,它们趁着两人没注意,已经风卷残云般地将烤兔子各吃了一整只。 “嗯嗯,真香!太好吃了!” “放着这么好吃的东西不吃,跑去讨论生不生孩子的问题,只要看见他们,我就始终觉得爱情会让人变傻!” 第120章 多目娘子 没有星星的夜分外阴森,但是王哑巴带着蜈蚣和烛影雀趴在山头,显得格外挺兴奋。 “哇,金虎开始他的表演了,他的人砸了好多酒坛子,哐哐当当的,好做作好浮夸哟,比唱戏的戏子演技差多了!” “唉唉唉,放火点粮仓的那位,不知道点燃的时候,你站的方向要背对着风呀,看你那傻样,准把自己烧的满脸是灰。” “快看,那些人准备包抄了,唉唉唉,他们好像踩到坑里了,我记得那里有个大水坑,这么冷的天,怕是要被冻死了!” 另一边敌营里,果然如同蜈蚣说得一样,营帐前堆满了酒坛子,酒香四溢。 金虎要求留守的兵士们装成把酒言欢的样子,但是其中不少人假戏真做,喝了不少酒,现在已经是醉醺醺的不省人事。 阮玲珑和项博文经过这些人时,他们连正眼都没瞧一瞧,毕竟身法太快,醉酒的人还以为是身边吹过去一阵风。 两个兵士东倒西歪地坐在一张桌子的临边,胳膊互相搭在对方肩头道: “胖子,你说我们运气是不是贼好,抓阄抓到了吃肉喝酒的活儿,真希望以后多来几次这样的好事。 不过你说我们要是都醉了,军营会不会有事呀?” “今朝有酒今朝醉,这打仗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想什么明天,今天吃够肉,喝够酒! 再说了,金虎大将军请来的那个女人会那么多恐怖的法术,有她坐镇,多大的事都不怕!” 现在敌军后方空虚,阮玲珑和项博文没有理由放过这样的偷袭机会。 原本准备一次性将对方的物资一把火全烧了,但是他们听说对方仓库里有数万把淬火钢刀,他们决定先将钢刀劫出,再做其他打算。 阮玲珑小声告诉项博文: “那里是仓库,不过听说有奇人驻守,爹爹好几次派人想要溜进去,都被立即发现了。” 项博文将阮玲珑护在身后道: “我觉得这里确实有些不对劲,你看这个仓库的形状像不像一张血盆大口!” 阮玲珑停下来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确定道: “真的很像,这张大嘴上还升腾出黑色的阴风,一看就是某种邪门歪道的手笔。 这里肯定不是仓库,爹爹把位置弄错了!阮家军派去的人,怕是被这个恐怖的东西吞噬了!” 两人谨慎地围着这个怪异的大嘴形状的房子转了好几圈,从外形上看,这个房子太诡异了,四面墙壁上既没有门又没有窗,最奇怪的是甚至连屋顶都没有。 “我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安全起见,我用雷劈一下,看看会有什么情况发生?” 项博文以指尖牵引出一道手指粗细的雷电,滋滋滋的微小电流声,并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滋啦啦皮肉被烤焦的味道从房子里飘出,一个女人娇喝的声音传来: “是谁!我好不容易做好的灯罩被破坏了!给我等着,今天姑奶奶非饶不了这个小兔崽子!” 话音刚落,那所奇怪房子的房顶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他左手托着一个半尺多高的灯罩,右手拿着一根绣花针,生气的语气里夹杂着娇嗔。 “就是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干的吗? 哎哟,两个小家伙都长的太讨人喜欢了,我房子里正好还缺两个守门娃娃,就用你们两个的皮囊做一对吧!” 男儿娇滴滴的声音让人觉得很是恶心,但他说的话,简直就让人毛骨悚然。 阮玲珑强忍着恶心,冲着男人答道,“就凭你这种三脚猫的本事,还想要弄死我们,真是长得丑想的美!” “你敢说我丑!我可是世间第一美男子!不信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 男人怒不可遏地瞪着她,然后唰的一下扯掉了自己身上的所有衣服,露出了光溜溜的上身。 然而,令人惊悚的一幕发生了——只见,他的肚子上竟然密密麻麻地生长着十几双眼睛,每一双眼睛都眨动着,仿佛活物一般,看上去十分诡异和恐怖。 “夫人,到我身后来,他是火神教的多目娘子,传说他肚子上的眼睛有种邪恶的力量,看到便会产生幻觉。”项博文低声说道。 可是阮玲珑已经看到了那些长在肚皮上恶心的眼睛,顿时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感涌上心头,眼前突然一黑,便晕了过去。 “夫人!夫人!玲珑,快醒醒……” 项博文搂住阮玲珑轻轻呼唤她,可是阮玲珑丝毫没有回应。 “你倒是知道我的来处,算你有点见识,不过我的功力提升了,现在看见我眼睛的人,会变成没有魂魄的皮囊,正适合我拿这副漂亮的皮囊做娃娃,哈哈哈…… 你也马上要变得和她一样了,你告诉我,你现在的感觉是害怕,还是后悔呢!哈哈哈……” 项博文并不答话,吹了一声口哨,一只红色大鸟呼啸而来,停在他身边。 “项大哥,我玲珑姐姐这是怎么了?” 大鸟显得有些着急,项博文恨恨道: “被人偷摸地摄了魂! 帮我守着玲珑,我要打死这个邪恶的老妖精!” 项博文将阮玲珑交给烛影雀后,立即施展出一连串掌心雷,向多目娘子攻去。 多目娘子迅速腾挪身形,避开了大半攻击,但仍有一部分结结实实轰击在她身上,发出皮肉滋滋烧焦的声音。 “现在立即给我把阮玲珑的魂魄放出来,但凡她有一点损伤,我让你立刻魂飞魄散!” 项博文宛如地狱修罗,多目娘子心里害怕极了,但是他已经在这军营附近吸收了四十八个修士魂魄,眼见他的多目神功就要圆满,只差一副完美女子魂魄。 而阮玲珑此时的到来,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命中注定最好的安排!错过了,到哪里还能找到这样纯净的至阴魂魄呢! 他佯装镇定地冷笑道:“她的魂魄,我要定了!看我的多目神功!” 多目娘子疯狂扭动身体,一团团煞气从十几双眼睛里凭空从出现,向着项博文席卷而来。 第121章 失忆 随着多目娘子肥硕的肚皮扭来扭去,肚皮上十几双眼睛一边滴溜溜乱转,一边不停地放出又黑又臭气体,远看活像一只巨丑的癞蛤蟆在粪坑上跳舞。 “哎哟,我的妈呀,这也太辣眼睛了!” 烛影雀差点把昨天的烤兔子全都从胃里吐了出来。 “苍天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丑的人,和这么怪异的功法,而且两者还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了! 我不想和这样的玩意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项哥哥,快给我消灭他! 项哥哥!项哥哥?你去哪里了?” 项博文突然消失了,在烛影雀和多目娘子的眼皮底下就这么不见了! 多目娘子显然比烛影雀更慌,他对魂魄的感知力极强,他能感觉到项博文就在离他很近的地方,但是她却看不见项博文在哪。 多目娘子知道这是非常危险的事!他开始疯狂地转动肚子上的眼珠,这些眼珠有搜寻魂魄的能力,可是结果眼珠们各自有各自的方向,似乎项博文无处不在。 “这不可能!这是什么邪术?难道他的魂魄能分裂成无数个?” 项博文自然没有分裂魂魄的能力,他此时不过是将大祭司舞进行了改良。 大祭司舞动作极快,甚至能快得超过人眼反馈到脑子里的速度,所以多目娘子和烛影雀看不到他,以为他消失了。 完整而正确地跳完这支大祭司舞,失去躯体的魂魄就能听命于自己。 现在这个舞蹈已经接近尾声。 多目娘子感觉到眼睛后的魂魄在不耐烦地扭动,迫切地想要钻出眼睛,脱离眼睛的控制,这让他心里一阵惊慌失措。 “项博文,你在哪里!有本事和我面对面地打一架,让我输的心服口服!” “项博文,你莫非是个缩头乌龟,只会在暗中耍诈!” “这样鬼鬼祟祟的,算什么英雄,出来吃我一拳!” 多目娘子想用激将法逼项博文现身,不断地用语言挑衅。可是现在项博文完全沉浸在这奇异的舞蹈了,根本就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突然多目娘子所有眼睛全部掉出腹部,一缕缕魂魄从腹部争先恐后地逃离出来。 这样的盛况把烛影雀吓了一大跳。 “这么多人呀,他们怎么像没头苍蝇一样乱飞,别飞我肚子下呀,我的脚可是三个月没洗过的,你胡乱舔什么! 项博文,他们是不是脑子有病呀!” 大祭司舞完毕,项博文终于显形,他无可奈何地看着被他抓在手心里的阮玲珑的魂魄,摇头道:“脑子没病,但是失忆了。” “失忆!你阮姐姐也失忆了吗?”烛影雀担心地跳了起来,它的声音中充满了焦急和不安,它可不想那么好的阮玲珑把自己忘记了。 “是的,她现在不认识我了,似乎也没有办法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项博文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痛苦和悲伤。 多目娘子虽然剧痛难忍,但是看到阮玲珑的惨样,他突然高兴起来,发出如同夜枭的笑声,阴森又恐怖。 “哇哈哈哈,项博文你做了件极错的事,你是用暴力揭开了眼睛对魂魄的封印,让这些魂魄逃离了我的身体,但是我对魂魄的控制还在! 只要我活着,这种控制永远都不会消失,他们就会永远听命于我!” 多目娘子的声音中充满了得意和嚣张,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疯狂和邪恶。 他仿佛忘记了疼痛,朝项博文手心里的阮玲珑施了个法,阮玲珑随即朝项博文胸口猛地轰出一拳。 虽然没有躯体的物理攻击力量,但这一拳是灵魂对灵魂的侵蚀,更加损伤精气。 项博文不敢还手,也不愿放开阮玲珑,生生受了这一掌,顿时嘴角殷出鲜血。 多目娘子开心地扯着嗓子大喊: “哈哈哈,自作自受!阮玲珑继续给我打他!” “哈哈哈!” 项博文又受了阮玲珑一拳,一口鲜血喷了一地,但是他却像毫不知痛般狂笑起来。 “你笑什么!” 多目娘子心里穆然生出惧怕,他知道项博文的实力雄厚,硬碰硬,他并不是对手。 “笑你一时得意,将如何解决失忆问题的解药,轻易告诉了我。 你说只要你活着,这些魂魄就会听命于你。 也就是说,如果你死了,这些魂魄的意识就会回归了!” 多目娘子觉得项博文看自己的眼神是非死不可了,他害怕地咽了口唾沫,想要遁逃。 好汉不吃眼前亏,逃跑是他的强项,否则他不会在并非顶级修士的乱世中,活了三百多岁的年纪。 “想跑,来不及了! 你这多目神功,怕是需要借助他人魂魄的力量,才能勉强克制住强烈煞气对你的反噬吧。 你自身的修为太弱,并不适合修行这样霸道的功法,而你却想一步登天,不知从哪里听到这样阴邪的招数,还为此害了不少人! 你这样的人,就算不是为了阮玲珑能恢复记忆,我也不能留你在人间继续害人!” 多目娘子像是听到了最后的审判,他惊慌失措地不停摆手,求饶。 可是项博文不会给他机会,一道手臂粗细的雷电劈过多目娘子全身,他立即像一截干枯的树枝般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呼吸。 “多行不义必自毙!” 项博文手中阮玲珑的魂魄咻的一下,飞回阮玲珑的身体,阮玲珑茫然地睁开眼睛,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没有一点记忆。 “你怎么受伤了!” 阮玲珑看着项博文衣襟上的鲜血有些慌了神。 “没事,刚才被一只小猫抓了,一点不疼。” 阮玲珑四处望了望,并没有看见小猫。 她好奇地看着身边的烛影雀又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让你在山顶上守着阮家军的吗?” 烛影雀挠挠脑袋,扯出一个假笑:“项哥哥让我来看他抓猫。” “真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 她抬头看见许多游魂在天空聚集着,他们似乎失落极了,不知道要去向哪里。 “他们是怎么了,看起来他们都是修士,不该这么迷茫呀!” 项博文向他们挥挥手,那些游魂于是看向他。 “你们离开身体时间太长,身体多半没办法使用了,是入地府后转世投胎,还是有其他再造身体的本领,都看各位的造化和选择了。” 毕竟曾经是修士,生死看得比常人透彻许多,不过经过项博文一句提点,游魂们便再不犹豫,飘飘荡荡地按照各自的想法离开了。 第122章 骷髅军团 多目娘子死了,他留下的房子如同稀泥般慢慢坍塌,露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项博文,阮玲珑和烛影雀一同走近观察,只见深坑里是满是已经成为白骨的骷髅,一旁还有一些造型奇怪的法器。 项博文皱起眉头说道:“这个多目娘子据说深谙傀儡之术,金虎大将军把他留在军营,可能是想让他利用已经死去的兵士,制造骷髅傀儡。” 阮玲珑疑惑地问道:“骷髅傀儡?那是什么东西?” 项博文解释道: “据我所知,骷髅傀儡是一种邪恶的法术,需要用死者的骨骼制成。这些傀儡可以听从施法者的命令,执行各种任务。 而且,据说用骷髅傀儡列阵,能呼唤极阴煞气,普通兵士被这些煞气沾染,会立即感染发病,身体不够强健者,三天便会死亡!” 阮玲珑听后,气愤地一掌拍向深坑里的法器,把它们打得稀烂: “金虎竟然想用这种肮脏的手段对付阮家军,亏他还被称为一代名将,我真为他感到羞耻。” 项博文笑着劝解道:“不必生气,今天我们就能送他回老家了,他别想在我们面前嚣张。” 阮玲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好,那就让他尝尝自己种下的恶果。” 说着,阮玲珑从怀中掏出了一根银灿灿的铁棒,这根铁棒正是之前袁迎将军送给她的礼物。当她将铁棒拿出来时,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从棒身上散发出来,那是一种令人心悸的煞气。 随着煞气的飘散,深坑里原本安静躺着的无数骷髅突然开始颤动起来。紧接着,这些骷髅纷纷站立起来,它们空洞的眼眶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 而此时,阮玲珑手中的铁棒也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嗡鸣声,似乎在与那些骷髅产生共鸣。 阮玲珑微微抬手,所有的骷髅都整齐地朝着阮玲珑鞠了一躬,仿佛在等待她的命令。 “众位勇士,你们的躯体被困在这里多时,多目娘子原本想要将你们做成金虎大将军的傀儡。 多目娘子死了,但是金虎大将军还活着。 你们如果想要向金虎大将军发起攻击,为自己报仇雪恨,那么可以随我一起出发,如果有其他想法,我绝不阻拦,现在就可以离开!” 阮玲珑身上散发出来的军武之气越来越重,项博文甚至有那么一刻,觉得她真的应该永远驰骋疆场,带着无数将士浴血奋战才是她的归途。 安静的夜里,没有一个骷髅挪动身体,他们静静的站在原地,虽然他们说不出话来,但是任何人都能感觉到他们愿意追随阮玲珑击败金虎大将军的决心。 “既然大家都这么相信我,我便带着大家将金虎大将军的队伍杀个片甲不留!” 阮玲珑手中银闪闪的棍子指向前方,浩浩荡荡的骷髅纵队便飘飘悠悠地向着金虎大将军身后火速袭来。 “我们要怎么办?” 烛影雀一脸迷茫地看着无可奈何的项博文,这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呢,结果阮玲珑那个家伙就因为一时冲动,被想要带兵打仗的念头占据了大脑,自顾自地跑掉干她认为轰轰烈烈的事情去了。 可是计划总要有人负责执行到底呀,项博文无奈地耸耸肩,对着烛影雀说道:“按照计划,搬他们的粮食和兵械呗。” 没有阮玲珑在身边,项博文总觉得做事都提不起兴趣来,他心不在焉地用手指了指周围大大小小的营帐,对烛影雀说道: “你去把所有的帐篷掀了,我跟在你身后捡粮食和兵械。” “啊!这么粗暴简单的吗?” 烛影雀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它原本以为会有什么惊天动地、霸气侧漏的大场面呢,结果只是这样简单粗暴的方法。 和阮玲珑带着浩浩荡荡的骷髅军团相比,它做的事简直就是小偷小摸的地痞流氓嘛! 项博文用不屑的眼神瞥向烛影雀: “男人办事就要粗暴简单,直来直去,否则不就被人嘲笑像个娘们之类了的吗!” “好像也对,我不能和阮玲珑这个娘们比较,这样我会觉得自己太没男子气概。” 烛影雀听到项博文的话后,表示非常认同他的观点。 然而,就在它刚刚说完时,突然感到头部一阵剧痛,原来是被项博文狠狠地拍了一掌。这一下打得它头晕耳鸣,几乎失去了平衡。 “不准叫阮玲珑娘们!她不是娘们! 哦,好像不对,她是娘们,唉,又错了。 要叫她天下第一美男子项博文的夫人,天下第一美女阮玲珑小姐姐!” 烛影雀发出一声抗议的嚎叫,迅速冲向天空: “你太恶心了,真说不出口!我还是宁愿去掀帐篷!” 烛影雀一边飞,一边抱怨着,它实在无法想象自己说出那样肉麻的称呼。而项博文则站在原地,看着烛影雀飞走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有什么说不出口,我明天就要对着阮玲珑把这句话说上一百遍。” 烛影雀果然力量惊人,它振翅时搅动的气流瞬间将一半营帐掀了个底朝天,其余牢固一些的营帐,在它的尖利的爪子下,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就全部成为了一堆破布。 原本还在饮酒作乐的兵士,突然见到一只红色巨鸟,呼啸而过,不停穿梭,不过眨眼功夫,便将军营搞成了一团糟。 他们中间有个别胆子大的兵士,向着天空将手中兵器掷去,烛影雀看到后,口中喷出火焰,立马将兵器烧成废铁。 “快跑,它是魔鸟!传说中能一口气吃掉九个人的魔鸟!” 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所有的兵士乱作一团,到处乱窜,井然有序的兵营,一时间呼喊连连,竟是比菜市场还要嘈杂。 烛影雀冲着人群大吼: “谁说我一次能吃九个人!谁乱污蔑我,我明明很温柔,很注意用餐礼仪的,我都只吃熟食。” “妈呀!那只魔鸟说要把人烤着吃了,它真是太残忍了,我们都快点逃呀!” 第123章 戒指 金虎大将军额头冷汗直冒,原本以为这场战斗会取得完胜,将阮家军打得落花流水,但没想到如今局势完全逆转,阮家军士气如虹,追着他的手下四处逃窜。 他试图重新组织队伍,却发现根本无人听从指挥。 这样下去可不行! 他绝对不能输,作为常胜将军,即使是本国皇帝见了他也是满脸笑容,讨好有加,而那些与他有过冲突的官员更是不敢有丝毫怨言。 但若是今日战败,那些平日里对他心怀不满的文官们必然会借机上书弹劾,届时他将颜面扫地,失去所有尊严。 更重要的是,他的地位将会受到威胁,甚至可能会丢掉性命。 随着时间推移,他手下的亲兵越来越少,有些被阮家军斩杀或重伤,还有些则趁机逃离战场。 转眼间,他即将孤身面对敌人,而他已经有十多年没有与人近身搏斗的经验,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安。 \"我觉得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啊!\" 金虎大将军喃喃自语道。 他在心里叫嚣,却又不敢表现出来,怕被其他人看到。 突然,他摸到了手上戴着的一枚古朴戒指,这是当年他当年一意孤行,想要下山追逐名利,而放弃修行时,师兄送给他保命的礼物。 师兄告诉他这个礼物是他在俗世里的家族传承了千年的宝物,说是此宝物里面供奉着一位凶神,放出了凶神会导致大乱,所以他们家族就没人使用。 这位师兄是下定决心一辈子清心寡欲地修行,留着凶煞的宝物没有意义,便送给了当年意气风发,下山要去做大事的金虎大将军。 金虎大将军下山后一路平步青云,从没遇到过劫难,现在遇到这生死关头,死马当活马医也好,还是随便弄个什么东西帮他顶个半柱香一炷香的时间也罢,他都想要去试试。 只见他嘴里噼噼啪啪地念出了一连串不知何处的语言,那枚戒指突然冒出汩汩黑气,一堆蛇虫鼠蚁不知从哪里被吸引过来,满山遍野地见人就咬。 这些害虫身体又小又灵活,钻进人裤子里,鞋子里,衣领后,让人防不胜防,不一会儿,能站起身的兵士们就已经不足一半了。 “哈哈哈,妙呀,真是妙呀,早知道这个宝贝这样厉害,我还何必派人前来杀敌。” 金虎大将军得意洋洋地看着在地上打滚的两路兵士,眼中闪过一丝残忍和冷漠。 对于自家士兵的生死,他并不在乎,只要能够取得胜利就好。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得意之中时,突然听到戒指里传出了一个尖锐刺耳的怪叫声: “打扰我休息,半天却没见贡品,想要空手套白狼吗!” 这声音让他不禁一愣,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紧接着,一条巨大的黑影从戒指里晃晃悠悠地爬了出来。定睛一看,那竟是一条长达近三丈的大蛇。 大蛇立起前半身,迅速朝着金虎大将军疾冲而来。金虎大将军惊恐万分,脸色苍白如纸,双腿发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随后又急忙趴在地上,砰砰砰地磕起头来。 他的额头不断撞击着地面,口中喃喃自语道: “怪我没有经验,怠慢了蛇王,请蛇王息怒……请蛇王息怒啊…… 我这身肉又粗糙又塞牙,您这样矜贵的身子,哪里能够下咽。 我去城里给你挑些细皮嫩肉的年轻女人,既可以满足口腹之欲,又可以供你慢慢玩耍,这样可不是比一口吃了我更好!” 大蛇原本已经张开大嘴,想要将金虎大将军一口吞下,可听他说给它寻些美女相陪,大蛇淫心最重,顿时收了口,放了金虎大将军一条生路。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等不得,现在就去,半个时辰内必须回来,否则我把你的人全部吃掉。” 听到大蛇决定暂时放过他,金虎大将军提在嗓子眼的紧张,顿时卸了下去。 他起身就跑,那还管自己的将士死活,心想半个时辰连跑去镇子里都不够,还想让我带着美女回来,这不是回来送死的吗。 我才没那么傻呢,跑了就跑了,谁回来谁是王八蛋。 阮老将军此时也已经被蛇虫咬了好几口,毒痒难耐,但仍旧奋勇杀敌。 他突然抬眼看见远处有一条庞然大物摆动着身体,大口大口地正在吃人,阮老将军顿时怒火中烧,拿起长刀就往大蛇的方向杀去。 大蛇听到有呼喝声越来越近,一个气势勇猛的男人朝着它杀来,它立即从嘴里吐出一口黑烟,烟中散布着浓郁的毒液。 阮老将军心中大惊,想要屏住呼吸,可惜晚了一步,仍旧是中了毒,摇摇晃晃地再也坚持不住,就要倒地。 大蛇狞笑着迅速爬了过来,要把这个敢和他作对的男人吞入腹中。 这时天空中突然黑压压一片,阴森森的空气里,包裹着可怖的呼啸声。 所有人被吓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知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就要降临。 “是骷髅!漫天遍地的骷髅!” 有眼尖的将士指着天空颤抖着双手大喊。 “真的是骷髅,他们排着队列,手里拿着大刀长矛,难道他们是从阴曹地府里出来的阴兵吗?” 这些人惶恐的望着天空,只有跑出不远的金虎大将军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 金虎大将军停下猖狂而逃的脚步,自言自语道: “难道多目娘子功法大成,已经成功掌控了所有骷髅? 可是多目娘子曾经提到自己一次最多只能控制一百个骷髅,现在这漫天遍野的骷髅,至少有几千个,他这是有什么机缘巧合,让他功力大增了吗? 嗨,管他为什么实力变的这样强了,反正有多目娘子在,大蛇就不能拿我怎么办了! 哈哈哈,我现在就回去,让多目娘子把那条大蛇斩杀了炖汤喝!” 金虎大将军越想越是兴奋,掉头迫不及待地就往战场上跑。 第124章 复仇 骷髅军团气势如虹,浩浩荡荡地覆盖了整个天空,引得战场上的两方将士全都注目仰望。 金虎大将军拿出了生平最快的速度,跟着骷髅军团行径的方向边跑边喊: “多目娘子!多目娘子!你答应我功法大成后,助我进攻阮家军,如今你已经统领如此庞大的骷髅军团,是不是应该兑现承诺了!” 他的声音犹如惊雷般炸响,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但在广袤的战场上,他发出的那点声音刹那间便被无数刀枪撞击声、呐喊声和咆哮声淹没,根本就没有人能注意到他这个逃跑的大将军。 金虎大将军心急如焚,又把声音拔高了八度,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喊道: “多目娘子!我在这里呢,你听不到我说话吗?我是金虎大将军呀!你不会忘记了金虎大将军吧,我可是为了你斩杀了不少修士的!” 他的声音在战场上回荡着,骷髅军团立即全部停下,朝着金虎大将军所在的方向望去。 “太好了!多目娘子终于听到我说话了!你快把傀儡术教我一点,只要能指挥得了骷髅就行。” 金虎大将军激动得语无伦次,满怀期待地等着多目娘子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然而,他没有等到多目娘子,却发现自己被无数的骷髅层层包围,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一个身材最为高大的骷髅居高临下地站在金虎大将军上方,口中不断喷出黑色气体。 金虎大将军一不小心吸入了一丝黑气,顿时感到天旋地转,恶心欲吐,却又无法吐出。他意识到这些黑气可能有毒,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恐惧。 正当金虎大将军惊慌失措之际,他突然听到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众位勇士为何停下脚步?”这个声音如同一股清泉流淌而过,令人心旷神怡。 骷髅们听到这个问题,立刻上下咬合牙齿,发出了一连串奇怪而刺耳的声音。仿佛它们正在用一种特殊的语言与这位神秘女子交流。 “你们说仇人就在眼前,让我看看到底是谁?” 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好奇和坚定。随着她的话语,一个美丽而英姿飒爽的女子缓缓走来,每一步都充满了自信和威严。 当金虎大将军看清这位女子时,他不禁呆住了。 只见她身姿挺拔,容颜绝美,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你不是多目娘子,你是阮玲珑! 多目娘子怎么了,难道你被她控制神魂了! 哈哈哈,没想到阮老将军的女儿竟然被我的人降伏了,我要把你当做谈判的筹码,逼他投降!” 金虎大将军高兴的简直就要在地上打滚了,虽然偷袭阮家军的任务失败了,但是天助我也,他金虎的盟友多目娘子竟然抓到了林梓涵! 林梓涵大笑道: “你是不是太想当然了,难道你没有看清楚他们对你虎视眈眈的态度吗?” 金虎大将军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骷髅大军包围得水泄不通。 尽管这些骷髅没有眼珠,无法通过眼神表达情感,但从它们散发出来的气息可以明显感受到愤怒和仇恨。 \"他们想干什么?\" 金虎大将军终于察觉到危险,试图逃离却发现自己已无退路。 阮玲珑双臂交叉于胸前,发出一声冷笑,说道: \"他们当然是来复仇的。别忘了,你之前亲口承认曾为多目娘子斩杀了众多修士。如今,那些被你斩杀的修士岂会轻易放过你?\" 听到这番话,金虎大将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举起手中的长枪,企图杀出一条生路,但面对如此庞大的骷髅军团,他又怎能有生还的可能呢? \"啊啊啊!啊啊啊……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金虎大将军的求饶声仅仅持续了数息,紧接着便是一片寂静。 再看向地面,只见一滩鲜红的血迹以及破碎的衣物残骸,证明着他已命丧黄泉。 “大仇已报,如果有愿意同我一起讨伐金虎大将军残余部队的,现在我们继续出发。” 阮玲珑一声号令下,骷髅军团重新组队,向着地面交战的士兵们俯冲而下。 不过半个时辰,骷髅军团同阮家军已经一同将为数不多的仍然在继续反抗的敌军彻底打垮。 “快看,那里有穿着敌军衣服的人走过来了! 已经累瘫在地的阮家军再次打起精神,朝着越来越近的那些人举起手中兵器。 “他们背上背着的好像是粮食和兵械!” 有几个胆大的兵士靠近后大声吆喝。 站在最前面的兵士哆哆嗦嗦地解释道: “别,千万别打我们,我们是按照项公子的吩咐,来送东西的。 他说了只要我们老老实实的送,完成任务后,他可以放我们一条生路!” 这些人看起来很是听话,就在还有个别人怀疑他们的真实目的时,王哑巴已经冲到想要向他们拔刀的阮家军兵士前,拼命摆手。 阮玲珑这时也走了过来,她一脸笑意地劝解道: “他说得是真的,我们的计划原本就是趁金虎大将军带人偷袭我军时,趁乱将对面的仓库搬光。 现在敌人几乎全军覆没,我们也不必偷偷摸摸地搬东西了,大家如果还有力气,我们一同去对面把他们的家底搬空!” 听到这样的话,大家很是激动,身体的伤痛和疲惫似乎都感觉不到了。一个个犹如打了鸡血一般,迅速站起身来,冲向对面的仓库。 项博文看着一群如狼似虎、见东西就搬的将士们,不禁被吓了一跳。 他喃喃自语道:“这样子太像土匪了,这还是我平常看到的训练有素的阮家军吗?” 刚刚和项博文碰头的阮玲珑听后,笑得直不起腰来,说道:“总要有让大家放松的时候嘛。” “那些骷髅军团你打算怎么办?” 项博文指着仍然列队矗立的骷髅军团,阮玲珑已经和他们说清楚了,以后绝对不会在他们身上使用傀儡术,也让他们自由身,可是这一群骷髅就是不离开,像是下定决心要誓死跟随阮玲珑。 第125章 切磋 阮家军大获全胜,阮老将军自然高兴地不得了。 他这一整天都喜笑颜开的,唯一让他发愁的是阮玲珑无论做什么,身后都会跟着乌泱泱的一大群骷髅。 比阮老将军更不满意的人,自然是项博文,每次他想要和阮玲珑说点亲密的话,就会有一堆骷髅围过来,先不说他好不好意思被人围观,就算他脸皮够厚,也总会觉得有些煞风景吧。 “你可不可以让他们回避一下!” 项博文整整一天都笑不出来了,蜈蚣也拼命点头道: “对,让他们回避一下,今天我身边一直冷飕飕的,我觉得我要感冒了。” 阮玲珑也是无可奈何,“他们非要跟着,我也没有办法呀。就算说动他们别跟着我,也没地方可以安置一群骷髅呀,我总不能把他们放出去吓老百姓吧。” 就在他们绞尽脑汁,想不出办法时,突然听到有兵士在营帐外大喊: “八王爷来了!八王爷带着他儿子项敏姿一起来了!他们已经进城,不用半个时辰,就能到达我们这里了。” 阮玲珑和项博文同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八王爷从来都只待在他的封地上,皇上请他回京叙旧,他都推脱身体不适,从不曾去。 为什么他会不远千里,专程带着儿子来西北阮家军? 先不管他的意图为何,就只提皇上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认为八王爷和阮家军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皇上本来就提防阮家军,想要将阮家军拆分成几部分,削弱阮家军的军权。 现在这么一来,皇上岂不是疑心更重了,阮家人怕是没办法过安稳日子了。 “八王爷怎么会来这里?”阮玲珑眉头紧皱,心中充满了疑惑。她深知八王爷与皇上之间的微妙关系,以及皇上对阮家军的忌惮。 如今八王爷突然到访,必然会引起皇上的警觉,这对阮家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项博文也是一脸凝重,他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然而,他们目前还不知道八王爷此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阮大哥和二哥已经去迎接八王爷的到来了,阮玲珑和项博文现在是出面还是不出门,这是个问题。 毕竟即使到如今,皇榜上关于项博文的通缉令仍然没有撤销,如果八王爷下令将项博文抓起来,也绝对名正言顺。 他俩正在踌躇间,看见不远处翠绿的青山绿水间,阮老将军和夫人正在一同赏花,神态悠闲又自在。 阮玲珑立即像只小燕子一般飞快地跑了过去。 “娘亲,爹爹,听说八王爷来了阮家军,您两位不打算出去迎接吗?” 阮玲珑娘亲笑着说:“不去,我和你爹已经解甲归田了,不过是一对平民百姓,怎么可能去凑这个热闹,对吧,老头子!” 阮老将军连忙附和道:“说得对,夫人说的太对了。我们不过是过来看看儿子的一对没用的老人,不掺和年轻人的正经事。” 项博文朝着阮老将军和夫人竖起大拇指:“岳父岳母英明,那我和玲珑便也只是普通百姓两人,八王爷这样的身份尊贵,咱们自然是高攀不起的。” 阮玲珑也跟着笑了起来,四个人在一群骷髅的包围下散步聊天。 “见到你们两人感情这么好,娘亲高兴得很,等八王爷走了,就给你们办一场毕生难忘的婚礼。” 项博文高兴极了,又说了好一串恭维的话。 日暮西山,八王爷一行人自然没有住在军营的道理,他们去了离军营最近的镇上住下。 等八王爷一离开,阮大哥和阮二哥满头大汗地来到阮老将军营帐里,那样子很是慌张。 “怎么急成这个样子!这还怎么能成大事!” 阮老将军呵斥了一声,阮老大和阮老二这才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 阮老大看了一眼项博文,犹豫道:“爹,刚才八王爷特别提醒我们,一定要和六皇子保持距离,因为六皇子目前已经不仅仅是简单被通缉的问题,他现在被列为了朝廷最重要的反贼!” “什么!”阮老将军深深皱起眉头,他真没想到皇上会是真的想要除掉这个儿子。 项博文咬牙道:“我知道国舅爷一直想要除掉我,父王却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可是现在看来,父王是完全不顾及父子之情了!” 阮老将军沉默了片刻,心中暗自叹气。 作为一个旁观者,他实在不好发表任何言论,毕竟这是父子之间的恩怨情仇,更何况这对父子还是当今圣上和皇子!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道: “父子之间,再大的恩怨总归是可以化解的。你也不要太过在意这件事了。现在你就在阮家军好好待着,我想皇上应该不至于直接派人到阮家军来找你吧?” 阮大哥和阮二哥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继续接着说道: “除此之外,八王爷还提到他家中有一批家丁,这些家丁虽然没有和人交过手,实战能力不行。 而阮家军则常年在战场上磨砺,无论是排兵布阵还是单打独斗,都堪称我国将士中的楷模。 所以八王爷希望自家的家丁能够有机会和阮家军切磋学习一下,双方人数不必太多,百来个人就足够了。” 听到这句话后,阮老将军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深知八王爷的这个请求,对阮家军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因为无论结果如何,都对阮家军不利。如果阮家军胜利了,那也是理所当然;但要是失败了,那就是胜之不武。 更重要的是,八王爷可是精通兵法的老将,只要观察百人团队的对战过程,就能将整个阮家军的训练方式和战术了解得八九不离十。 这样一来,阮家军在八王爷眼中几乎就没有秘密可言了。 阮大哥和阮二哥对视一眼,他们更多的是顾及八王爷的身份。 毕竟,八王爷是皇上的亲兄弟,如果拒绝了他的请求,八王爷很可能会在皇上面前说阮家军的坏话,这对本就处境不佳的阮家军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第126章 抛绣球 “唉,等下次八王爷再来,我们可能没有拒绝的选择。” 阮二哥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愁容。今日见到八王爷气势凌人,他才明白传言中那个温和、好说话的八王爷与现实相差甚远。 王爷终究是王爷,即使曾蛰伏许久,但那股咄咄逼人的王者霸气早已深入骨髓。 阮老将军心里更在意的是八王爷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为了皇上还是他自己? 表面上看,八王爷和皇上的关系似乎并不融洽,毕竟多年来八王爷远离朝堂,鲜少踏足京城。 然而,谁又能知晓他们二人私下是否有过交易呢? 皇家的心思最为深沉,难以揣测。 阮老将军作为臣子数十载,见证了无数皇家表里不一的事情。 他用眼角余光扫过项博文,心中暗自叹息项博文命运多舛。 可当他定睛一看,却发现项博文正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给阮玲珑讲故事,逗得她开怀大笑。 唉,傻人有傻福。 阮老将军只有自我安慰一下自己。 这场讨论并没有任何结果,这是项博文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和阮玲珑早就商量好了,等大家散会了,他们就出军营到镇子上从侧面打听打听八王爷的计划。 虽然这里只是个边陲小镇,但由于阮家军打了胜仗,大家心里都很高兴,所以镇子上热闹非凡,人来人往。 “有人抛绣球了!快看呀!陈老爷家的大小姐抛绣球了!” 几个半大小孩在街上不停地吆喝着,仿佛正在庆祝节日一般欢快。 阮玲珑兴奋地吃着糖葫芦,迫不及待地朝着人群里挤过去,试图挤到最前面观看这场热闹。而项博文则紧紧跟随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生怕她被拥挤的人群撞倒。 “走,我们去看看,这一路上还没有遇到过这么有趣的事情呢!” 尽管项博文并不喜欢凑热闹,但看到妻子如此兴奋,他也只能宠溺地陪着她一同前去。 毕竟,对于他来说,自己夫人就得自己宠着呀! 阮玲珑高高昂起头,果然见到一个美貌的女子含羞带怯地拿着一个红色绣球,一旁是一位穿着绫罗绸缎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那个陈老爷了。 “哇,陈家大小姐长得可真是水灵呀!哪家娶了她,可是有福气了!” “就是,陈老爷家财万贯,是咱们镇子上最有钱的主儿,想嫁给谁不容易呀!” “陈家大小姐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今天舍得这样抛头露面,也不知道陈老爷是怎么想的。” 看热闹的人叽叽喳喳,说什么的都有,但是最兴奋的,还是站在最前面的一帮准备抢绣球的男人。 “王胖子,你都两百两斤了,走路都困难,还和我们抢绣球,你就没点自知之明吗!” “我呸!你看你腮无二两肉,一副痨病鬼的样子,都要来抢,凭什么我不能来。” “你都有三房媳妇了,还跟我们这些一个老婆都没有的抢,难道你是想要陈家大小姐做四房小妾吗,要点脸吧!” 阮玲珑看着这些歪七扭八的男人,只觉得陈家大小姐这么美的人,要是被这些臭男人娶回家,那可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陈老爷家世不差,为什么要让自家女儿用这种方式婚嫁呢?我看他们都不是良配,这不是糟践自己孩子吗!” 阮玲珑满脸疑惑地看向项博文,完全弄不清其中的缘由。 项博文嘴角微扬,露出一丝笑意,轻声说道: “陈老爷可是个极其精明的人物呢。他这样做,无非是想让自己的女儿能有机会攀龙附凤,嫁入有权势的人家罢了。 你耐心等待一下,精彩的戏码很快就要上演了。” 阮玲珑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从项博文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但项博文却卖起了关子。 正当她准备继续追问时,突然间,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年轻男子朝人群走过来。这群人的行动迅速而低调,似乎并不希望引起他人的注意。 “来了!”项博文压低声音,示意阮玲珑注意观察那群人。 阮玲珑紧紧盯着逐渐靠近的那群人,目光最终落在中间那位公子身上。当她看清那公子的容貌时,不禁大吃一惊: “竟然是项敏姿!难道陈老爷的目标是项敏姿不成!他的胆子可真够大的!” 项博文笑着说: “毕竟机会难得,商人冒点风险,凭借女儿婚嫁的契机,有机会接近王爷,这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女儿运气好,嫁进了王府,那自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好事。 就算没看中,陈老爷一点损失都没有,按照众人对八王爷的传言,八王爷很可能对她女儿有所补偿,这补偿的门道可就多了。 咱们先看看,精彩的在后面。” 果然,这位羞羞怯怯的陈家大小姐,在项敏姿经过之时,突然抛出绣球,绣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精准地一下击中了项敏姿的头顶,甚至于将项敏姿脑袋上的帽子都打掉了。 阮玲珑小声赞到:“这功夫绝对不是花拳绣腿。没想到陈家大小姐竟然是这样了不得的人才。” 项博文看着阮玲珑,轻轻地拢了拢她鬓角边的碎发,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比某人差远了。” 阮玲珑听到他的话,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这陈老爷不过是这样偏远的小镇上的一名商人,能养出这样一位深藏不露的女儿,也是不得了的人物呀!” 项博文摇头道: “事实上,陈家大小姐深居简出,属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种,外人也并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模样。 也许这位小姐并不是真正的陈家大小姐! 你看,这父女两人的眼神动作交流,是像父女,还是更像上下属关系?” 阮玲珑于是又更为仔细观察着两人,她惊讶地发现确实如项博文所说,这位陈老爷似乎对女儿很是惧怕,总是看着女儿的眼色行事,还不时的抹一把头上的汗水。 阮玲珑喃喃自语道:“那她究竟是谁呢?” 项博文皱起眉头:“这个问题问得好,看来八王爷遇到难题了。” 第127章 上钩 项敏姿脑袋被砸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身前就已经出现了两个穿红戴绿的中年女人,两张抹得鲜红的胖脸满是谄媚的笑容。 “公子!公子!我家小姐绣球抛给你了,你就是陈家的女婿了,陈家家大业大,你可占着大便宜了!” “哇,公子真是长得一表人才,和我家小姐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呀!” 两人推推搡搡地就想拉着项敏姿走上绣楼,可是项敏姿身边的护卫怎么可能放任她们用蛮力伤到主人。 只听“啪,啪”两声,两个中年女人脸上各挨了一巴掌。 两个女人眼神一碰,立即会意,顺势倒在地上,扯住项敏姿的双腿,不让他离开。 遇到胡搅蛮缠的女人,八王爷的人也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女人下狠手。 项敏姿心里恼怒,原本父亲叫他有事,说是商议有关与阮家军选出来的百名精英对弈的细节,可莫名其妙中间被人拦住,以他执跨子弟的个性,他可是一丁点都不想受气,忍耐脾气。 “你们这么温柔是做什么!莫非是怕了这两个肥婆! 给我把她们有多远扔多远,看着她们两张胖脸,我眼睛都难受!” 护卫听到主子的吩咐,哪有不从的,立即有人将两个女人衣领揪起,要将两人扯离这条街。 “慢着!” 娇俏的女声从众人头顶传来,原来是那位陈家大小姐说话了。 “绣球砸到了公子,便是天意。公子不要为难我家下人,她们只是遵从天意行事。 如果公子不愿意娶我,那是我命不好,自然也不敢强求。 只是我父亲在镇子上也是有头有脸之人,如果我被公子拒婚,那丢脸之事,不该由父亲来承担笑名。 为了不让父母兄弟受辱,我只能……” 陈家大小姐话没说完,人便往栏杆边攀爬,作势要从二楼跳下来。 陈家一家人上上下下全都惊慌失措,纷纷想要冲上去拉住大小姐,但他们的动作却反而让大小姐受到惊吓,整个人更向外部倾斜,栏杆咯吱咯吱地响着,似乎马上就要塌了一般。 阮玲珑的小脸红扑扑的,显得十分兴奋和激动,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哇,这可是真精彩呀!真庆幸今天我们遇到了这场好戏。 这位姑娘的演技真是太厉害了,以她的身手,安然无恙地跳下二层小楼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但是她却能表现出那种茫然无措、生无可恋的神情,让人不禁为之心碎。” “演技确实不错,你看,项敏姿这就要上钩了。” 项博文刚说完这句话,绣楼的栏杆砰的一声,轰然断裂,倚靠在栏杆上的陈家大小姐惊叫着,从二楼摔了下来,眼看就要受伤。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冲出人群,将坠落的陈家大小姐稳稳接住。 “果然上钩了!” 阮玲珑眼睛笑得眯起一条缝,不是担心被项敏姿的人发现自己,她几乎都要高兴地蹦起来了。 项敏姿选择去救陈家大小姐,并不是他本意,当时他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将他向前一推,他不禁往前跨了几步,落脚点正巧就是陈家大小姐下坠之处。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接,一股温香软玉的滋味瞬间被拥入怀里。 等他再抬头,正对上一双深情款款的眸子注视着他。 一股暗香扑鼻,项敏姿全身一个激灵,只觉得眼前这个姑娘真是美若天仙。 “小姐可真香!” 项敏姿不自觉地脱口而出,陈家大小姐顿时羞红了脸。 “看来这事是成了!”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项敏姿同陈家大小姐一同上了绣楼里的房间。 大家看到了这一幕,纷纷开始议论起来。有人说项敏姿真是幸运,能够得到陈家大小姐的青睐;也有人说陈家大小姐真是太美了,让人看了心动不已。 八王爷在大厅内等了许久,始终不见项敏姿的身影出现,心中不禁犯起嘀咕来。 要知道,项敏姿可是他唯一的嫡子,若真发生什么意外,对他而言无疑是天大的事。 于是,他转头对身旁跟随多年的亲信汪力命令道:“立刻去将项敏姿找回,若遇任何胆敢阻拦之人,格杀勿论!” 汪力得令后,迅速带领十余人马出发寻找。然而,他们一路寻去,并未发现项敏姿的踪迹。 正当汪力疑惑是否该折返时,却恰巧听到路边几位妇女在闲聊。 其中一人说道:“你们看到陈家大小姐抛出的绣球选中的那位公子哥了吧? 长得真是俊朗非凡,他身上那件衣服的布料我们这儿根本没见过,还有那块玉佩,质地绝佳!” 另一人附和道:“听他说话的腔调,似乎是京城来的贵公子呢。你们觉得这样的公子哥会愿意留在我们这个小地方吗?” 汪力伸出手,猛地一把捏住那个说话的女人的肩膀。 那女人吃痛,眼泪差点流出来,但她努力扯着嘴角,憋出一句讨好的话: “哎呀,大哥,您这是要劫财还是劫色啊?我肯定会乖乖配合!只是能不能请大哥您高抬贵手,我的骨头都快被捏碎了呀!” 然而,汪力的手下却看不下去了,他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地对那女人吼道:“喂,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成啥样了,居然还想让我们老大劫色!我呸!” 这下子,女人可不高兴了,她皱起眉头,不满地回应道: “哎,有话好好说嘛,干嘛这么没礼貌,还往别人脸上吐口水。虽然你不是你们老大,但每个人的喜好不同啊,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说不定你们老大人就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呢!” 汪力无奈地耸了耸肩,笑着说道: “这位娘子好不好看,等会儿再讨论吧。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刚才说的那位被陈家大小姐抛绣球选中的公子,他人在哪里呢?” 女人指了指一旁缺了栏杆的二层小楼,“喏,就是那里,他们两人进房间很久了,说不定洞房花烛夜该办的事,他们提前已经办完了呢,咯咯咯!” 第128章 座上宾 什么!小少爷在洞房! 完了,完了,完了! 这是哪里来的妖精,莫非这是想把小少爷当唐僧! 汪力气得头皮发麻,带着人就往楼上冲,准备将这个盘丝洞一鼓作气打个落花流水。 刚上到二楼拐角处,二三十个涂脂抹粉的女人突然往他们怀里扑了上去,抱着搂着他们的脖子不肯松手。 “让开!再不让开,我就不客气了!” 汪力大吼一声,震得地板都裂开了一条缝,可是几个女人却是个个纹丝不动。 “看不出来,你们几个婆娘还有几把刷子!” 汪力脸色涨红,他不近女色,这样被人搂抱着别扭得很。 可那几个女人,却是享受其中,嘴里还不住的调侃: “大爷可别小瞧我们,我们姐妹几个可都是文武全才呢。 所谓上得房梁,下得厨房,即使是床上功夫,也绝对让大爷交口称赞呢!嘻嘻嘻。” 汪力一行人中已经有几个被这几个女人弄得心软起来,毕竟男人面对投怀送抱的女人,下不去狠手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汪力心中大骇,这样下去,不仅救不出主子,怕是连自己人的脸面都要在这里丢尽了。 他一咬牙,从身后抽出一条黑黝黝冒着森森煞气的九节鞭,朝着那些如同花蛇盘绕在自己属下身上的女人。 啪的一声响。 是金属打在人骨头上的撞击声。 一个女人瘫软下去,连吭都没吭一声,就晕厥过去了。 “莲姐!” 女人们惊呼道。 “你竟然把莲姐打死了!她又没有想要害你的命,你为何下此死手!” 汪力既然已经出手,哪里会顾及这些女人的咒骂,他冷面呵斥下属道:“把她们都给我捆起来!若是有人还敢弄些媚术,只管打死!” 女人们这次知道汪力是来真的了,她们这次乖乖地再不吭声,老老实实地任人捆了。 汪力理了理衣裳,继续向前,推开门去,见到的竟然是一个老熟人——国舅爷! 国舅爷笑着向汪力迎面走来,像是故意在此等候多时一般。 他面容亲切和善,想要拉住汪力的手: “汪力,多年没见,你老了,头发都白了许多。 想当年,你刚入京,不过才二十出头,还是个意气风发胸怀壮志的小伙子! “我记得那时的你,常常爱找人比试武功,和老夫门下的几个门客来往密切,老夫当年也有意收你为弟子,可惜八王爷快了一步,唉,错失了一个人才呀!” 汪力有些震惊,他没想到国舅爷竟然认识自己。而且听国舅爷话里的意思,似乎对自己很感兴趣,还曾经想过要收自己为徒。 然而,更让汪力震惊的是,他原本以为自家小主子只是被色欲所迷,一时间为美女而流连忘返,但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有人在背后操纵。 难道说,国舅爷早就有预谋地安排了这些事情? 想到这里,汪力不禁感到一阵寒意。如果国舅爷真的有什么阴谋,那么八王爷的计划可能早就被国舅爷识破,他们可能已经陷入了危险之中。 汪力越想越觉得不妙,他必须尽快让自己的手下赶紧回去通风报信,提醒八王爷小心国舅爷的算计。 就在这时,国舅爷突然大声呵斥道:“汪力,你忘性可真大呀!不会连老夫是谁都不记得了吧!” 汪力听到国舅爷的呵斥声,心中一惊,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刚刚的失态。 他急忙单膝跪地,俯身恭敬地拜倒在地,说道:“国舅爷竟然还能记得像汪力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汪力一时间过于激动,恳请国舅爷原谅我的无礼。” 国舅爷的脸色迅速恢复了平和,带着和蔼的笑容: “你一定好奇我为何会出现在此吧? 其实原因并不复杂,因为阮家军中藏有叛逆之人啊! 我从未想过会在此遇见你们,更没想过会见到八王爷。只是恰好见证了一段天赐良缘,此处的富商陈老爷的千金以抛绣球的方式挑选夫婿,恰巧将绣球抛到了项敏姿王子身上。 你说,这不是天意吗?他们二人情意相投,此刻正筹备着拜堂成亲之事呢。” 汪力这下才是真的坐不住了。 如果小主子只是普通的找个女人,如果是真的喜欢,抬进府里,做个通房丫头,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拜堂成亲这等大事,可不是儿戏,这种堪比话本子里的奇葩故事的亲事,流传到江湖上,朝堂上,八王爷还能抬得起头做人吗! “这,这不太好吧,毕竟八王爷不在,这不合礼法呀! 您看要不要通知八王爷一声呢?” 汪力舔着笑脸,极小声地反驳,他知道国舅爷要是一时发怒,砍了他的脑袋,八王爷也不可能为了他这样的身份的人,和国舅爷在明面上闹矛盾。 国舅爷皱起眉头,道: “唉,儿子成亲,多好的事呀,八王爷不会反对的。 你在这里,你就坐在上宾吧,就当作男方的家属了!” 汪力一听,差点吓尿了,连忙跪地求饶:“国舅爷饶命啊!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啊!” 国舅爷见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瞧把你吓得,本舅爷又不是要吃了你!快起来,别扫了大家的兴致!” 汪力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中暗暗叫苦。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卷入这场荒唐的婚礼之中。现在,他可真的是小命难保了。 汪力被人引入礼堂,他看到宾客中有许多人不怀好意的眼神,他知道自己这是中计了。 如果当时自己没有狠心冲出那群女人的纠缠,他不过是得了个逃不过美人关的风流恶名罢了。 而现在,他怕是要掉脑袋了! 他看见不远处的项敏姿穿着一身红灿灿的新郎衣衫,他的笑容是从没有过的灿烂,灿烂的像个傻子! 对,就像个任人摆弄的傻子! 他们一定是给项敏姿吃了什么迷失心智的东西,让他现在乖乖的听话。 第129章 求助 此时的阮玲珑和项博文站在一众端菜小厮中间,他们在脸上涂了些黑灰,又故意弓腰驼背地,在这闹腾腾的婚礼上,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项敏姿看起来挺享受的嘛,嘴都要乐到天上去了。” 有人在私下嘀咕,虽然声音不大,但是旁边的好几个人都纷纷笑出了声,他们显然是在看一场好戏。 坐在人群中间的一个华服男人冷笑道: “也不知道八王爷知道项敏姿娶的是火毒教圣女白梦儿,会是什么反应。 他要是知道自己儿子马上要成为炉鼎残渣,会不会因此怪罪阮家军驻边不利呢?哈哈哈!” 项博文和阮玲珑皆是心中大震,他们没想这样的安排会有如此可怕的目的,说是一箭双雕都是小瞧了幕后布局之人。 项敏姿糊糊涂涂地喝下了一杯泛着绿光的喜酒,他的脸色显然更加嫣红。 他很想吐出来,因为他感觉到嘴里有奇怪的东西在不停蠕动,一旁一直羞羞怯怯的新娘,突然一把拉住他手腕处的脉门,他顿时将已经涌到喉咙处的酒,再次吞进腹中。 “相公真乖!” 这声音小小柔柔的,但是听到的人,都莫名地觉得毛骨悚然。 “入洞房了,入洞房了!” 有年轻人在一旁起哄,项敏姿随着白梦儿一起往前走,拐过了两个弯儿,他俩人在一间挂着两个红灯笼的房门口停下。 “进去吧!相公。” 白梦儿推开门,门后是一幅巨大的屏风,屏风上画着一位老道正在炼丹,一旁放着丹药的材料是蜘蛛、蝎子、毒蛇等各种毒虫。 项敏姿不敢露怯,往房间里走,诺大的圆桌上堆的是满满当当的一桌菜,和两个金杯。 白梦儿娇滴滴地叫了声夫君,夹口菜往项敏姿嘴里送,菜到嘴里,还没来得及下咽,这才看见满桌的菜,竟然都是毒虫所制。 他想吐,可是又不敢吐,只能硬生生吞下。 可怜他并没有被迷地失去神志,刚才做的一切不过是权宜之计的假装。 “夫君,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让你度过非常难忘的一夜,然后再让你毫无遗憾地离开这个世界。 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今天就便宜你这小子了。 哈哈哈!” 白梦儿的声音不再像刚才一般娇滴滴地,而是如同一个苍老的妇人般嘶哑,项敏姿再看她时,只见她脸上的皮肤慢慢耸拉下来,满是斑点和皱纹。 无论谁看到这样的情景,都难免不会被吓得惊叫起来。 项敏姿算是见过大世面,他紧紧咬住牙关,让自己不要叫出声来。 可是他的双腿还是不住发抖,因为他看见白梦儿已经一点点向他靠近,双手如同鹰爪般向他伸去,看来是想要抓住死死抓住他。 “放轻松,我会很温柔的!” 白梦儿的话让项敏姿更加害怕了,他潜意识里觉得今天如果被这个可怕的女人占了便宜,必然会丢了性命。 原本自己装疯卖傻这么久,就是为了有活下来的机会。 可是现在看来,对方一点都没有打算放过他。 逃走,必须逃走! 他一步步被白梦儿逼得往后退,白梦儿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她的舌头不住地舔着嘴唇,像是要将白梦儿生吞了一般。 见项敏姿似乎还在抗拒,她左手一番,一条银蛇已然就在掌心,朝着项敏姿的脖子处往前送。 生死就在此一搏。 项敏姿突然伸手,一把掐在银色七寸上,然后迅速反手,将蛇嘴对准白梦儿伸过来的舌头上。 那银蛇被人捏住七寸,正是狂躁的时候,见到一条红灿灿的大舌头向它的方向伸过来,它毫不犹豫地一口下去,咬在白梦儿的舌头上。 “啊!” 白梦儿痛的大叫一声,从她凄惨的叫声看来,银蛇下嘴不轻。 项敏姿趁着白梦儿慌乱,从她腋下钻过,也顾不上窗户仍旧紧闭,硬生生撞破窗棂,跳到大街上。 “哎呀!吓死了人了!你这小子是不要命了吗!” 街上的路人纷纷大叫。 “哟,还穿着新郎官的衣服呢,你这是想逃婚吗,莫非是新娘太丑了,哈哈哈……” 有好事者故意调笑。 这些话项敏姿充耳不闻,他只想逃命,逃到父亲身边才算安全。 可是事情哪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当他跳下楼的那一刻,负责盯梢的人已经将他逃走的事情立即禀报给国舅爷了。 国舅爷冷哼一声,派出多位高手立即捉拿项敏姿。 项敏姿跳楼时崴了脚,根本跑不快,突然他在路边看见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似曾相识,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他又不太肯定。 走投无路下,他不管不顾地朝着那两个人冲了过去,双膝直接滑跪在地。 “求两位救救我吧,那些人想要害我性命!” 这两人当然是阮玲珑和项博文,他们原本正准备将有人故意挑唆八王爷和阮家军关系的事情告诉阮老将军,没想到项敏姿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那些人看起来很凶,我们怕是打不过他们。” 项博文自然不愿意帮助项敏姿,因为八王爷前日来阮家军,完全是不怀好意。 项敏姿自然不愿放弃,他又向阮玲珑和项博文拜了一拜道: “我看得出两位身怀绝技,只要你们想,必然能拦住他们。 只要你们能替我拦住他们,我能满足两位任何一个愿望。 相信我,我有这样的权势!” 项博文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项敏姿道:“记得你的承诺,如果你有一天你反悔或者不认账,我会让你后悔的。” 项敏姿见项博文似乎已经答应,但仍不出手,他奋力扯下腰间玉佩,递给项博文。 “这块玉佩,从五岁那年就跟着我了,以此为信物,我绝对不会不守承诺。” 项博文将玉佩递给阮玲珑,这才朝着杀气腾腾的一众人走去,只见一阵血雨腥风,那些个高手全部倒地不起。 “真是不经打。” 项博文整整沂山去,拉着阮玲珑便往前走,留下赫然的项敏姿站在路边。 第130章 报复 阮老将军听了项敏姿的经历,又是好笑,又是感慨。 “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八王爷算是遇到了对手。 这次国舅爷谋害阮敏姿不成,八王爷自然会想办法报复他。 国舅爷这也算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哈哈哈!” 阮玲珑却是显得情绪不高,她默默忧心的是,国舅爷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 按道理来说,国舅爷来此地肯定先要去阮家军打个招呼,无论他和阮家的私交如何,按照官场上的规则,这都是最基础的礼节。 可是他不仅没有来阮家军,甚至还故意偷偷躲了起来。 “怎么了,夫人看你不太高兴的样子,是不是因为我救了项敏姿,你觉得这样的做法不明智?” 项博文见阮玲珑蹙着眉,连忙问道: “以前项敏姿为了放过我,甚至和八王爷起了争执,就算一报还一报,你救他也算是为我还了恩情,我怎么会不乐意呢。 我担心的问题是,国舅爷来这里的目的,可能比八王爷还要不可言喻。 我们不知道国舅爷在此地躲了多久?也不清楚上次拔掉的奸细里有没有他安插的探子?但是我现在唯一能肯定的是,他的到来绝对不是好事!” 项博文郑重地点头表示认同:“国舅爷的目的,我们必须先查清楚。不过他既然动了项敏姿,多半是没办法继续隐身下去了。” 这时,阮老将军倒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他眼睛笑得眯起一条缝,拍了拍两人的肩头。 “国舅爷这个缩头乌龟来此地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他以为他隐藏的很好,可是他不想想这里毕竟是我的地盘,在这里怎么可能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呢! 我不怕他,他要是敢在我这里动歪脑筋,他会得到毕生难忘的教训。 有听说过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吗,更何况他不是龙,只是条小虫,还是条小丑虫!” 阮老将军得意地昂着头,似乎半点没有把国舅爷放在眼里的样子。 阮玲珑被阮老将军的情绪感染到,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 …… 国舅爷躺在醉仙楼花魁的臂弯里,心里别提有多舒服了。 虽然没有让项敏姿真的娶个火毒教的老妖婆,给老妖婆当炉鼎,但是他成功的恶心了一次八王爷,也算是报了多年前的仇怨。 这花魁虽然没有京城里的那么柔美精致,但是她胜在热情似火大长腿,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都说塞外的女人带劲,诚不欺我!” 女人听到夸奖,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那是自然了,这里的男人女人都喜欢直来直去,没那些个弯弯绕,但是也少了许多情趣。 可是老爷就不同了,知道心疼人,还爱说些逗乐的话,这两天奴家可是开心的很呢……” 国舅爷被美人拍了一阵马屁,心里那个美啊,感觉自己仿佛成了天下最伟大的男人。 他一边享受着这种飘飘然的感觉,一边想着要再次与这位美丽的花魁共度春宵。 然而,就在这时,房间的大门猛地被人从外面踹开,发出一声巨响。一群人冲进房间,迅速地将床上只穿着一条内裤的国舅爷围在了正中间。 “哟,国舅爷可真是国之栋梁啊!竟然不远万里来到边塞,只为了在光天化日之下和姑娘探讨下半身的幸福。这是怎样一种令人钦佩的精神啊!”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充满了讽刺意味。说话的正是项敏姿,他一脸愤怒地看着国舅爷,手里还拿着一根马鞭。 项敏姿一把将国舅爷从床上提溜下来,用力地拉住他的胳膊,想要把他拉到大街上去示众,让大家看看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到底是什么真面目。 国舅爷吓得脸色苍白,连连求饶:“哎哟,小王爷,您大人大量,饶过我这次吧!我也是一时糊涂……” “哼!”项敏姿冷哼一声,“国舅爷,你少跟本小王爷装傻!刚才你多嚣张呀,把我弄得差点就死在白梦儿手里了! 你这个老贼,就知道耍阴招害人,?今天我一定要让你尝尝苦头!”说着,他举起马鞭,准备狠狠地抽打国舅爷。 国舅爷见势不妙,急忙说道:“唉唉唉,别这样嘛,这多有辱斯文嘛。八王爷那样好脾气、知书达礼的人,是不会同意你做出这样有辱斯文的事情来。” 国舅爷试图用八王爷来威胁项敏姿,但项敏姿根本不吃这一套。 “哼,你以为提起我爹就能吓到我吗?告诉你,就算是我爹来了,只要我想弄死你,他也绝对不会骂我一句,甚至还会和我一起销毁罪证!”项敏姿冷冷地说。 销毁罪证?! 如果自己没有想错,项敏姿的意思是连尸身都不会给他留下。 那他不是即将死的极惨吗! 现在他不得不拿出身后的王牌了,他啪的一声捏碎手中的一枚竹简,相隔数里地的一个默默凝视大漠的男人,手心一热,他知道这是国舅爷的求帮助了。 他脚尖点地,不过几个腾挪,便如同鬼魅般地融入了人群,向着醉仙楼极速而来。 “官爷!官爷!求求各位官爷,别吓到了我这楼里的姑娘们! 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 老鸨子听到国舅爷房里的动静,连忙上来劝架。 “好,那就给你个面子,不在这楼里动手!” 项敏姿笑着右手一使力,国舅爷竟然飞出二楼窗户,跌到了街面上。 “哎哟,妈呀!” 国舅爷爬起来,只觉得嘴上疼得很,往外吐了一口,竟然吐出三颗大牙! “我的牙!哎哟哟,我的牙被摔掉了!谁来扶我一把,再把上面那个臭小子打死,我让他当大官!” 街上的人议论纷纷: “他以为他是谁呀!当街被人当成这个怂样,还怂恿别人杀人,怕是脑袋坏了。” “应该是个疯子,光溜溜地被人扔下楼,怕是没银子给够嫖资,就这样的穷光蛋,还说能让人当大官,真是天大的笑话!” 就在众人指着他的脊梁骨笑话他时,突然一个黑影迅速靠近,一把将国舅爷托起,顺手将一件披风扔在国舅爷身上。 第131章 人心难测 “武凌云!呜呜呜,还得是你救我呀! 项敏姿他就仗着他爹八王爷的权势,根本不把我看在眼里,就是不把皇上放在心里!当街对我殴打,让我颜面扫地,这口气我实在是咽不下去! 今天,今天你一定要替我报仇,给我把他往死里打,让他知道这天下到底是皇上,还是他八王爷的!” 国舅爷这话说得极重,连武凌云都觉得有些不妥,他小声制止道: “国舅爷可不要这么说,要是被八王爷听到,怕是会引起误会!” 这段时间,她妹妹盛宠如意,皇上简直要把他们一大家子都捧上天了。 今天突然被项敏姿这么一折腾,恃宠而骄的国舅爷哪里受得了这种气,他不管不顾地咬牙切齿道: “误会!呵呵呵,能有什么误会? 这么多年了,皇上让回京城叙叙旧,八王爷通通推脱身体不适。 可是这边塞城里来来往往不知道多少人见到八王爷昂首阔步,精力十足的样子。 这不就是不仅不听皇上差遣,还别有用心地和拥兵将领结私交的最切实的证据吗!” 这话说得让项敏姿诧异极了,皇上虽然同父亲表面上相安无事,但是要说一点都不忌惮父亲,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否则父亲也不会多年佯装生病,不和皇上碰面。 “你这个阴邪小人,敢当街辱骂王爷,离间我父亲和皇上的感情! 我身为项家子孙,必须要替父亲铲除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混账东西!” 项敏姿玉手一挥,数十个亲兵便挥刀斩向国舅爷,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气势磅礴,仿佛猛虎下山,威风凛凛。 国舅爷脸色大变,惊恐地大喊道:“武凌云救我!” 话音未落,武凌云如同一阵疾风般出手,他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在几十个亲兵面前迅速晃动。亲兵们只觉得手心一空,低头一看,手中的长刀不知何时已被夺走。 哐哐哐! 数十把长刀纷纷落在武凌云身后的地面上,堆积如山,形成了一座明晃晃的小山。 项敏姿的亲兵们目睹此景,皆是惊愕不已,心中暗自感叹自己与武凌云功法的巨大差距。此时此刻,没有一人敢再向前迈出一步。 国舅爷见状,扬起下巴,得意洋洋地笑道:“呵呵呵,就凭你们这点本事,也妄想与我对抗? 白梦儿没将你当作鼎炉,吸干你的精血,实在是太可惜了。” 今天你自己送上门来,自寻死路,我没有办法不成全你! 武凌云,给我打死他!只要打死他,八王爷再嚣张,也翻不起浪,毕竟断子绝孙的八王爷,争来争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啦,哈哈哈!” 武凌云觉得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八王爷的心思昭然若揭,如果在这里把他和项敏姿全都做掉,对于皇上来说,皇位自然坐得更稳了。 项敏姿这时看到武凌云缓缓地一步步靠近他,每一步都带着杀意! 亲兵立即聚拢过来,挡在项敏姿前面,项敏姿怒吼道: “项博文!你真敢这么做!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出事,我父皇绝对会将你千刀万剐! 离这里不过三十里地,驻扎着三万人的队伍,你猜他们都是谁的人?!” 武凌云轻蔑地扬起嘴角,冷冷回道:“三十里地!等他们赶过来,你猜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项敏姿这号人物呢? 好意提醒你,这里是边陲小镇,消息是很难透出去的!” “不!这里还有阮家军!阮家军的人都知道我们来这里了,前两天我还进了军营!” 项敏姿咬牙一退再退,最前面的几个亲兵已经被武凌云轻而易举地扭断了脖子,他嗜血的样子简直就如同地府里的恶鬼。 “我收到的消息是,你们去军营里威胁阮家军的人了。哈哈哈,如果你消失了,你说阮家军的人会管你们的死活吗!” 项敏姿额头冒出一层冷汗,阮家军确实没有理由护着自己,因为他们这次来阮家军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百来人的切磋,也不是想要从阮家军身上偷师。 他们的最终目的其实是要想方设法地夺走军权,架空阮家所有成员在这支队伍里的地位!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此刻在醉仙楼的一间厢房内,阮玲珑正与一名楼中的女子一起透过窗户纸上的破洞,将整个过程尽收眼底。 那名女子娇嗔地轻轻捶打了一下阮玲珑的手臂,撅起嘴唇说道: “阮公子,原来他们都是坏人啊!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呢,看来莲儿要自罚三杯了!” 阮玲珑微笑着摸出一块银子,塞进了莲儿姑娘的手中: “莲儿天性纯真善良,自然觉得他人也都是好人了。这不是你的错,而是那些人的心思太过险恶了!” 莲儿满心欢喜地接过银子,热情地为阮玲珑捏肩、捶背。 世间人心难测,谁能想到昔日的朋友如今却因利益而反目成仇? 或许这就是现实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和无奈。阮玲珑不禁感叹道。 此时,项敏姿的亲兵们已经全部倒地不起,他已无路可退,唯有殊死一搏。 项敏姿手中镶满宝石的皮鞭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可是再华丽再昂贵的皮鞭也只是皮鞭,面对武凌威乌黑如同铁爪般的双手,只是轻轻一扯,便落在了地面。 阮玲珑拳头捏紧,刚想要下去解救项敏姿,脑子里立即生出一个念头: “等等…… 难道八王爷没有让其他高手暗中保护项敏姿? 不应该啊……以八王爷谨慎小心的个性,自己儿子才吃了大亏,一定会派自己最得意的暗卫保护项敏姿的安危! 有后招!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就在阮玲珑犹豫间,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 只见一个骑马的男人气喘吁吁地朝着武凌云的方向奔来,满脸惊恐和焦急之色。他满头大汗,干哑着嗓子冲着武凌云大喊道: “不好了!武大人!七皇子被人掳走了! 那些蒙面人说,哪怕项敏姿少了一根头发,七皇子都要拿命来偿!” 第132章 再见丁先生 “什么!七皇子被人掳走了! 这怎么可能! 根本没有外人知道他在这里,而且我派了十大高手保护他的安全!” 国舅爷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刚才的满脸嚣张瞬间全无。 “那十大高手全都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了,七皇子被人带走的时候,连喊都没喊出来一声!” 听到这样的回答,国舅爷差点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七皇子不能出事!七皇子就是他升官发财的摇钱树和保命符。 他脸色通红,好不容易逮住了项敏姿,他可不愿意丢掉这样的大好机会,但是他又不能不管七皇子! 武凌云不等国舅爷做决定,一把揪住项敏姿的衣领,把他像小鸡一般扔在马背上。 国舅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武凌云的目的,武凌云很是嫌弃地朝他大吼一声: “愣着做什么!拿他当人质,去换回七皇子。” “对,对,我怎么没想到!” 国舅爷连忙也爬上一匹高头大马,跟在武凌云身后远去。 阮玲珑嘴角微微勾起,直接翻身从窗户跃下,也同样骑上自己的马,悄悄跟在国舅爷一群人身后。 至少走了十来里地,来到了一个颇为精致的小院子外。 地上躺着七八个已经咽气了的劲装男子,个个脖颈处喷出大片血渍,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抹了脖子,一刀致命。 “哎呀呀!我的天呀!这得是什么人干的呀!地上躺着的,可都是京城赫赫有名的高手呀! 七皇子怕是凶多吉少了,我该怎么和皇上交代呀!” 国舅爷着急地如同一个跳蚤,不断地蹦来蹦去,而武凌云则是探下身体,仔细观察这些死人。 阮玲珑在和他们相距百余丈远处便停了下来,她攀上一棵大树,从她这个角度,能够看到方圆数里地的任何风吹草动。 当她刚将自己隐藏好,她便发现了一个熟人也藏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顶端,那人显然也发现了她,甚至伸出手来,朝她热情地挥起手来。 “竟然遇到了在八王府中假冒项敏姿的丁先生! 难道是他掳走的七皇子?” 阮玲珑一边朝着丁先生点头示好,一边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 如果说掳走七皇子的是八王爷,而且八王爷手下有能瞬间制服十大高手的能人,他何不直接将项敏姿抢回来?现在这样做岂不是多此一举! 就在她疑惑之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一群人骑着马,浩浩荡荡地狂奔而来。 等这群人越来越近,阮玲珑已经看清楚打头的就是八王爷! 而国舅爷气势汹汹地领着一众人,站在院外。 两人一见面就开始争吵起来。 阮玲珑并不能听清楚国舅爷和八王爷具体在争吵什么,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他们显然互相十分记恨对方。 他们没吵两句,就开始大动干戈,甚至于八王爷和国舅爷两个老头子亲自提刀上阵对砍,那凶悍的动作,绝对是半点情分都不讲。 阮玲珑再看向丁先生,他表情淡然地看着下方两队人马打得鸡飞狗跳,脸上没有一丁点的波澜。 突然,不知道是谁扔出了一枚暗器,正中八王爷后心,八王爷一时没有拉紧缰绳,直挺挺的从马上翻倒在地。 丁先生仍旧一动不动,阮玲珑甚至从他眼里看出一丝戏谑。 阮玲珑这时才明白过来,丁先生之所以在这里,并不是八王爷的安排,他可能也并不忠于八王爷! 没多久时间,国舅爷和八王爷双方各自都已经死伤大半,但是他们仍然谁都不愿意退后一步。 阮玲珑看得投入,甚至于连丁先生跃到她面前,都没有发觉。 “我算不算是给你出了气?” 丁先生笑眯眯地看着阮玲珑,就如同以往在八王府时,和她姐妹相称时,一样的亲昵。 “你的意思是,绑架七皇子的事情是你做的?” 阮玲珑瞪大了一双眸子,她还真没有想到这件事的幕后黑手竟然是丁先生! “老师让我下山历练,一方面是为了让我有所成长,另一方面是让我寻个合适的君王辅佐。 原本我听说八王爷是个心系天下,悲天悯人的好人,可是越接触,越发现他的人品也是极为恶劣。 让他做大,对天下百姓而言,又将面临着无休止的战争。 所以我应该出手阻止他,你说对吗,玲珑妹妹?” 丁先生脸上的笑容更甚,阮玲珑从他锐利的眼神里,看到了将世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可怕。 “丁先生,你的老师是谁?想必一定是个得道高人吧!” 阮玲珑听说这世间最厉害的人物,都喜欢隐居于山水之间。他们不轻易涉足人间事,但在大乱之时,总会出手解救众生。 提起老师,丁先生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老师说他不过是山间村野一名,名字什么的,不足挂齿。 “而我之所以下山,全是因为我心性浮躁,尘缘未了。等哪天我能做到无为心,我才能回去向老师交代。” 阮玲珑有些恍惚地说。 出身于军伍世家,她向来习惯以武力标榜强弱,修身养性这类事情,对她来说太遥远了。 “要做到无力心,听起来很难。”阮玲珑感慨道。 丁先生微笑着点点头,表示认同。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远方,眼神中流露出许多希冀和向往: “确实不容易啊,但只要努力去做,就一定会有收获。这必定会是一条漫长的道路。” 他转过头来,温和地看着阮玲珑,眼中充满了友善: “不知道这条路上,是否可以与你和项博文一同前行呢?” 阮玲珑一时之间没有完全理解丁先生话中的深意,脸上显露出一丝茫然。 她的表情让丁先生觉得十分可爱,忍不住想要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小脑袋。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丁先生身后,带来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使得丁先生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我盯你很久了,竟然敢打我夫人的主意! 看我今天非好好收拾你一顿!” 第133章 不是在做梦 项博文一双眸子像是要吃人一样,瞪着丁先生。 阮玲珑刚要解释,没想到丁先生竟然先她一步,笑着接受了项博文的挑衅。 “好呀!我很想见识一下经由国师赐予的契印加身后,项博文你的神魂有没有被契印支配?” 丁先生脸上的兴奋之情简直就溢于言表,那种跃跃欲试的感觉,让人有种他简直是迫不及待地要和项博文打一架的冲动。 这就是无为的心境? 阮玲珑感觉到丁先生想要回去给老师交代的路,真的很不好走呀。 “你们两个要打架,换个地方。 不要惊动了八王爷和国舅爷。” 阮玲珑对这两个不务正业的人很是鄙夷,项博文和丁先生也还真听话,两个人眼神交汇,很有默契地迅速消失在树林中。 “就这样两个如此幼稚的人还想要造福天下,真是笑话。” 阮玲珑小声嘀咕着,再回头时,看到国舅爷正在被手下七手八脚地抬回房间医治,而八王爷也被人送上了马车,应该是要回去请郎中治疗伤口了。 “唉,关键时刻没有看到,也不知道两人的伤势如何了?” 阮玲珑叹了口气,就在这时,她看见走在人群最后的武凌云突然缓缓倒下。 因为武凌云离其他人相距很远,而两方人事实上都不是他的直接手下,关心他死活的人根本就没有,所以当他摔倒后,只有独自一人默默地躺在地上。 头上有数只秃鹫在盘旋,在这荒凉的西部最是平常不过。 地上的血腥味最就把这些食腐的猛禽吸引过来,它们等着地上的人死去后,饱餐一顿。 慢慢的,几只秃鹫落在武凌云身边,它们中最大胆的那一只甚至在武凌云大腿上啄了一大口,武凌云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他死了吗?” 阮玲珑知道自己不应该暴露自己,但是当越来越多的秃鹫将武凌云逐渐围住,阮玲珑仍然于心不忍地冲了出去。 她快速地接近武凌云,手中青云剑利落地将秃鹫们全都赶走。 武凌云脸上苍白一片,应该是失血过多。 她拿出一颗丹药,塞到武凌云嘴里,可是武凌云牙关紧咬,根本就送不下去丹药。 “唉,看来是疼晕过去的,牙齿咬得这么紧,也不知道求救。” 阮玲珑叹了口气,将武凌云的脑袋扶起,让武凌云半倚在自己肩头,点了一处穴位,这才让武凌云将药服了下去。 阮玲珑又开始给武凌云把脉,这一把脉,阮玲珑顿时心中一惊。 \"玲珑!我是在做梦吗?\" 武凌云突然睁开眼,让阮玲珑一时间猝不及防。 “如果这是真的就好了,你不知道我多想再见到你,我真的后悔当初没能挺身而出,好好保护你! 我真没有用!当时我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武凌云竟然开始啜泣,这让阮玲珑有些尴尬,她连忙摇头道: “我不怪你,毕竟那时候很危险,我要是真的连累了你,我倒是会不甘心的。 倒是你自己,身体里的毒要想办法找名医解了,否则你……” 话没说完,武凌云一把抓住阮玲珑的手,力道大得根本就不像一个刚才还处在濒死状态的人。 “我没有在做梦,你真的是玲珑! 你还关心我,我好高兴,我以为这辈子你都不会再理我了,毕竟我成了他的傀儡!” 武凌云眼眶红红的,脸上却满是笑容。 “我之所以主动要来这里,就是希望能尽一点力量保护阮家军,没想到我能在这里再次遇见你,老天对我真是不薄呀!” 对于武凌云这样的回答,阮玲珑有些惊讶,她没有想过武凌云会保护阮家军,因为武凌云代表的是皇上,而皇上对阮家军的态度,她心里是非常清楚的。 阮家军不能存在,它的存在威胁了皇权。 阮玲珑浅浅一笑,随即又再次严肃起来: “那我一定要谢谢你了,不过你的身体不只是中毒的影响,更重要的是,你的魂魄受到过重创,神魂不稳,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武凌云脸色大变,他一把捂住阮玲珑的嘴,慌张地四下张望,像是非常害怕的样子: “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和其他人说!任何人都不能说! 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一定记住了,你不知道我身体的情况。” 就在这时,突然有脚步声传来。 武凌云警觉地推了阮玲珑一把,示意她立即离开。 阮玲珑看到武凌云如此害怕,虽然她不清楚武凌云到底是在害怕什么,她仍然按照武凌云的意思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就在阮玲珑离开的瞬间,一个獐头鼠目的男人出现在武凌云身边,他围着武凌云转了一圈,鼻子在武凌云身上嗅来嗅去,活脱脱就像一只猥琐的老鼠。 “武凌云,你身上的味道很不对呀,好像有女人香,又有种什么了不得的药草味。” 男人的个头很矮,小鼻子小眼的,却长着一排又长又尖,裸露在嘴唇外面的牙齿。 武凌云凶狠地瞪着男人,手中握着一根长鞭,骨节上的青筋爆出,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毛蹑!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怀疑我什么吗? 我刚才晕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现在我醒了,自己找了颗平时不舍得高价买来的续命丹药吃了,你倒是跳出来找我麻烦,你这是只想见到我死了才高兴吗!” 见到武凌云气势汹汹,杀气不足,毛蹑这才变了副表情,讨好地解释道: “武大哥这是误会我了,我刚才离得远,收到你有危险的风声,马上就不要命地往这边赶过来了。 我的本事武大哥你是知道的,我比不得武大哥速度快,赶过来晚了,还希望武大哥不要怪罪呀。 而且我怎么敢怀疑武大哥呢,我只是担心武大哥中了女人的奸计,毕竟最毒妇人心,武大哥可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再做出让皇上生气的事情呀!” “用不着你提醒!那个女人已经是别人的夫人了,我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断送自己的大好前程。 你回去转告皇上,我只对他一个人忠心,毕竟我现在拥有的权势和金钱,都是皇上赏赐给我的,我很享受现在能拥有的一切!” 第134章 辅佐 丁先生嘴角殷出一摊血。 刚才与项博文对战时,他技不如人,受了内伤,但是他脸上挂着笑容,显然对自己受伤的事情,丝毫没有挂在心上。 他看起来十分愉快,看着项博文的眼神里都是满心欢喜: “你比我预想的要强很多! 看来这段时间你的收获很多,性格也不像从前那样阴骘了。 我的眼光一向很准,选择辅佐你成为新的皇上这条路果然没错。” 项博文对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丁先生很是疑惑,特别在丁先生说出这种可以灭九族的大逆不道的话后,项博文此刻觉得丁先生一定是脑子有大问题。 “我警告你,离阮玲珑远一点,否则我一定不会吝啬让你多挨几顿揍!” 项博文不搭理丁先生疯疯癫癫的说什么要辅佐他的话。 项博文之所以单独约丁先生来到这片人迹罕至的树林,完全就是为了让这个妄图接触阮玲珑的家伙,知难而退。 现在他已经向丁先生展示了自己的实力,按照正常逻辑,这个丁先生应该从今往后离阮玲珑远远的。 可是丁先生似乎听不懂他的警告,甚至还大步向着项博文的方向走来,脸上是一副亲近极了的表情。 “从今天起,我就跟在你们身边了,直到你一统天下,成为这新的皇上!” 丁先生向着项博文伸开双臂,想要给项博文一个大大的拥抱。 眼看这个被自己痛殴一顿后的男人,还要对自己做这样亲密的动作,项博文真是觉得有够恶心的。 他挥着双手,连连拒绝道: “你这个疯子,给我站在原地不准动,要不然我会再给你一顿拳头的!” 丁先生毫不畏惧,继续向前,项博文也不惯着他,就那么一记右拳挥来,拳头带起的风呼啸着朝着丁先生而来,丁先生的鼻子很快就淌出了两条鲜红的颜色。 “我警告过你的呀!你不要怪我出手不留情面!” 项博文知道丁先生的鼻梁断了,甚至于一双眼睛汩汩地不停往外冒出眼泪。 “没事,死不了,让我抱一下,一下就好,我想用这种形式表达我对你的热爱之情。” 丁先生仍然在笑,并且似乎笑得比刚才还要热烈。 可是这种笑容在项博文看来,简直就是极其变态的代名词。 项博文下定决心,对这种妄图同时骚扰阮玲珑和自己的变态,一定要痛下杀手。 他手中凝聚起三昧真火,准备一招结果了这个令人作呕的丁先生。 “住手!” 阮玲珑的声音在项博文身后响起,阮玲珑是知道三昧真火是必杀技,还好她来得及时,阻止了项博文的动作。 项博文在看到阮玲珑的这一刻,刹那间笑得艳若桃花,他像是个被人欺负了的小孩子找家长告状一般,哼哼唧唧地躲在阮玲珑背后道: “夫人!他不仅是个疯子,还是个变态! 我的身体干干净净,一直都为你守身如玉。 可他这个登徒子,刚才还想要对我动手动脚! 面对这样调戏你夫君的死变态,你是准备亲手干掉他,为我报仇吗? 哈哈哈哈,夫人真是威武,我真是个幸福的男人!” 丁先生一直维持的君子般的恬静笑容,在这一刻终究是绷不住了。 他常常觉得自己的脸皮很厚,但是没想到项博文比他还要略胜一筹。 打也打不过,连脸皮厚都比不过,面前的这个男人若是被自己师父看见,怕是立马要拉他入师门的吧。 阮玲珑早就对项博文的这一套白日做梦的自说自话免疫了,她只是轻轻瞪了项博文一眼,就转身对丁先生说道: “多谢丁先生的抬爱,但是我和项博文都喜欢自由自在的简单生活,朝堂上的阴谋诡计、笑里藏刀,我们都厌倦了。 我们不会去争夺权势,也没有任何野心,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度过余生,就是我们最向往的生活。” 项博文第一次听到阮玲珑的未来规划里有自己,他乐得心花怒放,一个劲地直点头。 “对,对,对,夫人说得太对了,我们要寻个好地方,生十个娃娃,一家人开开心心地过耕田织布的生活。” “谁说要生十个娃娃了!你当我是母猪呀!” 阮玲珑伸手拧住项博文的耳朵,项博文疼的呲牙咧嘴地真叫唤。 “夫人,好疼呀,你轻一点嘛,我身娇体弱,经不起折腾。 你说生几个就几个嘛,我只是觉得你这么温柔又漂亮的好基因,浪费了多不好呀,要多生几个为社会做贡献嘛。” 丁先生摸了摸腰后别着的两板黑漆漆的大斧头,最开始的时候,他就是挥舞着这样的斧子,正中项博文后背,可是他连皮都没有破。 这货是哪里有脸说自己身娇体弱的呢! 直到项博文哭得像个娃娃,阮玲珑这才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冲着丁先生露出尴尬的笑容: “让丁先生见笑了,不过刚才的话我还是坚持,我们不是愿意争抢的人,平平淡淡的生活才是我们归宿。” “我知道你们并没有说违心的话,但是世上的事,往往不能随自己的心意。 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安排,即使你们想要逃避,也不可能逃避得了。 我也许是有些心急了,我想等不了几天,我们一定会再见面,到时候你们就会愿意与我共同进退。” 丁先生再次恢复了淡然的气质,朝着阮玲珑和项博文行了个礼,飘然离去。 项博文站起身,伸手将阮玲珑拥在怀里,动作温柔又让人感到踏实。 “夫人,这个丁先生怕是又会使出什么手段,逼我们入他的局。 你可要特别小心他这个人。” 阮玲珑自然也知道项博文所说非虚,毕竟能将八王爷和国舅爷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绝对非常危险,甚至于比武力的威胁更加危险。 “我会尽量避开他。 另外我发现武凌云应该是被人控制了,他的魂魄不稳,有被人夺舍的可能,而且他还身中剧毒,如果任其发展,怕是活不了几年!” 第135章 打起来了 国舅爷躺在床上,嘴里的叫骂声就没有停止过一秒。 “八王爷这个该死的老东西,从年轻的时候就处处针对我。 好不容易被赶到了穷乡僻壤十多年,还不知道收敛。 想要和阮家军套近乎不说,甚至还想要夺了阮家的军权。 我呸!他算个什么东西,就是一个没用的手下败将! 想和我斗,我现在就去搬大队伍过来,把你那区区一万多人马全都灭了,让你还嚣张个屁~ 我量他也没有那么大胆子,敢让七皇子有个什么闪失!” 另一边的八王爷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 “国舅爷这个老匹夫,故意冤枉我掳走七皇子!他就是想布置个大坑让我往里面跳。 他还把我的儿子打成这副德行,简直就是想要断了我的后呀! 如此歹毒,我真是后悔十多年前没有弄死他! 本王绝对不会再心慈手软了,这次一定要这个老匹夫不得好死!” 两方同时都在集结队伍,浩浩荡荡地往城门处走来。 说巧不巧,竟然两方就在城门下碰了个面对面。 两人身上都缠着厚厚的绷带,躺在马车上,如同新出锅的大粽子。 “嘿!真是冤家路窄,看我今天非要好好收拾你一顿!” 国舅爷虽然身体不能动,但是他中气十足,嗓门大得两方将士都听得一清二楚。 “就你那点献媚的本事,还敢和本王对峙。呵呵呵,今天本王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做铁血猛士!” 八王爷一挥手,队伍立即压上。 双方顿时混战在一起,一时间惊得守城的将士们还以为是来了敌军进犯,急匆匆地正想集结队伍下去参战。 “不对呀!他们好像都是自己人!” 站在城墙上的小兵嘀咕了一句,幸亏小兵的上级是个心细的人,伸着脑袋看了半天,果然看清了城墙下混战的确实都穿着自家的甲胄。 “这是怎么回事? 快上报给城主,让城主定夺!” 城主急急忙忙地登在高处,翘着脑袋往下看。 这个城主也算是有见识的,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在京城里当了个小官,远远的也是见过八王爷和国舅爷。 等他看清楚下面以躺着的奇妙姿势领兵的两个大人物,吓得全身一哆嗦,灰溜溜地悄悄下了命令。 让守城的官兵们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随便这两派根本惹不起的皇亲国戚们争斗去。 城主迈着两条小短腿,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跑得像今天这般快,到达阮家军军营时,不过只用了短短半个多时辰。 阮老将军此时正在练拳,虎虎生风的拳风震得四周的树叶纷纷落下。 “阮老将军,阮老将军,出大事了,出天大的事了!” 城主也偶尔会来阮家军串门,所以阮老将军见到他也并不觉得稀奇。 只是今天城主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让阮老将军皱起了眉头: “唉,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一点儿也不稳重呢! 要修身养性,遇到任何事都不要慌!这是我夫人天天教训我的。” 城主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拿起茶壶,毫不客气地喝了一大口,这才有力气继续说下去: “阮老将军,我真没有办法不慌呀! 现在八王爷和国舅爷各自领着近万将士,在城门外打起来了。 两个人打得不可开交,我城里的守卫一共不过三五百人,真怕这样下去,波及到城里百姓,而我的人手太少,根本就没办法保护百姓安全呀!” 城主说着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了,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阮老将军。 城主是个聪明人,他知道阮老将军心善,听到百姓受苦,肯定不会放任不管,所以故意到阮老将军面前卖惨,想要阮老将军出兵帮他一把。 阮老将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你没有看错吧!国舅爷和八王爷打起来也就罢了,他们怎么可能手下有那么多兵士呢?皇上会允许他们私自屯兵吗!” 城主非常肯定地点点头:“我绝对没有看错,他们双方真的各自带了许多人,根据我的预估,很可能双方都超过了一万人!” 阮老将军闻言,心中大惊失色,事情真的可能发展到十分危急的地步,如果不及时处理,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立刻站起身来,快步走到营帐里,对儿子们交代道:“你们守好这里,我出去看看就回!” 说完,他带着一千精兵,匆匆赶往城门。 当阮老将军离城门还有几里地时,远处眼前景象已经让他震惊不已。 只见城门口一片混乱,地上躺着一具具尸体,鲜血染红了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厮杀声、喊叫声和兵器碰撞声响彻云霄,整个场面犹如地狱一般。 看到这个场景,阮老将军心如刀绞,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自相残杀的局面。 这些士兵都是国家的精锐,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无比珍贵,然而现在却因为这样无意义的冲突而丧失性命,实在是令人痛心疾首。 阮老将军红着眼睛,就要指挥人马,挥鞭上前阻止。 就在这时,武凌云也不知道从哪里骑着马冒了出来,挡住了阮老将军前进的步伐。 “您不要过去!让他们互相殴斗吧,八王爷和国舅爷对您都不怀好心,他们损伤越大,阮家军和您自身便越是安全!” 武凌云脸色惨白,他身体根本就没恢复,能撑着上马支撑着自己来到阮老将军身边,已经到达了极限。 这段时间,他享受过极致的权势,以前看不起他的那些个大官们,现在见到他了,哪个不是唯唯诺诺,生怕一不小心,惹到他不高兴了。 短暂的膨胀过后,武凌云却又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环顾四周,他似乎找不出一个可以说真心话的人。 所以,他越发怀念起阮家人对他的好,他不能让唯一关心自己的人被这帮混蛋害死。 “可是他们中间有的人伤到了城中百姓!那些百姓不应该无辜被牵连进去呀!” 阮老将军痛心疾首地望着城门口零零散散的平民尸身,眼睛通红通红的。 第136章 九幽邪蟒 “爹爹带兵过来了!” 阮玲珑站在城墙上远眺。 “他老人家看到百姓受苦,肯定不会置之不理,所以他带兵前来,原本就在意料之中。 只是他来的速度太快,要是再晚一点,等到八王爷和国舅爷两边力量互相消耗大半再来,后面的事情一定会对阮家军更为有利一点。” 项博文右手搭在阮玲珑肩头,帮她拢住北风卷起的披风。 “咦?爹爹的队伍往后绕道而行了,他并没有选择直接与八王爷和国舅爷正面冲突!” 阮玲珑眸子一亮,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爹爹这是准备绕道抄小路进城!” 项博文也同时卸去了一时间的紧张: “岳父果然是精通谋略,避开混战,又能保护城内百姓,这才是上策。 我们要去协助岳父大人吗?” 项博文远望着阮老将军斑白的发须,就在这一刻突然升起一种阮老将军虽然仍旧气宇轩昂,但终究是越来越老了的感觉。 “目前进城的士兵并不算多,爹爹带的兵足够维护城内秩序。 我们先按照计划行事,若是后面有需要,再帮忙也不迟。” 阮老将军在阮玲珑的心目中向来是一种战无不胜的无比高大的形象,她认为这点小事对于爹爹来说,根本毫无难度。 “好吧,听夫人的。” 项博文一招手,天空中俯冲而下一头红色大鸟,在项博文头顶盘旋: “烛影雀,你去盯着阮老将军,务必要护住他的安全。” 烛影雀哼哼了两声,随即直冲云霄,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那个姓丁的小子不知道又躲在哪里偷窥? 他可真是阴险狡诈。” 项博文想起丁先生心里便升起一股烦躁的情绪,他莫名就是不喜欢这个人,总觉得这个人以后还会挑起许多事端。 阮玲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笑道: “他肯定就在附近,局是他设的,按照他的个性,他应该非常享受掌握全局的成就感。 要把他找出来也并不难,他掳走了七皇子,七皇子平时总爱弄得自己香气扑鼻,而且他那种香气又是极为特别。 我们只要找到七皇子残留的香气,就能相应找到丁先生的位置。” “夫人真聪明!我可真有福气,能娶到这么有智慧的夫人。嘿嘿嘿,我觉得以后我们的孩子一定也很聪明,毕竟智商随娘亲嘛。” 项博文死皮赖脸地想要一把将阮玲珑拥在怀里,却被她灵活地侧身闪开,躲过了他环抱的双臂。 阮玲珑娇嗔地白了他一眼:“别闹,现在可是关键时刻,你怎么还这么不正经?” 项博文无奈地耸了耸肩,露出一丝遗憾的神情,撅着嘴嘟囔道: “我只是想和夫人亲近一下,怎么就不正经了呢? 哎,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后,我一定要找一个没有人能够打扰到我们的地方,天天和夫人黏在一起。”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紧接着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整个天空。 狂风呼啸而过,吹得周围的树木沙沙作响。 “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竟然突然变天了!现在并不是夏季,怎么会这样子。” 阮玲珑皱起眉头,凝视着天空中不断劈下的惊雷。 项博文也警惕起来,他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奇异的血腥气味,直觉告诉他,这个味道有毒。 “屏住呼吸!” 项博文连忙提醒阮玲珑,阮玲珑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天空中,穿透黑压压的云层,她似乎看到了烛影雀正在与某一个庞然大物正在搏斗。 “你看那里!除了烛影雀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 顺着阮玲珑手指的方向,项博文在云层中看到了一条会飞的巨蟒! “那是一条巨蟒!这雷和毒气可能都是巨蟒弄出来的!” 项博文眼里满是警惕,巨蟒修行到这样的境界,烛影雀很可能不是它的对手! “烛影雀!打不赢你就下来,我们来解决它!” 烛影雀在空中尖叫道:“你们可别小看我,鸟天生都是吃虫子的,这条大虫自己送上门来,我没有道理放过饱餐一顿的机会!” “这只小鸟,可真是狂妄!”耳边突然响起丁先生的声音,这家伙又不知道从哪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冒出来了。 项博文看到这家伙再次出现,还看不起烛影雀,恨不得立即一掌拍死他。 阮玲珑注意到项博文的眼神,向后扯住项博文的衣袖,让他稍微冷静一点。 “巨蟒虽然境界颇高,可是烛影雀血脉精纯,不一定会输给巨蟒!” 阮玲珑当然也不喜欢听到外人否定烛影雀,她一双美眸死死地盯着丁先生的脸,表情严肃极了。 “你们是不知道这条巨蟒的来历,自然还抱着侥幸的心理。 如果你们知道它就是火毒教的圣兽——九幽邪蟒,你们就不会觉得那只小鸟能有一拼了。” 丁先生摇着头,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色。 项博文和阮玲珑自然都是听说过九幽邪蟒的名号,这九幽邪蟒的可怕之处,被人传得几乎无所不能,恐怖至极。 说它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几乎就是大魔头的化身。 阮玲珑这下还真有点着急了,烛影雀其实还是只没有长成的幼鸟,个性单纯天真。 遇到九幽邪蟒这种阴险狡诈、实力强大的对手,她实在担心烛影雀会吃大亏。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给烛影雀一点助力! 阮玲珑盯着云层中九幽邪蟒露出的一小段尾巴,想也不想地偷偷从指尖激射出一道至阴至纯的阴冷内力。 就在同一时刻,项博文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指尖也向着九幽邪蟒的腹部弹出一道三昧真火。 只见天空中忽然坠下一条体长十多丈的巨蟒,身体断成三截,空气中甚至弥漫出一股炒肉的香味。 烛影雀紧跟其后,一个猛子扎下,挺着肚皮得意地在项博文和阮玲珑面前跳舞: “喔吼吼!我好厉害,只向着这条小虫喷了一口大火,这家伙就从天上掉下来了! 阮姐姐,你看到我多英勇了吧! 项哥哥,我是不是比你还要厉害得多!” 第137章 全体中毒 丁先生望着死得不能再死的九幽邪蟒的尸体,一脸不可置信。 传说中那样可怕的存在,怎么就这么不经打,不过几个回合,就死得这样惨。 他禁不住自言自语道: “这不对呀,肯定哪里出问题了? 九幽邪蟒是现存的十大毒兽之一,这只红毛鸟虽然也不是凡品,但它绝对不可能这么容易地将九幽邪蟒弄死! 除非,除非有人在暗中帮了这只鸟! 帮它的那人有如此修为,完全可以制霸整个世界!” 丁先生抬起头,一双眼睛盯着项博文和阮玲珑上下打量。 “是不是你们其中一个出了手?” 他情不自禁地绕着项博文和阮玲珑走了一圈,两人刚才没有拿出什么兵器和符文! “你真聪明,猜得很对!” 项博文也不准备藏着掖着,立刻就承认了。 可丁先生却是一个极其多疑的人,项博文越是回答的爽利,他越是觉得这里面有阴谋。 “不,你虽然修为比我厉害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儿,我是没有和九幽邪蟒对抗一招的实力的,而你也绝对不可能在和九幽邪蟒相隔如此遥远的距离,置它于死地!” 项博文突然觉得丁先生这家伙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傻得倒是有些可爱。 “那你说这条蟒蛇是怎么死的,它总不可能是被雷劈死的吧。” 项博文故意逗弄起丁先生,没想到的是,丁先生一拍脑袋,一副豁然开朗的表情: “这倒真有可能!它全身都糊了,一定是雷电穿透它的身体,将它电死了! 唉,九幽邪蟒也真是可怜,一世英名毁在天灾之上。” 丁先生露出可惜可叹的表情,他突然善心大发,想要挖个坑将九幽邪蟒给埋了,没想到烛影雀张开大嘴,嘎嘣嘎嘣几口就将九幽邪蟒吞入肚子里。 “啊啊啊!你就这么大点个头,怎么能把比你大好多倍的蟒蛇吃进去了! 你,你没撑死吧!玲珑妹妹,这不是会医术吗,救救这只鸟吧!” 丁先生的关心让烛影雀差点没有吐出来,烛影雀可是记仇得很,上一刻这个娘娘腔还说自己打不过那条小虫,现在又假惺惺地关心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你快点救救它,我觉得它是我协助你们登上皇位最好的宣传工具。 玲珑妹妹,你好好想想,你身边跟着这样一个在名义上战胜九幽邪蟒的猛禽,绝对能让各个肱骨大臣们又爱又怕,还能狠狠地震慑住江湖上那些厉害角色!” 原来丁先生并不是真正出于关心要阮玲珑救烛影雀呀,他要求阮玲珑做这件事的目的还是为了他的那个目标,助力项博文登上皇位。 “哟嚯!下面那些人都晕倒了!” 烛影雀完全无视这个一惊一乍的丁先生。 它打着饱嗝,刚飞上天空,就看见地面上刚才还在你来我往,相互搏斗地不可开交的将士们,全都躺倒在地,一个个口吐白沫。 阮玲珑顿时眉头紧蹙道: “不好,他们都吸入了毒气,不知道爹爹和阮家军现在如何?” 项博文和阮玲珑立即朝着城内阮家军的方向跑去,半炷香时间,他们就看见了倒在地上,身中剧毒的将士们,和仍然在强撑着,摇摇晃晃向前走的阮老将军。 阮老将军比其他脸色更黑,嘴角已经流出黑色的血,看到阮玲珑急匆匆地赶来,他还努力朝着阮玲珑笑了一下。 阮玲珑霎那间眼泪就出来了,她猛地一跺脚,嗔怪道: “爹爹,你不知道中毒后,越是运转内力,中毒就越深的道理吗!” 阮老将军的声带已经嘶哑,不过他还是努力回复着女儿的问题: “爹爹身体好着呢,一点点小事,挺一挺就过去了。 可是阮家军那些孩子们都晕过去了,我猜是中毒了,我要去药房找些解毒的药。 玲珑,你扶一下爹爹,爹爹有点累。” 他的笑容还挂在脸上,身体却再也坚持不住,立马就要滑落下去。 项博文眼疾手快,一把撑住阮老将军的身体,双手一送,将阮老将军背在后背上。 “到现在了,他在死撑,哼,等回去了,我非要告诉娘亲,让娘亲狠狠教训你。” 阮玲珑边说边往药房的方向飞跑,眼泪止不住地往下直流。 这毒气弥漫了整个小城,阮玲珑干脆将解毒药磨成粉,让烛影雀从空中洒下,人们在呼吸间,不知不觉地就都将解毒粉末吸进了身体里。 这样的方法,虽然对个人来说解毒的速度相对慢了一点儿,但却是最快让全城人解毒的方法。 阮老将军现在被项博文安置在药房的门口的一个躺椅上,阮玲珑硬是将一枚又苦又大的药丸塞进了阮老将军嘴里。 “我的乖女儿呀,别人都是吸点粉末就解毒了,你为什么非要逼着爹爹吃这么大个药丸! 这个药丸吃下肚子里,怕是今晚的饭都要少吃一碗了。” 阮玲珑没好气地叉着腰: “这不是解药,这是补药! 我不给你把脉还还知道,你现在的身体有多糟糕呀! 你说你是不是从来到阮家军后就不舍得吃肉了,头痛的毛病怕是又犯了吧,还有你背后怎么冒出来那么大一个新的伤疤! 我不是拿了那么多金子回来了吗,你是一点儿都不舍得花在自己身上呀!” 阮老将军听着女儿的话,就像个犯错的孩子一般,不好意思抬头,任凭女儿不停地数落自己,只是偶尔呵呵呵地傻笑一下,在女婿面前掩饰一下尴尬。 项博文看着阮老将军,心里对这位老人的敬重更深了。 他轻轻搂住阮玲珑的肩头,低声劝慰道: “玲珑,别说了,岳父的心思你还不懂吗,他就是把整个阮家军的将士们都当作自己孩子一样,想把好东西都留给他们吃。” 见阮玲珑止住了责备,项博文蹲下身来,面对着阮老将军,认真地说道: “岳父,钱的事情你别操心,以后都包在我身上。 我这个女婿别的事情不一定能办到,但是赚钱的事,绝对最拿手。” 阮老将军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年轻而有担当的女婿,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第138章 破坏合作 “什么!九幽邪蟒死了!”火毒教杜堂主听到这个消息后,身体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他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九幽邪蟒可是教主风离特意赏赐给他的,作为确保此次任务能够顺利完成的重要保障,也是他手中的一张王牌。 然而,如今这张王牌竟然就这样轻易地死去了,这让他如何向教主交代呢? 杜堂主心中涌起一股绝望和恐惧,他知道,以教主的脾气,如果得知九幽邪蟒死亡的消息,他的脑袋恐怕难以保住了。 “当场就死了,尸骨无存呀!” 这时,一名教众痛心疾首地感慨道,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 杜堂主心中一惊,连忙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名教众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我亲眼看到,九幽邪蟒被一只红毛大鸟一口吞进了腹中,根本来不及反应。 那只红毛大鸟实在太厉害了,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出手相救,九幽邪蟒就已经成为了它的腹中之物。” 杜堂主闻言,心中更是震惊不已。 他清楚地记得,在十大毒兽中并没有红毛大鸟这样的存在。那么,这只神秘的大鸟究竟是什么来历? 难道是某个隐藏在暗处的绝世高手所拥有的宠物?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接下来的行动岂不是充满了危险? 杜堂主越想越觉得不安,他后悔接下这个任务。 原本以为凭借着九幽邪蟒的实力,可以轻松完成任务,但现在看来,事情远比他想象的复杂得多。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杜堂主不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样的挑战和危机。他暗暗祈祷,希望自己能够平安度过这场风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而此时火毒教主殿中,一个红发红衣的男人眉头轻蹙,身边的美艳女人吓得连忙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出。 男人嘴唇鲜红,皮肤惨白,削瘦的双手上青筋毕露,全身散发出一种极度病态的美。 他端起一个玉盏,将里面鲜红的液体一饮而尽: “唉,有的时候不能不相信命数,那个老道说的话还真的开始应验了。” 就在这时,一阵气浪翻涌,空气中凝结出一个男人的虚影。 “风离!你竟然敢掳走我唯一的儿子,还想将国舅爷弄死,难道你是想要单方面破坏合作吗?” 火毒教教主风离轻轻冷哼一声,满脸不屑道: “七翎老,是你先不遵守承诺,你还有脸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说好的助你得到皇权后,你在全国推行火毒教教义。 你在皇位上已经坐上近半年时间,我是半点都没有看到你的行动,所以我就自己争取利益,这不过分吧! 你那个傻儿子,并不是我掳走的,你也不想想,他能有什么价值值得我动手呢。 至于你女人的哥哥,呵呵呵,我倒是想问问你,让他来的目的是到底是什么? 除了你想借他的手要回阮家军的军权之外,那家伙还做了许多针对火毒教的事情,你不要告诉我那些事是他自作主张,自己一时兴起而做的!” 七翎老被风离抢了白,他没想到风离的消息那么灵敏。 他确实指使国舅爷拔除了几个火毒教的据点,而且他还想着不久后要在全国范围内不断削弱火毒教的势力。 毕竟他现在就是一国之君,以他的立场,没办法容忍有人想要与他平起平坐! “你的意思是我儿子是其他人掳走的!这怎么可能,还有谁有这个本事和胆量?” 这半年的时间,朝廷里不听话的大臣已经被他全部换掉了,除了火毒教外,也没有任何宗门势力敢和皇权作对。 掳走太子,可不是小事,那是诛九族的大罪,到底是谁有这个胆子和本事敢做这种事? 七翎老一时间完全没有头绪。 “这世间还有许多隐居山林,平时不谙世事的高人,他们不显山不露水的,就会在关键时刻给人致命一击!” 风离这话说得七翎老心里更慌了,“太子莫非性命堪忧了!” “呵呵呵,这倒是有可能。再告诉你一个消息,你的六皇子项博文也在那里,他的本事渐长,你怕是根本控制不住他了,哈哈哈哈!” 风离说完,一掌将面前的虚影击碎,然后抬脚就走。 风离要亲自去会会项博文,听手下不断传回来的消息,项博文修为的精进速度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他要试着拉拢项博文,毕竟他自认为自己是个爱才之人。 相反,如果项博文不能为己所用,他决定要在项博文羽翼未丰的时候干掉他。 毕竟项博文再怎么说名义上也是皇子,如果有一天,七翎老摆出一副慈父的样子,对项博文示好,项博文很有可能归顺于他。 与其等到那一天,火毒教又增加一个强有力的对手,不如把他扼杀在摇篮里。 —— 七翎老投射过去的虚影被风离突然击碎,他顿时火冒三丈: “混蛋!风离你这个死妖精!敢这么对我! 你以为你自己是谁,还真把自己当成天下无敌的存在了! 一个渡劫失败后,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还想要骑在我的头上,总有一天,我非把你的火毒教全部铲平。” 七翎老越想越气,越想越担心太子的安危。 他已经收到消息,武凌云受了重伤,国舅爷带去的人也已经死伤大半,寻找太子的人半天也没有带回好消息。 看来他得亲自过去一趟,继续这样下去,怕是一定会有更加不好的事情发生。 —— 阮老将军躺在军营帐篷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不知道是阮玲珑让他吃的补药药效太好,让他目前的精力无比充沛。 还是因为脑子里不停思考着八王爷和国舅爷之间兵戎相见,双方损失惨重,这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反正他今晚失眠了。 更让他苦恼的是,阮家军的未来注定艰难,他甚至在想,是不是应该领着妻儿老小,干脆全部退出这个他一手打造出来的军队。 这样也许对普通兵士来说,他们不再那么突出,不再是别人的眼中钉,也就不会引来那么多的事端。 第139章 偷看 因为担心百姓们中毒后出现别的病灶,接下的几天,阮玲珑决定先不回军营,而是住在城内的客栈里。 夜色迷蒙,项博文赖在阮玲珑的房间就是不肯离开,说是要守着夫人,保护夫人安全是夫君的责任。 “你的房间就在旁边,要是出大事了,我叫你一声,你再过来就不行了吗!” 阮玲珑真的是觉得项博文越来越粘人了,哪里还有最初见到时的半分冷傲到不得了的模样。 “那可不行!人在休息的时候精神是最放松的,就你这样大大咧咧的个性,我不放心。 我觉得今天晚上还有大事要发生,你想想那头九幽邪蟒的出现是不是很奇怪,全城人中毒会不会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万一等下又有人放什么毒气之类的,你咬我一口,吸点我的血就可以解毒了,多方便呀!” 项博文边说边将手指往阮玲珑嘴边送,阮玲珑狠狠朝着手指咬了下去,想让项博文知难而退。 不过抬眼见到的是项博文一张非常享受的脸。 “你不疼吗?” 阮玲珑简直就无语死了。 “疼,你让我疼死吧,你怎么对我,我都愿意。” 项博文贱兮兮的样子,让阮玲珑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你离我远点!” 阮玲珑气得直接上脚踹,却被项博文一把抓住了脚踝,轻轻往前一送,阮玲珑就以腿环着项博文腰间的姿势倒在了床上。 “呀!” 阮玲珑被吓了一大跳,扭动身体想要从项博文的身下钻出来。 项博文被这声音一激,顿时感觉自己魂都快升天了。 他全身火热,声音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玲珑,你别乱动,你再动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阮玲珑已经感觉到项博文的异样,这段时间项博文一直亲亲贴贴的,她多少也知道现在项博文很不对劲了。 她冷静下来,把小脑袋从项博文肩头钻出来,想要透口气。 突然看见窗前有一个红发红衣的人,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 “项博文,窗户那里有人!” 项博文听到阮玲珑冷冽的嗓音,就知道这是真的。 这让他真的很生气! 他花了好多功夫,才让阮玲珑接受自己,不那么强烈抗拒自己的亲近。 是哪个没长眼的竟然敢来破坏他和夫人的好事! 他全身狂躁的内力在不断翻涌,窗前的风离感到了浓烈的杀意。 “修为不错,有没有兴趣加入火毒教?” 风离看着项博文爆发出来的状态,很是满意。 风离修行的功法都偏阴柔,他确实需要一个阳刚的帮手,这样一来,就能和他完美地互补了。 “你这么晚,跑到我房间里来,就是想要我加入你那个什么火毒教! 你这个惨白的家伙,脑子里装的全是屎吧!” 项博文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生气。 “你说什么!敢对我这样无理!”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样粗俗地对风离这样说话了,自从当上教主,就没有人敢忤逆他,因为敢忤逆他的都已经不是人了! “你这个偷看人好事的不要脸的东西,还好意思说我无理! 那么大一个人了,这点礼貌都不懂吗!” “礼貌?这有什么了不得的吗,不过就是男女之间那点事吗?你要是觉得我占你便宜了,下次你也可以随时参观我行那些事嘛。” 风离简直就觉得项博文是无理取闹,毕竟以他魔教教主的三观看这件事,确实不算个什么了不得的问题。 “啊?!” 项博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回头看了一眼阮玲珑,阮玲珑小脸被羞得红红的,看来也被风离的话雷得不轻。 “你给我出去,不要让我夫人听到你那龌龊的道理。” 项博文脸色阴沉至极,死死盯着眼前的风离。 心中暗自决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夫人的三观,绝不能让这种坏蛋的不良言论影响到她。 而风离则满脸不屑,斜眼瞟了一下紧张兮兮的项博文,然后故意伸着脖子向阮玲珑大声喊道: “你这个男人真是太没用了,看你们结婚这么久,你竟然还是个处......” 他话还没说完,项博文便怒不可遏,直接挥拳朝风离脸上砸去。 这一拳打得风离措手不及,两颗门牙像两颗闪闪发光的宝石一样飞了出来。 风离捂着嘴巴,满嘴鲜血,含糊不清地威胁道: “你竟敢打我?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然而,他的狠话刚出口,整个人就被项博文一脚踹飞到街边的石碾子上。 项博文动作敏捷,如同一头猛虎,迅速从窗户跳下来,站在风离面前,居高临下,眼神凶狠,宛如杀神一般。 他紧紧踩着风离,咬牙切齿地说:“你现在该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风离吐出一口血,脸上的表情似乎更加高兴了。 “不错,孬种一样的项家还能生出你这样个性的男人,我今天非要定你了!” 阮玲珑已经跟在项博文站定,听到这样颇有歧义的话,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项博文被气得脸色发青,怒不可遏地骂道: “要你个头呀! 今天非让你这张嘴再也说不出话来,听你呼吸都来气!” 没等项博文出手,风离以一种诡异的扭动姿势,身体从项博文脚下滑出。 “这是什么功法?好像一条蛇。” 阮玲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风离站起身,继而再次摆出一副玉树凌风的潇洒姿态。 风鼓起风离身后的红色裙摆,他嘴角的血渍,衬托着苍白的脸,让人莫名生出一种想要保护他的欲望。 “真漂亮。” 阮玲珑脱口而出。 项博文再次恼怒了: “他漂亮?!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哪里漂亮了! 拜托,我才漂亮,以前别人都说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美人呢!” 阮玲珑心里一阵后悔,项博文吃起醋来向来是没完没了的,就这一句话,他怕是要在自己耳朵边念叨好几年。 现在立马就要哄: “呵呵呵,你最漂亮,你比他漂亮一百倍,我不就是看上你漂亮才和你成亲的吗!” 第140章 拉拢 风离捂着嘴轻轻笑出声来,他的牙掉了,下意识觉得捂住嘴的动作可以遮点丑,但是就是这样的动作让他更显妩媚。 项博文心里顿时再次警铃大作,几步上前,扯下风离捂住嘴的手,道: “唉唉唉,你这样子又是想要勾引人吧! 我告诉你,论病娇,你可比不过我,我可是从小演到大的个中老手!” 阮玲珑知道项博文这是真的吃醋了,他一向最是自信心爆棚的,怎么今天突然患得患失起来。 阮玲珑一把扣住项博文脉搏,就这一握,她立即心中了然了。 这家伙好像中毒了,其他这种毒也算不上是毒,而是一种极为少见的催发人情欲的,产生类似幻觉的东西。 阮玲珑面色一沉,她和项博文竟然都没有发现风离在何时下的毒,可见风离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如果当时他下的是其他致命的毒药,现在自己就根本没有办法还好好的站在这里了。 “你的目的是想和我们合作吧?” 阮玲珑一把将项博文拉到身后,现在她的表情很是严肃。 风离挑起一抹浅笑,桃花眼多情又撩人。 “我是很有诚意和你们合作的,我甚至允许你们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在教内享有与我一样的权利。 另外,阮家军目前面对的敌人是国舅爷和八王爷,而我已经将他们都控制住了。 他们两人也都服下了我特意为他们准备的丹药,保证他们以后一定会非常听话的。 当然,如果你们两人加入了火毒教,我也可以让他们听你们的话,你们之间有什么仇,什么怨,想怎么报都可以的。” 对于风离用药物控制国舅爷和八王爷,阮玲珑倒不觉得意外,火毒教之所以传播得如此之快,教众忠心不二,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着药物的控制,这不过就是一贯伎俩。 不过这风离似乎也太小瞧了自己和项博文,他们可不是会轻易让仇恨迷失自己的那种人。 阮玲珑不卑不亢地回道: “如果我和项博文那么在意国舅爷和八王爷,我们在发现他们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可以直接了结了他们的性命,所以他们并不是事情的关键。 我很感谢你表现出来的善意,但是我们确实没有必要为这点小事加入你那个什么火毒教。 天下这么大,我们好不容易离开京城,你觉得我们会愿意让自己再次被某种组织束缚住自己吗?” 风离对阮玲珑的回答颇为意外,什么叫被束缚,明明是自己将泼天的权势送到这两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家伙手里,他们怎么还会嫌弃。 他脑子一转,瞬间好像想清楚了这其中的缘由,这两个小家伙的出身就是最关键的原因。 一个皇子,一个全国最盛名在外的将军女儿,他们早就享受过了至高无上的权势,所以自己必须要开出更吸引他们的条件。 漂亮的狐狸眼一转,风离再次妩媚一笑: “你们不想加入火毒教,我也不会强求。 不过我很欣赏你们,纯粹只是以长辈欣赏晚辈的心态想要助你们一臂之力。” 他边说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一本陈旧的羊皮卷,慎重其事地将羊皮卷轻轻展开,在阮玲珑和项博文面前晃了晃。 阮玲珑和项博文迄今为止,也算是接触过不少古老的经传,只一眼,他们就立即认出羊皮卷上记录的一种早就失传已久的符文。 “看你们的眼神就知道你们都是识货的,这东西可是我火毒教代代流传下来的至宝,它上面的符文记录的到底是什么,每代教主都会用毕生的精力去研究,但是都没有太多突破。 就比如说我,也算得天资聪颖,也只能学会其中一小部分。 如果你们同意与我合作,我可以将它让给你们研究三天时间,如果你们有天赋,从中参透出了不得的东西,那绝对是立即享有可以直接开宗立派的实力了。 怎么样,两位有没有兴趣?” 阮玲珑瞥了一眼项博文,她立即发现项博文的眼神和刚才表现出来的轻浮完全不一样了,他现在分明清明又凌厉。 她立刻明白项博文这家伙根本就没有中毒,就是装作中毒的样子,糊弄风离和自己的。 看来扮猪吃老虎的习性,从始至终他都一直贯彻得极好呀。 “你这东西是真是假,别是骗我们的吧。 别看我们两个年纪小,我们可不会轻易上你的当。” 项博文骄傲的将脑袋偏向风离的反向,活脱脱一个了不得的纨绔子弟。 风离心中一阵鄙视,心想自己看来是高估项博文了,连宝贝都认不出来,难怪坐在太子位置的不是他。 不过转念一想,项博文至少修为很是不错,也不过二十不到的年纪,自己何必又要求他有多厉害的眼光呢,这样不是更好控制吗。 就在这此,阮玲珑也同样地不屑道: “他看起来就不像好人,肯定是想骗我们白替他干活的。 项博文,我们走,少和他说话。” 她拉住项博文的胳膊就往客栈方向返回,这下把风离可是急坏了。 “你们两个可是没眼光呀,这东西如果被江湖上的人知道了,那些人不要命都要来抢的呀! 你们看看,这前面一部分,就是我参透的关于修炼移魂之术的部分,接下来就是召唤远古大能魂魄的方法,这部分很难,我只有一点头绪。” 风离一边说着,一边详细地展示给他们羊皮卷上的每个细节。 他脸上充满了焦急和期待,希望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项博文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风离手中羊皮卷,眼中的神情只有冷漠。 而阮玲珑则紧紧拉着项博文的胳膊,像是一丁点儿都不在意羊皮卷般,不断催促道:“别理他,我们快走吧。” 风离从头到尾将羊皮卷翻了一遍,项博文冷哼一声,跟着阮玲珑跳上了客栈的窗台。 只留下风离在黑漆漆的夜里焦急地恳求:“等等,等等!你们再仔细看看嘛!这可不是一般的宝物啊!” 第141章 再次被打扰 回到房间,两人这次特意牢牢关上了窗户,项博文甚至还布了个阵法,隔绝房间与外面的所有联系。 没等阮玲珑坐定,项博文立马化身粘人的小白兔,哭唧唧地朝着阮玲珑撒娇起来: “刚才我中毒了,全身好难受呀,你给我治治嘛。” 他整个人贴在阮玲珑身边,委屈巴巴的红了眼,身体微微颤抖着。 阮玲珑心道,这家伙真会演戏,明明他早就解了毒,继续装模作样地也不知道想要耍什么花样。 既然这么喜欢演戏,今天就陪你演个够。 她露出一副很是着急的表情,从怀里取出了一整套银针,整齐地摆在几案上。 “我这就帮你治,这毒可不能疏忽,要是渗入肺腑可就不得了了。” 项博文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只见阮玲珑的手指在银针上轻轻划过,最后在一个比手指细不了一点儿的银质小棍上停了下来。 “就它了,让我用它刺你十来下,一定手到病除。” 项博文全身一哆嗦,阮玲珑已经用床帘将他结结实实地捆住,扔在了床上。 “夫人,这银针不对呀,这分明是邬陵国袁迎将军送你的神棍嘛!我已经感觉到它上的煞气了,我要是被这玩意刺上十几下,我肯定死翘翘了呀!” 他大呼小叫地喊着阮玲珑饶命,阮玲珑才不惯着他,握着变成手腕粗细的棍子,朝着他一棍打了下去。 项博文连忙往床里一滚,躲了过去。 “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呀! 我的心好痛呀!” 他扯着嗓子喊得更大声了,阮玲珑又挥出了第二棍,这次项博文像个弹簧一般,从床上一跃而起,攀在房顶的横梁上。 “你现在全身还难不难受呀!我还用不用继续帮你疏通经络呢?” 面对阮玲珑的大棒,项博文腆着脸,笑得荡漾无比: “嘿嘿嘿,夫人果然医术了不得呀,只两下我就完全好了,不用再辛苦夫人了。” 他轻轻落在阮玲珑身边,俊朗的脸上沾了些许房顶上的灰尘。 阮玲珑收了银棍,就觉得灰尘碍眼得很,她禁不住伸手抚上项博文的脸颊,帮他擦去灰尘。 阮玲珑的小手凉凉的,触碰到项博文的脸上,项博文只觉得一阵酥麻,眼睛弯成两个月牙般地痴汉般笑着: “夫人真温柔。” 突然的甜言蜜语,让阮玲珑一时间羞红了脸,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地,项博文又是心中一阵悸动。 他抖了抖困住自己的床帘,细密的棉布寸寸碎裂。 双手捧起阮玲珑的脸颊,项博文情不自禁地朝着她柔软的唇瓣附了上去。 很甜很软很香。 项博文的心脏狂跳,怀里的人这次并没有抗拒,浓烈的甜蜜蔓延全身,他毫无抵抗力地深陷其中。 安静的夜里,突然轻轻地响起一声炸裂。 阮玲珑迷迷瞪瞪地晃过神来,伸手用力将项博文推开。 她脸颊绯红,有些诧异刚才自己竟然就这么轻易放任项博文的轻狂了。 而项博文显然就很不淡定了。 他现在就如同一头暴怒的小狮子。 这第二次了,外面是哪个该死的家伙又来打扰他和夫人的好事,这次他绝对没那么好说话,他非要打断对方的腿不可。 “是哪个混帐王八蛋!给大爷我滚出来!” 他咆哮着打开窗户,就见到丁先生如同一只壁虎一般,可怜兮兮地趴在窗沿上。 “这么晚了不睡觉,扒我窗户上偷听,你是不是有病呀!” 丁先生被项博文一脚踹下窗户,但他锲而不舍地立即蹦了回来,这次他选择了蹲在窗沿上。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不过你听我说,出大事了,皇上马上就要来了,我是来给你通风报信的。” 项博文一把将丁先生拽住屋内,再次关上窗户,又布了个更加严密的阵法。 “你确定皇上要来?” 丁先生拼命点头,摆出一副老实巴交的神情,因为他看到项博文的眸子里似乎要喷出火焰一般,如果说这一刻项博文会掐死他,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我以项上人头担保,皇上一个人来了。 我以前都不知道,皇上的修为如此惊人,这天下怕是能和他抗衡的人数,不会超出一巴掌。” 丁先生说出对皇上这样的评价,让项博文和阮玲珑对这件事毫不怀疑了。 其实项博文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对他父王突然暴涨的惊人修为,也是无比疑惑。 他至今还没弄明白,父王是以前故意隐藏实力还是得到了某种了不得的传承,才在突然之间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 阮玲珑扯了扯项博文的衣衫,将嘴唇附在项博文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提醒道: “他一个人前来,这是事出紧急不得已才为之,还是不想让自己做的事情暴露在外人面前呢?” 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项博文的耳廓,带来一阵酥麻感,仿佛羽毛轻触般令人心痒难耐。 在这一刻,这种感觉既甜蜜又像是一种折磨,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丁先生注意到两人正悄悄地耳语着,心中的警惕性瞬间提升了几个度。 害怕项博文和阮玲珑误会,他连忙继续解释道: \"根据皇上的行程安排和行进速度,预计不出一个时辰,他便会抵达此地。 然而,我认为他此次前来并非专为寻找你们而来。相反,他极有可能是冲着七皇子而来。\"丁先生压低声音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说到此处,丁先生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仰头发出一阵狂笑,那癫狂的模样简直如同疯子一般: \"哈哈哈哈,这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啊!只要我们把握得当,你便能顺利登上王位,而我也能够如愿以偿地协助你治理天下。哈哈哈! 谁能想到事情竟会如此出乎意料地发展呢?这真是上天的恩赐,老天对我实在太过眷顾了! 这样一来,我距离回到故乡与师父团聚的日子就更近了许多呀!哈哈哈!\" \"刮躁!” “真是吵死了!\" 丁先生见项博文和阮玲珑同时面露不悦,他立刻乖巧地闭上嘴巴,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 第142章 茶馆 这是自从七翎老摄魂成为皇上后第一次离开京城。 路途虽对他的修为而言不算远,但这种无人伺候、没众星捧月的日子,已让他感觉恍如隔世。 当他穿越过荒凉的草原和大漠,往昔的落魄生活涌上心头,心中的怨恨又深了几分。 路过一家前后十多里都不见人烟的小茶馆时,他感到口渴难耐。 于是,他毫不客气地跨坐在简陋的椅凳上,希望能喝点茶水,如果再有酒菜就更好了。 不知是否风沙打磨的缘故,这家店的店主是个粗壮的黑脸大汉,脸上挂着憨厚老实的笑容。 然而,当他看到七翎老时,尽管对方年约四旬,但仍保持着一副白嫩的皮囊。 那大汉嘴角毫不掩饰地扯出一抹奸笑,仿佛看到了一条肥美的鱼儿上钩。 他提着刚刚烧开的水壶,叉着膀子,大步走到七翎老面前,居高临下地质问: “这位客官,你是要茶还是要水呀?” 七翎老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冷淡地回答道:“茶,上最贵最好的。” 店主耸肩:“我这里只有一种茶,没得选,一百两银子一杯。” “一百两一杯?你这茶是有什么说道的吗,这么贵?” 七翎老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店主毫不畏惧,粗大的手掌砰地一声拍在桌子上: “就是这个价,一百两一杯,只要你落座了,也得付钱!” 七翎老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 “哦,既然你非要这样,我也没办法阻止。 把手伸过来,我先付你银子。” 店主心里一喜,果真把左手凑到七翎老面前,七翎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店主的左手。 “啊!!!” 店主凄惨的咆哮声响彻四周荒山,不过瞬间,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男人化为白骨。 “想死?朕当然会成全你!” 七翎老冷笑着,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茶壶,然后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 虽然这茶并非新茶,但七翎老似乎对它的味道颇为满意。 “人啊,千万不能光看表面,有时候觉得自己像只威风凛凛的老虎,可谁能想到,遇到的却是武松呢。” 他轻轻抿了一口茶,喃喃自语道。 喝完茶后,七翎老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衫,慢悠悠地朝着后厨走去,打算找点食物来填饱肚子。 他在后厨里胡乱翻找了一会儿,竟然还真让他找到了几个已经发干变硬的烙饼和一条肉条,看起来应该是店家自己准备的晚餐。 七翎老毫不客气,也不顾及这些食物是否干净卫生,直接大口咬下,将饼和肉条迅速吞入腹中,然后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刚才那位店主不知何时竟坐到了他之前喝茶的位置上,正笑眯眯地盯着他。 即使七翎老经历过无数风雨,但此刻面对这样诡异的情景,他还是不禁浑身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店主和他目光相对的那一刻,再次向他伸出左手,道: “客官,烙饼二百两银子一个,肉条嘛,那可就贵了,再怎么也得千两黄金吧。” 七翎老定下心来,管他面前是人是鬼,指尖蓄满内力,向着店主一步步稳稳走来。 “想死第二次吗?我可以成全你第二次。” 七翎老全身一抖,翻起漫身黑气,真是恶鬼来了,一定也是抱头鼠窜的命。 店主也站起身,身后是一片血红迷雾,如同沁透在腥气四溢的血水之中。 “哈哈哈,得了躯体后,果然嚣张了许多,不过,脑子却没以前那么好使了。” “风离!你这是什么意思,耍老夫玩吗! 老夫今日有要事在身,没时间在这里和你磨蹭!” 七翎老压抑着暴怒,风离在这里耽误他的时间,但他心里痛恨极了。 血色迷雾沉降,黑壮汉子化为红发红衣的妩媚风离。 风离似笑非笑地望着七翎老,语气带着娇嗔地责备道: “我哪里有耍你,你当皇上的时间也不短了,手上难道连几千两银票都没有吗? 火毒教家大业大,那么多张嘴全都等着吃饭呢,兄弟一场,你这做大哥的也不接济小弟一丁点银子,也不帮忙在朝廷多宣传一下火毒教的教义。 你这么做,当小弟的心里很是不舒服呀。” 七翎老一甩衣袖,不耐烦的情绪已经全都挂在脸上: “一年前,火毒教的名声还是人人都要讨伐的邪教,我登上皇位后,已经帮你正名,将火毒教归为了正教中最大的教派之一,这难道还不够吗! 你捞钱的功夫比我厉害多了,多骗几个有钱的教徒,让他们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交到你手上,对方都心甘情愿。 你还来找我要银子! “哼,我免了火毒教的赋税就是对你最大的恩情了!” 风离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在这一刻终于绷不住了,柔媚的神情瞬间被一股滔天的阴邪代替。 “呵呵呵,当初可是你求着我,帮你取回皇位的,半年前就凭你一己之力,你能坐稳这个位置吗! 人可以心狠手辣,但不要忘恩负义,否则……” 不等风离放出狠话,七翎老先他一步大吼道: “否则怎样?!你又能怎样! 你打又打不过我,论出身,论权势根本就配和我称兄道弟,当是不过是被逼无奈,不得以和你做了笔交易。但在你就我的势,占了这么多便宜,也够本了。 我也提醒你一句,人不要得寸进尺!” “好一个得寸进尺!”风离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缓缓说道: “七翎老,我曾经以为你是聪明人,也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可是今天听到你说出这些真心话,我才算是真的了解你这个人了。” 他面色一沉,从怀里取出一个银铃,轻轻摇晃了几下。 七翎老肚子一阵发紧,像是有东西在啃噬他的内脏,他惨叫一声道: “啊!啊!你这个混账东西,竟然敢阴我!” 第143章 皮囊 风离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把木梳,不紧不慢地开始梳起他那一头红发,而七翎老已经满头是汗,躺在地上不断打滚。 “每个背叛我的人都会付出代价,你当然也不例外。 当初被人搞得活都活不下去的玩意,不过是一朝得势,就膨胀成这个样子,看来我当初还真是眼光太差了。” 七翎老嘴里已经渗出鲜血,他恨恨地骂道: “果然就是个成不了大事的阴邪货色,有本事和我当面硬碰硬地过招,阴谋诡计,哄我吃了你下毒的茶水,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我绝对不服。” 风离艳丽的唇笑得癫狂: “你可真是满嘴胡言乱语!下毒明明就是我们火毒教最拿手、最正宗的功法,我不用毒,那我用什么对付你。 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自己大意,中了我的毒,竟然还好意思耍赖,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真是可笑至极! 本来我还打算跟你继续合作下去的,谁知道你总是出尔反尔,完全不把之前定下的盟约当回事儿。 既然你这么无情无义,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七翎老气得脸色铁青,猛地吐出一口黑血,黑血中夹杂着一些块状的东西,他低头仔细一看,竟然是内脏的一部分! 看来这次中毒不轻啊,这具身体恐怕已经无法再用了。 七翎老心里清楚,自己必须立刻放弃这副身体,否则神魂也会受到牵连而受损。 于是,他狠狠地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双手快速结印。 随着他的动作,一个神秘的黑色符文从他手中飞出,如同闪电般朝着他自己的印堂飞去。 “这可是你先对我动手的,是你先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协议,所以你很快就会为今天的决定感到后悔!”七翎老咬牙切齿地说道。 看着七翎老果决的行动,风离惊叹道: “你这是准备不要现在的躯壳了?!没有这个躯壳短时间你就没有冠冕堂皇继续当皇上的条件了!” “哈哈哈哈……” 伴随着风离刺耳的笑声,七翎老那苍老的面容在黑色煞气中逐渐扭曲变形,身体开始一片片剥落,仿佛一个破碎的人偶。 每一片掉落的肌肤都散发着诡异的气息,令人毛骨悚然。 “一张皮囊而已,难道我想要这个皇位就一定要借助那个窝囊废的壳子?你真是太天真了。” 一个虚影在黑色煞气中显现,那是七翎老原本的样子,现在他又再次成为了没有肉身依附的存在,而他必须要在十二个时辰内找到一具能容纳他的躯壳,否则他的神魂将会烟消云散。 时间不等人,七翎老不做任何保留,全身黑色煞气如潮水般汹涌澎湃,迅速将风离紧紧包围起来,风离那红色的身影瞬间便被黑暗所吞噬。 “你毁了我的身体,还浪费了我的时间,让我的儿子因为你的阻拦而遭受更多的痛苦。 所以,你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愤怒和杀意,甚至让风离在这一瞬间都有些害怕。 但是风离很快就稳住了心神,毕竟他现在可是处于上风,战胜没有身体的七翎老,他的胜算比刚才可是要大得多了。 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双眸鲜红如同燃烧的火焰,皮肤变为几近透明的苍白。 突然,一把同样鲜艳的红色油纸伞出现在他的手中,伞面上绘制着一只九头蛇,栩栩如生。 “哼,可笑至极!那个没用的儿子,居然还能被你视为珍宝? 在我眼中,他连垃圾都不如!” 风离冷笑一声,油纸伞被抛向空中,九头蛇竟然化为真身,从伞面中冲了出来。 “放肆!竟敢侮辱我的儿子! 今日,老夫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七翎老愤怒地咆哮道,身上的煞气愈发浓烈,煞气渐渐显形,那是一个咆哮的巨大脑袋,疯狂地吞咽着万物。 顿时无数石块、树木、甚至各种动物腾空而起,无论如何挣扎仍然一个又一个地被那个脑袋吸入深不见底处。 九头蛇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庞大,它不断地向头部喷出毒雾。 这些毒雾落在地面上,立刻散发出浓烈的恶臭,地面瞬间变成了一片死寂,所有的生物都失去了生机。 原本充满活力的荒原,在两人激烈的相互攻击下,已经彻底沦为了荒芜之地,恐怕在未来的几十年里,这里将无法生长出任何活物。 在遥远的咫尺山上,国师与一位道人正在对弈。 突然,两股红色和黑色的煞气冲天而起,山上的几只仙鹤受到惊吓,纷纷从树上腾空而起。 国师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佑师兄,下面又开始混乱了,我到底是该管还是不该管呢?” 道人的目光紧紧盯着棋盘,答道:“我认为这样很好,一切都在朝着正确的方向发展,你就不要再干预了。” “佑师兄说得对,现在我们只能希望这场争斗不会波及到太多无辜的百姓。 他们愿意互相攻击就让他们去吧,反正恶人自有天谴。” 在同一时刻,离这里二百里外,躺在那里养伤的武凌云突然全身一阵刺痛,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 武凌云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恐惧和无助感。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并不陌生,曾经他的身体被七翎老掌控时,也是这般痛苦不堪。看来自己又要遭受折磨了,想到这里,武凌云不禁心生绝望。 尽管他极力挣扎着想要停下脚步,但七翎老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他根本无法挣脱束缚。 此刻的风离站在高处,九头蛇喷出的毒气已经将七翎老幻化出来的巨大脑袋染成了红色,原本狰狞恐怖的面容现在变得扭曲而虚弱。 它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霸气,只是苟延残喘地与九头蛇对抗。 由于失去了身体的支撑,七翎老的神魂逐渐变得虚弱无比,甚至连维持这样的战斗都变得困难重重。 眼见七翎老就要败下阵来,风离感慨道: “你是不是忘记了曾经你也如此虚弱时,是谁为你疗伤,给了你第二次生命! 是我呀!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今天我做的不过就是让你恢复成第一次见你的模样,这是你应得的!” 第144章 魂飞魄散 七翎老咬牙切齿地死死瞪着风离,能够吞噬万物的大脑袋虚影已经在苟延残喘。 而风离则是越战越强势,九头蛇叫嚣着如同即将吹响的丧钟,预示着七翎老的彻底失败。 “想活着吗?虽然你无情无义,但是我宽宏大量,愿意给你机会!” 风离意味深长地笑着,杀了七翎老对他来说并没有发挥出最大价值,最好的方式是榨干七翎老。 “七翎老,你也算是了不得的修士,一辈子经历过的风浪也不可谓不多,我愿意放过你,但是你得把你的最引以为豪的灵台易主术传给我。” 风离自认为他的要求并不过份,一种功法换条性命,如果是他自己,根本连思索权衡都不需要,直接答应就是。 “你做梦! 想得到灵台易主术,哈哈哈哈,你没照照镜子,看看你这惨白的死鬼样子,有没有资格,又有没有实力学会灵台易主术! 修炼灵台易主术的第一个要求就是此人必须是个真真正正的人,而不是半妖的杂种!” 七翎老笑得前仰后跌,侮辱性的话语让风离一时间恨不得直接要了这货小命的冲动。 风离的嘴巴最毒,他眼皮一抬,殷红的唇瓣里吐出的都是七翎老最恨的过往: “哼!我虽然是半妖,但好歹也有骨气。 不像你,当初为了活命,给人做了十多年奴仆。 哦,说奴仆是太过小看你了,当年你可是从给人刷痰盂,凭借姿色,混成了给主子暖床的好差事呢!哈哈哈! 你主子教了你不少好东西,甚至连家传的灵台易主术都交给了你,可是大难临头的时候,你一脚把你主子踢了,真是比狗还不如呀!” 知道七翎老过去的人很少,第一次被人当面戳着脊梁骨骂,他觉得自己全身的血,一时间全都冲向脑子里一般。 他气得控制不住神魂乱颤,如果说刚才他一门心思只想要去解救七皇子,现在他则是宁愿一命抵一命,都要了结了风离这条小命。 他绝对不能让风离这个大嘴巴把他过往的丑事说出来,因为他自己也没有办法面对曾经的懦弱和卑贱。 风离眼见七翎老调动全身仅剩的最为菁纯的精气,紧接着他丹田处散射出刺目的光芒,犹如一个明亮到不可直视的小太阳。 “你这是要……” 风离直觉到极度的危险,让他有些紧张,脑子里闪过的念头是——七翎老想要自爆! “我要杀了你! 反正我已经没了身体,我要你也尝尝这种难受的滋味!” 风离想逃,可是他根本挪不动步子,他想这应该是七翎老使了某种定身术,目的就是要风离只能乖乖受死。 距此地十多里外,武凌威抬眸处,看见巨大的光球在天空中闪耀,气浪滚滚,高温迎面而来。 他根本躲避不及,结结实实地被气浪掀翻在地。 噗嗤一声! 他呕出一口鲜血,五脏六腑就像是碎裂般疼痛。 他捂着胸口,艰难地爬起来,等他再次抬眸,正看见天空中七翎老诺大的虚影消散开来。 而他也在同一时刻,他看见一个火红的身影爆裂开来,漫天飞舞的红色碎布帛飘飘洋洋的坠落下来,在他的皮肤上沾染几滴针尖大小的红色。 “这是?” 他有些疑惑地望着不远处的深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突然,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主动权再次回来,拉扯他身体的力量完全消失,他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 这一次的感觉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他感受到了完全的自由。 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神魂总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扯着,挂着,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的那种难受,就像是脖颈上被牵着一根绳索的狗一样无助。 可是现在,这股力量完全消失了,胸中的憋闷和难过不复存在。 “哈哈哈哈…… 这种感觉真是太爽了!” 他向着天空嘶吼着,像一头发狂的野兽。 突然,一缕飘飘悠悠的魂魄出现在武凌威的面前,在朦胧之中,可以隐约看到这是一张绝美男人的脸,他的肤色如凝脂般洁白,唇色鲜红如血。 “小兄弟,我这里有一套了不得的功法,能够助你称霸武林,你有没有兴趣让我传授给你呢?” 武凌威突然感到全身一阵凝滞,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你是什么人?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禁锢我的魂魄!”武凌威怒声问道。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对你来说有着极大的好处。 我观察你修行的时间也不短了,虽然根基还算勉强说得过去,但如果没有上乘功法,你想要成为真正的大能,绝对不可能。 而现在,就是你这辈子最幸运的时刻,因为你走运遇到了我,我能提供给你顶级的功法! 臭小子,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下跪谢恩!” 武凌威在七翎老面前吃过大亏,他深深地体会到,天下绝对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想要得好处,自己需要付出的代价绝对更大。 所以他坚定地拒绝道: “我就是一个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修士,我也并没有称霸武林的能力,所以这位前辈,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说完就开始运气摆脱那缕魂魄的束缚,他知道自己此时不逃,很可能就再也逃不掉,所以即使他开始七窍流血,也并没有停下运气的动作。 “啧啧啧,又是一个不怕死的。” 魂魄看着武凌威,不禁感慨道。 就在此时,一股精气从地底钻出,迅速渗入武凌威的四肢百骸。 有了这股强大的精气加持,武凌威全身振奋,随着他仰天长啸一声,束缚被挣脱了。 魂魄见状,一双风情万种的眸子里满是恨意道: “七翎老!你神魂都被我打散了,还留着这股精气,在这里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想要坏我风离的好事,也不看看自己还有没有这能耐!” 武凌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面前风离说的是,七翎老连神魂都散了,只保留了一股精气,而现在这股精气竟然被自己吸收了! 第145章 武凌威膨胀了 这么久的时间,七翎老如果难得地对武凌威摆出好脸色,绝对就是想要从自己身上捞到什么好处,或者是让他帮自己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可是现在这股凝结着七翎老一世修行,最为菁纯的不掺任何一丁点杂质的精气,竟然没有任何附加条件地融入了自己的身体。 七翎老突然对他这么好,这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风离也同样确定了这个事实,他冷哼一声,飘飘悠悠地离开了。 现在风离不会继续在武凌威身上继续花费功夫,毕竟现在的他,终究也成了一缕魂魄,以武凌威武力对抗,从而占有武凌威的身躯,这事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不会干。 武凌威连续跑了这么久,虽然有精气滋养,但他仍旧疲惫不堪。 吐出一口浊气,他四肢瘫软地躺在地上,一种死里逃生的惧怕在心底翻涌。 七翎老死了! 他可以随心地过自己喜欢的生活了。 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他无比兴奋。 他要去找阮玲珑,终于没有约束自己的力量,现在他心心念念地都只有阮玲珑。 此时天空已经蒙蒙亮,项博文和阮玲珑一晚没睡,这主要的功劳一方面是两次被外人打扰,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俩人决定开始研究风离给他们展示的羊毛卷里的内容。 阮玲珑和项博文都是天赋异禀、智商超群的人,仅仅依靠风离在他们面前仓促展示了一遍羊皮卷的记忆,他们就能够将所有的功法、图文以及细枝末节都硬生生地记下来。 “曾经的火毒教真是了不起啊,如果有人能够完全掌握羊皮卷中的各种功法,那他将会变得多么强大呢?” 面对如此惊人的一系列功法,阮玲珑不禁感慨万分。 项博文赞同地点头说道: “火毒教开山立派的教主,无疑是世间少有的高人,但可惜的是,他的徒子徒孙们并没有将全部功法传承下去。” 阮玲珑扬起一抹调皮的笑容: “虽然他的徒子徒孙无法做到这一点,但我们有能力将这些发扬光大呀。 这其中有些功法太过阴损霸道,我们也可以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改良,让功法适宜于大规模推行。” “夫人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唉,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呀! 我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项博文现在是越来越频繁地拍阮玲珑马屁了,对比初见时的冷漠,他现在简直就是没脸没皮的舔狗。 咚的一声巨响! 窗户被人从外面一掌劈开,武凌威叉着腰,一双眼珠子直勾勾地瞪着项博文,像是要一口将项博文吞进肚子里似的。 虽然他满头大汗,累得连膝盖都在发抖,但是他声音亮如洪钟,是很久都没有过的。 “项博文!要我用拳头提醒提醒你,你和阮玲珑已经和离的事实吗! 既然和离了,就应该放过阮玲珑,让她有追求幸福的自由。 现在还觍着脸称呼阮玲珑为夫人,还这么让人恶心的语调,真是让人作呕! ……” 项博文心想,这个窗户终于还是碎了! 现在的人,有门不走,非要从窗户现身,难道这是什么时髦的风格吗? 跑到他面前,想要破坏自己和阮玲珑的感情,这么嚣张,他项博文作为一个男人,这能忍吗! 项博文冷笑一声,缓缓踱步到距离窗户不过一米距离,武凌威那张嘴还在喋喋不休。 他根本不假思索地突然抬脚,正中武凌威胸口,一脚就将武凌威踹到了大街上。 他探出身子,看了眼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的武凌威,眼神中满是不屑: “呵呵呵,也不知道你凭什么身份说出这些话! 我和阮玲珑那是情深意切,天造地设的良配,我们这辈子都会恩恩爱爱,永不分开。 你这个打着关心别人夫人,妄想插一脚,吃天鹅肉的没用的孬种,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 你说我让你作呕,我告诉你,不是看在我家夫人的面子上,我早就狠狠收拾你了。” 武凌威得了七翎老的菁纯精气,果然比以往强了不少,如果是放在昨天,项博文踢他这一脚,不说当场断几根肋骨,至少也要喷出一口老血。 可现在自己竟然只觉得胸口发闷,好好运气休息一下,也就能立即恢复了。 虽然被项博文踢了这脚,武凌威其实还挺高兴,再次验证了七翎老精气的好处,他甚至有种自己能成为天下第一的期许。 武凌威笑着站起身,再次提气跃过窗户,进入房间。 “我也早就看不惯你了! 以前我觉得自己身世不如你,武功也不如你,所以将阮玲珑让给你。 其实我和玲珑才是青梅竹马,相互最熟悉的最适合的一对。 现在你的身份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是一名通缉犯,悬赏令现在还挂在各个官府呢,你有什么得意的。 今天我们敞开来说,我就是喜欢阮玲珑,就是想和他结为夫妻。 是个男人,就和我打一架,我就不信我现在还打不过你了!” 武凌威突然的膨胀,倒是让项博文有些吃惊,毕竟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武凌威都是胆小怯懦,善于经营的,这么明目张胆的和自己叫板,这么有骨气,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呀! 阮玲珑见两人真是想要动手,正准备劝架,不料两人很有默契地翻身从窗户跃出,要找个清净的地方比试去了。 阮玲珑对这两个幼稚的男人表示非常无语,她知道这两人下手会有分寸,只是想拼个输赢,不会打伤对方。 她才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劝架这么无聊的事情上,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火毒教古老的功法全部记录下来,再加以改良,让阮家军中的部分有天赋的兵士们学会其中的基础。 “哟,在写什么呢,你不是对火毒教的东西不感兴趣的吗? 阮玲珑正在奋笔疾书时,突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她脑后响起,她猛一回头,看见说话的那人竟然是七皇子! 第146章 真相 阮玲珑还真被七皇子吓了一跳。 原因不仅是被绑架了的七皇子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更重要的是,七皇子原本修行资质平庸,他不被发现地无声无息地从自己背后出现,这一点完全不合理。 “你怎么在这里?” 阮玲珑警惕地与他拉开距离。 “嘿嘿嘿,认不出我了,有趣。 小姑娘,看人不要看表现,你这么机智,难道没有发现这其中的奥秘?” 七皇子斜着眼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阮玲珑,眼波流转着万千风情。 阮玲珑嘴角忍不住抽抽了好几下,就这勾魂小眼飞飞,只有风离才做得出来这其中的万般滋味。 “风离?” 阮玲珑试探性地叫出名字。 “唉,对了,就是我。” “怎么会这样?”阮玲珑没经大脑脱口而出道:“你难道喜欢七皇子的身子?” “放屁!我怎么可能喜欢他这又丑又粗糙的鬼样子! 唉,可怜我的绝世容颜呀!” 风离从怀里掏出一张锦缎手帕,沾了沾脸颊上并没有流出来的眼泪,开始稀里哗啦地讲述自己和七翎老的打斗。 风离讲故事可是极富感染力,听到七翎毛得了个魂飞魄散的结果,惊得阮玲珑直咂舌。 “你是说七翎老,也就是当今皇上已经死了?!” 阮玲珑托着腮,兴致勃勃地搭腔。 风离直点头:“那是自然,我的修为可是很了不得的,七翎老他不自量力,死在我手上,一点不亏。” 就在这时,从窗户跳进来两个男人,他们自然是项博文和武凌威。 两个人只听到了风离和阮玲珑的最后一段对话,却都是呆立在原地,一时间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你说七翎老死了,还死在你手里了!”武凌威的眸子里蓄满了泪,他对七翎老的感情非常复杂。 一方面七翎老一直是利用自己,控制自己,但是另一方面,七翎老在物质上对他很是大方,他现在可以说是全国排名前十的大富豪了,就凭手上的银子,他这辈子过得绝对逍遥快活。 所以他一边想摆脱七翎老的控制,一边又觉得如果没有七翎老,自己到现在应该什么都不是,仍然是个穷光蛋。 “你是说七翎老就是皇上,而且这个皇上还被你杀了!” 项博文的眼神狠厉,他一直觉得这个皇上不对劲,心底里也不是没有怀疑皇上并非原本的那个父亲的念头,但是如今这个事情被其他人确定后,他的心里仍然觉得难受。 因为这意味着,自己的父皇早就死了,而自己这个做儿子的,还在一段时间内并没有发现,也没有为父亲报仇。 “你们两人那么激动做什么,七翎老是他自己先动手,想要制我于死地的,难道我不还手,任他打吗? 是你,别人要打你们,你们不还手,任凭被人打死吗? 所以我双没错,是他技不如人。 至于皇上的事,我只能说是七翎老的手段,他夺了皇上的命,自己做上王位,享受荣华富贵,还想得手后就害我这个最讲义气的好兄弟。 唉,这么说,我也是替老皇上报仇了,九泉之下,老皇上肯定还感激我呢。” 风离摇头晃脑地说着自己的道理,项博文和武凌威一时间还真没办法反驳。 阮玲珑这时候注意到武凌威全身都是伤口,虽然全不致命,但仍然在往外渗血。 再反观项博文,他倒是全身干干净净地,一看就知道刚才两人出去打架,项博文完胜。 阮玲珑取出一瓶金疮药,走到武凌威面前: “你和七翎老的关系我不太清楚,如果你们以前是朋友,他魂飞魄散了,自然你会伤心。 但是,你看你现在全身在渗血,先处理好伤口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后面再从长计议。” 阮玲珑将金疮药的瓷白小瓶子递给武凌威,武凌威二话不说就接过去了,一时的难过瞬间就被甜蜜掩盖过去。 “玲珑,你还这么关心我,我好高兴,呵呵呵。” 这下项博文可是不乐意了,他哎哟一声蹲在地下开始干嚎。 “我的肚子好疼呀,刚才他踢到我肚子了,会不会我的内脏被踢出血了? 夫人,你快给我把把脉,我真得受不了了!” “浮夸!” 风离和武凌威异口同声地评价起项博文稀烂的演技。 “我就是疼得很,你们知道什么! 夫人,别听他们两个人离间我们两个人的感情,你最了解我了,我最老实了,我绝对不是那种会骗女人的人!” 风离和武凌威再次异口同声道:“你就是那种人!” “你们是故意和我作对了!” 项博文生气地站起身,撸起袖子,向着风离和武凌威挥了挥拳头。 “我觉得你们两个都想欠揍!” 风离抬脚就跑,七皇子的体质太差,没有长时间的磨合,就按照现在的情况,他能发挥出自己实力的一半就算好的了。 而武凌威刚才才领教了项博文的厉害,他可不想再挨一次打,所以他比风离跑得还快。 “最讨厌这种婆婆妈妈的男人!以后再敢在我夫人面前说我坏话,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 项博文朝着两个人的背影喊了一嗓子,这才满意地回到阮玲珑身边。 “夫人,你能抱抱我吗?虽然父皇对我不好,但是我心里还是很难受。” 阮玲珑知道这次项博文没有说谎,她温柔地将项博文像孩子一样地拥入怀中。 “夫人,以后我只有你了,你可不能抛弃我。” 他声音糯糯叽叽地,活脱脱一个装可怜的绿茶。 这一天后,这座边塞小城里再没有出现过国舅爷和八皇爷的身影,阮家军也难得地过了一段时间安稳日子。 说好地要重新办一场婚礼,就是阮家最大的事情。 大家都高高兴兴地,唯一只有时不时跑到阮家军附近偷看的武凌威,一天天都耷拉着一张脸。 他一直在盘算着等到婚礼的那天,自己要打扮地比项博文英俊潇洒一万倍,骑上跑得最快的骏马,去现场抢亲。 第147章 洞房花烛夜 项博文一双眸子里满是星星眼地盯着阮玲珑,在这边塞小城,阮玲珑穿着的一身红色嫁衣比在京城里的那套朴素地太多,但项博文却是觉得天上的仙女也比不上自家夫人的美貌。 “玲珑,命运对我真好,把你送到我的身边,想想接下来的日子一直和你在一起,我就恨不得活上个千年万年!” 项博文的心脏狂跳,红烛下的阮玲珑格外娇俏,他抑制不住激动的心,一把将阮玲珑拥入怀里,恨不得把她揉碎了,和自己融入一体。 “你轻点,怎么这么大的力气。” 阮玲珑羞红了脸,声音软软糯糯地。 她不像以往般推开项博文,朝夕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阮玲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项博文确实是真心喜欢自己,而她也憧憬着和项博文未来的每一天,她期待着彼此能成为真正的夫妻。 红烛摇曳,春宵一刻值千金。 项博文轻轻将唇附上,阮玲珑柔软而甜蜜的味道激得他脑子发晕。 他急迫地开始脱掉礼服,因为太过激动,繁复的衣带一时间竟然解不开了。 阮玲珑看着项博文难得手忙脚乱的样子滑稽地不行,她禁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你好坏,竟然取笑我!” 见阮玲珑笑了,项博文一时间终于镇定下来,故意装成扭捏地样子嗔怪道。 “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欢惩罚坏人了,今天晚上,我一定要你知道笑我会付出什么代价!” 项博文手上一用力,一身礼服被他扯的稀碎,他无耻地狼嚎了一声,将阮玲珑压在身下…… 一夜无眠! …… 漫漫长夜,武凌威趴在一个山丘上,望着阮玲珑和项博文成亲的那个帐篷里熄灭的烛光,他哭得像个孩子一般上气不接下气。 “呜呜呜,项博文真不是个东西! 抢亲的行头我都准备好了,可恶的项博文昨天晚上无耻地把我迷昏,扔在了猪圈里! 整整一晚上都和母猪们待在一起,那些猪差点把我当点心吃了呀!呜呜呜! 我好不容易逃出猪圈,回到家里才发现事先准备好的礼服全都被毁了。 更可恨的是,军营里站岗的大兵说我臭,不让我进去,还说今天是阮姑娘成亲的大喜日子,运送茅坑粪便这种污秽的事情,今天就不要干了! 呜呜呜,那个大兵竟然把我这堂堂二品大员认成运粪工!这简直就是侮辱我的人格! 我,我,我只是想要好好教训教训那个不长眼的大兵,可是真没天理呀,我如此好身手,竟然被个守门的打败了! 好不甘心呀!” 他伤心地揉搓着满身的青紫,这些都是那个大兵给他留下的纪念,哭得一抽一抽地,就快要晕厥了。 武凌威鬼哭狼嚎地述说着自己的凄惨,他哪里知道那个站岗的大兵其实是项博文易容后,特意在那里等着他的。 “你在看什么?” 忽然身后一个阴恻恻地声音响起,武凌威满脸鼻涕眼泪地一回头,正对上一个白生生的骷髅好奇地顺着他的方向向下看。 武凌威惊得全身一哆嗦: “哎呀,妈呀!大晚上的,你一个骷髅怎么不睡觉到处吓人呀!” 骷髅有问有答: “你一个大活人都不睡觉,我一个骷髅睡什么睡! 嘿嘿嘿,我知道了,你这是在偷看阮姑娘洞房! 项大哥让我们在这里守着,说要盯住极个别不怀好意的偷窥者,原来就是你!” 武凌威一听到项大哥这几个字,当场就恼了: “又是项博文!他可是阴谋诡计多得不得了呀!算计我一次还不够,还想用区区一个小骷髅对付我,还真当我是软柿子!” 他抹了一把鼻涕,打不过项博文,又打不过大兵就算了,难道自己还打不过一个小小骷髅! 人总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一直输吧! 他毫不犹豫地从背后抽出一根软鞭,二话不说,向着骷髅就一鞭子抽去。 “啊!好疼呀!” 骷髅圆圆的脑袋当即骨碌碌滚在地上,身体却还直直地站在原地。 武凌威顿时觉得自己的闷气顺了许多,刚想扬起嘴角放声大笑,突然瞥见远处白晃晃地一群东西正向着他冲了过来。 “哥哥们,这个不要脸偷看人洞房的家伙把我的脑袋打掉了,你们一定要替我报仇呀!” 骷髅的尖叫声刺得人耳膜生疼,武凌威全身一哆嗦,想跑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数不清的骷髅围在正中间,哪里还有路留给他呢? “我错了,现在就认错,行不行,骷髅大哥!” 武凌威觉得自己好像挨不过这么多的攻击了,今天是阮玲珑的大喜日子,难道也是自己的忌日! 想想都悲哀地要命呀! 他无可奈何地闭上眼,准备接受残酷的事实。 这时,他耳边再次想起了骷髅的声音: “认错我接受,不过我听说过一个道理,大丈夫要以其人之道还之以其人之身。 我很讲道理的,不会变本加厉地对付你。 你把我脑袋打掉了,我就把你脑袋打得掉在地上就行。 这,这,这和要他命有什么区别嘛! “哼!想要本大爷的命,做梦吧你!” 武凌威当然有自己从没在人前显露过的保命绝活,只见他嘴里念念有词,全身的皮肤随即开始发黑硬化,直至长出了厚重的鳞甲,远看宛如一个人形穿山甲。 骷髅们全都看呆了,好好一个人,变成这个鬼样子,比自己还难看,真是不容易呀。 它们在感叹间,武凌威突然脑袋朝下,一个猛子扎进泥土里,人影瞬间消失在地底。 “哇!真是大开眼界呀!” 骷髅们不住地感慨。 这些骷髅是恢复了更多意识的骷髅军团,这些骷髅军团已经不紧紧跟在阮玲珑身边了,他们平时都掩藏起来,时时刻刻关注着阮玲珑的安全。 他们自然知道武凌威认识阮玲珑,只是故意吓唬吓唬武凌威,哪里会真的置他于死地。 没想到就这么一逼,竟是逼出了武凌威这样的绝技。 第148章 性情大变 国舅爷在京城自家宅子里养伤已经有大半年月时间了,但是他的伤势复杂,至今还不能下地,更不能上朝了。 他着急呀!急得心里烦闷极了,家里的丫鬟小厮和几个小妾们都远远躲着他,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让人把他们拖出去挨板子。 “来人!快来人!是都死光了吗,我要喝水!口渴了要喝水!” 他咆哮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几个丫鬟早就听见了,害怕得相互推诿,是一个都不愿意进去伺候。 就在这时,一个美貌贵妇,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一大群宫女,从外面走了过来。 经过早已经被吓得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的丫鬟身边时,贵妇身边的中年宫女二话不说,砰砰几脚狠狠踹在丫鬟们身上。 丫鬟们中有人当场吐了一口血,但却是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你们这几个混账东西!看着国舅爷身体不利索,动弹不得,就敢不听主子的话,在背后耍小阴谋! 等下把她们几个都给我扔出去,配给外面的乞丐。” 美貌贵妇撂下这句话,径直一个人走进国舅爷房间。 国舅爷还在躺在床上不住地发脾气,门开了,见是美貌妇人,立马激动得想要坐起身来。 “妹妹!这大半个月才见到你,我着急得很呀!” 美貌妇人自然是国舅爷的妹妹,七皇子,也就是太子的母亲。 “哥哥,我也想早点过来,可是太子自从回来后,性情大变,一点都不听我的话了! 他甚至还把我软禁在宫里,不准我踏出宫门一步。 这次来看你,是因为马上要准备登基大典,他一时高兴,才放我出来的。” 国舅爷听到这里,双眼放光,太子马上就要成为皇上了,这么多年的愿望总算要实现了,以后他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看和他对着干的那班老臣还敢不敢对他歪个嘴! “哈哈哈,妹妹你马上就要成为皇太后了!还在意这些小事做什么。 他说什么,你顺着他就是,等我好了,我再和他慢慢聊,他从小就听我的话,你就放心吧!” 国舅爷现在是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高兴地甚至都想哼出歌来。 “哥哥,你不知道太子现在多奇怪,他总是穿着一身红装,脂粉抹的比宫女们还艳丽,还养了一群毒虫蛇蚁,每天晚上还伴着一条蟒蛇睡觉!吓死人了!” “唉,太子被人绑架后,应该受了不少苦,性格变了点,可以理解,给他点时间,他会恢复的。” 国舅爷安慰道,太子一直不是很聪明的样子,有时候行为任性,胡作非为,也并不奇怪。 “真希望时间过的快一些,登基大典结束,我心中那块大石头才能真正落地呀!” 他们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话,交谈的内容里是一句都没提到皇上莫名其妙失踪的事情,仿佛这件事毫无意义,可怜七翎老对他们真是贴心贴肺的。 日上三竿,项博文拉着阮玲珑,不准她起床。 “夫人真香!” 项博文把头埋在阮玲珑颈窝,像只小猫般地乱蹭。 “让开,你不知道自己脑袋有多重吗!” 阮玲珑使劲想要推开他,无奈项博文就是无比死皮赖脸地,像是没骨头一般,丝毫不动弹。 突然,帐篷外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有人悄悄低语。 “谁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什么阴谋,让我说就不理他。” “这事我们不能做主,还得要女婿自己定夺。” 阮玲珑听出来这是爹娘的声音,他们似乎因为某件事很是犹豫,而这件事和项博文有关。 “别闹了,快起床。”阮玲珑语气加重了几分,脸上露出一丝不悦。 项博文深知她的脾气,知道不能开玩笑,赶紧起身穿衣。整理好衣衫后,他迅速洗漱完毕,此时帐篷外已经恢复了平静。 “走吧,爹娘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们,我们现在就过去问问。” 阮玲珑说着,紧紧握住项博文的手,一同走出帐篷。项博文感受着她纤细手指的温暖与柔软,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甜蜜。 “爹娘,我们来给二老请安了!” 进入营帐后,项博文立刻展现出乖巧孝顺的一面。 他的目光落在了岳母的身上,由于刚刚办完喜事,岳母身着一袭紫红色的衣裙,显得格外华丽而庄重。她头上插着一支精致的金钗,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将她的优雅衬托得淋漓尽致。 他不禁由衷地赞叹道: “娘亲今日真是美若天仙啊,这身紫红色的衣裙和金钗让您看起来端庄大气,高贵典雅,仿佛仙女下凡一般。” 随后,他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阮老将军。 阮老将军身材高大挺拔,气质威严,他身穿一套黑色的铠甲,上面镶嵌着金色的花纹,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他腰间佩带着一把锋利的宝剑,剑柄上镶嵌着宝石,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爹爹今日也是威风凛凛,看看这腰杆,这胸膛,简直比二十岁的小伙子还要硬朗呢!” 他的话语如同一股春风,让整个帐篷充满了欢乐和温馨。 阮玲珑看着小嘴抹了蜜般的项博文,心想这家伙最近拍马屁的功夫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自己恭维的话全被他抢先说光了。 阮老将军夫妇听到女婿的夸赞,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又欣慰的笑容。 “呵呵呵,我也觉得夫人今天格外漂亮,比十八岁的小姑娘还要漂亮多了!” 阮老将军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威武的气质在夫人面前温顺地如同小猫咪。 “夫君也英武帅气,和我当初第一次见到你时一样,一点都没变老。” 阮老夫人也是半点都不吝啬地夸赞起阮老将军,两人恩恩爱爱地样子,让项博文禁不住遥想起自己和阮玲珑几十年后的未来。 “爹娘的感情可真是让人羡慕,我和玲珑要向两位学习,一辈子甜甜蜜蜜地。”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很是和睦,阮玲珑故意假装生气地撒娇道: “爹!娘!你们眼里就只有他了,你们的亲生女儿在这里呢!” 第149章 不准去 几人在营帐里一阵欢声笑语,正是气氛高涨时,阮玲珑的二哥大声吆喝着,莽莽撞撞地从外面冲进来。 “爹!听说太子要召回六皇子项博文参加他的登基大典,这事情是真的吗?” 等他停住脚步,这才看清楚面前四双眼睛全都瞪着他,有责备,有惊讶,也有原来如此的了然。 看着当事人就在现场,他一时间愣在原地,尴尬极了。 阮老将军原本一大早就想将这个消息告诉项博文,但是顾及到新婚燕尔,不方便打搅,他想着等个一两天再谈这件事。 可现在这样的情况,根本也没必要隐瞒下去了。 阮老将军叹了口气,望着项博文和蔼地说: “博文呀!这事虽然很突然,但确实是真的。 你好好考虑考虑,毕竟这其中有没有什么问题,又会面临什么危险,都很难说。” 阮老夫人不等自己夫君说完,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的话: “你们千万别回去,上次国舅爷和太子一并过来,就没安好心思。 这次想着个由头,哄骗你们回去,肯定还留着后手,想要害人呢!” 阮二哥也急匆匆地附和道:“娘亲说得对,他们没安好心,就留在这里,天高皇帝远,他们拿你们也没办法。” 阮玲珑看着项博文的眼神里显然也是同样的意见,项博文在京城可谓是孤立无援,出了事,朝廷里没人会对他伸出援手。 项博文面对此情此景,不能不感动,抗旨是怎样的后果,作为老臣,阮家每个人都非常清楚他们这么做,是承担了多大的麻烦。 他不能这么自私,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的安危,将整个阮家甚至阮家军全都陷入困境之中。 他嘴角噙着笑,努力让自己显得特别轻松。 “爹娘,二哥,你们放心,召我回京城,这可是全天下皆知的大事,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在众目睽睽下害我,所以并没有那么危险。 如果来阴招,我现在很有信心能够对付国舅爷的种种手段,毕竟过去的十多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也不是好好的活到老现在。 如果我不回京城,怕是他们会给我安上一些更加不好的罪名,我不希望玲珑跟着我背负这样的名声,所以,这次我必须回去。” 项博文说得斩钉截铁,眼里丝毫没有一丁点怯弱。 阮玲珑其实早就猜到他会这么决定,但是听到他真的说出口,自己还是有些激动。 阮玲珑朝着阮老将军和夫人行了个礼,也同样镇定自若地说: “爹爹娘亲,我同他一起去,毕竟我们已经成亲,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荣辱与共了。” “不行!” “不行!” 项博文和阮老夫人异口同声地反对。 “你不去,就留在这里陪着爹娘,这事情并没有想象的危险,你在这里等着我,我才放心!” 项博文看着阮玲珑微微有些愠怒的脸,他很少反对阮玲珑的意见,但是这一次,他必须反对。 “玲珑不能去,女婿你也不能去!” 阮老夫人一贯温柔的眸子里,露出锐利的锋芒。 “女婿你这么多年辛苦蛰伏,故意在外人面前装无能,他们一直仍旧不放过你,处处谋害你,甚至想治你于死地。 这次太子登基后,很可能会更加肆无忌惮地打压你,伤害你。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没有意义的。 他们要是非要找来要人,天塌了,有我和你爹给你们顶着,你们就安心待在这里!” 阮老夫人说着眸子里不自觉淌下泪来,阮老将军心疼夫人,一边慌慌张张地拿衣袖去擦拭夫人的泪水,一边附和道: “夫人说得对!我们两个老家伙还有点用,能扛得住。 若是非把我逼急了!哼!我打不了带着阮家军反了就是!” “爹!小声点,这话可不能被外人听见了!” 阮老将军嗓门大,阮二哥连忙叮嘱自己爹爹。 项博文心里满是温暖,这辈子他对于亲人的感情,他一直都没抱过任何期望。 童年里父亲的疏离,兄弟姐妹的打压,和一件件让他几乎丧命的事故,让他不得不将自己的心变得坚硬而封闭。 遇到阮玲珑后,他才懂得了爱情,现在在阮老将军和夫人的面前,他一次又一次感受到了关爱,甚至于宁愿为对方舍去性命的舐犊之情。 “不,我不能让爹娘冒险,我们能应付太子的阴谋诡计。” 阮玲珑撅起嘴,从小到大,她惹了许多事,犯了无数错,每次她都没让爹娘出面给她善后。 现在自己成人了,更不可能让爹娘为自己身处险境。 阮玲珑反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她感觉到脚下一空,身体摇摇晃晃地就要下落。 陷阱! 她立即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要腾空而起,摆脱困境。就在这时,她的手被人牵住,手心里瞬间传来一股力道,拉着她让不要向上。 “乖,别动。” 阮玲珑耳边传来项博文的声音。 也就一眨眼功夫的纠结,阮玲珑和项博文已经落入了地底一个黑铁制成的笼子中。 笼子上方响起阮老夫人颤抖的声音: “你们就在这里待着,哪里都不准去。 等过了这段时间,爹娘再放你们出来。” 很快笼子上方传来越走越远的脚步声,阮玲珑知道爹娘和二哥都离开了,黑暗中,阮玲珑这才感觉到刚才下落时,项博文紧紧将她护在怀中,直到现在,这家伙也没放手。 “松开手,你都出汗了。” 阮玲珑抗议地想要推开项博文,可项博文不仅胳膊纹丝不动,甚至更加得寸进尺地将脑袋埋在阮玲珑肩窝处,像只小猫般撒欢般地蹭来蹭去。 “不嘛,不就是一点汗吗,你这么快就嫌弃我了,我好伤心。 再说了,我之所以出汗,还不是因为你。 和夫人贴的那么近,我能不心猿意马,激动又亢奋吗。” “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些东西,你还是不是人呀!” 阮玲珑小脸涨的通红,看起来可爱极了。 第150章 单独赴约 项博文眼底眉梢都在荡漾,光线丝丝缕缕,落在他不正经死命贴贴的轻浮身影上,让阮玲珑羞得唇瓣都快要咬破了。 “够了,你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 你说你故意被困在这里,有什么阴谋?” 阮玲珑娇羞的模样,让项博文更加心猿意马。 “玲珑,你说你这般妩媚,是不是故意惩罚我。 可怜我不过是最最单纯的一枚大男孩,哪里经得起你这样的撩拨。” 项博文的唇出其不意地落在阮玲珑低垂的眸子上,阮玲珑心里一惊,狠狠一脚踩在项博文脚尖。 “要你胡说,真是不要脸!” 阮玲珑看着项博文抱着脚尖哼哧哼哧地跳了起来,心里这才觉得解气了一点。 “脸是什么,可以换夫人的一个拥抱吗?若是可以,就要。谁要你一点都不主动,那我要这脸又有什么意思。” 话脱口而出,项博文知道阮玲珑这是又要害羞了,最关键的是,阮玲珑已经开始拔她的那把青云剑了,他连忙边作揖边正经解释道: “之所以让你不反抗,是因为我们和爹娘正面争论,他们是不可能同意让我去冒险的。 所以,我们还不如乖乖的听话,让他们以为控制住了我们。” 阮玲珑狠狠凹了一眼项博文,想着他这么做确实更加妥当,这才将青云剑收回剑鞘,恨恨道: “那我们等晚一点离开这里吧,还得留封信给爹娘,免得他们担心。” 项博文觍着脸连连点头: “夫人和我真是心有灵犀啊,我已经提前写好信了。” 项博文说着从袖口取出一封信,乖乖交到阮玲珑手上。 阮玲珑打开信,瞥到信的内容,惊讶道: “你是早就预料到事情会这么发展?你得老老实实说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知道太子要你回京城的?” “其实昨天成亲前,我已经得到了消息,是我府里一直照顾我的长辈给我传递来的消息。 当时天色已晚,我们不是有正事要忙嘛,我可不想让这个消息破坏了甜蜜的洞房花烛夜,所以就没来得及告诉你。” 项博文老实交代了原因,不过他隐瞒了自己原先的计划。 他原本想要在今晚独自一人离开,这封告别信也是留给阮玲珑的。 可事情出乎意料的是,阮老将军和夫人会如此坚定地舍弃自身安危,保护自己。 “以后不准对我隐瞒任何消息,一刻都不行!” 阮玲珑叉着腰,努力想让自己像个母夜叉。可是在项博文的眼里看来,她简直就像是天下最善良的仙女。 项博文乖巧地点头如捣蒜: “好的,我以后一定听话,夫人的教导,我牢记在心,绝对不敢忘。” …… 项博文觉得被关在笼子里的一天,真是漫长又甜蜜。 昨晚阮玲珑没休息好,她靠在项博文怀里,迷迷瞪瞪地就要睡着了。 阮玲珑卷翘的睫毛微微抖动,如同一个瓷娃娃般可爱,项博文的腿都麻了,也不舍得移动半分,生怕惊扰了她的好梦。 突然,一只乌鸦无声无息地飞到了项博文眼前,身形诡异地如同一阵青烟。 乌鸦口吐人言地抱怨道: “主人你总算召唤我了,在六王府里整天面对着王将军,真要被他烦死了!哎哟,主人你怎么还没甩掉这个女人,你不是一直教育我女人会妨碍男人做大事的吗?” 项博文有些尴尬地讪笑了一声,又慌忙住了嘴,生怕阮玲珑被吵醒了。 “你胡说什么,我是那种小看女人的没品男人吗! 再说我夫人是普通女人吗,她又聪明又美丽,还生得一副怀揣世界的大志向,她和你主人可是绝配!” 乌鸦看着项博文那副美人在怀的陶醉嘴脸,颇为不屑。 “王将军每天都念叨你在外面吃苦受累,肯定饿得面黄肌瘦,呵呵呵,他真该应该亲自来看看你现在这风骚滋润的恶心模样。” 项博文感受到怀里的阮玲珑微微挪了挪身子,似乎被他们的交谈惊扰了好梦。 项博文眉眼一蹙,威严刹那间侵染了整个空间,乌鸦知道它该收敛了,主人确实可以开玩笑,但是主人绝对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主人,一切都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走了。” 乌鸦看到项博文墨着一张脸不做声,知趣地展开翅膀飞离。 再多待一刻,心中的不舍便又增长一分,既然下定决心为了她的安全分离,就要坚定而洒脱一点。 项博文用自己的外衣将怀中的阮玲珑轻轻拢住,让她安稳地躺下。 随即将铁笼轻松掰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阮家军营。 项博文刚离开,睡梦中的阮玲珑睁开她一双格外清醒的眸子。 如果说项博文是一股冷厉之气,那么阮玲珑她现在则是眼神可以直接杀人,因为这次她真的生气了。 “项博文!你敢骗我,我一定会让你为今天的决定付出代价的!” …… 骑着黑色骏马的项博文打了个喷嚏,他在琢磨着这次王将军对自己回京的安排似乎过于周到,客栈、饭食都安排得恰到好处地准确。 王将军不是个仔细的人,本质上他是个武夫,照顾人的事情他不太做得来。 那么说,王将军背后一定有一个帮他安排计划的人,这个人很可能是个女人。 马已经换了三匹,离京城最多也不过一天时间了。 项博文这一路走得都是官路,甚至连路引都没有,但是没有任何官兵阻拦过他,看来这也是提前被人打过招呼了。 已经到了中午时间,京城旁的小镇也相较其他地方繁华不少,项博文坐在一家酒楼吃饭,听到邻桌的几个男人正在闲聊吹牛。 “前几日好些个长相特别的人经过我们镇子,那一个个的勾鼻子凹眼睛的先不说,他们身上的那股又香又臭的味道真是让人恶心得想吐了。” “我听京城里当官的叔爷昨天提起,说那帮人是偏远的乌耶哈国的王公贵族,他们是前来参加太子的登基庆典的。” “京城里的外国人可多了,除了乌耶哈国外,周边的那些个小国中,有的甚至是那些小国的国王亲自前来。” 第151章 虎符 新王登基,京城可谓是更加热闹非凡,诺大的六王府却是孤立于其中,除开一个看门的老头外,什么人都没有。 项博文一人一马到达六王府前,天已经黑了。 推开大门,院子里的草都长了老高,一副萧瑟之气。 若不是成亲时特意装饰的红色灯笼高高挂着,为六王府增添了一些颜色,项博文甚至根本就不想迈进房门。 想着和阮玲珑在一起的开心日子,项博文心里就生出恨不得马上就回到阮家军营的愿望。 “主人,王将军不见了!他说好今晚会在府里等你,他不会失言,一定是出事了!” 黑鸦在项博文头顶焦急地盘旋,王将军名声太大了,虽然隐姓埋名地躲藏在六王府多年,但京城里能认出他的人仍旧极多。 “莫非是被太子捉住成为人质了?” 王将军对于项博文来说,已经不是简单的师傅情谊,那真的可以说是如同自己父亲一般的存在,他绝对不能允许王将军身处危机之中。 …… 很久国舅爷都没有这么舒心了,在床上挺尸一般躺了好几天,终于身体利索了好些,就收到活捉住王将军的好消息,他能不高兴吗! 被狱牢中腐臭血腥的味道笼罩着,国舅爷禁不住全身的每个毛孔都兴奋起来。 “王将军,当年你归顺了先皇,加官晋爵不在话下,可惜你生的一身臭脾气,搞得自己现在如此狼狈,兄弟我真替你感到惋惜呀!” 国舅爷嘴角压不住的翘起,看着王将军如同一头死狗一般,遍体鳞伤,他心情无比舒畅。 王将军躺在地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被上了刑,往死里拷打的那种。 “本以为年纪大了,就应该识时务,可是真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了,你是半点长进都没有,还是倔得像头驴。 唉,何必呢,把虎符交出来,太子说不定会饶你不死。 你要是不相信欧阳大人,你大可以把藏匿虎符的地方告诉我,只要我得到了虎符,除了保你不死之外,我还能把你送到一个其他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让你快活地安享晚年。” 国舅爷不相信王将军能拒绝这个提议,毕竟王将军自己应该知道,在太子和宿敌欧阳大人面前,他的结局很可能是九死一生。 王将军艰难地抬起头,满脸是血的他,嘴大大地张开,显然是下颚已经脱臼多时。 国舅爷故意诧异地惊声大叫道: “哎呦,欧阳大人下手太重了,怎么把你打成这样,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想说话也说不成呀。 啧啧啧,等找到虎符,老夫一定办了这个欧阳匹夫,抄他的家,给王将军出气。” 空荡荡的大牢里,国舅爷早就摒弃了随从和狱卒,一个人叉着腰站在王将军面前,人多嘴杂,更何况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背着太子骗走虎符,这样的事,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他几步上前,右手狠狠用力捏住王将军下颚,猛地一推。 粘腻的血沾染了国舅爷一手,这个动作非常粗鲁,他原本想要听到王将军撕心裂肺地嚎叫,可是王将军竟然连吭都没吭一声出来。 国舅爷嫌弃地取出一条锦帕将鲜血擦掉,挑起眉头意味深长地望着想要努力站起来的王将军: “真是了不起啊,老夫不得不说真是佩服你有种。 唉,你说你都躲了十多年了,继续躲一辈子多好,怎么这么想不通要主动现身,去找太子麻烦,这不是螳臂当车吗!” 王将军总算直起身子,吐了一口血痰,嘶哑的声音从嗓子里艰难地挤了出来: “刚才我和欧阳大人说得很清楚,虎符并不在我这里,十多年前虎符早就化成灰了!” 国舅爷眸子一冷,怒气瞬间爆发: “虎符化成灰了!哼,你觉得会有人相信这种谎话吗? 当初数千亲兵亲眼看见虎符被你握在掌中,召唤出了十多个数丈高的巨人。 那些巨人个个拥有强大的神力,将数千亲兵打得跪地认输,而你当时才得以逃脱包围圈。 从那次之后,虎符就在这世上销声匿迹了,而你也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 瞎子都能看出,虎符就是被你独吞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将军颤抖着身体,疯狂地笑了起来,甚至嘴角不停地淌出血水也没有停歇。 “我若是手上真有虎符,你们现在可能这样对待我吗! 难道我不该将那些个巨人召唤出来,把你们全都打个片甲不留吗!” 这话确实很有道理,虎符的力量哪怕是十多年后,国舅爷对当时的情景仍旧是历历在目。 难道王将军说的是真的,虎符真的没了? 国舅爷转念一想,虎符消失也并不是不可能,毕竟虎符的出现也同样神秘。 国舅爷嘴角恨恨地抽搐,欧阳大人出手那么狠,王将军半条命都没了,即使自己现在再次施刑,想撬开王将军嘴的希望也是极小。 这一刻国舅爷恨不得弄死王将军,但是他不能,太子有交代王将军必须活着,他要是死了,所有牵涉其中的人都得死! 太子现在没那么好糊弄了,自己的话,太子根本不听。 “既然你自己不想活,老夫也没必要一直劝你。 你就在这里好好享受吧,欧阳大人虐待人的手艺最是名声远播,过不了几天,你一定会哭着喊着求老夫救你一命。” 国舅爷冷哼一声,甩开袖子,转身离开。 狱牢里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这里没有一丝光亮,就连一盏小小的油灯都没有,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 王将军此刻正躺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他的内脏受伤极其严重,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不断袭来,即使是像他这样铁骨铮铮的汉子,此时也无法承受这痛苦的折磨,甚至忍不住发出隐隐约约的呻吟声。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片沉寂。一个背驼得几乎呈九十度的老人缓缓走进了狱牢。他手中拖着一个破旧的篓子,一边艰难地走着,一边不停地弯下腰去,将那些刚刚用于施刑的工具一个个捡进篓子里。 当老人走到王将军身边时,他停住了脚步。只见他颤抖着抬起手,小心翼翼地将一张已经被揉成一团的纸条塞进了王将军的手中,然后一句话也没说,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152章 王将军之死 “六皇子!你这样硬闯狱牢,臣职务在身,刀剑无眼,伤到你你可不要怪我!” 欧阳冷坐在太师椅前,他在这里已经等了很久,就是要等项博文自投罗网。 太子早就提醒他,项博文身手顶尖,但是他不信,毕竟京城流传了十多年关于项博文是最窝囊病秧子的名声。 现在他身后隐匿着数十名亲信,但从内心上来说,他觉得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派上用场,因为没必要。 项博文长身而立,对这位欧阳大人并不陌生,此人手段狠辣恶毒,只要人落在他手里,无论有没有罪,不死也要脱层皮。 “让开!” 项博文语调冰冷,完全是命令性的威压。 欧阳冷心里不屑地嘲笑起项博文,这个皇子从小到大,就没有展示出一丁点的才华,身体不好就算了,甚至连智商看起来也很糟糕嘛,否则怎么可能不带一兵一卒来劫狱,还这样气焰嚣张。 “让开?六皇子口气真大呀!我是朝廷二品官员,你不过一个没品没级的皇子,你凭什么喝令我!” 欧阳冷站起身,拾起脚下一对狼牙棒,身后随即多出了七八个亲兵。 “你这是拒绝的意思了。” 项博文的脸色更冷了,欧阳冷为官多年,办的冤假错案数不胜数,项博文对他下手,一点心理负担都不会有。 欧阳冷嘴角噙着奸笑,一步步缓缓向前。 “拒绝你又怎样,哈哈哈哈,实话告诉你吧,王将军五脏六腑没有一处是好的,就算把他现在送给你,他也绝对挺不过三天。 哼!不是太子有令,要他必须活着,我早就让他见阎王了。” 话音刚落,欧阳冷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温度迅速升高,额头霎时间冒出豆大的汗珠,滑落在脸颊。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什么妖术! 他惊讶地望着向自己不断靠近的项博文,身上的热度越来越高,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身处在一个烧红的熔炉中间,全身着火,呼吸都无比困难。 “啊!看我现在就宰了你!“ 欧阳冷感觉到生命的威胁,他意识到自己一刻都不能停下,手中狼牙棒舞起,疯狂的尖叫声从嗓子里挤出: “你们全都给我上,把他给我砍死!砍死他!” 所有亲兵不再隐藏,从四面八方显现出来,手中拿着各种武器,如同一群蝗虫一般,向着项博文杀来。 一时间,尘嚣漫天,杀气腾腾。 “啊!!啊呀,我的手,我的手烧焦了!” 远处躲在墙角的几个狱卒听出这是欧阳冷的声音,狱卒们根本不敢靠近,也看不清楚内里的打斗如何,但是他们全都生出一种六皇子太强大太可怕的敬畏之情。 残肢飞出好远,一两个落在狱卒们的脚边。 虽然他们见惯了各种酷刑,断胳膊断腿地甚至都不可能让他们抬抬眉毛,但是这些个残肢不一样,它们就像烧烤后的颜色,甚至还冒出了阵阵肉香。 这得多高的温度才能让人体瞬间产生这样的变化,狱卒们不敢想,他们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对不会做六皇子的敌人。 不到半炷香时间,项博文面前已经没有能站着的人,所有亲兵们都倒在地上,哀嚎着,很疼,但是所有人都死不了,因为他们的伤口全都被高温封住了血管。 项博文一把提起想要装死蒙混的欧阳冷,欧阳冷吓得全身直哆嗦: “六皇子,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嘴贱自不量力,你看我现在两只手都没了,就当可怜可怜我,求求你,留我一条命吧!” 项博文的眸子里似乎有红色跳跃,一种妖异又残暴的气息让欧阳冷这种残忍至极的人,如坠地狱。 他一脚踩在欧阳冷肩头,道: “欧阳冷,应该有许多人同你现在一样,求你饶他们一命,你当时怎么做的?” 周身温度极高,可是欧阳冷却只觉得冷汗直冒,确实有许多人对他说过同样的话,当时他听了这些话只觉得更加兴奋了,拿刀的手自然是砍得更加欢实了。 “我,我,我错了,我现在后悔了,你饶了我吧,我会赎罪,会反省……” 话没说完,欧阳冷的脑袋已经掉落,如同一个破烂的球,滚了好远。 “到地狱去反省吧!” 项博文声音很低很小,但是四周静悄悄的,连哀嚎的声音都没有,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惹到了项博文的关注。 “开门!” 项博文已经走到狱牢大门处,一个狱卒连忙颤颤巍巍地打开门锁,然后便飞快地退了回去。 项博文并没有将愤怒牵扯到其他人身上,他只是迅速地走进狱牢内部,想要将王将军接出来。 潮湿又血腥的味道越来越浓,他一间间的牢房仔细地寻找,直到走进最后一间牢房,那里是有一个脊背挺直打坐的身影。 项博文只需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王将军。 “王叔叔,我来了!” 项博文激动地用颤抖的双手扯开关闭牢笼的锁链,迫不及待地飞奔到王将军面前,一把紧紧抱住。 “王将军!我来了……” 然而,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象时,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 王将军的身体冰冷而僵硬,毫无生气。 项博文的心脏瞬间停止跳动,全身血液凝固,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涌上心头。 他难以置信地抚摸着王将军的脸庞,试图寻找一丝生命的迹象,但一切都是徒劳。 王将军已经死去多时,脸上还残留着被折磨的痕迹。 “王叔叔,你怎么不说话,是因为我回来得太晚,你生气了,但是因为我没有听你的话,夺了皇位,给母亲报仇?” 自从母亲离开,王叔叔是给他最多温暖的人,虽然他不善于表达,但是他教会了他如何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我以后听你,你回答我一句,好吗?你这样我很难受!” 项博文根本就流不一滴眼泪,他只觉得自己心脏痛极了,呼吸也喘不过来。 牢门这时咯吱再次被人推开,项博文此时背对着牢门蹲在地上,这是一个非常不安全的姿势,但是他却根本不管不顾。 “王将军死了? 唉,真是可惜,我并不想要他的命。” 一个悦耳的男人声音在空洞的墙壁回荡。 第153章 甲壳 项博文仿佛失了魂,背后那人又故意咳了几声,项博文却是连头都没回一次。 “项博文,他死了,你这么抱着他,他也活不过来呀。 而且从我的经验来看,他的魂魄也不在这儿,怕是一点儿不带留恋地去了地府。” 背后那人穿着明晃晃的四爪蟒袍,显然就是当今太子。 “放屁,王将军肯定有话和我交代,他不可能连句话都不给我留,就离开这个世界!” 项博文愤怒地咆哮,如果说生命的主动权,王将军不能自己掌握,但是他不可能没有一丝留恋地离开自己,他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要看自己坐上龙椅的愿望还没有达成,他怎么可能毫无遗憾的结束这一生。 “这就是事实,你生气也没用。” 见到项博文终于肯理自己,太子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王将军是自己自首的,我可没有下令要缉拿他,这事你不要怪在我头上。” 太子继续解释,情绪稳定地极了。 项博文倏地回头,表情冷得如同寒铁: “可是欧阳冷是听你的命令下手给他上刑的,他就是一条贱狗,没有你的许可,他不可能到处咬人,风离!” 太子笑得更开心了,眸子里满是妩媚: “你说得很对,欧阳冷就是一条贱狗。 他告诉我王将军手里有一个了不得的虎符,说可以为我取得,我没有理由拒绝,对不对。 我没有拒绝,他就拼尽全力地为我寻宝,哪怕我并没有那么渴望得到什么虎符。 唉,我以前觉得那个皇位有什么了不得的,那些为这个位置抢来抢去的人,都像得了失心疯一般,如同傻子。 可是当我自己坐上这个位置,总算体会到这个位置的魅力了,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呀!” 风离的魂魄让太子的面容变得妩媚起来,不过那笑容却是极其邪魅。 “以前你说过,想要离皇室的人远些,但是我心里总归是不放心,所以想要得到你的认可,这才千里迢迢地召你回京,你不会怪我吧。” 风离看着项博文的眸子,显得很是真诚。 项博文将王将军的身体抱起,从风离身边走过,连眼角余光都没有瞟一眼。 风离托着腮,看着项博文的背影,喃喃自语: “唉,看来真是受打击了,这人呀,最好无情无爱。 你不答应我,我就当你认可了,这皇位就让我先坐几天,享受享受。” 狱牢里的味道很不好闻,地上又潮又脏,风离捂着鼻子,急急忙忙地跟在项博文身后往外走。 就在他通过最后一个牢房时,他瞥见身后一个佝偻老人的身影,老人拖着一个筐子,将刑具一个个捡起,动作缓慢极了。 “唉,老头,谁让你进来做事的,你的长官没有告诉你,我进来的时候,要回避的吗!” 风离可不想被人知道他夺了太子身体的秘密,他举起手,想要一掌拍碎老人的天灵盖,毕竟这个世界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嘿嘿嘿……” 老人呲着牙,流着口水,俨然就是一个傻子。 风离没有恻隐之心,他抬手就向着老人脖颈处劈下,以他的力道,老人决计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掌风还没有落下,老人脚下一滑,先一步摔倒在地,脸着地,没剩下几颗牙的嘴里满是稀泥。 一招没中,看着项博文越来越远的背影,风离心里一阵着急。 “老不死的东西,今天算你运气好。” 他骂骂咧咧地追着项博文离开,老人从地上爬起来,浑浊的眸子里的清明一闪而过。 项博文扛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尸体飞奔,却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行人越来越多,风离这身黄灿灿的打扮太过于扎眼,他不能继续亲自跟在项博文身后。 不过,他不会放任项博文这样离开,只见他抖了抖衣袖,一条银色小蛇从里面爬了出来。 如果细看,这小蛇竟然长着一双几近透明的翅膀,它快速扭动身体,神不知鬼不觉地紧紧跟在项博文身后。 项博文仍旧回了六王府,他将王将军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王将军的身体渐渐地有些异味散出,即使找到魂魄,这具身体怕是也没用了。 可怜王将军身上仍旧穿着囚衣,项博文不愿意王将军这副模样,默默地拿出王将军往日最喜欢的军服,就要给他换上。 就在项博文褪去粘腻着血渍的衣衫时,露出了王将军的右腿,没有人知道王将军的这条小腿是假肢。 那是在一场残酷的战斗中留下的伤残,但是王将军没有声张,他担心因为自己成了瘸子,他再也上不了战场,所以他托一名手艺精巧的匠人为他量身定制了一条假腿。 死亡让这条假腿脱离了皮肉,咚的一声落在地面,这让向来处变不惊的项博文吃了一惊。 “王将军竟有如此严重的伤!” 项博文吃惊地捡起断腿,朝夕相处十多年,丝毫没有发现异样,这也太厉害了。 断腿握在项博文手上,突然一个微微凸起的机关被触动,这条断腿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凹槽,轻轻晃动,一个古老的甲壳露了出来。 项博文用手指取出甲壳,甲壳发出暗暗荧光,七彩绚烂,一看就绝非凡品。 甲壳上没有任何文字和纹饰,项博文一心都在王将军身上,慌慌张张地继续为王将军换上衣服,而把甲壳随意地揣在里衣。 他不知道的是,甲壳刚才绽放出光芒的一瞬,跟在他身后的小蛇兴奋地几乎就像要癫狂了。 嘶嘶嘶…… 小蛇扇着一对透明翅膀,向着项博文扑去,如同飞蛾扑火般,不计后果。 项博文下意识感觉到了危险,他回头望去,屋子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同一时间,风离胸口一阵刺痛,他心里大感不妙。 他养了数十年的灵蛇死了! “项博文,我真是小看了你!” 这蛇他费了许多心血,可以说是自己最得意的灵宠,失去了它,风离可以说是失去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助力。 第154章 强迫 “嘿嘿嘿,年轻人可以赏我这个可怜的老人家一口饭吗? 老头子我好几天没吃饭了,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个佝偻着脊背的邋遢老人站在窗外,冲着还深处悲痛中的项博文使劲挥手。 六王府空置了好几个月,大门紧闭,一个丫鬟小厮都没有。 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个老头子,还找他要饭吃,这也太奇怪了,项博文的悲伤的情绪就这么被这个突然闯进来的老人打断。 老头子又向着项博文靠近几步,这次他干脆把脑袋从窗户里伸了进来。 霎时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项博文看了一眼老头子油腻腻到分不清颜色的衣服,和乱得把整张脸遮了一大半的头发。 这人怕是很久没有洗过澡了。 面对这样邋遢的人,无论任何执跨,是半分都忍受不了,脾气差一点的,几鞭子就甩过来了。 可是项博文仿佛对臭味没有感应一般,从随身包袱里取出一张饼,扔给了老头子。 “饼是昨天的,如果你不介意,就吃了吧。” 自从进了京城,项博文一整天还没吃过饭,肚子咕咕叫了好久,但是他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老头子接过饼,美滋滋地咬了一大口: “哟,还是肉饼,老头子我今天走运了!” 他三口两口已经把肉饼全都塞到嘴里,最后意犹未尽地吸吮起还沾了一点油的手指。 “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少,老头子我肚皮是一成都没饱呢。” 项博文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扔给老头,老头一点儿都不推脱地接过,一抬脚,利索地越过窗沿,一把拽住项博文胳膊,硬生生地将他往外拉。 “得了你这银子,老头子我必然是要吃餐好的,不过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地,也没人陪着唠嗑,我看你也是一个人,不如一起凑合凑合?” 项博文原本根本就不想理会老头儿,想要一把甩开,没想到老头子手上力量大得惊人,他竟然一时没有撼动搭在自己胳膊上那只苍老的手。 “嘿嘿嘿,年轻人不要挣扎,老头子绝对没有恶意,你看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低声下气地求你吃一餐饭而已,你都不同意。 唉,人老了就是遭人嫌弃哟!” 他唉声叹气地一副可怜样,项博文想拒绝,内力已经使出了七八分,脸颊上甚至都渗出了汗珠,但是仍然没有办法挣脱。 项博文意识到面前这个老人家比自己的内力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既然打不过,自己只能被动接受了,更何况对方看起来对他并没有明显恶意。 “我们去吃饭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得先安置好王叔叔。” 这是事实,毕竟王将军的身体中散发出来的臭味越来越明显,就这么放着,不出半天时间,怕是要出事。 老头子伸长脖子瞟了一眼床上的王将军,神神叨叨地喃喃自语: “小姐把小少爷托付给你照顾,这事办得不好,还不让人说了,一生气就闹得自我了断,见了阎王,真替你感到羞愧! 魂魄回归后,看老爷怎么责罚你!” 阮博文半懂不懂地听到老头子的嘀咕,就在他分神之际,老头子指尖一闪,瞬间王将军的身体熊熊燃烧了起来,那火奇异得很,只烧身体,床上的棉被帐子是半点没有烧着。 “你怎么这样!快住手!” 项博文原本打算出门给王将军找几个做法事的道人,让他心中了无牵挂地走,没想到这个老头儿不经人同意,擅自将王将军身体烧了! “这火停不了,再说一副躯壳而已,有什么了不得的,烧就烧了呗。 老头子我的身体哪天若是不太好了,若是被你小子遇见,也一把火把我烧了,我可不想留下一副又干又丑的臭皮囊。” 这老人家的脑回路和平常人真不一样,转眼火已经熄灭,王将军的身体只剩一片薄薄的尘土,只见老头子挥袖一卷,王将军的骨灰落入桌上一个大大的空茶盏里。 “处理好了。” 老头子一点儿也不觉得冒犯,努努嘴示意项博文把茶盏抱起来。 “快点挖个坑把他埋了,别耽误了吃饭。” 项博文此时气得脸都要绿了,他抬起手掌就要劈向老头子,老头子轻松一闪,他再次劈了个空,身后同时一阵刺痛。 这是被点穴了,这是哑穴,费尽心血是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人总要死得嘛,死了魂魄会自由好一阵子,也能让他有充分的时间反省上辈子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这是好事呀,你应该替他感到高兴才是。” 老头子边说边抬脚向外走,力量就是一切,项博文心里千百个不愿意,但是他的身体也不得不跟在老头子身后。 京城一直以来都是热闹非凡,酒楼茶社更是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特色招牌菜。 “这家不错!” 老头子指着京城最大最豪华的酒楼天香阁说。 天香阁门口站着一个拉客的小哥儿,老头子离他几丈远时,小哥儿已经闻到了老头子身上的那股馊味。 老头子一脸兴奋的指着天香阁说道:“我们去那一家。” 老头子兴高采烈地往天香阁里冲,离门口还有几丈远时,拉客小哥儿已经张开双臂,一脸正义凛然,势必要将老头子拦在外面。 “要饭滚到后街去!要是把贵客吓走了,非把你这老不死的双腿打断不可!” 小哥儿习惯在天香阁狗仗人势,天香阁老板的后台可是当朝三品内阁大学士杨大人,而杨大人又是国舅爷的得意门生。 而小哥儿本人又是杨大人小妾的亲戚,有这么硬的后台,他自然不怕得罪任何人。 老头子从怀里掏出一锭银灿灿的银子,得意洋洋地在小哥儿眼前晃了晃: “老夫有的是钱,才不会白吃你的。” 小哥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他双手叉腰,挺起圆滚滚的肚子,二话不说,抬起脚便朝着老头子狠狠地踹了过去。 “叫你滚开,还不赶紧给本大爷我滚远一点!你这一身不知道有多少跳蚤,臭得要命,还敢坐在这儿?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到底配不配坐在这里!” 第155章 吃饭 天香阁处在整条街上最繁华的地段,又多有达官显贵来此地用餐,众人看到小哥儿驱赶乞丐早就习以为常,只有几个好心路人担心老头子的身体挨不挨得住踹过来的一脚。 就在几个路人向老头子投去同情的目光时,小哥儿脚下一滑,竟是被一颗小石子绊了一跤,人没踢到,自己倒是摔了个嘴啃泥。 “噗嗤。” “咯咯咯~” 有人在一旁偷偷捂着嘴笑。 等那小哥儿终于爬起来,再想拦住老头子时,哪里还找得到老头子的影子。 项博文跟在老头子身后,他一路上都试着运转体内真气,想要自行解除穴位的封堵,可是这老头子点穴的手法太怪,项博文使了好大力气,是半分都没有效果。 “小子,别白费力气,等吃完这顿饭,老头子自然会放你离开。” 老头子不管周围人对他投来的嫌弃目光,穿过一众食客,见一间雅致的包厢里没人,径直走进去,坐上了主位。 这包厢里负责上菜的并不是男人,而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她态度倒是好,袅袅婷婷地站在一旁,很是专业地介绍起菜里的招牌菜。 “嘿嘿嘿,这小姑娘说话真好听,像百灵鸟似的,讨人喜欢。” 老头子转身看了一眼在一旁生闷气的项博文,笑容咧得更开了。 “你娶老婆没?要是没老婆,我看这位姑娘就很不错。” 项博文狠狠瞪了老头子一眼,心里骂了他千百遍。 那小姑娘被这么一说,即便她再大方,小脸登时也是通红一片。 “您别取笑我,这位公子生得仪表堂堂,自然不缺女子仰慕,我出身贫寒,哪里高攀得起公子呢。” 小姑娘边说边拿眼角余光偷看项博文,其实她的眼神自项博文一进门起,就没从他身上离开,仰慕之情溢于言表。 项博文很想开口说自己的亲亲夫人是多么美丽智慧,天下就没有比她更好的女子,可惜他被点了哑穴,开不了口呀。 “嘿嘿嘿,小姑娘你看他不说话,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你父母在哪里,今天我们就上门提亲,如何?” 项博文听到老头子这么说,气得七窍生烟。这老家伙在胡说八道什么!要是被夫人知道,这误会可就大了! 嘴里不能言语,但是他能用其他方式表达不满呀! 他猛地站起身,气汹汹地砰地一声一掌拍在桌面,顿时桌上的碗碟呼啦啦全都飞了起来。 他心里在暗暗痛骂:“哼!算计我好几次了,臭老头子,想吃东西,门都没有!” 就在碗碟全部即将摔落在地时,老头子伸出手,在空中一顿狂抓。 ”呀,老人家,你好厉害,比街上杂耍的还要厉害多了。“ 项博文同小姑娘一样惊赫,不只是因为老头子将所有碗碟都接住了,而是那些碟子整整齐齐地落在老头子的胳膊上,一个叠一个,连滴汤都没有洒出来。 “哈哈哈哈,老头子我会得可多了,等小姑娘和这小子成婚后,我可以天天都耍给你看呀!” 老头子得意地挤眉弄眼,项博文真的是很无语了,自己和他认识才一个时辰,用得着装成那么熟吗。 小姑娘不好意思地一跺脚,扭头走了出去。 见小姑娘离开了,项博文这时才稍稍放下心去,这个老头子说话不知轻重,万一对方认真可就不好办了。 “快吃,菜这么多,吃不完就浪费了,浪费可耻,小时候你娘教过你这些道理吧。 这鱼可真是鲜,快喝点汤,唉哟哟,简直要把眉毛鲜掉了。” 老头子吃饭的时候,嘴里嘟嘟囔囔地,话头一点不停,项博文觉得这家伙简直是比苍蝇还要闹腾。 就在吃得正酣畅淋漓时,包厢的门被人重重一脚踹开,几个锦衣华服的年轻人大摇大摆闯了进来,身边是一众家丁如同众星捧月般将他们围在中间。 “穷鬼们,快点给老子滚出去,不知道这里长年被骁公子包下来了吗?” 其中一个身着翠绿锦袍,头上插着一朵大红牡丹的男人翘着兰花指骂道。 老头子和项博文两人头也不抬,继续该吃的吃,该生气的生气。 “耳朵聋了吗!还是皮痒了!赏他们几鞭子就老实了。” 家丁中果然有人先一步挺身而出,手里的马鞭就要扬起,准备给这两个没有眼力见的家伙一眼颜色瞧瞧。 啪! 马鞭在空中卷起一个鞭花,这家丁身手不差,看来这几个年轻人出身不凡,能养得起有点真本事的下人。 老头子正在欢乐地啃鸡腿,一鞭子下来,他将鸡腿一随手一扔,正打在家丁手腕处,家丁吃痛脱手,鞭子在空中转了好几圈,朝着头戴牡丹的男人脸上飞去。 “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快,快给我看看,我那吹弹可破的皮肤有没有划破,要是破了就遭了。” 他一开口,身后就有人递过去铜镜,从铜镜看去,脸上不只是破了,还在滴答滴答不停地往下滴血。 “我的妈呀,这可要命了,这么深的伤口,以后我还怎么有脸见了呀。” 他扯着嗓子就要哭,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直落,泪水流到伤口处,染得他呲牙叫嚷得更大声了。 站在中间,年纪最小的清瘦男人蹙着眉头,终究气愤地开口道: “混蛋!你竟敢不让出包厢,还打伤我的朋友,我看你这死老头子是不想活了!” 当这个男人发话,这群人里的所有人顿时全都跃跃欲试起来,一副不把对方打死,决不罢休的气势在整个房间里升腾而起。 “骁公子发话了,大家动手呀!” 不知是谁嚷嚷了一句,这一群人顿时乌泱泱地朝着项博文和老头子杀来,手上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器,一时间人多得甚至没办法施展地开。 “唉呀,打起来了,快叫掌柜的过来,要出人命了!” 里面兵器乒乓作响,外面的伙计不敢冲进来,只能扯着嗓门乱喊乱叫,一些食客也趁机抹嘴走人,连饭钱都没有付,就跑了。 第156章 好心没好报 “快让开,里面的人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刚才替项博文他们上菜的那个小姑娘听到伙计的叫嚷声,第一个跑到包厢门口,想要冲进去弄清楚情况,可是里面碗碟乱飞,根本就插不进脚。 小姑娘声音不大,里面的老头子耳力倒是好得很,在里面扯着嗓子大声回答道: “好得很,你的小情郎也好得很,再几下老头子就把他们都打趴下。” 老头子说得不错,这架还真的是老头子打的,对付这些莽夫,老头子简直就是耍猴儿玩,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出手,他一个人就搞定了。 话刚说完,包厢里的喧闹声小了下来,除了躺在地上哀嚎的人,全部都恢复了平静。 “老人家,你没事吧。” 小姑娘急匆匆地走进来,老头子的衣服油腻腻脏兮兮,就算是染了血,也根本看不出来。 “我能有什么事,就是可惜了这桌饭菜,我都还没有吃饱呢。” 老头子可怜兮兮地瞅着小姑娘,这副样子分明就是又想占人便宜,讨要吃的。 可是小姑娘还真好心,答应老头子重新再上了一份菜品,把老头子乐得合不拢嘴。 项博文看着老头子的无耻嘴脸,更加嫌弃了。 他重新掏出一锭银子,示意小姑娘收下,毕竟小姑娘不过是店里的一个伙计,天香阁菜品价格昂贵,一个伙计哪里负担得起。 没想到小姑娘连连摆手,她似乎也看出来项博文不能说话,好心地一边打手势,一边又慢又大声地将银子送还回去。 “是其他食客打扰了你们吃饭的兴致,重新上菜是应该的。 你身体不好,留着银子看病吧。” 这是被当成聋子了!项博文有口难辩,一旁的老头子看笑话,乐得直不起腰。 躺在地上的家丁忍痛将几个公子哥扶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地,老头子嘴一扁,筷子还没放下,这群人被吓得抱头鼠窜,落荒而逃了。 小姑娘见那些人走了,又好心提醒道: “你们在天香阁待着,肯定能保证安全,但若出了我们这里,这些人肯定会报复你们的,特别是晚上睡觉,一定要把门关严实一点,也不要睡那么熟。” 老头子呵呵呵地傻乐: “老头子我向来以天为盖,以地为庐,他们找不到我睡觉的地方。 至于他呢,倒是真有点危险。 小姑娘,不如你行行好,收留他住在你家一晚,如何?” 项博文觉得自己要是这个小姑娘,定然会拿起棍子,将这个总是占她便宜的糟老头子痛打一顿。 可是小姑娘还真是修养好极了,只是红着脸,抿嘴笑着躲开了来。 老头子总算吃完饭,他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连着打了几个饱嗝,这才用手拍了拍项博文后脖颈。 项博文立时感觉到全身通泰,嗓子能正常说话了。 “果然不能好心,好心都没好报。我可怜你穷苦,你就这么对待我。” 项博文对这老头子的本事还是很佩服的,这是个隐世的高手,自己和他正面对抗,不会有好结果。 “我也是感激你的恩情,才给你拉这场姻缘呀。 现在你不明白,相信不久以后,你就会感谢我的。” 老头子也不走楼梯,抬脚直接从二楼后窗跃下。 项博文从当街大门方向探头一看,乌泱泱一群人守在天香阁外,看来是刚才吃了亏的骁公子堵人来了,这老头子鬼精鬼精的,有先见之明地从后门逃了。 项博文没理由平白无故地和这些个纨绔子弟交手,浪费精力,还什么都得不到。 他正准备和老头子一样,从后窗跳下,那个小姑娘却是伸开胳膊拦住了他。 “你别怕,我领你出去,他们不敢动你。 我有个极雅致的庄子,晚上你就住我庄子里,我府里有个名医,他医术高明,绝对能治你的病。” 对方是好心,项博文也不能一点儿礼貌都不讲,直接离开。 他冲着小姑娘作了个揖,解释道: “多谢姑娘的好意,我的嗓子只是刚才暂时突发小状况,现在完全好了,并不需要治疗。 我们只是萍水相逢,而且我已经有家室了,住在你府里,于情于理都不合适,污了姑娘的名声,是我的罪过。” 他原本想着说清楚了,对方肯定会放自己离开,毕竟小姑娘一直以来看起来都很讲道理。 没想到,出人意料的是,小姑娘身后突然冒出来两个人高马大,面露凶光的男人,一前一后,将项博文离开的路全都堵死了。 “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如果说刚才的菜钱不够,我可以照价补给你。” 项博文眉头紧皱,面色阴沉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心中暗自思忖,他来京城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可没时间跟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纠缠不清。 小姑娘笑容天真,几步上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刹那间,一股淡雅的香气扑鼻而来,那股清新宜人的味道令人心旷神怡,甚至让人忍不住想要多吸两口。 “是让人失去心智,任人摆布的迷香!” 项博文心里警铃大作,这个小姑娘果然没有看到的那么简单,竟然想用下毒的方法掌控自己。 他从小到大,服用过的毒药数不胜数,一般的迷香对他是半点效果都没有。 可是这种迷香似乎是专门为他研制的,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他的脑子已经开始发晕,脚下也虚浮地连站都站不稳了。 “抬他离开,别让家主等急了。” 小姑娘此时说话的语气和刚才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她的声音低沉又狠厉,如果不看那张脸,一定会觉得这是个杀人如麻的女魔头在发号施令。 两个壮汉扛起项博文就走,也是从后窗跳下,两人落地时,脚下一丁点儿声响都没有发出。 就在这几人越行越远之时,那个老头子从墙角的旮旯里冒出头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嘿嘿嘿,你小子要走大运了。“ 第157章 偶遇苏烈格 烛影雀化为一只巴掌大小的红色小鸟,停在阮玲珑的肩头,它那一双小眼睛东张西望,京城里果然繁华,它喜欢的东西可太多了。 蜈蚣的身量比烛影雀更小,因为阮玲珑说这城里人最喜欢拿蜈蚣做药,蜈蚣听后,立马把自己缩得越不起眼越好,它嘴里还嘀咕了一路,人是这世界上最可怕最残忍的大坏蛋。 “玲珑姐姐,项大哥被那个女人掳走了,我们要不要现在去救他呢?” “不管他,让他吃点苦。我们刚到京城,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逛吃买买买。对了,我得给我老娘带点胭脂水粉,等我回家时,哄她开心开心,她才不会收拾我。” 阮玲珑也连连点头,桂花糕的味道真香,她好歹得大吃一顿才有力气解救夫君吧。 而且她还在生项博文的气呢,项博文一声不吭地把自己抛下,在婚礼上发誓的那些永不分离的话,难道在项博文的脑子里就是放屁吗! 哼,必须让他吃点苦头,让他为自己的行为后悔。 他们三个高高兴兴地在街上大吃大喝,出手阔绰,最后甚至雇了辆小车,装自己买到的东西。 “唉,买买买的生活可太幸福了!” “对,只一眼我就爱上京城了,这里有我喜欢的一切!” 烛影雀和蜈蚣这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家伙,很快就沉浸在物质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它们夸张的动作逗得阮玲珑咯咯咯一直乐。 “玲珑!玲珑!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阮玲珑回头望去,只见一个面容俊朗的男子,身边倚着一个娇娇怯怯的姑娘正向着自己挥手。 “苏烈格!楚姑娘!见到你们真是开心。” 阮玲珑见到苏烈格这个从小到大的玩伴,是真心高兴。 苏烈格见阮玲珑回应,连忙几步小跑,牵着身边的姑娘来到阮玲珑身边。 “回京城了,怎么不来找我。上次你离开得那么匆忙,我四处打听,也没找到你的下落,我真是担心呀!” 苏烈格细细打量着阮玲珑,见她比以前似乎还要漂亮潇洒几分,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那时事出紧急,确实没有办法和你道别。都说有缘人自会相见,看我们的缘分就是这般深厚,今天刚到京城,这不就在路上巧遇了。” 阮玲珑看见楚姑娘已经将发髻梳成妇人模样,随即又打趣道: “楚姑娘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苏小子真是有福气。楚姑娘这般温柔,要是苏小子敢欺负你,你来找我,我一定站在你这边,给你出气。” 楚姑娘羞红了脸,道: “他确实油嘴滑舌地很,除了爱恶作剧外,还经常和老爷作对,在家我也时常警告他,等阮姑娘回来了,让你好好教训教训他,毕竟他现在也是为官的身份了。” “唉,夫人,我只是在你面前耍点小性子嘛,这是情趣,不信你问玲珑,六皇子与他是不是也和我们一样。” 苏烈格这时才想起项博文没在阮玲珑身边,今天他也听到了一些关于项博文的一些风声。 再加上他想到阮玲珑刚到京城,怕是有些疲乏,所以催促两个叽叽喳喳的姑娘,寻个私密的地方,坐下好好聊。 “去天香阁吧,那里我爹爹留了个包厢,最近天香阁又请了个域外的厨子,有些新鲜有趣的菜品,我们一起试试去?” 苏烈格的提议马上得到了楚姑娘的赞同,她是个贤惠的女人,想从阮玲珑嘴里探听到自家夫君的喜好,得以好好经营这段姻缘。 “又是天香阁。”阮玲珑小声嘀咕。 “玲珑你不喜欢吗?我记得你以前是最喜欢天香阁的菜品了,那时候我总是跟在你身后蹭吃蹭喝,现在我自己赚钱了,你就让我请你吃一顿吧。” 苏烈格拍拍鼓鼓囊囊的口袋,里面是银子乒乒乓乓碰撞的声音。 阮玲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今天就让你请客,吃餐顶好的,走,楚姑娘,你夫君请客,我就不客气了。” 到了天香阁,见到的是一副井然有序的模样,果然不愧是达官贵人最喜欢光顾的酒楼,应急处理能力一流。 上了楼,听到几个食客在议论骁公子被人痛打的事。 “听说骁公子的爹兵部侍郎骁大人在全城追缉那个乞丐,说是骁公子被人打断了腿,怕是一辈子都不能骑马,这是接不了他爹的班了。” “呵呵呵,这个骁公子只不过三脚猫功夫,若是他领了兵,下面的人多半不服气。” “平日里带着一群不入流的公子哥儿到处乱窜,出事也是迟早的事。他还真当自己是京城第一纨绔呀,比起霸道不讲理,他还比不上当年阮小姐半根小手指头呢。” 阮玲珑三人正巧路过他们,楚姑娘偷偷瞥了一眼阮玲珑,想着她会不会觉得尴尬。 没想到的是,阮玲珑面色丝毫没有动容,她昂首阔步地经过众人,根本不理会任何人。 “咦,你们看到进了那个包厢的三人里,有个姑娘很像阮玲珑呀!” 有人瞪大眼睛,指着已经关门的一间包厢哆哆嗦嗦。 “不可能吧,阮老将军已经辞官,六皇子也消失了许久,阮玲珑不可能还留在京城。” “对对对,不可能是阮玲珑,多半是长得像的哪家小姐。” 苏烈格已经坐定,听到外面的谈话声,他忍不住想笑。 “唉,玲珑姐离开京城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没想到江湖中仍然在流传着玲珑姐的传说,魅力如此大,真是没办法呀。” “嘴真贫,楚姑娘你可要抓紧时间,好好调教他!” 楚姑娘是个机灵的,她立即夹起一个水晶包子,阻住苏烈格的嘴。 “阮姑娘在,还是口无遮拦地,我不能惯着你。” 苏烈格趁机咬了住了楚姑娘的筷子,死都不松口。 阮玲珑拍手叫好: “哎呀呀,你们两人可真是恩爱,看来明年我一定能当上干妈了!” “阮姑娘想当妈还不容易,和六皇子生一个不就成了。” 楚姑娘小脸更红了,她扔了筷子,捂着脸,害羞地低下头。 苏烈格这时脸色骤然严肃起来: “玲珑,我听说了一件关于六皇子的大事,你听了不要吃惊!” 第158章 谣言 阮玲珑见苏烈格表情严肃,停下手中筷子,认真地注视起苏烈格: “是和太子登基有关的事情吗?” 苏烈格四下好一阵张望,又特意关上窗户,确保没有外人能够听见,这才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说道: “确实有关! 我听说太子并非是先皇的子嗣,他是姜贵妃和人私通生下的孩子! 有的人已经在密谋推举六皇子项博文登基了!” 见多了大世面的阮玲珑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也不免心中慌乱。 “这事情可是真的?先皇那么疼爱太子,结果太子并非他亲生的,这也太出人意料了!” 楚姑娘更是瞪着一双眸子,难以置信,想到这事情颇大,她的小脸被吓得煞白。 “真不真不清楚,但是这个消息确实谣传得越来越广了,太子马上就要登基,若是这事情被太子发现了,项博文怕是有生命危险!” 前几日苏烈格就已经听到有人说起这个谣言,他还觉得这事情太荒谬,没怎么理会。 可是今天,他竟然听到相好的同僚一起聚着就这事窃窃私语,他才意识到这事情会闹大,太子还没有登基,流言却是满天飞,怕是有人脑袋要搬家呀! “不好,项博文被人掳走,并非是美人看上了他,他可能真的有危险!” 阮玲珑站起身,冲着苏烈格和楚姑娘告辞,苏烈格原本想要跟去,阮玲珑不让,说他已经成家,既要顾及自身安全,也要为楚姑娘一家着想。 不等苏烈格反应过来,阮玲珑已经快步离开,以阮玲珑的速度,苏烈格现在是想追也追不上了。 “唉!我怎么能又放她一个人面对危险呢!” 苏烈格后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楚姑娘劝慰了半天,他才怏怏地离开。 …… “玲珑姐姐,我看到那些人把项大哥抬进了这个院子,院子里有好些个丫鬟家丁,看起来是个有钱人家。” 烛影雀小嘴叽叽喳喳的,不远处是一个四面围墙的大宅子,有两个壮汉守在大门处,盯着每一个来往的行人。 “看门的两人眼神凌厉,不像是普通人,倒有些好像是打家劫舍的山贼一般。” 阮玲珑知道有钱人家的那些下人,向来是懒散得很,守门时个个眼神涣散,恨不得快点到换班的时间才好,哪里像这两个人般目光炯炯有神,如同鹰隼。 “我和烛影雀先进去打探一下消息,玲珑姐姐你先在这里等我们,千万不要等不及闯进去呀。” 蜈蚣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它最近总是想摆出一副大哥作派,势必要压烛影雀一头。 阮玲珑见这两个小家伙这样乖巧,不忍心拒绝它们的好意,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烛影雀和蜈蚣一个飞天,一个遁地,进了院子。 阮玲珑一个人靠着一棵树干,时不时地向着院子瞟一眼。 突然间,门开了,一个漂亮姑娘走了出来,急冲冲地像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她上了一辆马车,马车车夫听了姑娘的话,甩起马鞭,马车立即狂奔而去。 就在这时,烛影雀和蜈蚣两人同时回到阮玲珑身边,两个小家伙焦急地嚷嚷道: “不得了了,项大哥口吐白沫,人像是马上就不行了!” “这怎么可能!” 阮玲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项博文身体对许多毒药完全免疫,再加上功力深厚,哪里会那么容易遇到生命危险! “这是真的,我看到项大哥腿脚直抽搐,一个姑娘硬将一块厚布塞进他嘴里,他这才没有咬断自己的舌头!” “对!蜈蚣说得对,我也看得很清楚,项大哥一直抽搐,怕是到现在也没有停下来!” 阮玲珑着急得顾不得其他,从旁边的围墙直接翻进了院子里,没几步就停在一间卧房窗前。 只见几个样子好似郎中的人,有的手里拿着银针,有的拼命压住项博文的四肢,像是要给他扎针医治。 看来这些人并不想要项博文的性命,他们是在企图救治项博文。 阮玲珑推开房门,径直走了进去,伸手就推开了正在扎针的郎中。 “你是什么人!竟然阻止老夫救人!快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 郎中大声叫喊起来,想要引来不远处的家丁,阮玲珑哪里会让他们通风报信,几下制服了几个郎中,把他们捆在墙角,堵住了嘴巴。 “呜呜呜……” 郎中还在妄图反抗,蜈蚣晃了晃身子,长到一丈长短,触须抖动,红眼獠牙,郎中顿时被吓得晕倒过去。 “将项博文背着,我们先离开这里。” 烛影雀一双爪子抓住项博文身体,振翅就要飞起。 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乍响,贼兮兮地道: “嘿嘿嘿,你们几个小偷,往哪里跑!” 阮玲珑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油腻腻的老乞丐,一只手中提溜着一个酒壶,另一只手则扯住项博文的一条腿,难怪烛影雀挥舞着翅膀,半天也升空。 “什么小偷!这是我项大哥,是玲珑姐姐的夫君,他被坏人拐到这里来,还中毒了,我们把他接回家解毒,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你这老头子看起来尖嘴猴腮,走路一点声响都没有,我看你才是小偷吧!” 蜈蚣边说边张嘴喷出一片片薄薄的毒素,弄得乞丐满头满脸湿漉漉的。 “你这是做什么!一点礼貌都不讲,你家大人没有教你不能乱喷口水吗! 项博文这小子成婚了?还和一个这样普通的小姑娘,啧啧啧,我不同意,她配不上,就是做妾也不行!” “呸!你这个老头子竟然敢羞辱玲珑姐姐!玲珑姐姐可是我见过最厉害的最聪明最漂亮的女孩,相比项大哥只能是还行,是将就!” 蜈蚣更激动了,它故意边说边逼出体内剧毒,照着乞丐眼鼻口处射去,恨不得当场毒死这个老家伙。 “对!项大哥是高攀!有谁敢不喜欢玲珑姐姐,我拿火烧死他!” 烛影雀嘴里喷出一道火焰,老乞丐身上衣服怕是积了许多油,烧得滋滋作响。 第159章 神医的情关 “放手!项博文突然遭遇绑票,你这老头子不可能与此事无关。 他需要马上医治,我暂时没空收拾你,等项博文没有危险后,我一定会找你算账!” 阮玲珑突然暴喝吓了老乞丐一跳,他看着阮玲珑生得精致娇美,以为是养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没想到阮玲珑出口就自带一股杀气。 老乞丐一时被阮玲珑的姿态压住了气势,脱口而出地向阮玲珑解释道: “这事原本没有恶意,只是想让项博文认个亲。 我现在也不清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不过不用担心,我把他带回去,一定能让他性命无忧。” 阮玲珑鄙夷地瞥了一眼老乞丐: “你的能耐不过是让他性命无忧,而我要的是他恢复如初。 我不管你和项博文有什么关系,既然他生命的前二十年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你们并没有出现,现在他已经成人,你们也没有脸面攀亲戚了!” “姑娘,你怕是不了解我来自哪里,如果你知道了,肯定不会拒我于千里之外……” 老乞丐拉住项博文的手一直没有松开,阮玲珑毫不客气,号令出骷髅军团。 一股阴森森的寒意将老乞丐瞬间包围,骷髅军团开始围攻,骷髅军团数量庞大,实力惊人,老乞丐若是不松手反抗,怕是瞬间变成一堆白骨。 “你,你竟然会这般邪恶的功法,项博文不能被你这样的魔女带坏!” 老乞丐咆哮着奋力抵抗,阮玲珑冷笑一声,示意烛影雀立即将项博文带走。 …… 项博文被扔进了一个大药缸,烛影雀不时喷出一口大火,保持药缸内一直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 “我觉得项大哥快熟透了,加点盐巴够我和烛影雀饱餐一顿了。” 蜈蚣双眼贼兮兮地盯着已经成了红色皮肤的项博文好久,转头冲着神医老头儿憨厚一笑。 “他那肉里全是毒,你要是想吃,我不拦你。毕竟这么大的蜈蚣入药,也够我用好多年的。” 神医的话让蜈蚣打了个激灵,它已经在神医的药铺里看到了许多毒虫的尸体,它相信神医用自己的身体当药材毫无心理负担。 “算了,你老人家说得对,他的肉不好吃,我就吃点树叶草根就可以了。” 蜈蚣怏怏地低下头,开始打盹,他们在神医这里已经待了三天了,可是项博文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 若不是项博文仍然有呼吸,它甚至以为项博文已经死了很久。 “阮丫头,外面几个鬼头鬼脑的人,被我养的小虫咬了几口,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敢靠近我这里。 我看他们决心很大,应该会一直在外面等你出门,想要害你。 为了安全,你不如就在这里长住,我有好多药理想要教你,上次你自创的丹药效果也真不错,我们一老一小,互相学习切磋,这生活过得多有滋味呀。” 神医一直想收阮玲珑为关门弟子,可惜阮玲珑一直没有答应,遇到这个好机会,他觉得自己总要争取一下。 神医为了救治项博文,一把年纪,熬了整整三天,阮玲珑觉得不应该这个时候回绝他,但是心里的疑惑却又忍不住地再次冒了出来。 “你这是又想诓我了。你就是想把这家店托付给我,自己有一天四处逍遥快活去。 可是我想不明白,这家如此不起眼的小药铺,为什么非得一直开着呢? 你关了店门,自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行吗?又没有人强迫你必须开店。” 神医尴尬地挠挠脑袋,似乎做了很大的思想斗争,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开口道: “其实是我十多年前和你打了个赌,我输了,所以我必须要兑现诺言。 这诺言就是,我必须在这里等一个女人,取走“风清丸”才能关了这家店铺。” 阮玲珑很不可思议地斜乜了一眼神医: “你是那么信守承诺的人!我不相信。从我认识你起,你那些撒谎骗人的事情,多得根本数不清!” “我什么时候骗人了,那些人都是技不如人,输给我而已。 我是个很忠诚单纯的人,真是伤心,我们认识十多年,难道你不了解我真正的人品吗?” 阮玲珑扭过头,悄悄小声嘀咕: “他怎么好意思说得出来这种话!” 就在这时,烛影雀突然扯开嗓子大叫: “快看呀,药水变色了,一坛子褐色的药,突然变得和水一样透明了!” 神医和阮玲珑急忙去看药水缸,果真和烛影雀说得一样,药水变色了! 其实更加准确来说,药水是消失了。 “神医,好久不见,师妹真的好想你呀。” 砰地一声。 门被人从外面踢开,一个满脸脓包,看起来活脱脱宛如癞蛤蟆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虽然生得难看,身材却是极好,再加上一袭长裙的裁剪特别贴身,将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材暴露无疑,一时间甚至有一种勾人心魄的感觉。 神医盯着女人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间仿佛恍然大悟一般,惊得连连往后退。 “娇娇,你怎么来京城了?” 那个女人步步紧逼,眸子里是深情款款,神医却被吓得围着院子乱跑。 “我刚出关出来找你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不管我吗!我记得你以前亲口答应过我,会一生一世保护我的。 从现在起,我就在这里住下了,为你洗衣做羹汤。” 神医更害怕了,一时间不知道躲在哪里合适,竟然一下子钻进了存放药草的地窖里。 “你出来,我给你带了好些礼物,有我亲手给你织的衣服,绣的靴子,你以前说我不会做女红,不是个贤惠的姑娘,我现在都学会了,你就会喜欢我的,对吧。” 娇娇拼命拍打地窖入口的青石板,那青石板虽然厚,也经不起她几掌,也就不过几个呼吸间,那青石板便全部碎裂开来,娇娇灵活得像条蛇,跐溜一下跳进了地窖。 “哎哟,我的妈呀!你放手,快放手,我快喘不过气来了!”神医大声在地窖里呼救。 第160章 周宝老骗子 “骄骄,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你我都是一把年纪的人,外面还有小辈在场,这样多让人不好意思呀!” 神医被骄骄紧紧搂住,连气都快透不过来了。 可她越是想要逃离骄骄的怀抱,骄骄便越是害怕他离开,那手上的力道便越大了几分。 “好,好,好,我答应你住下来,你想在这里住多久都行。” 神医被骄骄磨得没有办法,只得妥协求饶。 骄骄听了神医许诺,高兴地像个小姑娘一般,脸上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如果不是因为满脸的大包,她应该也是个面容姣好、美丽动人的女子吧。 骄骄亲昵地挽着神医的手,兴冲冲地和他一起回到了院子里。阮玲珑听到了他们打闹的动静,看着他们二人,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唉,你这丫头不要误会啊!她可是我的师妹呢,我们只是同门而已。”神医连忙向阮玲珑解释道。 骄骄立刻拉下了一张脸,原本兴奋的神情也消失不见。她伸出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想要掐神医腰上的肉。 阮玲珑见状,忍不住咯咯咯地笑出了声来。 她故意打趣地说道:“神医总是一个人,连个一同吃饭,睡觉的人都没有,师妹来了多好,神医再也不用这么孤单了。” “对!你这小丫头真会说话,说到我心坎上了,师兄,以后我陪你吃饭,睡觉,好不好呢。” 骄骄神态娇憨地扯着神医的袖子,逼着他点头,神医无奈地叹了口气,对阮玲珑说: “你就别再调侃我了,不然她肯定会跟我没完没了的。” 骄骄这时才将注意力放在阮玲珑身上,上下打量起她: “你这丫头长得还真好看,样貌不比我差。我告诉你,你别想对我师兄打主意,他是我的,你要是和我抢,我非灭你满门!” 她边说边在阮玲珑面前挥了挥拳,拳风强劲,有虎啸龙吟之声,一看就不简单。 阮玲珑一开始以为这个骄骄只是个恋爱脑,没想到她竟然还有一身功夫! “骄骄,你又胡说什么,她是小辈,你我多大把年纪了,我怎么会对她这么小的人,有那些想法。 再说了,那缸里躺着的就是她夫君,她不眠不休地同我一起医治她夫君足足三天时间了。 哎,我正要问你,你怎么把我缸里的药水全都中和了!” 骄骄不可置信地望向缸里的项博文,心里暗暗骂道,这个项博文竟然已经成婚了。 周家那个糟老头子敢骗自己,说什么他不敢贸然冲进师兄的药铺里,可是他的师兄现在正在医治雄家小孙女的未婚夫,那个未婚夫是被一个魔女抢走的,自己帮助他,那是做了天大的好事! 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骗局,就是利用了她喜欢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心理。 “缸里的男人真是她夫君?她没有胁迫这个男人和她成亲吧。” 骄骄试探性地继续问神医,她还不想承认自己这么容易被骗,自己这么大把年纪才争取到下山的资格,就是因为师父说她头脑简单,山下的坏人太多。 神医拿眼角余光很是不屑地瞥了一眼项博文: “这小子有什么好,阮丫头离了他,跟着我学习医术才是正道。 阮丫头还用胁迫他,呵呵呵,真是笑话,他死缠烂打地追着人家,跑到了塞外,不是因为他像个狗皮膏药一般地甩不掉,阮丫头早就恢复自由身了!” 骄骄知道神医没有说假话,神医看项博文的眼神就是各种嫌弃,而看阮玲珑那可是像亲孙女一般地爱护。 “原来如此,师兄,我被周家那个糟老头子骗了! 哼,日防夜防,没想到我这么聪明的脑袋瓜子,被他这个从不洗澡的贼人戏弄了! 师兄,我现在就出去痛打那个混蛋周宝一顿,否则我晚上睡觉都睡不着!” 她说完插着腰就走出门去,神医跟在她身后,见她双脚踏出门,连忙回家收拾行李,跳上屋檐,就要开溜。 轰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神医在屋檐上,双脚被震得发麻,屋顶上的瓦片哗啦哗啦地像波浪一般晃动起来。 “骄骄现在可真是了不得了,打个架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听这声音,怕是对方要被她轰成渣渣了。 可是周宝那个脏东西,从小鬼心眼子就多,如果骄骄被那家伙暗算了,又受了伤,我毕竟是她师兄,总不能抛下她不管吧!” 神医挣扎了一秒,长长叹了口气,将包袱往自己院子里一扔,抬脚就向着大门外跑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吓一跳。 只见外面的街道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冒着滚滚浓烟,深坑旁边,两群人拿着刀剑,互相对持。 一边是周宝那个老乞丐带头的一群蒙面人,另一边则是威风凛凛的官兵。 他刚站在墙角旁的一个隐蔽处偷看这些人的动静,骄骄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蹦到了他身边。 “师兄,刚才人家快被吓死了,难怪师父说山下坏人多。 外面这么危险,不如你和我一同回山里,过逍遥快乐的日子去,我们生七八上十个娃娃,你耕田来我织布,晚上看星星看月亮,想想都觉得幸福……” 骄骄嘀嘀咕咕地小嘴一直不停,神医是半句话都没听到耳朵里去。 他脑子里面一直盘算着,周宝这个老乞丐许多年不见了,为什么会不远千里地来到京城,还带着这么多手下,到底有何居心? “大胆刁民,这么多人手持兵器聚集在此地,莫非你们这是要造反不成!” 为首的武官坐在一匹枣红色战马上,怒目圆睁,气势磅礴。 对面比他矮上一大截的老乞丐,丝毫没有被五官的气势压迫,他仍然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脸,指着武官鼻子,破口大骂: “我造什么反,就你这块地,白送我都不要。 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你要是实相,带着你的人有多远滚多远,否则你们皇上怪罪下来,你的脑袋立马搬家!” 第161章 得意的周宝 “你不过是一个人人厌弃的老乞丐,好大的胆子,竟敢口出狂言威胁本官! 本官行得端坐得直,从未有过任何把柄落入他人之手,更不会畏惧任何人的背景。 今日,本官定要将你们这群贼人捉拿归案,以免你们继续在此地胡乱放炮,扰乱街市秩序和百姓安全。” 听到武官如此刚正不阿,神医不免连连点头。 周宝眉头一挑,眼神如刀般地扫视武官: “年轻人,你为官的年限应该很短吧,看来你还不知道人世险恶的道理,是时候让你吃点亏,长点经验了。” “上!” 周宝一声令下,手下蒙面人迅速将比自身多了好几倍的官兵围住,堵住了他们的所有退路。 武官看这架势,显然像是一群亡命之徒,也不再继续劝说,右手一挥,身后所有兵士全部按照队形排开,冲着蒙面人杀去。 “他们还真打起来了,这武官怕是性命堪忧!” 神医面露唏嘘,这世道好官不多,这么年轻就栽在周宝这老乞丐手里,他还真是感觉有些遗憾。 骄骄嗤嗤笑道: “他死不了,那才那炮是我偷偷点着,故意引来官兵的。如果他真的快要被周宝弄死的话,我会先一步救他的,师兄你就放心吧。” 神医叹了口气,无奈道: “就知道是你搞得鬼,你是觉得痛打他不过瘾,想把这事闹大,让老乞丐被抓进牢狱里,让他受刑,吃点皮肉之苦?” 骄骄摇头否认: “周家的背景,我们谁不清楚?这地方的皇上都不敢拿他怎么样。 我不过是想收拾一下他带过来的那群狗腿子罢了,这帮家伙就像一群躲在暗处的蟑螂,到处给他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刚刚我本来打算狠狠地揍那老乞丐一顿,出出气就算了。 可等我悄悄地潜伏到他们身边时,却听到周宝在吩咐他的手下要对付你,还说什么因为你跟阮丫头走得太近,所以必须得断了阮丫头的左膀右臂。 你说说,我听到这种话,能不生气吗!居然敢算计到师兄你头上来,我岂能轻易放过他!” 神医大吃了一惊,他实在没想到这周宝竟然如此阴险! “哼!”神医冷哼一声,心中暗自骂道:“这周宝果然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居然敢算计到我头上来!” …… 另一边,阮玲珑终于忙活完了项博文的药水,然后配好了比例。这时,她才有时间去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况。 阮玲珑轻轻推开门,却听到神医和骄骄正在低声交谈。 她不禁好奇地凑过去一听,才得知原来是周宝这个家伙贼心不改,似乎一定要拆散自己和项博文。 自己与周宝无怨无仇,但他却是处心积虑地针对自己。 面对这样不讲道理的小人,一味忍让,他反而会一直得寸进尺,是有必要好好收拾他了。 …… 外面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响起,在并不算宽敞的街道上,习惯列队战斗的官兵一方并不占任何优势。 他们很快被周宝带领的那群蒙面人逼得乱了阵脚,失了主动权,而周宝那边又陆陆续续赶来了十多个手持弓弩的神箭手,冲着官兵一顿射击。 只听“咻咻咻”地破空声传来,带头的那个年轻将领被人偷袭成功,后背中箭,从马背上摔下,口吐鲜血。 “马校尉受伤了!快去找郎中来!” 人群中有人大声喊叫,两方人马在这一刻,都呆愣在原地。 “不准停下!继续!” 周宝大声呵斥,“不过是一个小小校尉,敢和周家作对,死就死了!” 蒙面人听到周宝的命令,立即重新展开攻势,没了马校尉的指挥,官兵这方败得更快了。 骄骄看着躺在地面,嘴里不停汩汩淌出鲜血的马校尉,有些于心不忍。 医者父母心,她刚下山,看不惯这样残忍的一幕,用力将身边的神医往外推了一把。 她力气不小,神医被她推了个踉跄,正要生气发作,却听她柔声细语地小声吩咐: “师兄,这个马校尉快不行了,你偷偷把他拖进院子里面,就当做好事积德了。” “你这不是把我往险境里推吗!” 神医给了骄骄一个嗔怪的眼神,终究还是乖乖把人偷运了回来。 就在这群兵士群龙无首之际,突然一个头戴揭面盔的大将,骑着一匹油光锃亮的黑马,踏尘而来。 他手持一把青色长剑,束在脑后的发髻随风飘扬,潇洒的身姿让躲在角落里的无数少女,禁不住暗自尖叫。 “你们听我指令,摆出冲矢阵阵形,保持阵型紧密,灵活应变。” 大将人未到,声音先一步号令已经成为散沙的兵士。 那些兵士虽然算不上精兵,至少也算是日常训练到位,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位置,止住了溃败的局势。 眼见就要胜利,突然闯进来一个年轻小将,周宝气得直牙痒痒。 “射箭!瞄准他,给我狠狠地射!把他给我扎成刺猬才好!” 周宝嘴角露出变态般的笑容,他不相信仅仅凭借一个人的加入,就能扭转全局。 “咻咻咻……” 箭矢声不断响起,大将挥舞着长剑格挡,也不知道面前这个大将到底手速是有多快,数不清的箭矢飞出,他竟然一个不落地将所有箭矢打掉。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兵士里有人情不自禁地赞叹一声,其他兵士也跟着附和,气势转眼间便被逆转,蒙面人们竟然开始有些吃不消。 周宝知道他得亲自下场了,这显然是气势被人压下,蒙面人并不是他真正的手下,他只是临时能指挥动他们,遇到困难了,他必须有所表示,才能服众。 “老人家,你一把年纪了,不去养儿弄孙,何必还和年轻人一争高下!” 那年轻大将面带嘲讽之色,嘴角挂着不屑的笑容。 周宝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他老。在他看来,一旦被贴上年老的标签,便意味着遭人嫌弃,被视为无用之人。他绝对不能忍受这样的屈辱,更不愿意让别人小瞧自己。于是,他瞪大了双眼,怒视着那位年轻大将,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黄口白牙的小儿,怕是毛都没长齐,就敢在你爷爷面前得瑟。” 今天老头子非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知道,爷爷我绝非好惹的。” 第162章 周宝蔫了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间风云变色,阴云密布,狂风大作,那风所到之处,甚至掀翻了房顶,一时间人们连距离不过三丈外的事物全都看不清楚。 周宝嘴角噙着奸笑,一脸得意地说:“小子,老夫今天会把你的骨头碾碎,让你生不如死!” 他吼叫着向年轻小将袭来,一双漆黑如同鹰隼的手朝着年轻小将面门抓去,带着一股浓烈的腥气,那架势,仿佛要将年轻小将活活撕成两半。 年轻小将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嘲讽道:“你这招术挺阴损,难怪总把自己弄得肮脏无比,就是为了到最阴暗的地方集聚污秽邪祟之物。” 年轻小将手中青色长剑嗡嗡作响,宛如一条银龙般呼啸着迎向周宝。 周宝此时身前气浪翻滚,一头精气凝实而成的鬣狗显成型,嘴角滴答着贪婪的口水,向着年轻小将猛地扑去,势必要让对方一招毙命。 “阴损不阴损地又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能要你小子小命!” 年轻小将,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做梦吧你!就你这种三流招术,能对付我!今天我让你知道什么才叫做至阴至邪!” 年轻小将嘴里低沉地呢喃出一段召唤咒语。随着咒语的念动,一股诡异的气息从他身体里涌出,周围的空气也变得寒冷起来。 那声音发出时,周宝觉得全身突然有种彻骨的寒凉,那种感觉他从来没有体会过,仿佛置身于地狱一般。 他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每一个毛孔和每一块骨头似乎都被恐惧笼罩着。 一个近三丈高的骷髅凝聚成型,眼睛空洞的地方有两个红色旋涡散发出骇人的幽幽蓝光,巨大的威压让周宝的鬣狗被逼得不得不将身体匍匐在地。 “你这是阴魂附体!” 周宝瞪大眼睛,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声音颤抖地大喊:“你……你肯定是邪派子弟!朗朗乾坤,你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显现出这样的邪术!” 小将蔑视着周宝,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有何不可!对付你这样阴毒的人,自然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此时小将的声音在周宝的耳朵里,听起来充满了戏谑和讥讽。 周宝怒目圆睁,大声呵斥: “邪派之人必须都得死!我周家自开皇以来,一直以清除整个世界的邪派为己任。今天既然是我遇见了你这魔头,我必须消灭你,哪怕身死道消,也绝对不会退让半步!” 他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似乎自己就是这个世界最了不得的大英雄。 “人老了就是话多!狗屁不通的虚伪大道理说给你自己听吧!” 小将脸上对周宝的厌恶溢于言表,身后凝聚成型的巨型骷髅也冲着周宝摆出了一模一样的表情。 “大胆!你知不知道我周家……” 周宝还想以势压人,话说了半截,就见骷髅张开血盆大嘴,嘴里不断翻飞的竟然是一个个独立的小骷髅,它们显得格外兴奋,就像很久没有吃到肉的野狼一般,贪婪地呼啸着冲向周宝。 “这……这……啊啊啊啊……” 周宝眼见被骷髅吞噬,那些蒙面人被这骇人的场景吓得扔了兵器,转眼全都消失无踪,哪里还管周宝死活。 小将掩去骷髅,周宝已经呆若木鸡,屎尿流了一裤子。 小将捂着鼻子,睥睨地瞧了一眼魂魄不稳的周宝,道: “这点能耐,就敢这样嚣张。 所谓周家,真像你说得那样了不得,怕是对你的行径也觉得不耻吧!”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也不知道是谁最先一个开口,整条街道瞬间喧闹起来。 有几个胆大的躲在屋里看热闹的大婶,甚至激动地冲到小将面前,想要将他往家里拽。 这位又帅气又霸气的年轻将军,如果能成为自己女婿,这些个丈母娘怕是睡着都要笑醒了。 小将一看大事不妙,撒腿就跑,一溜烟便没了踪迹。 他跑了几里地,确保没人跟踪,这才脱下外袍,又将头发散开,重新绾回女子发髻。 “还好我跑得快,刚才差点被吓死了!” 阮玲珑捂着胸口,她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缠上就脱不了身的好心大婶,万一被人发现自己的女儿身,娘亲知道后,肯定又会唠叨她。 她和项博文一样,也是背着爹娘偷偷逃出来的,她可不想这么快就被发现行踪,轻而易举地被人抓回去。 阮玲珑回到神医的药馆,却发现项博文已不见踪影,甚至连那个盆子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心急如焚,逐个房间仔细搜索,但始终没有找到神医、骄骄或项博文的身影。 “难道是周家派人来寻仇,将神医抓走了?!” 阮玲珑心头一紧,脑海中浮现出种种可能。 正当她准备出门找周宝算账时,突然听到一阵沉闷的巨响从地窖传来。紧接着,滚滚浓烟从地窖中涌出,整个地面都剧烈震动起来。 阮玲珑感到自己的耳膜嗡嗡作响,但她依然能够清晰地听到有人在地窖中的怒喝声: “骄骄!我明明告诉过你不能打开盖子,可你就是不听!现在可好,师父送给我的珍贵炉子被炸成碎片了,如果让师父知道这件事,肯定会打断我的腿!” “师兄,人家也是出于好意啊,只是想炼制出最完美的灵丹嘛。 再说了,如果你能控制好火候,或者用你的内力压制,也许炉子就不会裂了。” “什么!你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是谁看见着火了,一个劲地往我身上扑,害得我连手脚都动弹不得,我让怎么出手,怎么控制!” “嘿嘿嘿,人家只是害怕嘛,你又不知道人家从来就胆子小,师兄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吗。” 地窖门总算缓缓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两个人来,浑身漆黑如墨,分不清彼此。 “你们还好吧?”阮玲珑忙迎上去问道。 她一时间也看不出神医和骄骄到底有没有受伤,但看他们行走的姿势还算正常,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神医长叹一声,摇摇头道:“唉,还剩一口气!骄骄啊,你说我有多少次差点死在你手上!” 骄骄却满不在乎地捂着嘴咯咯咯地笑个不停,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虽然炉子炸了,但是那个姓项的小子不是马上就能恢复了嘛!” 第163章 中蛊 全身湿漉漉的项博文被随意扔在地窖的草堆子里,衣衫上好多个破洞,歪倒着昏迷地样子看起来就像一个破碎的布娃娃。 “玲珑,你别这样看着老头子,眼睛瞪得那么大,好吓人呀。 你听我说,虽然我不喜欢臭小子,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怎么可能会害他嘛。 他衣裳之所以破了,只是骄骄为他诊治体内积郁多年的暗伤时,力道稍微大了点,呵呵呵呵……” 神医心虚地看着阮玲珑几乎冒火的眼睛,一路小跑到项博文身边,腆着脸讨好地将项博文的身体摆了摆正。 这不动还好,一动项博文的正脸刚好对准了大家,露出了鼻子下方和嘴角下满是暗黑的血渍,这让项博文显得更加凄惨了。 阮玲珑气得转头狠狠怒视骄骄,骄骄全身一个激灵,那是杀气,只有想要一个人命的时候才会爆发出来的气息。 但她非但不怕,心底里反而满是不屑,一个十多岁娇滴滴的小女娃娃,能有多大能耐,如果真要和她动手,她很乐意把这张完美到令人嫉妒到癫狂的小脸划花。 “师兄,我这是做好事,她应该感谢我才是,可你怎么给这小丫头道歉呀。 哼,要知道我可是师父内定的未来掌门人,全天下医术我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刚才一时手痒,给这小子一把脉,哇哈哈,可真是有趣得紧呀! 他全身各种毒素相生相克,完美制衡,又配上了最顶级的体格,最暴力的功法,简直就是我试药的最佳人选。” 骄骄看着项博文的身子,那眼里的火热甚至赛过了她看着神医爱慕的情意。 “你这个解释怕是更能引起玲珑的误会!不会说话就少说点。” 神医伸手想去捂住骄骄的嘴,骄骄滑溜地如同一条鲶鱼,躲了过去。 “我这是夸他,师兄你怎么听不懂呢,真是没有默契,我好伤心。 我明白打狗也要看主人的道理,既然丫头和师兄关系这么好,我暂时是不会对他下手的,除非什么时候丫头不要这小子了,到时候,嘿嘿嘿……” 骄骄笑得得意又猥琐,再加上她脸上凹凸不平地痘子,让人甚至有种不寒而栗地既视感。 突然,骄骄觉得脖颈一凉,她没看到面前的阮玲珑出手,但是她感觉到自己在上一刻似乎离死亡非常接近。 她伸手一摸,顿时心中大惊失色,蓄了多年的长发,被齐耳削去,整整齐齐地,一根不落。 能砍断头发,可是比砍断头颅难得不是一丁半点,这一刻骄骄怕了!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是为这小子治病,你得感谢我才对!” 骄骄嘴上不服输,脚下却是很诚实地飞快挪到神医身后,拿神医当挡箭牌。 阮玲珑几步上前,越过神医肩头,一把拎住骄骄的衣领,如同拎小鸡一般把她从神医身后拎了出来。 “你以为你骗得了神医,也能骗过我! 你为项博文治疗暗伤只是借口,因为他功法霸道,在修炼的过程中早就将身体里的暗伤全部治愈,而这次他之所以昏迷,也并不是因为毒药,而是因为他被人下了蛊虫。 而你,哼,你就是下毒那人的帮手! 就在刚才,你唤醒了他身体里的蛊虫,他确实马上就会醒,但是那时候你们会控制他的意识,让他成为你们的傀儡! 你说你医术高明到无人能及,而你师父将你束缚在山上几十年,却很早就让神医下山治病救人,这逻辑上说不通。 之所以你一直被困在山上的原因,我认为应该是你师父因为发现你这人心术不正,为了阻止你下山害人,这才费心将你拘束在自己身边……” 阮玲珑话没有说完,一股淡到几乎不会被人察觉的腥味钻入鼻息,她连忙屏住呼吸。 再看骄骄,她嘴角噙着狞笑,挑衅地望着自己,眼神中是不加掩饰的毒辣。 阮玲珑心中一紧。 不好,中了这个坏女人的毒。 不过一瞬,脑子已经炸裂般地疼痛,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地哗哗地淌了下来。 “敢阴我!” 阮玲珑真地怒了,她再不手下留情,飞起一脚,狠狠踹在骄骄肚子上。 动作太快,骄骄来不及反应,知道会挨上这一脚,但她心里又在庆幸,自己早有准备,提前贴身穿好了金丝软甲。 这金丝软甲可是从师父房里偷来的极品宝贝,当年师父就是凭借这副软甲扛住战场上那么多次的明刀暗箭,毫发无损地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 “啊!!!” 一声惨叫,骄骄口中满是鲜血,她医术高明,自然知道自己恐怕是五脏六腑全都受了重伤,如果不及时治疗,怕是半个时辰都挨不过。 这怎么可能,金丝软甲竟然没有起到保护她的作用!难道师父那个老不死的再次骗了自己! 她气得抓狂,恨不得现在就回去给师父那老东西一顿结结实实的教训。 “师兄,你看她想要打死我,我好不甘心呀。我一番好心,被人当作驴肝肺不说,我要是死了,师兄一定要替我报仇呀!” 骄骄抹了一把鼻涕,她知道现在只能靠神医才能保命,她得装可怜,让神医替自己挡枪出头。 这些转变来得太快,神医一时间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 骄骄倒在地上,艰难地向他爬过来,从神医的视角看上去,骄骄确实受伤非常严重,严重到可能致命的那种。 “玲珑,你下手也太狠了,骄骄不过是大大咧咧地,做事情没有轻重罢了。臭小子到底有没有中蛊虫,这事情现在还没有定论,更何况这事情也没有确实的证据表明和骄骄有关系。 你就不能等到一切都水落石出了再处理吗!” 神医扶起骄骄,看向阮玲珑的眼神里满是责备。 阮玲珑的喉头一甜,骄骄下的毒果真效果奇快,阮玲珑全身都开始酸疼,她可以预估到自己撑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就会倒下。 而神医现在并没有认清骄骄的底细,如果真的在这里昏迷,危险重重。 第164章 周家五少爷 “玲珑!这臭小子还没服用解药,你就这样带他离开,他怕是会留下病根!” 阮玲珑已经将项博文背在身后,一脚踢开院门,就要离开,神医见状焦急地在阮玲珑身后大喊,想要将她留下。 “活了一把年纪,看不清是非曲直,留在这里,我俩怕是都要死在你师妹手上!” 阮玲珑头也不回,如疾风般消失,神医想要追出去,被骄骄死命拉住,动弹不得。 …… 周宝垂头丧气地窝在一间富丽堂皇的宅子里,身边是两个美艳的女人,殷勤地给他斟酒夹菜。 和他相对而坐的另一张桌子旁,坐着一个和项博文有七分相似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男人衣着华丽,举止风雅,笑容温和,却自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周宝叔,我刚来此地,以后在这里,许多事情都要仰仗你了。” 男人冲着周宝行了个礼,周宝脸上惭愧,急忙回礼道: “五少爷,辅佐您是我的荣幸,以后鞍前马后,有任何事情,您只管吩咐就是。” 男人微微颔首,虽然从辈分上而言,周宝是他的长辈,但是周宝不过是家族旁支中不受重视的那种,他打心底从没瞧得起这个破衣烂衫的老家伙。 周宝偷偷观察着这个晚辈的一举一动,这个男人名为周彦礼,是小辈里被族长寄予最大希望的其中一位,他虽然年轻,手中握着的权利比自己要大上许多。 周宝也是刚刚得知周彦礼来了京城,他反复盘算着这位了不得的后辈之所以来到这里的原因,思来想去,他觉得最有可能是族长派来监督自己的。 想想自己刚被一个年轻将军羞辱了一番,这件事周彦礼怕是也已经听说了,与其等着被人批评,还不如自己先承认失误。 他满脸涨红,嗫嚅道:“今天是我轻敌,没能将项博文抢回来,辜负了五少爷的期望。” 周彦礼温和的眸子骤然一冷,一旁贴身伺候的侍女瞬间脸色煞白,这是主子生气了的表情,她害怕得身子瑟瑟发抖,却又担心被主子察觉,所以她极力地想要掩盖。 不过周宝是个老江湖,哪怕气氛只是最细微的变化,他也能注意到。 周彦礼不高兴了,吓得腿软,竟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五少爷,您放心,我现在就去亲自把他抓回来,您,您可千万不要动怒啊……” 周彦礼狠狠凹了一眼周宝,周宝顿时感觉到空气是更加压抑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五少爷看起来对我更不满意了! 我已经认错,也说了立即行动,五少爷平时一向表现的性格谦和,照说不应该这么直白的生气才对。” 周宝偷瞄了一眼对面这个身姿卓越如同朗朗乾坤的男人,突然一个奇怪的念头从脑子里冒了出来——也许这位爷并不想让项博文回到族中! 今天周彦礼之所以平白无故地宴请自己这个在族中并不算讨喜的人,他原本就觉得不合常理。 如果周彦礼真想要抓住项博文,他手下有许多精兵强将,不过一个口令,已经受了重伤的项博文哪里逃的掉呢,他完全没有必要非得等着自己出手呀。 反而如果周彦礼事实上并不想自己寻找到项博文,而是想要他放弃将项博文带回族中的行动,今天晚上的这场私人宴席就说的通了。 周宝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试探性地小声问道: “五少爷,据说项博文修为了得又体质奇特,正常情况下,他不应该这么容易中毒,所以我怀疑那人并不是我们要找的项博文,有可能是我弄错了。” 周宝看着周彦礼紧紧捏住酒盏的指节微微松弛,笔直紧绷的脊梁弯起一个舒展的弧度。 “周宝叔既然知道有误,下次一定要仔细,胡乱领个人回族中,让族中长老们发现了,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周彦礼用高位者的姿态凝视着周宝,仿佛他才是叔叔,而周宝这个老人家才是后辈一般。 周宝连忙称是,暗戳戳地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猜对了。 …… “神医到底师从哪个门派,一开始我竟然被那个骄骄骗了,误将蛊虫当做了毒药,没能对症下药!” 阮玲珑将一根根银针刺入项博文的穴道,项博文现在的情况比最开始更不好了,应该是身体里的蛊虫在破坏他的心脉,她必须抓紧时间,越晚除掉蛊虫,项博文治愈的可能性便会越渺茫。 外面漆黑一片,只有偶尔几声乌鸦鸣叫,显得空气也更加凄凉。 “外面那些乌鸦真是烦死了,我必须现在就把呆鸟们吞进肚子里! 你守在这里,我很快就回。” 烛影雀是个急性子,在它听来,那些乌鸦分明就是在挑衅自己,它对蜈蚣交代了一声,便展翅朝着乌鸦所在的方向飞去。 古老的屋檐下,蜈蚣一对猩红如血的眸子,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 此刻,屋内正处于阮玲珑正处在医治项博文的关键时刻,蜈蚣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她。 就在这时,一阵嘶嘶嘶......嘶嘶嘶......的声音从院子外面断断续续地传来。这声音虽然轻微,但对于听力敏锐的蜈蚣来说,却如同雷鸣一般清晰。它立刻转动那双猩红色的眼眸,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院门之外,一条身躯庞大的花斑大蟒缓缓地游动而来。 这条蟒蛇的身长至少有两丈之长,它身上的花纹犹如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然而此刻这幅美丽的画面却充满了令人胆寒的气息。 蟒蛇高昂着头颅,直起身子,张开那张足以吞下一头牛的巨口,从中竟然吐出了人言: “这里是我的地盘,你这条乳臭未干的小虫居然敢跑到这里来,难道是特意前来挑衅我不成?” 蜈蚣摇了摇脑袋,身体随即暴涨,直至和比那条蟒蛇还要大上一倍。 它朝着蟒蛇喷出一团火焰,用仍旧稚嫩的声音警告道: “你这个老东西,很是嚣张呀!识趣的给我滚回老巢,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这个老小子的忌日!” 第165章 虚镜山 项博文全身被银针扎得仿佛成了一个刺猬,阮玲珑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条蛊虫已经没了力气,不再像最初时在项博文的身体里快速乱窜,而是紧紧贴心脏处的皮肤里,垂死挣扎。 阮玲珑连抬手抹汗的精力都没有,她已经将全部的内力都用在了与蛊虫抗争上,而就在此时,一个影子正悄无声息地从窗户缝隙里钻进房间,向着阮玲珑后背处爬来。 当这个黑影终于攀上阮玲珑的脚跟,一股阴邪的凉意瞬间传遍全身。 此时的阮玲珑身体立即做出了防御性反击,一股精纯至极的极阴内力从她的身体里爆发,黑影猛然发颤,即便是它这样的阴物,也受不了阮玲珑的纯阴内力。 可就当阮玲珑的这股内力外溢,那条蛊虫顿时又拼命挣扎起来,它想要逃窜,它不想就这样死在阮玲珑的手上。 阮玲珑立即警觉到这个变化,蛊虫的生死就此一搏,她不能功亏一篑。 对付黑影的内力被阮玲珑刻意抽离,黑影没了压迫,得意地抖了抖,朝着阮玲珑的头顶继续攀爬。 黑影的速度很快,当它终于覆盖住阮玲珑的整个脑袋后,它竟然诡异地朝着阮玲珑的双眸钻了进去。 阮玲珑双眸剧痛无比,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但她手上的动作仍旧没有停止。 嘤嘤嘤…… 一阵凄厉的怪叫从项博文身体里的蛊虫中发出,项博文的身体疯狂颤抖,抽搐,七窍开始不停地淌出黑色的液体。 而就在同一时间,黑影也在拼命往阮玲珑身体里钻,当它越钻越深,阮玲珑的脸色逐渐发青,但手上的银针却是仍旧拿得很稳。 终于,从项博文七窍中流出的黑色液体慢慢清亮,嘤嘤声也完全消失,阮玲珑知道这是蛊虫已经消亡的征兆,她的嘴角终于溢出一抹笑容。 阮玲珑伸手用衣袖拭去项博文脸上的污渍,她的声音微弱而柔和,像和小孩子说话般的口吻交代项博文道: “我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了,你可要快点醒来,这里没有人烟,怕是会有野兽寻着味道,把你当小羊羔吃了呢。” 项博文像是真的感应到了阮玲珑的呼唤,他的眸子微微睁开,迷迷糊糊地看到阮玲珑正微笑着注视着自己。 他很想回应这个笑容,可是身体没有半分力气。 “我得走了,也许会离开得久一点,答应我,你要好好活着。” 阮玲珑的话让项博文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看着阮玲珑头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他想站起身去阻拦,可是身体却虚弱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像是意识到了这很不对劲,想把身体里最后一点内力调动出来,可是他现在的身体千疮百孔,稍稍一用力,意识便涣散开来,最后竟然再次昏迷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项博文再次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大亮。 他已经身在一辆马车上,这辆马车宽大无比,坠满了各式珠宝,虽说项博文见惯了宝贝,但是他知道这小小的马车内饰,哪怕是皇上都用不起。 “主子,你醒了!” 一个娇俏的丫鬟惊喜地大叫起来,分明并非是自己府里的丫鬟,但他在这一瞬就是萌发出了一种,他和这个丫鬟认识许久的感觉。 “您都昏迷十多天了,眼见着已经到了虚镜山脚下。 果然如幕先生所说,您的血脉力量在吸收到虚镜山释放出的灵气,便能觉醒,自然也能助您快速恢复神志。” 项博文被这一番话弄得有些迷惘。现在他所处的地方是虚镜山,此山脉辽阔到一眼看不见边,山间云雾缭绕,犹如仙境。 可哪怕他自小便博览群书,也从没从书里发现过这个地名。 丫鬟拿着帕子温柔地帮项博文洗了把脸,项博文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那丫鬟又立马会意,帮他轻轻按压头上的几个穴位。 “你是谁?我们这是要去往哪里?” 项博文挡住丫鬟的手,警惕地从掀起的轿帘,向外打量。 丫鬟见项博文有意和她保持距离,表情上有些沮丧,听到项博文不记得自己是谁时,脸上的失落更加明显。 “小少爷不记得阿鸾了吗?小时候你总是缠着阿鸾给你唱歌,为你放风筝的。” 这个丫鬟脸上的表情真切,不像是说得假话,这让项博文更加迷惑了。 “我从小就在皇宫里长大,印象里并没有和你相似的宫女?” “不!小少爷明明就是我一直服侍的,一直到去年才是第一次离开虚镜山,当时我还给小少爷绣了一个贴身的香囊,因为小少爷喜欢伴着这个味道入眠。” 阿鸾边说边指着项博文的衣袖,项博文伸手一摸,果然有一个绣工精巧的香囊,那上面还有一个小小的“文”字,看起来像一个印章。 马车就在这个时候停下,轿帘被掀开,一幢幢宏伟巍峨的建筑展现在眼前,一个白发老妪满面笑容地朝着项博文走来。 “乖孙子,总算回来了,听说你生了重病,可把奶奶担心死了。” 这老妪慈眉善目,关爱之情溢于言表,身后跟着的几个中年女人立刻把项博文团团围住,这个捏脸,那个搀着胳膊,项博文几乎脚不着地地被这群女人哄抬着进了门。 项博文在中途想要避开这些女人,无奈自己内力还没有恢复,更重要的是这些女人个个内力高强,轻而易举地根本不能够撼动。 “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们!” 项博文想要大声呼喊,可是他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知道是那个老妪点了自己的哑穴,让他口不能言。 这莫非是绑架,他心里愤恨地想要离开,可是在目前他身体还没有恢复前,他根本没有能力。 他被推搡着进了一幢单独的庭院,庭院雅致又华丽,桌上已经摆上了各种珍稀佳肴,老妪坐了主位,女人们让他坐在老妪身边,便示意边吃边聊。 此时的项博文已经饿了许多天,菜品一上来,饥饿感涌上心头,他也不是拘泥之人,既来之则安之,肚子饿了,先吃一顿饱饭再说。 第166章 认错人 这顿饭吃得让项博文大开眼界,那些菜品虽说不是龙丹凤胆,但也全都是花钱都买不到的异兽灵草。 项博文吃过饭便觉得自己的内力已经恢复大半,甚至于被蛊虫破坏的五脏六腑都在迅速愈合。 看来这些人对他并不全是恶意。 “既然乖孙子已经回来了,喜事也该抓紧时间办了。” 老妪冲着陪坐的几个女人招呼道: “你们都要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我孙子大婚,必须样样都比那几个兄弟更好,我们就是要压他们一头,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周家的正统嫡孙!” 那些女人个个连忙称是,吃过饭,也不停歇,各自真的便去忙着手头上的活去了。 等这些女人离开,老妪吩咐丫鬟们都离开了房间,这才解开了项博文的哑穴。 她笑眯眯地给项博文递上一个香气扑鼻的桃子,用哄孩子一般的口吻与项博文说话: “祝弘,你偷溜出去的事,奶奶替你掩盖过去了,在你爷爷面前,你可不要说漏了嘴!” 现在已经没有外人在场,只有他和这个自称为奶奶的老人单独面对着,老妪没有演戏给其他人看的意义。 所以,项博文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奶奶有一个和自己长相十分相似的孙子,而奶奶将自己错认了成了她孙子。 奶奶的手搭在自己肩头,力量磅礴,项博文暗暗用内力抵抗,对方纹丝不动,甚至有种因为自己和她内力悬殊太大,对方根本就没感觉到的反应。 现在是逃不掉了,项博文虽然心中迫不及待想去寻找阮玲珑,可是硬刚是肯定不行,他得找机会悄悄溜走。 项博文抬起头,冲着老妪讨好地装出一副孙子般的乖巧模样。 “多谢奶奶帮我掩饰,我肯定不会在爷爷面前露馅。 另外,我还想再问问,关于刚才您提到的喜事,我要自己提前做点准备吗?” 看见孙子比平时乖巧了许多,奶奶心情特别好起来,脸上的褶子在笑容的拉扯下,也深了不老少。 “你的婚事用不着自己操心,交给你那些个姨娘就成,我的乖孙子最重要的就是婚后给我生个大胖小子,让我圆了当祖奶奶的美梦,哈哈哈!” 婚事! 项博文随即就想起了前几天刚和阮玲珑举办的那场盛大的婚礼,连蜜月都没过,就和阮玲珑分离,他心里突然涌出一股难过,一口瘀血便随即从嘴角溢了出来。 “哎呀,乖孙子,你这伤势怎么这般严重,不行,我得找人给你好好看看!” 奶奶慌慌张张地出去吩咐小厮将郎中请来,留下项博文一个人在房间里。 终于可以四下打量这房子,项博文发现房间里各色陈设都十分考究,有许多不实用却价格昂贵的摆设或者小玩意堆的到处都是。 房间里的书柜上,摆着许多各种各样的画本子,有才子佳人的,志怪的,山川地理的,正经书倒是一本都没有。 更奇怪的是,在一侧几案上,摆了许多女孩子喜欢的胭脂水粉,也不知道是送人还是自己用的。 住这间房间的人,看起来应该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项博文从第一步踏进房间闻到的满屋异香起便这么猜测。 就在项博文四处打量之际,外面传来喧闹声,项博文抬眼看到几个二十来岁的男人在大门口推搡自己院子里的小厮们,出言不逊,一副非要闯进来的架势。 那一群人看到项博文小从房间里探出脑袋后,瞬间变得越发嚣张跋扈起来。而其中有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更是毫不留情地飞起一脚,直接将旁边的小厮踹翻在地。 紧接着,他大步流星地朝着项博文走去,气势汹汹,如同一头发怒的雄狮。 眨眼间,这个男人便已经冲到了项博文的面前,用手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吼道: “周祝弘!真没想到啊,你这孬熊居然还有胆子回来! 想当初,你输给我整整三百颗上品灵石,口口声声说要用火荧珠来抵债。 结果呢?我眼巴巴地在山下苦苦等了你足足一个下午,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后来一打听,好嘛,原来你这胆小如鼠的家伙早就偷偷摸摸地溜走了! 如今,时间一晃眼又过去了一年,你欠下的那三百颗上品灵石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按照利息算下来,现在你必须还给我六百颗上品灵石才行,少一颗都别想打发我走人! 哼,别以为你是什么所谓的嫡长孙就能赖掉这笔账,告诉你,在我周厉升这儿,我只认灵石不认人,就算是天王老子亲自来了,我也绝对不会给他半分面子!” 这个叫周厉升的男人准备看项博文痛哭流涕,跪地求饶,毕竟这家伙自小就没多大胆子,又怕疼,只要别人对他动强,他是半点不敢反抗的。 可让周厉升惊讶的是,周祝弘一双眸子冷冰冰地注视着自己,仿佛挥舞拳头的自己根本不存在一般,那双眸子里似乎燃着一团火红的怒火,能灼伤任何人。 周厉升心中升起一种危险的信号,他挪开眼睛,望向别处,嘴里仍旧保持着一贯霸道。 “你,你,你瞪着我做什么! 你小子是不是在外面被人打成傻子了,连话都不会说了! 我不管,就是傻了也得赔我六百颗上品灵石。” 他梗着脖子,心中暗自思忖道: “不行,绝对不能在这么多同族兄弟面前露出胆怯之色,要是被他们瞧出我的心虚,那往后这些个兄弟们岂不是会看不起我?甚至不再听我的话,那可如何是好!” 此时,只听得项博文用虽不洪亮但却足以传到大门处那些人耳中的声音说道: “灵石是什么东西?还有那火荧珠,我从未曾见过。” 门外那帮人中立刻便有人按捺不住地叫嚷起来。 其中一人扯着嗓子喊道:“周厉升,你看看他这般嚣张的态度,简直就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嘛!你可得好好教训教训他,给他点颜色瞧瞧才行,不然他铁定不会乖乖归还欠咱们的灵石啦!” 另一人也跟着附和道:“没错,真不知道是谁给了这小子如此大的胆子!居然敢这样跟你说话,真是太不像话了!必须得狠狠地削他一顿,让他清楚明白到底谁才是这里的老大!” 紧接着又有一人叫嚣道:“快动手吧,周厉升!趁他奶奶这会儿不在家,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没人能给他撑腰,正是收拾他的绝佳时机!” 第167章 下山 周厉升平时也没少欺负周祝弘,虽说今天的周祝弘看起来和平常有些不太一样,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多揍周祝弘这小子几拳,马上就老实了。 想到这里,他捏紧拳头,猛然向着项博文面部挥舞过来,项博文虽然内力没有恢复,迅捷的身体反应力仍然让他轻而易举地躲开了周厉升的拳头。 周厉升这一拳用力太猛,当他落空后,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掺了几步。 项博文趁势伸出脚,周厉升直接一个嘴啃泥,狠狠摔倒在地上。 “啊!我的牙!” 周厉升惊叫声刺得人耳膜生疼,外面那群人乌泱泱地全都闯了进来。 周厉升的嘴血淋淋的,一时间还看不清落了几颗牙,但是样子绝对够凄惨。 “啧啧啧,这怎么得了!厉升哥,你这英俊的相貌怕是要毁了,天香楼的花魁青儿姑娘怕是要嫌弃你啦哟!” 人群里也不知是谁阴阳怪气地挤出一句话,周厉升这下简直就要气爆了。 花魁青儿可是他花了大价钱,好不容易说动今晚陪自己度过良宵的。 也就是因为自己的钱都花在了青儿身上,他才急匆匆地找周厉升——也就是项博文要钱,没想到钱没要着,自己还摔成了猪头,要是这惨状被青儿看见,自己怕是真的没脸面啦。 不行,今天这场子非得找回来! 衣袖一抹嘴上的血渍,一声咆哮从丹田直冲而上,怒目圆睁,周厉升在这一刻仿佛化身为一只斑斓猛虎。 这才是周厉升的实力。 项博文已经感觉到从周厉升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如果他内力完全恢复,自然不会对这样的挑衅担心,但是现在……怕是自己并没有任何胜算。 但是项博文绝对不会认输,他心里想着若是真到威胁生命的地步,自己只能耍阴招了。 一阵香风飘过,一个袅袅婷婷的绿衣姑娘突然出现,径直走向项博文,将他护在身后。 “你们这是做什么!竟然敢到家里欺负祝弘哥哥,我这就去告诉祖爷爷,让他狠狠教训你们这些坏家伙一顿!” 她声音娇滴滴地,动作确是爽利得很,让人禁不住对她产生好感。 “紫菡妹妹,你可要看清楚,是周厉升这小子欺负我。” 周厉升收起拳头,张着嘴把脑袋凑到紫菡面前。 “你看看,我的牙齿被他打落了好几颗,我多惨呀,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我也是你表哥呀!” 紫菡盯着周厉升的嘴,很认真地数起周厉升到底缺了几颗牙。 “一、二、三……四、五,六,哇……下面还有一颗,一共是七颗! 祝弘哥哥,你好了不起,竟然打落了七颗呐!” 紫菡一双莹白的小手激动得直鼓掌,周厉升气得火冒三丈,可是他又不敢当场发出来。 谁让这个紫菡是祖爷爷最喜欢的曾外孙女呢,她说一句话,比自己父亲的话,在祖爷爷心里的份量还要重的多,更何况今天这丫头分明就是替周祝弘撑腰的。 “祝弘哥哥,我说你一定会变成本领高强的英雄吧,以前你还不相信,现在你总该相信自己的实力了吧!” 紫菡踮起脚,想要搂住项博文的脖子撒娇,项博文连退三步,紫菡环起的手臂立时落了空。 “祝弘哥哥,你不用害羞,我们已经有婚约在身,三天之后就成婚了,从此后,你是我的夫婿,我是你媳妇……” 项博文不等紫菡说完,黑着脸转身就走,留下紫菡和一众人尴尬地站在原地。 项博文心里恼怒,这个女人敢这样大胆,痴心妄想想做他夫人! 他的夫人永远只有阮玲珑,别人想都不准想! 他现在必须要下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那个自称为奶奶的人如此强大,在这里像奶奶同样强大,甚至比她还要厉害的人肯定存在,留在这里等内力恢复,并不是好策略。 既然做了决定,他便捡着人少的下山小路行走,路上尽是参天古木和深不见人的荆棘,连猛兽怕是都不会在此地徘徊。 瘴气渐渐升腾,视野能看清已经不足三尺,幸好项博文五感皆是敏锐,能轻巧地避开障碍。 他下山的速度很快,自己心里约摸着至少行了数十里路程,可是自己仍旧陷在瘴气之中。 这山虽高,凭他的脚力,也应该到了山脚才对! “不好,这绝对有问题!” 项博文停下脚步,闭上眼睛,用其他感官体会这里的一切,从而找出其中的异样。 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无论他如何探寻,他发现自己能听到的范围小的可怜,怕是连几十丈都没有。 这样的发现,更加让项博文不得不提高警惕了。 他努力地静下心来坚持着,就这样过了半炷香时间,突然,他感觉到周身围绕着一群群极其微小的嗡鸣声。 他心中一喜,怕自己这样的状态转瞬即逝,他连忙调整心态,细细感觉,不一会儿,他竟然感觉到了空气中微微颤动的异常气流。 这些气流的形成和普通的空气流动不同,这些气流虽然微小,却是不断震动着,就像是被鸟儿的翅膀扑打而产生。 他猛然张开眼,嘴角噙着笑容,他发现了这些瘴气之中的秘密! 这看起来像是迷雾的空气中,满是用眼睛都没办法分辨出来的振翅小虫! 这些小虫将项博文包裹其中,一直环绕着他,让项博文奇怪的是,这些小虫并没有攻击自己,也不知道它们紧跟着自己的目的为何? 他一时间也没有弄得清楚,自己在这山间迷路,是不是和这些小虫有关? “也不知道这些虫子怕不怕火,我先放点火出来烧着试试?” 项博文喃喃自语,他必须要离开这里,面对这种太小的对手,他认为火攻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嘻嘻嘻……” 项博文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压低声音偷笑,他环顾四周,却是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项博文并不怕对手实力强大,他最不喜欢的实际上是自己在明处,而对手在暗处,这个故意笑出声的人他必须抓出来! 第168章 白雕 “嘻嘻嘻,嘻嘻嘻!” 诡异的笑声更加清晰了,听起来是个女人。 “小郎君长的可真是俊俏,你别怕呀,姐姐一定会好好疼你的,嘻嘻嘻……” 风微微拂过,项博文知道这是那些极其微小的小虫,在不停扑打在他的脸上、手上、和一切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瞧着细嫩的皮肤,这紧绷的肌肉,鲜活的年轻身体,真是让人爱不释手呀!” 那声音重重地咽了一口唾沫,油腻又贪婪。 这是被调戏了? 项博文指尖凝聚起一团火焰,他的身体在迅速恢复,他准备用真火烧死这些骚扰人的虫子,然后再把背后的嘤嘤怪给揪出来。 “哈哈哈!好舒服啊!难道你是纯阳体质!” 项博文预想中烧死小虫的结果并没有发现,取而代之的是,这些小虫振翅的频率和声音明显大了许多。 如果项博文此时有功夫仔细观察,他还能发现原本固定的小虫覆盖范围竟然在扩大! “竟然不怕火!”项博文收回手,他知道这些小虫应该是遇火更强,自己刚才那一手是在助长它们的实力。 “你从山顶下来,难道你是周家的子嗣? 不对!不对!周家每年的祭拜中,从没有这样体质的人出现过!你不是周家人! 周家子嗣一辈不如一辈,和你这般年纪的,连半血都没有,上一个纯阳之体已经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了! 你到底是谁?和周家有什么关系! 快说!不然我弄死你!” 项博文感觉到那声音近的似乎就贴在自己的脸上,他知道发出声音的东西离自己很近,而自己却是连躲都躲不开,深处这样的境地,项博文禁不住头皮发麻。 项博文脖颈一紧,身体悬在空中,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箍住他的脖子,想要置他于死地一般。 如果有实体,项博文倒是有反击的目标,可是现在的形势对于他太难,即使他想出拳,也都是招招打在空气中,而且对方似乎因为他的反抗更加愤怒了。 “如果你是周家人,周家故意把你藏起来,我这就先泯灭你的三魂七魄,然后去找周璟棠算账! 我守护周家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得到周家至纯血脉,而周璟棠这老东西竟然敢对我隐瞒你的存在! 他这就是故意的! 都说世间万物,唯有人最不讲信用,这话果然没错!” 项博文脖颈处的骨节噼啪作响,甚至于脑袋都支撑不住地耷拉在肩头,这样的情况下,他哪里能说得出话和对方辩解。 就在项博文觉得自己脑袋马上就要分家的一刻,一个白毛赤眼的老雕突然划破迷雾,一声长啸,落在项博文面前。 它双翅展开足足有一丈多宽,头顶的羽毛根根矗立,如炬的目光,犹如一道利剑,极富杀伤力。 “你这老鸟,想来坏我好事!” 缠绕着项博文的声音,尖利地冲着白雕吼叫。 白雕声音低沉,竟然也口吐人言回道: “你知道他是至阳体质,还要取他性命!影老妖婆,我看你是年纪越大,脑子越糊涂了!” 白雕翅膀猛扇了几下,勒住项博文脖颈的那股力量一松,他这才得以大口吸入几口空气。 那声音娇吼一声,对白雕的突然出手显然是非常气愤: “你才是老妖婆,我影七娘美貌天下无双,全天下多少男人为我神魂颠倒,愿意为我抛妻弃子,甚至于江山都愿拱手相让! 你这白头老雕,就算修成了人形,始终是不明我们的审美,不辨美丑,不知美貌的力量! 说我糊涂,呵呵呵,你懂个屁! 这个臭小子不是周家人!异族血脉我用不了!他对于我而言,毫无用处。 可是我有个师弟,留着这个臭小子,若是被我师弟寻到,师弟能将他用作炉鼎,那样一来,师弟功力大增,岂不是要超越当初的我! 我和师弟的深仇大恨你是知道的,只要他有绝对的把握战胜我,他势必会直接找到这里,到那时,我怕是连性命都保不住! 所以你给我滚一边去,如果你再敢出手阻止我,我管你是不是那位的坐骑,我都不会手下留情!” 话音刚落,项博文只觉得全身被紧紧束缚住,宛若被一张大网捕捉又慢慢收紧一般,这次比上次勒住脖颈更加难受百倍。 项博文的视野渐渐模糊,恍恍惚惚间,他看见白雕幻化成一个白衣男子,他身形飘逸,眼神却是无比犀利,说话的声音比刚才压得更低了几分。 “影七娘!今天我之所以来这里,是受命前来,这个小子无论你愿不愿意,我必须要拿他回去交差。 曾经我们也算有些交情,我不想对你出手。 但是你知道我的主人是什么个性,如果你敢和他作对,你会面对什么麻烦,你自己心里有数。” 项博文的身体再次松快,他大口喘气,整个人都有些虚脱,全身的皮肤满是血点,那是血管爆裂的征兆。 “你说你的主人要见这臭小子! 他这么弱,何德何能入的了你主人的法眼?” 影七娘的内心恐惧无比,她之所以敢在白雕面前如此放肆,无非是仗着自己曾在这白雕最为落魄的时候,慷慨地给予了它一顿丰盛的食物。 正因如此,她深知这白雕并非那种忘恩负义之辈,定然不会轻易与她计较。 然而,如果真如白雕所言,此番前来乃是受其主人所托,专程来召见项博文的话,那么她即便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贸然做出任何阻拦之举啊! 毕竟,那白雕的主人神通广大、实力深厚,若得罪了这样的人物,恐怕她今后将永无宁日。 只是,她又怎敢拿自己宝贵的生命安全去冒险呢? 于是乎,心中一番权衡之后,她决定暂且先不退缩,依旧装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此时的项博文仍处于她的攻击范围之内,只要她骤然出手,以她的功力,项博文极有可能会命丧于她的一招之下。 “要我不动他,倒也不是不行! 只不过,你必须向我郑重保证,我的师弟绝对不能借助此人来对付我!” 第169章 水牢 空气中弥漫着腐臭,温度阴寒刺骨。 一个全身漆黑如墨的女人被锁在可怖的水牢底部。 在水牢上方,一个悬浮的人影自上而下地藐视着女人。 “你觉得我会这么容易要你性命?你的命不值钱,可是你驯化的那些阴魂真是让人求之不得呀! 那些银魂跟在你身边,你却根本就不能好好利用它们,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小丫头,你何必这么固执,只要你愿意把它们交给我,我可以封你为玉娉峰五大峰主之一。 这片世界上的普通人以为至高无上的人是各国的君王,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控制这个世界的,其实是四大氏族,而玉娉峰便是四大氏族之一郧氏的嫡系。 你若是成为了玉娉峰峰主之一,尊崇的身份,便是和一国之主相比,也绝对只高不低! 对于你这样一个低等血脉的人族而言,这可是求之不来的大气运,你还不速速跪地膜拜!” 人影厉声呵斥,水牢里漆黑如墨的水随之翻腾搅动。 水牢里的女人奄奄一息,眉头紧蹙,她身上缠绕着一条条蚂蝗,普通的蚂蝗吸血,而她身上的蚂蝗吸食精气。 这个女人便是阮玲珑,自从那黑色的影子钻入她的身体后,那影子就已经开始不停地吞噬她的精气。 如果不是因为她有阴魂护佑,另一方面她的体质被淬炼的足够精纯,她早就应该断气了。 现在这个影子已经吸食了足够的精气,恢复了影子主人的一点意识。 当影子发现阮玲珑身上拥有阴魂时,它那颗残破的贪婪之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似乎已经忘记了它的主人曾经就是因为贪婪失去了身体,成为了这样破败的存在。 “你这是白费功夫,你再逼我,大不了就是自爆这具身体!” 阮玲珑的嘴唇毫无血色,说话吐气时,也没了温度,影子甚至恍惚觉得,面前的这个姑娘,怕是比它还要没有生气。 “你以为自爆就能逃脱我的掌控!哈哈哈!你真是太天真了! 你看看我现在没了身体,不是仍然存在,仍然有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本事吗! 你猜如果你自爆后,没了肉体的抵御,我是不是能更加轻而易举地掌控你,你会不会比现在更加乖乖地听话呢! 哈哈哈哈……” 影子笑的猖狂无比,阮玲珑眉头深深蹙起,这一刻她有些动摇。 以她以往的经历来看,这世间超出普通人认知的事情太多,就那面前这个连魂魄都算不上的影子而言,它根本就不应该存在,可是现在它就是存在,甚至还控制着自己的行动,掌握着自己的生死。 阮玲珑艰难地抬起头,影子的轮廓比一开始钻入她的身体时显得更加清晰。 一开始她并不能辨别出这个影子是人是妖,现在从影子身后时隐时现的尾巴可以看出,它绝对不是人! 这是一个大妖的影子!它将水牢这个阴暗潮湿的地方作为老巢。 水牢里的腥臭一阵阵扑面而来,时刻提醒着阮玲珑,这水牢里应该满是腐臭的尸体,也不知道影子在这里谋害了多少人,或是吞噬了多少不得的妖兽。 嘀嗒! 一滴液体恰巧落在阮玲珑额头之上,这滴水很是温暖,和这个寒湿格格不入。 阮玲珑眼角余光瞥见高数十丈的岩壁顶上,垂挂着一条藤蔓,它纤细而脆弱到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它刮断,却是这无尽黑暗中的唯一一点翠绿。 这里竟然有活物! 阮玲珑突然记起医书里的道理,所谓万事万物尽是相生相克,伴随这阴暗污浊如同死地的地方,长出的生机,必然是了不得的存在。 水牢四周的结界禁锢着阮玲珑的身体,也同样禁锢着一切有生命的东西,而这缕纤细地几乎让人难以发现的蔓藤,却能在此地存活,这便是生的希望。 阮玲珑下定决心,一定要接近蔓藤,一探究竟,可是现在她被锁在水牢底部,动弹不得。 “咳咳咳……” 一串撕心裂肺的咳嗽,让阮玲珑的脸色更加苍白,她那小小的脑袋一偏,似乎昏死过去。 “以为你这臭脾气还能让这具身体撑段时间,人类的躯体果然是脆弱无比。 不是因为找了数十年,只有这具身体能够契合我的体质,我是绝不愿意使用它的!” 影子一声呵斥,阴寒刺骨的戾风在朝着阮玲珑席卷而来,这风能让人魂魄都禁不住瑟瑟发抖,可它刮在阮玲珑脸上,她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静静地立在那里,犹如一个没有生命的冰雕。 “哈哈哈,还真的是昏死过去了!人族最是狡猾,我不得不使点手段,检验这家伙是不是装死! 心脏也停跳了好一会儿,阎王殿里走一遭,这下该老实了吧。” 影子有些得意,它就是要阮玲珑接近死亡,以它的经验来看,没人真的不怕死,经历了死亡的阮玲珑,一定会变得听话。 水牢中汩汩搅动的黑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分离,那些原本附着在阮玲珑身体上的蚂蝗像是根本就无法脱离黑水,惊慌失措地跳脱。 这样一来,阮玲珑全身上下便满是啃食过的大洞,或许是失血太多,导致这些洞并没有更多的血液流出,这让阮玲珑显得更加可怜。 “啧啧啧,何必嘴硬,多受这许多苦呢。这身体,要养回来,怕是得费不少功夫。” 影子忽忽悠悠地越离越近,虽然没有办法分辨出表情,但它此时一定是非常得意,否则它不可能还没钻进阮玲珑身体,就选择将束缚着阮玲珑身上的锁链全部松开。 它一点点靠近,阴恻恻的声音刺人耳膜: “嘿嘿嘿,只要你不挣扎,便不会感觉到疼痛。 如果你识时务,懂得配合,我也会留你一条命。 也许某天找到更加合适的身体,我会放你自由,哈哈哈……” 它的声音如此猖狂,俨然如同这个水牢里的主宰,眼看着它一步步逼近,距离阮玲珑仅有咫尺之遥,而它正张开双臂,似乎已经做好了吞噬猎物的准备。 第170章 出路 即将再次附身在阮玲珑身体上,吸食了充沛精气的影子得意地不停抖动它那条硕大的尾巴。 “哈哈哈,能被我选上,是你的福气。你若是足够听话,等我不再需要你这副躯壳的那天,你会接替一副比现在坚实无数倍的身体,到时候你怕是感谢我都来不及……” “啊!” 笑声被凄厉的痛苦尖叫代替。 一根翠绿纤细的藤蔓将影子紧紧缠住,那影子分明没有实体,但在藤蔓的缠绕下,它就是分毫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影子不断缩小变细。 “这不可能!” 影子拼命挣扎,就像是它真的有躯体和生命一样。 “我不会死的!永远不会!当初我舍弃了身体,就是为了能够永生,他们告诉我,只要我化为虚影,就能实现永生! 阮玲珑,你竟然敢装死!还弄了个属于那个世界的东西克制我! 我发誓一定要让你魂飞魄散!让你知道和我作对的下场!” 影子咆哮着,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和愤怒。 阮玲珑艰难地抬起头,她确实在装死,就是为了让影子降低警惕。 她早就发现藤蔓与影子一样,以吸食人的精气而生,而在这个黑暗的水牢空间中,不是她这个人类,反而是这个影子拥有最多的精气。 所以实际上阮玲珑并没有出手,她只是眼看着藤蔓静悄悄地以影子为目标,急速生长,最终盘绕在影子上,疯狂地吸食精气。 “你先逃脱了藤蔓再说大话吧。” 阮玲珑知道自己只是暂时安全,她必须尽快逃离此地,因为无论是藤蔓和影子,只要它们分出胜负,下一步都会将目标锁定在她身上。 爬上水牢光滑的地面很是艰难,这里到处都是黏腻的污浊,手上也没有可以攀附的东西。 万般无奈下,她望向了缠绕着影子的蔓藤,似乎现在只有这蔓藤能够借力,助她上岸。 蔓藤正在不断膨胀壮大,却也有部分枝条被影子的力量扯断,破损处流出绿色的液体。 看得出来,影子并没有屈服,它在反抗,有可能它会逃出蔓藤的束缚,甚至还有可能它能反败为胜,制服这条不知从哪里来的蔓藤。 越是激烈,阮玲珑越是觉得她不能再犹豫了。 她使出全力往上一跃,抓住蔓藤的一根分支。 这条青翠欲滴的蔓藤抓在手上是一阵冰寒刺骨,幸亏阮玲珑并不畏冷,虽然疼痛,但是她能忍受,身形矫捷地宛如猿猴般不断向上。 那蔓藤分支感觉到了阮玲珑身体里仅存不多的精气,原本也想要缠住她猛吸几下,可是当蔓藤的吸盘接触到阮玲珑的身体时,突然疯狂震颤,像是触碰到了极其危险的东西一般,死命逃离。 “为什么放过她!我的精气就是从她身上来的,凭什么她就没事!” 影子原本以为阮玲珑的这招就是自己找死的昏招,它还想着阮玲珑和它一样被藤蔓控制住也好,偏偏事与愿违,出现了这样出乎意料的一幕。 “要多做好事,运气才好!” 阮玲珑扬起嘴角,她现在已经攀上岩壁顶部,虽然藤蔓疯狂躲避,她揪着藤蔓死死不放手,她要逃离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顺着藤蔓,一定能找到出路。 耳边影子的叫嚷声越来越远,她已经在岩壁上爬了数百丈,现在她已经可以确定,这里是一座大山的内部。 这藤蔓也是令人惊奇,即使是数百丈后,仍然还没有寻到根。 空气渐渐温暖,四周也开始有一些植物和小虫子,只是这些植物和小虫子与阮玲珑见过的全都不一样,它们一个个晶莹剔透,完美地如同宝石,让人仿佛感觉到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一只行如蝴蝶,全身湛蓝的小东西在阮玲珑手背停下,流光在她的翅膀上闪烁。 “你真漂亮!” 哪怕是身处危机,阮玲珑也忍不住为这个可爱的小东西分心,向着蝴蝶伸出食指 想要轻轻抚摸。 就在阮玲珑心中泛起一阵怜爱之时,蝴蝶突然伸出了一条细长如同吸管般的嘴巴,深深扎人阮玲珑皮肤里。 阮玲珑霎时大惊失色,一巴掌将蝴蝶拍死,当她飞快扯出深入皮肤的蝴蝶的嘴巴时,手背上赫然是一个大洞,深入指骨。 真是越美丽越危险! 阮玲珑不得不再次提高警惕,眼前这些美好的生物刹那间都显得可怖起来。 她对自己即将进入怎样的世界有些忐忑,但她没有选择,只能向上,朝着头顶渐渐越来越明晰的光线向上。 也不知拍死了多少妄图攻击她的小昆虫,阮玲珑终于登到了山顶,当她再次直面阳光时,温暖让她感到自己总算再次活过来了。 此时在她身边的那根蔓藤,已经有人腰般粗细,它枝繁叶茂,数不清的分支向四面八方蔓延,铺满整片大地,仿佛眼睛能看到之处全是它的地盘。 “没想到蔓藤能这般茁壮,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阮玲珑理了理被汗水浸湿的发辫,轻声感慨道。 就在她话音刚刚落下之际,突然间,从她的身后传来了一道仿佛来自九天之上、宛如天籁般悠扬动听的声音: “哎呀呀,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啊!居然还有如此孤陋寡闻之人,连这最为常见不过的碧浠草都不曾见识过。 啧啧啧……瞧瞧你那副模样,简直就是一个丑陋不堪的家伙嘛! 浑身沾满了污垢,就这么灰头土脸地从那肮脏的地底之下钻了出来,想必定然是那低等的下层人族无疑了。” 听闻此言,阮玲珑不由得柳眉倒竖,心中的怒火瞬间熊熊燃烧起来。 她娇嗔地一跺小脚,当即转过身去,双手叉腰,怒目圆睁,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显然是已经做好了与那人好好理论一番的准备,势必要让对方明白随意出口伤人可是需要为此付出沉重代价的。 然而,就在她回过头来,目光触及到眼前之人的那一刻,阮玲珑整个人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立当场。 她原本那一肚子想要尽情宣泄的怒气,竟也在刹那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脸讶异之色。 原来,出现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实在是美得令人窒息。 此人身材高挑修长,亭亭玉立;面容更是绝美无双,堪称倾国倾城之貌。其肌肤白皙如雪,晶莹剔透;眉眼如画,顾盼生辉;鼻梁挺直如峰,嘴唇娇艳欲滴,宛如熟透的樱桃。 这般绝世容颜,实非言语所能描绘万一,若非要形容的话,那便是多增添一分则显得过于丰腴,而少减去一分又会稍显清瘦,可谓恰到好处,完美无瑕。 第171章 太子爷 “你这脏兮兮的女人,是被我美丽的容颜迷倒了吧。 唉,怪我天生丽质难自弃,终日被你这种登徒子痴想,真是令人烦恼呀!” 这美人虽然有些自恋,但以他的美貌而言,他还真是有这个资本炫耀。 阮玲珑对于美丽的人向来是带着欣赏的眼光,美色迷惑乱人心,这一刻的当下,她倒也并没有那么生气了。 不过,欣赏归欣赏,阮玲珑倒也没上心,毕竟阮家人各个英俊美貌,再加上项博文和面前这人的颜值可谓是各有千秋,不过转瞬间,她的心思就转到了对自己目前所处的危机上来了。 她抬眼环顾四周,这里的万物给人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熟悉是因为一切草木动物都长得并不脱离常理,但是却又通通都不认识。 想想那个影子还在山洞内,她沿路退回并不是明智之举,暂时必须要在此躲一会儿了。 阮玲珑挤出一个笑容,弯弯的眼睛亮晶晶的,任谁都不免心中一软。 “我确实是初到此地,对贵宝地许多东西都不认识,方便的话,能麻烦姑娘告诉我这是哪里吗?” “姑娘!呵呵呵!你竟然叫我姑娘! 我堂堂薛家太子薛冠玉,被无数女人疯狂追求的纨绔,竟然被你称为姑娘! 哦,我明白了,你现在是用一种很新的花招,想要吸引我注意力!我告诉你,女人,你是不会得逞的,我可不是你这样的女人能够肖想的男人!” 美人杏眼圆睁,眉头轻蹙,气鼓鼓的腮帮子,显得人更加妩媚三分,雌雄难辨的容貌,让阮玲珑忍不住上下好好地将薛冠玉重新打量了一番。 “不可能吧,长成这样妖媚,还能是男人?” 阮玲珑注意到薛冠玉确实身量比自己高了不少,身材曲线也是一点都没有,白皙的脖颈处确实显出喉结,她这才渐渐相信了几分。 “我当然是男人,你这女人不光又脏又笨,眼神还不好,我真是可怜你爹妈。” 薛冠玉的嘴可真是损,阮玲珑对他的好感顿时彻底归零。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嘴碎还自以为是的男人,不是因为自己精气没有恢复,她必然是要上手教训这个出言不逊的家伙的。 阮玲珑冷哼一声,掉头向着薛冠玉相反的方向走,那里有一片碧绿的湖泊,在水牢里待得时间太久,她口渴地厉害。 “唉,你怎么这就走了,你刚才那个白眼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是对我有意见不成!” 阮玲珑脚步走得飞快,薛冠玉紧紧跟在她身后,倒是一点都不费劲,看来他也是修行之人。 “滚开!” 阮玲珑没有精力和薛冠玉废话,可这家伙见阮玲珑不理他,竟然伸开双臂,想要拦住阮玲珑的去路。 “你让我滚!哼,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为了想要我看她一眼,让她死都愿意!而你竟然这样不识抬举!” 薛冠玉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个世界对他从来都是如众星捧月般呵护着,甚至没人敢和他说一句重话。 今天好不容易甩掉护卫,独自一个人跑出来玩耍,没想到竟然被这样一个泥人般的脏女人嫌弃。 他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你怕是有病,有病早点治。” 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想当初自己也是纨绔子弟一枚,也没这人这么无聊的呀。 阮玲珑脚尖点地,从薛冠玉头顶轻巧地跃过,继续飞速向着碧绿的湖水跑去。 她根本就不想理会这个脑袋不清醒的美人,迅速加快步速,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已经到达了湖边。 湖面平静地如同镜面,鸟雀蝉鸣声一丁点儿也没有,安静地让人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阮玲珑警觉地探头向着湖底望去,湖水很深,一眼看不见底,不过湖里倒是有鱼在其中泰然自若地游来游去。 当然在这倒影里,阮玲珑看清楚了蓬头垢面的自己,一身的泥土不说,拧在一起的发辫简直让人不得不误会自己是个乞丐。 无论再怎么大大咧咧,阮玲珑还是个爱美的姑娘,只这一眼,她就无法忍受现在的形象,“噗通”一声,跳进了湖中。 当湖水没入头顶,她立即有些后悔。 湖水冰冷刺骨不说,那些刚才还看起来慢吞吞的鱼儿,现在就如同一头头猛兽,向着阮玲珑飞速靠近,露出尖利的牙齿,像是要把她生吞了一般。 阮玲珑连忙全力向岸上游去,不过她虽然速度不慢,但哪里是那些鱼的对手,不过几息时间,游在最前面的鱼已经离她不过三丈远近。 看来是没有办法顺利上岸了,她现在唯一的路便是用随身携带的毒药毒死这些疯狂的鱼。 与此同时,岸边一个绝色美人乐得捂着肚子笑弯了腰,他冲着阮玲珑所在的方向使劲拍手道: “哈哈哈哈,让你和我作对,你这个女人现在就受到报应了吧。 这镜明湖里全是我父王所养的最凶狠的食人鱼,平时哪怕妖兽都不敢靠近,这个女人今天怕是连骨头都不会剩下分毫。” 这人自然是薛冠玉,他跟在阮玲珑身后紧追不舍,现在看到阮玲珑遇到危险,高兴得手舞足蹈。 阮玲珑听到薛冠玉猖狂的笑声,心里恨恨地问候了他家八辈祖宗。 她麻溜地打开贴身藏起的瓷瓶瓶盖,瞬间瓶里的毒药融化在湖水里。 毒药药性强劲,眨眼功夫跟在阮玲珑身后的鱼儿个个翻了肚皮,大片大片地漂在湖面。 而阮玲珑此时也已经游回岸边,朝着薛冠玉一步一步坚定地走来,那眼神让薛冠玉忍不住全身打了一个激灵。 “你,你,你想要干什么? 我刚才并没有做什么呀,你样子那么凶,是想对我动粗不成?” 薛冠玉吓得拔腿就想跑,可他脚下一紧,双腿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摔了一个跟头。 再一看,竟然是阮玲珑随手扯下的一根发带,将他的双脚牢牢捆住。 “哎呀,我的妈呀,好疼呀! 我,我告诉你哈,父王若是知道你这么对我,一定会把你千刀万剐的!” 第172章 镜玉湖大妖 薛冠玉呲牙咧嘴地一阵咆哮,让这寂静的湖畔泛起一阵涟漪。 突然间,湖面咕噜咕噜如同水烧开一般冒出一连串气泡,不一会儿,那气泡越来越多,如同翻江倒海般的巨浪从水底翻涌而出。 阮玲珑轻轻蹙眉,这是危险的信号,她原本也没认为仅凭一瓶毒药就能摆平这样一个诡异的湖泊里的存在。 被绊了一跤,咧着嘴大闹的薛冠玉自然也看到了湖水的异样。 原本骄纵跋扈的脸上,满是得意忘形。 他顾不得沾了一身泥水,指着湖中笑道: “镜明湖里有一只了不得的水蛇,父王说它足足有十丈长,比人的腰还粗,它平时从不露面,但若是有人惊扰了它,它一定会将那人一口吞下。 你这女人今天一定跑不掉了,它这是要出水捉你啦。 我就等在这里看好戏,这可比皇宫里的那些个戏子哼哼唧唧地唱戏有趣多了。” 薛冠玉拍着大腿吆喝着,而阮玲珑已经不慌不忙地挽起发辫,撸起袖子,准备和薛冠玉口中的水蛇大干一场。 阮玲珑脸上身上的泥水在镜明湖里洗净,一张英气十足又精致妩媚的脸庞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光,白的刺目的手臂,晃得人睁不开眼。 “哟,没想到你这女人还有几分姿色,不过再怎么说,你也没有我生得好看。我可是全天下公认的……” 薛冠玉可不容许别人比自己美,即使是女人也不行。 “噗”的一声,一块泥巴填进了薛冠玉喋喋不休的嘴里,堵的他差一点一口气没喘过来。 “给我安静点!一个大男人,要不要这么婆妈!” 阮玲珑鄙视地乜了一眼薛冠玉,手里握着一根银光闪闪的棍子,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看得薛冠玉一时愣了神。 “好威风!” 薛冠玉吐出嘴里的烂泥,不自觉地叫好,阮玲珑再次对他投去鄙夷之色,他这下倒是乖乖地闭上了嘴。 因为他已经看见水中冒出来的那个硕大的褐色三角头颅,头颅顶端是两根奇怪的长须在不停颤抖,而与此同时,一股又臭又腥地让人作呕之气扑面而来,薛冠玉连呕了好几次,差一点就把早餐吐了出来。 那真的是一条大蛇,它的竖瞳里闪烁着煞气,发出的声音低沉地仿佛来自地府。 “什么人敢在我的地盘胡作非为!这灵云国的薛小儿薛晓洋莫非想要再次和我打一仗,让我像五百年前般淹掉他的这片土地,让他的国民全都死光!” 听了这话,薛冠玉立马不乐意了。 自小他听到的都是父王薛晓洋收服了一条巨型蟒蛇,将巨型蟒蛇当作宠物养在镜明湖里。 可是这家伙怎么这般嚣张,不仅直呼他父亲名讳,还称呼父亲薛小儿,最气人的是扬言要淹掉自己的国土。 “你这畜牲胡乱放什么屁呢!你敢和我父王作对,我这就让平时饲养你的那些驭蛇人断了你的口粮。” 薛冠玉昂起美丽的头颅,等着大蛇被戳穿谎言后,匍匐在他脚下瑟瑟发抖,求他饶恕的贱兮兮样子。 “大胆小儿!你这是在挑衅我吗!薛晓洋都不敢和爷爷我这样说话,你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如此大胆,简直就是在找死!” 阮玲珑原本准备和大蛇决一死战,没想到薛冠玉这个蠢货竟然主动和大蛇挑起矛盾。 眼见大蛇在水中疯狂地甩动尾巴,不过几息之间,它已经来到了岸边,一双骇人的眸子自上而下蔑视着连它身体十分之一都不到的薛冠玉。 对于这庞然大物,薛冠玉倒没有筛糠般地发抖,他只是说话的声音有些打颤,但仍然梗着脖子叉着腰与大蛇四目相对。 “我才不怕你,父王说了,蛇最怕我薛家密炼的魁香,只要我点燃魁香,你就会马上失去知觉,动弹不得!” 他边说边去摸贴身锦囊,不等他掏出,一股毒液喷雾如同磅礴大雨般浇了他满头满脸。 “你,你,你不讲武德,我还没有说开打,你就先,先,先暗……算……于……我……\" 薛冠玉双眼一翻,四仰八叉地仰面倒地,看起来是直接被毒液毒地晕厥过去了。 “哼!就这点本事就敢在我面前嚣张,看来是被薛冠玉这小子惯坏了。” 大蛇嫌弃地调转脑袋,它一早就闻到了阮玲珑身上的气味,它能确定这个姑娘就是打扰它修行的罪魁祸首。 而它之所以上岸,就是要这个姑娘的性命,否则那一些虎视眈眈躲在暗处的家伙,会以为它好欺负,进而窥视它的地盘。 这镜明湖可是一块风水宝地,想当初得到这里的主宰权,可是花了不少精力,甚至受了挺重的内伤,否则它也不用在水底蛰伏这许多年,暗暗修复自身修为。 “轮到你了,小丫头片子,劝你还是自裁为好,等到我出手,你一定死得很难看。” 大蛇俯视着阮玲珑,小小的个子,怕是连它一招都接不下。 那把剑虽然闪着寒芒,杀气浓郁,却可惜落在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女人手里,怕是连原本威力的十分之一都使不出来。 阮玲珑嘴角弯起一抹弧度,这里的大妖竟然如此藐视人族,真不知道它哪里来的自信。 “你这笨头笨脑的呆瓜,要出手就不要那么多费话,就你这婆婆妈妈的样子,怕是和刚才那个啰嗦的薛冠玉一样没什么真本事。” 剑芒刺目,大蛇只听到“刺啦”一声,还没有感觉到痛,水面就荡漾起汩汩的鲜血。 大蛇心中大惊,刚才阮玲珑的动作太快,它甚至没有看清楚阮玲珑出剑的招数,身上就多了七八道一尺多深的伤口。 不是它精气护体,就凭借这样的剑伤,它怕是现在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伤我!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大蛇初次知道阮玲珑的厉害,但是它嘴上不饶人,心里也认为是自己一时疏忽大意,放松警惕,这才中了阮玲珑的招数。 第173章 马车 紫色毒雾弥漫在空气中,原本晴朗的天空一时间让人分不清东西南北。 蛰伏在镜明湖四周的妖兽惊得连忙向后撤离,有多快就跑多快,因为这毒液就是大蛇最厉害的攻击手段之一。 一人一蛇不留后手,从天空打到陆地,从陆地战到水底,搅得平静的镜明湖乱作一团,甚至那些一开始没有被毒死的乌龟、螃蟹全都被吓得四处乱窜。 毒雾扩散的范围越来越广,渐渐飘到了一条马道之上。 这马道看起来极为奢侈,上面铺着不知是什么材质的洁白石块,泛着荧光,看着就像是银河般璀璨。 能在这样的马道上行走的马匹,可不是平常遇见的普通四条腿奔跑的马儿,而是一种长着鹰隼翅膀,口中长出獠牙的兽类。 这种马被叫作獠马,既能在天上飞,也能在陆地上跑,大部分性格暴躁好斗,能驯化成为给人拉车的只有很少一部分,所以价格非常昂贵,一匹价值万金。 而此时的马道上,正行驶的那辆马车,竟然被四匹獠马牵引,可想而知,这马车上所坐之人必定是非富即贵。 赶马的老车夫觉察出腥气,立即屏住呼吸,速度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面罩将脑袋严严实实地捂住,这才转身恭恭敬敬地朝马车里询问道: “公子,不知镜明湖中的大妖是不是又跑出来作祟了,这毒气飘了十多里远,不知道会毒死多少活物! 您看是否需要回去通告薛家家主,提醒他立即差人制伏大妖?” 马车内半响没有回声,车夫明白这是公子不想理会的意思,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便继续向前赶路。 大蛇此时全身已经千疮百孔,阮玲珑招招出乎意料,速度又比自己快上不少,一通打斗下来,它就像一个挨打的沙包,根本没有反抗能力。 它想活命,拼了命的逃窜,疯了一般朝着南面无岭山跑去。 那里有一只蝎子,二妖曾经互相结拜,它想请出蝎子为自己挡刀。 大蛇一息便能窜出近半里远,眼见就来到了马道边,黑紫色的毒雾已然将刚才的那辆马车笼罩其中。 “公子,那大蛇怕是就在我们身边了,您可要留心别被它的毒液喷到皮肤上,那玩意腥臭无比,十天半个月怕是也散不开去。” 老车夫知道毒液无法伤到自家公子,但是公子特别讲究,最不喜欢污浊之物,如果大蛇冲撞了公子,公子肯定要大发雷霆。 车里终于有了点动静,里面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翩翩公子缓缓抬起眸子。 这是一双碧蓝如海的眸子,而公子身上所穿长衫也是一袭碧蓝纱衣,显得人如同九天谪仙。 一只白猫匍匐在他脚下睡觉,被老车夫的声音打扰了瞌睡,有些不满意地“喵”了一声。 公子弯腰伸手轻拂白猫,白猫惬意地眯着眼。 “白颜,想必你肚子饿了吧,外面那条蛇只当做今日的午餐罢了。” 公子话音刚落,白猫立即从马车一跃而起,在空中身体竟然暴涨数百倍。 它视力惊人,在谜团一般的毒雾中,迅速发现了大蛇的位置。 “啊,啊!” 不过两声凄惨的叫声,那条大蛇便进了白猫的肚子。 阮玲珑此时面对的就是一头如同小山般高大的白猫,它眼神凶狠地乜了一眼举着银剑的阮玲珑,面上的表情很是瞧不起的样子。 “个子大了不起呀,这条蛇马上就要被我砍死了,你不过是捡了一个现成的大便宜而已。” 被一只猫看不起吗! 阮玲珑可不想受这种窝囊气。 “不用解释,我主人说了,一切只看结果。 现在的结果就是我一招解决了小蛇,而你花在大蛇身上的时间怕是有小半个时辰了吧。” “你这猫怎么嘴这么毒!哎,你别走呀,你损了人就想跑,我肚子里的气没有发泄出来,是会生病的。” 阮玲珑跟在白猫身后,眼见这只白猫身体急速缩小,等缩到连一尺都没有时,那雪白的毛茸茸身体,竟然可爱极了。 “想不到你的真身是这样一个小不点,哈哈哈哈,再凶一个给我看呀,就你这小身板,怕是连老鼠都不会怕你吧。” 白猫生气了,伸出爪子,重重抓在阮玲珑手背上,刹时间,阮玲珑手背便多了几条深深的血印,刺刺麻麻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挠。 “别挠,你若是挠了,皮肤会立即溃烂。” 马车里的那位公子不知何时来到阮玲珑的身后提醒道。 阮玲珑瞥了一眼公子,心中一阵紧张。 这人能悄无声息地来到自己身后,如果他想偷袭自己,自己怕是早就没命站在此地了。 “姑娘,我对你没有恶意,这猫是我的,我只是来接它回马车。” 白猫轻轻“喵”了一声,奶奶的声音很是可爱,可是能听懂猫语的公子知道这白猫是在骂他。 说自家公子这又是想要借自己的名义接近美女,可真是无耻至极啊。 阮玲珑自是听不懂白猫在说什么,但是这位公子看起来确实对自己没有威胁,她也不好为了一只宠物的行为,抓着主人不放。 “看好你的猫,别让它再这样伤到其他人。” 阮玲珑掉头就走,身上的污泥已经清洗干净,下一步自然是需要找到食物,补充所剩不多的体力。 放眼望去,这里是一片茫茫崇山峻岭,看起来也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自己应该不得不翻越这些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山峦,寻找到有人烟的地方讨口饭吃。 “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我可以送你一程,我的马车日行万里,到达署陵城不过数个时辰。” 公子追在阮玲珑身后,笑得一脸灿烂,动作也很是殷勤。 “不需要,我自己能走出去。” 这个男人实力绝对在自己之上,阮玲珑可不想将自己置身于一个随时都可以结束掉自己性命的环境里。 公子被拒绝也不气馁,反而加快脚步,离阮玲珑更近几步解释道: “你确定自己真的能走出去? 我看你所穿的衣裙布料不是此地所产,应该是对此处地理环境也并不了解。 这里是大皿国最危险的地方之一,你听我的话,在天黑以前一定要速速离开此地,否则性命堪忧!” 第174章 疯狂修士 天色渐暗,署陵城守城卫兵已经将城门紧锁,所有商户、宅院也都关了门,白日里繁华的街道上,只剩下全副装备的巡街兵士。 阮玲珑人已经进入客栈,客栈的大门是由厚重的金属所制。 每间房间里的窗户和门也镶嵌着手指粗细的金属条,与房间里奢华温馨的氛围结合,显得那么的不协调。 伙计将十多盘精致的菜品端上桌,香气扑鼻而来,引得阮玲珑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一旁的碧蓝纱衣公子抿着嘴偷笑道: “快吃吧,今天我请客,姑娘能吃多少吃多少,千万不要和我讲客气。” 阮玲珑举起筷子,她还真没准备推让,毕竟没人愿意饿肚子。 “露公子不是小气的人,我吃你几餐饭,蹭你的银票住店,你肯定也不会计较。 不过我不会占你便宜,等天亮了,我去将银子换成银票就有钱还你了。” 阮玲珑之所以这么说,源于在署陵城买东西并不直接使用银子,而是需要用一种叫做大皿银票的纸张。 露公子喝了一小口汤,动作十分优雅,当他缓缓放定汤匙才悠悠开口说话道: “你可不要在外人面前显露出手里的银子,大皿国不允许国民私藏银子,捉到私藏银子的人一律杀无赦。” 阮玲珑咽下嘴里一大口肉,这肉也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肉质鲜美滑嫩,她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美味的东西。 “不能私藏银子!?” 阮玲珑瞟了一眼露公子,露公子不像是在说笑。 而且今天这一路走来,露公子这人除了过分讲究细节之外,迄今为止,人品似乎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也没有做出任何对阮玲珑不利的事情来。 所以阮玲珑现在倒是并不怀疑露公子所说的,关于不能私藏银子的事情的真假。 阮玲珑脸上的疑虑露公子看在眼里,他瞥了一眼在一旁伺候用餐的伙计,那伙计也是有眼力见,立即退出房间,关好房门。 “银子不仅在大皿国,甚至于周边十三国都不能私藏。 因为五年前有一个神乎其神的术士,发现用银子能制造出一种淬炼人体格的修行方法。 各个世家大族便收罗了许多银子,运用这种方法,将自家的子弟在极短的时间内培养成为了武力超群的修士。 没想到的是,用这种方法强行提升体质的人中,在不到三年的时间内,有很大一部分人会突然精神错乱,四处大肆破坏,甚至烧杀抢掠,无恶不做。 虽然大家都明白这种方法会有很大机会让人疯狂,但是仍然有许多修士愿意铤而走险,甚至有些家族还鼓励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样的人越来越多,终于在去年,各国都爆发了大规模的失智修士暴力袭击平民的事情。 各国不得以,只得将银子收归国库,由军队看管,所有有私藏银子杀无赦的律法出现。” 露公子的表情难得严肃了起来,阮玲珑也没想到这理由竟然这么震撼,她突然想到这里的一切不合理现象,会不会都是因为这个原因产生的呢? 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骤然响起,几个黑衣人突然冲进房间,迅速将露公子围在中间,一看就知道这是露公子的暗卫。 “阮姑娘,你靠我近一点,这署陵城防御力不太行。” 阮玲珑看到露公子脚边上的那只白猫身上的毛根根竖立,一看就知道白猫这是害怕了。 刚才白猫吃掉大蛇时还是不可一世的模样,可以看出来它本身实力不俗。 可是这一刻,它却害怕了,可想而知接下来将要面临的是怎么可怕的存在。 识时务者为俊杰。 阮玲珑听话地站起身,朝露公子走过去。 露公子脸上悄悄洋溢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一路上他一个劲地向阮玲珑示好,可是阮玲珑对他始终不卑不亢,甚至很多时候对自己那些佯装潇洒的小把戏嗤之以鼻。 直到现在,阮玲珑总算得要仰仗自己了,他心里能不暗爽吗。 “那些声音是发疯的修士制造出来的吗?” 阮玲珑从窗户看到外面有人点亮了火把和巨大的草垛,冲天的火光燃烧,映照出一个个身形宛如猿猴的影子。 “你真聪明,这么快就猜到了外面的东西是什么。 听这些声音,今夜聚集起来的疯癫修士怕是不少,免不了会是一场恶战。” 阮玲珑心里猜测,所谓的恶战多半是守城的士兵和那些疯癫修士之间的战斗。 她那武将世家的血液不自主地沸腾起来,忍不住好奇地伸长脖子向外看。 火光中,并没有出现整齐的队列,阮玲珑所看到的只有一团人拥挤在一起拼命抵抗,而外围是越来越多的行动像猿猴般的怪人不停发动攻击。 “胜算似乎不大。” 阮玲珑的喃喃自语被露公子听到,他看起来并不慌乱,甚至有种习以为常的淡定。 “等下自然会有高手出现,这城能坚持这么久,百姓还能不弃城离开,就说明城内有能摆平的修士存在。” 露公子继续吃饭,慢条斯理地品尝,而他身边的暗卫比他看起来则是焦急多了。 “哐当!哐当!” 窗外伸起来两只肮脏的胳膊,抓着窗户上的金属栏杆激烈地晃动。 那金属栏杆也是坚固,丝毫没有变形。 突然,一个脑袋贴近栏杆,屋内的烛光映照在上面。 那是一张极为可怕的的脸,眼珠鲜红,头上几乎不剩几根毛发,一个个凸起的大包不断向外渗出脓液,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上面还聚满了蛆虫。 就算是阮玲珑,也差一点惊叫出声。 “那些疯狂的修士全都是这种模样?” 阮玲珑回过头去向露公子求证,露公子无可奈何地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这像是中毒的症状,只要能解除他们身上的毒素,说不定能让他们恢复成正常人。” 阮玲珑曾经在医书上看见过类似的病症,医者仁心,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曾经也有一位尊贵的医师这样说过,他也尝试着给那些人解毒,可是失败了,而那位医师因此背上了骂名。 阮姑娘若是没有完全的把握,还是不要出手为好,这其中牵扯的事情太多,姑娘何必蹚这浑水呢!” 第175章 猜测 窗户栏杆上又多出几只胳膊,几个丑陋的脑袋把栏杆撞得砰砰作响,客栈一楼已经有人害怕地大哭起来,而阮玲珑和露公子显然仍旧淡定无比。 “露公子应该不是大皿国人氏吧。” 对于阮玲珑的问题,露公子并没有隐瞒的想法,他微笑着点头表示阮玲珑猜得不错。 “你并没有带着任何货物,所以也不是商人。” 阮玲珑眼神瞟了一眼几位将露公子护在中间的护卫,他们身手矫健,训练有素,一般的官吏怕是绝对请不起。 “我猜你是邻国的某位皇子,来到大皿国是带着某种不能公开的任务,而这个任务很可能和这些疯狂的修士有关。 但是很可惜,你并没有完成这个任务,反而被大皿国的王室发现了。 也许是担心因为你私自入境导致两国之间产生矛盾,所以他们不想声张,只是将你带来的人全部肃清,仅仅留下了你和你的老车夫,并且要求你马上离开大皿国。” 阮玲珑一双眸子观察着露公子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变化,等待着露公子随时和她翻脸,毕竟被人猜出了身份,以他的家世,杀人灭口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预料的情形并没有出现,露公子听到这番话,嘴角的弧度只是微微上扬了几分。 而这间房间里的人中,最错愕的竟然是护卫中领头的那位林项。 这是个其貌不扬的男人,中等身高,有点小肚腩,平凡的五官更是扔在人群中根本挑不出来的那种。 他原本并没有把阮玲珑放在眼里,现在看来这个姑娘真不简单,他决定分出点人手,特别盯住她。 露公子一双凤眼眯成了一条线,原本只是习惯性地喜欢招惹好看的姑娘,没想到误打误撞,这姑娘还挺有意思。 “阮姑娘,你确实是有点小聪明,不过刚才你的猜测有些不对,其实我来大皿国一共就带了一人一猫。 至于这些暗卫,这么说吧,他们连我的猫都斗不过,我让他们跟在身边,不过是给大皿国王一点面子,免得回去后我的母亲说我让她的兄弟下不来台。 哦,忘记向你介绍了,大皿国的王是我舅舅,但是我这个舅舅呀,对我父亲意见有点大,哈哈哈哈。” 阮玲珑抛砖引玉般地将这个露公子的真实身份引了出来,她的目的达到了。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只是为了暂时躲避那个诡异的影子,越是不被人注意越好,她现在更是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悄悄离开。 窗外的嚎叫声并没有让露公子的笑容减少半分,他推开将他拢在中心的护卫,腆着脸朝阮玲珑身边靠近: “阮姑娘,你不如和我回去,我府里关着不少疯癫的修士,我库房里的药材比大皿国的绝对要更好更多。 我相信你能治好那些修士的病,也能为你提供最好的医师协助你。 更重要的是,我可是个很会享受的人,你在我府里,我保证能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露公子笑得荡漾,以往那些他看上的女人,只要听到他的尊贵身份,没有不改变态度的。 而且这一次他还愿意将阮玲珑带回府内,那意思就是阮玲珑有机会成为他认可的妃子或者是小妾。 对于一个没有背景的女人来说,这简直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般地改变命运的机会,就是再没见过世面的女人,也会牢牢抓住。 阮玲珑感觉到露公子的轻浮,她不禁心里生出厌恶。 迅速向后倒退几步,拉出彼此之间的距离后,她才回答道: “修士在面前就有,我想大皿国的王也不会舍不得一点药材,疯癫的修士越早治疗,产生的危害就越小,而我随你回去怕是路上会耽搁不少时间。 治病救人最是不能浪费时间,我何必舍近求远呢,露公子。” 领头护卫林项难得地在两人背后暗暗点头,先不说这个姑娘到底能不能治好修士,她还真是医者仁心,是个善良的人。 自己也有几个朋友已经疯魔,他看着朋友现在的样子,时常心痛不已。 如果他们真的是病了,而且能够被治愈,想必付出任何代价,全国的民众都愿意尝试吧。 露公子再次被拒绝了,这次他并没有以往的绅士风度。 他亮出了身份,仍然被拒绝,这不是直接打脸吗。 一直表现出来的谦谦君子模样骤然变色,他一步步向着阮玲珑逼近,口气已经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你知不知道你拒绝的是什么? 谅你一介草民,应该是不知道我露江林的权势。 今天我就直接告诉你,只要我露江林不高兴了,哪怕是那些邻国的王,也个个都要吓得抖三抖,跪求我欢心。 只要我开口,对于那些不长眼的贱民,我让他在此时掉脑袋,那人就一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你要识趣,现在乖乖随我回去,用心服侍我,我能让你过上从未有过的奢侈日子。 而你要是敢再次拒绝我,你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死! 你现在选吧,你这么聪明,不会傻到选择一条不归路吧!” 阮玲珑感觉到露江林眼中深深的愤怒,这人怕是平时并不轻易发火,但若是他真的生气,一定杀伐果断,不留任何情面。 露江林已经将阮玲珑逼退到窗边,那一个个脏污的手,从金属栅栏处向她伸来,好几次差点抓住她的肩头。 露江林想从阮玲珑的脸上找到惶恐和害怕,显然让他失望了。 阮玲珑直视他的眼神中,透出坦荡的不屑,仿佛早就看透生死般冷静。 “你确实太自信,怕是从来没有任何人忤逆过你的要求,才养成了这种性格,像个抢玩具的孩子般无理取闹。 现在我猜测,你之所以会来大皿国,很可能是和你的父亲起了争执。 你认为你的想法正确,认为你父亲思想老套腐朽,想要出来证明自己。 可惜呀,你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一直都在坐井观天,只是个被父亲护卫着长大的小屁孩,你很破防,但又不敢面对。” 第176章 山巅之上 “啊啊!啊呜呜!” 如同野狼般的叫声,震得人脑袋嗡嗡作响,甚至连护卫都忍不住捂住耳朵,以免让耳膜被生生震破。 连原本露江林恼怒地一掌就要拍向阮玲珑肩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嚎叫干扰。 阮玲珑回头望向窗外,她看见一双鲜红的眼睛正贪婪地瞪着自己,仿佛自己是一盘可口的晚餐,长长的舌头耷拉着,不断向外滴答着口水。 这是一个光头男人,他比大多数疯癫修士更加魁梧,一双胳膊比普通人的大腿还要粗。 他的出现让原本围绕着窗户的其他修士更加兴奋,金属的栅栏就在此时,竟然被他们硬生生掰断了。 阮玲珑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她要趁机逃出去。 留在已经发怒的露江林身边,甚至要比孤身面对那些疯癫修士更加危险。 她朝着露江林弯起嘴角,一副甜美娇俏的模样。 露江林以为她害怕了,想要向自己示弱,他伸出手准备拥美人入怀,出乎意料的是,阮玲珑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毫不畏惧地迎向了那群疯癫修士! “姑娘,危险!” 林项脱口而出,甚至伸手想要将阮玲珑拉扯回来,可是阮玲珑动作太快,林项抓了个空。 “真是个蠢货!” 露江林咒骂了一声,再看阮玲珑的背影,她身后果然跟随着一大群修士,就像猎豹在追逐一头弱小的麋鹿般消失在黑夜里。 “我看你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他恨恨地又补了一句,这样不识抬举的女人,他才不会费力去救。 幸亏大快朵颐地吃了晚餐,阮玲珑恢复了体力,身后那些修士并没有能够追上自己的脚步,渐渐便放弃追逐,四下散开了,除了那个光头修士。 这个光头修士清醒时一定是个身手非常了不得的人,他奔走时脚尖点地,粗壮的身体,轻盈地如同一只小鸟,哪怕追了半个多时辰,仍然步伐稳健有力。 阮玲珑从袖口里射出一枚铜钱,她用了巧劲,这让铜钱在空中一丁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 观察了许久时间,阮玲珑发现这些修士的五感都有所障碍,听力和视力已经不再敏感,铜钱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正中光头修士的膝盖处。 “叮咚!” 铜钱重重地镶入光头修士膝盖处,伤口处几乎没有渗出血,但是阮玲珑知道,修士的这条腿已经废了。 光头修士应该是感觉不到疼痛,因为当铜钱深入膝盖时,他既没有吭一声,也没有停下奔跑的脚步。 他只是因为抬不起腿,直直地倒在地上,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呜呜呜!”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阮玲珑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三下两下便麻利地将光头修士五花大绑起来。 “大个子,我现在要给你治病,你可要听话。” 阮玲珑并没有离开,而是将光头修士拖进附近的一个山洞,开始对光头修士上上下下动起手来。 那光头修士一开始还想要反抗,但是被阮玲珑封住几个穴位后,老实了下来,就像一个听话的小狗,让他抬手就抬手,让他吐舌头,他就乖乖吐舌头。 转眼天色大亮,光头修士害怕地直往山洞深处躲藏。 “你害怕阳光?” 此时阮玲珑已经为光头修士扎了针,光头修士的意识比开始恢复了一些,能对阮玲珑的问题用点头摇头的动作做出回答。 他瑟缩在山洞的角落里发抖,不停点头,阮玲珑也快速跟了进去。 阮玲珑不顾光头修士全身的脓液,凑到他身上细细闻着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这个味道刚才还没有,当一缕阳光照在光头修士身上的刹那,它突然出现了。 阮玲珑慢慢回忆,这种淡淡的腥臭中泛着甜味的气味,自己到底什么时候遇见过。 “我想起来了!” 阮玲珑激动地脱口而出。 “这个味道我在当今假皇上,也就是七翎老身上闻到过。” 这分明是两个互相没有交集的世界,怎么冥冥之中通过味道,会有一种奇妙的联系。 阮玲珑在这一刻,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 “七翎老难道曾经来过这里?还是说他也得过这种病?要不就是七翎老也修习过这种激进的功法?” 阮玲珑的脑子一时间蹦出许多种念头。 虽然这些念头充满疑惑,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七翎老一定和这种疯癫修士之间存在某种联系。 她再次想起项博文,也不知道项博文现在是否安全。 现在她已经对这种病况有所了解,已经开始制药,先让光头修士服用,如果有效果,便可以将药让其他疯癫修士服用了。 …… 项博文身后站着一头白头老雕,山巅之上,是两位道人正在下棋。 项博文认识其中一人——花白须发的国师。 另一位道人比国师看起来年轻许多,但是项博文知道这位绝对也同国师一样,是位隐世高人。 “公子请稍事休息,主人下完这盘棋便会立即接见你。” 国师当年悄然离去之时,未留下只言片语的道别之辞,这多少都令项博文感到怅惘。 而如今,白雕引路重逢,恐怕是国师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想要交代自己吧。 项博文内心深处对国师仍旧满怀感激之情。就在刚刚不久前,身陷险境的自己正是得益于国师派遣白雕前来寻觅并引领,方才有机会成功脱险。 身处山巅之上,举目望去,但见仙鹤振翅起舞,姿态优美动人;四周祥云缭绕,如梦似幻。 每当深深吸气再缓缓吐出之际,便觉浑身的疲惫与烦恼皆随着清新之气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清爽畅快之感。 项博文透过脚底如棉絮般柔软的白云朝下俯瞰而去,只见下方重重叠叠的云雾宛如一道道天然屏障,让他无从知晓这座山峰到底高耸入云到何种程度,只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然屹立在了世间的绝顶之巅。 此时此刻,那种“一览众山小”所带来的豪迈壮阔之情油然而生,使人不禁心潮澎湃起来。 突然间,一个念头闪现在项博文的脑海之中:倘若此时陪伴在自己身旁的是阮玲珑,那将会是怎样一番幸福美好的景象呢? 能与心爱之人携手于此,远离尘世喧嚣纷扰,共同归隐山林之间,过着与世无争、逍遥自在的生活……光是这般憧憬,便已足够令项博文心驰神往了。 第177章 曾祖姥姥 “喜欢这里吗?\" 一个声音将项博文从这如梦似幻的美景里拉回现实。 “国师!” 项博文向着国师躬身一拜。 “上次和你分别得太仓促,我还没来得及向您表达感激之情。 自从和您分别,经历了不少事,也幸运地得了几个宝贝和几种稀有的药草,您快看看有没有能对您恢复元气有用的。” 国师灰白的头发和略显苍老的皮肤都是为将契印融入项博文身体而导致的,项博文一直都觉得对国师有所愧疚。 国师身边的道人看了一眼项博文取出的宝器和药材,这里面的东西对于他们而言虽然算不上稀有,但在山下确实都是许多修士豁出性命都想得到的。 “你小子还不算吝啬,比你那个爹人品好多了。 所以说呀,人品好,上天也会助你,而你爹就惨了,临死都死得憋屈,被人夺了皮囊。” 道人还想说,国师使了个眼色,他耸耸肩,走到一旁去喂那些小兔子,小狐狸去了。 “伸出手来。” 国师表情有些严肃,项博文想着怕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所以连忙听话地伸出左手。 国师按在他的脉门上,垂着眸子,项博文知道这是在给他把脉。 好半天,国师脸上浮现出笑容。 “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你一定会有伤在身,毕竟这一路上种种艰辛,遇见的困难想必不会少。 没想到,你竟然多次淬体,修为境界都超出了预期。 果然是予姬师妹的血脉,悟性和运势都是最上乘。” 项博文是第一次听到予姬这个名字,就莫名地产生了一种熟悉感。 “国师,您刚才称呼予姬这个人是你的师妹,那予姬是我的什么人呢?难道说我的母亲就是予姬?可是我记得这并不是我母亲的名讳呀。” 对于自己身世,项博文还是能肯定的,但是国师的来历原本就蹊跷,也许他知道许多别人不清楚的历史。 国师露出和蔼的笑容,在他那张不算老的脸上,竟然呈现出一种独属于很大年纪的老人的关怀。 “予姬当然不是你母亲了! 我刚才说了,你身上有予姬的血脉,如果算辈分,她是你曾祖姥姥辈才对。 她这人可是潇洒,出去游历十多年连点音讯都没传来,却要求我们必须照顾好你这个小东西。 唉,谁让她是我们的小师妹呢,一贯这么无赖,我们却只有宠着呗。 你给我的这些东西,我可不能要,倒不是看不上,而是让予姬知道了,她得扒我们一层皮。” 项博文几乎要开始怀疑自己的听力是不是有问题了。 他的曾祖姥姥,按照这辈分再怎么算,也至少是百岁以上的老人家。 这个年纪还游山玩水,还有两个师兄宠着,帮她看重外孙,这该是怎样惬意的人生! 项博文盯着国师的脸,想从国师的脸上找出一丁点欺骗的踪迹,可是毫无破绽。 而一旁的道人此时插嘴道: “予姬有一块镜子,说是要送给她曾外孙的礼物,上次你急匆匆地忘了拿给他。” 国师恍然大悟般摸向胸口,好久才摸索出一张巴掌大小的镜子。 “我确实是忘了,不是故意不给你的,你不要误会啊。” 他满眼的舍不得,无奈道人一直守在旁边,耍赖不得,眼睁睁地看见项博文接过了铜镜。 “小心呀,这东西容易碎!碎了里面的好东西就全都消失啦!” 这镜子拿在手里格外地轻,项博文原以为它是铜制的。 当他拿正面照在自己面前时,终于发现镜子清晰地几乎就如同一个真人,连头发丝、毛孔都一一显示得清清楚楚。 “这镜子也太惊人了吧!” 项博文惊叹道,这种材质简直就不应当是这个世界的产物。 国师把自己的脑袋也凑进了镜子里,就着镜子又理了理头发,这才感叹道: “这只是镜子最基础的用处,除此之外,你还能通过镜子看见予姬。 予姬去的地方可真是匪夷所思,那里的普通人都能飞天遁地,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有趣玩意,我可羡慕地很呢。” 项博文又看了一眼镜子,里面只有自己和国师两张脸,并没有其他人出现。 “我没有看见曾祖姥姥呀?难道是我的修行太浅,才看不到你能看见的人?” 国师乐了,捂着肚子直笑,等他笑满意了,这才对项博文解释道: “想见予姬,得要她联系你才行,可不是你随时想见就能见到的。” 项博文有些无奈地继续问道: “那曾祖姥姥一般多久联系一次,我又怎么才能知道她在联系我呢?” “多久联系一次,那可说不准,有时候她高兴起来,一天联系我好几十次,有时候被事情耽搁了,几年也不理我。 当她联系你时,镜子里会发出她的声音,那嗓门可大了,你想听不见都不可能。” 国师的表情有些宠溺,他的眼睛就没有从镜子面前离开过,看起来一点都不想把镜子送给项博文。 如果是其他宝物,项博文肯定不会夺人所好,但是镜子是和自己曾姥姥联系的唯一宝物,他不能放弃。 道人瞥了这两人一眼,捉住项博文的手,引着他将镜子往怀里塞。 “你赶快收好,别让他看见,他就不会有念想了。” 国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像一个犯错的孩子。 \"其实吧,我倒不是稀罕那个镜子,我是稀罕师妹的经历。 师妹那般洒脱地抛开一切,去那些未知的地方闯荡,我很羡慕,也很想去游历,去体验。 我们在这个世界活得太久,真的应该去其他世界走走看看,要不真变成师父一般的迂腐老头子就糟糕啦。” 道人长长叹了口气: “我们身上还有许多责任,只有我们扛住了责任,师妹才能恣意地享受生活。 她前半生过得太苦,接下来的日子应该快乐一点。” 两个道人突然沉默了下来,项博文原本还想要向国师打听一下曾祖姥姥的过去,现在这种气氛,他倒是不好开口了。 第178章 错认 啾啾啾…… 有仙鹤从山腰处向上疾冲而来,落在道人脚边。 道人低头看见仙鹤嘴角的一抹红,顿时蹙起眉头道: “受伤了!什么人这般胆大!敢硬闯我星辰阁,还敢打伤我的仙鹤!” 国师刚想劝说道人消消气,道人早就御剑飞入山谷。 项博文瞪大眼目送道人潇洒的背影远离,道人看起来很清瘦,眉目如画地宛如谪仙,可是性子竟然如此急躁。 轰轰轰…… 一阵阵雷鸣般的声音在山脚下爆开,热浪滚滚而来,项博文挥动衣袖,赶走团团黑烟。 “来得人真不少,我也下去看看。” 国师脸色有些严肃,也御剑向下飞去。 项博文至今还没有御剑的本事,眼睁睁看着两位道人奋起迎敌,他只得抬腿用全速向下跑。 刚跑了几步,那只受伤的仙鹤拦在了他面前,朝着他啾啾直叫。 项博文想要绕开它,可仙鹤灵巧得很,再次拦住了他的去路。 “仙鹤,我这是下山给你主人帮忙,你可不要拦着我,晚了可就耽误大事了。” 那仙鹤点点头,看来它是明白项博文的意图,但是它仍然不为所动,甚至走到项博文身边,用它的脖子蹭项博文的胳膊,又转头去啄自己背上的羽毛。 那仙鹤实际上体格高大,伸长脖子比项博文还高。 “你是想驼着我去找国师?”项博文试探性地问道。 仙鹤立即频频点头。 “那可真是太感谢你了。” 项博文不推脱,直接坐在仙鹤背上,由着仙鹤载着他向下俯冲。 风在耳边呼啸,爆炸声越来越近,项博文已经甚至已经闻到了血腥味。 “把周祝弘交出来,否则我周家和你星辰阁不死不休!” 项博文心中一惊,他怎么可能忘记自己在不久前,才被一群奇怪的人认成了一个名叫周祝弘的人。 难道这些人来此地挑衅国师的原因是为了自己! 仙鹤俯冲的速度极快,不过几息时间,他已经来到两位道士身后,对面则是乌泱泱一大群人。 项博文定睛一看,人群里有几个人他确实认识,除了那个自称为他奶奶的人身边还站着几个银发白眉的老头,还有找他麻烦的几个所谓周祝弘的表兄。 “周祝弘!快过来!告诉爷爷,你是不是被星辰阁的两个老道士绑架了!” 人群之中,有个身形又胖又矮的老头儿正朝着他用力地挥舞着手臂。只见这老头儿肥头大耳、肚大腰圆,模样甚是滑稽。 而更为引人注目的,则是他那双胖乎乎的手里紧紧握着的两只硕大无比的玄铁锤。 这对铁锤通体漆黑,却隐隐闪烁着金色光芒,与老头儿那圆滚滚的身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上去实在有些不伦不类。 那老头儿边喊边不管不顾地奋力挤开人群,试图直直冲到项博文的面前。 国师不等项博文回复,只见他冷哼一声,手中的拂尘如同一道白色匹练般横扫而出。 那老头儿见状,脸色大变,慌忙扬起手中的玄铁锤,向着国师狠狠地砸去。 只听“铛”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震耳欲聋。国师的拂尘与老头儿的玄铁锤碰撞在一起,发出了金属相交之声。 “你们认错人了!我是项博文,不是你家的周祝弘!我和你周家没有半点儿关系!” 项博文试图解释,可是矮胖老头根本不听,只一味进攻,两方实力悬殊,矮胖老头不过十多招便败下阵来。 眼见老头就要倒地,白发老妪脚下发力,几步窜到老头身后,一把扶起他。 老妪等老头站定,扯出笑容对国师身后的项博文说道: “乖孙子!你是不是被星辰阁的老道胁迫,所以才不敢和爷爷相认啊! 你别怕!今天你的祖爷爷来了,他可是绝世高手,受了委屈,我们给你撑腰,别怕这两个臭老道!” 项博文很是无奈,他不想两方为自己的事情产生误会,决定还是把事情好好说清楚。 所以他冲着周家乌泱泱一群人鞠了一躬,这才解释道: “各位周家长辈、朋友,我确实不是你们口中的周祝弘,我姓项。 那位周公子只怕是和我长的相像而已,你们不要继续误会下去了。” 老妪一双精明的眸子在项博文身上四下打量,这个年轻人和自己孙子长的极像,但是气质谈吐却又处处显得很是不同。 他的孙子胆小怕事,总是唯唯诺诺,平时说话的嗓门都没这么大过! 她费了无数心血,可就是不长进,可是因为儿子只生了这唯一的一个孙子,她就是再不满意,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 而面前这个孩子,一身贵气,气宇轩昂,虽然年纪轻轻,却已经颇有威严。 她多希望自己的孙子是面前这个孩子!而不是那个永远扶不上台面的阿斗! 想到这里,她心念一转,为什么不将就错认了这个孩子呢! 她的孙子是嫡亲,继承家业的本就应该是他这一脉!可惜儿子不争气,只知道吃喝嫖赌,宛如蛆虫般的活着! 唯一的一个孙子,虽然说人品不坏,却是个没用的,从小被人欺负,以后也绝对没什么前途可言。 如果自己认了这个和孙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孩子,自己这一脉则很可能继承家业! 至于亲孙子,这一年都没有音讯了,能不能回来都不清楚。 如果到时候新孙子真回来了,那也是后话,只要她这一脉掌权,胡乱扯个理论糊弄过去,也并不难。 想到这里,她把心一横,昧着良心道: “从襁褓你就是奶奶我一手带大的孙子,我绝对不可能认错,你就是周祝弘!就是我的乖孙子!” 不管项博文再怎么反驳,老妪就是一口咬定项博文是她孙子。 对面的周家人,在她的鼓动下,一群人朝着项博文冲过来,这是准备来硬的,直接将项博文抢走。 国师和道士倒是一点不被他们的无耻行径感到惊讶,他们鄙视地望着蜂拥而至的人潮,手中的拂尘更是被舞得密不透风,宛如一张巨大的网,将那众人笼罩其中。 第179章 表现 项博文被人团团包围其中,国师虽然修士出神入化,那周家同样也是人才济济。 特别是那个被人尊称为祖爷爷的老头子,手上那个了不得的乾坤圈,就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抛出去能自动对准目标,从背后悄无声息地偷袭,好几次将国师和道兄撞了个趔趄。 “对方人数太多,这样的车轮战下来,国师输的几率很大啊!” 项博文心里焦急起来,“要不要干脆先假装认亲,让国师别为自己又再次降了修为。” 这种念头生出,他也不再反抗,任凭围住自己的几个周家老头子,将自己抓住。 “项博文!你这是做什么!” 国师注意到项博文束手就擒的举动,禁不住大吼道: “周家抓你回去没好事,那个白头发脸皮上没一丁点肉的老东西——周阳子满肚子坏水,你千万不能再次落入魔窟。” 周阳子就是周家人嘴里的祖爷爷,周家上上下下没有不尊敬周阳子,将他的每句话都奉为圣旨的。 而现在这个无法无天的道士,竟然敢当着整个周家子嗣的面,侮辱周家的前任家主,周家作为这个大陆上最古老的世家大族之一,哪怕此时面对的是星辰阁的大佬,他们也绝不会缩头。 “大胆!牛鼻子!你竟敢口出狂言,污蔑我家祖爷爷!看我不打死你!” 第一个发声的竟然是周家五少爷周彦礼!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何时赶回族里。 只见他一脸的紧张谦逊,从人群最后面径直冲到周阳子身旁,手中撑起一把光芒四射的金盾,似乎是要为周阳子挡住并不存在的攻击。 而周彦礼身边,跟着老乞丐周宝,他总算洗了个澡,穿了一身皱巴巴的还算干净的布衣,身上的臭味算是淡了许多。 周彦礼确实是刚刚回到族中,就听到下人说常年闭关的祖爷爷周阳子亲自带人去捉周祝弘 。 记得上次见到周阳子还在十年前,那时他刚成年,修为在同辈中虽然算是优异,但是并没有机会在周阳子面前表现。 周家未来家主的位置,是他从小的梦想,而成为家主就必须得到周阳子的同意。 周彦礼在外面闯荡的时间也不短了,声誉积攒的确实不少,但是那些事并不一定都能入得了周阳子的法眼. 今天真是难得的机会,他一定要在周阳子面前好好表现。 “五少爷可真是了不得,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修为,又有如此孝心,真让人欣慰啊!” 老乞丐周宝的声音很大,周家长辈们都看在眼里,纷纷颔首称赞。 “周彦礼确实是小辈里最优秀的一位,只要是交待给他的事情,他样样都办得漂亮,我很看好他!” 有人附和道。 “面对如此强者,能够临危不乱,还能舍身取义,可塑之才!可塑之才啊!” 又有人啧啧夸赞。 周彦礼心中忍不住得意,对这几个夸他的老者,平时他可是下了不少本钱,送得灵石灵药还真是肉疼,但是关键时候,他们也确实出力了。 哈哈哈,看来功夫没有白花。 项博文此时定睛一看,心中不禁一惊,原来眼前这个脏兮兮的老乞丐竟然就是周宝! 想起之前与周宝之间的种种纠葛,再看到他如此极力维护周彦礼,项博文断定他们必定是沆瀣一气、蛇鼠一窝。 想当初,正是这可恶的老乞丐周宝让自己吃尽苦头。那时的自己势单力薄,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默默忍受着他带来的屈辱和伤害。 而如今,新仇旧恨涌上心头,项博文暗自发誓,如果有机会,定要让这周宝血债血偿。 正当项博文思绪万千之际,突然一个娇柔甜美的女子声音竟从他身上传了出来。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弄得他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呆立当场,完全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 然而,一旁的国师却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得手舞足蹈,甚至直接一蹦三尺高。 “快把镜子拿出来!快拿出来啊!” 国师满脸急切地冲着项博文大喊大叫道。 不等项博文有所动作,心急如焚的国师便迫不及待地亲自动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从项博文怀中摸出了那面神秘的镜子。 只见国师咧开大嘴,笑得像个孩子似的,然后一脸痴迷地盯着镜子,嘴里还念念有词: “师妹!师妹!我可想死你啦,这么长时间都不和师兄联系,你真是太狠心了呀!” 项博文好奇心大起,刚想看看这镜子里面的国师师妹,也就是自己的曾祖姥姥是什么模样! 可谁能料到,就在他刚刚凑近镜子的时候,一道寒光闪过,一把锋利无比的菜刀犹如闪电般朝着他的脑袋直直劈来。 项博文大惊失色,慌忙侧头躲闪。只听得“嗖”的一声,那菜刀紧贴着他的脸颊划过,带起一阵凉风,惊得他浑身冷汗涔涔。 “你竟敢使出如此阴险狡诈的招数!简直无耻之极!” 女人愤怒的声音从那面神奇的镜子里传出来,仿佛带着无尽的怒火和鄙夷。 透过镜面,她将眼前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那个面容丑陋、浑身脏兮兮的老乞丐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一般,悄悄地躲藏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然后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极其卑劣地对一个年轻人大打出手,搞突然袭击。 这副丑恶嘴脸实在令人作呕,简直就是不知羞耻为何物。 就连站在一旁的国师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不轻,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满脸惊愕之色。 回过神来之后,他想也不想便立刻向镜子里的女人告状道: “师妹啊!这个可恶的老家伙偷袭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你的曾外孙呐!太过分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他一顿!” 说罢,国师毫不犹豫地把手中的镜子猛地往项博文怀里一塞,紧接着迅速卷起衣袖,摩拳擦掌,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朝着周宝扑了过去。 项博文有些手忙脚乱地接住镜子,当他定睛看向镜中的时候,一个美若天仙、倾国倾城的女子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这女子看上去不过才二十七八岁的模样,生得花容月貌,娇艳动人。 此刻,她正对着自己展露着一抹和蔼可亲的微笑,那笑容如春风拂面般温暖人心。 项博文觉得这个笑容隐隐约约与自己的母亲有那么几分相似之处。然而,与母亲那种坚毅刚强的气质不同的是,这位女子的笑容中更多了一份俏皮可爱,让人不禁心生欢喜。 “哎呀呀!我的乖乖曾外孙居然已经长这么大啦,而且还长得这般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呢! 不错不错,看来是很好地继承了本姑奶奶优秀的颜值基因哟!” 女子喜笑颜开地说道,眼中满是慈爱和欣喜之情。 第180章 传授心法 镜子里的美貌女人继续说道: “不过你孩子的修为嘛,就太差了。 都怪你母亲是个恋爱脑,连孩子都护不住,竟被这样个糟老头子欺负。 唉,可惜一时半会儿曾祖姥姥我还回不来,我这一身功法还没机会传授给你。 但是你不要慌,我现在先给你传授一套极容易的心法,你学会后,像那个糟老头子一般的垃圾货色,打十个八十的绝对不成问题。 你把耳朵贴过来,我传给你一个人听。” 项博文连忙把耳朵凑过去,一道如同天籁般的密音传入心中,仿佛一阵温暖的阳光照耀在心底深处,灵魂深处的某种结界被那道光劈开,顿时一种从未有过地通透和舒爽传遍全身。 镜子里的女人——予姬从项博文眉心处隐隐发光的状态中看出这个曾外孙已经对心法有了感悟。 她嘴角噙着满意的笑容,这悟性算得上有天赋,自己这一辈子的功法一直没有后人能够传承,也许这个孩子能够继承衣钵。 国师已经将周宝用一根枯树根捆住,这周宝太脏,国师又爱干净,可舍不得将拂尘沾染上污泥。 也就是因为这样的疏忽,周宝趁着国师不注意,使出缩骨术,竟然在国师眼皮子底下逃了。 “混蛋!有本事你别往地里躲,缩头乌龟般的东西,我真为你感到羞耻!” 国师气得跳脚,一连轰开了几块巨石,也没看到周宝的藏身之处,看来周宝逃命还真有些本事。 “曾祖姥姥,我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这套心法,现在我就用你教的心法捉住周宝那个老混蛋。” “好的,我的乖曾外孙,你赶快将那个糟老头子抓住,让他给你跪地磕头认错!” 予姬甜甜地连连点头,她是个睚眦必报的个性,项博文要报仇,她巴不得在一旁看热闹。 项博文的眸子里生出一层金色光圈,心念一动,便将方圆数里所有活物的动静探查了个清清楚楚。 他除了寻找到周宝的下落,竟然发现在外围有大批遮面拿着兵器的修士将他们团团包围,一个骑着长着鹰隼双翼战马的男人,正指挥着修士们从各路包抄。 “这些人不像周家人!他们反而比较像是训练有素的兵士。 看来国师和周家人还没有发现这些修士的行踪,如果不想办法点破,很可能这里的所有人都会中了修士们的埋伏。” 项博文一瞬间脑子里浮现出数个主意,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不远处地下三尺处,周宝如同一只苍狂的鼹鼠,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迅速袭来。 “想找死就成全你!” 项博文猛地一跃而起,蹦了数丈远,一脚堪堪踩在一棵枯死的老树根上,老树根受力往地底沉了五六尺深,正好将路过的周宝死死压住,差点一口气没倒过来。 地底轰然爆开,如同火药般炸裂,炸毛的周宝如同窜天猴般,抱着棵老树根腾空而起。 “去你妈的小兔崽子!这样阴老子,老子今天非宰了你!” 周宝咆哮着朝着项博文扔出菜刀,菜刀在空中幻化成无数残影,这是他使出了毕生功力的必杀技。 周彦礼答应过他,只要项博文死了,他得到周阳子的信任后,便会让他体面地回到族里,甚至让他成为周彦礼的左膀右臂。 如果有朝一日若是周彦礼真的成了族长,他至少能得到长老的位置! 这样的橄榄枝对于一世都没得到过他人亲睐的周宝来说,简直就是做梦都没想过的好事。 所以,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杀了项博文,哪怕是背上以大欺小的骂名。 周彦礼嘴角浮现出似有似无的笑容,老乞丐周宝果真是容易忽悠,只需简简单单地画个大饼,他就相信了,甚至于敢出手杀死项博文! 难道他就不考虑这次祖爷爷之所以出面,整个周家之所以几乎全族出动的目的,就是想要救回项博文,那就说明项博文身上绝对有极大的吸引力,或者说是拼了全族性命都愿意换回的利益! 这个吸引力到底是什么,周彦礼现在还不清楚,但他应该是整个周家里最不欢迎项博文的其中之一。 如果周宝今天杀死了项博文,就凭祖爷爷周阳子现在这一脸惊诧的紧张表情,周宝这老家伙,怕是死一万次也不足以抵消他的过错。 “住手!快住手!” 周阳子掌中激射出一道内力,想要阻止周宝飞舞起的菜刀。 可惜他离的距离太远,根本就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菜刀继续向前。 而国师和道人此时被几个周家长辈缠着,一时间没有办法摆脱,他们只得引着攻击自己的周家人,着急地连连往项博文的方向回退。 “完了!这次没护住师妹的曾外孙,师妹要找我们算总账了!” 国师和道人心中同时暗暗叫苦不迭,肠子都快悔青了,恨不得时光能够倒流,回到最初的时候,那样他们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下狠手,将周家这一群混蛋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若是项博文当真遭遇不测,那咱们就在镜子面前大开杀戒,血洗周家满门,或许这样做,师妹对咱们的恨意能够稍微减轻那么一丁点儿吧。 只是……如此一来,势必要砍掉许多人的脑袋啊,哎呀呀,光是想要洗净那沾染鲜血的拂尘,恐怕都得花费好长一段时间喽。” 两人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多年来培养出来的深厚默契使得他们无需开口说话,仅仅通过一个简单的眼色交流,就能心领神会地洞悉彼此内心深处的想法。 就在众人忧心忡忡、目不转睛地凝视之下,只见项博文不慌不忙地从地上信手拈起一块毫不起眼的石子。 刹那间,一道清脆悦耳的撞击声响彻全场——叮! 那颗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小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敲击在了周宝手中所持的极品宝器菜刀之上。 “哈哈哈,简直就是不自量力,螳臂当车!” 周宝见状,顿时狂妄地放声大笑起来,脸上满是鄙夷之色。 毕竟,他可是曾经亲眼目睹过项博文展露身手,深知其真实实力与自己相比相差甚远!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仅仅在下一秒钟,原本还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周宝竟然像是突然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惊得目瞪口呆,嘴巴大张着,却半晌都没能发出一丝声音。 原来,那看似脆弱不堪一击的小石子在与菜刀碰撞之后,竟产生了一股超乎想象的巨大冲击力,硬生生地将那柄无坚不摧的极品宝器菜刀给撞得脱手飞出,直直地插入到旁边的墙壁之中,入墙三分有余! 第181章 周宝之死 “这怎么可能!你……三天前你不过还是我的手下败将!突然修为变得这般高深!这是妖法!对,一定是妖法! 周家绝对不能容许妖魔混入血脉之中,大家快杀了他!” 周宝指着项博文,一脸的怒火,周家世世代代以名门正派为荣,降妖除魔是周家每个子孙从小背到大的祖训。 周宝自然坚定的认为,这个修为突然激增的项博文,如果被指认为妖魔,周家高手一定会当场让他毙命! 可是,他环顾四周,并没有一人上前对项博文出手,相反,包括周阳子在内的家族中最有话语权的几位,竟是冲着项博文频频点头,看来是非常满意项博文的实力。 “老族长!族长!我以前就认识这个臭小子,就在几天前,这个臭小子身手还是极差,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短短几天时间而已,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竟能比我这金丹期后期还要厉害! 我和他的境界差了不止一层,就算是天才修炼也至少需要十年时间不分昼夜的修行,而他几天就突破到如此境地,若说这不是妖术,绝对不可能办到! 大家快帮我一起杀了他啊!否则我周家数千年来的名声会因为他的出现被生生玷污了啊!” 他大肆叫喊着,以为身后的周家人一定会群起而攻之,可是令他难以置信的是,根本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和他一个阵营。 项博文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剑,朝着周宝所在之所横扫而来,周宝吓得疯狂逃窜,可是他的速度太慢,根本就躲不开项博文的攻击,不过几息功夫,身上就中了几剑。 他害怕地瑟瑟发抖,他可不想死在这里,就在此时,眼角余光中他看见了周彦礼。 “五少爷!五少爷!我在这里,你快来帮我! 他不能存在,他会影响你的未来,他该死! 五少爷,你知道他不是周家人,他是个冒牌货!真正的周祝弘已经——” 周宝的话在此戛然而止,他的眼睛瞪得几乎要突出眼眶之外,脖子搭在肩头,只剩一层皮连在下半身。 周宝死了! 他看到了杀害自己的凶手! 那人一双眸子通红,仿佛恨透了自己! 可是为什么他会恨自己,明明自己一直在极力帮助他的啊! “这个老乞丐满嘴谎话,污蔑我的亲孙子!周彦礼,你也是为了周家除害,想必族长是不会怪罪你的!” 老妪第一个朝周彦礼投来善意,原本她想要动手了结了这个坏她好事的老乞丐,可是论辈分,周宝毕竟是她的亲表兄,大庭广众之下,她还真不好下手。 而周彦礼这小辈竟然动手利落地干掉了周宝,周宝是周彦礼这一脉的,归周彦礼的爷爷约束,周彦礼出手,就是大义灭亲,没人会觉得不合适。 “唉,周宝他是年纪越大,脑子越发疯癫了,作为兄长,我不能由着他欺负弟弟。 就算是族长怪罪,我一力承担就是!” 周彦礼并不怕家法,他怕的是自己最隐蔽野心,也就是图谋族长位置的心思被人发现! 而周宝这家伙,竟然差一点就将这一切暴露在人前,他能不恨周宝吗! 更重要的是,周宝差点就把周祝弘已经死了的事说了出来,周祝弘的死虽然不是周彦礼亲手所为,但也与自己多少脱不了干系。 不过就在三天前,周宝找到了真正的周祝弘,可是周祝弘当时已经身无分文,还被人抓住在酒楼里吃霸王餐。 当时周祝弘被伙计围住,一顿拳打脚踢。 如果当时周彦礼出面制止,又或是将周祝弘带去医治,他都不会死,可是周彦礼就是放任周祝弘在路边流血而亡。 “你就是彦礼!嗯,很不错,是可造之材!” 族长已经走到了周彦礼身边,很是欣慰地冲他频频点头。 而周彦礼的心思一直在周阳子身上,他用眼角余光看到了周阳子也朝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很好,这就是周彦礼想要的结果。 国师和他师兄已经将围攻他二人的周家修士全都打翻在地,再也没有还手之力了。 国师向项博文招招手,示意项博文赶快来到他们身边,周家人余下的人手不少,很可能接下来就是全部集体上场,与他们展开最后的较量。 这时一直站在周阳子身边的一个书生模样的男人几步上前,朝着国师二人行了个礼道: “两位道兄,我们也算是数百年的邻居,为了我家一个小子伤了和气,不划算啊! 单独来看,你们确实修为了得,但是我周家人多,除了这里的百十号人,山下还有上千子嗣、门客、徒弟! 而且你们也是知道周家的底蕴,也知道我周家曾经出现过几乎可以封神的修士,你们星辰阁真的想好了,要和我们为敌?” 这个书生模样的人看起来年轻,实际上是除了周阳子之外,无论辈分、年纪而言,都是最大的一位。 他说话,在整个周家,是相当的有分量。 这是威胁,也是示好。 就在国师也向书生回礼之际,书生突然手掌一抖,一张渔网弹射而出,将已经站在国师身旁的项博文牢牢网住。 “走起!” 那渔网听到书生发号施令,立即就像是有智慧一般,网住项博文后,冲天而起,如同一个飞毛腿般,朝着周家方向飞去。 “你们周家真不要脸! 难怪我师父提醒我们二人对你们一定不要手下留情,也不要相信你们的任何一句话!” 上了当,国师不会将错误怪罪到别人头上。 但是这并不表示,他会放过在场周家任何一个人! “我们先收拾掉这群无赖,再去接项博文回来!” 国师和师兄心中的怒火已经点燃,手中的拂尘化作两道凌厉的光芒,带着无尽的威势,径直向着面前那帮不请自来的周家人席卷而去。 项博文耳边的风声呼啸,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仍然没有办法从这个其貌不扬的渔网里挣脱出来。 第182章 被包围 周家众人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密密麻麻地将国师二人紧紧包围在了中间。 他们一个个面露凶光,气势汹汹,大有一副要将对方生吞活剥之势。 而被围困其中的国师二人毫无惧色,他们身形敏捷地穿梭于人群之中,手中法宝光芒四射,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闪烁,喊杀声、撞击声响彻整个山谷。 山谷此刻仿佛变成了一片修罗场,那些栖息于此的鸟儿们纷纷振翅高飞,远远逃离这可怕的争斗。 “那边的红烟是什么?” 有人朝着不远处喊道。 “左边也有!二叔你快看,我们身后也是!” 突然刮起一阵飓风,红烟转眼就弥漫了整个山谷。 “咳咳咳!” 人们开始剧烈咳嗽,嗓子里火辣辣地疼,腿脚也开始发软。 周家族长终于也意识到了这红烟的可怕之处,他虽然仗着修为高,并没有太难过,但是他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动作已经开始迟钝下来,反应也比往常慢了半拍。 “周家子嗣们注意!这红烟有毒! 大家立即屏住呼吸撤退!” 族长发话,周家也算是行动有序,并没有人胡乱争抢,都停下手中动作,往后回撤。 但是这中间有受伤的伤口暴露在外的人,明显体力不支地更加迅速,只不过几息功夫,就开始三三两两倒地不起。 国师和师兄倒没有受伤,不过和周家众人一场斗争,也是动用了不少的内力,现在他们两人也略微感觉到头胀眼痛。 “这烟毒不简单啊!你我二人对世间寻常毒物已经有抵抗力,照说不会身体不适才对。” 国师一边取出两枚清心丸,一枚交于师兄,一枚放在嘴里咽下。 “四面都是毒烟,放毒的人必然是有备而来,可能是专门针对我们的。” 师兄已经听到了有众多脚步声向他们快速靠近,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在短时间调整好自己的身体机能,应对更加凶猛的进攻。 书生周良指挥着开始有些混乱的周家小辈道: “扛起身边的兄弟,我们快走,再不走可能就要被包围了!” “你们跑得了吗!哈哈哈哈!” 一个骑着长着鹰隼双翼战马的男人,如同天降神兵般出现在众人面前。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设计谋害我周家!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世家之一就是我周家,我们周家曾经有人成神,还拥有着让整个世界颠覆的宝器!” 周良昂起头,他可从来不把军队放在眼里,那些弱小的王朝最长的基业不过二三百年,在他眼里怎么能和自己数千年的家族底蕴相比。 坐在战马上的男人整张脸都被盔甲覆盖,堪堪露出来的一双眸子里闪烁着精光。 他居高临下地拿着重剑指着周良鼻子,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谁都能感觉到他的满脸轻蔑。 “今天我之所以来,就是要灭了周家!” 他提剑又指向国师,“当然,我也要灭了你们星辰阁!” 这下一贯沉稳的周阳子也怒了,当着他的面,说要灭了周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只要他一声号令,这天下的哪个王朝敢与他作对,面前这个年轻的小将,这样无理,他非得亲自灭了小将的三魂七魄,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周阳子是个狠角色,他自小就如同一只家咬人的狗,不会发声,直接动手。 现在也是这样,他将全身内力集聚到掌心,还暗含了周家收人魂魄的秘术,一掌向着战马上的小将后背拍去。 这个动作太快又太阴损,甚至连国师都被吓了一跳。 “太好了!” 周家人的赞叹声响彻山谷,他们全都看到小将的身体已经被活活洞穿,整个身体垮在马背上,如同一个破烂的布娃娃,他们的祖爷爷果然不愧是杀神。 就在大家终于松了口气时,小将被破坏的那具身体里,突然发出讥讽无比的嘲笑声: “你这死老头子果真有两把刷子,我竟然一时大意了。 唉,可惜了我的这具身体,用着还挺顺手的,现在只能重新找个新身体暂时用用了。” 他边说耷拉着的脑袋边诡异地翘起,似乎在寻找满意的身体。 就在众人瞠目结舌之际,只见周彦礼竟然朝着小将的方向飞奔而来。 “停下来,快点停下来!” 周彦礼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但是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双腿,他很想抓住什么,也希望有人能出手救救自己,可是一切都没有发生。 世事有轮回,就在这一刻,他体会到了周宝的感受。 不过眨眼功夫,周彦礼已经落在了马背上,他全身抽搐了几下,一股红光从他眸子里闪烁着,再开口时,周彦礼的声音已经变得和小将一模一样。 而那具损坏了的身体,滚落在地,那匹长有双翼的战马兴奋地朝着身体一口咬下,嘎吱嘎吱的咀嚼声,让人毛骨悚然。 “这身体修为太差!资质也太差!真是垃圾。 刚才我明明发现了一个很不错的年轻人,可惜他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项博文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阮玲珑曾经告诉过他,这是有人在背后说他坏话! 他靠在一棵大树旁大口喘气,挣脱渔网可真是不简单,如果不是曾祖姥姥予姬指点,他怕是还会被继续困在渔网里。 再次回到周家老巢虚镜山,守山人明显少了许多,他此时所在的地方并不是中心地带,而是相对偏僻的一个小湖边。 小湖边有两个穿着一粉一绿的姑娘在窃窃私语。 “族长和各位师叔都出去了,我们去镜湖里抓鱼吃,如何? 镜湖的鱼足足有一人多长,肉质鲜美滑嫩,听说吃了还能有助于提升修为,姐姐,你就陪我一起去,好不好嘛!” “你真是嘴馋! 唉,我也想吃鱼,可是爷爷不让我们吃,肯定有道理,我们这样忤逆了族里的规矩,被人发现后肯定要受责罚!” 矮一点的姑娘不乐意了: “什么破规矩!都是骗人的! 四哥说他在只有男孩子的聚会里吃过湖里的鱼了! 他们就是偏心,不给姑娘吃而已!” 第183章 守族兽 两个姑娘在湖边窃窃私语了好一会儿,可能是害怕家规处罚,最终还是作罢了,怏怏地离开了湖边。 “我的曾外孙,趁着没人,你快去那湖边看看。 以前我就听说周家之所以福泽深厚,就是因为他们家占据了风水宝地,而这风水宝地里还有某种了不得的天材地宝。 平时这里一定有高手守护,今天他们倾巢而出,可不要放过了这个好机会啊!” 予姬从来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以前她也偷偷瞒着师父去周家捣乱,但是当时她被师父束缚着,不敢闹出大动静,所以这个镜湖她一直没敢下手。 现在师父云游四方去了,她自然耐不住性子,在镜子里便忍不住趁机唆使自己的曾外孙帮她寻找其中的秘密。 项博文望着平静的湖面,以他现在的目力,能轻易看清水下十多丈的所有东西,但是让他惊叹的是,这湖水很深,深到即使是他,也一眼看不到底。 “这些鱼可真大,嘴边两个胡须看起来很是尖利。” 他眼见其中一条鱼一口咬碎了一只足足一尺大小的水龟龟甲,那样的咬合力,怕是普通成年人根本就经受不住。 镜子里的予姬也看清了这些鱼的凶猛,她明显更加兴奋了,声音有些发颤道: “抓一条出来!破开鱼腹!这些鱼肚子里怕是有金晶!” 项博文没听过金晶这种东西,但从予姬激动的神情中,他可以确定这个金晶一定是好东西。 他捡起一颗石子,朝水中目力可视的范围内最大的那条鱼掷去,随即那条鱼便翻着肚皮躺在湖面上。 项博文将鱼取回,按照予姬的指挥,劈开鱼脑袋,果然见里面有一颗拇指大小的金色颗粒。 予姬忍不住仰天长笑: “哈哈哈!想不到镜湖里竟然都是宝贝! 吸收了金晶,能数倍提升人的修炼速度,曾外孙,你现在多捉几条鱼,再找个隐蔽的山洞,我现在就把部分功法传授给你,顺便也指导你如何利用金晶!” …… 而此时仍在山谷里的国师和周家众人,面对着黑压压的一群穿戴统一盔甲的兵士,这些兵士各个修为不低,又训练有素,几个回合下来,周家众人已经被他们打得四处逃窜起来。 “给我站住!平时我怎么交代你们的,不能自乱阵脚,要同心协力抗敌!” 族长气得声音都开始发颤起来。 “你这妖人!敢夺我周家子嗣的身体,等唤出我族的守族兽,你必死无疑!” 双翼战马上男人手中的重剑上已经满是鲜血,看着这个直到现在还在嘴硬的族长,他觉得既好笑又可悲。 “守族兽!哈哈哈!你这样的低等小族会有守族兽!真是笑话! 守族兽只愿意听命于通神境界的强者,你看看你们这群垃圾一般的蝼蚁,怎么会配得上守族兽与你们结盟。” 重剑煞气逼人,戾风在族长面前呼啸而来,他想要躲开,可是徒劳无益,重剑终究还是将他的脑袋劈成两半,脑浆四溅,顿时周家众人惊叫连连,仿佛所有人的脊柱都被劈弯了一般无助而颓废。 周阳子没想到自己的接班人竟然这样不堪一击,他没有伤心,有的只是痛恨。 他年纪大了,如果和面前的这个男人硬扛,胜负他并没有多大把握。 他活了这么多年岁,早已过了意气之争的年纪,借力打力,保存实力,才是他的保命秘诀。 咬破舌尖,口中喃喃低语,突然间风雨变幻,镜湖湖面旋起一个巨大的水龙卷。 水龙卷力量极大,将方圆数里万物全都吸入其中,这里面也包括了正在修炼的项博文。 项博文正处在修炼的关键时间,他已经屏蔽了外界所有感官,哪怕他现在身体已经被风吹得腾空而起,镜子里的予姬也只能干着急。 “我好不容易有个曾外孙,可别脑袋着地,当场摔死了啊!” 予姬现在真是恨不得能时空瞬移,可惜她还没能到达这个境界。 “要是师父在就好了!他这老头子比我还能得瑟,出门几十年了,愣是一点音讯都没有。” 水龙卷的中间,有一团模模糊糊的东西在不断壮大,不停地扭曲,仿佛正在努力地破茧而出。 “这好像是是妖兽!但是不对呀,妖兽怎么可能没有实体!” 予姬已经疑惑地望着这个几乎已经成型的怪东西,脑子里突然闪现出师父曾经提及过的一种传说。 传说有神级神通的修士,能够炼化妖兽,并禁锢妖兽的魂魄,让它的魂魄帮助镇守某地或者某人。 而这个妖兽如果肩负守护族群的责任,便被称为守族兽。 难道这个没有实体的东西,就是所谓的守族兽?难道周家真的曾经存在过神级神通修士! 水龙卷以惊人的速度移动着,如同闷雷般的声音在空中奔腾咆哮。 周阳子在瞥见它的瞬间,那张一直紧绷着的脸竟然流露出一种久违的淡定神情。 “哈哈哈!你的死期到了!” 伴随着一阵狂笑声,周阳子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了不远处那个骑在双翼战马上的男人身上。 此刻,一股强大无比的威压如潮水般向周阳子涌来,但他却稳稳地站在原地,丝毫不为所动。 那男人显然也察觉到了局势的变化,原本自信满满的面容终于变得凝重起来,他曾经也接触过守族兽,深知其厉害之处。 然而,这并不足以让他心生怯意,选择退缩逃离。 “我还是小瞧了周家啊,没想到你们居然还真的拥有一只守族兽。 但即便如此,也无法改变你们被灭族的命运。这是上天注定的宿命,你们若能乖乖认命,或许遭受的痛苦会少一些。” 男人冷冷地说道,语气中的不屑与嘲讽丝毫没有变少。 听到这话,周阳子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他怒目圆睁,大声吼道: “我周家自数千年前便已存在于世,历经无数风雨沧桑,岂是你轻言覆灭的!” 周阳子身形一闪,如鬼魅一般朝着那男人疾驰而去。与此同时,身后的守族兽也仰天发出一声怒吼,紧紧跟随在身旁,一同向着敌人扑去…… 第184章 墨池 不好!项博文此刻竟然不偏不倚地正落在那头凶猛无比、体型巨大的守族兽头顶上方!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国师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清楚,以项博文目前的实力和修为,被夹击在这场激烈至极的争斗之中,他无疑只是成为炮灰! 说时迟那时快,国师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咬破自己的指尖,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在空中迅速而精准地画出一道神秘的符文。 那符文刚一成型,便迎风见长,眨眼间化作几十道一模一样的分身,宛如众星捧月般将身处险境的项博文紧紧地围在了正中央。 这些符文分身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形成一层坚不可摧的护盾,奋力抵挡着来自两方源源不断、凌厉无比的攻击。 予姬更是心急如焚,她瞪大了美眸,恨不得从镜子里跳出来,亲自去拯救项博文于水火之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项博文这次真的遇到了天大的麻烦不成?” 国师一遍遍指挥着那些符文分身,试图将项博文救出来。 可是无论他怎样使出浑身解数,毫无保留地将体内雄浑澎湃的内力源源不断地逼出体外,项博文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始终稳稳地卡在守族兽的头顶之上,纹丝未动。 周阳子的眉头深深蹙起,他自然最清楚项博文如今的处境,守族兽分明是死缠着项博文不放,至于守族兽的目的,他根本就想不明白。 重剑再次劈下,这一次空气中如同存在无数恶鬼般嘶哑呼啸着朝着守族兽头顶而来。 刺目的金光一闪,符文终究敌不过重剑那排山倒海的力道,闭着双眼的项博文已经离重剑不过几寸距离。 “嗷呜!!” 守族兽发出了天雷般的吼叫声,吼声震天,竟然将重剑生生震碎。 原来守族兽这么强大!以前它的出现都是有所保留! 只见它张开血盆巨口,一股强大的吸力覆盖在那一群黑压压的士兵上空,那些士兵,包括双翼战马上的小将,通通在一瞬间被吸入守族兽腹中。 守族兽这时终于满意地伸出爪子,将项博文重新摆正,放在自己眉心中间。 面对这样可怕的情景,哪怕是周阳子都难以想象。 事实上,周家的守族兽已经数百年没有现身了,今天他也只是在确实毫无办法的情况下侥幸尝试一下,没想到守族兽就这样顺利地被召唤出来。 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闭关后修为增进,守族兽愿意听命于他,可是以现在的情况看,守族兽的目标似乎是项博文啊! 周阳子曾经看过先祖留下的关于守族兽的秘籍,其中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一幅关于传说中的那位神级修为的先祖与守族兽的画像。 那张画像中的先祖盘坐在守族兽肩头,守族兽看起来很是温顺。 然而此时此刻,那守族兽对待项博文的态度与对待其先祖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守族兽看向项博文时,眼中流露出的分明是无尽的宠溺之情,那种喜爱仿佛是从骨髓深处散发出来的一般。 就在当下,守族兽竟然毫不吝啬地动用自身珍贵无比的纯元精气,源源不断地注入到项博文的体内,为其筑起一层坚不可摧的护体结界。 今日,周阳子之所以如此大张旗鼓、劳师动众地率领着周家最为精锐的一众子嗣前来抢夺项博文,实则背后隐藏着一个连所有族人都尚且蒙在鼓里的惊天秘密。 而这个秘密的揭晓,源自于一次偶然间的偷听。 就在昨天,周阳子碰巧听到了一群妖兽之间的私密交谈,从而惊觉了这个至关重要的信息。 为了证实心中所想,他必须要将项博文生擒活捉回去加以验证。 原来,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便是——项博文竟身具世间罕见的纯血纯阳之体! 要知道,在整个周家之中,历经悠悠三百年岁月,也仅仅只有周阳子一人乃是纯阳之体。 至于那纯血之体,则更是传说中的存在,据说自古以来便从未有人真正拥有过。 只因所谓的纯血,乃是一种极其特殊且苛刻的体质条件,唯有能够承受得住位于镜湖底部神秘莫测的墨池洗礼之人,方可称得上是纯血之躯。 那墨池堪称是周家最为恐怖骇人的存在,无人知晓它究竟是如何形成的。 但可以确定的是,墨池之中蕴含着这个世上最为致命的剧毒之物。 哪怕只是沾上那么微不足道的一滴,寻常之人瞬间便会被这剧毒侵蚀得肠穿肚烂,最终命丧黄泉。 周家数千年来,一代代族长全都拥有一个使命,那就是寻找能经受墨池洗礼的人。 据说如果找到这样一个人,他就会带着整个周家去到更上层的世界,那个世界拥有着更为精纯的精气和能量,能够支撑自己突破境界修为。 时光荏苒,悠悠八十余载匆匆而过,周阳子却始终被困于这同一个境界,无法突破。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他从未有过一丝懈怠,每日刻苦修炼,期盼着能寻得那关键的契机。 然而,每到关键时刻,仿佛总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横亘在前,令他功亏一篑。 随着时间的流逝,周阳子的内心愈发焦虑不安。 因为他深知,以自己目前的状况继续下去,恐怕再过不了多久,他那有限的阳寿便会消耗殆尽,至多也就只剩下短短十多年而已。 就在他感到绝望之际,一个年轻人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犹如黑暗中的一束曙光,瞬间点燃了他心中即将熄灭的希望之火。 此刻的周阳子激动不已,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他瞪大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项博文,口中高呼: “守族兽啊!恳请您务必将此子带回我们的族群之中!唯有他才有能力踏入那神秘的墨池,也唯有他才能引领您重返原本所属的那个上层世界!” 声音在空中回荡,响彻云霄。 而此时,那头守族兽刚刚吞下了数量多得令人咋舌的士兵,正处于精力极度旺盛、心情无比畅快的状态。 对于周阳子,它向来视其如蝼蚁般卑微渺小,平日里连瞧都懒得瞧一眼。 但此次,这个一向被它轻视的可怜虫所提出的建议,竟出乎意料地与它的心思不谋而合。 于是,它目光锁定在项博文身上,鼻翼微微翕动,嗅着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异乎寻常的甜美气息,心中暗自思忖道: 嗯,此人族小子的确有些特别之处,或许真能带本兽前往那传说中的墨池…… 第185章 雷灾 “你敢再次带走项博文,我定要让你全族覆灭,一个不留!” 国师深知,项博文此次前往周家恐怕将会遭遇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 然而,想要从守族兽那种堪称几近无敌的强大妖兽手中夺回项博文,对于国师而言,实在是毫无把握。 但此时此刻,国师已别无选择,就算只有一线希望,也要拼死一搏。 “哼,牛鼻子老道!你难道不清楚吗?一旦被那守族兽吞噬,别说是肉身了,就连魂魄都会被其死死压制住,根本就休想有轮回转世的机会!” 周阳子扬起眉毛,得意洋洋地冲着国师大声叫嚣道。 面对周阳子的挑衅与威胁,国师只是冷哼了一声,丝毫没有露出怯意。 他挺直腰板,义正言辞地回应道: “休得胡言乱语!那守族兽虽强,但终究不过是一头连实体都没有的畜生罢了。而道爷我行走江湖多年,降妖除魔乃是拿手好戏,又岂会惧怕区区一只妖兽?” 周阳子笑得浑身颤抖,就连那对原本就细长的眉毛也跟着不停地颤动着,仿佛风中摇曳的柳枝一般。 他一边张狂大笑,一边用手指着对方,嘲讽地说道: “哼!你口气可真是够大的呀! 哈哈哈!莫说是你,就算是你那师父亲临此地,恐怕也绝不敢如此口出狂言、夸下这般海口!” 此时,现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剑拔弩张之势已然形成,双方皆怒目相视,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再次展开一场血腥混战。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人群之中忽然传来一道充满惊诧之意的呼喊声: “快……快看呐!你们瞧那朵云彩后面,是不是天兵天将降临啦?” 喊话之人乃是周家众多弟子中的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此人虽然修为平平,毫不起眼,但他却拥有一双如同鹰隼般锐利无比的眼眸。 听闻此言,周围众人先是一愣,随即便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其中一人更是毫不留情地嘲笑道: “哈哈哈哈!我说你这家伙莫非是脑子被那毒烟熏傻了不成? 且不论这世间究竟是否真有天兵天将存在,退一万步讲,就算当真有这些神仙下凡,又怎会让你这样不入流的小角色轻而易举地瞧见呢?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而国师则面沉似水,一言不发地顺着众人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远处天空中飘来一团团浓厚如棉絮般的云朵,它们层层叠叠地堆积在一起,宛如一座巍峨耸立的云山。 尽管根本无法看到众人口中所说的天兵天将身影,但透过云层之间的缝隙,倒是能够清晰地望见那一抹抹耀眼夺目的万丈霞光。 “这……这竟然是霞光祥云!” 国师心中暗自一惊,连忙伸出右手开始掐算起来。 随着他手指不断变幻动作,其脸上的神情也愈发凝重,到最后甚至变得苍白如纸。 片刻之后,国师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极其可怕之事一般,失声惊叫道: “不好!大祸即将临头!这片土地怕是要有大难发生了!” 星辰阁的老道被世人所熟知的便是他们惊人的占卜能力,只要是经过他们卜卦的事情,从来没有任何错误,甚至于疏漏都不曾发生。 众人看着国师现在惊骇的表情,就算是那些年纪超过百岁的老头子,都不免心中一阵发颤。 轰隆隆隆…… 一道惊雷劈下!仿佛就在众人头顶炸开! “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满地都是抱头痛哭的周家修士,他们一个个七窍流血,身上满是被烧焦的味道。 仍然站立不倒的都是曾经经历过渡劫的修士,但是渡劫时的雷击,与现在这道雷相比,无论是粗细强弱,都不是这道雷可以比拟的。 而他们之所以还站在这里,只是因为守族兽为他们挡住了大部分的袭击。 “这雷就是天上那些神兵劈下的!他们又要继续劈下更多的雷了,大家快跑啊!” 还是刚才那个眼光锐利的周家无名小辈指着天空疯狂喊叫,他看见那些神兵一个个笑得特别得意,仿佛脚下的这些人类不过就是蝼蚁一般,根本就不值得他们同情和怜悯。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隆…… 雷声再次炸响,这次大家虽然提前有了一点准备,无奈这雷接连不断地直劈了数百个,周家人十中有八九都被活活炸死。 “守族兽怎么不见了?那个孩子也和守族兽一同消失了!” 躲过了雷灾的周阳子带着还活下来的周家子嗣撤退的途中,突然发现一直替他们遮挡雷电的守族兽,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开了。 没了守族兽的庇护,就凭他自己的力量,如果刚才那样的雷电再来一次,他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他都没有把握,更谈不上带着身后这群伤的伤,残的残的家伙们。 天空的颜色再次阴沉下来,周阳子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祖爷爷,怎么办啊,该死的雷又要来了!” 众人都盯着自己,那眼神让周阳子全身很不舒服,他觉得这些人待会儿很有可能把他推在最前面,让他一个人独自抵抗雷电,而他们则会在自己的羽翼下苟活下来。 他之所以能够历经漫长岁月而依然存活于世,原因并非仅仅局限于其高深莫测的修为境界,亦非仰仗于他那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好人缘。 实际上,他得以保全自身性命的独门绝技仅有一项,那便是无论身处何时何地何种情境之下,始终坚定不移地只考虑自己的利益得失,毫不犹豫地选择对自身有利的道路,并避开一切潜在的危险与祸患。 这些心怀不轨之人妄图唆使他挺身而出充当自己的挡箭牌,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过往无数次渡劫经历警示着他:此次的天雷将会自南方滚滚而来。 凭借他那风驰电掣般的脚程速度,如果再巧妙运用一些珍贵稀有的法宝作为助力,然后竭尽全力向着北方狂奔逃窜,那么成功躲避这恐怖雷击的概率还是相当之高的。 他高声喊道: “方才我亲眼瞧见守护本族的神兽朝着南面疾驰而去,诸位若是赶紧朝南奔逃,自然而然便能获得守族兽强大力量的庇佑!” 那些高高在上的天兵天将们向来喜欢将雷电之力集中倾泻至人群密集之处,因此,他绝对不能容忍众多人马紧紧尾随在自己身后。 这群人自幼便将周阳子奉为至高无上的楷模典范,对他的话语可谓深信不疑,丝毫未曾产生过半点疑虑之心。 于是乎,他们不假思索,毫不犹豫地立刻转身向南飞奔而去。 第186章 幽谷高地 国师和师兄的视线一直在项博文身上,哪怕是雷击一道道劈在自己身上,他们仍然不顾一切地想要将项博文从守族兽手中抢下。 就在他们发现距离守族兽不过三丈之遥时,那头守族兽不知为何,忽然狂啸一声,朝着天空疾冲而去,瞬间带着项博文一同消失在云层的后面。 国师和师兄想要跟上去看下究竟,一道结界将二人同上方世界阻隔开来,无论他们使出任何法力,那结界岿然不动,直至第三次雷灾降临,他们才不得不放弃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当天项博文再次睁开眼时,他看见自己孤身一人被安置在一个由羽毛铺就的类似鸟窝的巢穴里,巢穴内放着几块不知什么动物的碎肉。 他吸了一大口空气,味道甜甜的,再四处看去,周围全是树枝和大片大片的粉色花朵。 突然,一阵大风刮来,项博文一时没有注意,被那风纱迷了眼。 “小东西,你终于醒了。” 他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传进耳朵,揉揉眼睛,竟然看见眼前是一只浑身红火的大鸟。 “你好像我的一个朋友。” 项博文想起了烛影雀,面前这只鸟除了个头至少是烛影雀的两倍大小之外,还真是长得一模一样。 大鸟的羽毛在阳光下绽放出绚丽光芒,纯净的眸子里满是真挚的答道: “这怎么可能,我们灵雀族从不离开幽谷高地,外面的世界太危险,并不适应我们生存。” 大鸟用爪子将碎肉往项博文面前拨了拨,示意他吃掉这些肉: “你已经昏睡了很久时间,这些碎肉特别好消化,适合你这样脆弱的下层人族食用。 涌兽将你托付给我们照顾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要是死了,怕是他会不依不饶,所以如果你想绝食,我会用强制手段,逼你吃下所有食物!” 大鸟的一只脚趾抵得过项博文的一条小臂,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让人难以拒绝。 此时的项博文早已惊觉,自己正身处一棵参天大树的树梢之巅! 这棵巨树究竟有多高?一时间着实难以估量。 一来,那繁茂的枝叶犹如层层叠叠的绿云,将树干遮掩得严严实实;二来,此树之庞大简直超乎想象,令人望而生畏。 就在这时,那只大鸟又开口了: “涌兽让我再警告你一次,千万莫要生出逃跑的念头。 这整座幽谷高地皆由一位上古时期的强大修士所布设的神秘阵法守护着。既是守护之地,若无通行令牌,任谁也休想能够安然进出。” 大鸟已是第二次提及“涌兽”这个名字,但项博文对其身份依旧茫然无知。 实际上,所谓的“涌兽”正是周家世代相传的守族神兽。 只是,这也怪不得项博文无法猜出“涌兽”究竟何方神圣。毕竟他在整个过程中,一直处于五感封闭的状态之中。 面对如此诡谲离奇的境遇,项博文表面上镇定自若,暗中却悄然开始摸索身上是否携带着镜子。 然而,他搜遍浑身上下每一个角落,始终未能寻到那面镜子的踪迹。 见项博文一直不搭理自己,又胡乱在身上乱摸的动作,大鸟一直温和的态度也变得有些不耐烦了。 “以前我也见过低层人族,他们身体既不强壮,脑子也不太好用。 涌兽带你回来,说你和其他低层人族不一样,可是我看他肯定是看走眼了。 你这呆头呆脑,又不知道吃喝,又不会说话的的样子,哪里能够被选为御兽师。” 就在这时,又一只体型更大的雄鸟飞了过来,它明显更加雄壮有力,尤其是尾羽根根尖利,如一把把利剑让人心寒。 雄鸟的到来让大鸟惊得连退了好几步,项博文甚至能听到大鸟的鸟喙正上下噼噼啪啪地直打颤。 “我要立即带他去红炎那里!没有经过红炎同意,你就擅自做主带外人进入幽谷高地,红一叶,你等着受罚吧!” 雄鸟朝着名为红一叶的大鸟狠狠乜了一眼后,抓住项博文的后背衣衫,就如同提起一只小老鼠般,朝着一棵更高的大树飞去。 这是一棵长着五彩花朵的大树,大树有一半几乎没入云彩中,雄鸟在大树的枝杈中自由地来回穿插,终于停在了一个半球形状的鸟巢边。 “红炎,我把人从红一叶那里带来了。” 雄鸟交代完这句话,扔下项博文,直接展翅飞走了。 这个鸟巢宛如一座巍峨的高塔,足足有七八丈之高,简直就是项博文生平所见最为宏伟壮观、引人注目的鸟巢了。 鸟巢之上点缀着琳琅满目的各种亮晶晶之物,其中既有价值连城的名贵宝石,闪烁着璀璨夺目的光芒;又有价格低廉的普通金属,在阳光的映照下反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辉。 交织在一起犹如一道绚丽多彩的七色彩虹,令人目眩神迷。 就在这时,从鸟巢深处传出一个略显苍老而低沉的声音: “快进来吧,老夫我可是许久未曾见到过你们人族之人了啊。” 听闻此言,项博文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同时暗自思忖道:这声音的主人定然是一只更为庞大威武、雄壮健硕的巨鸟。 然而,当他纵身一跃进入鸟巢内部之后,眼前所呈现的景象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只见在鸟巢中央端坐着一位身着黑色玄衣的老者,其头上还整齐地插着三根鲜艳如血的红色羽毛。 项博文见状,顿时瞠目结舌,满脸惊愕之色,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问道:“您……您是人吗?” 显然,这一路上他被雄鸟带着飞越之处尽是各类鸟儿,因此潜意识里便认定此地唯有鸟的存在,万万没料到竟会在此处邂逅这样一位活生生的人类老者。 听到项博文这般问话,那老头子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皱起眉头,面露不悦之色,嗔怪道: “哎呀呀,你这年轻后生怎可如此讲话,真是一点儿礼数都不懂!老夫我若不是人,难不成还是什么妖魔鬼怪不成?” 说罢,老头子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紧紧盯着项博文,似乎对他方才的冒失言语颇为不满。 第187章 蜂鸟 “以为你这小子有点见识,没想到你和其他人一样,老头子我现在有些后悔见你了。” 红炎翘着二郎腿,抿了一口花茶,也不邀请项博文坐下,看起来还真有些故意怠慢的意思。 红炎这老头的来历不明,项博文一时拿不准对方的实力,不过这鸟巢还真是大,里面的各种家具应有尽有,看起来红炎的待遇还真是不错。 就在项博文准备开口说话之际,他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凉风,随即脑袋被某个尖锐的东西狠狠扎了进去。 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抓一扯,一只巴掌大小的尖嘴蜂鸟便被捏在掌心中,鸟喙上还含着一小块项博文的头皮。 项博文哪里能容得下一只小小蜂鸟的欺负,他不过指尖轻轻用力,蜂鸟也是脆弱,当场暴毙。 看到蜂鸟被项博文捏死,红炎气得登时从椅子上跳将起来,指着项博文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这混小子真是个刽子手,刚进门就把我最心爱的花花捏死了,我要你为花花偿命!” “你这老头子好不讲道理,分明是那只鸟先袭击我,你是它的主人,不阻止它行凶,反而怪罪于我。 其实如果你不喜欢见到我,我走就是,如果你想找人打架,奉陪就是,没必要做戏给谁看。” 原本项博文还想忍耐,先弄清自己的处境,但现在明摆着红炎老头就是故意找茬要他的命,哪怕自己态度再好,对方也不可能会放过他,所以真没有必要再忍了。 “哈哈哈哈!”见项博文这样的反应,红炎倒是不怒反笑, “你这小子真不通人情世故,难道你没有听过万事都需要占个理吗。今天我要杀你的理就是你弄死了我心爱的宠物,做为主人我替它报仇,这理由很充分,不是吗?” 项博文原本看着红炎的愤怒眼神变成了怜悯: “都说年纪越大,活得越通透,越自我。可是你却为了世俗的眼光,找个荒唐的理由欺骗自己,在这幽谷高地,你怕是过得有些憋屈啊。” 听到这话,红炎瞬间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猛地暴跳起来,声嘶力竭地怒吼道: “放屁!整个幽谷高地都是我说了算!我想要做什么,又有谁敢站出来反对? 告诉你,老子向来都是个讲道理的人,行事做人都遵循着最基本的道理——以理当先!而你呢? 居然敢接二连三地忤逆于我,今天便是你的死期,我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而且会死得极其难看!” 此时的红炎已然是满脸通红,那张脸活脱脱就像一只刚被煮熟的螃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血管在皮肤下突突跳动。 与此同时,不知从何处突然窜出一大群蜂鸟,它们迅速地在空中排列成扇形阵势,严阵以待,只要红炎一声令下,便会立刻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项博文发起猛烈的攻击。 项博文刚学会予姬传授的“赤金功法”,效果如何他还真想要检核一下,既然对方非要动心思,他可不会惯着。 红炎对自己的蜂鸟很有信心,幽谷高地上的鸟兽对自己之所以尊敬,相当一部分原因在于他驯化的这群比利剑更有用的蜂鸟。 它们无孔不入,精准打击,就算一只鸟只咬下对方一口肉,瞬间成百上千只鸟的撕咬,任谁都承受不起。 “你马上就会知道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红炎从嗓里发出尖锐的爆鸣,那些蜂鸟得了指命,果然一窝蜂般全都朝着项博文飞去。 “哈哈哈哈……”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声骤然响起,回荡在幽深寂静的山谷之中。 只见那个形如枯槁、面容苍老得近乎干瘪的男人,咧开嘴露出一口残缺不全的黄牙,脸上那本就少得可怜的肌肉此刻更是因为极度扭曲而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你放心吧,小宝贝儿,你不会疼太久的哦~ 我的那些可爱的鸟儿们马上就会让你彻底解脱啦!嘿嘿嘿......” 伴随着这充满恶意与变态快感的话语,他那张仿佛被岁月榨干了所有生命力的脸庞上,硬生生地扯出一抹让人胆寒的邪恶笑容。 每隔一段时间,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便会如同幽灵般出没于幽谷高地之外,用各种残忍手段捕获一个无辜的活人当作食物去喂养他那群凶残无比的蜂鸟。 今天这个主动送上门来的倒霉蛋,对于他而言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又怎有轻易放过之理? 就在这时,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刹那间,一股炽热无比的热浪汹涌澎湃地席卷而来,如同一头凶猛狂暴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无情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老家伙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那原本就所剩无几的稀疏头发瞬间便被熊熊烈火点燃,眨眼功夫便化作一片火海。 “哎呀呀!我的妈呀!” 红炎惊恐万分地尖叫起来,手忙脚乱地挥舞着双手拼命朝自己着火的脑袋一通胡乱拍打。 然而,无论他如何使劲,那火焰却像是拥有生命一般死死纠缠着他不放,越烧越旺。 “啊啊啊!我的蜂鸟!我的宝贝蜂鸟全都烧着啦! 你这个该死的混蛋!我命令你立刻给我把火灭掉! 否则,如果我的蜂鸟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让这整个幽谷高地的飞禽走兽将你碎尸万段,生吞活剥了不可!” 气急败坏的他一边声嘶力竭地咆哮着,一边恶狠狠地瞪向对面那个正悠然自得的身影——项博文。 面对敌人的威胁恐吓,项博文丝毫不以为意。 只见他漫不经心地随手抓起一只已经被烤得熟透的蜂鸟,动作娴熟而利落地下手拔掉其身上的羽毛,然后毫不犹豫地将这香喷喷的美味直接塞进嘴里大嚼特嚼起来。 “嗯……真香啊!这才算得上是人该吃的东西嘛。” 他一边心满意足地品尝着口中的美食,一边挑衅似的斜睨着那个狼狈不堪的对手,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 第188章 反目 “啊!你敢吃我的蜂鸟!我现在就要你的命!” 红炎顾不得越烧越旺头顶火焰,吹起响亮的口哨,项博文知道,他这是要召唤幽谷高地的飞禽。 一只又一只的蜂鸟进入了项博文的嘴里,焦脆的肉质,就如同花生一般被他嘎嘣响。 项博文肚子刚才一直咕噜噜地叫唤,他很久没有进食了,接下来又是一场硬仗,补充体力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真香,你这老头子养鸟还真有一手。” 红炎被项博气得直蹦,好好的鸟巢被他踩出了一个又一个坑。 “红炎,你将我们全都召唤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有声音从鸟巢外传来,项博文听出说话的正是送他来的那只雄性红色灵雀。 此时红炎的脸被烧得有些红肿起来,但是他仍然气焰嚣张,厉声呵斥道: “红辉!怎么这么慢才来!我不是规定只要有需要,你必须在五息时间内响应我吗!” 外面的灵雀并没有回复他,只是静静地等着红炎继续开口。 “你现在给我把这个臭小子弄死,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不想再看见这张可恶的脸!” 当灵雀红辉进入鸟巢时,看到的场景就是项博文大快朵颐地正在吃蜂鸟,而红炎则头顶着烈焰,痛得涕泪齐流。 红辉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狼狈的红炎,在最开始的刹那,他是有些不可置信的。 “站着做什么!给我打他啊!你平时不是很厉害的吗,要你出力的时候只会傻站着,这么蠢,怎么不去死啊!” 红炎骂人简直就是口无遮拦,红辉此时的脸色很不好看,但是红炎根本不在意,毕竟他现在脑袋痛得要命。 红辉深深凹了一眼红炎老头,心中恨恨骂道: “不是因为手握幽谷高地的出入令牌,这死老头子早就被我啄死八百回了。” 从鸟巢跃出,红辉脸上怒气冲天,落在苍天大树上的各色熊鸟都直直地望着他,等他发号施令。 实际上,红辉才是幽谷高地上飞禽的统领,一直苟且听命于一个老头子,时常他觉得自己都要憋屈地爆炸了。 一只青鸟凑到红辉耳边,小声嘀咕: “头儿,红炎有什么事,又把我们全都召来,我正修炼到关键时刻,被这样中断,一个多月的功夫都白费了,唉……” 青鸟是红辉从小的玩伴,如今最好的左膀右臂,平时青鸟很少抱怨,这次看来是真的耽误他的正事了。 “糟老头子又想给他那帮蜂鸟喂肉,没想到遇到了狠角色,把那些讨嫌的小杂碎全都烧着,反被吃了。 糟老头子自己也受了伤,打不过那个人类,找我们处理。” 青鸟冷哼一声,朝地上重重啐了一口: “这个老不死的,每天吃着我们反哺的晶液,延年益寿,一点不知感恩就算了,还整日给我们四处树敌! 这个人是涌兽一再叮嘱我们帮忙照顾的,涌兽信任我们,把这个人类交到我们手上。 虽然头儿你没有直接出面应承这件事,但是这人死在我们幽谷高地,涌兽即使看在以往的交情上不报复我们,以后怕是有事也不会帮忙了! 头儿,杀了这个人类,这事我们做了没好处啊!” 红辉当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青鸟兄弟说得还算婉转,实际上涌兽实力强大,现在只是一时落难,才找了他们帮忙。 只要涌兽这次出行顺利,它便会回到曾经的位置,到时候以涌兽睚眦必报的个性,如果办事不利,整个幽谷高地都会受到牵连。 正在犹豫间,传来红炎的暴跳如雷的谩骂声: “红辉!你这只呆鸟怎么还不领人进来,就你这死出,下次想出幽谷高地,我绝不会给你外出令牌!” 红辉满脸涨得通红,毕竟自己也是幽谷高地所有飞禽选出来的统领,一次次被当面打脸,难道他就不要面子了吗! 他还没有爆发,站在一旁的青鸟先忍不住了: “老东西满嘴喷粪,就你还能忍他,咱们这些兄弟平日里被他呼来喝去地,不是担心你难做,早就弄死他了。 外出令牌不给就不给,大不了永远出不去幽谷高地,这里不愁吃不愁穿的,又没有外面那些乱七八糟惹人烦的事情,也不见得不是好事!” 这时又见雌鸟红一叶不顾众多雄鸟阻拦,固执地飞到红辉身边,抛给红辉一张留影符。 “接住,这是涌兽刚传回来的口信,说是务必让你一个人单独看。” 此时的项博文已经将烤熟的蜂鸟吃了个七七八八,而对面的红炎脑袋上的火苗,在他脑袋彻底被烧得一根不剩时,终于灭了。 眉毛胡子通通消失的圆如卤蛋的红炎,面对肚子浑圆的项博文,那是又恨又怕。 他自身的修为并不是非常突出,能在这里作威作福完全源于曾经的一次偶遇。 那是数十年前,他被仇家追杀,不小心偶入幽谷高地的一个山洞,洞里有一位老道的骸骨和一张残破的羊皮卷。 那张羊皮卷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和图案,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 然而,对于大多数内容,他绞尽脑汁也无法理解其中深意。 不过幸运的是,凭借着临摹羊皮卷上那些神秘图画,他竟然成功地绘制出了能够自由出入幽谷高地的符文令牌。 正是凭借这微不足道却又至关重要的一点特长,他迅速掌握了此地的无上权利。 凡是生活在这里、渴望外出的生物,不论是翱翔天际的飞鸟还是穿梭山林的走兽,无一例外都必须听从他的命令,并按照他所提出的条件付出相应代价后才能获得离开的许可。 于是乎,在很短的时间内,他便一跃成为了这个地方最为权势滔天之人。 享受着这般一呼百应、威风凛凛的尊崇地位,渐渐地,原本一心想着逃离这片幽谷高地的他彻底改变了主意,再也不愿踏出这块土地半步。 可谁曾想,就在今日,数十年来一直顺风顺水的他居然遭遇了如此巨大的挫折,这让他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 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但令他感到不解的是,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那红辉为何迟迟未带领众多鸟儿前来替自己出气并惩治那个名叫项博文的家伙呢? “红辉!红辉!我现在开始数数,只给你三声的时间,如果再不带着你的那帮手下现身,那么别怪我无情。 我会下令禁止整个鸟族在接下来的一年内踏出幽谷高地一步!” 他瞪大双眼,满脸怒容地吼道。 第189章 套话 项博文很满意地摸了摸吃饱的肚子,再看向红炎时,红炎禁不住全身一哆嗦,几步退到鸟巢门口,顺着门就往外想要逃跑。 “红炎老头!真没有看出来,关于逃跑这项技能,你简直就是高手中的高手啊!” 项博文打趣笑着迈开脚步,如离弦之箭一般追了出去。 当他跨出门槛时,正值正午时分,那炽热而耀眼的阳光直直地照射在他的面庞之上。 由于光线过于强烈,一时间他的双眼未能及时适应,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景象,但即便如此,他凭借着敏锐的感知力和直觉,已然察觉到周围的情况不妙——鸟巢此刻已被围得水泄不通,里里外外足足有三层之多! “哈哈哈哈,臭小子,你已经被包围了,看你还得意什么! 红辉,别磨蹭了,赶紧使出你的尾羽钢针,给我狠狠地扎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蛋!” 伴随着红炎得意忘形的狂笑声传来,项博文心头一紧,连忙调动起体内的真气,准备随时应对大规模攻击。 就在此时,只听红辉高声喊道: “青礼,速速前去捉拿红炎,切记要将他牢牢捆绑起来,而且一定要绑得结结实实! 这家伙最为擅长钻地之术,如果稍有疏忽,让他逮到一丝机会,他便会像泥鳅一样溜走!” 经过短暂的适应之后,项博文此时已经再次接受住灿烂阳光的照耀了。 他定睛一看,好家伙,自己面前竟然是数不胜数、五颜六色且种类繁多的鸟儿们。 这些鸟儿个个身形巨大,与人一般高矮,它们极富秩序地一排排整齐地停歇在粗壮的树枝之上,场面蔚为壮观。 其中脚踝上戴着一根银环的青鸟,已经将红炎捆了个结结实实,甚至红炎的嘴也被他拿羽毛堵住,连哼哼唧唧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朋友们,多谢你们为我出气,绑了这老头儿。” 项博文不知这些鸟儿是敌是友,这些鸟数量太多,要是一起上,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 所以,他第一句话就明确善意,摆明自己想和对方成为朋友的想法。 红辉短暂地愣了神,又很快反应过来,面上挂着笑容道: “你是涌兽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红炎多次不尊重你,我没有道理置之不理,否则怎么和涌兽老哥交代呢。 涌兽来信让我转告你,今天他会派人接你进城,有什么干粮、衣裳之类需要准备的,你只管找红一叶就是。” 青鸟将绑好的红炎扔给了手下,让他们将红炎好好看管在地牢里。 看着红一叶将项博文带走的背影,青鸟走到红辉身边,悄悄问道: “头儿,刚才你说涌兽会派人接走那个人类,可是没有出入令牌,幽谷高地的阵法会阻止他们啊。 那些阵法是会让人送命的,即使是涌兽亲自来,也不能保证他在没有令牌的情况下顺利进出。 头儿,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在故意骗他?” 红辉也不解释,将手里揉成一团的纸条扔给青鸟: “你自己看就明白了。” 红一叶带着项博文回到她的鸟巢,这一次鸟巢的桌子上摆放着茶水和七八种糕点,看起来花了红一叶好些功夫。 “我以为你会让我继续吃生肉。” 项博文喝了一大口茶水,刚才他吃了好多蜂鸟烤肉,正觉得渴得很。 “我是第一次接待人族,确实不清楚你们不吃生肉,所以才招待不周啦。” 红一叶有些不好意思地拍拍翅膀,看得出来,她应该年纪不大,做事并不周到,但也没有太多坏心, “以前接待人都是红琴姑姑的事,红琴姑姑和涌兽是朋友,所以她和涌兽一同出动啦。” 项博文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树杈,那里埋伏着几只鸟,应该是特意盯梢的。 红辉对他应该还有敌意,盯梢的人肯定不只这一群,所以选择现在逃跑并不明智。 这个叶一红看起来涉世未深,有些单纯,现在从她身上套些话还挺可行。 项博文将一个新杯子里倒满茶递给红一叶,红一叶有些抗拒,因为她从来不吃人族的食物。 可是项博文眼神真挚,让她不太好意思拒绝,所以她将茶杯拿到嘴边略微抿了一小口。 略微的苦涩混合着淡淡茶香,只一口红一叶就喜欢上了这个味道。 这茶水里被项博文加了一点阮玲珑送给他的麻醉粉,红一叶当即小脸上就开始泛出红色,眼神也开始迷离起来。 项博文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心里当即琢磨: “完了,是不是量给多了,夫人的药果然最猛啊。 得快点问问题了,再晚一点,红一叶就要睡着了。” 于是他不拐弯抹角,直接对双眸几乎要闭上的红一叶提问: “涌兽是很强大的妖兽吗?从我清醒后,就一直听你们提到他的名字。” 红一叶咯咯咯地被项博文的问题逗笑了: “你这是在考我吧,哈哈哈,可是问题也太简单了。” 项博文拿出一枚从红炎鸟巢外掰下来的紫色晶石,在红一叶眼前晃了晃。 “喜欢吗?答对了送给你。” 红一叶高兴地连羽毛都翘起来了,这不是白给吗,这么漂亮的石头,就连市场上都不一定能高价买到。 “我说,我现在就说,涌兽当然是非常非常强大的妖兽了,在我们国家,是除了皇族之外,能排在最强大的十大妖兽之一的妖兽啊。” “嗯,回答的很好,继续回答还有赏。” 项博文又取出了一颗粉色水晶,只一眼,红一叶的眼神就再也没办法从这颗粉色水晶上挪开了。 “你们的皇族也是妖兽吗?” “是啊,皇族当然也是妖兽!我们这里是西部燕州,所有的原始居民都是妖兽,人族与我们分而治之,平时井水不犯河水。” 红一叶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项博文真是幸亏她先吃了麻醉粉,否则就凭她现在的高兴劲儿,这一嗓子吼得怕是整个幽谷高地全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第190章 狮虎兽 “原来这里是西部燕州,那人族是在何地?到那里要多久时间?” 听到项博文打听人族的消息,红一叶连连摆手道: “人族主要在北部和东部的一小块地区,他们那里连年征战,你去简直就是送死!我们其他族类轻易可不会踏进他们的领地。” 项博文蹙起眉,这个世界和自己原来所在的世界半点相似度都不存在,原本他想找到人族,打听回去的路,现在他开始有些担心了。 “红一叶!涌兽的亲兵来了,点名让你带着那个男人一起去议事堂。” 一只五彩山鸡在鸟巢外叫喊,项博文发现这些鸟儿相互之间说话从来不喜欢避讳外人,交流全凭在屋外大吼。 “好的,我这就带人一起去。” 红一叶用翅膀扒拉正在胡思乱想的项博文,她从项博文那里得到四五颗亮晶晶的石头,短时间内,她决定对项博文好一点。 看着项博文腰板笔直,雄赳赳气昂昂的步伐,红一叶忍不住好意提醒: “涌兽的亲兵也是大人物,你要对他们鞠躬行礼,最少九十度,否则他们不高兴了,轻则甩你一个大嘴巴子,重了砍你的项上人头!” “如果不小心惹得他们不开心,竟然会产生如此严重的后果啊!那我还是不去拜见他们,宁可安安静静地待在房间里品尝美味可口的果子。” 项博文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故意这般调侃眼前这位一脸肃穆、个头与自己相差无几的小鸟儿。 只见红一叶神色一紧,连忙摇头说道: “那更是万万不可啊! 你要是这样做,可是会牵连到咱们整个幽谷高地的全体居民呐,那样一来,明年大家都要缴纳比往常多出许多倍的口粮呢。” 听到这里,项博文不禁心中暗忖道: “没想到就连妖兽的世界也需要缴税,看起来这个妖兽的皇族从人类社会当中学习借鉴的事物当真不在少数。” 就在一人一鸟交谈之际,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然抵达了议事厅。 这座所谓的议事厅终于不再是之前的那些鸟巢,而是一座由坚固石块砌成的房屋。 屋内有几块四四方方的大石头整齐地摆放着,上面铺陈着一些鸟兽的柔软皮毛,充当着座椅之用。 此时,正有几只威风凛凛的狮虎兽端坐在这些石椅之上。 议事厅里的红辉与以往不同,这一次他表现得异常积极主动,当他率先发现了项博文的身影后,连忙提前起身走出房门,亲自前来迎接项博文的到来。 红辉十分罕见地与项博文亲密无间地勾着肩膀、搭着后背,那模样就好似他俩之间的关系亲如兄弟般和睦融洽。 红辉谄媚的笑容下,压低声音在项博文耳边轻声细语道: “这几位威风凛凛的狮虎兽大人可是在此等候您许久! 您快快进去吧,务必得仔仔细细地将自身状况向诸位大人交代清楚。 要知道,他们可都是涌兽大哥最为得力的左臂右膀,往后能够照应咱俩的地方那肯定不会少,所以千万万不可有丝毫的轻慢之处!” 听到这话,项博文只是微微扯动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作为回应。 对于红辉这个人,他的印象着实谈不上有多好。从未展露过哪怕是一星半点的好脸色的他,如今这般突如其来的好意,若说其中毫无所图,恐怕任谁也难以相信呐! 项博文缓缓步入了议事厅,就在踏入门槛的那一刹那间,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威压犹如排山倒海之势汹涌而来。 项博文压住心中怒火,两腿发力,稳稳地向着议事厅内踱步而来。 狮虎兽们傲慢的神态在这一刻显出了几分惊讶,以普通人族修士的实力,这种力量的为难,多半会让对方当即摔倒,弱一些的甚至连爬都爬不起来。 然而此刻站在眼前的项博文却是一副云淡风轻、泰然自若的模样,就好像那铺天盖地般压来的威压对他来说完全不存在似的。 毫无疑问,此人绝对是一个不容小觑的顶尖高手!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妖兽世界里,实力便是衡量一切的标准。 在这里,它们尊崇并膜拜所有拥有强大实力的生灵,即便是不同种的人族,如果展现出足够强大的实力,也同样会得到它们应有的敬重。 只见端坐在正中央位置的那头体型硕大无比的狮虎兽缓缓伸出粗壮有力的前爪,朝着身旁那张空着的石头轻轻一挥,示意项博文过去落座。 而项博文则面不改色心不跳,步履从容且不卑不亢地大步走到那块石头跟前,然后十分随意地岔开双腿稳稳当当地坐了下去。 虽说从身形个头方面来看,他跟那威风凛凛的狮虎兽相比起来,简直如同一只微不足道的小猫,但令狮虎兽惊奇的是,在气势上项博文丝毫不落下风,甚至隐隐有着与之分庭抗礼之势。 这时,只听那狮虎兽闷声闷气地开口说道: “我们哥儿几个将会负责一路护送你安全抵达风雷城。 不过嘛,这一路上可谓是路途遥远、险阻重重,而且还时常伴有狂风暴雨等恶劣天气。 我们兄弟几个在这期间的吃穿用度以及各种花销可都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这样吧,你先把这笔护送费用给交了,毕竟咱们谁也不想做亏本生意不是?” 妖兽的谈判就是直接,张嘴就是要钱。 项博文不说现在手里并没有钱,就算是有,凭狮虎兽这样欺辱人的态度,他也不可能给面前的这几个大个子一分一毫。 “是涌兽让你们护送我去风雷城的,这钱,你们找他要吧。” “大胆,你这个小东西竟然敢这样对石烈大哥说话,你是真想死啊!” “幽谷高地里没见过世面的人类真是愚蠢,应该是根本不知道我们石烈大哥是整个西部燕州最大镖局的掌柜之一。 石烈大哥如果不接你的单子,西部燕州绝对没有任何镖局和他作对,你要去风雷城,绝无可弄! 第191章 欠条 红辉紧张得浑身颤抖,就连身后的尾羽都根根竖起,仿佛要炸开一般。 而此时,那头威猛的狮虎兽石烈显然已经非常不高兴了,它每呼出一口气,其中都蕴含着凌厉的罡风,令人不寒而栗。 红辉心中暗自叫苦不迭,生怕石烈一个不小心跺下脚,便会将这议事厅瞬间夷为平地,化为一片齑粉。 绝对不能惹怒这群脾气暴躁的狮虎兽大爷,红辉拼命地转动脑筋,想要想出一个应对之策。 尽管他的脑容量着实不大,但正所谓急中生智,居然还真挤出了一条自认为绝妙的好点子。 他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快步走到石烈跟前,对着石烈行了一个标准大礼,腰弯得几乎快要贴到地面上了。 礼毕之后,红辉猛地转过头去,嗔怪地冲着一旁的项博文低声吼道: “年轻人,要是实在手头紧,可以先写一张欠条交给石烈大哥呀! 咱们石烈大哥可是出了名的心善明理之人,只要你态度诚恳,他定然会同意让你赊账的哟! 等到哪天你发了大财,有了银子,再来提些聚兴阁的千年人参、万年灵芝啥的孝敬一下石烈大哥,又或者去奢宝斋挑选几块美玉、玛瑙当作谢礼送过来也行呐! 当然咯,这利息嘛,自然也是要按照天数给石烈大哥结清的哈!” 对于项博文这小子那漫不经心、甚至有些轻蔑的态度,石烈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它双眼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看就要当场发作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他听到红辉提到了给利息这件事,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回想起自己曾经在人族社会中游历的时候,的确听闻过有一种名为银庄的行当,可以向他人赊钱并收取高额利息,那些经营此类生意的人无一不是富甲一方,赚得盆满钵满。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立刻由阴转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了贪婪的笑容。 只见石烈咧开那张足以吞下一头牛的大嘴,满脸堆笑地朝着红辉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 “红辉啊红辉,没想到你这小子看着不声不响的,懂得还真不少呢! 如此头脑,将来必定大有前途啊! 日后若是你到了风雷城,只需报上我石烈的大名,自会有人出面护你周全。 嘿嘿,你刚才所说之事甚合我意,本大爷向来最乐意扶持年轻人! 来来来,红辉你赶紧给我写张欠条,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签字画押。 等他签了字,我带他即刻启程!” 站在一旁的项博文看到石烈那副兴奋过头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中暗自思忖道: “这两个愚蠢的妖兽居然敢当着我的面如此肆无忌惮地勾结在一起算计于我,真是又傻又嚣张。 仅凭这么点不入流的小伎俩就妄图坑骗我,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红辉得到石烈的示意,犹如笔走龙蛇般迅速地书写着欠条。 没过多久,那张欠条便递到了项博文面前,上面所书的是密密麻麻的妖兽文字,项博文连半个字都无法看懂。 但对于这份神秘莫测的欠条,项博文却是毫不在意。毕竟,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事后承认这笔债务。 于是乎,他随意地在欠条上涂画了一些圈圈和叉叉,权当是自己的签名。 石烈满心欢喜地接过签好名字的欠条,那张大嘴咧开,笑得格外灿烂,尖锐锋利的虎牙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耀眼光芒,仿佛那一大把银票已然稳稳落入囊中。 紧接着,石烈豪迈地大手一挥,原本安静伏卧在地的狮虎兽们纷纷应声而起。它们矫健的身姿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力量与威严,令人望而生畏。 “走!咱们即刻启程,千万别让涌兽大哥久等啦!” 项博文稳坐在其中一头狮虎兽的脖颈之处。狂风呼啸而过,如刀割般吹打在他的面庞之上,带来阵阵刺痛感。 这一刻,他心中不禁惊叹不已,万万没有想到世间竟存在这样一种生物,可以在陆地上奔跑得如此迅猛快捷。甚至就连天空中翱翔的飞鸟,也几乎要被它们远远地甩在身后。 高大的树林渐渐离这群狮虎兽越来越远,在一条蜿蜒的溪水边,紧随其后的红辉掏出了一块雕花木牌塞入石烈怀中道: “这是幽谷高地的出入令牌,石烈大哥从现在起的十里路内,务必手持此令牌,方能顺利离开。 因为此令牌小弟我只此一张,而红炎老头子到现在还仍然不屈服,接下来我得好好和他沟通,这老家伙无论愿意不愿意,都必须把出入令牌的秘密老老实实的说出来。” 红辉的面庞微微扭曲着,原本还算俊朗的面容此刻竟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从他那紧咬的牙关和闪烁着寒光的眼眸之中,可以隐约看到红炎老头子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影子。 然而,这令人心悸的神态仅仅只是一闪而过,仿佛昙花一现般短暂。 转眼间,在石烈这位强者面前,红辉就像川剧变脸一般,迅速收起了所有的张狂与戾气,重新换上一副谦卑而恭敬的姿态。 只见他弯下腰来,满脸谄媚地说道: “尊敬的石烈大人,今日有幸得见您这般威风凛凛的模样,实在令小的倍感荣幸。 若是他日有机会见到涌兽大人,还望您能替小的转达一声问候,小的感激不尽呐!” 说罢,红辉深深地鞠了一躬,其谦卑之态可谓表露无遗。 或许是因为此次红辉在石烈面前表现得足够恭顺,给石烈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一向严肃冷漠的石烈竟然也难得地展露出一丝和善之意。 他缓缓伸出自己那如同蒲扇一般巨大的手掌,轻轻地落在红辉的肩头上,并稍稍用力地拍了几下,同时开口道: “哈哈,你这小子倒是颇为机灵啊!待在这幽谷高地着实是大材小用了。等你把手头之事处理妥当之后,不妨前往风雷城寻我。 到时候,大哥自会带你闯荡一番江湖,赚取大把金银财宝不说,更有无数美女佳人任你挑选哟!” 要知道,风雷城可是位于西部燕州的一座规模宏大的城关城市,其繁华程度堪称首屈一指。 经过将近十天艰苦漫长的长途跋涉,狮虎兽群终于不负众望,成功地将项博文护送至这座宏伟壮丽的城池之内。 进了城,项博文简直就是大开眼界,满街的飞禽走兽,各类妖兽,大的数十丈高,小的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闹哄哄地聚集在一起,喧嚣异常。 项博文盯着这些妖兽满眼好奇,而妖兽们对项博文则是一脸厌弃,有的面露凶色,有的避之不及。 第192章 涌兽的过去 狮虎兽群扬长而过,项博文被他们护在中间,而街道上的妖兽虎视眈眈地望着项博文,仿佛他是一块极其鲜美的肥肉。 这种场景,连石烈都没有预料到,他让所有的狮虎兽们一路狂啸,以最强大的气势镇压那些似乎马上就要扑上来的妖兽们。 “你放心吧,我受了涌兽大哥的托付,自然会把你安全送到地点。” 石烈对项博文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些心虚的,庆幸的是,石烈将项博文送达的终点,离城门并不远,不过半炷香的时间,石烈感觉到自己竟然紧张地满身汗水。 “好了,凌宇楼到了,这是城主的地盘,妖兽们绝对不敢在此放肆!” 石烈抹了一把头顶的汗水,而一众狮虎兽也同时长吁一口气。 他们甚至连道别的话都没说一句,把项博文往凌宇楼门口的伙计身上一堆,立马逃命似地跑了。 “有这么可怕吗。” 项博文看着石烈的背影有些好笑,胆子这么小,还敢逼自己写下欠条,这家伙看起来真是外强中干,没什么大本事。 街上的妖兽们一直紧紧跟在项博文身后,直到亲眼看见项博文一脚迈入“凌宇楼”,这才纷纷露出可惜极了的叹息声,四散开去。 凌宇楼的伙计看来是见过大世面的,他倒是并没有慌张,领着项博文便进入了一间提前布置好的卧房。 项博文在卧房的竹椅上坐下,环顾四周,这房间虽然非常简朴,但该有的家具一样不缺,也算是周到,应该是按照人族习惯特意布置的。 最让项博文满意的是,桌上摆放着四道热腾腾的菜肴,有荤有素,味道算不上特别突出,但也不难吃。 在幽谷高地待了数天,一直没有吃到正经菜品,项博文根本不管菜里有没有毒,一口气将所有的菜吃得个干干净净。 当他满意地站起身,准备下楼上街时,一个身后竖着一根毛茸茸火红大尾巴的女人推门走了进来。 这女人身姿摇曳,走一步扭三扭,美妙婀娜的曲线让人禁不住想入非非。 项博文眼里根本就没看见过女人一般,抬腿就往外走,急得女人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 “公子,你可知道最近风雷城里容不下人族,你若在光天化日之下独自走在街上,怕是要被那些暴力的食肉妖兽分食了!” 女人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含情脉脉地凝视着项博文,言语中满是关切。 “我以为刚才是他们对我有意见,原来是对整个人族都有敌意啊。 多谢姑娘提醒,那些妖兽想要吃了我,怕是他们有心没胆,毕竟我是涌兽请来的客人,为难我就是为难涌兽。” 项博文之所以特意提起那神秘而强大的涌兽,他的目的就是想要从女人口中套出有关涌兽更为详尽的情报。 毕竟,在前几日与那些狮虎兽的接触当中,尽管他百般试探,但那些家伙却对涌兽的相关事宜守口如瓶,甚至连只言片语都不肯透露。 这无疑表明它们对于涌兽的威严心存忌惮,不敢轻易谈论。 “公子,你有所不知,在风雷城中,涌兽的确拥有着相当高的威望。 只是,由于它离开此地已有很长一段时间,以至于一些年轻的妖兽早已淡忘了它当年那一吼之下竟能震杀上千人的辉煌战绩,故而对它也并没有过多的畏惧之情。 如果您孤身一人行走于那些偏僻幽静的角落之处,那么被暗中偷袭并惨遭杀害的可能性将会变得极大。 公子啊,依小女子之见,您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间里吧,至少这凌宇楼还能保障您的人身安全呐!” 女子一脸恳切地规劝道,身上也不知不觉地开始散发出淡淡的甜香,让人口舌发干,心跳加速,迷惑心智。 项博文微微扬起嘴角,这种程度的媚香还不会影响到他。 “姑娘你不用白费力气了,我是有夫人的,我们感情好着呢,我可得乖乖为我夫人守身如玉。” 这个女人是个狐妖,也是凌宇楼里豢养的密探,她的工作是用美色引诱客人,让客人在放松的状态下,套出秘密。 之所以选择项博文,纯粹是因为她修为不高,以为一个年轻人族很容易上套,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忘记便被识破了骗术。 狐妖讪讪地有些不好意思,她进城不过一个月有余,因为姿色过人,这才有机会被选入凌宇楼。 前几次安排给她的工作,她完成的都不太顺利,头儿说了,若是这一次她又失败了,就等着被扫地出门吧。 她不过是刚能化人形的道行,脸皮还薄得很,想到马上就要失去这份吃得好住得好的活计,眼泪就不自觉地掉落下来。 “公子,待会儿姑姑会偷偷从门缝里偷看我们,要是我表现不好,她就不要我了。 我一个女儿家,无依无靠,能委屈你装作被我的风采迷倒了吗,我只是想有个安身之所,求公子体恤一下。” 项博文不能肯定这是不是狐妖的新招数,他想了想,便笑着说道: “你要我配合也不是难事,不过你得先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想知道的问题,若是被我发现你说谎,那我可是会大闹一场的。” 狐仙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 “嗯,那我就问第一个问题了,你刚才说涌兽消失了很久,你们知道他消失的时间是去了哪里吗?” 狐仙生怕说错话,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才乖巧地回答道: “涌兽去了哪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不过有传言说他在修行时走火入魔,神魂去到了另一个世界,还被困在那个世界许多年。 如果不是因为那里的时间比我们这里快上许多,怕是他的肉身早就腐烂了。” 项博文觉得这个回答太过荒诞,所以他忍不住吐槽道: “神魂去了其他世界,而肉身在留在原地!这种功法真实存在吗?听起来像是成神了一般。” 狐仙看出他是不相信了,急得原本隐藏在发辫中的两个毛茸茸地小耳朵都立了起来。 “我没有骗人,大家都这么谣传,再说城主就是一位接近化神境界的修士,而涌兽是他的得力干将,如果城主将他的功法传授给涌兽,也不是不可能啊!” 第193章 探访城主 风雷城的城主修为接近化神! 项博文有些惊诧,也不知涌兽带他来风雷城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如果能见到风雷城城主,项博文倒觉得这也不虚此行。 “能详细说说城主吗?在整个西部燕州是否还有比城主修为更高的修士呢?” 这个狐妖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是个醉心修行的人,所以项博文的这个问题让她显得有些兴奋。 “西部燕州修为最高的当然是西门哲大将军了,他可是在年仅千余岁寿命时就达到了化神境界,现如今传说能能够随心游历万千小世界,我最崇拜他了。 至于城主欧阳震,虽然与西门哲大将军仍然有差距,但是他可是后起之秀,尤其在近数百年内,修为增长地极为突出,都说他将是西门哲大将军未来最有竞争力的对手。” 狐妖跃跃欲试地耍了几招据说是西门哲的拿手招式,甚至还想要给项博文跳个她编排的剑舞,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比一开始假装妩媚可是要自然的多。 项博文看着觉得好笑,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应该是狐妖嘴里所说的那位姑姑来偷看她的表现了。 可这狐妖还在傻乐,剑舞耍得房间里四处乒乓乱响,自己还美滋滋地乐在其中,任谁都不会把她现在的模样和狐媚牵扯上半分。 “这小妮子真是没用!” 姑姑小声嘀咕,气鼓鼓地走了。 “你看我这招如何,我觉得这个动作特别潇洒帅气,先不说威力如何,就是气势也能把敌人吓得抱头鼠窜!” 狐妖手中握着筷子,努力地坚持着一脚着地的姿势,腮帮子鼓鼓的,一双滴溜溜的眼珠子倒是挺可爱的。 项博文耸耸肩: “潇洒不潇洒我不可置评,但是姑姑肯定对你的刚才这招不满意了。” “当啷”一声,筷子落地。 狐妖泄气地跌坐在地,仿佛世界末日一般沮丧。 “你说姑姑看到我的招数了!完了,完了,露馅了,我给她说的是自己只修习媚术,对武习方面一窍不通啊!” 项博文伸出一只手,用力地将她从地上一把扯了起来。 然后他轻轻地拍了拍她那柔弱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 “其实啊,你有没有认真思考过这样一个问题,也许在媚术这个领域,你真的缺乏天赋。相比之下,我倒是觉得你更适合去修习武学。” 听到这话,狐妖像是被踩到尾巴一般,拼命地连连摇头,大声反驳道: “这怎么可能呢!我们狐妖一族,自古以来就是以擅长媚术闻名于世的呀。 我的祖奶奶曾经告诉过我,除了媚术之外,其他任何一种修行方式都不过是旁门左道罢了,根本不可能修成正果、有所成就的。” “那么,你口中这位德高望重的祖奶奶,她自身的修为究竟达到何种境界了呢? 有没有成功突破到传说中的化神境界?就算退一步讲,她是否已经踏入元婴境界了呢?” 狐妖稍稍犹豫了一下,才低声回答道: “化神境界如此高深莫测,又岂是能够随随便便就轻易达成的呢? 至于元婴期嘛……唉,实话实说,就连她老人家距离那个层次都还有着不小的差距呢。” 项博文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既然连她自己都尚未真正成大器,又怎能断言哪一条道路对于你来说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和前进的方向呢? 所以啊,你要学会跟随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前行,不要盲目听从他人的说辞。 毕竟,别人所讲述的那些所谓经验教训,仅仅只代表他们个人的经历和感悟而已,并不能保证这些东西对你同样适用且一定正确无误呀。” 狐妖懵懵懂懂地点头,她觉得项博文说得有道理,但是祖奶奶做得每件事都是为她好的,到底要听谁的,她一时间有些头晕。 “你得好好动动脑子,下山后的世界里并没有祖奶奶的庇护,你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项博文交代完这句话,突然起身,从窗户处跳到了背街,他要先去会会城主,找到自己回到原有世界的路。 “哎呀!公子!您千万不能走呀!外面实在是太危险啦!” 只见窗户上小心翼翼地探出狐妖小小的脑袋来,她满脸焦急之色,但又不敢高声呼喊,生怕会惊动到周围其他的妖兽。 然而,项博文的步伐却异常迅速,眨眼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项博文深知此时应当尽可能地避开那些妖兽。毕竟,刚才狐妖已经告诉他,风雷城的妖兽对于人族怀有相当大的敌意。 既然如此,自己着实没有必要主动去招惹它们,以免引发不必要的争端和麻烦。 好在项博文牢牢记住了城主的宅子所在之处。今天狮虎兽石烈在引领他进城的时,曾经特意指给他看过,那座城中最为高耸的石头房屋,便是城主的府邸。 当他来到城主宅子的正门口时,果然看到有两头身形高大而凶猛的黑熊妖在那里严阵以待、守卫森严。 项博文见状,自然不会自讨苦吃,于是便悄悄地绕开了正门,开始寻找其他入口。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番探寻之后,他终于发现了一处用于运输物资的侧门。 虽说这只是一道侧门,但同样也有妖兽负责把守。 只不过,那看守的妖兽看上去一副无精打采、瞌睡连天的模样。就算此刻有人堂而皇之地踩在它的肩膀上通过,恐怕它都难以睁开那双仿佛永远也睡不醒的眼睛。 顺利地进入侧门后,入眼的是空旷无比的超大石板广场,偌大的广场上,竟是连一棵树都没有。 这样的地形给项博文进入府邸增加了难度,毕竟光秃秃的地面上,有人走在上面,无论速度再快,都不可能不被人发现。 难道要一路打进去吗? 这自然是下策。 正犹豫间,他感觉到脚下的石头一阵松动,从地下竟然钻出来一只鼹鼠。 鼹鼠天生近视,哪怕项博文就在面前,他都没有发现面前这个大活人的存在。 而是滑稽地拍拍脑袋上的泥土,嘀嘀咕咕地抱怨道: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这头白熊精! 等到地道全部挖通的那天,满城的化粪池水都流到这里,我才能解气,哼!” 第194章 吸血 项博文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鼹鼠脖颈,鼹鼠根本来不及反应,已经被项博文牢牢地拿捏住。 “你是谁!敢这样对我!快给我放开!否则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呜呜呜……” 鼹鼠想扯着嗓子大喊大叫,被项博文两只手指及时捏住了嘴巴,满嗓子的愤怒终于被吞进了肚子里。 “你要是不想被城主发现,就最好小点声音。 我不管你到底和城主之间有什么过节,我只是想让你带我从地底穿过这个广场,到达城主住的房子里。 这事对你来说太简单了,你要是满足我的要求,我一定为你保守刚才那个秘密。“ 项博文在说话时,鼹鼠的两条小腿一顿乱踢,看来是很不服气的样子。 现在要是放手,鼹鼠肯定会当场炸锅,所以项博文决定先吓唬吓唬他,让他暂时乖乖听话。 “小东西,你要是不答应,我可以把你团成个蹴鞠,踢到城主的卧室里,如何?” 他边说边双手开始揉搓鼹鼠,速度快得鼹鼠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冒烟了。 “停停停,快停下来,我答应,呜呜呜,我答应还不行吗。” 鼹鼠那圆溜溜的眼睛里几乎就要涌出泪水来,它的身体因为焦急而微微颤抖着,仿佛下一秒钟便会嚎啕大哭。 然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站在一旁的项博文嘴角却缓缓扬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坏笑。 他随手将手中的鼹鼠往地上轻轻一抛,然后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鼹鼠默默地坐在地上轻声啜泣,并带着满心的委屈开始乖乖带路。 鼹鼠挖掘出的这条隧道一路向前延伸,时而往左拐,时而往右弯,让人不禁感叹其复杂程度之高。 终于,当它们再次从地下探出头来时,已然来到了一片造型奇特的假山下。 此时的鼹鼠停下脚步,用略带哭腔的声音说道: “就……就在这里了,你……你快点儿出来吧。” 说完,还不忘抬头看一眼项博文,眼神中充满了哀求与警告之意。 紧接着,鼹鼠又补充道: “你可是答应过我的哦,绝对不能把关于地道的事情泄露出去!你一定要信守承诺啊! 要不然的话,哼,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我不仅会像对付城主那样对你不客气,而且还要更加严厉地惩罚你——让你每次走出家门的时候,脚下都会精准无误地踩到那些臭烘烘的屎堆上去!” 说罢,鼹鼠狠狠地磨了磨牙,四颗小小的牙齿发出清脆的嘎嘣声,随后它用力地扭动了一下自己的小屁股,转身便重新钻进地下,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尽管如此肆意地欺负这样一只可怜巴巴的小鼹鼠,项博文的内心深处多少还是有些许不忍之情的。 不过,当他的目光落在距离自己仅仅只有几丈远的那座假山后面——那里便是城主房间的窗户所在之处时,他又立刻坚定地认为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无疑是一个极其明智且正确的抉择。 “啊啊哟~雷欧雷~咦喔喔~” 突然之间,一阵令人全身起鸡皮疙瘩,让人把隔夜饭都吐出来的女人难听的歌声毫无征兆地闯进了项博文的耳朵里。 “我亲爱的白熊哥哥~欧欧欧~我为你歌唱,你就是我的英雄~~欧欧欧” \"我的小甜心,你的歌声简直如同天籁之音,美妙绝伦啊! 自从我第一次有幸聆听你那饱含深情的嗓音时,我的心就像被爱神之箭射中一样,深深地陷入了对你的爱恋之中无法自拔!\" 一个尖细嗓子的男人声音紧接着也从城主房间的窗户悠悠地飘了出来。语调充满了谄媚与讨好之意,就像是一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拼命想要博得主人的欢心。 \"哎呀呀,能够承蒙城主大人您如此高看和赞赏,小女子我实在是受宠若惊,内心欢喜得不得了呢! 正所谓千金易得,知音难求啊,大人您就是我此生苦苦寻觅的那个知心人呐! 小女子这辈子无论天涯海角,都会坚定不移地紧跟在城主大人您的身后,绝不离开半步!\" 女人这番甜腻到极致的话语传入项博文的耳中,令他不禁浑身猛地泛起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感觉自己的汗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 然而,更让他感到无语和无奈的是,没过多久,房间里面竟然开始传来床铺咯吱咯吱摇晃的声音,伴随着男女间暧昧不清的低吟浅唱…… “大白天的就搞这事,这城主也真是太……” 他小声地嘀咕着,嘴里的抱怨声尚未结束,突然间,一声尖锐得几乎能刺穿人耳膜的吼叫,如同惊雷一般从房间里猛地传了出来。 项博文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大跳,他下意识地缩起身子,一溜烟儿地跑到了窗沿下方。 透过窗户的缝隙偷偷摸摸地往屋里窥视,只见屋内一只圆滚滚的白熊,正死死地咬住一只毛色火红的雌狐狸的脖子,贪婪地吮吸着它的血液。 雌狐狸拼尽全力地扭动着身躯,试图挣脱白熊的束缚。 但无奈已经被人钳住要害,它的挣扎显得如此无力,只能瞪大双眼,惊恐而绝望地望着自己的生命如沙漏中的沙子般迅速流失。 “真变态!” 项博文忍不住低声咒骂道。 白熊猛然停下手中的动作,那双血红的眼睛恶狠狠地朝着窗外扫视过来,口中发出尖叫:“谁在外面?” 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几片随风飘舞的枫叶缓缓落下。 “哼,肯定又是那只该死的鼹鼠!下次非得给它多准备点老鼠药!” 白熊自言自语地咒骂着,同时伸出毛茸茸的大手,用力将窗户紧紧地关上。 而此刻的项博文早已一头钻进了假山内部的一个狭窄山洞之中。 刚一进入山洞,一股浓烈刺鼻的腐臭气味便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他定睛一看,山洞里堆满了各种被白熊啃食后剩下的妖兽残骸,散发出阵阵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项博文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捂住口鼻,尽量不让自己吐出来。 第195章 城主立威 “城主大人!十二位护城将军都已经在前厅等您了!” 一只秃鹫落在院子里,朝着白熊呼号,白熊应了一声,那只秃鹫便立即飞离开来。 “这里居然仅仅只有白熊这么一只妖兽存在!难道它就丝毫不担心会遭到他人的偷袭吗?” 躲在假山后面的缝隙处,项博文瞪大双眼紧紧地盯着前方那头正在津津有味地吞食着狐狸内脏的白熊,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尽管这头白熊拥有化神境界的修为实力,但这世间高手如云、强者辈出,它远称不上是无敌的存在啊! 就在项博文犹疑间,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头白熊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枚散发着淡淡银光的戒指,并毕恭毕敬地说道: “很新鲜的,请魔戒前辈尽情享用!” 话音刚落,一股奇异的旋风骤然刮起,原本已经死去多时的狐狸魂魄竟突然间显露出形迹来。 紧接着,从那枚银色戒指当中传出了一阵略显苍老的笑声: “嗯,不错不错,还算你有点孝心,哈哈哈……” 伴随着这阵笑声,狐狸的魂魄眨眼间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地扯进了戒指之内。 刹那间,一道耀眼的银光闪过,那枚戒指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自动飞到了白熊的大拇指上佩戴妥当。 更为惊人的是,就在戒指戴上白熊拇指的一瞬间,白熊身上的皮毛迅速发生了变化,由原本洁白如雪的颜色转变成了深沉的棕色,而它的体型更是如同吹气球般急剧膨胀,足足增大了好几倍之多。 若不是亲眼目睹这一切,项博文恐怕无论如何都难以相信眼前这两头外貌迥异的熊竟然会是同一只。 “莫非白熊之所以隐居在此,就是怕被人发现他的真身不过是一头胖胖的并不出众的白熊?” …… “涌兽老哥呀,许久未见,风采依旧啊!” 只见一头体型巨大的黄金蟒蛇盘踞在前厅一张雕花木椅上,它那猩红的信子不停地伸缩吞吐着,口吐人言。 而在其身旁不远处,则端坐着一头身躯壮硕无比的虎蛟,此乃众多妖兽口中所尊称的涌兽大人。 这位涌兽大人对于黄金蟒蛇表现出来的过分热情显然极为反感和厌恶,始终对着那头黄金蟒蛇眉心紧蹙,龇牙咧嘴,仿佛随时都会扑上去撕咬一番似的。 “我说涌兽老哥哟,遥想当年之事,那纯粹就是一场天大的误会呐! 小弟我绝非有意致使您失足跌入那恐怖至极的冥渊之涯的呀! 这些年以来,咱们大家伙儿可是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地到处去探寻您的行踪消息。 说句实在话,任谁都万万没有料到,您居然会坠入到那深不可测的下层世界之中,并且还被死死困在了那个鬼地方如此之久,期间想必是受尽了各种难以想象的苦楚折磨吧? 不过嘛,好在您此番历经磨难,付出这般巨大的牺牲之后,倒是成就了一桩美事——城主大人正因得到您的助力,得以成功突破修为瓶颈,实现境界大幅提升。 所以依小弟看呐,待会儿城主大人定然不会亏待于您,定会慷慨地将那珍贵无比的逍遥丸当作奖赏赐予您的!” 其他十位妖兽将军虽然面色各异,却也都纷纷附和道: “城主大人必定会奖赏涌兽老哥,涌兽老哥得了奖赏,一定要请客啊!” “曾经涌兽老哥在我们中间实力最为强大,当年副城主的位置,大妖王就有意让您接任,今日您回来了,得到副城主的名号一定是指日可待啊!” “对,涌兽老哥不在的这些年里,大家简直就是群龙无首啊!以往办得很顺手的事情,没了您组织,不是半途而废,就是中途困难重重。您回来了,我们心里总算是有底了。” 你一言我一语中,诺大的前厅很久没有这般热闹了,甚至连在一旁伺候的侍女,脸上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咚~咚~咚~ 沉重有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十二妖兽将军连忙敛去笑容,将头顶所戴官帽扶正。 当一头威武的棕熊进入大家的视野时,除开涌兽之外的其余妖兽,全都垂下头,毕恭毕敬地附身下拜。 对这一幕,涌兽有些恍惚,他记得自己曾经带着一众妖兽,推翻的那位前城主——一只横征暴敛的黑色健齿虎,曾经也总是这番做派,容不得任何妖兽敢与他平视。 他正发愣时,城主开始说话了: “涌兽,你回城数天,这是第一次正式同大家一同议事,可是生疏了,连最基本的礼仪都忘记了!” 城主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响起,威严之中夹杂着毫不留情的训斥,这是上位者所独有的气场,要求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生敬畏。 涌兽缓缓地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目光再次聚焦在了眼前这位城主身上。 只见城主比起从前显得越发成熟稳重,他那棱角分明的五官以及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独特气质,与他的父亲简直如出一辙。 看到这里,涌兽的鼻子猛地一酸,眼眶也开始微微泛红。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位早已逝去的故友——一只英勇无畏、力大无穷的棕熊。 当年,正是这只棕熊舍生忘死地保护他,最终不幸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每每回想起那段惊心动魄的往事,涌兽内心深处对棕熊的感激之情便犹如潮水般汹涌澎湃,而且这份感激,哪怕穷尽一生一世,恐怕也无法磨灭。 正因如此,涌兽曾暗暗立下誓言: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一定要将故友之子提携至自己所能企及的至高地位。 然而如今,看着故友的儿子竟然以一种高高在上的上司姿态对待自己,涌兽虽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选择默默地接受并努力去配合对方。 “城主,属下自然不曾忘记。” 涌兽强忍着内心的复杂情绪,恭恭敬敬地回应道。话毕,他像其他妖兽一样,深深地低下头颅,表示绝对的顺从。 听到涌兽的回答,城主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随之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第196章 情报 “城主大人,据属下派出的探子们最新传回的消息,人族那些发狂的修士数量正在与日俱增。 如今,不仅仅是人族各大城镇已然全部沦陷于他们之手,就连那原本宁静祥和的乡野村落之中,也开始逐渐出现了不少这样失控的人族修士身影。” 说话的正是黄色蟒蛇,它手底下有着一支庞大且高效的情报队伍,专门负责搜集来自领地内外的各类重要信息。 “针对当前这种严峻局势,属下已下令向城内所有民众广泛宣传相关应对措施。 凡发现有人族出没者,切不可任由其自由行动,务必将之擒拿或控制住。 而且,为激励大家积极参与到这项行动中来,属下还特别制定了一项悬赏规定——每成功抓获一名人族修士,便可获得一两白银作为奖赏。 属下认为,只有通过采取这些果断有力的举措,才能有效地遏制住这些发狂修士进一步肆虐破坏的势头,确保咱们的家园以及城中百姓不至于像人族那样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黄金蟒蛇语气坚定,一副一心为民的慷慨表情向城主汇报着自己所做的安排。 听到这番话,城主不禁流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哈哈哈哈哈,黄金将军此次行事果然周全妥当,不仅考虑到了如何抵御外敌入侵,保护我方领土安全;更是心系黎民百姓,不惜自掏腰包设立赏金以鼓励众人共同抗敌。 如此一心为公、舍己为人的高尚精神实在令人钦佩不已啊! 真可谓是吾等之楷模,值得在场诸位认真效仿学习!” 说罢,城主目光环视一圈座下的众妖兽将领们。 对于城主的赞赏,其余十一位妖兽将军的表情却是各不相同。 有的面露敬佩之色,但更多的则是一副心知肚明却又不敢轻易表露出来的模样。 原来它们对于黄金蟒蛇平日里疯狂敛财的种种行径早就有所耳闻,深知这家伙爱财如命。 所谓的自掏腰包拿出赏银之举,相较于他平素聚敛的巨额财富而言,简直就是九牛一毛,恐怕连他日常享用的一顿丰盛餐食所需花费的钱财都远远不及。 就在大家各自在心底暗自揣摩之际,那身形庞大且威猛的涌兽突然向前迈出一步,高昂头颅,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然后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经过我近几日来的仔细观察,发现这座城内部确实并未有人族频繁出没活动的迹象。 但是,令人震惊和担忧的是,城外却已然汇聚了为数众多的人族难民。 更为恐怖的是,当下有一则骇人听闻的谣言正在四处疯传开来——据说只要吞食那些因发狂修士的脑髓,便能够获取到他们所拥有的深厚内力修为。 于是乎,一些修炼多年却始终无法突破自身境界瓶颈的妖兽们,在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之时,竟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去铤而走险。 甚至不惜花费重金来争相抢购这些所谓的‘人脑补品’! 它们往往选择躲藏于荒郊野外之处偷偷进食,而其中一部分妖兽在享用之后,身体状况竟然开始发生异变,出现了与人族修士极为相似的病症根源。 尽管目前呈现这种症状的妖兽数量尚不算多,但我们绝不可对此掉以轻心啊! 黄金蟒蛇将军固然能力卓绝,但毕竟其精力也是有限。所以依本兽之见,应当采取更为严苛凌厉的手段措施才行。 同时还需动员更多的力量积极参与进来,最好能让在座的各位将军,分别负责管理一片面积相等的区域范围。 当然啦,这里所说的区域并不仅仅局限于城内而已哦,对于城外的情形更应该给予高度的关注与重视才对!” 此话一出,宛如一道惊雷在众人心中炸响,所有人都惊愕不已。 要知道,在这座城中,具体的事务向来都是由城主掌控大局,但实际上真正拥有绝对权力、能只手遮天的却是那令人畏惧的黄金蟒蛇。 而如今,涌兽竟然大胆地提出要让各方分别管理一片同等大小的区域,这无疑是直接从黄金蟒蛇的手中分走一部分权势! 众所周知,黄金蟒蛇不仅心胸狭隘,而且对权势看得极重,想要他轻易应允这样的要求简直比登天还难。 果不其然,就在这时,只见黄金蟒蛇那张原本就狰狞可怖的脸上瞬间涌起了愤怒之色,它那双如利剑般的竖瞳更是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 然而,面对如此紧张的局面,城主却只是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然后缓缓地将目光从一众妖兽身上扫过。 最后,他把视线停留在黄金蟒蛇身上,平静地开口问道: “黄金将军,关于涌兽将军刚才所言城内之事,不知你是否知晓得一清二楚呢?对于他所提出的这个建议,你又是作何看法?” 一直以来,城主都有一个习惯,那便是从不急于立刻发表自己的意见。他总是宣称这是出于对大家的尊重,而此次自然也毫不例外。 听到城主的问话,黄金蟒蛇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冷冷地回应道: 涌兽将军所讲述的这些事情,对于下属来说简直闻所未闻! 关于其所言究竟是亲身经历所见,亦或是从他人处辗转听闻而来,实在难以考证。 依属下之见,虽说那些修士确实令人心生畏惧,但似乎也不应过度惶恐以至于在此事上投入过多人力。 要知道,如此大动干戈未必能取得理想成效。 况且,近日来有传闻称人族之中竟然涌现出了一位医术超凡的医师,据说此人具备妙手回春之能,可以治愈那陷入癫狂状态的修士。 想来用不了多长时间,那些曾经疯癫痴狂的修士便能恢复如初、重归常态了。 其实,黄金蟒蛇本不愿将这有关疯狂修士能够被医治的机密情报轻易道出。 毕竟,唯有令众多妖兽对这些修士心怀深深恐惧,方能更有效地掌控它们。 然而,与可能丧失手中权力相较而言,他最终还是决定向众人披露这一重要消息。 第197章 敌意 竟然有人能够医治发狂修士! 这一消息犹如一道惊天动地的闪电划破长空,轰然劈落在在场每一只妖兽的心头之上,令它们震惊得无以复加。 一时间,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片哗然之中,众妖兽们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惊诧与惶恐,纷纷压低声音交头接耳起来。 “人族居然拥有医治发狂修士的能力?而且还能保证那些修士的内力丝毫无损?如此一来,岂不是会涌现出大批实力高深莫测、境界极高的人族修士吗?” 一只体型庞大的苍鹰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道。 “是啊,如果真如传闻所言,那我们一直以来所依仗的体力优势恐怕就要荡然无存啦!人族一旦崛起,必定会对我们虎视眈眈,他们妄图夺回原本属于我们的领地,只怕也不再是遥不可及之事!” 旁边一头浑身火红毛发的狐狸忧心忡忡地附和着。 “没错,不知大妖王是否已经得知此消息,面对这般严峻的形势,它又会采取何种应对之策呢?” 锋利獠牙的野猪焦虑地晃动着脑袋,似乎在苦苦思索着对策。 “依我看呐,如果换成是我,定然会派遣高手前去暗杀那位神秘的医师,绝不能让他们再有机会救治更多的发狂修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猎豹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 就这样,这些妖兽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完全沉浸在了对未来局势的担忧和猜测当中,全然忘记了此刻正在召开重要会议。 而坐在首位的城主,则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逐渐被大家忽视,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他最为痛恨的便是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他渴望在任何时候都能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掌控一切。 只有金黄蟒蛇敏锐地察觉到了城主那愈发阴沉难看的脸色,它故意清了清嗓子,然后发出几声响亮的咳嗽声,试图引起其他妖兽的注意。 然而,那些正聊得起劲的妖兽们却并未因此而停下讨论,依旧我行我素地高谈阔论着。 只见那只身躯矫健的猎豹,双目闪烁着寒光的低吼道: “涌兽老哥,依我之见,应当效仿往昔岁月,现在就开始操练起各自麾下的大军。 回想当初,人族正值鼎盛之际,可谓是光芒万丈,威风凛凛。 那时节,咱们妖族齐心协力,召集了全族之中所有最为勇猛无畏的斗士,悍然发动了一场规模空前绝后的大战役。 那场激战当中,不计其数的妖兽历经千辛万苦,才成功地迫使他们不得不退缩到那块最为贫瘠荒凉的土地之上,勉强维持生计。 区区数百载光阴转逝,这些令人憎恶至极的人族,竟然硬是将那原本一片荒芜、寸草不生的土地,改造成了肥沃富饶、生机勃勃之地。 反观咱们这边,却是日渐式微,每况愈下! 倘若任由他们这般持续蓬勃发展下去,假以时日,必定会后来居上,超越咱们。 所以说,无论如何,咱们都决不能坐视这种情况发生啊!” 一旁的火狐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豹哥所言极是,若要守住咱们如今所拥有的地位与权势,就务必要遏制住他们蓬勃发展的势头。 尤其是那些已然陷入癫狂状态的修士,万万不可让他们得到有效的治疗与救赎。 起码在他们的文明彻底土崩瓦解之前,断断不能给他们任何喘息之机。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呐!” 黄金蟒蛇呲牙不屑地嘲笑道: “哼!你们这些家伙怎么如此胆小如鼠,只晓得助长他人威风。 要知道,他们之前已经惨败过一回,绝对没那个胆量再跟咱们对着干了。 再说,就在上个月,我亲自又去仔细查验了隔离大阵的运行状况,仍旧是坚不可摧!他们就算是使出浑身解数,也休想能够冲破这大阵的防线来威胁到咱们分毫。 危言耸听、夸大其词的人,无非就是想寻个由头在外面大肆招兵买马,妄图摆脱掉城主大人的管束! 这般心怀不轨、用心险恶,城主大人,您可千千万万不要被他们欺骗啊!” 黄金蟒蛇不惜被人敌视,也要迫不及待地将城主卷入这场争论当中。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些妖兽原本根本就不服他,只是因为涌兽离开后,群龙无首,这才让他获得了巨大的权利。 这些已经到手的权利,甚至比城主拥有的还多,若是要他将权利划分出去,他死都不愿意,而利用城主作为靠山,是目前抑制这些妖兽的最好方法。 而此的城主,心中同样百般不是滋味,下方那些原本应该唯城主马首是瞻的众多妖兽们,无视他很久了。 他们眼里只有涌兽,仿佛他这个城主就是个可有可无之人。 涌兽始终紧闭双唇未曾言语半句,但凭借其敏锐至极的直觉,他清晰地察觉到了城主那难以掩饰的不悦情绪。 他不愿意城主心生不快,于是便怀着满腔的诚挚,小心翼翼地朝着城主轻声问道: “城主,方才众人所言皆颇具道理,不知你听完之后作何感想呢?认为应当如何处置此事才最为妥当?” 此时,城主将目光缓缓移向涌兽,然而这一眼之中却早已充满了赤裸裸的嫉妒与深深的厌恶之情。 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且轻佻的笑容,漫不经心地回应道: “哼!依我看呐,他们这些人似乎根本就没把我的想法放在眼里头。 既然如此,这儿的事情索性由你来做主便是了,难不成我这个堂堂的城主还胆敢跟你公然唱起反调不成? 只不过嘛……倒是可怜忠心耿耿的黄金将军! 想当年,他可是毫无半点私心杂念,无论大事小情皆是亲力亲为、任劳任怨。可到头来呢?你们竟然一个个全都蓄意跟他作对,全然不顾及他的感受!” 闻听此言,涌兽顿时如遭雷击般惊愕万分,脸上血色尽褪。 他万万不曾料到,城主竟会当着众人之面讲出这般伤人至深的话语来。 一直以来,他都坚信自己所付出的所有努力,皆是为了替城主铺设一条通往辉煌未来的康庄大道; 甚至不惜为了城主,甘愿在下界世界中牺牲掉漫长岁月的宝贵自由时光。 即便城主不对他心怀感恩戴德之意,起码也应该能够深切领悟到他那份深藏心底的良苦用心吧! 可惜事与愿违,如今看来,城主显然对他已经有了敌意。 第198章 重伤 项博文身着一袭黑色的侍卫衣裳,他将帽檐压低,遮住了大半张脸,静静地伫立在角落里。 他那双锐利的眼眸,紧盯着眼前那一群正在激烈争吵的妖兽们。 只见他们你来我往,口中不断喷吐出各种尖锐刺耳的言辞,相互展开着毫不留情的言语攻击。 此时的项博文心中暗自思忖: “原以为只有那朝堂之上才有诸多纷繁复杂的纠葛与争斗,没想到就连这看似渺小的一座妖族城郭之中,竟也存在如此之多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纷争。” 只听得其中一只妖兽大声喊道: “涌兽老哥,依小弟看,这城主之位本就该归属您呐! 那熊历根本就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他哪能担当得起如此重任? 您可千万别总是念及和熊历父亲之间的兄弟情义,从而忽略了咱们整个风雷城的生死存亡啊! 这些年来,咱们一直都在此处忍辱负重、忍气吞声,苦苦等待的可不就是大哥您归来的这一天! 而且就在这短短几日里,相信您也亲眼目睹了风雷城如今已大不如前啦! 这里治安混乱不堪,到处都是行骗之人;那些商家更是毫无半点诚信可言。 倘若继续任由那黄金蟒这般管理下去,恐怕用不了几年时间,咱们这座风雷城就要彻底沦为强盗土匪们的天下咯!” 话音未落,黄金蟒蛇立马跳出来反驳道: “放你娘的狗屁!谁说老子不行啦? 你们倒是给老子说说看,咱风雷城里的妖兽到底是缺衣少吃了呢,还是老子没能抵挡住外敌的侵犯呀?你们怎能这样肆意污蔑于我!” 一时间,众妖兽们纷纷吵得不可开交,个个义愤填膺、情绪激动。 而涌兽显得有些左右为难、骑虎难下。 至于城主,此刻早已气得咬牙切齿,脸色铁青。 就在城主手中那枚毫不起眼的戒指微微闪烁出一道极其微弱、几近难以察觉的银光之时,周围众多凶猛的妖兽正激烈地争论不休着,完全没有人留意到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小异常情况。 然而,一直紧盯着城主举动的项博文却在刹那间捕捉到了这道银光,并在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惊诧:“不好,这银光是冲着涌兽去的!” 几乎是同一时间,原本还气势汹汹的涌兽突然感到胸口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 他低头看去,只见自己坚硬如铁的胸膛之上赫然出现了一个足有拳头般大小的恐怖窟窿,透过那个窟窿,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那颗仍在有力跳动着的心脏。 与此同时,项博文也惊觉自己的胸口猛地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一般。 这种疼痛迅速蔓延至全身,使得他体内的真气开始不受控制地四处乱窜,令他连保持站立都变得极为艰难起来。 只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轰隆隆!” 涌兽那庞大如山岳般的身躯竟然直直地向后仰倒下去,其胸口处喷涌而出的鲜血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眨眼间便染红了一大片地面。 见到这一幕,其他妖兽们顿时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他们纷纷围拢过来,惊慌失措地呼喊着: “涌兽老哥,你到底怎么了!” 这些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妖兽此刻全然失去了往日的镇定与威严,因为他们谁也没有察觉到究竟是谁对涌兽下此毒手。 要知道,在前厅这样一个人员众多且视线开阔的地方,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这般精准而致命的偷袭,其难度简直超乎想象。 望着涌兽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以及裸露在外、依旧跳动着的心脏,每一只妖兽的心头都沉甸甸的。 尽管涌兽拥有着无比强大的力量和坚韧的体魄,但面对如此严重的伤势,即便是身强体壮如他,众妖兽也不禁为他能否存活下来捏了一把冷汗。 “涌兽受伤了,还不请城里最好的医师来!” 城主三步并做两步地跑到涌兽身前跪下,脸上的表情满是焦急。 然而实际上,他如此靠近涌兽的真实意图便是准确判断出他所受创伤的严重程度。 当他定睛观察到涌兽就连维持正常的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城主那看似平凡无奇的手掌之中,实则暗藏玄机——藏有致命的毒药。 趁着周围众多妖兽陷入一片混乱之际,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毒药粉末精准地撒落在涌兽的伤口之上。 刹那间,只听得一声凄厉至极、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骤然响起。 “啊~” 伴随着这阵惨绝人寰的叫声,涌兽原本向外流淌的鲜血逐渐由鲜红转为乌黑之色。 尽管遭受这般剧痛折磨,涌兽的意识却依旧保持着清醒状态,他清清楚楚地目睹了城主方才对自己下毒手的整个过程! 此时此刻,涌兽内心深处充满了无尽的痛楚与哀伤,那种被背叛的感觉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直以来信任有加的城主竟然妄图置自己于死地! 而与此同时,躲在角落里的项博文突然全身猛地抽搐起来,仿佛遭受了巨大的电击一般。 每一次呼吸对于他而言,都如同经历一场撕心裂肺的酷刑,痛苦不堪。 事已至此,他不由自主地将自身所承受的剧烈疼痛与涌兽的伤势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尽管他并不知晓究竟为何自己会与涌兽之间产生这样一种神秘莫测的关联,但他深切地意识到,如果涌兽最终不幸殒命,那么即便自己能够侥幸存活下来,恐怕也会遭受重创,导致元气大伤。 现在并不是暴露自己的好时机! 项博文坚强地调整着呼吸,跟在众妖兽的身后,看着他们将涌兽抬到城主府前厅旁的一间客人的卧房内。 医师来地很快,是一只个头不大的猴子,长得机灵古怪,手里拿着一个和他身高差不太多的药箱。 猴子只看了一眼涌兽,便摇头道:“啧啧啧,伤成这样,怕是活不到明天了。” 第199章 魂魄离体 涌兽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宛如一个透明的泡泡般轻盈。 这种奇妙的感觉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紧接着,他便开始忽忽悠悠地向上飘浮起来。 就在那一瞬间,原本折磨得他死去活来的疼痛感如同潮水一般迅速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涌兽老哥!你一定要挺住啊!你已经离开了我们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刚刚重逢,难道你就这样忍心抛下我们离去吗?你怎能如此狠心啊!” 下方传来声声悲切的呼喊声。 “涌兽老哥,你快喘口气儿呀!你之前明明答应过我,今晚要一起到醉梦坊开怀畅饮、尽情享乐美酒美色呢,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啊!” 另一只妖兽带着哭腔喊道。 地面上那群平日里凶悍无比的妖兽们此刻一个个都哭得跟泪人儿似的,有的甚至直接瘫坐在地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呼天抢地,只差没在地上打起滚来了。 看到这番场景,涌兽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迷茫和疑惑。 “这些家伙到底在哭个啥劲儿啊?我这不还好好地待在这儿嘛,真是莫名其妙。 还有,咱们可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如今却这般哭哭啼啼的,简直太丢人现眼了!” 他尝试着张开嘴巴大声喊叫,想要告诉下面的同伴们自己安然无恙,然而,一股无形的力量似乎堵住了他的喉咙,任凭他如何努力,竟然连一个字也无法发出。 无奈之下,他决定伸出双腿,狠狠地踢向那群正哭得稀里哗啦的妖兽,好让他们赶紧停止这场闹剧。 可是,无论他怎样使劲儿,身体始终像是被定在了半空中一般,根本没有丝毫下沉的迹象。 这一刻,涌兽彻底慌了神:“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身体会变成这样?” 涌兽此刻心急如焚,他拼命地尝试调动体内那汹涌澎湃的内力,但却惊恐地察觉到自己的身躯就如同一个四处漏风、千疮百孔的破布袋子一般,任凭他如何努力,竟连一丝一毫的内力都无法感受到。 正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一个极其细微的声音犹如一缕轻烟般飘入了他的耳中。 “快回去!倘若魂魄离体的时间过长,就算是天王老子亲临此地,恐怕也无力回天,难以将你救活!” “项博文!难道是你在跟我讲话不成?”涌兽在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讶异之情。 只听得那个声音再次传来: “没错,正是在下。 我如今正站在门外,可惜这门口的侍卫实在是太过难缠了。 不管我怎样对他们发起攻势,哪怕已经将他们当中好几个人的腿都给硬生生地踩断了,可这些守城侍卫依旧像是一群发了狂的恶狗一样,死死地守住那扇大门,丝毫没有退让之意。” 项博文亲眼目睹涌兽的魂魄即将脱离躯体之时,他自己的心间竟也猛地一下变得空荡荡的,仿佛在同一时间失去生命力似的。 “你是妖族之中数一数二的大英雄,居然会被这么一点儿小小的伤势给折磨得如此狼狈不堪,连性命都快要保不住! 就这么憋屈地死去,怕是连谁对你背后捅刀子,想要你的命都弄不清楚。 难道你想成为一个冤死鬼,难道你就不想报仇雪恨,让在背后使坏的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哼!快给我活过来吧,别让我看不起你!” 项博文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在空中炸响,令涌兽不禁心头一颤。 这个在涌兽眼里,只是个软弱无力,毫无反抗之力的家伙,竟敢当着比他强大数倍的涌兽面前口出狂言,他可真是胆大包天。 此时的涌兽,那空荡荡的心湖中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 愤怒如熊熊烈火燃烧而起,强烈的不甘更是化作汹涌澎湃的波涛,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灵防线。 他拼尽全力挣扎着,试图摆脱束缚,重获自由。 就在这时,突然间,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如潮水般席卷而来,迅速传遍全身每一个角落。 “我擦,老子还没死,你们在这里鬼哭狼嚎个屁啊!” 这声怒吼中气十足、铿锵有力,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将涌兽团团围住并大声啼哭的妖兽们身上。 它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浑身一抖,一个个呆若木鸡,惊恐万状地望着原本已经心脏停止跳动许久的涌兽竟奇迹般地从床上猛然坐了起来。 “哈哈,醒了!我早就说过,咱们涌兽老哥可是命硬得很呐,怎么可能就这么窝窝囊囊地死去呢?” 一只妖兽兴奋地手舞足蹈,扯着嗓子欢呼雀跃起来。它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与激动之情,似乎完全忘记了之前的担忧和恐惧。 然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另一些妖兽的眼神中却流露出深深的惋惜之色,它们依附黄金蟒蛇太久,而涌兽显然比黄金蟒蛇更加强大,他们会不会因此被连累呢? 与此同时,那位高高在上的城主此刻却是心慌意乱,面色苍白如纸。 他竭力想要掩饰住自己双腿因极度恐惧而不由自主颤抖的事实,但那微微抖动的身躯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慌乱。 他紧紧咬着牙关,心中一遍又一遍地疯狂呐喊着: “明明心脏已经腐烂,他怎么可能又活过来! 那药乃是世间罕见的剧毒之物,根本没有解药可言! 就算这涌兽拥有通天彻地之能,体魄强悍到堪称逆天的程度,也绝不应该能够在这样的剧毒之下存活下来啊!” 此时还在门外的项博文听到涌兽终于活了过来时,心中那块沉甸甸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伴随着涌兽的复活,一股强大而温暖的力量如潮水般涌上项博文的身躯,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迅速恢复活力,每一个细胞都像是被重新点燃一般,充满了生机与能量。 然而,这种奇妙的变化却让项博文愈发感到困惑不解——这涌兽究竟与自己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牵扯不断的关系?为何它的生死会直接影响到自己的生命状态? 这些谜团如同层层迷雾笼罩在项博文心头,他必须要快速弄清楚。 此时,只听得那涌兽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呼喊声: “快快把外面那个人族请进来! 此人乃是我特地从下层世界寻觅而来,他可是拥有着世间罕见的纯血纯阳体质之人! 只要有了他的助力,万妖王那顽固不化的恶疾将很快就能治愈。 而我妖族再度崛起、重现昔日辉煌之景将指日可待!” 第200章 针疯相对 乌泱泱一群妖兽向着门外挤去,大门被推开,满地躺倒着一大片哀声呼嚎着的妖兽侍卫,他们一个个被揍得不轻。 猎豹将军怒视着这群站都站不起来的侍卫,怒吼道: “真是没用的东西,竟然被打成这样,城主的安危哪敢交到你们手上!” 侍卫们都是黄金蟒蛇的拥军,他们这样无用,就是现场打黄金蟒蛇的脸。 黄金蟒蛇咬牙走出人群: “到底是怎样的悍匪想要行刺城主!想必对方一定凶狠无比,你们誓死抗击,才让他没有闯入室内!” 侍卫长知道黄金蟒蛇是在给他们找台阶下,连忙忍痛跪地,拼命磕头: “黄金将军,您说得太对了,刚才有一个凶悍至极,身长十丈的人族想要袭击城主。 我们全部侍卫,个个至性命于不顾,冒着必死的决心,这才抵御住了那个可怕的人族。” 城主上前一步,弯身扶起持卫长: “黄金将军,侍卫们可都是功臣啊!可不能寒了他们的心!有赏,大家通通有赏!” 侍卫长顿时喜笑颜开,虽然受伤了,但是城主亲自提出要赏赐他们,这下自己怕是要升官发财了! 屋外吵吵嚷嚷,屋内只剩下重伤的涌兽躺在床上,胸口上的大洞骇人无比,即使是他自己也一阵阵后怕。 “在这里你很危险。” 项博文推开门,昂首阔步地走到他身边。 这让涌兽吃了一惊,就算自己不亲自出手,外面妖兽众多,只要他大喊一声,项博文绝对没有活路。 “你胆敢私闯城主府邸,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涌兽呲牙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 项博文嘴角微挑,低头看了一眼涌兽的伤口道: “你自身难保,性命岌岌可危,现在你得仰仗我保你性命无忧,所以你怎么可能杀我。” 外面城主的声音传来,涌兽禁不住捏紧拳头,自己一心为他好,他却想要自己去死,这么多年的无私付出,连笑话都不如。 “你说得对,我不会杀你,而且你也不能要我性命,我们的生死因为周家那个古老的契约,被捆绑在一起,你死我就得死,所以我会让你活下来。 但以我现在的身体情况,怕是短时间没办法护你周全,为了你能在风雷城内自由活动,我等下我会把你介绍给大家。” 和项博文所料不差分毫,他与涌兽之间存在着一份生死契约! 自己的命运与一个妖兽捆绑,他可不愿意,看来必须要寻找到解除契约的方法。 项博文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涌兽从骨子里就对人族充满了深深的憎恶之情,虽然目前因为契约的缘故,涌兽暂时还不会对他痛下杀手,但毫无疑问,涌兽定然对他怀有极大的恶意。 只是此时此刻,身处在这妖兽的巢穴之中,项博文别无选择,唯有依靠这份生死契约来确保自身暂时的安全无虞。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声传来。 门被推开的瞬间,侍卫长目瞪口呆地望着站在涌兽床前的项博文,惊叫出声: “刺客!就是这个家伙打伤了我手下所有的侍卫!” 说着,他便伸手想要拔出腰间的佩刀。但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项博文冰冷的眼神时,身体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那只原本握住刀柄的手也变得有些迟疑不定。 “哦?是吗?”一旁的其他妖兽冷笑一声,嘲讽道,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你方才明明告诉我们,打伤你们的是个身高足有十丈的彪形大汉。怎么这会儿又指着眼前这么个瘦小的家伙,说是他干的呢? 哈哈,究竟哪句话才是真话呀,真是可笑至极!” 侍卫长顿时红了脸,黄金蟒蛇连忙打圆场道: “现在是追究这事的时候吗?刺客近在眼前,大家赶快合力抓住他啊!” 挤在卧室里的十多个妖兽立即摆出姿势,作势要抓住项博文。 双方剑拔弩张,涌兽连忙费力地坐起身解释道: “欸,你们快放下手里的兵器,他就是我刚才提到的纯血纯阳体质的那个人。” “这小子看起来其貌不扬,涌兽,你不会是骗人的吧?” 黄金蟒蛇眼神里满是轻蔑地上下打量着项博文。 大妖王的病由来已久,用纯血纯阳体质的人做药引的传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从来没有真的出现过这样体质的人,他觉得涌兽肯定是随便找了个人冒充,想要借送药引的机会接触到大妖王。 “欺骗大妖王的下场,我们都清楚,轻则剥骨抽筋,重则魂飞魄散。 涌兽老哥,小弟奉劝你一句,千万不要小瞧上位者的智商啊!” 涌兽原本只是勉强坐起身,被黄金蟒蛇这样一气,他差一点就再次扯破伤口。 以往以他的脾气,肯定要让黄金蟒蛇吃两记拳头,可是现在他只有忍气吞声,先保住这条性命为重。 “你们知道我的为人,虽然有时候过于冲动,但是绝对不会欺骗同伴,更不会做出不利于大妖王的事情。 这个人族小子,我今天必须带着他平安回府,如果有人要拦住他,就是和我涌兽为敌,先得过我涌兽这一关。 至于说黄金老弟担心被我牵连,日后若是有机会见到大妖王,我定然不会提及你的姓名,你就安安稳稳地待在风雷城吧。” 说完,他支撑起庞大的身体,忍着剧痛站起身,将项博文护在身后。 “走,同我一起回府。” 项博文看了一眼四周的妖兽,他们有的人主动让开一条路,有的则是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还有几个人眼睛一直看着黄金蟒蛇,等着他发号施令。 “看来我离开风雷城的时间真的太久了,竟然让你们这样的废物生出能与我抗衡的勇气。 既然如此,城主,你也不会怪我在这里大开杀戒,弄脏了你的府邸吧。” 涌兽的眸子里闪现出愤怒的金光,城主当然清楚那是他动怒的前奏。 如果放在平时,城主绝对不敢与涌兽硬碰硬,可是今天,机会难得,涌兽受了重伤。 也许这真是一个千载难逢,除掉涌兽的好机会呢! 第201章 杀意 黄金蟒蛇一步步向着涌兽挪动,并不算大的卧室里,气氛压抑极了,有妖兽想要挡住黄金蟒蛇的前路,却被他竖瞳里闪烁的锐利精光吓得连连后退。 黄金蟒蛇不断挺起身体,直至自己终于比涌兽高大时,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涌兽和项博文,声音沙哑中带着邪气道: “这个人族形迹可疑,为了城主,也为了万妖王的安危,必须先将他关进监狱,好好问审一番。 刑讯下来,如果真没有问题,小弟我亲自将他送到涌兽老哥府上,如何?” 涌兽血气翻涌,眼前一阵阵金光,血流的太快,让他的脸色无比苍白,但是他仍然将项博文护在身后: “黄金蟒蛇,你是不相信我的眼光!还是故意想要挑事。 曾经你是我的亲卫,跟在我身边的时间最长,你知道我的性格,我绝对不会任凭你放肆胡闹!” 黄金蟒蛇早从城主的眼神中看出了对他的纵容,黄金蟒蛇最恨的就是自己低微的出身,而涌兽现在又提及到自己曾经居于人下的日子,这让他杀意越来越浓,终于他忍不住向涌兽拔刀相向。 “风雷城的安危由我的人保障,对于危险分子,我必须依照律法办事,即使是涌兽你阻挡,我也绝不退缩!” 他边说边朝着涌兽的心脏处再次劈下,一旁的猎豹将军没想到事情发展的如此迅速,想要飞身去挡,却又鞭长莫及。 “涌兽老哥!” 他悲愤的吼叫出声,涌兽原本命存一线,哪里能抵御得了黄金蟒蛇的致命一击呢! 哐当一声巨响! 黄金蟒蛇的钢刀竟然将一人多粗的梁柱砍断,屋顶上的许多瓦片应声而落。 “人呢?!” 黄金蟒蛇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涌兽和项博文一瞬间居然如同变戏法般,同时在众妖兽面前消失了! 就这样在门窗紧闭的情况下,在众目睽睽中消失了! “找!给我都出去找!” 城主野兽般嘶哑的声音,让侍卫长差点被吓得尿裤子,别人不清楚城主有多变态,但是他知道啊!这里许多花园里埋着的可怖尸骨,可都是他帮着亲自处理的啊! 侍卫长知道,城主的意思是找到涌兽格杀勿论,不过,他也怕涌兽啊! 通过一条蜿蜒曲折的地道,项博文终于从土里露出头,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空气。 接下来从土里钻出的是涌兽和一只半人高的鼹鼠。 “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仗义!” 项博文拍拍鼹鼠的肩头表示感谢。 鼹鼠没有一点反应,一味一脸崇拜地盯着涌兽,露出四颗长长的牙齿,傻乐。 “你这小子是不是暗恋涌兽啊,不过表白也是要分时机的,你没看见他现在血都要流干了,我人生地不熟,给他找个地方疗伤的事得靠你了啊!” 涌兽的两个眼皮子都要闭上了,能强撑到现在,他也真是不容易。 鼹鼠这才回过神来,猛地一拍大腿道: “对,对,你看我真是傻了。 我们整个鼹鼠家族都特别崇拜涌兽,他就是我们心目中最最了不得的英雄,我们把他抬到我家里修养吧!” 现在把涌兽安排在鼹鼠地下的家确实是最安全的,明眼人都清楚,涌兽已经是城主的眼中钉,虚弱到没有反抗能力的涌兽,如果被黄金蟒蛇抓到,只有死路一条。 涌兽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疗伤,恢复到最强大的体魄,拥有巅峰的实力,才能让那些偏向于涌兽的妖兽们,敢于一同挑战城主的威严。 项博文沉思片刻,将涌兽交到鼹鼠手中,嘱咐道: “鼹鼠兄弟,麻烦你先把涌兽带到你家中暂避一时,我现在有些不便与你们同行。” 鼹鼠眨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连连点头应承下来: “好嘞,包在我身上! 我家向来不曾有人族涉足,鼹鼠一族生性胆小,若是你贸然现身,恐怕我的家人会被吓得直接晕厥过去。 你晚些来也好,也方便我先赶回家中跟大伙儿通个气儿。” 说罢,只见鼹鼠这家伙虽然身材浑圆似球,但行动起来却异常敏捷迅速,眨眼之间便已带着涌兽消失在了项博文的视野之中。 项博文缓缓抬起头,目光遥望向风雷城巍峨耸立的城郭,不禁长长地叹息一声: “唉……这世上但凡存在权力的地方,不管是人还是妖怪,都难以避免相互算计、明争暗斗! 如此这般,真是无趣至极! 阮玲珑,我对你的思念愈发深切了。这尘世间的权力富贵皆如浮云般转瞬即逝,唯有你我之间的情谊以及相互给予的温暖,才是无论用什么东西都无法交换替代的无价之宝啊。” …… 阮玲珑仍然暂时住在山洞里,和她正面交锋的那个疯癫修士,如今已经恢复了理智,除开皮肤表面破损流脓的伤疤还没有完全痊愈,他现在已经和常人无异。 这个名为袁君艺的修士自从恢复了意识,便执意留在阮玲珑身边,说是要保护阮玲珑的安全。 比如今天,他竟然自己进城买了些蔬果猪肉回来,说是给阮玲珑改善伙食,毕竟成天吃山上的野兔、野鸡,也是腻得很。 提着菜篮的袁君艺用一块布当作围巾,遮住了半边脸,他已经不惧怕阳光了,只是脸上结痂的伤疤依旧触目惊心,他担心把买菜的人吓走,这才遮掩一下。 “玲珑妹妹,我回来啦!” 袁君艺满脸倦容地走进屋子,声音里却透着一丝欣喜。 看见阮玲珑还在熟睡,他连忙轻轻地关上房门。 昨晚可真是忙碌啊!为了救治那些犯病的修士,阮玲珑几乎一夜未眠。 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玲珑,他心中满是疼惜:“这丫头,肯定也累坏了吧?得多睡会儿才行。” 想起玲珑,袁君艺不禁露出微笑。这个妹妹对于他来说,可是有着天大的恩情。 她不仅心地善良,总是毫不吝啬地帮助他人;还特别勇敢,面对那些发病时狂躁不安的修士,从来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更难能可贵的是,玲珑极具才华,医术精湛得令人惊叹不已。而最让袁君艺佩服的,还是她吃苦耐劳的精神。无论多么辛苦劳累,玲珑从未抱怨过一句。 这些日子以来,城里犯病的疯狂修士数量明显减少了许多,这全都要归功于玲珑的默默付出。 然而,她做了这么大的好事,却从不留名,甚至不期望得到任何人的感激之情。就连官府发布了征赏令,悬赏十万两黄金寻找那位暗中治愈疯狂修士的神医,阮玲珑依然不为所动,没有显露出半点贪心之意。 有时候,袁君艺会忍不住想,如果自己能有这样一个完美无缺的亲妹妹该有多好啊! 第202章 偷袭 “大人,就是前面那个山洞!那个医师就是在这里为我治疗,当时她用银针扎了我几处穴位,又给我吃了一颗药丸,我立时便觉得耳聪目明,脑子清醒了大半!” 一队军马由一个布衣褴衫的修士带领着,停在了一处山脚下。 这修士面黄肌瘦、衣衫破烂不堪,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急切与期待。 只见他颤巍巍地抬起手指向不远处一个被茂密树林掩盖的山洞,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 那队军马整齐划一地停了下来,为首的官差身穿一袭黑色官服,腰佩长刀,威风凛凛。 他顺着修士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山洞周围长满了杂草和青苔,洞口还被一些树枝和苔藓遮挡了大半,看起来十分隐蔽。 官差眉头微皱,冷哼一声,不屑地道: “神医医术如此高明,必定财源广进,怎会屈居于这样简陋的山洞之中? 依本官看来,你分明是故意编造谎言来戏弄本官!” 说罢,他转头对身旁一名叫王二的手下喝道: “王二,给我一鞭子狠狠地抽死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王八羔子,竟敢害得本官连好好的牌九都没玩痛快!” 话音未落,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王二手持长鞭猛地一挥,一道凌厉的鞭影如闪电般朝着那修士疾驰而去。 眼看就要抽打在修士身上……修士还没好完全的伤疤顿时再次皮开肉绽。 修士哎呦一声惨叫,鞭子不断落在他的身上,打的他满地打滚。 就在修士疼得大呼小叫之际,官差里有人喊道: “朱爷,你看山洞里有个男人探出头了,他手里拿着好多要晾晒的丹药!” 那姓朱的领头官差定睛一看,果然如自己手下所说一样,山洞外站着一个晾晒丹药的光头魁梧男人。 “停手!” 王二手上那根带着倒刺的鞭子终于缓缓停下,修士早已浑身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甚至连喊饶命的力气也已耗尽,喉咙间只能发出微弱而沙哑的呜咽声。 放下皮鞭的王二顺着众人所指的方向望去,忽然眼睛一亮,那双绿豆般大小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了几圈,然后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兴奋地叫道: “朱爷,小的想起来了!这个光头就是大名鼎鼎的落山教教主——黑井寿啊!” “什么?竟然是他!”听到这个名字,朱官差不由得心头一震。 要知道,这黑井寿可是大皿国中最声名狼藉、臭名昭着之人。 他所统领的落山教乃是一个极度邪恶、毫无底线的教派,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令整个国家的百姓都闻风丧胆。 而且这黑井寿本人更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凶残成性。 曾经有一次,大皿国丞相家的公子与他一同看中了城中新上任的花魁。那丞相之子倚仗着自己父亲的权势,执意要与黑井寿争抢美人。 谁料这黑井寿二话不说,直接出手将丞相之子的双腿生生打断,并像扔垃圾一般将其丢在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之上。 可怜那丞相之子平日里养尊处优,哪受过这般苦楚,当即便昏死过去。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那位权倾朝野的丞相大人得知此事之后,非但没有替自己的儿子报仇雪恨,反而对此事只字不提,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众人皆猜测,想必是那丞相大人深知这黑井寿的厉害,生怕惹祸上身,所以才敢怒不敢言,只得打掉牙往肚里咽,就连半个屁也不敢放。 “朱爷,咱们真还要去那个山洞吗?”一名官兵面露怯色地问道。 一提到黑井寿这个名字,众官兵皆是心中忐忑不安,他们宁可去招惹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也绝不愿与这号瘟神扯上半点关系啊! 只见朱官差双眼微眯,目光坚定地说道: “去,为何不去? 黑井寿此人甘愿蛰伏于此地,想必其身上定有着非凡的绝技。即便未能寻得神医,说不准也能发现其他惊天动地的大秘密呢! 今日咱们算是走了大运,撞上这么个升官发财的绝佳机遇,诸位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给我往上冲!” 语罢,朱官差猛地一挥他那双粗壮有力的大手,向身后的众人示意前进。 既然长官已然下达了命令,他们不得不冲,怀着对黑井寿的恐惧,只好一个个猫着腰,像做贼似的鬼鬼祟祟、小心翼翼地朝着山洞缓缓靠近。 最可恶的是,发号施令的朱官差他自己仍旧站在原地,他可不愿意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掉脑袋的活儿,自然是手底下的人去干了。 此时,太阳逐渐西沉,天边泛起一片绚丽的晚霞,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橙红色。 时间已悄然临近傍晚时分,黑井寿小心翼翼地将许多药丸放置在了山洞之外显眼的位置,然后转身回到山洞里准备做饭。 这些药丸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肉香,若有似无,却又无比诱人。 这独特的香味其实是阮玲珑精心调配而成的,她特意设计出这种味道,其目的便是要吸引那些夜间出没、行为疯癫的修士前来主动食用。 就在这时,一群官差如幽灵般悄悄地靠近了山洞。 他们脚步轻盈,行动谨慎,生怕发出一丝声响惊动洞内之人。 然而,那股浓郁至极的香味却像一阵狂风一般,毫不留情地冲击着官差们敏锐的嗅觉神经。 今天一早这些官差刚刚用过早餐之后,就被那位名叫朱爷的上司给拎了出来执行巡街任务。 这位朱爷年纪轻轻,但却是个心气颇高、急于求成的官宦子弟。 他一心想着能够迅速取得显着的政绩,因此带着手下们马不停蹄地奔波了一整天。 可怜这些官差们从早到晚连一粒米都未曾下肚,此刻闻到如此诱人的肉香,简直快要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了。 “哇,好想吃上一颗啊!” 终于,有一名官差忍不住轻声嘀咕道。他一边咽着口水,一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堆散发着迷人香气的药丸。 “可不是嘛,这香味实在太勾人了。 依我看呐,这些药丸说不定是什么神奇的辟谷之物呢。我曾经听人家说过,只要在辟谷的时候吃上那么一颗,便能连续好多天都不会感到饥饿呢。” 另一名官差也附和着说道,眼中闪烁着渴望的光芒。 第203章 入坑 “今天吃解药的修士来的真早,这天都还没黑透呢!” 山洞内的铃铛叮铃铃地作响,那是有人掉进陷阱后的信号,服用了药丸后,阮玲珑必须及时给那些修士扎针,所以她同黑井寿一同布置了一个能困住疯狂修士的足足三丈深的陷阱。 黑井寿也听到了铃铛声,制服那些修士是个体力活,他从来都是赶在阮玲珑前面一步,将修士们捆地严严实实,而阮玲珑就只用负责扎针就行了。 “哼,怎么是群官差! 你们竟然敢偷吃玲珑妹妹辛辛苦苦制成的解药!这么好的解药被你们这群废物浪费了,真是气死我也!” 黑井寿的声音犹如雷鸣般响亮,震得周围的树叶都瑟瑟发抖。 这些官兵们此时也是一脸的郁闷和无辜。他们原本只是因为一时贪嘴,看到地上有几颗看起来颇为诱人的药丸,便顺手拿起来放进嘴里嚼了几下。 谁知道刚咽下肚去,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猛地托起,双脚瞬间离地,然后整个人便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直地坠入了一个深不见底、漆黑如墨的大坑之中。 这个深坑足有三丈之高,如此高度坠落下来,自然有不少人的脚踝扭伤甚至骨折。 更糟糕的是,有些人还试图攀爬着深坑的岩壁来逃脱困境。 可是那岩壁不仅陡峭无比,而且上面布满了一层厚厚的黑色毒苔癣。只要一接触到这些毒苔癣,皮肤立刻就会感到一阵火辣辣的刺痛,随后便是奇痒难忍。 没过多久,那些企图逃跑的官兵身上就出现了一块块红肿溃烂的伤口,看上去惨不忍睹。 见到这番情景,黑井寿更是气得怒火冲天。 他二话不说,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冲向那群倒霉的官兵,手中的绳索挥舞得呼呼作响。 眨眼间,这些官兵就被他捆成了一个个粽子似的,只能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地呻吟着。 阮玲珑提着药箱款款走来,黑井寿殷勤地给她端了把椅子坐下,自己则站在阮玲珑身边,近九尺的身材,犹如黑色巨塔般地,极有压迫感。 “你们中谁的官职最大?” 阮玲珑朱唇轻启,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那些已经掉了半条命的官差们战战兢兢地将手指向了瘸腿的王二。 阮玲珑美眸一转,目光落在了王二身上,冷冷说道: “既然你是他们的头儿,那么今天那些被损坏的丹药所造成的损失,就由你来赔偿吧!” 她的话语如同寒霜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听到这话,再看看阮玲珑那冷若冰霜的表情,王二整个人如遭雷击,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双腿颤抖得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要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而就在这时,仅仅是因为黑井寿那双铜铃般的眸子瞪了他一眼,王二便彻底崩溃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那哭声凄惨无比,回荡在整个房间里。 一边哭着,王二还一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这位尊敬的姑娘和黑井寿教主啊,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一命吧! 小的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副官而已,哪敢当这个头儿呀! 我们真正的头儿这会儿正在外面候着呢!都是他指使我们冲进来的,说是只要能捉住神医就能领到重赏。 小的也是没办法呀,只能听从他的命令行事。这一切真的全都不是小的主意啊!求求您放过小的吧……” 说着说着,王二哭得更厉害了,简直是涕泪横流,好不狼狈。 绝对不能走漏半点风声,一定要让这群发现她行踪的家伙统统闭上嘴巴,一个字也不许吐露出去! 毕竟,她不清楚露江林是不是还在大皿国,只要他在大皿国,凭借他和大皿国国王血亲关系,就一定能打听到自己的行踪。 她打心眼里不想再跟露江林那个人产生丝毫瓜葛。 阮玲珑柳眉倒竖,一双美目圆睁,素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揪住王二的衣领,然后猛地将其拉近身前。 同她刻意压低嗓音,尽力让自己的声线变得沙哑而又阴森恐怖,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恶鬼索命一般: “现在你出去把外面的人给我带过来,不能漏下一个。 要是办砸了这件事,哼哼,那你这条狗命可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哎呀呀,姑奶奶饶命啊!小的哪敢不尽力办事呢? 只是......只是我的腿受伤瘸了,行动实在不方便!您看能不能找别人去啊?” 王二这家伙向来都是阴险狡诈之徒,此时此刻,即便他内心早已被恐惧填满,却仍然按捺不住那颗贪婪且善于算计的心,试图跟阮玲珑讨价还价一番。 “哦?照你的意思,莫非是觉得自己是个一无是处、百无一用的窝囊废不成? 哼,本姑娘可不养吃白饭的闲人。既然你如此不中用,那好啊,我......” 阮玲珑的威胁之言尚未说完,王二便突然感到一股寒意从后脖颈处升腾而起,并迅速席卷全身。 刹那间,他只觉如坠冰窖,通体生寒。 “别,别啊! 姑奶奶息怒,小的不敢了,小的这就去,这就去! 您老尽管放心好了,就算拼了这条贱命,小的也一定会把朱爷安然无恙地带到您跟前!” 只见他慌慌张张地连连作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下来,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与哀求。 阮玲珑微微抬起手向身后的黑井寿做了个手势,黑井寿二话不说,如拎小鸡一般轻松地将他一把抓起,然后手臂用力一挥,直接把他像垃圾一样扔出了深坑之外。 对于这个被抛出坑外的王二,阮玲珑丝毫没有表现出担忧之色。 她心里很清楚,以王二如今腿脚不便的状况,就算让他跑也跑不了多远。更何况,最重要的一点是——王二中了毒! 当王二再次感受到坑外那清新的空气时,他不禁贪婪地大口呼吸起来,仿佛要将整个夜晚的清凉都吸入肺腑之中。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眼前的世界竟是如此美好,就连天上闪烁的星星似乎都比以往更加明亮耀眼。 夜空中,一轮皎洁的明月正慢慢地爬上枝头,洒下银白的光辉照亮了大地。 借着月色,王二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身影骑在一匹高大威猛的骏马上,那人正是朱爷。 只见朱爷身穿着一袭华丽的长袍,腰佩宝剑,英姿飒爽,显得格外潇洒风流。 “朱爷,朱爷,我在这里呢,您快过来呀!” 王二一边扯着嗓子呼喊,一边奋力挥动着双手。月光映照之下,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那张谄媚至极的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一如往常那般令人厌恶。 听到声音的朱官差先是心头一紧,随后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当他看到王二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朝自己招手时,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了下来。 紧接着,他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轻笑,同时嘴里还忍不住笑骂道: “好你个王二,你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叫你打探个消息竟然用了这么长时间! 眼看着天都已经黑透了,小爷我还以为你出什么意外回不来了呢,差点就要打道回城去了!” 第204章 凄惨的朱爷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仿佛一张巨大的黑色幕布笼罩着大地。 突然传来一阵疯狂修士们那犹如来自地狱般的呜咽声,此起彼伏,时断时续,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朱官差原本还算镇定的心瞬间被恐惧占据,他的后背像是被一股寒流穿透,凉飕飕的感觉顺着脊梁骨一直蔓延到全身。 \"王二,我这就过来,你快给我带路!\" 朱官差颤抖着喊道,声音因为极度害怕而变得有些嘶哑。 他哆哆嗦嗦地双腿夹住马腹,用力一挥马鞭,朝着王二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马蹄踏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但此刻却无法掩盖住那令人胆寒的呜咽声。 刚刚走到半路,朱官差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王二急忙定睛看去,只见朱官差竟被两个从树上纵身跃下的疯狂修士死死抱住。 这两个修士面容扭曲,双眼通红,嘴里还流淌着涎水,活脱脱一副恶鬼模样。他们一左一右,分别咬住了朱官差的肩头和脸蛋子,狠狠地撕扯起来。 \"哎呀!我的亲娘呀!快来救救我吧......\" 朱官差痛苦地哀嚎着,身体拼命挣扎,但那两个疯狂修士力大无穷,任凭他如何反抗都无济于事。 不到半秒钟的时间,朱官差整个人便从马上重重地摔落在地,扬起一片尘土。 与此同时,四周不知道从哪里一下子冒出了七八个同样疯狂的修士,他们如同饿狼一般,迅速将朱官差团团围住。 这些修士张牙舞爪地扑向地上的朱官差,开始疯狂地撕咬、抓挠。 王二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只听见草地上传来阵阵窸窸窣窣的啃噬声,伴随着朱官差越来越微弱的呼救声。他的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 \"完了!完了!朱爷这次肯定是死定了!就算不死,也会变成和那些修士一样的怪物啊!\" 王二此时犹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无比,任凭他如何使劲儿,就是无法迈出哪怕一小步。 此刻的他内心充满了绝望与悔恨,脑海中不断回响着一个声音:“我怎么就这么糊涂啊!” 原本可以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小日子,但却因为一时的贪念,听信了朱爷那个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家伙的花言巧语,傻乎乎地跟着他前来捉拿所谓的神医。 如果抓神医这事儿真如朱爷所说那般轻而易举,又怎会悬赏如此之久仍无人得手呢?难道世上其他人都不如自己聪明能干不成? 想到这里,王二不禁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心中暗骂自己愚蠢至极。 山洞内,阮玲珑和黑井寿对于洞外传来的阵阵惨叫声两人脸上毫无惧色,反倒显得有些兴奋异常。 只见黑井寿兴高采烈地迅速戴上那副坚固的牛皮护甲,然后朝着阮玲珑比划了一个出门迎战的手势。 他大声说道: “哈哈,今日可真是收获颇丰啊!咱们带来的这些丹药估计都能派上用场啦! 只是可惜啊,刚才被那几个呆头呆脑的官差白白吃掉了不少,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嘛!” 一旁的阮玲珑同样已经穿戴整齐,她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排银光闪闪的银针,紧紧握在手中,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同时回应道: “嗯,一切照旧吧。要是丹药都用光了,那就把那些修士统统关到事先布置好的陷阱里面去。只要能困住他们,让他们没办法出去作恶就行了。”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定与自信。 “明天我一定要再多制作一些丹药才行啊,只是这样一来就要辛苦黑大哥您帮我上山去多采集些药材啦!” 玲珑眨着灵动的大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黑井寿说道。 黑井寿有些腼腆地挠了挠头,露出一副憨厚朴实的笑容来回应道: “哎呀呀,玲珑妹妹你可千万别跟哥哥这么见外、说这些客气话! 你都不晓得这段日子里我过得那叫一个开心呐!”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从前的往事,脸上浮现出一丝感慨之色继续说道: “想当初啊,我之所以没能走上正途,其中一个原因确实是被生活所逼迫嘛,毕竟肚子饿的时候总得想方设法填饱它不是? 但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因素呢,那便是我实在看不过眼那些有权有势之人仗着自己的势力恃强凌弱、欺负弱小。 所以当时我心里就憋着一股气儿,非得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不可,也算是替那些受欺压的人们出口恶气吧。” 说到这里,黑井寿不禁重重地叹了口气,接着又展颜一笑: “然而如今情况却大不一样咯! 自从跟着妹妹你一起帮助他人之后,我才深深地体会到原来能够给予别人援手竟是如此让人感到满足且富有成就感之事啊! 尤其是咱们所援助的对象大多都是那些一心向道、刻苦修炼的修士们。 他们当中不少人由于自身出生于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之中,无法像那些名门大派弟子一般有幸修习上乘功法,无奈之下只好另寻蹊径以求突破自我。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最终反而不幸中毒深受其苦。 唉……每每想到此处,我便忍不住心生怜悯之情呐。 但好在如今有妹妹你妙手回春,再加上我的些许助力,能够让这些可怜人儿重新恢复健康、继续踏上求仙问道之路,我这心里头别提有多高兴啦!” 王二一边用袖子狠狠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抽噎着,身体微微颤抖着。 就在这时,突然间,两道黑影如闪电般从他身旁疾驰而过,带起一阵疾风,吹得他的头发和衣服猎猎作响。 由于这两人影的速度实在是快到惊人,以至于王二刹那间竟有些恍惚,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过度惊吓而产生了幻觉,出现了癔症。 然而,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股浓郁的肉香便毫无征兆地飘散在空中,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这股香气就像是一种无形的召唤,四面八方顿时传来阵阵破空之声,无数道人影如同饿狼扑食一般,以风驰电掣之速朝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王二瞪大了眼睛,终于看清了那些人影的真面目——竟然全都是一群面容狰狞、神情癫狂的修士! 看着眼前这惊心动魄的一幕,王二惊恐万分,忍不住大声惊呼起来: “我的老天爷啊!怎么会一下子又冒出这么多修士朝着朱爷那边汹涌而去呢! 难道他们真的打算将朱爷生吞活剥,连骨头都不剩下一根吗? 朱爷啊,您平日里虽然行事嚣张跋扈,遇到危险总是躲在后面,尽享荣华富贵的时候却冲在最前头,而且还经常让手下的兄弟们替您背黑锅…… 可是就算如此,您也不该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呀!” 第205章 寻找神医 王二双手捂住眼睛,他真不忍心看朱官差被那群修士分食的残忍情景。 修士们越积越多,如同飞蛾扑火般涌来,有些甚至发现了王二,却都对他视而不见。 “失智的修士们竟然都嫌弃我!难道朱爷的味道比较香? 想来朱爷从小养尊处优,细皮嫩肉地的滋味确实比我这糙汉子好得多。” 王二此时的感觉可真是五味杂陈,他第一次觉得不爱洗澡的毛病也挺好的。 “唉?不对啊!他们怎么排着队朝我这边走过来了! 难道是他们优先把朱爷吃光后,就轮到我被吃了! 哎呀,我的妈啊!我身上真的很臭,你们看这身衣服我穿了整整一个月啦!你们要是吃我,肯定会闹肚子啊!” 王二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他一条腿瘸着,再加上双腿打颤,根本就跑不动,看着越靠越近的修士们,他觉得自己今天是在所难逃了! 可没想到的是,修士们安安静静地从他身边擦身而过,连眼角余光都没在他身上留下,而且他看清楚了,这个队伍里打头的就是阮玲珑。 “我没在做梦吧!这些修士竟然会这么听话!他们不是比野兽还疯癫,没有一丁点儿人性的怪物吗!” 走在最后的黑井寿背后扛着已经被吓昏过去的朱官差,当他路过王二时,一把将王二像小鸡一般抓起,夹在胳肢窝里。 这么屈辱的姿势,王二的脸顿时通红一片,但是两人武力相距太远,根本就没办法反抗的机会。 当王二再次回到陷阱底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瞠目结舌。 他的那些同僚们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一个个全都蜷缩在角落里,身体瑟瑟发抖。 他们满脸惊恐地望着前方越来越多的修士,他们浑身长满了令人作呕的毒疮,双眼更是赤红如血,透露出可怕的疯狂与杀意。 就在这时,一辆由四匹骏马牵拉的华丽马车出现在距离此地不足十里地外。马车上雕刻精美的图案和装饰,彰显着其主人的尊贵身份。 跪在马车前的玄衣遮面男人,以一种极度谦卑的姿态,对着马车里的人恭敬行礼,然后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露公子!根据探子最新传回的消息,那些已经恢复理智的修士之前都曾在这座山附近频繁活动。经过一番追查,我们如今已大致掌握了他们的行动规律。” 说完这番话后,男人便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车里人的回应。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马车里始终静悄悄一片,仿佛里面根本没有人存在似的。 正当男人心中忐忑不安之际,车前那位年迈的车夫轻轻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退下。 得到指令后的男人如蒙大赦,连忙起身向后退去,不敢再有丝毫耽搁。 而此时的马车内部,露江林正紧闭双眸,安静地靠在座椅上小憩。他那平稳而均匀的呼吸声,让人难以分辨他究竟是处于清醒状态还是已然沉睡入梦。 驾车的老车夫则一脸严肃,目光坚定地直视前方。他手中紧紧握着缰绳,丝毫没有因为周围的混乱局面而有半分动摇。 因为他深知自家小主子的命令——无论途中遭遇怎样的艰难险阻,哪怕是刀山火海,也一定要找到那位神秘的医师,并将其安全地带回国内。 “主子,我们马上就会和一群疯狂修士迎面撞上,等下马车可能会有些颠簸。” 只见那位经验丰富的老车夫高高扬起手中的马鞭,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随后狠狠抽打在那四匹神骏无比、生着双翅的宝驹身上。 刹那间,这些骏马犹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出,速度快得如同闪电划过天际。 它们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向那群密密麻麻的修士们,带起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只听得“轰隆隆”一声巨响,烟尘滚滚而起,遮天蔽日。 十几名倒霉的疯癫修士躲闪不及,直接被这股强大的冲击力撞倒在地,一时间哀嚎声四起。 然而,更多的修士却视若无睹,依旧不要命地向前狂奔而去,甚至有些人已经身受重伤,缺胳膊少腿,但仍旧健步如飞。 “看这样子,他们的目标好像并非咱们呐!” 老车夫一边驾驭着马车,一边喃喃自语道。 此时,坐在车厢内的露江林缓缓睁开了那双狭长而锐利的眸子,他轻轻抬手撩起车帘,目光投向那些疯狂奔跑的修士们。 果不其然,正如老车夫所言,这群修士一个个神色匆匆,只顾埋头往前冲,对于道路上的任何阻碍都毫不理会。 看到此景,露江林的嘴角微微上扬,一抹邪魅的笑容悄然浮现。 “看来神医当真有可能就在这附近了……”他转头对老车夫喊道:“加快速度,紧紧跟住他们!” 得到命令后,老车夫再次挥动马鞭,口中吆喝连连。那四匹骏马好似脚踏虚空,步伐轻盈而迅速,仅仅几个起落便追上了前方的修士队伍。 正在这时,眼尖的露江林忽然发现远处隐隐约约闪烁着一丝微弱的灯光。 他的脸上顿时流露出难以抑制的兴奋之色,高声叫道: “快看,那边有灯光!想必神医就在那个方向!” 想到即将到手的神医,露江林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得意,心想自己此番苦心总算没有白费,这位传说中的神医很快就要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了。 他声音中带着浑厚的内力,如同狮子吼般,将挡在前面的修士通通震倒。 飞沙走石间闯下的动静,让方圆数里的蛇虫鼠蚁被吓得四处逃窜。 “好多老鼠!” 王二指着陷阱内的一个角落,不及大家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一堆老鼠从洞口爬出,蜂蛹着四处乱跑,就像是一群无头苍蝇般惊慌失措。 阮玲珑头顶落下一层厚厚的尘土,整个洞内顿时连方向都看不清楚,这让她不得不停下手中的银针。 黑井寿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他拉着阮玲珑就往外跑。 “快走,这里马上就要塌了!” 第206章 失魂 “陷阱里的人,我必须要将他们救出来!” 阮玲珑此刻浑身上下已满是尘土,就连那张俏丽的脸蛋儿也被灰尘所覆盖,但她丝毫没有向外逃窜的念头,反而用力甩掉了黑井寿紧握着她的手,朝着山洞的更深处冲了进去。 “唉,这丫头简直就是不要命啦!” 望着阮玲珑决绝的背影,黑井寿无奈地叹息一声,紧接着便毫不犹豫地紧跟在她身后,一同前往那道控制着陷阱出入口的黑铁门处。 阮玲珑脚步踉跄,一路磕磕绊绊地飞奔到铁门前。 此时,陷阱内原本照明用的油灯不知何时已然熄灭,四周陷入了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漆黑之中,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彻整个洞穴。 “哇呀呀,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虫子和老鼠啊!”有人惊恐地大喊道。 “它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像发疯一般见人就咬!难道说这些修士们感染了某种病毒,导致连这些畜生也发生了变异不成?”另一个声音充满了恐惧与疑惑。 阮玲珑同样感受到有无数的东西正在她的脚背以及裤腿上不停地爬行穿梭。 但她全然不顾及这些,只是迅速地从怀中掏出一根银色的棍子,然后深吸一口气,运足全身力气猛地一挥而下。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坚固无比的黑铁门竟然瞬间碎裂成了两半。 “大家赶紧从这里逃出去!”阮玲珑高声呼喊着。 与此同时,黑井寿也已点燃了一个火折子,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摇曳闪烁,为众人照亮了一条逃生之路。 刹那间洞内的世界再次明亮起来。 “虫子越来越多了,大家快点跑啊!” 也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陷阱里的所有人,包括那些脑子不清醒的修士们,撒腿就跑。 甚至瘸着腿的王二,一条腿往前蹦的速度,也是同样惊人。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整个山洞里便只剩下阮玲珑和黑井寿二人。 洞内的蛇虫鼠蚁数量仍在持续不断地增加着,仿佛有人在操纵着它们。 黑井寿深吸一口气,运起体内雄浑的内力,双掌猛地向前推出。一股强大的气流顿时席卷而出,硬生生地将靠近的蛇虫逼退开来,开辟出了一条狭窄的道路。 他转头看向阮玲珑,大声喊道: “玲珑妹妹,咱们快走吧!这些小虫子虽不至于要人性命,但若是不小心被咬上一口,那滋味可不好受啊!” 然而,阮玲珑对黑井寿的呼喊仿若未闻,依旧紧闭双眸,静静地站在原地。 突然间,她的身体竟缓缓离地而起,悬浮在了半空之中。 黑井寿见状,不禁大惊失色,瞪大双眼再次仔细看去。 只见阮玲珑的周身环绕着众多几乎完全透明的骷髅魂魄,这些诡异的存在正齐心协力地将她高高托起,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她,不让那些恶心的蛇虫有丝毫沾染到她的机会。 黑井寿心中暗自诧异,他向来知晓阮玲珑武艺高强,身手不凡,但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还精通如此阴邪的功法。 一时间,各种猜测涌上心头,莫非这位玲珑妹妹与自己一样,都是出身自某个神秘而邪恶的门派不成? “原来这邪派之中,除了我之外,也不乏心地善良之人呐……” 黑井寿低声呢喃道。 只是他的话音未落,洞口处突然轰隆作响,巨大的脚步声传来,惊得黑井寿扭头去看。 这一看,黑井寿被吓得嘴都合不拢了,原来是一只比普通老虎至少大三四倍的猫科动物正朝着他们一步步缓缓走来,那轻蔑的眼神,似乎他们不过是一只即将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小老鼠。 “不想死就滚开!” 那巨型猛虎张开血盆大口,竟然口吐人言,而这话明显就是针对着黑井寿所说。 就在它发声之际,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扫过黑井寿一眼,仿佛完全没将其放在眼里。 “一个畜牲,竟敢如此轻视于人!” 黑井寿闻言顿时怒火中烧。 虽说单从体型以及散发出来的威压来判断,他心知肚明自己绝非眼前这头庞然大物般的大老虎的敌手,但正所谓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哪怕最终落败,他也要展现出应有的气势来。 “呵呵呵!我可并非瞧不起人类,仅仅只是瞧不上你罢了!” 大老虎的这番话语犹如一记重锤,再度狠狠地击中了黑井寿的心窝,令他感到胸口一阵憋屈,若不能将这股闷气宣泄而出,恐怕今夜就连睡觉都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只见黑井寿猛地伸手探向后背,迅速抽出了一根布满尖刺且通体漆黑如墨的棍子。 这根棍子原本不过是一根普普通通、随处可见的荆棘而已。 在黑井寿年仅几岁的时候,偶然间将其拾起,并自此之后便一直把它当作防身之用的武器携带在身。 历经数十载岁月的相伴,黑井寿对于这件武器早已熟悉到了极致,在他眼中,世间任何其他的兵器都无法与之相媲美,使用起来更是远不如它这般得心应手。 “今日就让你好好领教一下什么叫做武松打虎的厉害!” 伴随着一声怒吼,黑井寿手持那根带刺的黑色棍子,身形如疾风般朝着大老虎猛扑而去。 “哼,空有一身蛮力又能如何?看看你那笨拙的动作,简直就是个笑话!” 大老虎满脸不屑地讥讽道。 黑井寿听到这番话后,心中的怒火再度被点燃,他紧紧握着手中的棍子,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 然而,正如大老虎所言,他的攻击显得过于僵硬和不灵活,只见那根棍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却最终偏离了目标,只是击打在了地上,扬起了一堆虫子的尸体。 “偏了!” 黑井寿有些失落地准备再来一棍,就在这时,大老虎突然张开血盆大口,猛地朝着离不过三尺之遥的黑井寿面部发出一声怒吼。 刹那间,一股强大的气流如汹涌的波涛般向四周席卷而去,而在这股气流之中,似乎还隐藏着某种古老而神秘的音律。 黑井寿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全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走,整个人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就像是一个失去了丝线控制的木偶娃娃一样。 “不好!这家伙竟然用吼声将黑井寿的魂魄给震出了体外!” 一直处于沉寂状态的阮玲珑,此刻突然睁开了双眸。 她看到黑井寿的魂魄正呆呆地飘浮在半空中,眼神迷茫,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目前所处的状况。 第207章 妖兽血脉 只见那只体型巨大、毛色斑斓的老虎,嘴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奸笑,它那双铜铃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黑井寿那飘忽不定的魂魄,仿佛看到了一顿美味佳肴一般,还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嘴唇。 站在一旁的阮玲珑见状,心中猛地一紧,这只老虎显然在盘算什么阴险狡诈的计谋。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晃动起手中那根闪烁着银灿灿光芒的棍子。 刹那间,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棍子中喷涌而出,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将黑井寿的魂魄紧紧裹住,并迅速吸入到了棍子里面。 面对如此凌厉的手段,那只老虎不仅没有丝毫恼怒之意,反而露出了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它慢悠悠地转过头来,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望向阮玲珑,缓缓开口说道: “嘿嘿,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想不到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居然还有这样厉害的法宝。 阮玲珑,算起来这可已经是你今天带给我的第二个惊喜喽!” 阮玲珑双手再次用力转动起手中的棍子,随着她的动作,原本围绕在她身体四周的那些骷髅魂魄突然间数量猛增,眨眼之间就又多出了一倍之多。 这些骷髅个个面目狰狞,散发着阵阵阴森恐怖的气息,它们正是骷髅军团中的成员。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和摸索,阮玲珑现如今已然可以随心所欲地掌控骷髅军团成员出现的具体数量以及现身的方式。 阮玲珑同样也不动怒,只见她不疾不徐地轻声道: “露江林,今天你带给我的惊吓也不少啊。 说实话,我现在都搞不清楚到底是你到底是披着虎皮,还是披着人皮? 不过,像你这般胆大包天,竟敢在人族的地盘上,堂而皇之地以一只老虎的身份露面,真不知你那位大皿国国王叔叔若是知道了此事,他究竟会作何感想呢?” “哈哈哈!阮玲珑,你真是太聪明了! 原本啊,我仅仅是打算将你强行捆绑带回,让你充当我的专属神医罢了。 然而此时此刻,我却突然惊觉,像你这般人物,实在是极为适合成为我的王妃呢! 且瞧瞧你吧,从外表看上去,与我一样皆是那谦逊有礼、风度翩翩的正人君子,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可是谁能料到,在私底下竟然有这么多阴险手段呢!” 说话间,威风凛凛的老虎竟如同幻影一般逐渐消散开来,站在阮玲珑面前的,果然真真切切地是露江林! 只见他头顶戴着一顶晶莹剔透的玉冠,身上穿着一袭镶着金边的洁白长衫,再加上那张略显阴柔的面庞,整个人宛如从仙境中走出来的高贵公子哥,浑身散发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要说阮玲珑现如今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是露江林莫属了。 更让阮玲珑感到震惊的是,在她仔细观察下,她很肯定刚才那只凶猛老虎绝非是寻常真气幻化而成之物,而是一只货真价实、拥有血肉之躯的真正老虎! 难道说……难不成露江林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一只可怕的妖兽? 此刻的露江林已然卸下了昔日里那副温文尔雅、谦逊待人的君子伪装,他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一步步朝着阮玲珑逼近而来。 随着他的每一次抬脚落脚,一股犹如泰山压卵般的强大威压便源源不断地向着阮玲珑席卷而去。 “我觉得你之所以如此执着地非要去寻找那所谓的神医,压根儿就不是为了解决那些修士犯病的问题。 你之所以这般迫不及待、心急如焚地四处寻觅神医,甚至都不惜冒险踏入他国的领土,其真正的缘由只能是为了自己!” 阮玲珑紧紧地盯着露江林的眼眸,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神情变化。 她敏锐地捕捉到露江林原本舒展的眉头竟在刹那间微微蹙起,那张一直挂着嬉皮笑脸的面庞瞬间有些呆滞,其中还夹杂着些许惊诧。 阮玲珑心中暗喜,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这一番猜测显然已经正中红心,准确无误地猜到了露江林内心深处隐藏的秘密。 于是,她当机立断,决定乘胜追击,进一步打破露江林的心理防线,彻底搅乱他的心绪。 “露江林,你觉得自己身患重病! 而且还是那种无论如何都绝对不能向外人道出半句的绝症! 这种病症会令你在某些特定的契机之下,身不由己地化身为一只凶残无比的孽畜——没错,就是一头凶猛的老虎! 你一方面极度恐惧这个秘密会被自己的家人察觉知晓,另一方面却又始终没有勇气去正视和接受现实。 因此,你只能选择一味地自我欺骗,不断地告诉自己只是生了一场普通的疾病罢了。 可是,在我看来,你并没有生病。 你只不过是血脉不纯,是人族和妖族混血的后代。” 阮玲珑的声音不大,但在露江林听来,简直就犹如擂鼓,字字击打在他的心尖上,让他在这一秒,几乎痛不欲生。 “你、你、你放屁! 你胡说八道!我现在就要杀了你!不,我要灭你九族!要把你千刀万剐!” 只见露江林如同癫狂一般,口中发出阵阵咆哮,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能将人的耳膜刺破。他那张原本还算俊朗的面庞此刻变得扭曲狰狞,令人毛骨悚然。 而他的身躯更是诡异至极,竟然在阮玲珑的眼前不停地变幻着形态。 时而化作一头威猛雄壮的老虎,浑身毛发倒竖,獠牙锋利,散发出一股凶悍之气;时而又迅速变回人形,但却依旧保留着些许兽类的特征。 倘若此时有旁人在场目睹这一幕奇景,恐怕会被吓得魂飞魄散,直接瘫软在地。 阮玲珑却是一脸镇定自若,她目光锐利地盯着露江林,冷静地分析道: “我算是看出来了,原来你只要情绪稍有波动,便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变化。 嗯……让我想想,一直跟随在你身旁的那位老车夫是否知晓他所侍奉的主人竟是如此怪异之人呢? 他会不会将你的真实状况告知给你的父王啊? 毕竟,你的父王断然不可能是妖兽之躯,至于你的母亲想必也同样如此。既然如此,为何偏偏你的血脉会出现这般特殊的情形呢?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种可能性存在……” 还未等阮玲珑把话说完,露江林已是怒不可遏,他瞪大双眼,眼珠子几乎都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了。 那头原本就根根竖立的头发此刻更是像刺猬一样炸开,嘴里的牙齿也瞬间变成了尖锐如刀的形状,硬生生地从嘴唇里伸了出来。 就连那双眼睛也不再是人类正常的圆形瞳孔,而是转变成了狭长的竖瞳,透露出丝丝寒光。 “住口!你这不知死活的妖女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本王子乃是父王的嫡亲骨肉,岂容你这般污蔑!我绝不可能是什么私生子,与那些低贱的妖兽更是没有丝毫关联!” 第208章 异化 露江林一双眸子里满是怨毒,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将阮玲珑撕烂才好。 阮玲珑看着露江林身体中妖兽的基因越来越显化,无论是竖瞳、毛发,还是骨骼都在飞速异化,在露江林一次次变回人形后,明显越来越不像本人。 “他怕是要永久变为妖兽了!成为妖兽后,他肯定不能继续在人群中出现。” 阮玲珑冷静地看着露江林的一举一动,她知道露江林一定会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毁了她! 露江林嘴里呼噜噜地发出一阵阵咆哮,阮玲珑周围的骷髅魂魄固然可怕,但是他发誓要弄死这个揭露他伤疤的坏女人。 他双手弯曲成厉爪形状,如闪电般,一下下向着阮玲珑抓来,磅礴的内力将骷髅魂魄逼得让出一条道,直取阮玲珑的面门。 阮玲珑看着那如闪电般袭来的厉爪,身形一闪,巧妙地避开了露江林的这一击。 然而,露江林显然不会轻易罢休,他再次发动攻击,速度比之前更快更猛。 阮玲珑脚踏奇异步伐,在露江林的攻击间隙中穿梭自如。 她手中那根银恍恍的铁棒,准确地守住了露江林的每一次攻击,两人格挡中产生的巨大力量,使得周围的山体一寸寸撕裂开来。 双方的战斗愈发激烈,露江林的每一次攻击都蕴含着无尽的杀意,而阮玲珑的防守也是滴水不漏。 对于露江林那令人胆寒的恐怖力量,阮玲珑没有半分畏惧之情。 真正令她忧心的并非其力量本身,而是露江林背后所依仗的强大势力和错综复杂的背景关系。 她早已经通过黑井寿知道,身为庞大的皇家联姻后代中的领军人物,露江林可谓权倾朝野、手眼通天。若他有心囚禁某个人,只需动动嘴唇下达命令即可轻松达成目的,简直易如反掌。 随着露江林怒火愈发熊熊燃烧,他体内深藏的妖兽基因也越发难以抑制。 一旦这股神秘而狂暴的力量彻底失控,导致他的外在形态发生永久性的变化,不再适宜于大庭广众之下现身时,那么对于阮玲珑而言,处境反而会相对变得更为安全一些。 转眼间已过去了上百个激烈交锋的回合,在这段激战过程中,露江林始终保持着猛虎般威猛的形体,与阮玲珑展开殊死搏斗。 此时的他不停地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显然已是疲惫不堪,力不从心。 尽管阮玲珑此刻也是香汗淋漓,娇躯微微颤抖,但她心中坚定地继续采用激将法激怒露江林,让他的妖兽外形永远固化才好。 她眉毛微挑,面露讥色道: “哼!难道这便是你的全部实力?实在是太过差劲! 你口口声声说要强逼本姑娘替你诊治病症,怎料如今连区区一名医师都战胜不了,如此无能之辈,当真是叫人鄙夷不屑呐!” 如果换作平时,以露江林沉稳冷静的心性,绝对不会轻易被这样的话语所激怒。然而此时此刻,情况却截然不同。 露江林那原本强健的身躯正在经历着极度痛苦的变异期,这种折磨让他的神智变得模糊不清。 哪怕只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刺激,落入他此刻混沌的脑海之中,都会被无限放大,成为一种无法容忍的巨大挑衅。 “你竟敢如此放肆地讥笑于我!你这不知羞耻的妖女!今日我定要一掌将你拍成肉酱!” 伴随着一声怒吼,露江林如同离弦之箭般纵身跃起。 他已然失去了平日里对自身动作和周围环境的精准判断能力,甚至完全没有顾及到自己高高跃起的头部狠狠地撞在了坚硬的山洞顶部。 只听得一阵轰隆隆的巨响,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块瞬间被震落下来,犹如一场狂暴的石雨,噼里啪啦地倾泻而下。 这些石块无情地砸落在两人身上,但令人惊讶的是,无论是露江林还是阮玲珑,都好似浑然不觉身上的伤痛,仿佛他们的身体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痛楚一般。 露江林已经将全身内力爆发,四爪发力时,似乎要将时空撕裂般狠厉,而阮玲珑丝毫不畏惧,持棍勇猛地迎接上去。 …… 这场突如其来的石雨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停歇。 待尘埃落定之后,两人已是浑身血迹斑斑。 而经过这番撞击与震动,整个山体也开始剧烈摇晃起来,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轰然倒塌。 一直以来都颇为珍惜自己性命的露江林,终于在生死关头勉强恢复了些许理智。 他意识到眼前的形势万分危急,如果再不赶紧逃离此地,恐怕就要被深埋在这座即将崩塌的山洞之中了。 于是,他猛地一甩身后那条粗壮有力的尾巴,试图在山洞彻底倒塌之前迅速脱身离去。 就在他转身准备逃窜之际,站在一旁的阮玲珑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惊人的变化 ——露江林竟然又一次奇迹般地恢复了人类的形态! 尽管他的身后依然悬挂着一条虎尾,这条虎尾并不大,倘若他有意将其巧妙地藏匿在宽大的披风之下,倒也不难掩人耳目,不被他人察觉出异样之处。 “不行!绝对不能就这样轻易地放他走掉!一定要再次给予他更为猛烈、更为激烈的刺激才行!” 阮玲珑心急如焚地在心中默念,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 就在此时,她忽然隐隐约约听到从远处传来一阵低沉而又沉闷的轰鸣声,那声音仿佛是来自大地深处的怒吼一般。 “这是山体内部的暗河改道发出的声响,湍急的水流猛烈地冲击着河两岸的山石,这种力量甚至比山石崩塌还要可怕。 无论如何都必须拖住露江林! 必须让他被暗河恐吓一次!” 阮玲珑咬牙默念符咒,那群阴森恐怖的骷髅魂魄便迅速将露江林紧紧地包围在中间,将他四肢腾空抬起,无论露江林怎么挣扎都不放手。 四周阴风呼啸,寒气逼人,露江林全身发冷,牙齿打颤,朝着阮玲珑怒骂道: “你这不知死活的家伙!要是再不赶紧滚开,等会儿一旦那些山石崩塌下来,咱们都会被压成一滩肉泥的!” 露江林怒目圆睁,大声咆哮。对于自己的性命安危,他可是格外珍惜。 毕竟,他心中还怀揣着继承王位、坐拥无上权力和享受荣华富贵的美梦呢,如果此刻丢了性命,那么一切将全部化为泡影。 第209章 暗河涌动 轰隆隆! 一片黑暗的山洞里,山石裂开的声音显得那么刺耳。 露江林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瞪大双眼,满脸惊恐地看着眼前那些紧紧缠绕着自己的怪物,喉咙里发出尖锐的呼喊声: “放开我!你们这些阴魂不散的家伙,快给我松开! 否则,等我发威起来,定会让你们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此时的露江林保持着人形,面对数十个历经岁月沧桑的鬼魂纠缠,哪怕是他,人类力量也同样显得渺小无力。 无奈之下,他别无选择,只能调动体内深藏的妖兽之力,再次变回妖兽形态来与之抗衡。 就在露江林完成转变的刹那间,一股狂暴至极的气息从他身上喷涌而出。 站在不远处的阮玲珑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这股强大的力量波动,她毫不犹豫地舞动起手中那根沉重的铁棍,带着凌厉的风声,朝着露江林的头顶狠狠砸去。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猛虎形态的露江林竟然硬生生地承受住了万斤之力,甚至连哼都没有哼出一声。 阮玲珑不禁暗自心惊,她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反震之力,虎口处顿时传来一阵剧痛,丝丝血迹缓缓渗出。 她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虎口已经被震裂开来,就连握着铁棍的手指也微微发麻。更令她感到震惊的是,隐约之间,她似乎能感觉到手骨都有了开裂的迹象。 “这家伙的妖兽血脉恐怕非同小可啊!”阮玲珑在心中暗暗惊叹道。 与此同时,她清楚地意识到,仅凭那些骷髅魂魄,根本无法长时间阻止露江林前进的步伐。 正在阮玲珑心急如焚之际,突然间,她感觉到脚下传来一阵异样的潮湿感。 她低头一看,只见地面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湿漉漉的。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瞬间涌上心头——期待已久的暗河终于快要出现了! 露江林的视力在黑暗中变得锐利无比,刚才他还没有注意到四周的环境变化,可此刻他清晰地看见山洞的岩壁之上,竟有无数道涓涓细流正悠悠然地缓缓滴落。 水滴与石壁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但这美妙的声音却在他内心深处涌起阵阵寒意。 那种与生俱来对于即将降临的危险所产生的恐惧,犹如潮水一般迅速席卷全身,将他之前因为自认为能够压过阮玲珑一头而产生的兴奋感冲刷得无影无踪。 “放开我!你们这群该死的鬼魂,赶快松开我啊!” 他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全然顾不得自身形象。原本还算镇定自若的面容此刻已因极度惊恐而扭曲变形。 他不再理会紧紧缠绕于身的那些魂魄,手脚并用,胡乱蹬踹起来。 在这一番疯狂挣扎之下,他居然成功地挣脱了大半魂魄的束缚。紧接着,他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朝着洞口冲去。 终于,当视野之中再度浮现出朦胧月光和满天繁星时,他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定,一股难以抑制的狂喜之情如火山喷发般喷涌而出。 “哈哈哈!我总算是逃出生天啦! 阮玲珑你这个不知死活的疯婆娘,就好好待在那个黑漆漆的洞里等死吧......” 他站在洞口,仰头对着天空放声狂笑,那笑声不断在山谷之间回荡。 就在他得意忘形到极点之时,突然间,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从他的脑后传来,仿佛有成千上万匹骏马正在奔腾疾驰。 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其气势之磅礴,犹如排山倒海一般。 还未等他来得及转身回望究竟发生了何事,只觉得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猛地撞击在了他的后背之上。刹那间,他整个人便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高高抛起,直直飞向半空之中。 一片漆黑浑浊的浪花汹涌而至,其中还裹挟着大量尖锐锋利的碎石。眨眼之间,这片汹涌澎湃的黑水就将他彻底吞没。 咕噜噜!咕噜噜! 他接连被狠狠地灌下了好几大口又脏又臭的污水,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强烈的窒息感和恐慌感令他拼命挣扎扭动着身躯,试图浮出水面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但那湍急的水流却死死拖住他不放,让他越陷越深,逐渐失去了反抗之力...... 终于洪水退去,一个美丽的女子从碎石后缓缓走来,她优雅而宁静,宛如天上的仙人。 她顺着洪水冲刷的痕迹向前,走了数里路后,在一头奄奄一息的巨型猛虎前停下。 “露江林,我可以救你一条命,不过从此后,你必须听我的话。” 露江林缓缓地抬起那颗硕大无比的头颅,它那铜铃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阮玲珑,眼神之中充满了深深的怨恨与极度的不甘心。 “看来你是不愿意啊…… 呵呵呵,不过没关系,我向来不会去勉强任何一个人。 但你可要知道,这附近可是隐藏着许许多多疯狂修士呢!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你这块如此肥美鲜嫩的‘肥肉’。 这些修士一旦扑上来,便会如同野兽一般,用他们锋利的牙齿,一口接一口地狠狠地撕咬下你身上的肉。那种被活生生撕扯的剧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得了的。 当然啦,也许你有着超乎常人的意志力,只要咬紧牙关,说不定真能硬生生地扛过去呢。” 众所周知,猫科动物的听觉极其敏锐,露江林其实早就已经清晰地听到从四面八方不停地传来一阵阵轻微的窸窸窣窣声。 他心里非常清楚,那些正是潜伏在周围的修士们所发出来的动静。 只不过此时此刻,这些修士们之所以暂时还按兵不动,没有贸然向他发起攻击,仅仅是因为忌惮于他庞大的身躯以及可能存在的强大反击能力罢了。 然而,这种僵持不下的局面显然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迟早都会有某个胆大妄为之人挺身而出,充当领头羊率先朝着他猛冲过来。 到那个时候,其他的修士必然会一拥而上,群起而攻之。 修士们也会立即发现,他已然虚弱不堪,甚至就连逃跑的力气都已经丧失殆尽。 第210章 面对过去 露江林的心态已经有些崩了,他紧紧地趴在满是碎石的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此刻,他的耳朵里充斥着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的修士们的脚步声,那每一步都像是重重地踏在了他的心尖上。 脚步声犹如死亡的号角一般,在他耳边不断回响,令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阮玲珑,求求你,快带我离开这里吧!只要你肯帮我,我会给你数之不尽的钱财,多得足够你一辈子肆意挥霍!” 露江林声嘶力竭地喊道。 在他的认知里,世间万物皆有价码可标,若有人拒绝了他所给出的条件,那必定是因为他出价还不够高。 然而,面对露江林开出的条件,阮玲珑只是冷冷一笑,那笑声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 “呵呵呵,很抱歉,我对你的金钱毫无兴趣。 方才我已明确告知过你,要想让我出手相救并非不可能,但从今日起,你必须完全听从我的命令。 倘若你不答应,那咱们之间也就没什么好商量的了。” 阮玲珑面无表情地说道。 露江林听后,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满脸惊恐和不可置信。 “不行!绝对不行!我是什么身份?你又算得了什么? 我可是将来要权倾天下、威震四海的王者啊!到那时,我将受到万民敬仰,成为至高无上的存在。 而我所能给予你的最大权力,顶多也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之位!” 露江林瞪大双眼,歇斯底里地叫嚷着。在他看来,自己已然做出了最大程度的妥协和让步。 “那就是谈不拢咯!” 只见那阮玲珑猛地一转身,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丝毫不做任何停留。 一直注视着阮玲珑背影的露江林,当看到她决然离开的那一刹那间,心中忽地涌起一股深深的懊悔之意。 然而,他那深埋于骨子里的骄傲如同钢铁般坚硬,使得他无论如何都无法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去哀求阮玲珑留下。 突然间,一阵狂风呼啸而过,这阵风来得如此迅猛,如此狂暴,竟令从未感受过今日这般彻骨寒意的露江林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本能地想要将自己的身体紧紧地蜷缩起来以抵御这股寒冷,但就在他试图这么做的时候,只觉得后背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犹如被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一般。 “啊啊啊!”露江林再也忍受不住这种痛苦,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凄厉至极、响彻云霄的惨叫。 而已经渐行渐远的阮玲珑自然也听到了这声惨绝人寰的喊叫,但她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脚步,随即便又毫不犹豫地继续前行,连头都未曾回过一次。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嗜血的修士们绝不会轻易放过他,想必今晚过后,露江林便再无生还之机了。 既然露江林已不再构成威胁,阮玲珑便不用躲避人群,她趁着夜色,回到了城中。 她选择在一家地处偏僻角落的客栈落脚,老板娘看起来是个热心肠,亲自领着阮玲珑到房门口,甚至还给她端了碗热腾腾的面条。 由于越来越多的修士已经渐渐恢复了理智,整个城中的百姓们无不欢欣鼓舞,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与轻松的神情,所以老板娘也敢在深夜里接待入住的客人了。 阮玲珑踏入客栈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着手帮助黑井寿的魂魄回归本体。 这件事情刻不容缓,若是拖延下去,不但黑井寿的身体会因长时间失去魂魄的滋养而逐渐腐烂坏死,就连他的记忆也有可能遭受不可逆转的损伤。 黑井寿苏醒的一刻,他感到一阵头疼恶心,阮玲珑给他服了药,见他症状减轻后,又将老板娘送给她的面条递到黑井寿面前,看着他三口两口吃掉。 黑井寿吃完面条,身体才有一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他这时才注意到自己正坐在温暖的床上。 “玲珑妹妹,我怎么不记得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而且我们现在怎么会住在客栈里,我脸上的疮还没完全恢复,客栈老板会不会因此牵连到你,把我们赶出去啊。” 阮玲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个看似大大咧咧、粗枝大叶的男人,竟有着这般细腻的心思。当他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忧心忡忡地询问自己是否会受到他的连累。 “井寿大哥,你脸上的疮如今已变得平平整整啦,若不凑近仔细瞧,压根儿就看不出曾经有过什么痕迹! 大家伙儿现在都知道这种病能够治愈,自然也就没有之前那般惧怕了。等天亮之后你到街上去溜达溜达,就都明白了。” 阮玲珑轻声细语地宽慰着黑井寿,两人交谈之际,不知不觉中天色逐渐亮堂起来。 黑井寿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内心强烈的好奇与忐忑,匆匆戴上一顶毡帽,脚步略显迟疑地走上街头。 尽管他已然清晰地看到自己那张脸庞已然恢复如初,但心底深处却始终萦绕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忧虑——毕竟以前城里的百姓一直将他们视为比洪水野兽还可怕的存在。 “包子嘞,香喷喷、热气腾腾的猪肉韭菜馅大包子哟! 这位大哥,刚出笼的新鲜包子,来俩尝尝呗?保证又香又好吃,不好吃不要钱呐!” 街边传来一个男人响亮而热情的叫卖声。 “好的,来一笼包子!” 黑井寿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的面庞,那一瞬间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景象——男人脸上的疮竟然与自己脸上的如出一辙! 由于未曾使用过阮玲珑赐予的神奇除疤膏,男人的脸颊上清晰可见好几个深深的大坑。 \"你脸上......\" 黑井寿下意识地开口,但话语刚到嘴边便戛然而止,他突然惊觉自己好像犯了一个错误,不应该如此直白地指出对方的缺陷。 正在买包子的男人听到黑井寿的惊呼后,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却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只见他毫不在意地挠了挠头,嘿嘿笑道: \"大哥啊,您别惊讶,我这确实是疮没错啦。 想当年我修炼的时候,一心只想走捷径,结果花了大把的银子去购买那些所谓的灵丹妙药,谁知道最后竟然中毒了呢!不过好在如今都已经痊愈咯!\" 男人的语气轻松自然,没有丝毫的忸怩作态或尴尬之情。 他就这样坦然地面对着黑井寿,黑井寿不禁心生敬佩,同时也涌起了一阵难以言喻的羞愧之感。 是啊,何必遮遮掩掩、躲躲藏藏呢? 只要能够坦诚地面对自己的过往,无论是曾经犯下的过错还是遭受的苦难,又何须畏惧他人的目光呢? 想到这里,黑井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原本紧绷的心弦渐渐松弛下来。 第211章 黑井寿的春天 黑井寿迈着轻快的步伐,手提一袋热气腾腾的包子,悠然自得地回到了客栈。 此刻,他已将头上那顶毡帽轻轻摘下,露出闪亮亮的大光头。当他望向阮玲珑时,眼中流露出的笑意仿佛春日暖阳般灿烂。 就在这时,客栈的老板娘笑盈盈地走过来找阮玲珑闲聊几句。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黑井寿手中的包子上,顿时两眼放光,嘴里发出啧啧啧的赞叹声: “哟呵,这莫非就是牛大壮家的包子?他家的手艺可真是一绝啊!这才刚开张没多久呢,就连距离这儿好几里之外的那些婶子们,都不惜大老远地赶过来专门买他家的包子尝尝鲜呢!” 别看黑井寿生得一副凶神恶煞般的面相,但这老板娘却也是个见过不少世面、胆子颇大的人物。 面对这样一个看起来不好惹的主儿,她不仅没有丝毫惧意,反而还大大方方地主动跟他拉起了家常,这份胆识着实令人钦佩。 黑井寿感受到老板娘的热情与好奇,于是尽量收敛住平日里的冷峻神情,努力让自己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温和亲切一些。 他微笑着回应道: “您说得没错,正是牛大壮家的包子。这不,我觉得味道实在是太香啦,所以特意买回来给玲珑妹妹尝一尝。 现在这天色尚早,想来老板娘您恐怕也还没顾得上享用早餐吧?要是不嫌弃的话,咱们就一块儿凑活着吃上两个包子如何?” 老板娘毫不客气地伸出手,一把抓起一个包子。那包子仍在源源不断地冒着热气,仿佛刚刚出炉一般。 看到这一幕,老板娘心里立刻明白了过来,这包子定然是黑井寿小心翼翼地揣在怀中,然后一路急匆匆地小跑回来的。 想到这里,老板娘不由得对眼前这个外表看上去颇为粗糙的男人增添了几分好感。 老板娘轻轻咬下一口包子,刹那间,一股浓郁的香气在口中弥漫开来。那味道实在是美妙至极,令她瞬间食欲大增。 于是乎,她接二连三地又吃下了两个包子,这才心满意足地停了下来。 吃完包子后,老板娘正打算站起身来喝口水润润喉咙。就在这时,她忽然瞥见黑井寿已经贴心地将一杯茶水递到了自己面前。 老板娘赶忙伸手接过杯子,仰头便是一饮而尽。 然而,当那杯普通的茶水滑入喉间时,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今天的茶水竟与往日有所不同,似乎带着一丝丝淡淡的甜蜜滋味。 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位向来在众多男人中间摸爬滚打、闯荡多年的坚强女人,此刻脸颊上竟然悄然泛起了一抹浅浅的红晕。 而黑井寿呢,则完全没有察觉到老板娘此时的微妙变化。不过,这所有的情景都被一旁的阮玲珑尽收眼底。 阮玲珑见状,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她暗自思忖道:“看样子啊,就连黑井寿这样平日里大大咧咧、粗枝大叶的糙汉子,如今也要迎来属于他的桃花运喽!” 眼看着老板娘面若桃花般微微泛红的脸庞,阮玲珑灵机一动,心想不如趁此机会给他们二人创造一些单独相处的空间吧。 于是乎,只见她兴冲冲地站起身来,朝老板娘招呼道: “井寿大哥,还有老板娘,我想去街上购置一些胭脂水粉呢。这整日里不是风吹就是日晒雨淋的,把我的皮肤都折腾得粗糙不堪啦。” 老板娘听后,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阮玲珑那吹弹可破、娇嫩欲滴的肌肤之上,仔仔细细地端详着。 老板娘心里暗自嘀咕:就凭阮玲珑这般白皙粉嫩的小脸儿,别说是其他普通女孩就算是往脸上足足涂抹上十层厚厚的胭脂,恐怕也是难以比得上她哪怕仅仅一分一毫啊。 这时,阮玲珑调皮地冲着老板娘眨了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娇嗔地说道: “老板娘呀,我此番出去购买的可都是咱们女儿家专用的物件儿,要是带上大哥一起,总归有些不太方便。 所以在我还没回来之前呢,能不能麻烦您帮忙照看一下我大哥呀? 要知道我这位大哥可有一把子好力气呢,如果碰巧遇到那些个蛮不讲理的客人前来滋事生非,相信凭借大哥的气势,定能够轻松将场面给镇下来!” 话音刚落,老板娘的脸颊瞬间变得如熟透的苹果一般通红通红的。毕竟,对于她来说,能有如此身强力壮的男子充当自己坚实的后盾,那简直是梦寐以求之事啊! 身为一名弱女子独自操持着这么一间偌大的客栈,期间所经历的种种艰难困苦,真要说起来只怕是讲上个十天十夜也未必能够道尽呐。 然而此刻的阮玲珑才不会顾及黑井寿心中究竟作何感想呢,只见她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鹿般,一蹦一跳地沿着楼梯快步奔下楼去了。 她轻盈地走在路上,心中盘算着要买两双新靴子。这几日,她自己和黑井寿所穿的靴子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开裂现象,的确到了该换新的时候啦。 怀揣着这份心思,她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家鞋店门前。 刚一迈进店里,就瞧见那位鞋店的老板正全神贯注地坐在工作台前,手中拿着针线,细致而又耐心地亲手缝制着靴子。 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无比的艺术品一般。 她好奇地走到摆放靴子成品的展示区,目光逐一扫过那些陈列着的靴子。只见每一双靴子都做工精良,针脚细密整齐,靴面材质柔软舒适,让人一看就心生喜爱之情。 情不自禁间,她忍不住开口冲着老板夸赞起来: “大爷,您这儿的靴子可真是太棒啦!它们简直就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为结实耐用、轻巧便捷而且合脚舒适的靴子呢!” 大爷原本正专心致志地做着手头上的活儿,突然听到有人如此真诚地赞美自己的手艺,这才缓缓抬起头来。 当他看到站在面前的是一个容貌秀丽的年轻小姑娘时,脸上的笑容顿时如春花绽放般灿烂开来。 “哈哈哈哈,承蒙姑娘这般称赞啊,老头子我今儿个晚上怕是高兴得连觉都睡不安稳喽!” 大爷爽朗地大笑起来,接着说道,“姑娘,不知你相中了哪双靴子呀?只要是你喜欢的,我可以给你算得便宜一些哟。 毕竟像你这样漂亮的小姑娘穿上咱家的靴子,那真叫一个相得益彰,也让我的这些作品能够更好地展现出它们应有的价值呐。” 阮玲珑一听到大爷竟然愿意给自己打折,那张精致可爱的小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无比的笑容来。 尤其是那对原本就水汪汪、好似会说话一般的大眼睛,更是在一瞬间弯成了两道迷人的月牙儿形状,闪烁着兴奋与喜悦的光芒。 第212章 鞋店 阮玲珑满心欢喜地蹲下身去,开始仔细地在众多款式各异的靴子中间挑选起来。 只见她的目光如同灵动的蝴蝶般穿梭其中,最终停留在了一双水蓝色的靴子上面。那靴子的颜色宛如清澈见底的湖水,又恰似万里无云的碧空,清新而淡雅。 阮玲珑轻轻地将这双靴子捧在手心里,仿佛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似的。 接着,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大爷面前,然后微微屈膝蹲下身子,把手中的靴子轻轻递到大爷眼前,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请求之意,轻声说道: “大爷,您帮我看看这双合不合适呀?” 大爷见状,哈哈一笑,伸手接过靴子看了看,然后用力一拍自己的大腿,大声赞叹道: “哎呀呀!小姑娘,你可真是好眼光啊!一下子就挑中了我这儿的镇店之宝哟!” 说着,大爷举起手中的靴子,向阮玲珑介绍起来: “你瞧这双靴子,可是用深海姣鱼的皮革精心制作而成的呐! 这深海姣鱼的皮革啊,那可是极其难得的材料哦。它不但轻盈柔软得像丝绸一样,而且还会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蓝色光泽呢,看上去别提有多漂亮啦! 用这种皮革做成的靴子,不但具备良好的避水性能,可以让你在下雨天或者淌水的时候都不用担心鞋子会湿透; 还有出色的保温效果,哪怕是在寒冷的冬天里穿着也能让你的双脚暖洋洋的; 更重要的是,穿上它之后,你几乎都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就好像没穿鞋一样自在舒适,同时透气性也是一流的哟!” 大爷小心翼翼地将靴子捧在手心里,轻柔得如同呵护着一件稀世珍宝。 他的手指缓缓摩挲着靴面,那细腻的触感让他脸上不由自主地洋溢起欣慰而又满足的笑容,仿佛眼前的靴子并非只是一件物品,而是他心中最为珍视、视若亲子般的存在。 站在一旁的阮玲珑静静地注视着大爷的一举一动,对于大爷方才所言深信不疑。 当她第一眼瞧见这双靴子时,便凭借着自身敏锐的洞察力和丰富的阅历,一眼瞧出其所用材质非同寻常。 要知道,长途跋涉、翻山越岭,历经数万里艰辛路程,拥有一双品质上乘的好鞋绝对是至关重要之事。 这时,阮玲珑嘴角微微上扬,对着大爷展露出一抹如春花绽放般甜美的微笑: “如此出众的一双靴子,自然而然应当归属与它有缘分之人呐。 大爷您看,小女子我便是那个与此靴有缘之人呀,所以还望大爷能赐予一个符合有缘人身份的合理价格哟!” 听到这话,大爷皱起眉头,似乎很是挣扎地迅速地向阮玲珑伸出三根手指,并开口说道: “既然小姑娘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老头子我当然也不好肆意漫天要价啦。 这样吧,这双靴子就卖你三百两好了。” 三百两银子购买一双靴子?这在普通百姓眼中无疑堪称是一笔天文数字般的巨款。然而,阮玲珑却并未因这个高昂的价格而面露怯色或显出丝毫惊讶之色。 想当年,她也曾身为一名挥霍无度的纨绔子弟,花上个几百两银子去购置一双镶满璀璨宝石的华美鞋子这种事情,对她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 “三百两就三百两,给了钱,我现在就穿上!” 只见阮玲珑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轻轻一甩,那银票便如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飘向大爷。 大爷见状,赶忙伸手接住银票,当他看清银票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眯起双眼,紧紧盯着眼前这个美丽可人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与不满。 “小姑娘,你莫不是在戏耍我老人家? 虽说如今有传闻称那些修士的怪病能够治愈,但咱们大皿国禁止流通银子的政令可尚未废除呢! 再者说,我这双靴子,乃是世间罕见之物,你居然妄想用区区三百两银子将其买下,岂不是太瞧不起老头子我了?” 说到此处,大爷不禁长叹一声,接着道: “想当初,为了得到制作这双靴子所需的深海姣鱼皮革,老头子我可是费尽心思。好不容易从那些英勇无畏、敢于闯荡妖兽之地的人族修士手中购得此等珍稀材料。 而后,又历经整整一年的呕心沥血,方才打造出这般独一无二、巧夺天工的靴子来。 如此珍贵之物,在你心中竟然仅值三百两纹银吗? 哼!实话告诉你,这靴子本应售价五百两黄金,看在你还算有些诚意的份儿上,我才勉强以三百两黄金的低价卖给你。 谁曾想,你竟妄图用连零头都不到的价钱将它带走,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哼,你这小丫头片子,简直坏死了,老头子我才不会卖给你呢!” 老人家的脾气一旦发作,那可真是如火山喷发一般,不管不顾。 只见他犹如饿虎扑食般,一把将靴子从阮玲珑的手中夺过来,气鼓鼓地像抱着稀世珍宝一样抱在胸前,然后又站起身来,像驱赶瘟神一样要把阮玲珑赶出他的小店。 “哎呀,大爷,我是真的不晓得价格嘛,而且你都承认我是有缘人了嘛,所以刚才你说三百两,我自然而然就以为是三百两银子了,我哪里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嘛。” 阮玲珑的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像被一阵狂风卷出了门外。 四周的行人来来往往,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捂着嘴偷笑,仿佛在看一场滑稽的闹剧。 “这怪老头又不好好卖鞋子了,一天都要赶走好些客人,也不知道他这样做生意,这店还能不能撑到明天哟!” “可不是嘛,老头子的鞋简直贵得离谱,就跟那金子做的似的,还整天吹嘘他的鞋子用的都是妖兽的材质,妖兽哪有那么容易捕获的,我看他就是在那信口胡诌,想骗钱罢了。” “就是啊,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小姑娘,你可千万别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他把你赶出来那可是你的福气呢。” 第213章 有故事的人 阮玲珑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落在那群对着鞋店老板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人们身上。 有人皱着眉头抱怨道:“这家店的鞋子卖得也太贵了吧,简直就是离谱啊!这摆明了就是不想好好做生意啊?” 话音刚落,立刻引起周围人的共鸣,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然而,话题很快就转到了店老板的其他方面。 一个人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你们知道吗?十年前这老头子可真是富得流油,这条街所有的铺子居然都是他的私人财产!”此语一出,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惊叹声。 另一个人接着附和道:“可不是嘛,难怪他根本不把生意放在心上,原来人家根本就不在乎这点小钱,妥妥的一个不差钱的主儿呀,啧啧啧。”说话间,脸上满是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这时,又有人插嘴说道:“我可是听老一辈的人讲过哦,这老头年轻的时候那可是相当厉害的角色呢! 据说他曾经担任过抓捕妖兽的队长!你们想想看,那些妖兽一个个身材魁梧、凶猛异常,普通人见了怕是要吓得屁滚尿流。 但咱们这位老板却能手持长刀,独自一人面对三只妖兽并且毫不畏惧,最终将它们全部制服!” 这番描述让在场的听众们不禁瞪大了眼睛,他们还一时接受不了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小老板,竟然是这样一个狠角色。 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凑上前来说道: “这话倒是挺有可信度的。 我之前不小心说错了一句话得罪了这位老爷子,结果他二话不说,直接一拳打在了我的肩膀上。 哎哟喂,那一拳打得可真够狠的,我足足疼了半个多月才慢慢恢复过来!现在回想起来,他貌似还没用全力啊。” 说完,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肩膀,似乎还能感受到当时的疼痛。 紧接着,人群中又传来一阵唏嘘之声。只听得有人叹息道: “唉,这老爷子也是命苦啊。 听说他本来还有个过继来的侄儿,本指望老了以后能有所依靠。 谁曾想这侄儿竟然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不仅把他的钱财全部骗光,就连这街上的铺子都被拿去赌场抵押掉了。可怜这老爷子辛苦了一辈子积攒下来的家业,就这样毁于一旦啦……” 众人听闻此言,皆是摇头叹气,又开始为店老板的遭遇感到惋惜不已。 这些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纷纷将手指向鞋店里那位正专注工作的老爷子。 然而,面对众人的说长道短,老爷子却仿若未闻一般,依旧低着头,全神贯注地在那双靴子上精心描绘着花纹。 站在街道对面的阮玲珑看了很久,越看越心惊,因为她惊讶地发现那靴子上的花纹竟是一种极为古老且罕见的防火符文。 而且她清晰地感觉到,老爷子制鞋时所运用的手法与工艺并非寻常工匠所能比拟,其中竟然蕴含着高深莫测的修炼原理。 看着老爷子的动作,阮玲珑忍不住在心底暗暗赞叹: “这位老人家绝不简单啊!想必他定然是一位深藏不露、实力非凡的修士。” 整整一个上午,老爷子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整个人犹如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入定之境。 周围的喧嚣声、旁人的指指点点,甚至是中途走进店里的两位客人,都无法引起他丝毫的分神。 他手中的画笔宛如拥有生命一般,在靴面上灵动游走,每一笔每一划都恰到好处,勾勒出的线条优美流畅,令人叹为观止。 正当阮玲珑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身后跟着一大群公子哥儿,摇摇晃晃地朝着鞋店的大门走去。 这群男人应该是一大早就去酒楼喝了个烂醉,他们说话的声音特别吵闹,街上的行人连忙绕道而行。 路过鞋店时,这群男人中有人吆喝道: “咦,这家店的靴子看起比京城的老字号也毫不逊色。” “确实不错,呵呵呵,这上面还镶着好些稀罕宝石,苏公子买回去送给花魁林妙妙,妙妙姑娘今晚一定会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矮个子男人原本晕乎乎地,但听到花魁会喜欢鞋店的靴子时,立即来了精神,想要迈步进店。 就在男人即将踏入鞋店门槛的那一刹那,原本坐在店里的老爷子像是突然有了心灵感应一般,猛地一下站了起来。 紧接着,只听得哐当一声巨响,原来是老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关上了大门。 这下可把那个矮个子男人给惹恼了,他顿时怒火中烧,扯着嗓子朝着店内大声喊叫起来: “你这老头是不是脑子坏掉啦?明明开着门做生意呢,怎么小爷我来买东西你还不让我进去啊! 告诉你,老子有的是钱,出得起高价!你这老东西到底凭什么把小爷拒之门外?” 面对矮个子男人的怒吼和质问,老爷子连一句话都懒得回应。 只见他毫不犹豫地伸手从门缝里塞出了两条油光发亮的大黑狗。那两条黑狗一出来便呲着獠牙,露出了鲜红的大嘴,嘴里还不停地往下滴着长长的口水。 单看它们那副凶狠的模样,就知道绝非是什么善良之辈。 周围路过的人们见状纷纷驻足围观,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有人咂舌说道:“啧啧啧,这老头子今天又是发哪门子疯呀?好端端的居然开始放狗咬人了! 人家这位客人也不过就是欣赏他做鞋子的手艺罢了,想要光顾他的生意,他倒好,不但不领情,反而做出这种举动来,真是怪哉!” “哎呀,你好好看看想买东西的是谁!他是宰相的大公子苏一鸣啊!这人可是京城里最了不得的纨绔子弟,老爷子惹事了!” 看热闹的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不过这群纨绔子弟根本就没有机会附和,他们被这两条狗追着屁股疯跑,动作稍慢一点儿,怕是都要成为黑狗们的香喷喷小点心。 宰相公子苏一鸣边跑边喊: “你这个老不死的狗东西,竟敢放狗咬我,不识抬举的货色,我明天就带人端了你这的铺子!” 第214章 传授医术 阮玲珑越看这家鞋店的老板越是觉得此人趣味十足。 起初,她也仅仅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前来瞧瞧,但随着事态的发展,如今的她竟然对这位神秘的店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迫切地想要深入了解一下对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于是乎,阮玲珑开始绕着整个鞋店缓缓踱步起来。 果不其然,凭借着她敏锐的观察,很快便发现围绕鞋店一圈,布置着一个颇为奇特的阵法。 这个阵法并非像寻常的防护阵法那般,旨在保障店铺的安全、抵御外敌入侵;出人意料的是,此阵竟是专门用来给那些未经店主许可而擅自闯入鞋店之人打上难以消除的特殊气味标记的目的而布置的。 就目前阮玲珑所掌握的本领而言,要破解这样一个小小的阵法简直易如反掌。 然而,她并没有选择直接破除这个阵法,而是心生一计——有意让那老头子在自己身上留下可供追踪的标记,好借机观察一下这老头儿究竟会如何利用这些标记来行事。 拿定主意之后,阮玲珑身手敏捷地翻过了鞋店的后墙。 与前面临街店面里摆放着琳琅满目、精致华美的各式鞋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鞋店的后院简直就是一片狼藉不堪的景象。 各种杂物胡乱堆砌在一起,杂乱无章得令人咋舌,甚至就连让人能够稳稳站立的落脚之地都难以寻觅。 更令阮玲珑大感意外的是,此地不仅摆放着大量制作鞋子所需的材料与工具之外,更多的物品竟然是众多体型硕大的兵器。 这些兵器有的早已锈迹斑斑,显然已被遗弃在角落多时,以至于其表面甚至生长出了蘑菇和嫩绿的小草。它们宛如沉睡已久的巨兽,默默见证着时光的流逝。 就在这时,一声怒喝骤然响起: “是哪里来的小贼!竟敢私闯民宅!” 这声音犹如洪钟一般,中气十足,震得整个院子都微微颤动起来。 原来是老爷子察觉到了异常,气势汹汹地朝后院大步走来。 阮玲珑急忙踮起脚尖,身形如鬼魅般轻盈灵动。就在老爷子即将发现她的瞬间,一个漂亮的翻身动作,迅速跃过院墙,消失在了后墙之外。 “小兔崽子,别以为这样就能逃脱我的手掌心!今晚睡觉的时候,你最好给我留点神儿!” 老爷子的怒吼声从身后传来,但此时的阮玲珑早已如风一般奔出了两条街之远。 她嘴角噙着笑,喃喃自语道: “老爷子今晚一定要来找我哟,我要看看你今晚究竟能使出什么花样。” 直到中午,阮玲珑才回到了客栈。只见黑井寿和老板娘正围坐在桌前,有说有笑地享用着午餐。 从黑井寿那张黑漆漆、略显骇人但却难掩喜悦之色的面庞可以看出,今天上午他想必过得十分惬意。 黑井寿和老板娘见阮玲珑回来,两人连忙都迎了上来,黑井寿连忙接过她手里的包裹,老板娘则笑着招呼她坐下来说: “玲珑妹妹,快快请坐! 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就先吃了一点垫一垫肚子,你可不要怪罪我们不等你啊。” 阮玲珑并不是计较小事的人,她连忙笑着说没关系。 老板娘眉眼带俏地看了一眼黑井寿,撒娇似的嗔怪道: “井寿大哥啊,平日里对自家妹妹的喜好竟然都不甚了解,实在是太粗心啦! 这不,姐姐我便自作主张,大着胆子下厨,亲自给你烹制了几道我的拿手小菜,也不知道合不合妹妹的口味。 此刻它们正乖乖待在锅里温热着呢,我这就去拿出来。” 老板娘说完,飞快地从厨房又端出来几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一看就下了许多功夫,引得阮玲珑连连称赞老板娘的手艺好。 就这样,她与黑井寿以及老板娘围坐在桌前,边品尝美味佳肴,边谈笑风生,气氛好不融洽。 待到酒足饭饱之后,阮玲珑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取出了新买的胭脂水粉,笑吟吟地分给了老板娘一部分。 老板娘万没料到今日竟能收到如此贴心的礼物,心中不禁乐开了花,那欢喜劲儿简直难以言表。 当下,她只觉得眼前这位阮姑娘越看越是亲切可爱,恨不能立刻将其视作自己的亲生妹妹一般悉心照料。 不多时,老板娘起身去忙碌客栈中的事务。此时,阮玲珑则不动声色地将黑井寿悄悄唤至一旁,轻声说道: “井寿大哥,以前是没条件,现在我们安稳下来了,所以我打算将那些能够治疗修士病症的法子全部传授于你。” 说罢,她便开始认真细致地讲解起来。 黑井寿聚精会神地聆听着,时不时提出疑问,而阮玲珑皆耐心解答。令人惊喜的是,黑井寿悟性颇高,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他对于这些疗法已然掌握了大约八成之多。 见此情形,阮玲珑面露欣慰之色,微笑着点了点头,赞许道: “嗯,不错不错!以你目前所学到的程度来看,今晚的治疗事宜由你来担当主力应当是不成问题的。 当然啦,我也会一直在旁密切关注,倘若中途真遇到什么棘手难办之事,届时自会由我来接手处理,不知这样安排大哥是否觉得妥当?” 黑井寿看着阮玲珑瘦了一圈的小脸,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惜之情。 他知道这些日子以来,阮玲珑为了治病,几乎没有休息过一刻。 他以为阮玲珑之所以传授他医术,就是想要为她分担一部分重担时,黑井寿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下来。 时光飞逝,转眼间夜幕降临,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黑色帷幕所笼罩。天空中高悬着一轮皎洁的明月,洒下清冷的光辉,照亮了这片寂静的大地。 此时此刻,大街小巷中的家家户户都紧闭着大门,就连窗户也紧紧关闭,不敢透出一丝一毫的缝隙,生怕外面那些疯狂的修士会突然闯入家中。 与其他惊慌失措、四处躲藏的民众截然不同的是,在这漆黑如墨的街道上,有一男一女正在奋勇地追逐着那群疯狂的修士。 只见男子身形矫健,步伐沉稳有力;女子身姿轻盈,动作敏捷如风。 他们二人配合默契,手中各持一根长长的锁链,在身后拖拽着十多个已经被牢牢捆绑住的疯狂修士。 就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一个脚踩金丝皮靴的老者紧随其后。 他一边跑,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场景,心中啧啧赞叹道: “小姑娘!你可真是让老头子我大开眼界啊! 没想到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胆识和气魄,实在是令人钦佩不已!” 第215章 当枪使 黑井寿犹如一尊铁塔般立在前方,他那宽阔的背影之后,竟紧紧跟随着七八十个修士。 远远望去,这支队伍就像一条蜿蜒前行的长蛇,场面甚是壮观。 若不是黑井寿天生神力、实力超群,恐怕带着这么一大群疯狂暴力的修士们,早就闯出大祸来了。 此时,东方的天空已微微泛起鱼肚白,天色渐渐变得明亮起来。经过一夜的奔波与追捕,这一带所有行为异常的修士几乎都落入了他们手中。 考虑到后续治疗需要一个相对安全且稳定的环境,阮玲珑带头领着众人向一处更为妥当之地的转移。 正当阮玲珑嘀咕鞋店老爷子怎么一个晚上都没出现报复她之时,突然,一个身着蒙面披风的神秘男人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男人叉着腰昂着头,虽然看不到五官,但仍然能看得出他的表情很是轻蔑。 他的嗓音高亢,对着阮玲珑厉声呵斥道: “不知死活的臭丫头,你招惹了那样了不得的大人物,竟然还有胆量如此嚣张跋扈地四处乱窜,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黑井寿身形一闪,迅速移步至阮玲珑身前,将其牢牢护在身后。 “玲珑妹妹,你可认得此人? 这家伙对你这般无礼,大哥我一拳打爆他的天灵盖,你不会生气吧?” 黑井寿捏紧拳头,关节处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浑身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气势。 那男人听到黑井寿这番话,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他自然也曾听闻过黑井寿的赫赫威名,知晓此人向来心狠手辣、行事果决。只是没想到今日一见,黑井寿竟是比传说中的更加可怕和嚣张。 一时间,他被吓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你……你……你敢!” 阮玲珑盯着眼前这个不请自来、毫无礼数的家伙,嘴角浮现出耐人寻味的微笑道: “他实在令人讨厌,无端端地跑来这里捣乱,浪费宝贵时间。太阳马上升起,这些修士经不起阳光暴晒,稍有不慎,他们的皮肤便会快速溃烂。 哼,我数三个数,这家伙要是不让开,井寿大哥你只管出手,先打死再说。” 阮玲珑转头看向身旁的黑井寿,黑井寿微笑地点着头,表示已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 男人倒吸一口凉气,没等他想清楚怎么办才好,就看见阮玲珑轻启朱唇,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略带狡黠的笑容,娇声喊道:“三!” 黑井寿与那个男人皆是一愣,显然没有料到阮玲珑竟如此干脆利落地直接数到三。 就在男人还未回过神来之际,黑井寿扬起猖狂的笑容,毫不犹豫地挥动起自己那硕大无比的拳头,如同一座小山般朝着对方猛砸过去。 那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破了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一边手忙脚乱地连滚带爬想要躲避,一边嘴里不停地大声求饶,声音颤抖得如同风中残烛一般: “哎呀呀,大侠饶命啊!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小的计较。 呜呜呜……您这不讲武德啊,明明说好要数到三下的,怎么能这样耍赖呢? 您这分明就是欺负人嘛,呜呜呜……” 尽管这男人看起来胆小如鼠,但不得不承认,他在逃跑时所展现出来的轻功却是相当不俗,眨眼之间便已逃出数十丈之远。 就连一向自视甚高的黑井寿见状,也不禁暗暗点头称赞道: “这家伙虽然没啥真本事,但这一身轻功倒着实厉害,恐怕连我都要甘拜下风呢。” 阮玲珑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这个男人着实有些古怪,就凭他那点儿微末道行,与黑井寿相较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却能够从黑井寿的追捕下逃脱,真是奇迹。 这一边那男人头也不回地拼命狂奔,不知不觉间,已然跑出了好几里地。 此刻的他气喘吁吁,胸口剧烈起伏,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爆炸了。 终于,他再也支撑不住,脚步踉跄着停了下来。 就在他双手抚膝,大口喘气时,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从路边的大树后面闪现出来,正是那家鞋店的老板。 老爷子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鄙夷神情,斜睨着眼前疲惫不堪的男人,冷嘲热讽道: “哼,瞧瞧你这副窝囊样儿,居然连阮玲珑的一根汗毛都没伤到,真是白费我一番好心给你这双鞋穿了!” 男人被鞋店老板突如其来的现身吓得浑身一抖,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瞪大眼睛,满脸惊愕之色,心里不禁犯起嘀咕: 这家伙怎么可能未卜先知,晓得我会在此处停歇?难道说这位看似年迈体弱的老爷子自始至终都如影随形地跟在自己身后,而自己却浑然不觉? 想到这里,男人顿时怒不可遏,指着鞋店老板的鼻子大声吼道: “好啊,你个老东西,当初不是信誓旦旦地对我说,自己年事已高,绝非那小丫头片子的对手,央求我出手相助,我才可怜你,替你好好收拾她一顿。 如今看来,你分明老当益壮,老奸巨猾,故意拿我当枪使!” 老爷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嘲讽道: “怎么?你竟然不愿意?既然如此,那就赶紧把鞋脱下来还给我! 瞧你那副腆着脸的模样,口口声声说着要让我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将这双鞋卖给你,可却一点儿力都不愿出。 哼,实话告诉你,就算你是大皿国尊贵无比的皇子又能如何? 有本事你尽管去你爹那儿告状,老头子我活了这大把年纪,生死早就看淡,才不会怕你!” 原来眼前这位男子竟是大皿国年纪最小的皇子孙公置。 他为了能够买到这家鞋店里那双令他心仪许久的鞋子,已经在这里跟鞋店老板软磨硬泡了很长时间。 功夫不负有心人,鞋店老板最终还是松口答应将鞋子卖给他,但与此同时也向他提出了一个额外的条件——去给一个姑娘制造些麻烦。 对于孙公置来说,不就是对付区区一个姑娘嘛,他自信满满地认为以自己的能力绝对可以轻松搞定,于是想都没想便毫不犹豫地一口应承了下来。 而且,为了显示自己的能耐,他甚至连一个随从都没有带,就这样独自一人兴冲冲地踏着如水的月色,迫不及待地朝着目标进发了。 第216章 挑战 黑井寿兴高采烈地回到客栈,嘴角的弧度仿佛是被胶水固定住了似的,无论如何用力去压制,都无法将其收敛起来。 经过整整一个夜晚的亲身实践和操作,他犹如醍醐灌顶般,已然彻底领悟并熟练掌握了医治修士们伤病的关键窍门。 不仅如此,他还从阮玲珑那里获取到不少针对常见病症的有效治疗手段。 此时此刻,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自信感,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已然具备开设一家医馆、悬壶济世的能力了! “玲珑妹妹,你说这事奇不奇怪呀? 以往我聆听那些郎中讲解病理药理的时候,简直如坠云雾之中,全然摸不着头脑。 可偏偏你跟我说的这些个道理,我却能够轻而易举地理解透彻,并且还能牢牢铭记在心间!” 黑井寿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挠着后脑勺,满脸疑惑又带着几分欣喜之色。 就在这时,老板娘恰好端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和香气四溢的稀粥走了过来。 她听到黑井寿的话后,忍不住笑盈盈地插话道: “井寿大哥,这其中的缘由您难道还不清楚么? 实际上啊,那些个郎中纯粹是有意将原本简简单单的事理讲得错综复杂、难懂得很,他们的目的无非就是要让咱们听得云里雾里、晕头转向。 只有这样,才能充分彰显出他们所谓的高超医术嘛! 倘若真那么容易就让咱们这些门外汉听懂弄通了,那日后他们还怎么从咱们手中赚取钱财哟!” 老板娘这番话让一旁的阮玲珑再也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 “姐姐确实称得上是个妙人儿,这话说得倒也不全无道理! 不过嘛,对于那些医术只是普普通通、水平一般般的郎中而言,这番话也算说对了一半。 这医术啊,那可真是如同汪洋大海一般深不可测,其中所蕴含的奥秘和精髓,哪里是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够阐释清楚明白的。 哪怕是神医也不敢说他能治这世上所有的病症。” 几人正说着话间,突然只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快去看热闹呀! 宰相家的那位大公子领着一大帮子人气浩浩荡荡地杀过来啦!听说他们是要来砸掉鞋店呢!” 这一嗓子喊出来,瞬间就吸引了更多群众。 而这家客栈的老板娘呢,本就是个喜欢看热闹、爱听八卦的主儿。 此刻听到这般动静,更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与兴奋。 只见她二话不说,一把拉住阮玲珑和黑井寿两个人的手,急匆匆地便冲出了客栈大门,混入到那汹涌澎湃的人流之中,紧紧跟随着人群一路小跑起来。 一边跑着,老板娘嘴里还一刻不停歇地向阮玲珑和黑井寿二人介绍起情况来: “你们有所不知啊,那家鞋店里头的老爷子,那脾气可真是又臭又硬得很呐! 这回碰上了宰相家的大公子,简直就是饿虎遇上了猛虎,两强相争,这场面想必会比那戏班子里头表演的还要精彩万分呢!” 阮玲珑再次来到了那家熟悉的鞋店门前,果不其然,此时鞋店门口早已人头攒动,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拢了一大群人。 人群的正中央,赫然站着几十个身材魁梧、光着膀子的彪形大汉。 这些人手中紧握着碗口般粗细的木棒,不断地将其高高举起又重重砸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然而,面对如此骇人的阵势,鞋店内那位白发苍苍的老爷子却仿若未闻,依旧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专注于自己手中的活计——一针一线地纳着鞋底。 只见他那饱经风霜的双手灵活地穿梭于针线之间,每一针都显得那么沉稳有力。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怒喝,正是当朝宰相的公子苏一鸣。 只见他双手叉腰,满脸骄横之色,对着老爷子大声吼叫道: “老东西,别在这儿装死!以为当个缩头乌龟就能躲过去了? 哼,昨日你不是还挺嚣张的么?怎么今日就怂啦? 告诉你,今儿个你若不乖乖地跪下来给本少爷磕个头,然后亲手为本少爷穿上这双靴子,本少爷定要让你在这条街上永无立足之地!从此再也休想做半点儿生意!” 苏一鸣心中暗自思忖着,此地山高皇帝远,即便真把这个糟老头子给活活打死了,谅这小小地方的衙门也没人敢将他的恶行上报至京城。 想到此处,他愈发肆无忌惮起来,越发觉得自己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鞋店老板不急不缓地打好了最后一个结,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他轻轻地抚摸了几下刚刚完工的鞋底,似乎对自己的手艺颇为自得。 随后,他缓缓地放下靴子,慢悠悠地站起身来。 那双历经岁月沧桑的眼睛平静如水,直视着面前嚣张跋扈的苏一鸣,冷冷地说道: “想打架?凭你这点儿本事,还不够资格让老夫亲自动手呢!” 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众目睽睽之下,只见一个身着蒙面披风的男子缓缓地从后院踱步而出。 那个男人一边走着,一边不停地挠着自己的脑袋,脸上露出一副极不情愿的表情。 老爷子看了眼男人,用教训人的口吻道: \"要是今天你连他都打不过,就立刻把你脚上的鞋子给我脱下来!\" 黑井寿原本正百无聊赖地站在一旁,作为一个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他向来对这种热闹场面毫无兴趣可言。 然而,当他定睛一看,眼前这个身披蒙面披风的男人竟然正是昨晚从他手底下落荒而逃的人时,他的眼睛瞬间瞪大了起来。 \"哈哈,果真是如我所料啊,井寿大哥!\" 阮玲珑兴奋地小声附在黑井寿耳边道,\"他昨儿个之所以能够跑得如此之快,原来全都是依仗着脚上那双老爷子的鞋子呀!\" 黑井寿听后,不禁感到一阵惊愕。 要知道,他闯荡江湖多年,各类法宝也算是见识过不少,但像这样穿上之后便能健步如飞、速度惊人的鞋子,却还是头一回见到呢! 这双神奇的鞋子对于那些想要逃避追杀或者急于脱身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件不可或缺的逃跑利器啊! \"真没想到,这看似普普通通的老爷子的鞋子居然有着这般神奇的功效!\" 黑井寿从心底里赞叹着。 阮玲珑此时也凑到了近前,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紧紧盯着鞋店橱窗里展示的那双靴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俏皮的笑容: \"井寿大哥,你就放宽心吧,我一定会想方设法从这家鞋店里给您也弄来一双同样厉害的靴子哒!\" 第217章 侥幸 苏一鸣眯起眼睛,从头到脚仔细地审视着眼前这个神秘的蒙面男人。 只见此人个头中等,身材并不高大威猛,就凭他这副模样,想要对抗自己所带来的那几十号训练有素、身强力壮的好手,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想到这里,苏一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都给本公子上啊!谁要是能将这个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家伙当场击毙,本公子重重有赏,赏赐他整整一百两黄金!” 随着苏一鸣一声高呼,他身旁那些虎视眈眈的手下们瞬间如饿狼一般扑向了那个蒙面男子。 孙公置怎么也想不到,一向谨小慎微的老宰相,居然会教养出如此蛮横无理、目中无人的儿子来。 如今这苏一鸣竟敢公然指使手下在大街之上行凶杀人,实在是无法无天到了极点。 “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无视王法!” 孙公置怒目圆睁,冲着苏一鸣大声呵斥道。 可苏一鸣对于他的指责却是充耳不闻,只是轻蔑地冷笑一声: “哼,我爹可是当今朝廷的宰相大人! 莫说是杀了你这么个不知死活的贫贱之民,就算是当着皇帝老儿的面儿,又能奈我何? 还愣着干什么?都赶紧给本公子动手,平日里白养着你们这群废物,关键时刻连一条狗都比不上!” 话音未落,只听得苏一鸣再次高声下令。 刹那间,跟随在他身后的那群凶神恶煞般的男人们便一窝蜂似地冲上前去,挥舞着手中的棍棒刀枪,对着孙公置便是一顿猛打乱砸,毫不留情。 一时间,现场喊杀声四起,尘土飞扬,场面混乱至极。 孙公置何曾见识过如此骇人的场面! 一直以来,在他内心深处所秉持的观念里,向来崇尚的都是那种一对一、光明磊落的单打独斗,并且始终将礼节奉为至上准则。 像这般倚仗人多势众来欺负他人、妄图以数量优势取胜的卑劣行径,简直就是他最为不齿和唾弃的行为。 “你这家伙竟然如此不知廉耻!难道说你那父亲从未教导过你何为真正的君子之道吗?” 孙公置一边仓皇失措地四处奔逃躲闪,一边怒声呵斥道。 亏得他脚上穿着那双特制的鞋子,行动起来还算敏捷灵活,这才暂时没有让自己处于太过被动的境地。 面对孙公置的指责,苏一鸣却是仰天狂笑不止: “哈哈哈,可笑至极! 在这个世界之上,哪里会存在什么所谓的君子呢? 自古以来,强者欺凌弱者,多数压制少数,便是不变的法则。 既然你如此弱小,那就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等着挨揍吧!” 说话间,只见苏一鸣手中紧握着一条长长的鞭子,在空中挥舞得呼呼作响。 别看他其他方面的能耐稀松平常,但唯独这耍弄鞭子的技艺,倒是堪称娴熟高超。 而这身本领的练就,其实也是源自于他自小在家中的蛮横霸道。 平日里,他最喜欢手持鞭子随意抽打他人,久而久之,自然而然也就练成了这一手绝活。 只听得苏一鸣手腕猛地一抖,那条长鞭如同灵蛇出洞一般,迅速朝着孙公置飞射而去。 眨眼之间,便精准无误地套住了孙公置的脚踝。 紧接着,他用力往回一拽,可怜的孙公置顿时失去平衡,身体前倾,一个狗啃泥般狠狠地摔倒在地,那张原本白净的脸庞与坚硬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瞬间变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孙公置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身来,可还未等他有所动作,身后早已冲上来几名身材魁梧壮硕的彪形大汉。 他们如饿虎扑食一般,毫不费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孙公置,然后像是拎起一只毫无反抗之力的小鸡崽子似的,轻而易举地就把他提到了苏一鸣的跟前。 “给我打!” 苏一鸣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得意洋洋的笑容。 他那不可一世的模样仿佛在告诉所有人,他绝对容不得任何人违背他的意愿。 昨日鞋店老板竟然丝毫不给他留情面,这让一向嚣张跋扈惯了的苏一鸣如何能咽下这口气?今天说什么也要将失去的面子给找回来。 “别慌!你们不能打他!” 鞋店老板冲上前去试图阻拦。 然而,苏一鸣的那帮手下动作实在太快了,还未等老板把话说完,孙公置便已身中数十脚。 可怜的孙公置自幼娇生惯养,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何时遭受过如此残暴的对待? 只一瞬间,他便承受不住这般剧痛,眼前一黑,当场晕厥了过去。 “你知不知道他是谁,竟敢这样打他!” 鞋店老板黑着脸斥责,苏一鸣见状,心中生出一丝紧张,下意识地伸手猛地扯下孙公置脸上那块用来遮挡面容的黑色布条。 刹那间,孙公置那张原本白皙的面庞此刻却布满了青紫交错的伤痕,触目惊心。 看到这一幕,苏一鸣吓得浑身一颤,手中的黑布也随之滑落,整个人险些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天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被自己下令殴打的人居然会是当今的皇子! 当街殴打皇子,这可是犯下了弥天大罪啊! 虽说苏一鸣平日里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对于国家律法更是一无所知,但此时此刻,他心里清楚得很,如果这件事情被追究起来,自己那颗脑袋恐怕是难以保住了。 一时间,他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混乱,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正在苏一鸣惊慌失措之际,身旁的一名手下竟突然张开嘴巴破口大骂起来。 “管他是谁,打死埋了,毁尸灭迹,就算是皇帝老子来了也休想查出个所以然来!” 苏一鸣那向来不甚灵光的脑筋在此刻居然像开了窍一般,觉得这句话真是太有道理了。 毕竟此地离京城远着呢,又无人识得皇子,只要自己咬紧牙关死不认账,任谁也无法将皇子失踪之事与自己扯上半分干系。 横竖都是掉脑袋的勾当,如果此番能够顺利毁尸灭迹,说不定还能侥幸逃过一劫呢! 这苏一鸣本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人,脑子里那比绿豆大不了多少的脑仁转了几圈之后,便毫不犹豫地下定决心——在场所有人都不能留活口! 只见他阴恻恻地勾了勾手指,其身旁的心腹见状,赶忙一路小跑着来到跟前,弯下腰,一脸谄媚地等待主子吩咐。 苏一鸣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道: “你立刻前去告知这里的城主,就说此处藏匿着众多穷凶极恶的山匪。 让他速速多调遣些人手过来,将这条街道封锁起来,一个人都不许放走。 然后把里面所有的人统统打入大牢,再找个由头,以山匪之名尽数处决! 记住,此事万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那心腹深知自家公子这次可是要玩一票大的,哪里敢有丝毫耽搁? 连连点头称是后,翻身上马,扬起马鞭狠狠地抽在马屁股上,只听得骏马一声嘶鸣,撒开四蹄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 第218章 围捕 阮玲珑轻轻地扯了扯黑井寿的衣袖,示意赶紧跟上前方那个正策马疾驰而去的男子。 他们不过跑了几步,客栈老板娘已经气喘吁吁。 黑井寿见状,二话不说,直接弯下腰将老板娘一把扛起放在自己宽厚结实的肩膀之上。 老板娘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但当感受到黑井寿身上传来的温热以及与他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时,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尽管情况危急,但这种亲密无间的肌肤相亲仍让她不由自主地心花怒放起来。 就这样,三人一路紧紧跟随,一刻也不敢松懈。终于他们停在了一幢美轮美奂、气势恢宏的院子门前。 黑井寿小心翼翼地放下肩头的客栈老板娘,由于一路上的颠簸,老板娘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目眩,过了好一阵子才勉强缓过神来,调匀呼吸。 “这……这是城主大人的府邸!” 老板娘满脸诧异之色,压低声音轻声惊呼道。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响亮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只见一队威风凛凛、装备精良的侍卫们骑着高大威猛的骏马,排列成整齐有序的队伍,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浩浩荡荡地紧跟在那位心腹身后。 “不好,快跑!赶快躲进那边的胡同里!” 眼疾手快的阮玲珑瞬间察觉到形势不妙,连忙伸手拉住还有些惊魂未定的老板娘,转身朝着不远处一条狭窄幽深的胡同飞奔而去。 “千万要躲开这些侍卫,我和井寿大哥跟去看看究竟有什么事情发生!” 老板娘深知此刻自己若是跟随上去,只会成为他们两人的累赘与负担,于是她极为乖巧地点头应道: “好的,你们快去快回,一定要小心啊!” 阮玲珑与黑井寿知道老板娘有分寸,加快脚步向前奔跑,紧紧地追随着前方的队伍。 而在他们离开的短短一段时间,鞋店老爷子出手凌厉如风,短短片刻之间,就已将苏一鸣手下的喽啰们打倒了将近一半之多! 照此情形发展下去,只需再给老爷子一炷香左右的时间,恐怕苏一鸣带来的这群乌合之众便会尽数败倒在他的脚下。 此时此刻,围聚在一旁看热闹的民众们也被眼前这场精彩绝伦的打斗所吸引,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热血沸腾。 虽说平日里大家伙儿对这位鞋店老大爷的古怪脾气颇有微词,但眼下的局面明摆着就是以多欺少嘛! 所以,哪怕是那些平素里与老爷子有些许嫌隙之人,在此刻也不禁纷纷为其呐喊助威起来。 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与叫好声响彻云霄,使得原本就怒不可遏的苏一鸣愈发气急败坏。 他像一只被激怒的疯狗一般,暴跳如雷,不停地蹦跶着双脚,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出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脏话,矛头直指那位正在奋勇御敌的老爷子。 然而,正当双方僵持不下之际,一阵突如其来的整齐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众人闻声纷纷回过头去张望,只见一队威风凛凛、装备精良的骑兵正疾驰而来。 看他们身上统一的服饰标识,显然正是这座城池主人的私人侍卫骑士! 平日里,若不是极为紧要之事,这些骑士绝不会轻易现身于众人面前。 正当人们尚未回过神来之际,只见侍卫骑兵先锋队中忽然传来一声高呼: “城主有令,务必将所有山匪一网打尽,胆敢逃窜者,格杀勿论!” 这突如其来的命令犹如一道惊雷,惊得那些原本只是前来凑热闹的围观群众瞬间呆立当场。 他们面面相觑,完全无法理解为何自己会被与所谓的山匪扯上关系。 就在众人尚处于懵懂迷茫、彼此大眼瞪小眼之时,如狼似虎的骑兵们已然风驰电掣般地展开了行动,毫不留情地向他们扑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官老爷们,一定是您们搞错啦,咱们可都是本本分分的良民呐,祖祖辈辈都居住在这座城中呀!” 人群中一名中年男子满脸惊恐地大声辩解道。 “是啊,官爷,小的在此条街道做买卖已有二十个年头,一直都是老老实实卖烧饼为生,绝非是什么山匪之流啊!” 另一个身材壮实的汉子也跟着高声喊冤。 “娘,我害怕极了,难道他们真的把我们当成坏人了吗?” 一个年幼的孩子紧紧依偎在母亲怀中,瑟瑟发抖,眼中满是恐惧与不解。 一时间,哭喊声、求饶声响彻云霄,整个场面乱作一团。 有的人因惊慌失措而跌倒在地,被后面冲上来的骑兵无情践踏;有的人则在混乱中受了伤,鲜血染红了衣裳。 然而,面对如此惨状,那些奉命行事的骑兵们却丝毫没有手软之意,依旧冷酷地执行着抓捕任务。 此时,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苏一鸣双手叉腰,仰头发出一阵张狂的大笑。 他咬牙切齿地吼道: “哈哈哈哈哈,来得正好!快些将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山匪统统给本公子拿下,关进大牢之中,看他们日后还敢不敢嘲笑本公子! 哼,他们每一个人都罪该万死!” 鞋店老爷子此刻瞪大双眼,满脸惊愕之色,仿佛见到了世上最恐怖的景象一般。 他这一生可谓历经沧桑,身经百战,无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挣扎,可眼前这般疯狂失控的场景却是生平仅见。 “你们这群无法无天的家伙,难道想要造反不成?竟敢如此肆意妄为地触犯王法!” 老爷子怒不可遏,声嘶力竭地大声呵斥道。 然而,他的怒吼并未让这些骑兵有所收敛,反而激起了其中一人的凶性。 只见一名骑兵举起寒光闪闪的长剑,毫不留情地朝着老爷子的面门狠狠劈下。 说时迟那时快,老爷子临危不乱,迅速侧身闪躲,并反手回击。 但就在他刚刚回过头的瞬间,却发现又有一名骑兵挥舞着利剑,气势汹汹地朝着孙公置猛扑过去。 老爷子心中一紧,顾不上自身安危,急忙撤回脚步前去救援。 怎奈他之前已经耗费了大量体力,且年事已高,动作稍显迟缓。 在这慌乱之中,只觉后背一阵剧痛传来,原来是被另一柄长剑刺中。 尽管老爷子武艺高强,可此时也不禁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气急攻心之下,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哼,不知死活的糟老头子,受死吧!” 一声狰狞的冷笑骤然响起,原来是苏一鸣趁此机会从老爷子身后如鬼魅般突然窜出。 只见他手持一把锋利的匕首,面露杀机,企图一举结束了这位老人的性命。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娇俏的身影如同闪电般疾驰而来。 正是阮玲珑及时赶到,她眼疾手快地伸手抓住老爷子的衣领,用力一拽,硬生生地将其带离了险境。 第219章 求援兵 “是你!” 老爷子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之人,他万万没有料到竟是阮玲珑宛如天降神兵一般出现在此,并帮他挡了这致命的一剑。 “老爷子,这次可真是玩大了吧!瞧您这狼狈模样,想必那蒙面男子绝非等闲之辈,其身份恐怕更是了不得呢。” 阮玲珑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老爷子说道。 老爷子闻言不禁心中一惊,暗自思忖着这小丫头片子究竟是如何发现这其中的秘密的,但转念一想,这阮玲珑看起来聪慧过人,倒也不足为奇。 如今自己已然身陷囹圄,自顾不暇,而昏迷不醒的皇子殿下绝对不能在此遭遇不测。 环顾四周,能够暂且信任并托付此事之人,唯有眼前这位机智勇敢的小姑娘了。 想到此处,老爷子心一横,牙一咬,竟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朝着阮玲珑深深地拜了下去。 “算老头子我求你,一定要想办法将那位公子平安救出此地! 他万万不能有任何闪失的,万一他真出了事,只怕这整座城的百姓都会因为他而遭殃丧命!” 阮玲珑万没料到平日里那般顽固倔强的老爷子居然会如此不顾尊严地向她下跪哀求,一时间也是有些惊诧。 她转头给身旁的黑井寿使了一个眼色,黑井寿身形一闪,如鬼魅般迅速移动,轻而易举地便将昏迷中的孙公置背负在了宽阔厚实的肩膀之上。 “如今这形势已然超出了咱们所能掌控的范围,老爷子,您看眼下该如何是好啊?” 初来乍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对于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和势力分布,她可谓知之甚少。 而且打从心底里,她压根儿就没打算与这个世界的人们产生过多瓜葛。 原本,她一心想着只要将救治那名疯癫痴狂的修士的方法悉数传授给黑井寿之后,便想方设法找到回归自己原来世界的途径。 项博文令她忧心忡忡,而家中的亲人们更是令她魂牵梦绕、思念至极。 老爷子凝视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孙公置,缓缓转过头来对着身旁的人说道: “依老夫之见,当务之急唯有先设法将他唤醒才行,他拥有左右当前局势的身份。” 阮玲珑上前替孙公置号了脉,孙公置所受之伤不轻,即便能够侥幸苏醒过来,短时间内恐怕也是连起身端坐的气力都难以具备。 “想将他救醒倒并非难事,只是,那个名叫苏一鸣的家伙想必定然不会轻易让他有机会开口说话。 因此,不如暂时离开,前往其他地方寻求援兵相助方为上策。” 老爷子听罢,略作沉思。 稍顷,他长叹一口气,无奈地点点头表示赞同道: “姑娘所言极是,事已至此,看来也只能这般行事了。” 说着,他抬眼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那些已经被敌人擒获大半的熟识邻里们。 望着他们一张张惊恐万分且充满绝望的面庞,老爷子的心头不由得涌起一股深深的愧疚之情,但面对如此险峻的局面,他有心无力、束手无策。 “我们还是先行离开此地吧,前往兰岭城去找熊城主。 他与我有着深厚交情,而且为人正直公正,定然会依照公理来处理此事。” 阮玲珑轻轻点头,与黑井寿一同搀扶着老爷子和孙公置,突破层层包围。 随后,他们又雇佣了一辆马车,以便在路上既能给伤者诊治伤病,同时也能够马不停蹄地赶往兰岭城。 而在另一方,项博文此刻已然重新回到风雷城城主那座宏伟壮观的宅院之中。 涌兽康复不是短时间的事,他待在那里也无济于事。 风雷城城主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一方面,让他生气的是,手下的大半将领对他根本就不尊重; 另一方面更关键的是,涌兽竟然逃脱了,如此一来,便错失了一个绝佳良机,一个可以彻底铲除老是摆出一副恩人之态的可恶家伙的契机。 带着满腔愤懑,风雷城城主气冲冲地返回卧室。 踏入房门,一股浓烈至极的腥臭味扑鼻而来——那是地面上一层又一层鲜血渗透之后所散发出的恶臭气息。 尽管这股味道刺鼻难闻,但这味道能让城主那颗焦躁不安的心略微平静下来一些。 只见他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噗通一声重重地躺倒在那张宽大得惊人的床铺之上。 就在这时,他手指上佩戴的一枚戒指突然发出了一声充满轻蔑意味的嘲笑之声: “你笑什么?” 风雷城城主眉头紧蹙,满脸狐疑地质问。 “我笑你真是无能之辈啊! 如果今日你能够成功将那涌兽斩杀,待我吸收其魂魄之后,你的修为境界便会与你父亲当年近乎毫无二致。 只可惜呀,你比起你的父亲可真是天壤之别。 唉,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子嗣啊?” 风雷城城主听到这话,心中顿时燃起熊熊怒火,他生平最为痛恨旁人质疑他的身世来历。 他的父亲是一头身形巨大、威猛无比的黑熊,然而他自身却是一头瘦弱不堪的白熊。 自小的时候起,他的父母便严禁他在世人面前抛头露面,美其名曰是想要保护他周全。 可是在他幼小的心灵深处,却始终认为这不过是父母对他的一种否定和不认可,他认为父母压根儿就不愿意承认他这个孩子的存在。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终于有一天,当他已然长大成人之际,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他意外地获得了一枚神秘莫测的魔戒。 唯有借助这枚魔戒的神奇力量来改变自己的外貌模样,他才有勇气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并且从那时开始,他暗暗发誓,但凡有谁胆敢目睹他原本的真实面目,那么此人必将命丧黄泉。 时至今日,他确实也说到做到,所有窥见他庐山真面目的妖兽无一幸免,全部惨死,唯独那难以对付的涌兽成了唯一的例外! “魔兽,虽然我很需要你,但是你也是依附我才能存活的,一旦我不给你提供魂魄,不用一个月,你就会再次成为一枚沉睡的铁圈。 所以,你不要太嚣张!” 第220章 偷窥 “你这是在威胁我?真是可笑,像你这样的窝囊废居然也胆敢忤逆于我!” 伴随着这句怒喝声,那枚神秘而古老的魔戒突然间迸射出无比耀眼的光芒,宛如一轮烈日当空照耀。 风雷城城主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听得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眨眼之间,城主原本壮硕如小山般的身躯,竟然在这光芒的照射下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它迅速地萎缩变小,毛发脱落殆尽,最终化作了一只比往昔还要羸弱不堪、甚至已经秃毛的白熊。 这道光芒之中显然蕴藏着极其恐怖的杀伤力,如果不是项博文距离较远,恐怕他此刻也难以幸免,会被这股力量无端波及。 此时的城主已然恢复成了白熊的形态,但却已是气息奄奄,命悬一线。 只见他全身上下剧烈地颤抖着,承受着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钻心剧痛。 然而,尽管痛苦万分,白熊倔强地坚持着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哀嚎,他今天发誓绝对不会向魔戒低头认错。 “哼,可以啊,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本大爷今日便成全了你! 难道你还天真地认为,失去了你,对我而言会造成什么损失不成?哈哈哈……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以我的能耐,大可以在这风雷城中随意挑选一只妖兽,然后悉心加以栽培,将你曾经所拥有的力量统统赐予它。” 就在这时,项博文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一股异常强大的吸力毫无征兆地出现。 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紧紧地抓住了他,并毫不留情地将其猛力拉扯至魔戒跟前。 “你胆子很大啊,在这里偷听我们两次说话了。” 自己偷窥的行为被当场揭穿,项博文多少有些脸红,他冲着白熊耸了耸肩,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那个......我可没想过要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情啊! 我就是纯粹路过,你们接着忙你们的,千万别在意我哈,我这就麻溜儿地走人啦......” 一边说着,项博文脚底抹油似的转身朝着门口飞奔而去。 然而,才刚跑出没几步远,他突然感觉双腿一轻,整个身体竟不由自主地悬在了半空之中。 这一刻,他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他深知那枚神秘的魔戒绝非普通之物,如今看来,自己恐怕是真真切切地被卷入到这场可怕的旋涡当中去了。 与此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觉得仿佛自己全身上下正在被人明目张胆地审视,一点儿隐私都没有的那种。 紧接着,魔戒又一次发出了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它的语调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哼,你这家伙虽然并非什么妖兽之躯,但从体质来看,可比眼前这个窝囊废要强得多了。 人族的小鬼头,只要你乖乖听从于我,按照我说的去做,我可以向你担保,终有一日,你必定能够修炼至强大无比的化神境界,成为令人敬仰的绝世高手!” 白熊猛地一下从地上弹起,仿佛全身的剧痛都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要知道,魔戒从未跟他讲过这般话语啊! 一直以来,魔戒所告知他的仅仅是,只要拥有它,便能无限制地趋近于自己父亲那令人敬畏的实力。 此刻,熊熊怒火燃烧在他的心间,他怒发冲冠,声嘶力竭地吼道: “凭什么?凭什么他能够踏入化神境修士之列,而我却不能! 魔戒,当初你明明亲口告诉我,我们妖兽的身躯在修炼一途上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即便是恐怖如斯的雷劫,对于我们而言也要比人族容易承受得多!” 面对白熊的质问,魔戒发出一阵冰冷刺骨的嘲笑: “没错,他的确属于人族范畴,但他的体质之强,已然堪比妖兽。 并且就在方才,经过我的一番查探发现,此子竟是纯阳纯血之躯,这种体质简直就是千载难逢、可遇而不可求的存在!” 听到这话,白熊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结结巴巴地道: “你的意思是……那个涌兽所言非虚,这个家伙当真是纯阳纯血的体质不成?” 一时间,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既有对白熊的深深嫉妒,又有难以抑制的怨恨。 忽然之间,他目露凶光,恶狠狠的目光如同两把利剑直直刺向项博文,咬牙切齿地道: “魔戒,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去辅佐他呢? 别忘了,我爹爹曾经提起过,拥有纯阳纯血之人具备一种神奇的能力——能够连通不同的世界! 你难道不想摆脱这世间加诸于法器之上的——无法修成人形的束缚吗? 只需你借助他的魂魄作为引导之力,必然能够助力你抵达其他允许法器修行成人的世界。” 魔戒听闻此言后,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遥想当年,威震四方的大妖王四处寻觅拥有纯阳纯血体质之人的时候,关于其真实意图的种种流言蜚语便已不胫而走。 有传言称,大妖王此举绝非仅仅只是为了解除自身所中的奇毒那么简单,更为关键的是,他是想企图借助纯阳纯血之人的能力,冲破这个世界施加给修行者们的诸多禁锢与限制。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里,对于修行者而言存在着数之不尽的束缚。 其中最为头痛的便是,法器无论如何修炼都难以幻化出人形;和无论是妖兽还是人族,在修行道路上均面临着无法成神的困境。 化神境已然成为了这个世界修行领域所能达到的巅峰高度,一旦妄图超越此界限继续向上攀升,就会遭到来自天道那强大力量的无情镇压。 然而,那些执着于追求更高修行境界的人们又怎会心甘情愿地接受命运的安排呢? 正因如此,面对形形色色稀奇古怪的传闻与小道消息,哪怕其中仅有一丝一毫成功的可能性,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并甘愿为之冒险尝试一番。 良久之后,魔戒终于缓缓开口说道: “如此说来,倒的确值得一试。 只不过,这样的机会仅有一次而已,如果最终未能如愿以偿获得成功,那可真是令人惋惜啊!” 白熊冷笑道: “可惜什么!你不试,涌兽那家伙也会把他送给大妖王,你觉得大妖王会让他活下来吗! 大妖王是什么手段,什么品性,你我心里都有数。 这世间,可能只有涌兽那个傻子才相信大妖王是仁爱善良之辈!” 第221章 千钧一发 项博文心头猛然一颤,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直往上蹿,难道自己真的要命丧于此? 不,绝不可能!他暗暗咬牙,绝不甘心就这样束手待毙。 只见那魔戒在空中缓缓升起,如同一颗闪烁着诡异光芒的星辰,一点点地向着项博文逼近。 随着魔戒的靠近,项博文顿感眉心处传来一阵炽热之感,仿佛有一团火焰正在灼烧着他的灵魂。 渐渐地,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慢慢撕扯、揉碎。 \"不好,这该死的魔戒真地要控制我的魂魄!\" 项博文在心底惊呼一声。 千钧一发之际,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咬向自己的舌尖。顿时,一股钻心的剧痛传遍全身,令他瞬间恢复了清明。 而那魔戒察觉到了项博文眼神中的变化,它微微颤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极为不屑的叹息: \"哼,你又何苦如此苦苦挣扎呢? 越是保持清醒,你所承受的痛苦便越深重。 倒不如乖乖放弃抵抗,在无知觉的状态下任由你的魂魄被我掌控。 哈哈哈哈哈……要怪就只能怪你拥有这般特殊的体质吧。 你可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无论身处何地,都犹如世间最为肥美诱人的珍馐佳肴,又如毫无遮拦的绝美佳人一般,根本没有人能够抵挡住将你生吞活剥的强烈欲望啊!\" 白熊站在一旁,双眼赤红,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比遇到比自己更加强壮的人族还要令他感到愤恨的事情了。 此刻,看着项博文那因极度痛苦而青筋暴起、面容扭曲的模样,白熊的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快感,仿佛所有的仇恨与怨怒都在此刻得到了宣泄。 他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声音中充满了疯狂与暴戾: “魔戒啊,你怎么还不动手? 快一点!把你平日里那些阴险狠毒的手段统统使出来吧! 你好好想想,一旦你成功化形,就能够永远摆脱该死的束缚,获得真正属于你的自由! 那种无需依附于任何人的绝对自由,难道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 不要再犹豫了,不要在乎他会不会痛苦,反正这家伙很快就要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不必使用技巧,直接把他的魂魄抽离出来吧!” 随着内心深处的恶意不断膨胀,白熊陷入了癫狂,他挥舞着粗壮有力的双臂,张牙舞爪。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半点身为城主时的威严与风度。 “你说的对,我已经等得够久了……” 魔戒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阴冷而又令人毛骨悚然, “还记得我最初拥有意识的时候,这里不过只是一片宁静的湖泊罢了。 岁月悠悠,无数个春夏秋冬悄然流逝,世间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沧海变作桑田。 我历经那么漫长的磨砺和修炼,如今早已具备了近乎能够挑战这世界巅峰之境的强大实力, 可恨的是,即使如此,我仍旧无法摆脱对那些远远逊色于我的存在——无论是凶残的妖兽,亦或是平凡的人族——的依赖,只能依附于他们才得以存活下去。 我如此拼命地努力着,付出了难以想象的艰辛汗水,可为何就连那最为珍贵的、真正意义上的自由,都始终未曾属于我? 这实在太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啊!” 激昂中,魔戒突然迸射出一道耀眼至极的光芒,其亮度犹如烈日当空时直射入人眼般刺目。 刹那间,项博文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见了。 与此同时,一股剧痛从他的四肢百骸传来,仿佛每一寸骨骼、每一块肌肉都要被撕裂开来。 此时此刻的项博文,就连正常的呼吸都无法做到,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体内的鲜血正源源不断地涌向喉咙和气管处,令他产生强烈的咳嗽欲望。 然而,可悲的是,他就连咳嗽所需的那么一丁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难道……我就要这样死去了么? 如果我真的命丧于此,阮玲珑还会记得我呢? 唉,或许忘却我才是最好的选择吧,我不想看到她因我而陷入无尽的痛苦和哀伤之中。” 项博文的思绪渐渐混乱,那些儿时的记忆,如同被施了魔法的幻灯片一样,一幕接着一幕地在他眼前不断闪现。 忽然,一道靓丽的身影出现在了他视线的远方,那是一名美丽至极的女子,正微笑着朝他轻轻招手,不断地召唤他,他不自觉地迈动双腿,向着这个女子靠近。 “好大胆子,竟敢动我的人!” 一个古老而又威严的声音骤然响起,犹如洪钟大吕一般回荡在整个空间. 项博文眼前的那个女人仿佛受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惊吓,狼狈地化成一道雾气,消散殆尽。 再看一旁原本兴奋异常的白熊,突然间感觉到一股强大到令它无法抵御的力量狠狠地撞击在了自己的神魂之上。 它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紧接着歪斜嘴斜,重重地摔倒在地,再也没有了生机。 与白熊有所不同的是,魔戒所承受的冲击更为巨大。 这种感觉对于它来说,就是两件顶级法器之间展开的激烈较量。 显然,对方无论是威力还是境界都要远远超过它,两者根本不在同一个层级之上。 深知形势不妙的魔戒此时心中惶恐万分,但它毕竟也是个久经江湖的老油条。 于是,它连忙强压下内心的恐惧,战战兢兢地开口说道: “前辈!我确实不知这个人族竟是您的手下,如果小的有所冒犯之处,还望前辈大人大量,饶过小的一命!” 魔戒非常清楚,在如此强大的存在面前,唯有毫不反抗地乖乖认错,或许才有一线生机能够避免落得个废渣的凄惨下场。 听到魔戒这番求饶之词,那神秘声音再次传来,语气冰冷且充满威严: “既然知道是我的人,那还不快滚!莫要再让我见到你!” 强大的魔戒此刻其表面竟然已开始出现一道道的裂痕,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破碎开来。 他急忙连连道谢,瞬间化作一道光影,以最快速度朝着远方拼命逃窜而去。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天际尽头。 “哼,算你这小子运气好! 若不是老夫方才恰好苏醒过来,恐怕你今日小命难保啊!”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龙吟之声骤然响起,整个空间似乎都为之颤抖起来。 项博文原本就伤痕累累的身躯之上,那些伤口竟再次破裂得更为严重,鲜血汩汩而出,染红了一大片地面。 可是令人惊奇的是,尽管遭受着这般巨大的痛苦折磨,但这一次项博文的面庞之上并未浮现出一丝一毫的痛楚之色。 第222章 恢复青春 涌兽那顽强得令人咋舌的生命力果然名不虚传。 鼹鼠本以为涌兽心脏部位所受的重伤怎么着都得休养个十天半个月才能逐渐愈合,然而仅仅过了短短半天时间,涌兽心脏处就生长出光滑而紧实的肌肉。 看到这一幕,鼹鼠爷爷激动得浑身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满是皱纹的脸颊流淌而下。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高呼: “涌兽大人!您简直就是妖兽之中最为强大、无可匹敌的存在啊! 我们家族在此郑重发誓,世世代代都愿意忠心于您!” 鼹鼠子孙们见状,纷纷效仿爷爷,一时间,数十只鼹鼠齐刷刷地跪在涌兽的病床前,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无比崇敬的光芒。 对于这些常年生活在地底下、处于妖兽食物链底层的鼹鼠们来说,能够如此近距离地与传说中的涌兽亲密接触,无疑是一生中最大的荣耀。 若是把这段奇妙的经历拿出去向同伴吹嘘一番,恐怕在整个鼹鼠界都会引起轩然大波,成为有史以来最震撼人心的爆炸性新闻。 此时的涌兽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微皱着眉头,心中正思考着什么。 但面对眼前这群热情似火、对自己顶礼膜拜的鼹鼠们,尤其是那一双双充满敬仰之情的眼睛。 他实在不好意思表现出冷漠或者厌烦,只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尴尬地点着头回应道:“嗯……谢谢大家……” “不好!我方才隐约感觉到项博文那小子情况危急,好像险些丧命! 这家伙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明明知道要躲避城主的追捕,老老实实和我一起待在这里就不好吗?居然还敢肆意妄为地四处乱窜,真是胆大包天!” 涌兽紧张与担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庆幸的是,经过一番焦灼的等待,此时此刻,他最终得以再度确认项博文已然成功脱离险境。 心情刚平复一会儿,他又暗自思忖道: “依常理而言,我的身躯断无可能如此迅速地复原如初! 虽说鼹鼠适才递给我的那一剂药汤的确具备些许活血化瘀之效,但根本就不对症啊! 到底是什么让我拥有了如此强大的恢复能力呢?” 刚才心脏处的创口突然奇痒无比,眼睁睁胸口的肌肉组织迅速生长完整。 而此时此刻,原本全身肌肤遭受损伤的部位开始微微发热起来,那些发热之处同样以一种肉眼可察的惊人速度缓缓变得平坦光滑。 甚至连一些陈年累月的旧日创伤,也都在这神奇的变化之下彻底消弭无踪。 在皮肤完全恢复后,他全身上下弥漫开来一种难以名状的畅爽感,令他几乎要情不自禁地发出愉悦的呻吟之声。 若不是周围那群鼹鼠皆面带笑意、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恐怕他早已无法抑制住内心奔涌而出的那种强烈快感了。 “哎呀,我亲爱的涌兽大人啊,您好像正在变得年轻啊! 您那原本雪白的胡须以及毛发,重新变得金黄而亮泽!您的背脊不再弯曲,肌肉如此坚实有力!就像刚成为将军时那样英俊啊!” 说话的正是鼹鼠奶奶,她的情绪异常激动,眼眶里闪烁着泪花,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一般。 遥想当年,她正值妙龄少女之际,与众多妖兽中的女孩子毫无二致,那时的涌兽亦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自然而然成为了她们心目中崇拜的偶像。 就在前些日子,得知涌兽回来,却看见他苍老的身影,鼹鼠奶奶暗自神伤了好几回。 此刻的涌兽,缓缓抬起手来,抚摸着自己的面庞。 果然同鼹鼠奶奶说的一样,他原本松弛下垂的肌肤,竟然奇迹般地变得紧致且富有弹性,就好像时光倒流,重回往昔岁月一般。 虽说涌兽向来都是个性格粗犷的糙汉,但面对如此神奇的变化——自己突然间重获青春,任谁恐怕都难以抑制内心的喜悦与兴奋之情。 只听他口中喃喃自语道: “呵呵呵……年轻可真是太好了! 此时此刻,我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用之不竭的力量啊!” 曾经,涌兽为了城主,心甘情愿地奉献出自己多年的自由时光,同时也白白荒废掉了人生中最为珍贵的那段青葱岁月。 要说他心底没有一丝不甘,那肯定是骗人的。 然而如今,命运似乎开始眷顾起这个饱经沧桑的家伙,哪怕只拥有短暂的一天时间,让他得以重温青春年少的美好滋味,他也感激不尽。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奇妙的转变,皆因项博文而起。 一人一兽之间的命运羁绊,使得涌兽从这段缘分当中收获到了意想不到的巨大益处。 另一边的项博文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魔戒为何会如此猖狂地逃跑,他自然清楚得很。 他静静地感受着身体内部的变化,只觉每一个细胞仿佛都苏醒了过来,它们欢快地跳跃、舞动着,宛如一群活泼可爱的小精灵,尽情地吸收着周围的灵气。 这些灵气之前一直坦荡荡地漂浮在空气之中,而所有生灵,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在享受灵气带来的好处的同时,项博文隐隐感觉到了危机。 如果让其他比他境界高的修士知晓了他具备这样独特的能力,恐怕那些人定会心生嫉妒,甚至不惜痛下杀手以绝后患。 毕竟,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仙世界里,任何一项强大的能力都可能成为他人觊觎和争夺的对象。 在一炷香时间后,凌宇楼前,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了火狐妖的面前。 “嘿嘿嘿,公子啊,您怎么把衣服都给扯破啦? 莫不是想要故意用此等狼狈之态来引诱小女子不成?” 这个男人自然是项博文,火狐妖正因为施展媚术屡屡失败,遭到了她姑姑的责骂,要将她赶回乡下老家去种地而满心郁闷。 没想到先前对她的诱惑无动于衷的项博文居然主动找上了门来,这怎能不让她喜出望外呢? 项博文简直要被这个小狐妖逗笑了: “哈哈,你可真是异想天开啊!本公子的心可是坚如磐石,只会被自家夫人所诱惑,其他女子于我而言皆如过眼云烟一般,你明不明白?” 项博文双手抱胸,一脸傲娇地说道。 “呜呜呜……” 那小狐妖闻言,小嘴一撇,眼眶瞬间泛红,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眼看着就要滚落下来, “哼,你这是嫌弃人媚术太差,我真是太伤心啦,我怎么就这么失败呢!” 说着便张开嘴巴,作势要嚎啕大哭一场。 第223章 桃红衣裙美人 项博文见状,心中一惊,赶忙伸手捂住了小狐妖的嘴巴,生怕她这一哭会招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他压低声音哄道: “哎呀呀,你先别哭嘛。其实我的意思是说,你长得很是美丽动人,但可能不太符合我的喜好罢了。 毕竟在我的心位置不大,只能容得下我家夫人一人! 不过话说回来,你能不能帮我找身合适的衣裳穿穿呀?我如今这般模样在外头走动实在是多有不便呐。” 小狐妖听了项博文这番夸赞自己美貌的话,立马破涕为笑,心情瞬间由阴转晴。 只见她兴高采烈地蹦跳着跑到衣柜前,然后埋着头在里面一阵翻箱倒柜地寻找。 过了好半晌,才终于从一堆衣物当中抽出了一件宽松的女式衣裙来。 “喏,我这儿的衣服也就这件你还能凑合着穿穿啦,公子应该不会嫌弃它太过陈旧吧?” 小狐妖手里捧着那件衣裙,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向项博文,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项博文看着眼前这件桃红色裙子,眉头紧紧皱起,下意识地就想要开口拒绝。 然而当他对上小狐妖那充满期待与哀求的眼神时,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心里暗自思忖着:要是自己这会儿直接回绝了她,万一这小丫头片子又开始哭闹不休,引得周围那些个凶猛的妖兽注意过来,那可就麻烦大了! 想到此处,项博文无奈地点点头,表示愿意穿上这件裙子。 于是乎,没过多久,熙熙攘攘的大街之上便出现了一道引人瞩目的身影。 只见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身着一袭鲜艳夺目的桃红色衣裙,头上戴着精致的幕离,迈着四方步,步态豪迈而迅速地向前行进着。 “咚!”的一声巨响传来,那位身着桃红色衣裙的女子竟然与一辆横冲直撞疾驰而来的马车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由于撞击之力过大,那女子险些摔倒在地。 “你是不是瞎了眼?竟敢拦住我们黄金将军的去路!” 怒喝声响起,发声的乃是那辆马车的车夫。 车夫全身上下皆穿着青绿色的服饰,一双毫无半点温度的眼眸冷冷地盯着眼前的女子,令人不禁感到阵阵寒意自脊梁升起,寒毛根根竖起。 然而,那名女子却毫不示弱,她挺直了身子,一脸愤怒地质问道: “分明是你们不知从何处突然窜出,挡住了我的去路,居然还敢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 话音未落,原本紧闭的马车车帘忽然被猛地掀开,紧接着从车内传出一阵异常兴奋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好哇!没想到今日竟能在此遇见如此独特的佳人。 你这女子不仅体格壮硕,就连说话的声音都这般低沉悦耳,实在是深得本将军的心呐!” 很显然,这位坐在马车里的黄金将军已然对这名女子动了心思,看样子是打算故技重施,再度上演一出当街强抢民女的戏码了。 见此情形,那马车车夫自然心知肚明自家主子的想法。 他毫不犹豫地扬起手中的马鞭,作势就要朝着那名女子狠狠抽去,企图一鞭子将其卷入将军所乘坐的轿子里。 “本来我今日根本无暇顾及于你,然而既然你如此迫不及待想要去面见那阎王爷,那我也就不再阻拦你这自寻死路之举了!” 只见那女子轻描淡写地伸手一抓,瞬间便将那长长的鞭子紧紧握住,而后猛地向后用力一带。 刹那间,原本稳坐于马车之上的车夫竟如同被点燃引信的炮弹一般,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呼啸之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地朝着百米开外飞射而去。 那黄金蟒蛇见状,心中不禁大惊失色。 拥有如此精妙绝伦、快如闪电般身手的女子,他又怎会不知晓其厉害之处? 难不成真是自己对于手下那些负责搜集情报之人太过疏忽大意,以至于连这般身手不凡的女子都未曾察觉吗? “你究竟是什么人?” 此刻,那黄金蟒蛇一边在心底暗自思忖着,一边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位神秘莫测的女子。 要知道,在这风雷城中,人族本就数量稀少,而其中的女子更是凤毛麟角。 照理说,像她这般拥有如此高超武艺和敏捷身手的女子,自己理应不会毫无印象才对。 正当黄金蟒蛇满心狐疑之际,突然间,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传来。 众人脚下的地面猛然间高高隆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土包。 紧接着,随着又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鸣声响起,一只体型无比雄壮威猛的妖兽犹如一颗破土而出的巨型炸弹一般,从那深深的地底之中纵身一跃而出。 这只妖兽浑身上下覆盖着一层厚实而光滑的金色皮毛,在阳光的映照之下闪烁着令人目眩神迷的璀璨光芒。 仿佛它本身就是由无数颗珍贵的宝石所凝聚而成。 这炫目的光芒甫一出现,立刻便吸引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令他们情不自禁地为之惊叹不已。 就连那素来沉稳冷静的黄金蟒蛇,在看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之后,也是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便满脸惊愕与难以置信之色,不由自主地失声叫道: \"你是涌兽!可……可你为何会变得如此年轻?\" 他瞪大双眼,满脸惊愕地看着眼前这头令人畏惧的巨兽,话语之中不仅充满了嫉妒与羡慕之情,更夹杂着深深的恐惧。 涌兽可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息,作为曾经的小跟班,黄金蟒蛇绝不会认错。 面对黄金蟒蛇的疑惑,涌兽压根儿不屑于做出任何解释。 这条可恶的黄金蟒蛇之前对自己所做的种种恶行,已经注定了它今天必须要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昨天,黄金蟒蛇步步紧逼,甚至妄图断了自己的生路,涌兽又怎会不顾及往日的情谊呢? 如今,拥有了这副年轻而充满活力的身躯,涌兽的行动愈发果敢决绝,不像从前那般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只见它猛地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声。 伴随着这阵吼声,他原本庞大的身躯竟在一瞬间暴涨了足足十倍有余! 紧接着,那双锋利无比的巨爪在空中狠狠地一挥,带起一阵凌厉的劲风。 黄金蟒蛇还未来得及发出哪怕一丝呻吟,便已在这恐怖的一击之下化作了一团细碎的肉沫,散落一地。 一旁身着桃红色衣裙的女子见到这番场景,小声咒骂了一句,转身拔腿就跑。 可是涌兽好像并不想放过她,只见涌兽轻轻挥出一掌,一股无形的力量如排山倒海般朝着女子席卷而去,直接将其拨回到了原地。 第224章 万渊城 “项博文!想躲开我,竟然用假扮女人这种奇葩招数?哈哈哈哈哈……” 涌兽一脸戏谑,嘴角上扬地伸手猛地扯开项博文头顶那轻薄的幕离。 这还是头一回,涌兽觉得这家伙竟如此滑稽可笑。 “哼!我犯得着躲你?若不是我出手相救,你这条小命早就没了! 我还有重要之事亟待处理,可没时间在这风雷城里纠缠不休、白费光阴!” 项博文面不改色心不跳,既然自己的真实身份已被涌兽识破,他倒也不再扭捏作态。 说罢,只见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灵活地从涌兽粗壮的胳膊肘缝隙间滑过,紧接着脚下生风,速度陡然加快,宛如一道闪电朝着风雷城外疾驰而去。 “不好啦!黄金将军被杀啦! 大家快抓住那个人族,将他交由城主发落,定要让城主剥其皮抽其筋,以慰黄金将军在天之灵啊!” 此时,那个之前被项博文打得四脚朝天的马夫不知何时已经爬了起来。 更令人惊讶的是,就在这短短不到一炷香的工夫里,他居然召集来了一大群身着厚重盔甲的兵士。 这些兵士个个手持锋利兵刃,面露凶光。 马夫没见到项博文也就算了,不想竟会与涌兽撞了个正着。 他知道自己主子黄金蟒蛇和涌兽有仇,恐惧顿时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双腿一软,险些再次从马上跌落下来。 “涌兽大人啊,您……您怎会在此? 方才可有见到一个人族小子? 就是他,他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杀害我家将军呐!” 马夫声音颤抖得如同风中残叶,哆哆嗦嗦地向涌兽告状。 他心想自家主子虽然与涌兽不和,但毕竟终归同属妖兽一族,应该不会偏向人族才对。 涌兽用眼角的余光瞥见项博文已迅速出了城门,心中暗自嘀咕:这小子跑得还挺快,这是生怕和我沾上关系不成! 他气呼呼地抬起粗壮有力的大脚,猛地将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马夫踹翻在地。 “哼!你家主子自己本事不济,居然连个人族小子都斗不过,还有脸跑到我这儿来哭诉?真是丢人现眼!” 涌兽转头斜睨了一眼站在兵士当中的小头领,眼神威严似刀锋。 那小头领本就知晓涌兽的赫赫威名,此时近距离看到这位传说中的强者,更是惊讶于其外表竟是如此年轻健壮、威风凛凛。 他不由自主地双膝跪地,俯身叩头,以示敬畏之情。 而城外的项博文感受着灵气如潮水般涌入身体,源源不断地滋润着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 他的身躯变得愈发轻盈,仿佛化身为一只自由自在翱翔天际的小鸟。 就这样,项博文马不停蹄地连续赶了整整一天一夜的路,在灵气的滋养下,他丝毫感受不到任何疲倦和饥饿。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再度洒向大地的时候,一座宏伟壮观的城池终于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便是那传说中的妖兽世界最大的城池——万渊城! 远远望去,万渊城被一层厚厚的雾气所环绕,使得整座城池都显得朦朦胧胧、影影绰绰。 项博文只能隐约看到城中那些高耸入云的尖塔以及巍峨耸立的巨大城墙。 待走到近前仔细端详,才发现这城墙竟是由一块块漆黑如墨的巨型石块堆砌而成。 而更让人惊叹不已的是,这些黑色巨石之上还密密麻麻地插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有寒光闪闪的刀剑,也有造型奇特的弓弩等等。 它们或直挺挺地矗立在那里,或斜斜地插入石缝之中,给人一种威严而又神秘的感觉。 或许这些兵器之所以没有被拔出来,正是为了向世人昭示这座城池坚不可摧、牢不可破吧。 然而,最为诡异的却是这城墙竟然找不到一扇城门! “难道想要进入这座城市,非得要学会飞天遁地之术才行吗?” 项博文静静地站立在城墙之前,他能很清楚地听到城内传来的阵阵喧闹之声。 商贩们此起彼伏的高声叫卖声,戏楼里观众们热烈的鼓掌喝彩声,好不热闹非凡! 这万渊城里必定是一片繁荣昌盛、车水马龙的景象啊! 突然之间,天空之中划过一道黑影,犹如闪电一般疾驰而来。 待其临近城墙之时,竟是一只体型巨大、羽翼丰满的神秘大鸟! 这只鸟并未如项博文所料那般直接飞越城墙,而是精准地降落在了一块凸起于地面的巨石之上。 让项博文始料未及的是,那原本停留在巨石上的大鸟,竟如同鬼魅一般,瞬间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项博文心头一惊,来不及多想,急忙快步走向那块巨石。 来到近前,项博文瞪大眼睛,仔细端详起这块石头。 这块石头看上去与周围其他普通的石头并无二致,无论是形状还是材质,都找不出丝毫特别之处。 突然他砰地一声重重跳上巨石,又在巨石上飞快地移动脚步,将每一个角落都仔仔细细地踩踏了一遍,甚至在好几个地方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脚印。 “竟然没有机关装置!” 他喃喃自语地抽出腰间佩剑,朝着巨石旁边的地面用力劈砍下去。 刹那间,火花四溅,伴随着剑身入土之声响起,地面上扬起一阵又一阵漫天尘土。 “也没有秘密通道。” 正当项博文正准备采取放火烘烤巨石的下一步行动之际,一条银狼毫无征兆现身在这块巨石之上! “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这里隐藏着我都发现不了的阵法不成?” 银狼无奈地摇摇头道: “我们妖兽和人族不同,并不精通阵法,这里也没有阵法。 这块石头是鉴妖石,只要是妖兽,就能顺利转换到城内对应的另外一块鉴妖石上,而你并不是妖兽,所以它拒绝了你。 不过,你这个人实在是固执至极啊! 其他人进不来也就照死里攻击城墙,发泄一下怒气就算你,可你为何要如此疯狂地攻击这块石头呢! 你知不知道,这可是万年难遇的鉴妖石啊,它本就存世不极少,更别提像这般巨大的一块了,简直堪称稀世珍宝啊! 万妖王让我管好这块石头,如果石头坏了,我怕是脑袋也要搬家了,所以算我求求你了,放过这块石头吧!” “这石头不是好东西,它歧视人族,我必须要消灭它!” 项博文一脸恼怒地拒绝,指尖燃起蓝色真火,火焰跳动闪烁,散发出炽热的光芒。 第225章 出尔反尔 那银狼显然是个见多识广、识得宝物之人,一瞧便知晓这真火威力非凡。 他被项博文吓得连连作揖,焦急地恳求道: “这石头只不过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而已,就算有过错,也不在它呀? 这位公子,依我看呐,您最初的本意应该是想要踏入这万渊城,亲身领略一番这妖兽世界里最为繁荣昌盛的都城风貌吧。 这样如何,我愿意满足您的这个愿望,亲自引领您进城去。 但是万万要切记一点,在城中绝对不可让那些妖兽察觉到您乃是人族身份,要不然的话,恐怕您这条小命可就难保喽。 到时候就连我也是爱莫能助,根本无力搭救您啊!” 项博文突然身形一闪,如鬼魅般迅速出手,一把紧紧捏住了银狼那锋利的下颚,将一颗漆黑如墨的药丸,毫不犹豫地用力塞进了银狼张开的嘴巴里。 银狼猝不及防之下,只觉得嗓子眼一阵苦涩传来,紧接着便是咕噜一声响,那颗黑色药丸便顺着咽喉滑入了腹中。 他顿时大惊失色,心中暗叫不好。 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咽下了一个不明物体,连忙伸出爪子拼命抠挖着自己的喉咙,试图将那药丸呕吐出来。 然而,无论它怎么努力,甚至连昨晚吃下去的晚饭都一并吐得干干净净,却始终无法吐出那颗小小的药丸。 “别白费力气了! 这颗药丸遇水即化,此刻早就已经融入你的四肢百骸之中了。 实话告诉你,我对你并没有什么恶意,只不过嘛,这里可是你的地盘,万一你心怀不轨,把我骗进城里然后痛下杀手,那我岂不是太冤枉了。 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更何况你还只是一只凶狠残暴的妖兽呢。 不过你放心,我向来心善仁慈,只要你带着我平安进入城中,途中不耍任何花招,那么等事成之后,我自然会信守承诺,为你解毒,怎么样? 至于我在城内究竟是生是死,那就与你无关了,权当你从未见过我这个人就行。” 项博文将右手轻轻地搭在了银狼宽阔厚实的肩头上,然而就是这么看似随意的一搭,却让银狼瞬间感受到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袭来! 他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肩胛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碎裂开来一般。 银狼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他无比确定眼前这位看起来年纪轻轻、相貌平平的男子绝非等闲之辈。 以自己的实力,如果贸然与之为敌,恐怕最终只会落得个惨败收场,绝对占不到丝毫便宜。 不过转瞬间,银狼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万渊城可是汇聚了整个妖兽大陆最为顶尖强大的存在啊! 别说是区区一个渺小的人族了,就算是那些自命不凡的绝世高手胆敢闯入其中,也休想活着走出来。 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去亲自对付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呢? 反正只要他踏入万渊城,便注定是有去无回。 想到这里,原本满脸惊恐之色的银狼突然间像是换了一副面孔似的,脸上再度浮现出了谄媚讨好的笑容来。 “哎呀呀,公子您说得太对啦! 咱们这不才刚刚初次相见嘛,彼此之间确实还不太了解。 但日后相处久了,您一定会慢慢发现,其实小的我呀,也是一只心地极其善良的妖兽哟!” 说着,银狼一边小心翼翼地赔笑着,一边伸手探入怀中摸索起来。 片刻之后,只见他缓缓地掏出了一张散发着淡淡银光的斗篷。 仔细看去,这张斗篷竟然完全是用一张张完整的狼皮精心缝制而成的! 其做工精细无比,每一处针脚都显得极为细密均匀,显然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项博文皱着眉头,套上那件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斗篷。 那股浓烈的腥臭气息如同一股无形的洪流,直冲入他的鼻腔,刺激得他的鼻子阵阵发痒,紧接着便是一连串响亮的喷嚏声此起彼伏。 而一旁的银狼则在心中暗自冷笑,它脸上却装出一副恭谦的模样,还特意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项博文与自己一同站上那块神秘的鉴妖石。 当项博文小心翼翼地踏上鉴妖石时,突然间感觉脚下猛地一沉,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重量一般。 就在眨眼之间,自己竟然已经稳稳地站立在了城墙的另一侧。 “此地较为僻静,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妖兽出没,所以您尽可放心。” 银狼一边看似好心地解释着,一边缓缓伸出一只毛茸茸的爪子,眼神紧紧盯着项博文,急切地说道: “如今我已如约将您带到此处,那么公子是否也该履行承诺,把解药交给在下呢?” 项博文并未多作犹豫,只见他轻轻抬手,没有丝毫拖拉之意,便将一颗色泽鲜红、宛如宝石般的药丸放置在了银狼摊开的掌心之中。 银狼见状,迫不及待地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那颗红色药丸吞下肚去。 刹那间,一股炽热的气流从它的腹中升腾而起,迅速传遍全身。 银狼心里暗喜,认定这必定是解药开始发挥功效了。 然而,当他沉浸在药效带来的舒适感中的时候,心中对眼前这个人族的愤恨之情愈发强烈起来。 想到自己之前被此人戏弄和摆布,银狼的怒火瞬间燃烧到了顶点。 他那双锋利无比的狼爪悄无声息地探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项博文的后脑勺猛力抓去,企图趁其不备一举偷袭成功,将项博文的头颅狠狠拧下,以报心头之恨!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项博文仿佛脑后生眼似的,身形轻盈地一闪,巧妙地侧身躲开了那致命的一击。 他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不带丝毫拖泥带水。 “哼,你这家伙竟然出尔反尔,如此背信弃义,莫非真的想要取我性命不成? 呵呵呵……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看来妖兽终究是不可轻信的。” 项博文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冷笑,目光冷冷地盯着眼前的银狼。 银狼感受到项博文那冰冷刺骨的眼神,不由得浑身一颤,只觉后颈处一阵寒意袭来,竟有些发麻。 与此同时,他腹中原本就隐隐作痛的灼烧感在此刻愈发强烈起来,仿佛有一团熊熊烈火正在肆意燃烧着它的五脏六腑。 “刚才你给我的居然不是真正的解药!” 银狼瞪大双眼,满脸难以置信地望着项博文,眼中充满了惊愕与愤怒。 面对银狼的质问,项博文只是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 “那的确是解药,但却需要配合针灸疗法才能发挥功效。 此乃我家夫人所创的独门秘技,专门用来惩治像你这般言而无信、反复无常之人。” 说罢,他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银狼。 第226章 寻找万妖王 银狼噗通一声,重重地双膝跪地,紧接着毫不犹豫地向前倾倒头颅,狠狠地磕头起来,地面都被它磕得微微颤动。 “都是我该死,全是我的过错,请公子大人有大量,千万要再原谅我这一次啊! 从今往后,我必定唯公子之命是从,全心全意以公子为首。只要公子身在这万渊城中一日,我定当竭尽所能,保公子万全。” 项博文的内心暗自鄙夷,这可恶的妖兽竟然还妄想把我当作傻子糊弄?一次背叛不算完,居然胆敢再次对我暗下毒手,如今还想奢求我的信任?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在这万渊城,他毕竟谁也不认识,无奈之下,还得先暂时留着银狼这条小命。 他面无表情地对着银狼轻轻勾了勾手指,漠然开口问道: “少跟我废话,先老老实实告诉我,在何处能够找到万妖王?” 听到项博文提出这样的问题,银狼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之色。 在众多妖兽看来,万妖王可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存在,又岂是普通人想见就能见到的? 眼前这个人族小子虽说确实有些本事,但在强大无比的万妖王面前,也不过如同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罢了。 他连忙摇头劝阻道: “公子啊,您可知道万妖王是何等人物,怎会轻易让人得见? 依小的看呐,您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人生短暂如白驹过隙,倒不如让小的引领公子去寻找些欢乐之事,尽情享受生活的乐趣。 你一个人去直面万妖王,说句不该说的话,那就是自讨死路啊!” 项博文脸色阴沉地冷哼一声: “哼!刚刚你可是信誓旦旦地说凡事都会听从于我,如今只不过问了你一个小小的问题,你就推三阻四不肯回答,你这分明是看不起我。 呵呵呵,难道你当真不想解毒了不成?” 银狼连连摆手哀求道: “公子我当然想解毒啊,我只是真的替你找想啊! 万妖王向来神秘莫测,从不轻易在世人面前显露其真身,即便是与他关系最为亲密之人恐怕也未必知晓他的真面目啊! 像我这样微不足道的角色,又怎能清楚他会在何处现身呢?” 说话间,银狼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项博文,恰好捕捉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浓浓杀意。 刹那间,他如遭雷击般浑身一颤,心中暗叫不好。 于是,他赶忙话锋一转,试图转移话题以平息项博文的怒火: “我虽然确实不知万妖王具体会在何地出现,但万妖王身患重病已久。 倘若公子您对外宣称自己乃是医术高明的神医,能够治好他的病症,或许还有一线机会见到他本人呐!” 听到这里,项博文微微眯起双眼,紧紧盯着银狼追问道: “哦?既然如此,那这万妖王所得何病?快给我细细说来。” 银狼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对万妖王之事毫不知情的人,心中愈发诧异起来。 要知道,万妖王生病这件事可是天底下人尽皆知的呀! “公子您莫不是一直在某处闭关修行吧?不然怎会连那场惊心动魄、震撼天地的战役也全然不知呢! 当年,万妖王与那威名赫赫的人族恒康王展开了一场惊世骇俗的生死较量。 就在激战正酣之际,万妖王不慎误入了恐怖至极的雷池之中,导致其元神遭受重创。” 项博文听后不禁面露惊讶之色,喃喃自语道: “元神受损,那他居然还能够继续掌控着整个庞大的妖族……” 银狼微微颔首,一脸崇敬地解释道: “万妖王的法力深不可测、通天彻地,区区一点小伤小病又怎能奈何得了他老人家呢? 这点损伤对于他那无比强大的身躯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大碍。” 说罢,银狼眼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仿佛万妖王就是他心中至高无上的偶像一般。 在他看来,如今妖兽一族之所以能够占据如此广袤无垠的大地,皆是仰仗着万妖王那令人惊叹不已的绝世实力。 尽管这万渊城中的众多妖兽之间时常明争暗斗、互不相服,但只要一提到万妖王的名号,便无人胆敢与之正面抗衡。 这时,项博文嘴角微扬,轻笑一声说道: “如此厉害非凡的人物,我倒是更想亲眼见识一下他的风采呢!” 好啦,那就按照你所说的来行事吧。 我决定要替那万妖王诊治病症,而你呢,则需紧跟在我的身侧,充当我的药童一职。” 听到这话,银狼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仿佛被抽走了所有血色一般,颤抖着声音说道: “让我来担任您的药童?我实在是不敢呐,真的不敢啊。 您这分明就是摆明了想要哄骗那万妖王嘛,倘若我胆敢与您联手欺诈于他,恐怕我这条小命定然会落个死无葬身之所的凄惨下场啊!” 面对银狼惊恐万分的反应,项博文却只是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回应道: “我给你两个抉择。 其一呢,便是乖乖随我一同前去拜见万妖王,说不定你还有一线生机得以存活; 至于其二嘛,那便是此时此刻立刻命丧黄泉。” 说话间,项博文放置在银狼肩膀处的手指稍稍施加了些许力道。 刹那间,银狼便如同遭受酷刑般,发出一阵凄厉至极的尖叫声。 “好好好,我应允您便是,公子大人有大量,还请手下留情啊,再这么用力下去,小的怕是马上就要与我那早已仙逝的太奶奶碰面喽。” 银狼忙不迭地应承下来,心中却是懊悔不已,暗自责怪自己为何要多管闲事去理会那块鉴妖石。 如今可好,鉴妖石已然碎裂,就算因此弄丢了这入城官的差使,也远比当下这性命难保的局面要好得多啊! “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速速在前头引路吧,咱们即刻出发。” 项博文一声令下,银狼纵然满心不情愿,但也只得硬着头皮迈开脚步,带着项博文朝着万妖王所在之处走去。 一路上,银狼的双腿犹如灌铅一般沉重无比,每迈出一步都显得格外艰难,心中更是七上八下地忐忑不安。 第227章 阴险 银狼心中充满了恐惧,但他却根本不敢表现出来,只因项博文严厉警告过他,必须时刻保持着微笑在前方带路。 一旦有人察觉到项博文是人族,那么他一定会让银狼这家伙立刻丧命。 银狼小心翼翼地挑选着那些偏僻而少有人烟的小道前行,然而即便如此,一路上还是遇到了不少令人胆寒的妖兽。 这些妖兽个个面目狰狞,散发出阵阵凶狠的气息,比起风雷城中所见的妖兽明显要更为凶猛与可怕得多。 看到眼前这一幕,项博文不禁心生好奇:“难道万渊城里的妖兽普遍都比其他地方的更加强悍吗?” 银狼战战兢兢地点头应道:“那是自然啊,没有一定的本领和强大的背景,一般的妖兽哪敢轻易涉足此地呢?毕竟这里汇聚的可都是整个妖族中的精英呀!” 正说着,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喧闹之声。项博文循声望去,只见前方人群聚集处似乎有一个擂台。 他指着那个方向问道:“那边人声鼎沸的,看上去像是个擂台吧?” 银狼连忙回答:“没错,咱们这儿到处都是这样的擂台。与人族整日埋头钻研八股文章截然不同,咱们妖族向来是以实力论英雄。 每一场擂台下面都会设有专门的监考官,表现出色者,当天便可获封官职爵位。” 听到这话,项博文忽然又指向另一处说道:“你刚刚不是还说没有人比试八股文章嘛,那为何那里会有一座学堂模样的建筑呢?” “这学堂可是那威名赫赫、令人敬畏的万妖王大人亲自建立的啊! 虽说大家伙儿心里头都不太乐意去那儿学习,可没办法呀,如果想要当官吃皇粮,每年就非得老老实实在这里呆满整整两个月不可。 而且还得通过严苛的考试才行呢,要不然呐,一年的俸禄就得被扣个精光!” 项博文一边走着,一边时不时地四处打量。 让他感到惊讶不已的是,这座万渊城居然被管理得如此井然有序。 两人步履匆匆,没过多久,一座高耸入云、近乎百尺之高的巨大石塔便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座石塔同样由一块块漆黑如墨的石块堆砌而成,远远望去,塔顶处还环绕着一层神秘莫测的黑色迷雾,给整座石塔增添了几分阴森恐怖之感。 银狼走到石塔跟前时,四条腿直挺挺地立在原地,半天都不敢往前挪动一步。 项博文见他害怕,大踏步走上前去,抬起手来对着紧闭的石门就是一阵轰隆隆的猛拍。 “是谁这么胆大包天,竟敢在此胡敲乱砸,难道不晓得这儿乃是禁地么? 要是惊扰了万妖王大人的清梦,你们的脑袋可就要搬家咯!” 只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犹如洪钟般响亮的怒吼从石塔内传来,声音越来越近,显然有妖兽正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赶来。 “吱呀”一声沉闷的响声,沉重的石门缓缓被推开。 一个身形魁梧壮硕、满脸凶相的鳄鱼精扛着一把硕大无比的钉锤,怒气冲冲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鳄鱼精目露凶光,那模样简直能把胆小之人当场吓晕过去。 跟在项博文身后的银狼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下来。 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强挤出一丝谄媚的笑容,结结巴巴地说道: “大勇哥,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家远方表亲!别看他其貌不扬,但却是个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 尤其是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更是令人称奇。 这不,他在咱们老家时便听闻万妖王的病,心急如焚。 愣是马不停蹄地赶了整整十天十夜的路程,只为能前来一试身手,看看能否替万妖王排忧解难、解除病痛之苦啊! 只是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能够面见万妖王大人呢?” 鳄鱼精心中虽有不快,但碍于情面,还是刻意压低了嗓音继续道: “我说银狼小弟呀,你莫不是脑袋犯迷糊啦? 怎的如此轻率行事,随随便便领了个不知深浅的家伙就敢往我这儿引荐。 难道你不清楚吗?这些年来,口口声声宣称自己身怀绝技、医术高明的医师怕是都不下千位数! 可到头来真正能对万妖王的病症起到些许疗效的压根儿就连半个都找不着哇! 而且据国师所言,要想治愈万妖王的顽疾,唯有寻得一名纯阳之人,并将其元神硬生生地抽取出来,再填补至万妖王体内方可奏效。 所以依我看哪,你还是赶紧带着你家这位不知所谓的亲戚速速离去吧,免得触怒了万妖王,到时不仅你自身难保,恐怕连小命都会不保哟! 搞不好真会被万妖王下令剁成肉酱!” 银狼缓缓地回过头去,头瞥了一眼项博文。 此时的项博文宛如一座雕塑般稳稳地站立在原地,仿佛脚下生根一般。 从他坚定而决绝的神情中不难看出,今日他必定要进入此地。 银狼快速扫了一眼鳄鱼精及其身后那七八个彪形大汉。 这些妖兽个个身材魁梧、肌肉贲张,看上去孔武有力,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 就在大家尚未反应过来之际,银狼身形一闪,如一道闪电般猛地窜入了大门之内,扯开嗓子高声叫嚷起来: “大勇哥呀!您可一定要救救小弟我啊! 快帮我捉住这个可恶的人族小子!他竟然胆敢对我下毒,害得我痛苦不堪呐! 实在没办法了,我才迫不得已将他带到您这儿来的呀!” 果不其然,正如项博文之前所预料到的那样,银狼这家伙又开始耍起了阴险狡诈的手段。 但面对这种情况,项博文并未露出丝毫惊讶之色,反而显得异常镇定自若。 鳄鱼精听闻自家小弟竟遭人下毒威胁,顿时火冒三丈。 他二话不说,一把抄起手中那把沉重无比的钉锤,便气势汹汹地朝着项博文猛扑过去。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震耳欲聋,那钉锤挟带着万钧之力狠狠地砸在了项博文的胸膛之上。 看到这一幕,银狼心中不禁暗自窃喜。 他深知鳄鱼精这一锤下去力道非凡,少说也得有上万斤之重。 即便是一头体型庞大的大象挨上这么一击,恐怕也会身受重伤甚至当场毙命。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大大出乎了银狼的意料。 项博文依旧笔直地伫立在原地,稳如泰山,就连脚步都未曾挪动半分。 他用充满怒火与杀意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银狼,那凌厉的目光犹如两把利刃,仿佛能够瞬间穿透人的灵魂,让人不寒而栗。 第228章 万妖王 “他没事?这怎么可能!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人族,怎么可能承受得住我如此威猛的一锤!” 鳄鱼精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前方完好无损的身影,嘴里喃喃自语着。 他身后的那些手下们也是一个个惊得合不拢嘴,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只见项博文面沉似水,眼神冰冷如霜,毫无畏惧之色。 他缓缓伸出右手,手掌心凝聚起一股强大的力量,然后猛地朝着鳄鱼精的头顶拍去。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鳄鱼精那坚硬无比的脑袋竟如同一个熟透的大西瓜一般,瞬间炸裂开来,脑浆和鲜血四溅飞射。 这血腥而又恐怖的一幕,把一旁的银狼直接吓得魂飞魄散,当场就尿湿了裤子。 他全身颤抖不止,仿佛风中残叶般摇摇欲坠,双腿更是像失去了支撑似的,软绵绵地跪倒在地。 “我……公子您听我说呀! 我真不是故意的,刚才我只是脑子突然间犯糊涂了,一时不清醒才做出那种事来的。 我娘说过,我是个早产儿,从小智力发育不全,时不时地就会不由自主地说出一些违心的话、做出一些荒唐的举动。 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再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求求您啦!” 银狼一边磕着头,一边语无伦次地哀求着。 然而,对于这样一个在短短不到半个时辰内竟然连续背叛了三次的可恶妖兽,项博文又怎会轻易饶过他呢? 更何况,刚才从鳄鱼精的话语之中,项博文得知那位万妖王此刻正好就在此地,留着银狼也没什么用了。 “啰嗦!选个死法,我成全你!”项博文冷哼一声,语气森寒地说道。 “啊?我不想死,我真的不能死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亲,下有……” 还未待他把话讲完,银狼突然感到脖颈处传来一丝凉意,这股凉意迅速传遍全身,让它不禁打了个寒颤。 它下意识地想要抬起头来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就在此时,它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脑袋已经脱离了身体,咕噜噜地在地面上翻滚起来。 银狼就这样死了,它那瞪大的双眼仿佛还透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而站在一旁目睹这一切的鳄鱼精的手下们,则被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恐惧占据了他们的心灵,这些家伙根本顾不上其他,扯起腿就拼命地往洞穴深处跑去,显然是打算去搬救兵回来报仇雪恨。 然而,项博文可不是那种会傻乎乎地留在原地等待敌人援兵到来的人。 他身形一闪,如鬼魅一般悄然跟在了那几个通风报信的妖兽身后,尽量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阴影之中,以免被前面的妖兽察觉。 妖兽们穿梭于一间间迂回曲折的回廊和形状各异的假山之间,终于他们在一个巨大的温泉池子外面停了下来。 因为对池子里的存在心存敬畏,这些妖兽虽然停下了脚步,但却没有一个敢贸然踏进大门半步,只是哆哆嗦嗦地聚集在一起,战战兢兢地朝着池子里面小声告起状来。 “万妖王大人,不好啦!出大事了!鳄鱼精老大被一个人族小子给杀了呀!” “他死得可真惨呐,脑浆子溅得到处都是,简直就是惨不忍睹啊!” “而且那个可恶的人族小子比咱们还要残暴呢!” 妖兽们带着哭腔说道。 让项博文意想不到的是,从那热气腾腾的温泉池子里面,竟然传出了一个女人轻柔甜美的声音。 这个声音犹如天籁,婉转动听,仿佛琼浆玉液一般令人陶醉。 “休要信口胡言! 我妖族向来以知书达理着称,哪里来得残暴。 真正残暴不仁者,当属人族无疑!而那个人族小子,不过是将其内心丑恶嘴脸暴露无遗罢了。 哼,既是此子胆敢在本王门前斩杀妖兽,若不施以惩戒,怎能对得起他这番胆大妄为之举?” 话落之际,只见一女子身披七彩霞光所织就的华服,身姿婀娜、袅袅娜娜地自水中徐徐走来。 其步履轻盈,犹如仙子凌波微步;而那洁白如玉的双足,则轻轻踩踏于黑色石块之上,仿佛每一步落下,都能留下一抹绝美的印记。 她的每根脚趾皆晶莹剔透,宛如精雕细琢而成的美玉一般,令人不禁为之侧目。 然而,那些跟随其后的妖兽们却丝毫不敢抬起头来,去肆意欣赏这位美艳绝伦的女子。 它们一个个都是战战兢兢、唯唯诺诺地紧紧跟随着万妖王的脚步,生恐稍有不慎便会惹怒眼前这位喜怒无常的王者。 此时此刻,项博文正悄悄地藏身于房梁之上,小心翼翼地朝下窥视。 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那位万妖之王时,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寒意。 只见那万妖王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凶煞之气,仿佛直冲入九霄云外,就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这股气息而变得凝重起来。 尽管她拥有一副倾国倾城的美丽容颜,但其内在所蕴含的狂暴与凛冽之气却是无论如何也难以遮掩得住的。 项博文紧紧地闭住自己的口鼻,使得整个身体进入了一种龟息的奇妙状态之中。 他那双明亮如雪的眸子,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前方万妖王那鬼魅般的身影,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暗自思忖起来: “看这情形,这个万妖王果真已经严重亏损了自身的元神啊! 他体内充斥着的那些至阴之气,简直就是滔滔不绝、源源不断。 也正因如此,他才不得不化身为一个女人之躯。 照这样发展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连这具肉身都难以维系得住了吧? 怪不得这家伙会对拥有纯阳体质的人族念念不忘,妄图以此来延续自己的性命呢。 只可惜啊,即便他能够成功吸取到纯阳之气,终究也只是权宜之计罢了,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其元神受损的棘手难题。” 漆黑如墨的巨大石块之上,忽然落下了一串串小巧玲珑、宛如珍珠一般的脚印。 而随着万妖王每往前小心翼翼地踏出一小步,那脚印竟然也跟着逐渐变小一些。 与此同时,更为惊人的一幕发生了——他的身躯竟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 由最初那个风姿绰约、成熟妩媚的女人,渐渐地转变成了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左右的天真可爱小女孩儿模样。 由于身材骤然缩小,原本那件华丽无比的七彩霞衣此刻已然无法完全遮盖住身体,长长的裙摆就这样毫无顾忌地拖拽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之上。 万妖王很快便察觉到了这种尴尬的状况,他那两道如同柳叶般细长的眉毛微微一蹙,瞬间流露出不悦之色。 一股熊熊燃烧的怒火自其心头猛地升腾而起,刹那间便席卷四周。 眨眼之间,周围那些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木纷纷被这股怒焰所吞噬,转眼间化为一片灰烬,消散于无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