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涩君欢》
楔子
你说:
七月桃花
隔叶相望
不掉落
自然是
蓦然忘情交融时的涩涩相守
我说:
十月枫叶
越世情笺
正发红
不过是
用来提醒一场梦的两面清欢
——檀长君
月影花烛照流萤
风吹满面轻
几重帐暖
花开正红
美人是酒
入胃、入脾、入心
江山是茶
是苦、是欲、是名
漫漫流沙
漫漫流沙情
——佛狸
花开了
赏花而已
你笑了
落了花季
你看我
在眼底
我看你
在心里
—— 月离
雪飘的似春意
谁有来过
朵朵印蹄
你走的那么急
是否看到
我在哭泣
——瑶瑾儿
风几何
雨几何
风雨舞婆娑
帘弄清颜
细细
如烟若
——刘述之
何以解君心
五年前,师父突然告诉我说,我的父亲是皇城的一名大官。
从未下过山的我自然不知道,所谓的大官到底有多大。
直到有一天,一台大轿将我抬进了现在的这所大院子,我才知道,原来大官就是住着大房子,养着几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还有一群随时等待使唤的奴才。
于是,我也成为了大院子里的其中一员。
刚来时,所有的人见到我都喊君小姐,仿佛我已经生长在这十几年那般自然。
我是父亲从生下来不久就送到师父那里的,因为我身体太过弱小,所以要师父将我好好锻炼一番。
当然,这些也都是师父五年前告诉我的。
五年前,他仿佛一下子解决了我十几年的疑问。
而这五年内,我从没有出过大门,因为每天都被爹爹安排有不同的任务。学礼仪,学诗词,学歌舞,唯独没有的就是我跟着师兄弟们学了十几年的拳脚功夫。
我以为这样做是可以讨爹爹欢心的,所以每天都在很认真的练习。等到有一天,我在爹爹面前可以大方优雅的穿着高高的靴子走路,可以弹奏一首美妙动听的曲子或者跳一段优美的舞蹈,然后爹爹会非常自豪的将我向大家介绍说我是他最为骄傲的女儿。
或许是好长时间都不曾见面的缘故,爹爹对我似乎总是有些疏离。可能是我的表现不能够让他满意吧,然后才给我安排了这么多的课程来让我不停的学习。我想,等我足够优秀的那一天,爹爹定然会对我刮目相看。
但是直到前天的晚上,我才知道这五年所有的努力不过是因为一张圣旨。
五天之后,我就将成为和亲北魏的新娘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有目的的。我说爹爹为什么看我的眼神总是那么奇怪,总是有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可能是因为我在这里呆不长久的原因,爹爹不舍得吧,所以才表现的那么冷淡。
师父不曾再来看过我,整整五年。我知道师父喜欢云游四海,在我很小的时候,师父每年也不过是回来两三次,可能是因为我有师兄弟照应着,所以他才那么的放心。
“小姐,老爷说,今天由奴婢来教您跪拜礼。”
“不是昨天已经学过了么?”我记性再怎么不好,昨天已经练了几十遍的东西,磕头磕的我头晕脑胀的练习怕是很难忘吧。
“老爷说,这个比较重要,所以——今天继续练习。”
自从那天圣旨下来,我对这样一直重复的练习就有了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对这里的不舍得来的那么强烈,尽管这里有着不尽和蔼可亲的姨娘们,还有哥哥姐姐们,可毕竟还没有过足有家的瘾。
“小姐,今晚皇上要来做客,老爷要您好好准备一支舞。还有这些首饰是必须要带的,奴婢放在这里了。”
“小如,可不可以不带。”我对这些戴在头上重的要命的东西着实没有一点好感。况且是要戴给那个“罪魁祸首”看,我自然是没有任何的心思。
“老爷说,这些都是皇上赏赐的。”
只因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亲自赏赐的,所以我整个下午都在镜子前面静坐着度过。
终于,那些个珠宝首饰都一个不差的戴在了我的身上,而我的整个人也看起来贵气逼人的样子。
“小姐真漂亮!”
小如这丫头看上去一副花痴相,或许还真的有几分惊艳,可是这张脸我都已经看了十几年,画的再怎么精致不还是这张脸。
“小姐,舞姬们都准备好了!”
“好,那我们就开始吧。”
接下来我要跳的是练了足足有半年的“月锦绣”。月锦绣是一段传统的宫廷舞步,几乎宫廷内的舞姬没有不会跳的,可是尽管都会,能够称得上精湛的却少之又少。有的人可以将它跳的俗不可耐,有些人可以将它跳的四座惊艳。
这,就是差别。
我可能离四座惊艳有些个距离了,能够跳的入眼就行,毕竟是练了半年的,爹爹的面子应该还是保的住。
况且那个所谓的老皇帝怕是早看厌倦了,我这跳的俗还是不俗定是已经没了什么鉴赏能力。可是,在我看到正堂之上坐着的俊美男子之时,我的那句话就已经被完全的颠覆了。
皇帝不应该是个老家伙么?皇帝不是应该留有胡子么?皇帝不是应该穿的明晃晃么?可是为什么他都不符合。尽管没有一条和我想象中的样子重合,但是第一眼我就确定了他的身份。
“皇上,这是在下的小女长君。今天就让她为您歌舞助兴。长君,站着干什么,还不过来见过皇上!”
我移步过去,屈膝跪拜。尽管头一直低着,但我能觉察的出头上的那双眼睛正仔仔细细的打量着。
“檀将军,你可从来没有告诉过朕长君郡主原来这么的端庄秀美。让朕都有点怨恨那张圣旨了!”
“皇上过誉,小女姿容平平,从小性格顽劣,断然比不上深闺千金那般的贤惠淑雅。”
爹爹一字一句,仿佛我本就是他从小看到大的那般。我性格顽劣,不错,因为师兄弟包括师父都会这么的说我,但是自从来到这里,我已经在极度的克制自己了,效果定然是有的。姿容平平,的确,如果不是这些翡翠朱钗,怕是同这些个丫髻没有什么分别。记得刚进府的时候,站在爹爹身旁的大姨娘就用“一身的土气”来形容了我。如果不是这五年,怕是我的那分土气也减不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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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头,让朕好好看看。”
我轻起下巴,刚好也将他看了个仔细。
肤质莹润,眉黑如墨,鬓发齐整不留丝毫多余,这些看起来都很好,唯独那双略带桃色的眼睛,单单一双眼睛就将其他器官渲染出来的威严给减少了几分。
轻佻也就多了几分。
“长君献舞给皇上下酒。”
我打量完毕,想必他也该好了,被他盯着看的感觉就像不停在身上爬动的蠕虫,有种异样的恶心。
乐师、舞姬一应准备妥当,我立身众人中间,示意可以开始。
月锦绣讲究肢体顺承自然流畅,一气呵成让人不能有喘息的余地是为难点,当然如此也才能够紧紧的抓着看客的眼球不放,对每一个动作都有着期盼。长长的甩袖是为特色,臂力一定要用到恰到好处,用力气的事情定然是难不倒我的。
一曲舞毕,众人不动声色。之后皇上喊了一声“好”,大家纷纷鼓掌道贺。看来这半年的功夫不是白白浪费的。
“檀将军,那‘野人’真是好福气呀!当年先皇定下的这门亲事倒是狠狠的便宜了那个小子!”
对于皇上的话爹爹只管一边点头称是,不做任何言语。那话听到我的耳朵里倒是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先皇定下的亲事是在说我么?难不成这亲事自打我出生就已经是订好了的?
“野人”?我要嫁的老皇帝是“野人”!天,该不会是长着獠牙尚未进化完全的长毛怪吧!
我可不要这么惨——!那我将来岂不是要被人称作“野妇”,生出来的孩子叫“野孩子”了。我不要!
这个问题一直到皇上从府上离开,我被侍候卸了妆,吃过晚饭坐在床边之时都还是我心中的一根刺。
小如进来我急忙拉她坐下,对于我的举动小丫头不甚习惯。
“小如,不要动,我问你些事情。那个——北魏的皇帝长得什么样?”
“噗——”死丫头笑什么,她这一笑让我更加的不安了。
“该不会又老又丑,长得还很吓人吧!”
“小姐,奴婢怎么可能见过魏国的皇上呢。”
“那你刚刚笑什么?”她都不知道那一笑笑的我心都凉了半截。
“奴婢笑小姐干什么这么的迫不及待,后天不是就要出发了么!”
也对,我都没见过,她怎么可能知道呢!
对夫君的幻想也是三天前才开始的,本是陌生的东西,短短三天内在我的脑袋里面翻来覆去几千几百次翻炒之后也就变的再熟悉不过了。
我幻想着那个皇帝可能会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一生峥嵘岁月已过大半,佳丽芬芳也已经尝了个遍,我这种野菜怕是不合口味。
我以为我这样的想法就已经够糟糕了,但是还能够勉强接受,毕竟是皇上,老点,女人多点也是人之常情,不对我动心思我岂不乐的自在。
可是现在呢,他竟然被称为“野人”!我这棵“野菜”岂不是要被嚼个稀巴烂!
※※※※※※※※※※※※※※※※※※※※
哎!其实君君的思维是有误滴——
枝叶初相见
“哟——!这不是长君郡主么?怎么这么闲不练习功课呀!”
没想到这出嫁的头一天还会有这么风骚的女人前来挑衅,这是爹爹从哪个窑子弄来的下架货,我要是个男人定然已经被她那婉转十八弯的水桶腰给绕晕了去。
“姐姐是哪个窑子里的‘头牌’来着,今天怎么没有接客到我这里来了?”好久没有这么不带脏字的骂人了,看来五年时间也并没有把我所有的性子给磨平不是。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心里本就有气,偏偏还就有这不长眼见的向我这刺猬身上碰。
“你——”
就知道她接不上话。
“咳咳……姐姐这是用的什么香粉呀,鸨妈妈再怎么吝啬也不该这样不是,这么浓重呛人的粉香,难怪姐姐招揽不住客人向我这长君阁来玩了。”
“死丫头,别以为你是什么郡主,是皇上钦点的和亲仕女我就不敢动你!”她本是气愤的小脸上竟是有着几分的洋洋得意。“告诉你,你娘是那种没过门就可以给别人生孩子的□□,你顶多也就是那个流着□□血液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入流的下贱胚子。你以为爹爹是真的很喜欢你才将你指定给魏国那‘野人’做小的么,给你说——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真正不讨人喜的是你——檀长君。”
“住口!”
这是爹爹五年来第二次踏入我这小院,第一次是我入府的那天,而这次怕是因为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的缘故吧。难道真的如这个女人所说,我是因为不讨人喜才被送去和亲的么。我来这里虽然已经五年了,但从没有接触过什么人,他们怎么就断定我不讨人喜了呢!难道原因就是那个爹爹所说的早已经不在了的母亲?
“锁钥,回去!”
原来她就是大姨娘的所出的檀家长女檀锁钥,怪不得那么的嚣张。
爹爹用极其狠戾的眼神送走了檀锁钥,然后转头一脸慈祥的向我走来。
“长君,别听她胡说。爹爹是很疼爱你的,你母亲过世的早,本就觉得亏欠你。亲事不是爹爹所决定的,这是先皇在去世之前就已经订好了的。即使爹爹有多么的不舍得,你还是必须要去。好好收拾一下,明天准备出发。”
爹爹一口气说了好多,五年来第一次给我说了一段这么长的话,仅仅一句话我所受的委屈就全部不值得一提了。
爹爹,女儿会想您的。
整整一个中午,我的心都满满的欢喜。
正值春季,气候很是湿润。我这小小的长君阁也开始漂亮的紧,各种各样的花都有着想要开放的局势。尤其喜欢这暖暖的阳光,还不是一般的舒服。
这陪伴了我五年的小院子生活要结束了,此刻只能尽全力的留恋一下。
不舍得,比当年师父赶我下山还要不舍得。
此时的我站在一架木质小桥上,阳光铺满了整个湖面。我的长君阁里面最为唯美的景致就是这里了,有花、有草、有湖水。
我穿的并不薄,上衣着一件素兰碎花开肩式绒衣,外加一条桃色披肩,下面同是素兰花长裤子,边缘缀以碎兰花。再加上这暖暖的阳光,有种想要冒汗的感觉。
“小姐看起来心情不错。”小如从外面进来,搬过来了一张椅子,“坐在这里晒晒太阳,让小如给您泡杯茶。”说着走进了不远处的室内。
我移步过去,坐了下来。很快小如就端了一壶热腾腾的茶水回来,拿过小如沏的茶轻抿了两口。这里的水本来就有一些淡淡的绿,这茶水绿的更甚,如此鲜嫩的颜色让我禁不住多饮了几口。我不懂茶,自然也不懂的品茶,只视其为解渴润喉之物。
抬头仰望蓝天,天空如此的高远,这广袤的苍穹没有一点边缘的痕迹。记得在山上的时候,我的视野总是被周围群山环绕的那片小天地,偶尔几只鸟飞过,但飞不多远就会被山挡去了视线。等到足够大可以爬上高高的山的时候就来到了这里,这里没有山,所以即使我个子不是足够的高,也可以肆无忌惮的盯着天空看。
“小如,我们去市集看看如何。”我想要从不同的地方,看这里的同一片天空。我要将这里的一切记下来,天空也不放过。
再说,这京城的市集也是我不曾去过的,自然很想去见识一下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突然发现,一个下午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小如用别样的眼光看了我一眼,并未说什么,转身走进屋子里。拿了一件大氅出来:“小姐穿上这个,以免着凉了。”
我轻笑到:“我穿的已经很多了,都快走不了步子了,不需要这个,放回去吧!”说着站起身,径自走出了门,小如并没有很听话的将衣服放回,而是挽在臂间,以备后用。我也并无责怪,知道她是对我好。这个跟了我整整五年的小丫头,我对她有着别样的信任。
走在大街上,我抬头仰望着蓝天。来到这里,竟然就是为了做这么一件小事,小如知道定然是认为我疯了。
“小姐,不要这样走,会碰到人的。”“小姐,我走前面吧,不然你会撞到东西的。”小如似小鸟一般,围在我身旁打转。
我依然,抬头望着蓝天,这清澈的蓝天。然后轻轻的笑着、笑着。
“小姐,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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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只是高兴而已。”我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小如,你看那是风筝。”
“是啊,记得小姐小时候——”
“什么?”这丫头是不是糊涂了。
“不、不是,奴婢是说小姐去年的时候盯着天上的风筝就是一阵欢呼,问那是什么鸟来着,呵呵……”
额——
这么丢人的事她竟然还记得,我不过是没见过,现在不就认了个仔细。
我不理她走向前面。
“小如,你看这有好多的虫子,在笼子里。”路边的小摊贩摆放了一长串的笼子,一些蝈蝈我是认识的,不过还有好多其它的品种,是我所没有见过的。
“它们是用来玩的,一些小公子们,都很喜欢。”小如,一副万事通的模样。
“呵呵......”自然是用来玩的了。这里的集市有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看那站在一个小木条上摇摇晃晃的公鸡,还有晶莹剔透,各色各样石制的小人,其中我最为喜欢的就是拿着大斧头的张飞了,因为他的眼睛好圆,似乎里面珠子马上就要掉下来的样子。还有各式各样的珠花、头饰,琳琅满目。即使我喜欢简单方便的装扮,但如此精致的饰品还是吸引了我的注意。
“小如,前面好热闹,是干什么的,我们过去看看。”
好多的人拥挤在一起,我猜想着应该是马戏之类的,或者唱小曲儿的。我走的很快,可以说是用跑的。小如两小腿跟着我很是吃力。
“小姐,小姐,你慢点儿!”
“小姐呀!”
我一边回头望着她,一边“呵呵......”的笑个不停。却不料我还没有走近,就被旁边的一些人拥挤着推到了一边。差一点就要跌倒在地,幸运的是,不知是谁的手一把搂过了我的肩,如此才得以不出窘态。
“小姐,有没有伤到哪里?有没有——”小如应是看到了我身边的男子,便噤了声。我挣脱了他的怀抱,退出身,躬身表示谢意。“多谢公子!”我抬头看向那位一直并未做声的男子,他对我浅浅的笑着,很好看的样子。而此时我也终于找到了一个与这天空生的如此相得益彰的人。尤其是他的微笑。
身穿月白色长袍,简单的束冠。唇红齿白,面目清秀,鬓发如墨。双目清透明亮,灵气天成,俊美非凡。我一直盯着他看,并非其他,而是在找一样东西。
他似乎也看了出来:“姑娘,在找什么?”
“扇子!”我盯着他很认真的问道:“你的扇子呢?”
“我没有扇子。”他有些不解。
“怎么会没有?”是不是忘带了呢,这样气质卓越之人,有些书香气息,不是应该都拿把扇子的么?小时候师兄们给我讲故事,似乎就是这样的没错。
“姑娘如果想要,到时送你一把便是。不过我却是真的不喜用扇。”男子解释道。
此时窘迫的就是我了,只想着转身就走,可又想着会不会很没礼数。便站在那里,回头望着那一群不知道在看什么,却很热闹的一群人。
“他们在看一只猴子的表演!”男子也转过头看去,“姑娘叫什么?让我知道个详细,好遣人送扇。住在何处也行。”
“你叫什么,我想知道你叫什么?”我不答反问。
他看向我的眼睛说:“叫我述之,便可。”
“——呵呵、呵呵呵......”“树枝!”我不禁笑而不止。
“姑娘,你笑起来眼睛很美!”他的眸子很清澈,让我忍不住的想要闪躲,想不到我这天地不怕被师父称为顽劣假小子的人也会有被人看的不好意思的一天。
我转过身便跑开了。小如也在我身后,紧跟着我的脚步。之后我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天空,大声说道:“树枝,我叫树叶,要记着了!”之后我就又大步的跑开了。
我知道他在我的身后看着,并未离去。我也知道,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
不是所有的遇见都会有结果,不是所有的不期而遇都会演绎成一场风花雪月。有一种相识叫做一面之缘,有一种邂逅叫做无关风月。
虽只一把扇子,而它的重量我却无法承受。
一别若几载
起床是一件困难的事,尤其是今天。
讨厌看起来如此晴好的天气,我的心情都被这灿烂的朝霞给弄坏了。出嫁,听起来挺喜庆的,其实我恨不得老天下场大雨来给我诉诉委屈,那样倒还来的好受点。
从今天开始,这个长君阁就不再属于我,这个短暂的家也将不再属于我。我会开始新的生活,会有一个新的身份。或许再也不会回来,或许再也回不来了。我会在异国他乡,在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小如今天起的更早,我见到她时,她已经焕然一新。小如是我的陪嫁丫鬟,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她会与我一起。
“小姐,这是皇上赏赐的,老爷说一定要带。”
又是皇上赏赐的,听到这样的话我气就不打一处来。看到桌子上发簪、镯子、项链还有耳饰排成队的等着我去赏脸,就已经开始累的不行了。
“小姐,老爷昨天晚上就吩咐我把这些拿过来了,这些都是皇上赏赐的。”小如没听到我的回应,很耐烦的又提醒了一遍。我知道,即使自己再怎么反对,结果都只会是一个,那就是乖乖的一样一样整整齐齐的戴好。
“爹爹他们都在等着,我们开始吧!”
我收起了自己的不满情绪,乖乖的坐在镜子前面等待着被侍奉。小如给我细心的束头发,还一边不停的赞叹我此时是多么的貌美。她束发束的好认真,比之前的任何一天都要认真。
“小姐的头发好长,好漂亮。”听着小如的赞美,我禁不住用手摸了摸这长长的头发。如果可以,真的希望什么都不戴。就这样散着,既简单又漂亮。从小跟着师兄弟们混,这头发还没有被这么的束缚过。
等我再次回神,一个漂亮的云髻便已绾好。青色的翡翠玉钗,金色、凤凰状的额前饰,还有一些零碎的束卡。皮肤白皙,加上这些个亮闪闪的东西,很契合光彩照人这个词语。
束发之时,我已隐约听到外面的嘈杂声响。完全准备妥当,府上的动静就更大了。今天,整个檀府应该都很是忙碌。所有的忙碌也都只为一个名叫檀长君的女子,因为今天,她要嫁人了。
走出门外,天已经完全亮透,太阳的红晕映红了天际的一片云彩。如此清澈的天空,如此美丽的日晕,我踏着朝阳的第一缕光芒走出了长君阁。爹爹和几位姨娘,还有我的“兄弟姐妹”们,等等好多的人都在大堂等待我的到来。
见到爹爹,泪就开始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君儿莫伤心,到了记得给爹爹写书信。如果不准,爹爹会想办法去看你的。”爹爹没有流泪,只是盯着我看,不知是不是一种错觉,在他的脸上我竟然看到了愧疚,是因为无法将我留下而愧疚,还是——
几位姨娘与我一一告别,还有我的兄弟姐妹们,他们都赠与我一些珍贵的东西作为最后的礼物。即使来到这里五年,但和他们也没有过什么接触,喜欢我也好,虚情假意也好,此刻我都是不舍的。
时辰已到。
我坐上了府外早已准备好的马车,车子很豪华,很舒适。周围没有任何百姓的围观,想必这是不允许的。马车两侧分别是两排侍卫,和我一起坐进马车的还有小如。带头的将士一声令下,我们就这样开始了这漫长的行程。
我掀开车帘,看向爹爹,想看的更加仔细些,然后记着就不再忘。可我的泪水模糊了视线,我努力的看,却依然无法可视。直到从看不见檀府的那一刻起,一种深深的孤单感强烈的燃起,我知道,从此我就是一个人了。
“小姐,有我呢。”小如也哭红了眼,似是看出了我的心事。
“小如不哭,至少我们不还在一起吗。呵呵……”我逞强的笑着,用手抹着小如那愈来愈多的泪水。“这本来挺漂亮的小脸,现在成了小花猫了呢。”
“呵呵……”听了我说,小如也不禁笑了起来。
马车两边的将士听闻到里面的笑声,开始你我面面相觑,不知为何而喜。
很快我们就要出都城了,回头望着高高的城墙,一点点的愈来愈模糊。太多的时候我们都没有想象中的坚强,太多的时候我们都幻想着能有那么一个小小的家作为永久的避风港。也或许能够有那么个人永远站在那里,只要你愿意,他会随时为你遮风挡雨。
此刻两者,我没有任何一个。
视线渐渐不再清晰,城墙变得也只剩下了轮廓,是幻觉吗?那高高的城墙上,竟站着一位白衣少年,玉树之姿,俊美如斯。
转眼已是半个多月,天气也变的干燥寒冷起来。我和小如穿上了厚厚的棉衣以抵风寒,将士们也穿上了厚厚的战甲用来御寒。
听将士们说已经到达山西境内,再有几天的行程就会到达我们的目的地平城。那里是北魏的都城,而我将会是那里最为辉煌建筑物里所有人的其中一个。
一路上,我看到了好多的难民,沿街乞讨。他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是什么致使他们如此生活,是天灾,抑或是人祸。
“小如,你看他们。”我掀开车围,与小如说道,“为何闹如此饥荒,这些难民从何而来?”来往的人群,视而不见,仿佛如此情形早已司空见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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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难民应该什么地方的都有,各国之间战火不断,自然导致民不聊生。”说话的是随从的小将士,年纪轻轻,十八、九岁的样子。
“战争,到头来祸害的不还是百姓。百姓没了,谈何统治国家。”我望着路边那源源不断的难民,有些义愤填膺的说。那名小将士也没有料到我会说这些话,看了看我,便又看向前方继续行走,不再言语。我索性放下车围,不再看那些不堪的场景。
“小姐,为何生气?”小如鼓着圆圆的小脸有些不懂。在她看来,我很反常吧。此时的我不想任何言语。她扒开车围看了看,转而低着头说:“小姐是看到外面那些人伤心吗?不瞒小姐说,奴婢小的时候就是爹爹乞讨将我带大的,之后在一次战争中碰到了老爷,才收留了我们。”说着便红了眼眶。
我自知碰到了她的痛处,也刚刚知道,小如,这个只有十来岁的小姑娘原来有着如此悲惨的身世。
我们又走了两天,今晚将在这有些荒凉的郊外露宿。将士们吃了些随身携带的干粮,便开始休息。有的在小憩,有的在一块聊天。走了这么多天,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种日子。不出意外,就是他们最大的任务。
其实坐车子,也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四肢活动都不自如了。我由小如搀扶着下了马车,在周围散起了步。只是下车没有多久,就从旁边走过来名将士,上前说道:
“姑娘莫要走往别处,只在这附近走走便可。”他一脸谨慎,我也明白,这是他们的任务,我自然也不会为难。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我突然明白了一个事实:前面是一个锦绣天成的笼子,而我正一步一步的走进去,还要满怀感激。
向他点头示意后,我和小如便在周围走了走,但总会在他们的视线之内。将士们继续谈天说地,有说有笑,还在旁边生了一堆篝火,围坐在一起很是热闹。走了一阵子,不免有些乏味,我于是插了个空隙,夹在将士们中间也坐下了。可是他们一个个都看向了我,不再出声,我自知惊扰了他们便说:“我只是想听听你们说笑,不用理会我,你们还如以前便可。”刚开始,他们还是有点不怎么放开了说,可是没过多久就又开始了。我在旁边听的津津有味,自是拉着小如也坐了下来。
“你们谁见过皇上,我只见过一次,还是在宫门口。那时候大家头都不敢抬一下的跪着,我就琢磨着,做侍卫做了大半辈子,到时候老婆问起皇上长什么样,我不知道那该多丢人。”一位有而立之年的将士啃着干饼,一边向周围的将士比划着。
“你见到了?就那次吗?”另一名将士问。
“对啊,我就歪着脖子一直把皇上看了个仔细。”他很是自豪的样子。
“干嘛歪着脖子呀?”
“就是,那岂不是对皇上的不敬。”
“你们傻呀!我如果直视,皇上自然会愤怒。你们知道当时皇上看见我那样看他问了些什么?”
“问了什么呀?”
“‘你脖子这是怎么了?’哈哈……你们知道我怎么答的?”
“呵呵……怎么答的,不会是说陪老婆睡觉睡得吧,哈哈…….”
“哈哈……”
他们一个个笑的很是开心,刚开始我听的很明白,可是为什么说道“睡觉”他们就笑成那样。再仔细一想,我就明白了,脸庞不禁有些微烫。看向小如,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她自然不比我这个长她五六岁的人理解的透彻了。
“别胡说了,我对皇上怎么会说那样的话。”那将士咬了一口大饼反驳道。
“你说了什么赶紧说呀!”
“就是,磨蹭什么!”
“呵呵呵……”他自己倒是笑的止不住,“我就说,刚刚只顾着迎接皇上了,没看到前面有棵歪脖子树,接着我的脖子就撞成它那样了。皇上听了之后‘呵呵’笑了两声,就走了。”
“没了?”
“没了!”
“只是笑了两声?”
“对,就‘呵呵’笑了两声。”说着他还摆出了一副威武的摸样。
“嗨——!”
“真没劲!”
周围将士不免觉得不怎么新鲜好听,有些乏味。其实我听到“皇上”两个字就已经有些个反感,本以为他们会说些什么他的坏处,没成想竟是敬仰。怕是向我如此对当朝天子有如此记恨之心的人很少吧,并且我忽略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无论是谁都不可能随便说皇上的坏话的,即使心里早已经骂了一千遍,就像现在的我一样。刚刚竟然还傻傻的盼着能听到几句他被人骂的话,看来这辈子都很难了。
坐的累了,也就站了起来,继续散起了步。他们还继续说着他们感兴趣的事。
“听说皇上有个弟弟,也就是王爷吧,长的那叫一个俊美呀!胜过女子。”
“你听谁说的?”
※※※※※※※※※※※※※※※※※※※※
君君启程了,不过这只是个开始哦——
平地惹杀身
耳边的风声有些紧,是夜风来的比较猛烈还是这天要变了呢?似乎还听到一些草丛被践踏的声响,难道出现了幻听?
“大家千万小心,保护姑娘!”带头的将士一声令下,所有的人便将我和小如严密的包裹在内。此时我放眼看去,一群奇装异服,身着似是少数民族服饰的人将我和将士们团团围住。这些人气势不是一般的猖狂,个个笑意盈盈。
当然他们气势的来源是无可厚非的,因为他们有着强悍的体魄,个个高大威猛。在他们眼中,我们弱如小猫吧!看到我们将士一个个全副武装,精神头异常高涨,他们不但不畏惧,反而其中那个头领似的人物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这就是那‘野人’的新娘,长的确实不错。兄弟们说是不是?”
“漂亮!哈哈......”旁边的小兵开始应和。
“大哥,今天晚上你先尝尝,看这妞嫩不嫩!啊,哈哈......”
“对对——把她扒光了,仔仔细细,一点、一点的尝。呵呵......”从他们口中吐出来的尽是些不堪入耳的污秽之词。
听到这些,那领兵的头领更加的狂笑不止。红着眼睛看向我,满眼的尽是淫亵。“可惜呀,可惜,他没有那个艳福。今天晚上,就留于我和兄弟们享用了!”
“对,等我们兄弟都尝了个遍,再给那‘野人’送过去也不迟呀!大家说是不是?”
“对——!扒光了送过去做他的新娘!”
“呜呜......”
“呜呜……呜呜……”他们一起发着似是庆祝和欢呼的声音。
此时的我并没有因为他们的种种言辞而惊慌失措,因为最为重要的是接下来如何的逃离这里,不能因为他们的声势而失去了方寸。
当然,我和将士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以免不测。我们无法揣测敌方到底有多少人马,单看现在并没有多少的人,怕只怕我们周围会有他们的营地。如果真的有驻营人马,那我们下面的仗将会打的异常艰辛。
“小姐,他们是不是那种蛮人、胡人。”小如声音有些轻颤,已是吓的不轻。我亦自知,此次凶多吉少。
“你们是何方人士,敢阻拦我军去向。”将士中带头的领兵大声问道。
“我们是谁?我们是你亲爹。做儿子的还不赶紧过来叩头!”那头领说话甚是猖狂,我们这三百多将士,似乎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兄弟们,给我去抓那个女人,抓到了,有肉吃,有酒喝!”
随着他的大声呼喊,那些人一拥而上,与我们的将士混战一团。领军将士看出情况不利,带领数十名兵士试图冲破一边包围圈,然后带着我和小如向深树林中逃窜,而留下的所有将士用来牵制敌人。深树林是隐藏和逃窜的最好地方,即使还有敌军,我们也会有一线生机。当然,树林之中自身有时也会迷失其中不知所向。好就好在今夜星空当头,我们只要一直向着与北斗星相背的方向走,就没有问题。
我们的意向过于明显,他们不久之后就开始有所察觉。但是此时我们已经有了突破口,在身边的几十名将士的掩护下,我和小如成功的藏身在眼前这片漫无边际的丛林之中。我们与敌方渐渐拉开了距离,但是我身边的将士依然在接二连三的倒下。对方开始使用箭攻,致使我们能够逃出生天的几率微乎其微。
不断追赶而来的敌军,被我身边的护卫一个一个杀死。我身边的将士也越来越少,但在这茂密的丛树林中,逃离虽不是易事,但加上黑夜,对方如果想抓我们也不容易。
我和小如不停的跑,在这生与死的角逐中,我们要赢!
不知道跑了有多长时间,我和小如的衣服均被划破。周围不再有打杀的声响,天似乎也有些泛白。这时我才发现,在这片荒芜的杂草丛中只剩下了我和小如。
只剩我们两个。
在不远处的我们看得到的一片荒丛中,还有一位躺在树边的将士。红艳的鲜血蔓延了他的整个面部,脊背上数只利箭密麻不堪。就在昨天晚上,他还在高谈着皇上,还想着将来老婆问起,可以炫耀一番,炫耀他见到了皇上。如今,却已不再能。或许他的老婆根本就不想知道皇上的模样,最大的希望也就是他能够平安回家而已!
而他老婆始终想看到的却只是他的样子吧。再好的事,不过一家人过着平淡安逸的生活。
“小姐,你受伤了!”小如伸出那被枝条划伤多处的小手,探向我的背部。那里衣服和血肉是粘连在一起的。不仅有严重的划伤,还有被箭狠狠穿过皮肉的地方。此时的我才猛然感觉到,我背部的疼痛已导致身体有些站立不稳了。我的意识开始有点模糊,是不是快要死了.......师父你好狠心,都不来看看我!
“小姐——小姐——!”
“小姐——小姐——!”
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不知身在何处。只知道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让我的眼睛有些酸涩痛苦。耳边还依旧回响着小如的一声声焦急的喊叫,似乎不过是刚刚发生的事。
此时的身体还处在极度透支的状态,所以我依然躺在床上,丝毫不曾动弹,只是用眼睛扫向周边。这里虽不怎么奢华,但看起来非常的整洁干净。此时,那萦绕在空气中的中药气味正强烈的刺激着我的脾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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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有隐约的对话声:
“大夫,我家小姐的伤是不是已经完全好了?”这是小如的声音。
“没有呢,她人还没有完全苏醒过来,即使醒来也要休养几天才好。”
“可是,我们已经没有银子了。大夫,你能不能行行好,让我们多住几天”
“哎——,最多三天,醒了就赶紧走吧。”
“谢谢了,谢谢了......”
“......”
我们怎么会没有银子,只我一件头饰就可以说是价值连城了。轻抬起手摸向我的头发,好长的头发,却已无任何东西。
我的耳饰,我的项链,我的头钗。
难道是小如全给那个大夫了,不会的,小如该很清楚那些东西的价值。又或者是——
“小姐,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正当我思考之时,小如娇小的身子就闪进了房内。刚说完话,那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的流。这几天,她过的很辛苦吧!看到小如身上的伤已没有先前那么恐怖了,想必已经处理过了。她穿了一身破旧的粗布衣衫,那漂亮的衣衫估摸已不能蔽体。
“小如,到这边。”我拉着她坐在我的床边,“我们怎么会没有银子呢?”这是我目前最关心的问题了,这关系到我们要怎么活下去,如何到达平城。之后,就在我听过小如的话之后便知,接下来的路我们将会走的很艰辛。
大概情形是这样的:
我昏迷以后碰到了一对好心的夫妇,他们看到我们重伤在身有意帮助我们。小如给他们了些碎银子以作答谢,他们也欣然接受了。于是我们来到了这家医馆,他们更是对我细心照料,还给我们找来了一些避寒的衣物。小如认为遇到了好心人,可事情却并不如她想的那般。两位夫妇衬小如不在我身边,在我昏睡之时偷走了我身上所有的首饰和钱财。如此动乱之时,想着也是顾自己活命的比较多。小如性情单纯,并不知人心有多险恶。他们没有将我们害死或是变卖已算是幸事了。
“小如,当真我们没有一点银子了吗?”天应无绝人之路,刚才小如对大夫所说之话,我却不全相信。这丫头虽不聪慧也不会太傻,一点盘缠也没有,应该不会。
小如马上抹干了眼泪,凑在我耳边悄悄说着:“我刚刚是骗他来着,一是我们还要生活,二是我们的余钱确实不多了。”
我向她笑了笑,剩下的钱只要能够坚持到目的地就行了,不需要太多。既然在山西境内,那平城应该也不远了吧。我一直有些疑惑的是为何一路上都没有见到北魏迎亲的队伍。这最基本的礼节我想应该是不会少的,但是如今我们到山西境内这么长时间,依然不见他们任何的人。难道迎亲队伍会在自己的地盘上遭遇不测么,这——
考虑到这些,不是我想要嫁给那位“野人”帝王,而是我必须嫁给他,我不是一个人,如果被冠上不守信用的言辞,怕是不但会影响两国交好,还会连累到我的爹爹。
突然想到之前看过书上的一句话:我若浮沙,轻但无价。借风之力,演我繁华;我若浮尘,空且无身。随雨飘洒,落地为真。
当一切尘埃落定……
与君相见难
第二天,早早的我与小如便动身出发了,我的伤势已无大碍,结了痂,虽会留疤,但在背上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小如劝我再停留两天,担心伤势会复发。我就向她保证,说现在的身体很好,如果真的复发了就任听她的惩罚和安排。她这才欣然答应。
我们都穿着粗布的棉衣,有些破损的边缘处花絮还会露出,这样反而更加的安全。再加上我与小如都是男身打扮,将头发高高挽起,用草绳扎好系上一块旧色手帕。面上涂了些泛灰的泥料之类的东西,样子很是落魄,像是逃荒至此的乞丐。向那位大夫问过具体路线之后,我们就出发了。
路途中不免会遇到一些困难和风险,还会有饿肚子的时候,我们都挺过来了。眼看着离都城越来越近,希望越来越大,我和小如就满怀欣喜。
脚力终究比不上马车快,一晃又是半个多月了,我和小如今晚借宿在了一家农户。这户人家有两位看起来很是憨厚的大哥,还有一位妇人此时正烧着菜,她应该就是他们的母亲了。我与小如安静的坐在桌子旁边,听那两位大哥在不停的争论。我们不多说话的最重要原因自然就是害怕暴露,有一句话说得好,“言多必失”!如此娘的男音,听多了那就不好说了。虽然他们有时会问我们的看法和意见,我和小如尽量用点点头、微微笑,或者回答单音节 “嗯”、“是”、“对”之类的词汇。实在不行的话,也只是简单的说两句,次数多了,他们也就觉得我们无趣,便只顾着他们两个聊的起劲。
两兄弟现在又讨论起了什么“蠕蠕”:
“又打起来了。”说话的这位似是这户农家的长子。
“这早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我就听说没停止过,死的人都可以装满几个大坑了。”这个应该就是老二了。
“几个大坑?呵呵,恐怕你走进边部,每踏一脚就是一只头颅。”
“蠕蠕那些个王八蛋也真是可笑!死得愈多,倒愈勇猛了。一个个赶着去死!”
“.......”
“这位仁兄,小弟常年在外,不知你说的打仗,是与什么人呢?”此时我有些忍不住好奇,反而开口问起了他们。他们齐齐看向我,定是奇怪极了我的反应,刚刚还闷闷着不做声响,现在竟这么主动询问。原因自然只有我自己知道,那就是我想要从他们口中打听出些关键。
“哦,你是外地人吧!看你样子也不像是本地的,就是跟蠕蠕啊,自打我记事,这仗就没有停过。”那位大哥接话道。
“小兄弟,别听他说的那么夸张,只是有点频繁而已。”另一位反驳道。
只见那位大哥白了他兄弟一眼,也就不再言语。
他们话中的“蠕蠕”,难道是——
“小弟是去往都城吗?”
“是啊,家父在那等着我呢。也不知道他在那里怎么样了,一直没有什么消息。”
“都城现在也不太平呢,你还是小心点儿。听说皇帝要御驾亲征,整个京城都戒备森严。人们都小心翼翼的,这国家与国家打仗,最受苦的还不都是我们老百姓么!”
他说的又何尝不是呢!
御驾亲征,他要去打仗了。那——
我忽的站起身,惊得那兄弟两人都瞪大了双眼看着我。是我的反应过于强烈了,接着我向他们笑笑复又慢慢的坐下看了看小如,之后看向那两位大哥道:
“两位大哥,今晚我们就不多做打扰了,因有急事,就不过夜了。”我拿出些银两放在桌上,接着就让小如收拾行李。两位大哥也适时的站起身,对我的动作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我此时却没有时间多做解释。他们准备要对我说些什么,恰好那位妇人端着一大碗的热汤走了进来,看见我们要走忙把汤放在桌子上说道:“急着走干什么,不住下了吗?”
“不了大姐,我们突然有急事就不打扰了。”我客气的回应。此时小如已经出来,我就躬身向他们道谢,他们也没有做过多的挽留。
走出门外,天色黑暗异常,而我们却更要加快脚步了。
两天,我们用了两天的时间,终于到达了平城。抬头望向天空,这边的天空已不是那么清澈,是天气的缘由吗,昏暗了许多。
都城也确实比其他地方热闹了许多,很少见有难民的出现。天子脚下,这样的事情自然也是不会出现的。即使有,也是寥寥数人,即使出现了大批的难民,也应该会被一些个官员遣散!
我和小如来至皇宫城门边下,旁边有好多的兵士。此时,我才发现,这么长时间忽略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我要以何方式见到皇帝。
此时,我是一劫平民,没有身份,没有任何的凭证。单是这些个兵士们,我都无法说通吧!我总不会是对他们说:你好!我找皇帝有点事,麻烦你让我进去与他商谈一下。呵呵......他们会以为遇见了疯子。
听小如说,迎亲的队伍和我们有约好的地点的。但可惜的是——我不知道,知道的人都不在了!
“小如,你呆在这边不要乱动,我去那边问一下。”我将所有包裹一并交给了小如,跑向了那些个兵士。
“公子,你要小心点儿!”
我走到一名兵士的身边问道:“大哥,最近有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啊?我爹爹在宫中做差,话说伴君如伴虎,我怕他会出什么事情?”说着我向他的手中塞了些银两。一边用我那黑呼呼的小脸笑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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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不是都城的人吧!”他看了我几眼开口说道。
“正是,家住的有些偏远,到此投靠亲信。”
“后天,皇上就要御驾亲征了,没有什么比这更大的事情了。你老父在宫中,只要不出去打仗,哪会用你操心。”兵士收好了银子不再做声。我转身走向了小如,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小如扬起她那同样有些黑乎乎的小脸露出那一排小白牙齿向我笑出了声。
“今晚,我们得找个地方住下。”我拿过一个包裹扛在肩头。
“公子,我们不进去了吗?”小丫头一脸天真的问,“我们来这里不是要见皇上吗?”
“不急!”说着我便起步往回走去,这种事情,是急不来的。
第一次,我们奢侈的住了一家算不上豪华的客栈。换了身好心农家给的干净衣物,洗了把脸,梳洗了下头发。这恐怕是我最脏的时候了,照着镜子苦笑了一下。用盆子里的清水狠狠的揉搓着脸颊,直到满脸都是红彤彤的样子。
“小姐,那样洗脸会将皮肤洗破的。”
我湿着脸给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小如被我的模样给逗乐了,也笑出了声。
“小姐,我给你梳洗下头发吧!”说着就要挽起袖口过来给我洗。
“我自己来,这个我可以的。”我慌忙喊道,让他人给洗头还真不是我的习惯呢。忙了好大一会儿,整个人终于清清爽爽,干干净净了。小如也恢复了那嫩嫩的小脸蛋。店小二送来了饭菜,刚进屋时不免愣了一下,也难怪,进客栈时是两个黑乎乎的年轻小伙儿,现在却成了姑娘,怎么会不奇怪呢?
我示意他将饭菜放在桌子上,然后他就退下了。我和小如相视一笑,肚子早就闹翻天了,于是我们开始狼吞虎咽不顾及任何的形象。好久都没有吃过这么饱的一顿饭了呢!
健康城皇宫上合殿中
“皇上,和亲的队伍出发已一月有余,却并未有来自魏国的消息,会不会出什么乱子?”一位有点年纪的将军向正在踱步的皇帝说道。
这眼带桃色的皇上看上去顶多二十来岁,要么就是十八、九岁的样子。可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慌乱之色,有少年英豪之相。“檀大人不必担心,我已派人前往平城,应是先后抵达。出了什么事,会有人来报。”
“是,那老臣并无它事,就先行退下了。”那个女孩子是无辜的,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她出什么事情。殿外的风有些凛冽,吹在脸上撕裂般的疼痛,将军的眼中映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爹爹,‘檀’字要怎么写呢?”小女孩抓着毛笔抬头望向坐在身边的父亲。
“来,把笔给爹爹,爹爹给你写个样子。”那位爹爹拿起笔写下一个大大的“檀”字。
“爹爹,为什么我要先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呢?”小孩子的问题总是特别的多。
“因为,我们只有看清自己,正视自己,才能指正他人。”
“……”小女孩一副甚是不理解的样子,“正视自己,那要怎么写呢?”
“呵呵……”
“爹爹笑什么?”
“呵呵……”
印象中总是笑得很甜的女孩是他的女儿叫檀长君,不过早在五年前就已经不在了,一次郊游让他彻底失去了那个最为喜爱的女儿。
之后,因为有婚约的关系,避免招来祸患便找来了那个与长君有七分相像的女子。慧格师父是他的朋友,也多亏了他帮了一个如此大的忙。
天色已晚,眼前漆黑一片,他踱着脚步溶进了这无边的夜色之中。
京都平城
平城此时处在一片静穆和庄严之中,因为他们的皇上即将出发御驾亲征了。长长的兵士队伍绵延数十里,一眼望不到边际。
永安宫中
“崔大人,你说我们此行胜算几何?”醇厚的嗓音,完全不似一十几岁少年所有,气势逼人,不容小觑。
“皇上,此行胜算在握,无需挂心。蠕蠕小儿,一群蝼蚁。”说话之人虽年纪不轻但肤色白皙,不弱于任何一个美貌女子。
“哈哈……好,我们这就去看看蠕蠕们如何抱头鼠窜。”
皇宫城外,兵士们整装待发,只需皇帝的一声令下。
宫门外
我和小如一身素衣打扮,在皇宫门边已等候良久。天刮些微风,吹的皮肤很是干燥疼痛。
此时,一阵强劲有力的马蹄声响从宫门中而来,我知道时机已到。小如帮我把蜡烛点好,我的所有孔明灯便飞向了蓝天。这是我想了好长时间才勉强想出的能够吸引注意力的方法,灯与灯之间还缀有碎碎的布条,风吹起的时候赫然显现三个大字:檀长君。
宫门外,风沙漫天,我眼睛紧紧的盯着那扇已经敞开的门,等待一个人的出现——
※※※※※※※※※※※※※※※※※※※※
咱们的大皇终于出现了!
命终何已然
强劲的风声从耳边吹过,一位身穿战甲,神武天将般的男子骑着战马呼啸而来。
由远及近,我定定的盯着马上的男子没有丝毫松懈的样子。我从兵士手下跻身道路中,不惜巧施拳脚只为夺得注意。不料扑身于道路之上恰逢迎面的马儿呼啸而来,马上之人头戴盔甲,御马跨过我的身躯,荡起的灰尘迷住了我的双眼,那马上之人也渐行渐远。
我起身,跟着那马儿奋力的奔跑,此时好多的兵士已注意到了天空中的孔明灯。此时的我只愿那奔跑的马儿能够停止下来,那马上的男子能够回头望一眼。因为,我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了。
我高声喊着:“皇上,皇上——皇上——。”声嘶力竭,抬起头望向那已飞的很高很高的孔明灯,真的希望它此时不要飞那么高,哪怕坏了落下来,这样就会引来些注意。可是一切并非我所预想的那般,我那大大的孔明灯越飞越高,失去了所有人的关注。白天放孔明灯,果然是个不能再笨的点子了。我复又望向那离我愈来愈远的身影,只恨自己没有两只翅膀,那样就可以毫不费力的追上他,亲口告诉他:我是宋地和亲郡主,我叫檀长君。
是不是我的良苦用心真的有了效果,因为我看见,那匹马儿真的停下了。
我的辛苦只需他一个转身来慰藉即可,只需他一个转身,那么我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我跑向那已停下脚步的马儿,此时周围的兵士看我的眼神都泛着狠厉的光芒,仿佛只需那人的一声令下,我便会被他们给捏成灰烬。
我看向了不远处骑在战马上的男子,此时的他只是抬头瞄了一下天空的事物,然后转头看向这边——
我知道,此时我的笑容尤为灿烂!
他的回眸一瞥,让我看到了一双狼般的眸子,散发着妖冶的光芒,摄人心魄。那双眼睛镶嵌在一张轮廓分明,风采异常的脸面中。那个眼神,令我减慢了奔跑的速度。
当我听到“野人”这个称呼的时候,就没曾幻想过魏国皇帝会是一个怎样风采异常的君主。能够带兵打仗也就顶多不算太老,可是竟然年轻到如此的地步真难以想象。他称得上第二位让我出乎意料的皇帝了,第一个就是那个“桃色眼”。
如此风采的“野人”,或许之于他也是一种美称。
我不再看向那些有危险眼光的兵士,而一味的奔跑在街道边的黄土之中。荡起的尘土有些迷眼,我用手掌心将脸抹了个干净,可是却发现手上尽是潮湿的尘土定是将脸涂抹的更为脏乱。
最终,飞沙还是迷了我的双眼,那飞驰的战马,那飞驰的只剩模糊身影的战马,和那马背上的身影,伤的我泪流满面——
是我太天真了,我以为他只需一个回眸或是转身就预示了我的成功。没成想,一切远远不够。
他的焦距不在我的身上,一百个回眸也是枉然。
失败了——
我的失败,来源于对自己的高看,来源于无缘。一切的努力和计划都成为了他回眸的一个缩影。土中杂草将我牵绊,我的全身没入一片黄土之中。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小如将我从地上搀扶起来,细声说道:“小姐,皇上已经走远了。我们该怎么办?”
我好不甘心,见不到他同时也预示着我们接下来的生活将步履维艰。因为,我们的盘缠已经不多了……
“小如,我们回去把客房退了。所剩的钱财已不多,要尽量节省。”
转眼又是五天
我们迷路了!
此时,我们不知身处何方,从京城出来我们就一直向一个方向走。那个方向是他远去的方向,想不到的是,越走人越少,越走越荒凉。满眼望去,尽是些荒芜的草丛,方圆几十里没有看到有多少的人居住。慌乱的不只是小如,我也是浑身生出无力之感。
我们稍作休息,继续向前走,向人稍微多的地方走去。这里有零零散散的几户人家,我看向前面,愈向前走,居住的人家愈多。这样我们可以打听下地方,还可以向一些好心人要些东西来充饥。
此时的我们,已身无分文。
此时的我们,不是要见到皇上,而是怎样能够延长我们的生命,找到回家的路。
我们又恢复了之前的打扮,还是只为了安全而已。
“公子,你在这休息一下。我去那边看看。”我们已经到了一个小镇上,街上零零散散有些卖东西的人。我看向那热腾腾的馒头,只能舔舐一下干涩的嘴唇。我看向远方的山脉,蜿蜒崎岖,隐约的还可以看到未消融的积雪。晚霞映红了整片西方的天空,那红红的雪花,晶莹剔透,美不胜收。亏了我此时竟还有如此好的心境去欣赏美景,仿佛它们能够填饱肚子一般。
如此美丽的景致,如此广阔的天空,我怎么会忍受的了永远见不到它们呢!突然发现,此时支撑我活下来的理由竟是如此的简单。
小如已去了有些时辰,我刚站起身要去寻她,便听到左边巷子里很是嘈杂,接着从巷子口处跑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不是小如会是谁。她的身后跟着两个中年人,一边猛追,一边骂骂咧咧的向我们这边投掷石块。小如拉着我就是一阵疯跑,直到躲进一个狭窄的小胡同,看不到那些人的身影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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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如,怎么了?”我早已饿的浑身乏力,这一阵猛跑消耗了不少的体力,话都有点接不上去了。
“小姐,你看!”说着她从里面夹衣里拿出一个热乎乎的东西,那是一个馒头,看起来软软的还冒着热气。我赶忙扭过头看向别处,远处的景致再美,在我的眼睛里都化为了模糊。此时它们都比不过我身边这个的小丫头一半的好。
我的眼泪在不争气的流下,我在猜想定然是馒头的热气过于浓郁的缘故!
呵呵!
掺杂在泪水中的另一种成分是:我们成了名副其实的乞丐。
“小如,你吃吧!我不饿。”我用袖子胡乱抹了下脸,转过头笑着将馒头推向她。
“小姐,赶紧吃吧,我吃过了。”但是肚子却不争气的出卖了她。
我拿过馒头,一分为二,“我们一人一半,同甘苦,共患难。”
“嗯!”小如拿过那半个馒头,用那张花如小猫的脸蛋冲我笑得异常灿烂,当年她的父母讨来食物喂给她吃的时候,应是她最为幸福的事吧!
听起来多么的可笑,但一切竟是事实。
……
我们在一所破旧的屋子中度过了一晚。早晨醒来,阳光依然灿烂。我将小如叫醒之后才发现,接下来我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走在大街上,随便打听了几个人,问他们向宋地如何走,没有一人知道。只是清楚了我们已身处山西边境,前面就是漠北高原了。想来他们很少远离此处,对其它地方不甚明白。
我们漫无目的的游走在这小镇街道之上,听这些人的叫卖,听他们的谈笑。向前走就是漠北高原了,那我们的方向就是向后。
此时小镇的不远处,走来了一对齐整整的人。
看他们的着装有些奇怪,这才想起他们的装扮和打劫我们的那伙人有些相似。他们应该是兵士,因为手中都持有武器。我忙拉小如往道路的边上走去。这一行人马并不少,占满了整个街道。来人气势汹汹的样子,单看样子就不是什么善类。街道本来就有些狭窄,那些人因为走得不怎么顺畅,刚刚进街就开始推搡路边阻碍他们行走的人。我和小如夹杂在这些村民中,亦被推挤的厉害。更甚的是小如一个不小心跌倒在地,我忙拉她起身。不幸的是她的跌倒差一点让推搡我们的那位兵士也来个四脚朝天。于是,便气急了那位男子:
“妈的,没长眼睛,想死啊,该死的叫花子!”那人一脸的凶狠,骂骂咧咧的站起身。
我以为他这样猖狂无理也就罢了,但接下来的一幕,怕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只是眨了下眼睛,所有的一切却变了样——
我看到他的那把长刀刺穿了小如的那副小小的身体,红色的鲜血溅满了我的整个脸部。
小姐,奴婢叫小如。
小姐,有我呢!
我父母也像他们这样,乞讨将我养大的!
小姐,赶紧吃吧,我吃过了!
“不——”
我的世界变成了鲜红,到处都是。满是小如的影子,有呆的、有傻的、有哭的、有笑的。我的大脑也是一片的鲜红,我奋力的抹,却怎么也抹不去。我的泪水,激涌而出,前来抗议这灭绝人性的伤害。我害怕,害怕我的视野之中再也抹不去这片鲜红。
我抓向那早已染红鲜血的刀子,而那刀子也正向我的心口刺来。我提起右脚,袭上他的腹部,趁机抓过长刀刺穿了他的咽喉。
这是下山后的第一次与人动手,第一次杀人。
周围的兵士纷纷举起长刀向我刺来,只需一秒钟我便会死在这乱刀之下。
“你们给我住手!”
不知是谁的一声令下,他们都停止了动作。我的心率加速到了极致,头脑的混沌瞬间恢复到了清晰。
“小兄弟,好样的,哈哈……看起来虽如此文弱,却很是神猛。好!”说话之人从队伍前面走来,对我居然满是赞叹。
会杀人原来也是一种“神猛”。
“小兄弟,看来你也是个可塑之才,我正需要你这样的人呢。”
我抱着小如,并没有理会来人。
“小、小姐,其实——其实您不是——”
“不要说话,小如一定会好起——”
可是,我的话尚未说完,她就没了呼吸。
“小兄弟,跟着我吧。难不成你也想成为下一个他!”向我走来的男子竟然开始了强制募兵。是他们打仗太缺人手了么?
是他们打仗太缺人手了吧!
那如若我不应——
“……好!”我答应,此刻我清楚的知道只有这一种选择。一点都不敢想象,我的反抗会招来什么后果!
给小如报了仇,但我依然不甘心。如果可以,我想要他们千倍来还。
如果可以——
……
我跟着他们走了,师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几套简单的拳脚功夫竟然成就了我被强制入兵的最佳条件。小如的尸体被遗留在了这个不知名的小镇,随风飘散在了这无尽的草原美景之中。或许从此,这里山外的灿烂晚霞就会是小如的笑脸,美丽而耀眼。
※※※※※※※※※※※※※※※※※※※※
此刻的长君是辛苦、无奈的,不知亲们有何想法!!!
离若月中天
漠北的气候异常干燥,寒风刮的似要渗入皮肤。时而晴朗,时而风雪,来得急,去的也快。庆幸的是我穿着厚厚的战甲衣,不然,像我这么单薄的身躯,来一阵强风,被吹走都有可能。
我的身体,不比这些人,他们强壮威武,高大英勇。我身材矮小,形体单薄,最重要的我是女儿身。一个月的行军,我从不适应到适应,从拘谨到大大咧咧,似乎真的成为了一名男子,与他们无异。领军的头领对我格外的照顾,他说我很有潜力,小小的个子很有爆发力。能够一剑杀死他的兵士的人不多,我就是其中一个。当时我只是看了他两眼,接着还是远望着这广阔的草原,还有远处的风沙缠绵,他此时是得不到我的好脸色的。
虽然我尽量不显漏情绪,但始终忘不了,小如是被他们害死的。对于他所说的爆发力,我暗自深觉好笑,那只不过是师兄们随便教我的两招防身术而已,从小跟着师父那么长时间,他老人家也没教过我什么。我学到的东西不过是师兄们随便乱耍的拳脚功夫,可是我的基本功是从小练到大的,恐怕这里的兵士都很难比得上。
战甲穿着有些宽松,可这已经是最小的了。我里面穿了厚厚的夹层,他们都只穿一件棉里衣的,而我却给那个头领要来两件一块穿到了身上,如此看起来我也不怎么薄弱。从他们的对话中知道,这支队伍是要去前方支援,由于战争损失惨重,在前线作战的兵士不断死去,支援队伍的及时赶到也就变成了关键。
刚开始时,这些兵士们对我不理不睬,因为我杀了他们的战友,成为其中的异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况且我也不喜欢这些人。那个名叫大瑞的头领倒是对我一直有着特殊的关照,所以尽管我身单力薄,他们对我也不敢怎么样。这种视而不见的情形持续了将近一个月,一个多月之后,他们便开始故意给我套近乎,毕竟整天整夜的在一起行军,一起吃饭,甚至一起睡觉。即使是这样,我与他们依然是不同的,最大的不同就是我整天整夜的不离身上的那副铠甲,甚至是睡觉。这件事对他们来说称得上怪异吧,时间一长,他们也就见怪不怪了。既然他们既往不咎的同我搭话,我自然不会不理会,反之,岂不是我自讨苦吃。
每到一个小村庄或者游牧的部落,我们都会美美的好好休息一番。
远远的,我就望见前面有些个参差不齐的帐篷,这是我们途径的第四个这样的部落了,单是看到帐篷和牛羊,我就感觉全身松松散散的。大瑞命令队伍此处休整,我们于是都停下来,卸下马背上的帐篷,忙着将它们支起来。还有些人找来许多的干柴,生了好大的一堆火来取暖。一部分人前往不远处的部落走去,我自然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记得第一次休整,我还以为他们是向村民讨要些水或者食物之类,但是当他们扛着一只只的牲畜回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还是将他们想的太善良了。那些个牲畜浑身上下血淋淋的,显然是刚刚被宰杀过的。多达几十条牲畜,如此之多的数量,“讨要”这个词汇怎么会合适呢!他们用长刀割成块状,用找来的树枝一块块穿起来架在篝火之上烤着吃。对于他们的行径我从愤慨直到司空见惯,甚至于适应了他们的生活方式,那就是:大口的啃着羊腿,大口的喝着烈酒,大声的和他们一起说笑。
“长君,我以前只注意到你脸挺小的还黑乎乎的,脏的要命,想着是不修边幅。可你这手却如女子呀!哈哈……虽也不干净,不过看上挺嫩的啊!哈哈……”大瑞领兵很喜欢开我的玩笑,此时他无意中盯上了我端着酒杯的手,便开始大做文章,然后将他的新发现说给一边的兵士们取乐。
“哈哈……”
周围的兵士,喝着笑着作为应景。其实我知道,他们谁也不会对我的手感兴趣,只是没有谈笑之料,顺便拿来下酒而已。我也不介意,因为这样的事时有发生,他们之间还会谈笑玩乐,反而这样表明他们把我看成了其中的一员。我自当也做以回应,供他们闲着下酒:
“呵呵……大瑞领将这是褒呢还是贬呀,是说我过于凌弱吗?要说我也不清楚,怎么我这手就长得水灵灵的呢?呵呵……”我附和着说笑,与他们无任何异常。
“长君好生玩笑,我可不敢小觑你这双小手啊!哈哈……我们都知道它蛮着呢!”大瑞拿起一整壶酒与我的酒杯相碰,然后仰头饮尽,如同饮水一般。一边的兵士也互相敬让,噪杂的说笑在一起。周围几堆篝火边上的兵士,听闻这边的笑声也纷纷扭头看向这边。接着就又各自饮用着各自的酒水,吃着手中的大块肉食,笑着不知何年何月的异人趣事。
酒,是个好东西。如此寒冷的地方用它来驱寒不失为最好的方式,不爱上它都难。
漠北的夜晚较之白天更为寒冷,我常常半夜被冷风吹醒,又在冷风中睡去。我的脸早已经因为对气候的不相融洽而生了冻疮,有的还结了厚厚的痂,面容不复以往的娇嫩,甚至可以称得上毁容了。
远程行军是异常艰辛的,之于他们这些常年在外行军的人有些还会承受不住在中途病重而死,更别提我这个从没有受过战争侵扰的人了。这种旅程就是在刀刃上行走,步步刺痛着我的每一个神经。一路上还多亏了那位大瑞领军的多加照应,不然我早就一命呜呼了。在他的眼中我是个可塑之才,是他需要的一个杀人工具,他自然不想还没有派上用场就白白的给浪费了。
逃走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单凭自己似乎有点困难,师父从小告诫我说,没有把握的事情不要去做,所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还是顾好小命要紧。
终于,我们在又行走将近大半个月的时间之后的一天傍晚,看到了不远处篝火通明,接连不断的帐篷一个挨着一个,大大小小,不下百座。在其中来来往往的兵士,有的饮食,有的还包扎着伤口,有的随地躺在那篝火旁边休憩。
我望向头顶那高远的闪着明亮星星的天空,它有着夺目的绚丽,满天星星的夜色如此诱人,但是生活在这烂漫夜色笼罩之下的人们,竟如此的不相融洽。
“哈哈——”大瑞一声长笑,“哈哈——”转头对着身后的兵士们又是一声长笑,“我们到了!兄弟们我们与大军会和了!”
“呜呜——呜呜——”我跟着他们一起,同他们一样,发出奇怪的欢呼声,高兴的,兴奋的声音。我兴奋的出发点与他们不同,我兴奋,只因在如此恶劣的风霜雨雪、如此踩在刀刃上的行军旅程中,活了下来!
大家整理好身上的装束,牵着马匹奔跑向那近在不远处的帐篷。
“将军,将军,我们回来了,将军——”
大瑞大步的带领我们向一座较大的帐篷走去,帐篷旁边守满了兵士,想必里面住的就是他们的最大头领了。
他也是我将要效命的最高将士吧!
在距离那顶帐篷的不远处,大瑞摆手示意命我们停下,然后他独自走了过去,同守门的兵士打招呼通报。我们自觉的并列成了长长的四排,我就站在左起第一排的第一个位置。
我远远看见帐篷的门围被掀开,走出来一位同是穿铠甲的男子。因为我们离那顶帐篷有些距离,就没有看清楚他的相貌,只大致上知道他同周围的这些人一样高大勇猛,体格健壮,令人生畏。此时他正同大瑞聊些什么,大瑞一脸笑容灿烂的样子尤为夺目,仿佛见到了仰慕已久的大人物一般。
没过多久,两人便一同向这边走来。
我不时的会听到周围兵士们小声议论的声响,说起不远处走来的这位将军,他们一个个有着同大瑞一样的表情,仿佛他们谈论的是神邸一般,“这就是大檀的得力助手月离大将军,听说他曾单骑数十里深入敌军手刃数百兵士。毫发无损的回来!”
“呵——这么厉害,怪不得人人这么怕他,大檀任他做大将军呢!”
他们赞叹这位将军的语气如同我小时候所听到神话故事里的英雄人物般那样的惊讶,讲述的仿佛是一个传奇故事。
转眼两人已经走近,我也将他看了个仔细。
这是我第一眼看到的月离,我没有听到他此时在对我们讲些什么。只是盯着他那张脸看,因为在这广阔的漠北大草原上,风沙漫天,凛冽异常,他的皮肤却水润异常。更令我想象不到的是,他们口中如神圣般的大将军竟是如此的年轻。他个子虽高大威猛,但并非我想象中的胡子拉碴历经沧桑的中年人士,整张脸看起来圆润洁净,轮廓分明,美目如剑,容颜绝色。他的样子和我想象中的大将军差了十万八千里,呵呵,大将军——原来如此的俊逸,如此的年少。
他笑容美好的样子,让人不忍打扰。
他口一张一合,说了些什么我全然不知,处在小小吃惊状态之中的我一直没有回过神去认真听他的说辞,想必周围的兵士此时同我一样,吃惊于他的年少和俊逸。
直到他转身离去,我才晃过了神,盯着那离去的宽阔脊背盯了好久。
之后,我同他们一样站在那里,站了好大一会儿,他们聊天,我在一旁听。听着身边兵士们谈论着他的风采绝世!
然而听入我的耳中,仅仅化为了几个字:如此风华卓越之人,也会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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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神武天降的大将军出现啦,亲们可以踊跃的调戏一番!_
索然酒中味
在漠北南部的数百里之外,同样的绵延百余座的帐篷,在大草原的风沙之中,张扬着它们的个性。
在其中的一座军帐里,一男子秉烛看着一本书,旁边桌子之上放了壶暖暖的热酒以供驱寒。他轻轻地翻弄着书本,不甚乏味的看着。眼前却是浮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他不明白此时为何会有如此情形。出城的那一天,似乎比以往热闹了些许,他眯起锐利的眼眸轻笑了下,居然会有人冒着胆子放飞东西玩耍。好生奇怪的追着他跑的女子——
“皇上,夜深了,让老奴伺候您休息吧!”随行而来贴身伺候的太监小心的提醒道。
“不急,朕稍等片刻自会休息,你累了就先下去吧!”这位帝王看出随侍忙了一整天,想必也身体乏累,就摆手让其回去休息。
“老奴侍候皇上!”此人也不敢如此这般,就央求留下侍奉君主。
“不必了,退下吧!”他又一次摆手,示意其退下。这位公公也不敢再多加造次,就移步离去了。烛光摇曳,暗黄朦胧,他将书本放下端起一杯酒站起身走向窗边,望向小窗外那高远的天空,似是要将它穿透一般。
此人便是北魏三世帝王,鲜卑拓跋氏,佛狸。
佛狸此次带领三十万大军深入漠北,横扫敌军,将敌军节节击退。对方从最初的猖狂无比,变成了目前的小心翼翼不敢轻举妄动,即使如此,仍不能放松警惕。明天还将会有一番厮杀,兵士们此时正在休整,伤亡虽不严重,但他们实在太累了,需要好好地休息才能很好的作战。
两更已过,月亮已经悄悄的移至另外的半边天,他却还无困意,便走出帐外,随意踱步。灰黄的灯火将他的脸映的有些绯红,抬头看向天空,广袤无边,隐隐风声吹过耳际,反而惬意而舒适。突然他纵身风般的飞向马棚,骑上那陪他征战数十场的马儿狂奔在这辽阔的大草原上。他用力的鞭策着马儿,骤风般急旋而过,浩气荡然,生猛若兽。而面容却妖冶惑人,罂粟花般的漂浮在这漠北的风沙之中。
驰骋若飞鹤之姿,荡荡不似凡众。
夜深冷清,冷清亦如那飞驰的背影。
超然身形,孤单无以名状。
健康城皇宫之中
“皇上,我们去北‘和亲’队伍,没入山西之后莫名消失。末将猜想恐是遭遇不测,沿路看到有些死亡的将士,着衣似我朝兵士。但并没有发现长君郡主的尸首,怕是被不明敌军所获,已生死不明。”这位将军将一路的情形大致略说一番,然后等待皇上指令。
皇帝表情严肃,三百多兵士全部遇劫杀,这种情况是他所没有预想到的。他想过有可能会遭阻截,可他派去的人个个武艺超群,他们途中究竟是遇到了些什么人?长君生死不明,那么精致美丽的女子如果遭遇不测岂不是太过可惜了。此次和亲早在先帝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定好,目前他刚刚继位,要将时局稳定下来,此时又是最佳时机。但是一切似乎都乱了,要怎么处理才会更加的妥当呢?他走向那把龙椅,慢慢坐下向站着的那位将士说道:
“修书一封,快马前往魏国都城,就说——就说‘和亲’队伍在贵国境内惨遭异人毒害,非我不诚,望太武陛下详查此事。同时,我朝上下对此事也深表痛心,事情不妥之过亦有之,望能见谅。”说完挥手示意其退下,神色肃然凝重。他不明白此次事件,敌人针对的是谁,意图又是什么,难道是想引发两地冲突,故意为之?
一位将士快马飞往边疆漠北之地,沿途换乘,不分昼夜。
十天之后,北魏平城
“报——都城加急书信,望皇上读阅。”此骑士旅途劳累之感溢于言表,但满脸风霜的他并没有忽视任何一道礼节,他在佛狸帐外低头跪拜,将书信呈于双手之上。帐内走出一位公公,接过书信,然后呈给了佛狸。
军帐之内,佛狸阅之大怒:“定是柔然小贼,滋扰生事,挑拨矛盾。雕虫伎俩,何以为惧。修书宋地,说闻此讯息,深感悲痛,长君之事发,非吾所愿见,定当彻查,以慰亡灵。”当然,他的怒气并非遗憾于未曾谋面就已遭毒手的美人,而是源于下手之人的猖狂,在他领地上如此的肆无忌惮,显然是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佛狸愤怒的拔出佩剑将眼前的桌子一击分成了两半,桌上的纸页因此纷飞了满地,变得尤为凌乱。
这是我来此地的第五日。
几日来兵士们在前方不断的杀敌和被杀,我有幸还没被派往战场,厮杀敌寇。但我知道,那样的日子也不远了。
空闲时间我会在周边散散步,因为要熟悉地形的缘故,这个地方之于我是完全的陌生,脱离这个群体,并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我的动作不能太大,不然被周边的兵士怀疑盯上,想在这里活命都很难说。几天来,我看着周边都是相似的情景,一座座的山看起来长的都是一样,所以我不得不考虑用张纸将这里画下来,以免到时迷路。
此时,我已很清楚明白的知道,他们所对付的敌人正是北魏,而他们的皇帝也正是那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我的丈夫。呵呵——,多么富有戏剧性的情节呢!
远处高山曲折绵延不绝,一眼望不到边。
“在看什么呢长君?将军刚刚赏我些肉食,好香啊——哈哈……赶快过来我们一块吃,那么多我怎么会吃的完。”即使我不回头也知道背后说话之人是谁,他是我在此结交朋友中的一位,名叫尔绵拿,他为人忠实,待人宽厚,最大的缺点就是喜好饮酒,并且饮酒无度,最大的优点自然也是饮酒。我不喜欢这里,并不代表我不交朋友,没有朋友会寸步难行的。我对于他们的情感谈不上纯真的友谊,也不知道他们对我的感情用哪个词语诠释比较恰当,是相处融洽的战友,还是比较谈得来的朋友,亦或是情同手足的兄弟。
他今天刚刚从战场上回来,杀敌勇猛,深得月将军赏识,自然赏赐不乏。几天来屡创战功,每次他都邀我与他一同分享,我也盛却不恭。
“拿兄,可有带酒水?”来此之后,我已习惯饮酒,一是为了饭食,二是为了驱寒。高原气候不是每一个涉足此处的人都能够很快适应的,像我到来的最初感觉就是呼吸不怎么顺畅,缺氧现象尤为严重。现在就好了许多,说实话,我很喜欢这里的花草,漫山遍野的花草,如果某一天我离开了,最为想念的应该就是它们吧!
“哈哈——我怎么会把这个给忘了呢!”说着左手伸向背后腰间,转眼一壶酒就放在了桌案之上。“来,我们吃肉喝酒。”
“呵呵——好,为兄先敬你一杯!”说着将我俩酒杯都斟满,端起一杯一饮而尽。
“君兄好酒量,我也敬你一杯。”说着也是端起酒杯,如我般一饮而尽。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所谓的好酒量不过是逼出来的而已。
“哈哈——”
“呵呵——”
帐外寒风凛冽,帐内我们畅快的饮酒吃肉。
“谁在这里喝酒吃肉来着,如此幸事,也不邀我一同分享啊!”掀帘而入的是大瑞,看到我们桌案之上的酒食,也是禁不住诱惑。“在门外我都闻见酒香了!”
我起身从后面拿出一坐椅,邀其坐下,一同畅饮。“不是我们把你忘了,而是你贵人事多,不敢多加扰乱而已,呵呵——”
“君兄真会说话,哎——忙得我饭都没得好好吃一顿呀!”说着径自抓了一块肉就放进了口中细细品尝。“这肉味道怎会如此鲜美,你们从哪里得来的?”他不禁又拿了一大块放进了口中,一边寻着酒杯倒酒来喝。
“大瑞兄好口福了,这可是月将军赏赐之物。赏给战功卓卓的尔绵兄来着。”我适时的将尔绵拿夸耀一番。
“哎呀,那我可是大饱口福了,哈哈——”端起酒杯与我俩相碰,我们三人同是一饮而尽。
“大瑞兄多吃些,长君食量甚小,所食不多,我们可不要浪费了将军的一片美意。”尔绵拿起酒壶又向我们斟酒。
“哈哈——尔绵兄美意,我也不能推却不是。哈哈——”
“哈哈——”
“来我们喝酒——”
“好!”
“哈哈——”
……
……
风沙若渴,我们饮酒笑谈,气氛竟是如此的融洽和谐。我疑惑于同他们一起竟让想起了“融洽”这个词语,但是除了这个词却没有更恰当的了。之后我便明白,我不能一味的将战争带来的罪恶附加在参与其中的每个人身上,他们也是实实在在的受害者,不是么?
只是一瞬间,我那被阻塞的情感便一下子通畅了——不管以后我们何去何从,至少此刻有那么的一瞬间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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涩友们认为尔绵拿会是个酒葫芦么???以后就会知道他超有爱哦——!
惊慌撩春色
将军帐中
“月将军,敌方军士凶猛异常,明日之战恐我军身体力乏,难以支撑。我们是否将此告知大檀,派军援助。”一名领军对于现在的形势感觉有些不利,便向大将军禀报提议。
“不用,我们可以想一下办法。现在军中还有些休整的人员,我们可以将所有兵士分成两部分,轮番作战,让他们稍作调整和休息。对于作战勇猛之士,重赏以钱币,其它贵重之物也可。立功之士,不论大小皆有赏赐,勿以吝啬。”月离将军将用兵之道授之,“你退下将其办妥,另外加强兵士的战斗力,提升攻击性,让他们多加操兵训练。”
“是——”领军将士领命退到帐外。
月离紧随其后也出了帐外,看向周围疗伤的兵士们。打仗亦非他所愿,搅于这纷乱之中,只为报答一份情。他也想着,月烛帐暖,春宵意浓。大檀好战,涂毒百姓,惊扰苍生。可若不战,如此乱世,亦不会太平,局势所迫,局势所迫!
弱肉强食,谁能止歇暴戾于纷乱呢?
……
我从帐中走出意欲寻些水来洗下里衣,外面的衣物我可以十天半个月穿在身上,可里面衣物无论如何也要干净些,不然与兽类不就无差了。却不料迎面撞上一个男子,我忙做歉意,恨自己太过莽撞。也没细看其它就想要离去,背后之人道:
“小兄弟,打些水过来,送我帐中。”事前我还有些纳闷着谁如此言语命令,当我转身抬头看向他的时候,也正好遇上他投来的目光。我瞬时不敢抬眼,低头道:“是,月将军!我这就去。”说完小跑离去。
好不幸,出门不利,居然遇见了他!月离的眼眸锐利异常,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搞出乱子。如果被他发现我的身份,日子就不好过了。我跑向烧热水的帐篷处,拿出器皿盛了些水快步走向将军营帐。到了帐外说道:
“月将军,您要的水我已经端来了,是否需要端进去。”
“进来吧!”清朗的男音从里面传来,我掀开布帘进入了营帐。
里面不若我想的那般豪华奢侈,只是简单的桌椅和衣架。不过想来也是,如此战乱哪还讲究来着。月离此时在正面的桌边坐着,桌几之上放着一壶酒,他正在自饮自酌。看到我进来放下酒杯说道:“放那边吧!”他手指向左边一木架之处,想必是要洗漱来用。我将水放到架子上说道:
“月将军,如没有其他事,小的就先下去了。”说完就要离去。
“家是哪的?”不料他却问起了我的身世。
“我家在大漠以南,游牧为生计。”身不由己,此事确实不能以实相告。我抬头看向他,他并未看向我这边,似是思索些什么。突然有种冲动,想要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而我也确实这么做了:
“月将军,在想些什么?”
“呵呵——”他却莫名的笑了,“年纪小小,看不出来如此大胆,敢直言问我所想,你可是第一个啊!”“不过不用害怕,我不会怪罪与你的。你的胆识正合我意。”说完他自斟上酒,小抿一口又说道:“小兄弟是否刚来不久,看着如此面生。”此时他才盯着我仔细的瞧。
“如将军所言,我是半个月之前由大瑞领兵带来前来支援的兵士。我们几乎没有见过面,所以您才会感觉陌生。”我细细与他详说。
“原来如此,多大了?”
“回将军,刚行过免冠之礼。”
“呵呵,看你身子骨不怎么结实,要多加训练。好了,退下吧!”
“是!”我转身掀开布帘出去,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月离帐中
月离走向那盆冒着热气的水,现在可以好好的清洗一下伤口了。
他退去铠甲,白色里衣渗出的血液变的已经暗红,并且干在了衣衫上面,周边不断的还有新的血液流出。月离将一块布放进水盆中开始清洗,身上早已有密密麻麻的疤痕,再多几个也无所谓。这一刀是那个野人的杰作,前天的那场战争他们这边伤亡很多,但是他不能让手下人知道自己的伤势,不然就——
……
……
我从月离军帐中出来就开始有些后悔,当时放盆子旁边的桌子上有些个纸张和笔墨,我想也只有他那里才会有这种东西了。如果用偷的,怕是过于冒险,倒不如光明正大的要。
对,我再给他端些热水也未尝不可。向他讨要些纸张笔墨应该不成问题,就说——就说自己想要练字好了。
可是当我再次走到他的门前,却犹豫了,我在想着这样做会不会让他觉得我很奇怪。我这不够聪明的脑袋难道就没有更好的方法了么?
还是回去仔细想想的好。转过身,怦——
哎呦——我的妈呀!
这是哪个兵士搭的帐篷,我的脑袋恰巧碰上了上面多余出来的一截棍子!
“谁?”
“额,月、月将军,是我——给您送换洗的水——”
砰——
满满的一盆子热水从我手中掉下,月离有些吃惊的看着我,我亦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我想着既然被注意到就干脆进来,可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如果知道打死我都不会进来的!
我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冲出了帐外。
“小兄弟,小兄弟你怎么了——”任是他在背后怎么的叫,我的脚步都不曾停下。我很想当做若无其事,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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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日要张针眼了!
这次我不但没有拿到我想要的东西,还出了这么大的丑,可真是出师不利呢!
我们被通知从今天开始就要整队操练,由领军将士亲自带队。队伍一分为二,分别由两位大领军带领,下面还有一些小的头领。
我与尔绵拿并未在一队,但幸好的是我有另一个好友与我作伴,他叫阿伏干希,在军中对我很是照顾。他说我很像他在家的小弟弟,柔柔弱弱的样子,也多亏了他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才没有被抓来从军,可怜他生的结实,十三岁就开始跟着军队作战了。
他还说,看见我就有想要保护的感觉。我只是微微的向他笑了笑,露出我那一排洁白的小牙齿。伸出拳头打向他的背部道:“谁让你保护,将来还要靠兄弟保护你呢!”
当然这只是玩笑话,战场上并肩作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不论谁保护谁都会是死路一条!
“战士们,现在像我这样,拿起你们的大刀□□。”我们照着他的样子将长刀紧紧握在手中,如命根子一般。
这大刀不比小时候经常玩耍的棍子,拿着很不舒服。
“啊!——”他向我们比划了一下,兵士们也开始跟着他有样学样。
“啊!——”
“啊!——”
……
“那位小兄弟,把刀抓地紧一点,你的刀怎么看起来摇摇晃晃的不听你的使唤!”
“呵呵——”下面一阵哄笑,我知道我出大窘了。但我马上使出所有的力气,抓着长刀,头扬向蓝天大喊一声:
“啊!——”
如此一来,周围的兵士就不再看我,恢复了操练。领军将士对我点头表示满意。接着就又开始指向其他兵士,说其不足。
整整一个下午,我们就在这样的挥刀,举刀,两人互打中度过。
这也是我第一次拿刀,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成为了屠夫。这把刀好亮好亮,明天亦或是后天,它的上面将会沾满鲜血,一滴一滴倒映出的都是不同的脸。并非我想要杀他们,而是如若我不行动,那么自己就会成为他们的刀下亡魂,战争就是这么的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看向操练过后正在一旁说笑休息的兵士,他们的笑容我感到尤为的刺眼,我不知道他们现在是怎样的一种心境,那种笑容代表着什么,是无奈、是麻木、还是兴奋——
好奇怪,呵呵,我怎么会认为他们看到鲜血会兴奋呢?
我的胳臂从刚开始的疼痛变成了麻木,我的手心从刚开始的渗血到最后结成厚厚的颊层。我同他们一样,整整一个下午都在不停的做着模仿杀人的运动,不停的在做,不停的在做,试图让每一个杀人的动作都看上去那么的顺手。
直到最后我的整个身体都变得开始麻木,开始没有知觉,但是我手中的动作依然没有停下的迹象,仿佛已被模式化。
阿伏干希看到我不停滴下的汗水,不停的询问着我有没有事,我看着他的眼睛,只是简单的摇了摇头,与他对打的动作依然没有停下,因为我害怕一旦停下了,我就再也无法拿起来。阿伏干希只是一味的盯着我滴下的汗水看,盯着我那被汗水浸湿的发丝看,然后说着关于想念他弟弟的言词。或许是真的很像吧,看到我才会让他对弟弟感觉到如此的思念,那深深的思念只需他一个眼神就已经被暴露无疑了。第一次,我为被人当成了替身而感到高兴,只因为减轻了一个人的孤单和寂寞。
我终于熟悉了一系列模式化的杀人动作,我也在想象着,如果几天后的战场杀人杀到手臂僵硬,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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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的君君其实还蛮羞涩的( ̄▽ ̄#) = ﹏﹏
轻锁你深眸
第一次操兵,我浑身上下仿佛散了架般,十分的疼痛难忍。夜间睡觉不免来回的翻转,惊动了旁边休憩的阿伏干希。
“长君,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事,我只是第一次操练,不免有些不适应,浑身疼痛,有点难受。”深夜将他惊醒并非我所想,可是真的是疼痛难忍,而且我有种明天就要躺在床上度过的预感。
“我刚从军第一次操练时,也是浑身不好使。但看似没有你严重,我去帮你找些药水擦洗一下,想必有些地方肿痛,会让人有些难熬。”我正要叫住他,不想他行动非常的快,仅披上一件里衣,就走了出去。我疼痛的无法起身,复又躺了回去。
不消片刻,他便拿了药水过来,还有一盆热乎乎的暖水。我看到他脸色已冻的发青,赶紧拉着他坐在床上,将厚厚的衣物给他披上。只是这样,仿佛就已经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他向手上呼了下热气取暖,接着拿出从别处取来的药水,将其滴入木盆之中。紫红色的药水在盆中散开,像是一朵朵美丽的小花。那红色的药水一滴一滴的散开,很快盆中所有的水都被渲染成了这种颜色。
“不要看了,赶紧脱下衣物将你已经红肿的地方好好擦拭一下,不然你明天很难再操练的。”他催促我道。而我此时确实有些犯难了,女儿之身如何能够在他的面前呈现呢?
“看我干什么,那要不我帮你擦拭吧!”他说着就伸手想要退去我的衣物,我急忙拉紧将他推开,力气似乎有些大,阿伏干希险些从床上掉了下来,我慌忙又伸出手将他拉住,恐其责怪遂赶紧说道:“刚才对不起,我自幼有一种怪癖,如何也改变不了。就是不喜与他人碰触,不然总是难以入眠。”
他眼睛瞪得圆圆的有些吃惊的说道:“这是什么怪癖,不会是被什么诅咒了吧!”
“自幼便是如此,确实不知为何,想必就如你所说的那样吧!”于是我顺水推舟,将这谎说了个圆满。
“你应该请人给你做做法式,驱驱邪气。我说为什么你睡觉总是将自己裹得那么结实,像是怕给别人看了去,原来是这样。好了,不说了,我先出去溜达一会儿,你洗好之后我再回来。”说完拿了厚厚的衣物便出去了。
我松了口气,幸亏只是我两人在一间帐篷,如果是住了十来个人,岂不是他们都要出去吹风。
这是我向大瑞求来的特遇,说我不喜人多,顶多两人住一处,如此一来我可以得空办一下女儿之事,因为另一人总不会一直处在营帐之中,但人多就不好说了。大瑞一直对我照顾有加,就将我与阿伏干希安排一处。此事我还大力向他感谢了一番,却没成想会发生今天如此情形。
我赶紧将布帘掩好,退下衣物,将药水涂抹向红肿之处。药水甚是奇特,不消片刻,我便感觉轻松好受了许多。我将所有的药水用了个干净,穿好衣物,稍作休息便走出了帐外。外面的风好大,这里的夜晚异常寒冷,这么多天来我也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大草原的天气。以前也就是听小如说过一些关于大草原的故事,但真实的感受起来竟是如此的恐怖。不过还好的是周围都是山,有山围绕着,即使风再怎么大也会被阻挡不少吧,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论断。
透过漫天的飞沙,我看到不远处的阿伏干希两袖互相交叉,夹着脖子,戴着帽子一遍一遍的在外边小跑,这种方式应该可以变得暖和吧。看到这样的情景,我的心中尽是酸涩和感动。忙向他摆手,示意其进来,他便踱着小步向我这边跑来。
之后我便常想,像阿伏干希如此善良美好的人,如果老天不善待他都会说不过吧。如果他今后有了什么不幸,在我的心里也会种下造就他不幸原因的恨意。自从我记事开始,我就曾发誓,要对每一个善待我的人好,即使仅有一分,如果可以我会还他十分。当然,如果一个人给我一分的坏,我不知道我会还几分,可能是一分,可能是十分,也可能是很多很多,更或者我会选择忽略。对于恨,深浅我一点也把握不了。不知道这能不能够称得上是一种善良。虽然我从不认为自己是归属于善良这个区域,但每个人总会有这样的劣根性吧,那就是总是认为自己的过失是应该被别人给原谅宽恕的。就像如果在未来的几天之内我杀了人,我依然会认为自己是可以被原谅的,因为身不由己,这就是我的借口。
即使是生性残暴之人,在他们内心的某一个地方也是会有善良的种子吧。只不过是大都被我们给忽略了。如果你恰好遇到了那个人最为善良的部分,就算是你的幸运,如果没有遇上,也并不能称为不幸,因为如果单是这样就被称为不幸的话,那不幸的人岂不是太多了!
第二天清晨
今天是月将军亲自领军操练,兵士们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兄弟们,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不能手下留情,错过了任何一个攻击对方的时机,很有可能下一个死亡的就是你。所以,战场上既要自保,也要攻击。其实,攻击就是自保,自保也就是攻击。简单的说,拿着手中的长刀不断的刺向敌方,刺向你认为可以致命的地方。”月离将军说了一通战场上的军事理论,从一个身经百战的人口中说出来的话,怎么会不正确呢,战场应该就如他所说的那样,你不杀人,就会被人所杀,两者不能共存。
“拿起你们手中的武器,同我一起,啊!——”
“啊!——”
“啊!——”
“啊!——”
……
……
我望着他用力挥舞着的手臂,上次,我明明看到了一道好深好深的伤口,并且还不停的流着鲜血,我不认为这么快就已经好了。作为一个将军,他不能让他的兵士士气有一丝的影响,但是这一点,他就要付出比常人多出好多的牺牲。
我紧紧的望着他那张绝色的脸颊,将所有的一举一动都尽收在了自己的眼底。我以为自己站在这么多的兵士中间,如此肆无忌惮的盯着他看不会被发现,但是接下来我便知道自己错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在几千名兵士中间紧紧挟住我观察的眼神的,总之,我竟是那么容易的被发现了。
都怪自己的过于莽撞,导致了现在的窘迫。被人抓包的感觉还不是一般的特别,我拿着刀剑狠狠的戳向对方,不幸的事情又发生了,我看到好多的鲜血从那位兵士的肩膀上流出。老天总是这么的不厚道,这次我是真的闯了祸了。
我忙放下刀剑走向那人的身边,他叫康田,我是认得的。我的脸上装满了所有的愧疚不停的说着对不起,却不料他用一种很是奇怪的眼神看向我,然后说道:“没什么好慌张的,这么一点小伤,不值得这么慌张。”是我将他弄伤了,他竟然说自己不值得别人这么慌张,他那种深深不屑的表情无论我怎么琢磨,总是不能够理解。
很快我们这边的小动作被月离发现,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并没有看我,单单问候下康田就离开了。他这样做我应该庆幸的,不是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中却是想着他能够将我大骂一顿就好了,那样我也不必如此的看到他就那么的别扭,看到他就想到上次的不愉快,那样我就会时时刻刻的认为他是将军,小兵出错了被骂是应该的,那样我也就不会吊着一颗心,总以为他的默不作声是因为发现了些什么,而那些可能被发现的秘密会将我给——
我时常陷入身份被拆穿的不安之中,无论如何也走不出来。我知道这种状态不利于我的行动,而且还有可能更加容易的被人怀疑,但是让我做的自然,确实做不到。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的,到那时,我可能会被当做犯人般被审问,也可能被当做玩物般被戏弄,即使在我看来他们不会这么做,但总有那么一个时刻我会想到这些,然后让漫无边际的不安袭上全身。
我知道,我将所有的事情想得过于恐怖了,但是总是忍不住的一遍一遍去想,然后幻想着会发生的场景。所以,为了不让这种情况将我的思绪完全搞乱,我应该尽快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
我不怕上战场,也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
杀人,杀人。
最近这两个字总是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所以很有可能我所有不安的来源只因这两个字也并非不可能。
一切都搞得我好乱,好乱——
染色的杀戮
我醉了,从看到尔绵拿如酒葫芦般向这边走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会醉。原因不在于尔绵拿是个酒葫芦,而是明天就要上战场了,你说,我为什么不醉!
当时我们刚刚操练完毕,我正准备回营帐休息,但是背后的一声“长君”让我定住了身形。尔绵拿晃悠着向我走来,于是我也抽身向他的方向走去。看他一脸笑嘻嘻的样子,似是又得了战功一样。
“什么喜事,如此高兴!”我先开口问他。一边将他身上的尘土拍落下来,他没回答我的问题,却是看着我的手立马抓住“唉——”了起来:
“长君,你这手怎会如此之小,那大刀你是怎么拿住的?”他一脸迷惑。
我说:“自然是用手拿着了,别看它小,有的是力气。”说着一拳顶上他的胸膛。他哈哈大笑起来。“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他似是故意装着糊涂。
“就是为什么您老人家如此的高兴啊?”他这笑容来的太奇怪,平常都不这样笑,今天这笑容好傻好傻。
“呵呵——”他却又开始了,像是做了大半辈子的老光棍要娶妻了似的,“想知道为什么么?”
“废话不是!”我白了他一眼,看不出来这小子竟然这么会卖关子。
“想知道就陪我去喝酒!”说完搂过我的肩膀就向他的帐中走去。我就知道,只要他遇到了高兴事准会喝酒,难不成又得了赏赐?可是不太像呀!我的心里不禁生出了许多的疑问,他今天有点高兴的不寻常,像是娶了妻一样!看着他那张大大的笑脸,想着将来他娶妻的傻样不禁也“呵呵……”的笑出了声。他低头看向我,眼神寻思着我在笑什么,我脸向侧方一扭,一副就是不告诉你的模样。接着就又是他爽朗的笑声。
“你们在说笑什么?”这一声询问倒是把我们“嚇”了一跳。他是几时冒出来的,我怎么一点也没感觉到。
“月将军!”
不知为何,有股莫名的紧张感袭上我的全身。他看我的眼神愈是温柔,这种紧张的氛围愈是浓郁。
“我、我们在笑尔绵拿长的像葫芦——”话一出口,只见尔绵拿用那双眼睛狠狠的剜了我一眼,也是,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谁会说自己长的像葫芦然后大笑一番,而且还可以笑的那么开心。
“呵呵......”
出乎意料的,月离笑了,竟然是那么的开心。之后他也没再理会我们径自向一边走去,留下我与尔绵拿面面相觑,感觉就是——
月离将军好奇怪。
“你长的像黄瓜——”只听尔绵拿丢下了这么一句话就走到了我的前面。
噗——
他可真是可爱!
走了没有多久就进入了他住的营帐之中,刚一进去迎面扑来了一阵酒气,知道他嗜酒,但不成想竟到了如此地步,把营帐搞的跟酒窖似的。军中可以少量饮酒,但只限于少量,想必尔绵拿肯定不满于那少量而会偷偷的私藏一些吧。不过最好不要让将军发现,不然他可就惨了。
进去之后尔绵拿便向他的床帏内翻找起来,不久就找出了一壶酒,拿了出来于我炫耀一番。我只是抿嘴浅笑,随后做到了桌子旁边,一副要他侍奉我给我倒酒的样子。他笑着寻了两个杯子放于桌上,斟满了酒。却并未敬我与其一起喝掉,难不成有什么花样?
“今天你要敬我,我会告诉你我高兴之事。”
我呵呵笑了两声,笑他如此的可爱的卖着关子。“好,为兄的敬你一杯!”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先干为敬!”
我喝下这酒不全是因为想去分享他的喜悦,而是此时的我真的想要喝酒了。喝完之后的那种麻麻酥酥的感觉仿佛脱离的身体,心情格外的畅快清爽。
“哈哈哈——好!”说完他亦饮尽,“今天可以说是我的一个大喜的日子,知道为什么叫做大喜吗?”“呵呵……因为将军给我升官了,从今天起,我就是领兵了!”
我听了也不免为他高兴,“果真是大喜之日呢,我再敬你一杯!”说着我倒了一杯酒再次一饮而尽。
“哈哈……”他不停的笑着,笑着,两边脸颊印满了酒色。从我出生直到现在所认识的所有人中,尔绵拿是我认识的最爱喝酒的一个,我很担心能不能够遇上一个更甚于他的,我想这个几率大概很小,微乎其微。
可是出乎意料的,我所谓的微乎其微竟然真的碰到了,不过这就是后话了,暂且不说。
尔绵拿的那张脸喜感过于强烈,于是我也笑着,笑着。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仿佛自己千杯不醉的样子。之后我眼前的尔绵拿由刚开始的一个,变成了两个,之后就是无数个,数也数不过来的样子。然后我就看到他一脸鲜血的站在了我的面前,头上、身上全部都是鲜血,他的旁边是阿伏干希,同样是满脸的鲜血,我害怕极了,于是开始拼了命的跑。我跑了好大一会儿,眼前由草原变成了无边的沙漠,沙漠中立着一个人,他有一双狼般的眸子,充满着嗜血的野性,他的脸似一朵妖冶的罂粟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然后他的弓箭射穿了我的胸口,我痛苦的扭过身,眼前倏地又变成了绿洲,我倒在了一滩清水旁边,里面倒影着一个满脸鲜血的女子——
啊——
我心口疼痛难忍,醒来发现,原来那一切不过是个噩梦。这还是我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做恶梦,梦境里尽是鲜红,红,那个今生注定了我不会喜欢的颜色。
由于我的喊声有点大,招来了在帐门外的阿伏干希。
之后就是他的好一阵子唠叨:“昨天你真是好兴致啊,饮了那么多的酒,醉的让尔绵拿给背了回来。”“你们昨天喝酒真是太不是时候了,今天是你的第一次上战场,估计你忘了,饮了那么多的酒,一个不小心是会丧命的。”“不是我说你长君,你太不小心了,以后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做的好。”直到他的一番话完全说完,我都没有插一句。因为他不了解的是,正因为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要上战场,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喝酒的。
不出所料的是,果然醉了。不过——
“我醉了!那——”我不禁双手抓紧上身衣物,摸索一番,还好同以前一样。
“你昨天晚上双手抓着衣服老紧了,我想要帮你都没能帮的上。害怕你一个用力衣服会坏掉。所以,就让你穿着衣服将就了一晚。好了,不要磨蹭了,赶紧准备下,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他急忙穿好衣物就向外走去。
原来即使我喝醉了,依然有保护自己的本能。这可真是个好的现象呢!
我利落的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等到我走出营帐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零零散散的站好了队伍。
“嘿,快点儿这边!”阿伏干希在招手叫我,我小跑着上去归入了队伍,此时才看到原来月离早已站在了最前面,而我的到来,竟然赢得了他一路的注目。现在想想,我真的算得上这里的“迟到大王”了,如今的受人“注目”可不是没有原因的。
月离似乎一点都不急,很有耐性的等待着我们一个一个的归队。
他手举起长刀:“兄弟们,今天都要打起精神,还有些是新兵,更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再过一刻钟,我们就出发。有马的骑上你们的马匹,没有马的跑步跟上。”
我们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古世纪被风吹雨打了好多年的雕像。我伸手摸了摸脸上的冻疮,似乎已经好了些,没有以前那么严重了。到了这里,与我结缘最深的就是脸上一直不肯消去的冻疮了。不管用什么药水,不管我的帽子戴的如何的密不透风,冻疮依然那么挺拔的立在我光洁的脸颊之上,丝毫没有它这苍老的菜花糟蹋了我这片上好牛粪的觉悟。
一刻钟过得很快,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跟着队伍一直走了老远,领军都说了些什么我都已经没有任何印象,只知道前面是我要杀的人,我就要去杀人了!
我们站定在一片广阔的草原之上,就在此时此刻。
远远的,我就看到了对方的兵士,好多好多,似乎贯穿了整个草原的东西两面。原来这就是名副其实的战争,一场用生命来赌博的游戏。
还有——
我也看到了他!
那个就在昨晚还出现在我的梦中的男子,那个用弓箭射杀我的人。现在他如天降的神一般,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没有弓箭,我也不是全身血淋淋的样子,唯一与梦境相同的就是那双野性的眸子,我们距离数里,他那狼般的眸子依旧笼罩了我的全身,饶是如何挣脱,也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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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风沙起
如此的阵势看起来尤为的不真实,当然这样的说辞只对我有效。
我的头还有些痛,是喝酒的原因吧,昨天实在喝的太多了,竟然胜过了尔绵拿,简直是一个奇迹。尔绵拿是军营中出了名的“海量”,可想而知我是多么的不可思议,估计尔绵拿一双眼睛都看红了,当然不是为了我比他喝得多,而是心疼他的酒。
我站在军队后面的小兵之中,前面是排了好长好长的骑兵士。那脊背最为直挺的就是月离,就我的位置来看,他离我好远好远,不过对面的另一个人离我更远,即使过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很有可能面对面,但依然很远。我们之间隔着一个名为“战争”的红线,在他的眼中,我是敌人。
厚厚的铁甲帽遮盖了月离将军大半的面目,我透过有他地方望向了更远的前方。突然一双美目映入了我的眼帘,流露着异样的光彩。我不知道月离回头的一瞬是看着我,还是我的身后,不管是哪种原因都致使我扭脸看向的别处,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不能注视他的双眼。
现在两军处于对恃的状态,不知哪方会率先开战。月离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慢慢擦拭,看样子似是要马上出击了。但远远的,我看到对面的他仍是静肃不动的样子,即使只能看到一个不甚清晰的身形,凭感觉却更加的慎人。那种处惊不乱的气魄,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够做得到的,他做到了,所以他是帝王,道理就这么简单。
“啊!——”
一声令下,我掺杂在数十万大军之中拿着长刀开始向对方冲去。流动的兵士如地面席卷而来的一层黄沙,正意欲将对面的垒石遮盖。那纹丝不动的垒石也仿佛真的等待着接下来的被淹没,没有丝毫的慌乱之色。这种情景一直延续到我们奔跑了数里之后,对方的骑士们才一拥而上。
我不会骑马,现在的我是一名小兵。在我前方的大瑞扭头看了看我,可能是我拿着大刀奔跑的样子很滑稽吧,这么严肃的时刻,大瑞的表情似乎一看到了我就处于了面部抽筋的状态。接着他就奋力的用脚踢着马肚子,挥舞着马鞭狠狠的鞭笞马背,似箭般而去。现在的我有种浑身汗毛都竖起来的感觉,此时我在想着接下来拿着大刀砍向我的兵士,还有被我刺死那一瞬间喷满身体的鲜血,那可以灼伤皮肤的鲜血,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在我无法正式回归到自己的身份之前。
对方的兵士异常凶猛,大概那“野人”的“野性”具有传染的功效。我挥舞着长刀,杀死了第一个在战场上与我持刀相向的兵士。如我所想的那般身上溅满了鲜血,身上那滚烫的效果真实的可怕。接着接二连三好多的兵士都拿着大刀砍向了我,我亦拿着大刀,使出浑身的力气,将他们一一杀死。此时,我看到了大瑞,他向我投来了赞赏的目光。我却已经是满脸泪水掺杂着血水,脏污不堪。
“长君,小心你右边!”后面谁对我狂喊一声,似是阿伏干希的声音,我转头向右,一面闪着亮光的兵士向我砍来。我举起刀与其相持,却力不及他,很快就要丧命刀下,我一个急转身,手抓其臂,来了一个腾空后踢,将刀刺向其背,如此才躲过一劫。我唯一比他们多的就是这胡乱玩了十几年的拳脚了,在军营闲暇时刻我会将它拿出来练习提高,直到刚刚我用它杀了人,也就是我将所谓的“防身术”变成了“杀人工具”。
周围的兵士在一个个的倒下,我的后背也已经有刀伤出没。
受伤的似乎总是背部呢。
一阵旋风从我耳边吹过,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棕色马匹,如狼般的眼眸投射而来。我的心跳如停止一般,这是迄今我们距离最近的时刻,却是在战场之上,而且似乎我就要殡命于他的马蹄之下,我用尽全身力气来了一个侧翻身,背部的伤口开始了被撕裂般的疼痛,并蔓延在我的周身各处。这个从马蹄之下夺命而出的动作让我在地面滑移了好远,值得庆幸的是又躲过一劫。但是现在我想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如果我告诉他我就是檀长君,就是他远方和亲而来的郡主夫人,不知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他会不会一脸的吃惊然后将我救走,或者——或者一脸的不可信任将我杀死。尽管英雄救美如此的让人多发幻想,但是我更愿相信后者,并非我不勇敢,而是我的勇敢建立在充足的胜算之上。
此时,他风华的脸庞移向这边,我与他相视一眼,看到那双野性的眸子里尽是嗜血的光芒,那种嗜血是我不曾喜欢的,并且永远也不可能喜欢。他与周围的兵士开始厮杀,但那双眼睛始终将我的动向完全锁住,是不是我散发着某种与众不同,才使他如此的关注,如此的想要置我于死地。
很快!
他解决了周围的束缚开始挥刀向我这边。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是不会放过我的,原因很简单,一个小小的兵士从他的马蹄之下逃生,这给他带来了极大的羞辱。对于这个羞辱的制造者,他没有理由要放过。
不能死,这是我必须要做到的。
背部刀伤疼痛难忍,敌人接连不断,他的马儿也正向我这边驶来。刚稳住了身形,耳边刮来一阵疾风,就在此时,我身体一轻,落在了一个马背之上,马儿带着我往回疾奔而去。他与他迅猛的马儿也离我越来越远,视线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变成一个黑黑的小圆点,他妖冶的脸庞就锁在那个小点里面。当所有的兵士如同我做的这匹马儿一般开始往回跑时,我知道,这次战斗暂时结束了!
我抓着马背疼痛难忍,但还不至于糟糕的昏迷过去。大瑞一路带着我狂奔,一直到敌军不再追赶。此仗以我们拖着残兵剩将退至军营而告终。
很快,几天过去。
我背部的伤依然没有好,只因我没有告知军医我的伤势究竟怎样,只说没有大碍擦破了皮。这种隐藏着身份的日子是很难熬的,尤其受伤的时候,我只是自己寻些药水去无人的地方擦拭,然后用衣物旧布裹缠一番。虽然愈合的慢,可终究还是好了。这还多亏了我读得一些药理,不然可就要吃大苦头了。
虽然战败,我却是出尽了风头。
大瑞说,他还是小看了我,说能从那“野人”马蹄之下逃身而出这是几乎不可能之事,但我却做到了。虽然差一点丢了性命,但还是令人佩服的。如此这样,自打仗回来,兵士们都对我刮目相看。月离将军还召见我入他的营帐之中,赏赐了好多的酒肉之物,还有衣锦。我想,这次我该向尔绵拿炫耀一番了。还要叫上大瑞,阿伏干希一同享用这赏赐。
这肉我不敢多嚼,因为时间长了,总能吃出人的味道。
“长君,有两下子呀,看你那嫩嫩的小手,没想到杀起人来,也毫不逊色么!难道是我那瓶好酒的功效?呵呵……”尔绵拿说的酒星沫子喷了我一脸,我抹了把脸,露出一排洁白的小牙对他傻笑了一番,没有多做解释,况且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我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长君,你不会骑马,我想着如果你骑上了战马,会更加的厉害的。等我找个机会,向月将军提议一下,让他赐你一匹好马,你看如何?”大瑞口中嚼着肉块,一边还手舞足蹈的对我说着。“我看你第一眼之时,就觉得呀你不平凡,看来我的眼光也蛮好的啊,哈哈——”
不管我们三个聊什么,坐在一旁的阿伏干希只是自饮自酌,没有过多的言语。在我记忆中他不是那种不苟言笑的人,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变得如此沉默。我一把拍向他的后背,说:“怎么不同我们一起说笑,闷着干什么?”
“长君!”尔绵拿拉了我一下,意思是不让我打扰阿伏干希。然后在我耳边小声说了句“蒙兼死了!”
只是四个字,我便知道了阿伏干希此时的伤感。
蒙兼是他的一位好友,是一同进入军队的。我记得前天他还去我们住的营帐里谈笑风生,而今天就已经掩埋于黄土之中,再也无法言语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倒了一杯酒,给他也倒了一杯,然后我端起酒杯和他的相碰,之后一饮而尽。
没有了一个人,可是感觉竟是差了如此之多——
漠上斑墨儿(改错字)
随着战争次数的增多,兵士们越来越少。无奈之下,月离将军向大檀请求援兵,于是我们又迎来了一波一波新的伙伴。
我在战场上表现的很好,大家都这么说。只有我知道,那样的表现源于自保。而且终于如大瑞所说的那样,月将军奖励了我一匹上等的好马。他毛发黑亮,中间还掺杂些红色的斑点,于是我给它起名“斑墨儿”。
斑墨儿是一匹看上去很有野性的马,所以起初它是不怎么亲近于我的,想必在它的眼中,我并不是它心目中的理想主人。不过这也不能够怪它,因为连我自己都感觉骑马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如此瘦瘦小小的个子和斑墨儿这般的高头大马站在一起,是真的很不和谐。但是我对于骑马还是很向往的,以前总是看别人穿着英姿飒爽的骑马装奔跑在草地上,那种感觉看起来就像飞起来一样。所以我也要学骑马,体验那飞一般的感觉。
刚开始,我并没有很心急的就骑上马背找感觉,因为我发现斑墨儿对我有着一脸的陌生和不友好,看来我们还要经历一段磨合期才行。每天我都会去看它一番,给它加些水、喂一些粮草,它也变得愈来愈温和了。我也由刚开始时的不敢碰触,到如今的可以一边抚摸它的毛发还一边对它胡言乱语一番。其实也不算是胡言乱语了,但是对于它来说就是了。
一段时间之后,它便对我热情起来。每次看到我过来喂它粮草,或者我跟它说些从来不敢在兵士面前说的话时它都会配合的“吼——”两声,仿佛真的听懂了我在说些什么。牲畜也是有感情的,不是么!
我选了一个晴朗的下午,决定带着斑墨儿出去溜溜。当然我并不满足于牵着它在草地上溜溜,而是想要骑上它,说白了,就是要学骑马。所以我叫来了大瑞,他这个骑士队的精英不知道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在骑马方面说不定会有什么特殊的技巧。
他拍向马背道:“果然是匹好马呀!呵呵——”接着便跨马而上,奔驰了数十里。
在我的身边,斑墨儿看起来总是懒洋洋的,怎么到了大瑞手里就变的那么的有精神,难不成是我的人品问题么?看着他骑,我心里也痒痒的紧,大声的喊着,要他快回来,回来教我如何驾驭它。
大瑞兜了一圈回到了我的身边道:“这马儿性子够野,呵呵——,你可要小心点啊!”,他一边跳下马背,将缰绳递到我的手中。他口中所谓的野性,我倒是一点也没有感觉到。
我抚摸了一下它脊背上的绒毛,斑墨儿仿佛没有察觉一般,温顺无比。我的斑墨儿很温柔呢,大瑞怎么说它野呢。
想要学会骑马,自然先要上去再说。听起来上马较之骑马来说应该容易极了,但对于我来说,这个看似容易极了的事情却真的将我给难住了。我站在斑墨儿面前,头顶和它的脊背一般平齐,我这个曾经练过拳脚的假小子面对如此高高的一堵墙时,不免也会犯难。
“长君!你上去,先感受一下马背上的感觉。”大瑞话说的好轻巧,此时的我只有望着马背发呆的份儿。
我回过头望向大瑞站的地方,给了他一个生硬的笑容。这个笑容也如我所想的那般凑效了,大瑞走过来扶着我爬上了马背,我目前的境界也只能到“爬”的地步。我两脚轻轻的夹着马腹,两手拽着缰绳不敢放开。如大瑞所说的那般,双脚轻踢马腹,慢慢的向前走着。
大瑞看着我在马背上夹着脖子不敢乱动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我也无暇理会,依旧是小心翼翼的夹着马腹慢慢走着。
大瑞肆无忌惮的在周围的草丛中奔跑,而我却无论如何也使不上气力让我的马儿也如他的那般潇洒。
“我说长君,看你在战场上的那股勇猛劲儿,可是谁都不敢小觑。怎么一到马背上,我看着你像个老鼠了呢,哈哈——”
我知道他这是在玩笑,激我放开了胆子去。可我这第一次骑马,如果果真如了他的愿,怕是最后要吃亏的还是自己。
斑墨儿那可怜的肚子被我紧紧的夹了一个下午,不知道它会不会因此而消化不良。
主人——放过我吧!
我如果也是一匹马,此时应该会听到这样的声音吧。
我坐在斑墨儿的背上,它就如蚂蚁上了身似的,不如我牵着它那般乖巧。让它往东它偏向西,让它向前它偏不动。
结果就是,这整个下午,我就在大瑞的笑声,和斑墨儿的不听使唤中度过了。不过也是有收益的,我已经可以骑着它慢跑一段路程了呢。
最大的收获就是我知道该怎样去上马了!大瑞授予的秘诀,专对小个子“男人”哦——
回到营帐之中就感觉两腿生硬,恐怕又是红肿了。
我这身子骨也算得上很抗压了,但是遇到诸如此般的特殊情况,还是不免会有些小状况发生。但是现在我已经可以很好的应对这些事。熟练的将药水泡好,然后将腿部擦拭一番。
晚饭过后,我就开始入睡。
虽然极度困乏,躺在那里依旧很是精神。
桌子上是我好不容易向月离讨来的纸和笔,仿佛一个使命一般,我一直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在心底。
还记得当时我问他要时,他那种很是吃惊的表情。大概对他来说,我会写字是一件非常稀奇的事情吧。
我解释了说,这一切都是父亲熏陶的缘故,家道中落也就没再拿起笔,晚上梦到了父亲,便又想了起来,于是——
月离相信了。
一切都如我所预想的那般。
我不想欺骗任何人,却时时刻刻的在欺骗着他们。
从我来到这里的那一刻开始,骗局也就已经布下了。
我的任务就是,如何去骗的圆满而已。
魏军营帐之中
“皇上,右卫来报,说,宋地和亲队伍确已遭人害。我地迎亲队伍没有见到一兵一卒。对方三百多将士无一生还,尸体大都被那乱贼用火焚烧,面目不清。长君郡主,或已遭人害。”此人神色淡定,语速缓慢有致。
“尸首可有寻到?”佛狸拿出随身佩戴的刀剑,用布轻轻的擦拭。狼般的眼神中散发着危险的光芒。
“尸首至今还没有找到,可能已被乱贼掳走,生机微乎其微。”那些柔然之人生性嗜血,落入其手中,恐早已被迫害致死了。
“我要确切的答复,而不是可能。明白么?”很明显他对这位将士的回答并不满意。
“属下有罪,定当严密搜查。望皇上赎罪!”那位将士本来镇定的脸上显出了些许慌乱。
“好了,再次修书一封,说经过搜查,郡主怕已遭不测,吾对此事深感沉痛。将用蠕蠕之血来做偿还。”他将那刀擦的光亮无比。
那光亮的刀锋之上映出一个较小的身形,那人行动灵活,招式怪异。重要的是竟可以从他的马蹄之下夺命而出,这样的事情从未发生过,此人将来必为祸害。
祸害!应除之!
将士已领命退下,只剩这位年轻的帝王在桌前秉烛长思。
......
......
今天是我第三次去野外学骑马,前两次都由大瑞带我练习,这次我决定不叫上任何人前往。
我走向马棚,用手拍了下斑墨儿道:“你要好好的配合我哦!听话了会有糖吃。”它似是听懂了我的话一般,扯着缰绳开始“嗷嗷”的叫。
“哈哈......”我则乐的笑出了声。
解开它的缰绳,然后走出了马棚。如大瑞所说的那般,很轻易的我便骑上了马背。这个招式我已经试了好多次,果然很凑效。
轻轻的夹踢着马腹,慢慢的向前走着。终于又到了我经常练习的那片草地。那里的草好绿,天好高。远远的还可以看到一滩碧水随波荡漾,景色霎时迷人好看。水边还生了些小小的野花,天气已经不比前些日子那么的寒冷了。虽然夜间还是凉风飕飕,但这白天确实好过了许多。我高兴着骑在马上哼起了歌:
终生只为一座城
终生只为一个人
娇媚万千我画眉
风吹长发紫罗衫
月儿初上柳梢上
粉色添加泉水边
只为伊人初显现
任时光将身碾烂
任时光将心剖开
走过去带走了爱
只留怨城中长埋
万世轮转古泉边
清然只映一张脸
情锁眉宇不曾开
泉中城影她的眼
原谅我误了多年
原谅我——
……
这是师父吟唱过无数遍的歌谣,从我记事起就听他唱。师父是个乐观的人,可这首歌却凄清哀怨。
小时候我不懂歌词里的句子,但是总能听出师父的不开心。他的不开心来的很快,去的很慢。
我坐在他的身边一遍一遍听。
即使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可一遍一遍的听总能记得下来。
我在想着师父的云游四海,到底是清心寡淡,还是执念的纠缠——
君若女人姿
心情本是颇为欢乐,可随口而出的歌倒是……
远处的山脉连绵起伏,而我置身于一片阳光之中,轻抚了下脸颊,冻疮几乎全好了。
看远山,看美景。
我抓起缰绳想要开始驾驭着斑墨儿小跑起来,现在骑马对我来说可以算得上一种快乐的事情。
骑在马上的感觉跟当初想象的一样,飞一样的感觉,飞一样的放松。似乎我寻了多年,终于找到了那种想要的迎风而立。
可是没有跑多远,斑墨儿似是受惊了般狂跑不止,我想要止住停下,但是斑墨儿丝毫不听使唤。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发生的似乎没有道理,发生的让我始料未及。用力抓紧马的缰绳,看似行不通我又赶紧抱住了马脖子,以免坠落受伤。
咳咳咳——
隐约的听见后面传来低低的笑声,此时奔驰的斑墨儿开始在周边转圈,我也看清楚了那躲在我的身后骑在棕红色马匹上的此刻面容无比狡黠的男人。
吃惊于他的出现,此时我在斑墨儿背上的身形更是歪斜的厉害,我能预见,如果不出意外,很快我就会从马背上滑下。
我执意拉着绳索,想要上去却力道不足,手背胳臂都已勒伤,滑行了好长,长到我马上就要准备松手。
意外出现——
我的身体猛然一轻,一股强烈的男性气息萦绕在了我的周身。
月离的那张脸离我好近好近,周围满满的都是他的气息。
他似是拥搂女子一般,将我搂在他的马前,而事实上,他拥着的也确实为女儿之身。
“长君小兄弟身形怎如此娇小,害我都误以为你是女子了。”他在我耳边轻轻的吐着热气,笑言着我身似女子。我虽惊魂未定,却也知道此为何种情形:
“月将军真会说笑,我可是在战场上杀过那么多的人呢,如若女子,那岂不是早亡在敌军的铁刃之下了。”我讪讪的笑着,他的马儿终于稳住身形,随他之后我也翻身下马。
我没有躬身于他道谢,知道一切都是他玩乐所为。径自走向我的斑墨儿,拉着缰绳恨恨的在它耳边轻声道:“今天你没有好吃的咯!”。接着就又听见他“嗷嗷”的叫了两声,我不禁又小声嘀咕了句:“谁让你这么不听话!”
“哈哈……”而那人似是听见了我与马儿对话一样,开始大笑一番。
听到笑声我更是恨恨的不着痕迹的瞪了不远处的大将军一眼。
不过是刚动下就感觉胳臂撕裂般疼痛难忍,不单是手,这胳臂定然也是划破了。想着赶快牵着马往回走,在这里也不过是徒增某人的笑料而已。
“长君小弟,你陪我去那水边走走如何?刚好我的马儿好像口渴了。”可惜——
正当我要开口之时被他给抢了个先。如此近的距离细看月离真的很好看,尤其此刻他不戴帽子的样子更加的好看,然而此时的我却真的一眼都不想看到他。
甚至愤怒的想要冲他喊一句,大哥——小女子有伤在身,赎不能够伺候周全。不过可惜了,我现在是个小男子。小男子是不被允许撒娇的。
“好啊,既然将军如此有兴致,我就陪你去走走。我的斑墨儿好像也渴了呢!”但是说出来的话,恰恰相反。
他是将军,我是小兵,小兵自然要听将军的了。我将衣袖拉低,将有伤之处掩盖了个结实。拉着斑墨儿向他走去。
“斑墨儿?你是在叫它吗?”它将手指向我的马匹,我心里开始暗自想着:难不成我在叫他么!自然是叫我的马了,我跟他的马又不熟。
“对啊,我看它髻发如墨,还有些许红色斑点,就叫它斑墨儿。”我抚摸着马的毛发,看向他解释说道。
“很好听,呵呵……知道我的马儿叫什么么?”他牵着那匹红棕色马匹向那边的水源走去。我也牵着我的斑墨儿跟了上去。
“它叫什么?”
“它叫血绝!我也是看其毛发深红似血,才得了这样一个名。”
前面已经离水源不远了,我的脚下开始有凌乱的小野花随处开着。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腰内的佩剑随地铲起一丛小花仍向我这边,我也稳稳的接住了。“这种花草只要天气稍暖和些就会随处开放,花朵很小,很渺小,但生命力很顽强。”
我将花凑近鼻子轻嗅一番,清香淡雅,很招人喜爱。“我感觉它很漂亮,胜过那些名贵的花草。”似乎我的言语有些片面,但我就是想要赞美这花儿。
“呵呵……喜欢就好。”他看了看花又看了看我,我随手将那些花儿仍向蓝天,好高好高的样子,然后看它们一点一点的散落。
那些个飘在阳光中的花朵,仿佛本就生长在空中,那么的相得益彰。
心情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从来这里的第一天,我就承受了没有想象到的压力。当时我就想着,如此陌生的地方,我的每一步是不是会很艰难?事实也证明了,确实是这样,很难,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难。每天同这里的兵士们谈笑,我也确实待他们如同自己的亲人般,但是,唯一对不住的就是我心中的那番计较。
就像现在,我和月离并肩走在这美丽的草原之上,这里的水潭,这里的景色美极了。他洋溢着笑容望望这美景,看了看我,一副得意的神色意味着这个地方是他发现的,此时不过是好心的拿出来共享了。
他不知道的是,这里,我早已经熟透,而且还一点一点的描在了纸上,就是他赠与我的,当时我的借口就是练字。
我确实在练字,只不过只单单练一个字,那就是“逃”。
这么长时间,据我所了解的路线只有两条可行:
第一:我卸下铠甲,穿上民装绕小路前去对面的北魏营地,也就是我名义上的夫君的地盘。
第二:同样卸下铠甲,穿上民装绕小路向更北的方向走,绕一个圈。
我的脑袋不算聪明,不聪明的人只能暂时想出这样的笨注意了。第一个路线有可能会死,第二条路线同样也很艰难。
凡事都要从长计议,万全之策不多,但是至少能够保全自己才是。
“在想什么?”月离的脸盛满了阳光,甜甜的写着两个字:好看——!
“没什么,就是想着这么漂亮的花草,要是四季常在就好了。”我随意的话语里,掺杂着无意的认真。
这些花草,要是四季常在就好了!
“呵呵!看不出来,长君小兄弟还有这么敏感的一方柔肠呢!”
额——
估计我的话语和表情太娘了吧!
“对啊,对啊,那样我的斑墨儿就可以天天来这里吃鲜草了,呵呵——”
真是对不住了,斑墨儿。
呵呵——
一路说笑。
很快我们就到了水边,这里的野花比前面更多了。我索性蹲下身子摘了好多放进衣袍之中,然后一把一把的撒向天空,撒向水里,撒到了他的身上。
或许之于他,我的行为有些造次吧,可是我就是想这样。此时我将他看成朋友,仅此而已。
我这个样子很女人吧!
就暂时让他没事的时候想起我这个女人的不像样的“爷们”偷着乐吧!
乐吧,我一点都不介意,之前的担心竟然此刻全无,也不知是好是坏。
我笑着,跳着,欢呼着,似小疯子一般。害的他第一次笑的前俯后仰:
“哈哈……君送,我第一次看到一个男子竟比女子还要女子。哈哈……”
我知道我很女人,但是依然受不了他那样子的说出来。做“男人”那么长时间了,连我自己都怀疑身上有男人的性情了,什么叫比女子还要女子,听上去可真不舒服。于是我赶紧小心翼翼的收敛了起来。然后牵着我的马儿去旁边的水潭饮水,我蹲下身撩起些许轻轻的洗拭了下手背,那映在水潭中的手心是血肉模糊的,艳丽的鲜红随着一波一波的涟漪荡起,有着别样的妖媚。
水很清凉,毕竟现在的时节还不是夏季。
我想即使是夏季,这里也不会很暖吧,因为这里的春季就如冬季般冷暖无常。
月离将军也不再笑了,而是看向很远处,那里有广阔无边的山脉还有青青的望不到边的草原。可似乎他看的比看到的一切更加遥远。
我掷了一个石块于水中,溅起的水花荡漾了一片,也溅到了他的脚边,湿了他的靴子。我知道他不会恼怒,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所有的兵士都说他威严非常,我却没有丝毫察觉,仿佛他同我是一样的。
同我一样,不喜欢这样,却努力表演着。
接着他弯腰也捡起一个石块,比我的那个大了好多,激起了好大好大的水花,铺散到了我的脸上和身上。我抹了把脸,大笑了起来。他用手指向我,应该是我的样子很狼狈吧,他也是笑的很疯狂。
微动的心思
回去的路上,我们走的累了就会骑上马小跑一会儿,我的速度一直放的很慢,他有时在前面狂奔有时停下来看向我,等着我。
但是我们彼此话都不多,似乎谁都不愿先张开口去挑开话题。“两个男人”果然是会没有话题的时候的。
不知道为何,他竟是这般容易的就让我放下了之前的戒备。曾经我一再的告诫自己要离他远一点,因为他的眼睛过于明亮,我害怕会无处遁形。但不知道是为什么,他的身上有一种独具的感染力,让人不忍回绝的去信任他,亲近他,如朋友一般。
呵呵,真的是可以要人命的朋友呢!
他给人的感觉都是这样么?
没有过多久,就到了马棚边,第一次感觉时间过的如此的快,我们各自将马栓好,我则给斑墨儿添足了草料,小家伙吃的特别的多,怪不得会长的如此的壮。月离从旁边抱了好多草料放进了血绝的食槽内,我这才发现原来我的斑墨儿与月离将军的血绝竟然挨的如此的近。我突然就想着我的斑墨儿长的如此俊俏,血绝纵然看上去冷淡,怕是也会有爱上的一天吧!
想到这里,暗自摇头骂自己没事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各自忙完我们都开始要回去。
在分开的路口我向他躬身道别,现在他是将军,我是小兵,就在刚刚不久我还实实在在的将他当做了朋友,可身份的转换在我心里竟是如此的明显:
“请问月将军是否还有什么吩咐?如若没有的话我就先退下了。”说着抬头看向他,他眼神似乎有些异样,但很快那种感觉就消失不见了。我转身就要离去,只听他在我身后说道:
“回去寻些药水,将你的伤口之处好好的涂抹一番,小心发炎。”
“多谢将军提点!”我继续向前走去,看向远处的高山。
云里雾里,朦胧不已。
云知道,山知道,我知道。
想不到,他也知道。
……
……
今天,我们早早的起了床。
因为,又要上战场了。
也是第一次,我骑着我的斑墨儿前往,不知道它会不会喜欢那么血腥的场面。
经过多天的练习,我的骑马技巧虽称不上熟练,但可以说比较轻松了。再加上斑墨儿与我越来越亲近,它似乎变得很是理解与宽厚了呢,对我算得上是温柔外加温顺。
这一次,我会骑在高高的马上,驰骋在这广阔的漠北高原之上。不知道又会有多少的人,死在我的刀下?
刀!它是喝血的。
这一次依然是月离将军亲自领兵,我不再站在后面那群跑兵之中,而是与前面的骑士们一起列在一队。
队伍第一排的最右边,就是我的位置,细想来,我的位置总在边缘徘徊呢。
我们整队待发,只需将军的一声令下。
“要时刻记着,你们手中的刀,只有不断的喝着鲜血才能更加的明亮。要时刻记着这句话,不然,你们就会被放血,知道么!”
“兄弟们,开始出发!”那是其中一位领兵出发前大喊的口号,他那口中的唾沫星子似喷血似的,妆点着他的威严,之后我们迈着齐整的步伐向南前行而去。一路上,我闻到的,都是假想中的血色唾沫星子,恶心的有种想吐的冲动。
大瑞问我怎么了,我只是冲他摇了摇头。或许是心里的感觉过于真实,那血腥的气息一直萦绕在我的鼻尖挥散不去。
这次,我的对面依旧站着他。只是那画面比往常更加的清晰了。他穿着厚厚的铠甲衣,神情淡然自若,仿佛只需他一个眼神,就可以翻云覆雨。
两军相持着,如前几次般,都没有谁先开战的迹象。
“蠕蠕小儿,雕虫伎俩还想玩笑与我,真是太不自量。看我割下你等头颅,来做玩耍!”口气猖狂到了极致,不愧是君王的风范。
他们的大军直逼而来,如洪水猛兽。那也是第一次我听到他的声音,狂傲而热烈。
两军兵士势头都很高涨,宛如野兽一般厮杀起来。我同他们一样大声呼喊着以助气势,将来敌一个一个的杀死,然后践踏在了我的马下。
斑墨儿神情有些慌乱,但是我喜欢那丝慌乱。因为那样我才可以感觉到,至少有一样东西是同我一样的。虽是兽类,但我已经很是知足了。
这次作战可以说是最为艰辛的一次,对方帝王亲征,而且来势凶猛,所到之处无一活口。惊憾了我们的兵士,这样一来敌方兵士精神更加的高涨狂妄,我们明显的处于劣势。我的斑墨儿与我“配合密切”,仿佛通晓局势一般。我奋力的与对方骑士相较量,或用刀剑,或侧身踢腿挡其去路。
总之,这辈子我欠下了无数的人命,为这求求老天,让我永不超生吧!
对!永不超生。
我身边的将士们正在一个个的倒下,慢慢的我也开始体力不支。
迎面而来一位年轻的骑士兵,他分明的轮廓我好生熟悉。
我记起来了,他不就是当初我借宿的那农家大哥吗?
好巧——呵呵,但我不希望这样的巧遇,因为我怕手中喝惯了人血的刀剑直逼他的脖子。
记得当时还和他的弟弟争论着“蠕蠕”之事,此时就真的与“蠕蠕”面对面了。
他没认出我吧,因为他手中的大刀正向我砍来,我眼睛有些雾濛濛的,好久我都没有这样了,我以为我的心已经冷到不行,已经习惯,但事实证明,并非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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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马上就要把我给杀了,我马上就可以不用这么辛苦了!也可能我举起手中的刀剑将他给杀了!那么我希望,下辈子他能够幸福,长命。
“君送,你在愣什么?”我听到了阿伏干希的声音,接着就看到一个染满鲜血的头颅飞向空中,那是曾经劝我“要小心点儿”的大哥,那是曾赠与我衣物的农家大哥。
“————!”
有种伤痛,犹如濒临死亡的难忍。
我的心,正在一点一点的剥离我的身体。
太过遥远的故事,一点一点的清晰。
在灯光摇曳的农家小院中,香喷喷的饭菜前,坐着两位兄弟。
大哥不停的讲着。
弟弟时不时的会翻两个白眼。
他们憨笑的样子。
尤为可爱。
……
……
或许是我发泄悲痛的声音过于大,它引来了一道狼般的目光。
不用看,就是他。
他看向了我,而且策马跑向了我。
我不会是他的对手,我怎会是他的对手呢?
他可是“野人”呢。
我骑着斑墨儿转身离去,诱其深入我军,这也是保住性命的唯一办法,我并非想伤害与他,只是自保而已。
那棕色的骏马与他的主人乘风而来,他似是死死的盯上了我。我借周围兵士掩护与其周旋一番,敌其不过转身逃窜,一把光亮的长刀从我头顶削过。只差一点,差一点我的头颅就将成为他的玩物了。风吹过我的脸颊,帽子已掉落马下,我的发丝在风中变得凌乱不堪,我的面目亦暴漏于空中。我扭头望向如野狼般的他,却也恰好撞上了他嗜血的目光。
盯着那张脸,盯着那张脸。
既熟悉又陌生。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不再疯狂的追赶,而是停在那里,只是远远的望着,望着我拼命的向北逃窜——
呵呵,是不是我的样子把他给吓到了。
……
我军死伤无数,生还者甚少。我们被他们的骑士兵两面夹击,损失惨重。数万大军埋没在了敌方的铁蹄之下,化作了这广阔漠北草原的风沙——
大瑞领军也飘飞在了这无边的风沙之中,没再回来。
阿伏干希拖着那只剩皮肉相连的手臂,死里逃生。
月离将军看向浑身似浴血般的我闭起了眼睛。
他那是在心痛吗?
我们的“战友”就这样一个一个的消失了,再也回不来了,他是真的很心痛吧!
大瑞说我是个可塑之才,我如他所愿的“出类拔萃”。
风霜雨雪中,他褪去厚厚的毛披与我披盖。兵士们与我红眼相向时,他护我周全。战场之上,舍身救我性命。第一次骑马时,那可爱的调皮表情放在他那张圆圆的脸上,让所有的紧张化为了欢乐。难道这一切,都只因在他看来我是个可塑之才吗?他视我应如兄弟般看待吧,他说他的老婆孩子在家等他打完胜仗一起过放牧游玩的日子呢,他的老婆和孩子是否站在自家门前日日远眺观望呢?
此刻,我才明白,什么叫被逼出来的残忍。
总有些事,过去了就不再回来;总有些人,记在了心上就抹不去。我身边的人在一个一个的离去,熟悉的不熟悉的,见过一面的、两面的甚至是不认识的。
我们都永远的不再见了。
夜晚来临,难以入睡,阿伏干希那只血淋淋的残臂总是不停的挑动着我的神经——
落落玉清饮
太武王佛狸军帐之中,此时众将士言谈甚欢。
他们谈着蠕蠕们如何的抱头鼠窜,如何的笨拙无能。还谈论他们的皇上是如何的一个接连一个的将他们一刀毙命。他们大口喝着酒,大口吃着肉,大声谈笑着属于他们的胜利。
“众位将军,尽情的喝酒,本王在此敬大家一杯。来,干了!”
“干了!”
“哈哈......”
......
......
这个如狼一般的男子,此时的笑容竟是无比的灿烂。虽然,长成这样的男子不笑有可能会更加迷人,但现在看他笑得样子,竟也会让人生出无比的喜欢。
他的手一直都不曾离开那酒杯,一口接着一口的饮尽,他甚至连微醉的样子都没出现。如此嗜酒又不会醉的人,算是很少见了吧!因为他不会醉,那嗜酒便不是嗜酒了,仿佛成了一种专长。让人不禁疑惑着他会不会是从小生活在酒罐子里!
夜深人静之时,所有的喧嚣都转化为了空中的风。那风的形状竟然奇迹般的幻化成了一张俊俏的小脸,不知为何,那张小脸竟是给他种莫名的熟悉感。但那熟悉感并非来自战场,但又说不上出处。
交手不止一次,这是第一次将他看了个清晰。那个让他视为肉刺的人竟然长的如此俊秀,很难让人想象的出,那般灵活的招数是出自他手。
是在哪里见过呢?
为何记忆此时竟如此的模糊!他拿起酒杯,一杯接着一杯的饮,仿佛千杯不醉。接着,他一手拿酒壶,一手拿一把长剑,夺门而出。在夜间寒冷的风声中,他醉酒舞剑。一遍一遍削着地上的花草,凌乱的花花草草在风中肆意的翻飞,形成一道绮丽的景观,伴着那优美的月色,和晚来的霜降,美丽的妙不可言,似仙似幻。
风吹着我的骄傲
雪舞着我的自豪
那遥远的
看不到的地方
谁的美丽
在肆意飘摇
......
......
佛狸,佛狸。
他永远的不会明白,那心中理不清的烦乱,来源会是那滴本就应该属于他的酒。尝遍美酒从未醉过的他,会不会就因了那一滴意外流失的酒水而出其不意的醉了呢?
……
我们的队伍要做一次大的休整,所以将军决定兵士们歇息几天之后就撤离这里。
大军一路向南行进,我将简单的行李放于斑墨儿背上随同他们出发了。我望向那遥远的南方,那里有我想去而去不了的地方。我成了他们口中的蠕蠕,杀了他们无数的兵士,或许见到了会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吧,再多的言语也辩解不了我这无尽的罪恶。我的里衣里塞满了纸张,上面有些个条条框框,不得不承认我是胆小的。我恨透了这样的怯懦,但又不得不伴随着它活下去。我的怀里揣着所有的步伐和梦,我以为会越来越近,但现在我正走在相反的方向。
我们行走了数十天,兵士们饿了就掠杀周围牧户的牛羊,渴了就喝草原上清凉的泉水。
这样的行为,如今看来,寻常的不能再寻常。因为我也是用那些抢掠过来的牲畜充饥的,我也会冷漠的看着兵士们将周围的农户抢劫一空,很冷漠的看着,然后转身。
阳光照在我的身上,嫩嫩的草地上有我的影子,我与它为伴。
天气渐暖,我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适,仿佛我真的已融进了这无尽的草原。
我和月离在军士们面前是将军和小兵的关系,私底下我们便可以称的上是朋友了。
我会叫他月离,他会叫我长君。
他说我的御敌招式好生奇异,让我与他讲解,我就在军队驻扎下来休息之时练于他看。他在一边称赞,一边比划着。他的招式就是传说中的花架子,有些东西确实要长久练习,才能熟之用之,比起我这个早已练了十余年的老手来说,逊色了太多。
“长君,你最喜欢我们高原的什么?”我们坐在一片绿茵之上,他喝着酒,我织着一件皮毛衣衫,尔绵拿猎了一头狼,将那皮毛送与了我。军中将士都会织补,对于我这个曾经练过三年女红的老手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我决定将它做成里衣,冬天肯定很保暖。
“我最喜欢高原的花草,青翠鲜美。”
“那你岂不是和我们这里的牛羊想法一样了?”
我知道他这是在骂我来着,白了他一眼,依然专注于我的衣物。
“哈哈......”接着就是他爽朗的笑声。“君送,你织衣物的神情似极了那部落中的女妇!”
他居然又在骂我,我干脆停下来不缝,看着他,一副还要听他讲的样子。可他并没有如我想的那般向下讲,而是端起酒壶饮起了酒。我随站起身来向别处走去,来之时就注意到了,那里有好多的野花。五彩缤纷的样子,煞是好看。我走向它们,随手摘了好多,然后折回了头跑向我们所坐之处。我要将这些个花,编成一个花环。很快我就完工了。看向他,只见他也不理会我,一直喝着酒。我就将花环衬其不注意,套在了他的头上,刚好一朵小花落在了他的耳边。然后我站起身跑远“哈哈”大笑道:
“这才是名副其实的花姑娘呢——!”
这时他才惊觉,忙拿起花环,作势起身,似是想要追打与我。可惜此时的我已跑的好远好远了......
沿途,我们会遇到一些放牧的小部落。
有时我们的帐篷就搭在他们的旁边,我会走进牧户与他们闲谈。毕竟好长时间都不曾与“外界”的人交流了,同他们谈话甚是新鲜。我们不会谈谁谁作战很勇猛,也不会谈损失了多少的兵马,更不会谈谁又受到了将军的赏赐。
同他们谈的是当地的风土人情,谈的是家长里短,谈的是温馨和快乐。
他们说话我虽有时不大明白,但是加上手势大致上还是可以理解的。这些牧户都很热情,我每次去他们都会端上热腾腾的酒肉与我吃。
在这里,我认识了青饮。
一个漂亮的,活泼的,开朗的姑娘。她说话不拘小节,热情豪爽,待人极好,对我更是如她的“大哥哥”一般。
她总是一声一声的叫我长君哥哥,我总是一遍一遍的听不厌烦。
她给我的感觉仿佛是如亲人般亲切,那种感觉好久没有过了。我是有爹爹的,只不过离我太过遥远。青饮如我的小妹妹,我是从心底里喜欢着她。
我常常同她一起,骑在马上,看着不远处吃草的牛羊。她给我唱她们的歌谣,她的声音如山上流下的泉水,叮咚叮咚,每滴都滴在了心上。那种同大自然一样的声音,自有一股淳朴的风情:
哥哥他眼睛真漂亮啊
如那远山的清泉来艾
哥哥笑我孩子样呀
我同哥哥一起把歌唱
我们唱远山
我们唱流水
唱这遍地的花儿和牛羊
花儿和牛羊
远远的风儿吹着我的脸庞
哥哥的眼里溶着我的样
我邀哥哥一起
一起把歌唱
......
......
我有时也会唱两句宫廷内千篇一律的歌句,她只拍手说我的歌好听的紧,让我不断地唱给她听。她笑的好开心好开心,看我眼神一闪一闪的,我知道,她喜欢上了我,喜欢上了这个身为女孩的男孩。
我有想到过的,但我太过自私,总是肆无忌惮的对她好。
让她以为我是——
不能再这样下去,我自私的将她如亲妹妹般看待,那么我之后的离去岂不是会伤透了她的心,是啊,所有的好都会幻化为伤害!
所以,我要赶紧收手才是。
我是不是好坏!
渐渐的,我会有意的疏远,看到她受伤的神情,我真的很不忍。有时候,看到她我还会想到小如的模样,傻傻的可爱的样子。
“长君哥哥,阿玛要将我许人了。许给了临近部落长的儿子。”这应该是非常开心的事的,她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我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青饮,哥哥或许上了战场就再也回不来了,部落长的儿子他会好好的照顾你一辈子的。”我抚了下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她落下了两行清泪。
我们的队伍只是休整,再过不久就会离开这片刻的安宁,卷入那风沙之中。青饮是个幸福的女孩,没有我,我想她会更加幸福的生活下去。
我要走了,或许后来的某一天她会突然间的想起我吧!但那也只会变成了记忆的碎片,被丢失遗落了大半而已。
我要走了,并没有告诉她,想必她也知道。
我没有看到她来相送,如此更好。不见更好,对于她记忆越模糊越好,但对于我,这些将会成为我少的可怜的美好记忆中的一页,好好的珍藏。
——
在我和兵士们行走数十里之后,一位明丽的少女驾着马儿从后面奔驰而来,她便是青饮。我停在了那里不再走动,连同我的斑墨儿一起看着她飞奔而来,像精灵一般。
她走向我没有说任何的话,双手呈上了一条洁白的哈达,上面绣着青青的草原,遍地的牛羊,还有高声歌唱的男孩和女孩。
我双手接过,她转身跨马而去,我停在那里望了好久,直到阿伏干希在前面喊我,我才牵着斑墨儿赶了上去。
草原不时的会吹些风,哪怕如今已是夏天,同样是这样。我看到前面阿伏干希的袖子漂浮在空中,空荡荡的。他却扭头看向我,笑的一脸灿烂。
明眸雪中慧
“长君,那姑娘怕是喜欢上你了吧?”阿伏干希回头向我大声的喊着。引得周围兵士们一阵哄笑。
我自然赶紧辩解:“怎么会,我可是一个随时会死在杀场的兵士,她怎么会喜欢上一个这样的人呢。只当我是哥哥罢了。”
“哥哥?只怕是情哥哥吧!”兵士中一个战友接过我的话,又引得大家哄笑一番,我干脆不理他们,自顾自的走着。即使如此他们仍是不放过我:
“你们瞧,长君的脸都红了,哈哈.......”
“哈哈......”
这样一路说说笑笑的,很快我们就到达了我们的目的地栗水。
在这里,我们看到了更多的牛羊和牧民。还有清澈的,穿插在丛山之中的河水,绵延不绝。岸边有湿湿的沼泽,和肥美的青草地,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美好的地方。
兵士们看上去都一如平常,似乎只有我在这张着嘴看着这周围的景色傻傻的笑。
“长君怎会如此高兴?”月离对我欢快的表情表示不解。
“你以前问过我,问我喜欢这草原的什么,我说我喜欢这里的花和草。”我捡起一个石块用力的投向远处的河流,惊起了朵朵的浪花。接着说道:“现在我再补充一点,就是我也喜欢这里的河流还有绵延不断的山脉,呵呵......”,我望向远山,不禁轻笑出声。
“呵呵......”月离也跟着我一起笑起来,我转头看向他,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接着说:“长君,你笑起来,眼睛很漂亮——!”
那声音传入我的耳内,化作了两种不同的旋律。
曾经也有过那么一个人这样说过,他是树枝。
如今我这片树叶早已被风吹的好远好远了呢!
他说,我笑起来,眼睛很漂亮。
远处,我的斑墨儿与他的血绝奔跑在一起,一红一黑,交错旖逦。
……
不知不觉,来这个队伍已经将近三个个月了。可以这么说,这三个月所经历的复杂程度胜过了我活的那十几年。
可以这么说,没错。
在此我们与更多的兵士汇合了,整个大军准备做一次大的休整,以便我们接下来更好的作战。
此时的平城皇宫内正歌舞升腾。
因为,太武王佛狸,正迎娶夏国公主赫连雪慧为妻。
赐号修仪,入住西昭阳殿。
赫连雪慧明眸善睐,仪态万方,秀而不媚,端庄优雅,深得太武王的喜欢。当夜便招幸于她,以示恩宠。赫连雪慧见太武王风华之姿,芳心亦早已归属。
夜风冷烁,宫灯长明。那风华之姿立于风中,与月辉映。
刹那芳华,岁月流逝,谁的容颜没入那风沙之中不复存在,又有谁的容颜会在这凌乱的纷争之中逐渐鲜明。
……
……
“皇上在想什么?”方才的耳红心跳至今未曾消融,只要看他一眼,赫连雪慧的心跳就会超负荷运动。欢欲气息还未散去,一阵一阵扑打着她粉红的脸颊。她是爱这个男子的,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就爱上了。
爱上一个君王,是不应该的。但是她心甘情愿,不管他有多少女人,只要她爱他,一切都不成问题。
她,总是那么自信!
自信他也会爱上她,如自己爱他那般。
“皇上——”
他已经坐在那里好长时间了,似乎在出神想着什么事情。他思考问题的表情很认真、很认真,害她都不忍打扰,可最终还是忍不住。
由于过于出神,叫了两声,佛狸方才听到。然后转头看向她,一张精致无比的小脸落到了他的眼里。
漂亮女人他见过很多,也拥有很多,但这是第一次见如此漂亮的。
不得不说,她有骄傲的资本,也有让他喜欢的资本。
“雪慧——你真漂亮!”
赫连雪慧快步走向他的身边,投入了他的怀抱。佛狸也紧紧拥住了她娇小的身体,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
她的脸光滑细腻,没有一丝风霜侵袭的痕迹。这是一朵名贵的花草,华丽而耀眼。他应该是喜欢这样感觉的,应该是喜欢着她吧,不然怎么会将她搂在怀中呢。以前他是很讨厌女人这样腻着的,现在虽说不上喜欢,但至少不讨厌了。
这个感觉,对么?
“我们出去走走,外面的夜色很美。”佛狸站起身,牵起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没入夜色之中。
这个夜晚没有风,天空布满了耀眼的星星,最亮的就数那个圆圆的月亮了。
月色真是出奇的美。
“皇上,我们月下饮酒如何。”赫连雪慧转身走进室内,即使刚来没有多久,她也细心的察觉到了,她爱的那个人最喜欢喝的东西应该就是酒了。而且,似乎喝再多的酒,仿佛都不会醉。
他喜欢喝酒,那么她也会喜欢。他能喝多少,她也能够做到。
“雪慧好雅致!”佛狸坐在椅子之上,端起小巧的酒杯开始慢饮。
“皇上,臣妾敬你一杯!”赫连雪慧玉指青葱,皮肤细腻没有丝毫的细纹,精致而小巧。佛狸拉起她那小手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另一只手拿过酒杯一饮而尽。
美人在怀,馨香扑面。
别是一番唯美景致。
……
闲暇之时,我与阿伏干希,尔绵拿常常去附近的小镇上散心。这个地方属魏地边界,所以我们只需乔装一下便可。
乔装这个词再适合不过我了,从来到这里开始,乔装也便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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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逛着街市,一边仔细的看着周围的环境。这是我形成的习惯,每到一个地方,总会牢牢地记住,然后回去凭记忆将地形画在纸上,一般从我所在的地方画起,将所有看到的标志性东西都仔仔细细的画上。当初就是我们迷路至此,所以将来的某一天,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我绝不会让自己再迷路了。
好长时间没有逛过这么热闹的街市了,今天我们刚好凑上了他们的集市。我身旁的尔绵拿口噙一根野草,摇摇晃晃吊儿郎当的样子,腰间竟然还大胆的挂了一个酒壶,这要在军营,借他十个胆子怕也是不敢的。阿伏干希则是腰挎长刀,一只衣袖空空仿若大侠。我则青衣朴素,干净清透如翩翩佳公子。如此一来,我们三个像是来自不同的帮派。那尔绵拿就像是那丐帮之人了,想到了这里,我开始低低的笑,一路上,只要看见尔绵拿那样子就开始低低的笑。我的不正常举止也终于被发现,给抓了个现形。刚发现时,尔绵拿只是觉得我有些莫名其妙,但次数多了他便终于忍受不住立在了我的身前,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我则哈哈大笑起来。
“长君大人,不知您在乐呵什么,可否同我分享。”他口出一段文邹邹的话,与之形象很不相符。
“没有,只是看这街市如此热闹,高兴而已。”我扒开他那高大的身躯向前走去,阿伏干希也跟上了我,只留尔绵拿站在那里纳闷儿。之后也跟了上来,在我身后大叫:
“难不成我这脸长得像这街市不成,你明明看着我一直的笑!”
我则只管走我的路,对他的话,只当没有听见。
阿伏干希仿佛一直处在神游的状态,只是默默的走着他的路。我啪——的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后背,他一个愤恨的表情写在了脸上,看向了我。
呵呵——
我傻笑了半天才蹦出一句:“你在想什么呢,我刚刚给你说话来着。”其实我哪有说话,不过是没话找话,不想让他一个人一直处在自己的世界。
“是么?那我是真的想的太入神了,真的没听见呢!”
我心里偷笑着他要是听见了才怪。“还没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哦,是那个,我在想我需不需要买什么东西回去。”半天来,他竟然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应该没那么难吧。买东西不是要看街边摊贩么,我怎么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脚看。
“原来是这样。”
“……”他又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不再理我,此时的我真想扒开他的脑袋瓜子,看看里面是什么。
终于!
在我们停在了一家酒庄面前时,他的一脸忧郁化为灰烬,被风吹了个干净。
走了好长时间,我们三个决定进去喝杯小酒,吃点小菜,雅致一次。刚在临窗的雅座上坐定,店小二马上过来开始招呼。
“给我们上两壶好酒,你们这里最好的酒。”尔绵拿首先发话,第一感觉就是要酒。阿伏干希作势就要点菜,我忙止住他,转头对店小二说道:
“菜我来点,你按我说的去做。第一,将——哦,对了,你可否寻支笔来记一下。不然我会把你给弄糊涂的。”我神色自若的给他说着,旁边的两位面面相觑,一副不解的样子。我装作什么也没看见,无论如何,我今天要吃一次师父曾经彻夜教过我的饭菜,那味道至今记忆犹新。
没错!就是师父的味道。
也让这两个家伙开开眼界,还有嘴界,让他们知道,这菜怎么做才更加的好吃。
这次他们跟着我算是跟对了,我会让他们尝尝,什么才是最美味的家常菜。他们这整天就是拿着一只羊腿啃的人,不知道吃了我这菜,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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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霏霏已构思了好久,终于找了个时间拿出来同大家分享。这是发生在北魏时期一段不为人知的爱恨纠葛,感兴趣的亲可以一直追下去,霏保证绝对不坑
月离初试探
我的话吊在半空中,没有回响,我在等着,等着那瞪着眼睛看我的店小二。
店小二愣了下,见我没有下文只是等着他拿笔的表情,他便转身走到了柜台处,并与那掌柜的小声嘀咕了一些什么。估计说的就是我们这些人举止奇怪之类的话吧,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阿伏干希和尔绵拿也终于忍不住了问道:
“你这是玩什么把戏?我怎么不懂呢?”尔绵拿率先说话。
接着就是阿伏干希:“我说长君,咱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这是在玩什么花样啊?”
“今天我请客,请你们吃一顿大餐。你们可以听,可以看,但就是不要多问,我保准你们满意。”我向他们保证道。此时店小二已拿着纸和笔来到了我们这边,看那架势就等着我的下文了,于是开始说给他听:
“第一道菜:将鸡肉切丁放一器皿中,兑少许酒和碘泡制,洗些花生米备用,将葱切段,还有姜和蒜少许备用。倒些许水于一器皿中,将你们这里常用的调味品一并放入。”说实话,在这里条件有限,调味品估摸着也不怎么样,暂且就这样吧。接着又说道:“首先将鸡肉翻炒至泛白,盛出备用;之后将花生米翻炒至熟,盛出备用;再将姜和蒜爆炒然后放入之前调好的料,至沸腾,放入肉和花生米还有葱段。翻炒至熟盛出即可。第二道菜……第三道菜……”
一直滔滔不绝的讲,讲的我口干舌燥,于是端起水壶倒了杯水喝了个干净。唉——!你说我容易么?
趁这喝水的功夫我才感觉到,周围静的可怕。
我再看向那店小二之时,仿佛他一直就盯着我那张嘴看来着。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纸张,好洁白。
再看我身边的这两位,他们正自顾自的喝着酒,此时的我彻底的无语了。甚至有种抓狂的感觉,压制着怒气问道:“小二,你怎么不将我刚刚所说的记下来呢?”此时我真的想“啪——”的一声将桌子拍的响响的,以解我那种抓狂欲哭的感觉,可是我不能。此事不愿其它,怨自己事多。我白了那两个喝酒喝的不亦乐乎的家伙,转脸又看向那店小二,估计我的脸色都能把他给吓哭吧!
“那个,这位公子,你说的我不甚明白。而且,我自幼不识字。”
“呵呵——”我自顾自的乐了起来,不识字,他说他不识字,他的意思就是刚刚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废话了。真的好衰呢!
“好,将你们的招牌菜都给我端上来,再来一瓶好酒。”我大手一挥,只见他乐呵呵的照办去了。我一把拍向脑门,恨这个酒馆恨的咬牙切齿。而那两个家伙似乎对我刚说过的话也来了兴致,看了看我,像是感谢我不再在那念经了一般。只见尔绵拿手持一壶酒举向店小二的方向说道:“小二,再来两壶好酒,两斤牛肉!”那话说的甚是来劲儿。我一把抓过他手中的酒壶,斟满我的酒杯,大口喝了起来。
佳肴计划宣告失败!
不是我不行,而是除了我之外,他们都不行。
算是自我安慰吧!
店里传说中的特色佳肴是什么呢,端上来我才知道:一份辣炒鸡肝,像是生炒那种,因为我看到还有血丝掺杂在里面;高汤炖牛肉,我感觉其实就是白水煮肉片,和水煮肉片的感觉相差太远了,单单看着那上面白糊糊的东西就没了食欲,连个青片叶子都没有;五香卤肉,这个还好,这顿饭就指望它来填饱肚子了。
说实话吧,还没有我们野外自己弄的烤肉好吃呢!可阿伏干希、尔绵拿怎么就吃得那么的香呢,真的是想不透。
酒足饭饱之后会干些什么呢?
呵呵——自然是草原遛马了,一来可以消化消化刚刚吃下的事物,二来可以欣赏一下周边的风光和风土人情,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好久没有这么的轻松自在过了,牵着我的斑墨儿,看看花、看看草、看看山、看看云、看看人。
“嗨!在想什么呢?”尔绵拿一个拳头过来,目标就是——我的胸部!
时间长了,连我自己都忘了自己的性别。
别——!
我是个女的。
可是,我不能告诉你。
他的拳头好厉害,幸好我用掌心拼力的接下了,不然,就这力道,铁定会把我那不算饱满的丘陵给打成盆地不成。那岂不是、岂不是真的变成男的了。
“拿兄力气好大,该不会是那盘猪肠子起了作用吧!呵呵——”躲过一次劫难,我也不会忘了逗弄他两句。
“你这小子,嘴巴越来越坏了!”看样子他还要过来向我抡拳的架势,于是我快速跃上我的斑墨儿,将那个状似葫芦的酒鬼丢了好远好远。
呵呵……
我在这漠北的大草原上笑得不亦乐乎。
斑墨儿却在我心情最为舒畅的时刻不跑了呢,这小东西又开始不听话了。我头高高的抬起望着蓝天,抬起头欣赏这里的天空是我在这里最为喜欢做的一件事。就在刚刚,斑墨儿带着我奔跑,真的有种化身为蓝天中飞翔的鸟儿的感觉。
可是,它怎么不动了,任我如何用双脚踢打着马肚子,它似乎就是无动于衷。额——我闭上双眼,如果我是鸟儿,那此时应该是筋疲力尽不会飞的鸟儿吧!
哼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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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终于意识到,原来斑墨儿的止步是有原因的,原因就是我前面这个炫着一张俊脸,笑的没心没肺的家伙。
可是纵然我有再大的火,也是不能发的,因为他是我的将军。
“看吧长君,我就说斑墨儿最喜欢我的血绝了,看到它就走不动,你这个主人做的还真是失败!”
斑墨儿喜欢血绝?
鬼才相信,我的斑墨儿只会喜欢我,也只能喜欢我。斑墨儿,你就原谅我的霸道吧,不是不要你找娘子,而是——
我在这里太孤单了……
现在好了,将军小兵都有了。
后面赶上来的阿伏干希与尔绵拿忙着下马躬身行礼,我虽然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下马了。谁让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将军,我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兵呢!
我们三个下马与他躬身道:“将军!”他也下马说道:
“不在军营,无需那么多的礼节。”
于是三人行变成了四人行。
人多了不是更加的热闹,反而静谧了许多。
这,就是将军效应吧!
不远处就是我们的营帐了。我知道月离也是很希望同我们一起玩笑的,我也知道他在努力着,但是阶级关系太过于根深蒂固,所以无论怎么做,都不可能完全的自然和真实。
所以,他同我一样,有着别样的孤单!
他的孤单我看在眼里,那我的又有谁知道呢?
我的身份,注定了无法和任何人坦诚。
注定了——
走向那边我们扎下已久的营帐,就在将要走进我所居住的营帐之内时,月离在我的身后将我叫住说:
“长君,可愿陪我一同走走么?”由此看来,他的孤独,我可以排遣。
于是,我略加思索便答应了,之后他同我一起骑上马匹,向那片远山行去。
“长君,那次你向我索要的纸笔都拿来做什么用了?军中识字又会写字的兵士真的很少,也不知道你写的东西能否让我一看。”我不知道为何他会问起这些,虽然他说话的那张嘴镶嵌在一张笑意盈盈的脸上,但也着实的将我“嚇——”了一跳。
“没干什么,就是闲来无事手心发痒时练几个字而已。如果月离真的想看,我回去将我写好的拿过来些。就只怕被某人笑话了,我可就不好意思再写下去。”
“呵呵……我字写的也很不好,好了,既然这样就不为难你了!驾——”他骑着马儿向更远处飞去。
我在他的背后喊道:“这么想看,我定然会遂了某人的愿的。我可不想晚上做恶梦呢!”
呵呵……
远处的天空回荡着他清朗的笑声,我和斑墨儿同他一般奔向更远处的山川之中。
月离就那样一直奔跑着,他的目标难不成就是前面无尽的山脉?这个地方看似愈走愈隐秘了,山绕着山,山抱着山,如果不是前面有他一直做着向导,怕是早迷了路。
“月离,我们这是要去哪?”我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嘘——”
他竟是向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难不成周围有猛兽的出现,他一个手势令我浑身长满了鸡皮疙瘩。
突然,真的好突然,我只是眨了下眼,月离他——不见了!
“月离——”我的声音好小,因为真的害怕会突然跑出来一只野兽,然后将我扑到,然后将我生吞了——,“月离——”他做噤声手势的样子似乎还在我的眼前,可怎么就一下而已,一下人就没有了呢!
月离——
我的心跳的好快——月离——,我绕过了一面山,“月离——”可是任我如何的叫就是不见他的影子。
“月——”
那个、那个站在仙雾之中的美人是?
转过一面山,我迎来的不是野兽,而是一位站在仙尘中的美人,那位美人是——?月离又跑到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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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月离的怀疑愈加明显了,不知道亲们有没有看出来
月离再试探
那里云雾缭绕,似乎冒着热气一样,周围的草也异常葱绿。
刚刚我误以为的美人,却原来就是月离。怪只怪他只是穿着白色里衣站在那里,青丝垂泻,害我都误以为是个仙女。
他——为什么把衣服脱了?
这里好热,是从什么地方散发出来这么强大的热气,该不会这里是火山地带吧!
“过来,我给你看样好东西!”月离扭过头笑意盈盈的对我说。他这一笑,害我突然感觉两脚踩在棉花上一般,软绵绵的有点站不稳。他到底是让我看什么好东西呢,看那个东西需要脱衣服么?
那、那我可不要。
走近了,我便知晓,原来那是一滩温泉。迎面扑来的热气,将我周身裹在其中,让我想到了泡澡的味道。接着我看到月离,他对我笑的好甜,一副献宝的可爱的表情。然后他走到温泉边上,将仅有的几样衣物一件一件的开始褪去,我害怕,如果就这么一直看下去明天会不会长个大大的针眼来着。
只剩一件了!他——还要脱么?
我窘迫的将脸扭向了别方,就差一个冲动然后箭步上去抓着那将要褪下的裤子不放了。妈呀!这么香艳的场面,看来是真的不适合我呢。再不扭头,怕是眼珠子就要掉了。
他背对于我,所以没有看到我的傻样。但接下来,我该怎么办!看他洗澡么?
“你不一起吗?”原来是更深层次的。他已光着身体没入了水中,只露一张俊脸留在妖娆的迷雾里。眼睛直直的看向我。他是想与我共浴呢!那岂不是成鸳鸯浴了。
“我不要!”出于本能的原因,很快我就给了答复。他看着我一脸诧异和不解。在这种军营之地,能够有这样一个好的去处,应该是大家极为盼望欢喜的吧!他如此大方的拿出来同我分享,正常的反应应该是欢呼雀跃的吧。显然我是有点反常了!“那、那、那个月离,我身染癣疾,恐、恐染病与你,我还是不要了。”
“癣疾?你皮肤如此之好,怎会染癣疾呢?不过我不介意,这温泉是可以治疗你那癣疾的。刚好,你可以常来清洗一下,你面上没有,应是身体上吧。呵呵,可以过来与我看一下。我医理稍通,或许会帮你解难。”他一边揉搓着那看似光洁厚实的皮肤,一边与我商谈道。
此时的我已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只盼老天赶快来一场暴雨,愈大愈好,好让我有借口离去。
我可以编一些荒唐的小谎话骗过阿伏干希,但我知道,那些话放到月离身上,只会徒增怀疑而已。我站在那里愣愣的看着他,一动不动,满脸的不知所措怎么也掩饰不了。他看我不动就又说道:“如若再不过来,我可要上去抓人了。呵呵……”他这话一出,我头都有点开始晕眩了,想象着,那该是多么旖逦的风光啊!他也好似真的开始行动了,马上我就可以看到——
“啊!”的一声,我转身跑开了,慌忙牵起我的马儿,一路小跑,只听到身后月离一声声的叫着“长君!长君!”
我反而跑的更快了。
……
……
温泉边上,坐着一位刚出浴的男子。他肌肤细腻润滑,与这漠北的风沙气候及不相符合。肌肤色泽恰到好处,白一点则显女气,暗一分就露粗野。发梢还有未干的水滴落下,滴进池中泛起朵朵涟漪。水中映着那张唯美的俊脸,云雾缭绕,只有水落入池中的声响,这样更显的周围的静谧。他伸出右手将水中那张安静的脸搅乱,甚至这样还不够,开始用脚踢打。
就在刚刚,一个娇小的身影慌张的从这里跑开。这种情况,他并不陌生,因为早在刚认识他的时候就有发生,满满的一盆热水洒满了整个将军营帐,然后他惊慌失措的跑开。刚刚他不过是吓他一吓,没想到再抬头人就不见了,怎么唤都没有回声。
他已经由五成变为七成的把握了!
七成!就足以说服一个人去相信:
他是她——
……
跑了许久,我才恍然,为什么不骑我的斑墨儿呢?我回头望向那已离我好远好远的山脉,还有那早已看不到的人……
我应该保持镇定的,但是意识跟不上我的脚步,当意识到了什么,脚步已经出发好远了。天色好暗,星星仿佛突然之间都隐了去,看来明天不会是个好天气了呢。
“斑墨儿,你最了解我了,对不对?”
听了我的话,它同以前一样开始“嗷嗷”的叫,仿佛听懂了什么似的。
不远处就是营地,我也不必死命的向前跑了,散步过去就好。不然像我这样神色慌张的跑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敌军突袭呢!
我以为他会赶过来问些什么,或者大发雷霆的把我骂一顿,毕竟都是我的不好。可是我在营帐中坐了好久,都没有看到来人,阿伏干希的鼾声都可以将帐篷顶给吹起来了,月离还是没来。
我的不安更加的强烈了!
他能够骂我一顿反而很好。
躺在床上,试图能够立马进入梦乡,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眼前一直晃悠着那个如仙境一样的地方,还有那个仙一般的人,以及那个人给予的强烈不安。
月离——
……
……
第二天集体练兵,月离亦如往常,让我们一遍一遍的比划着动作,让我们几个人在一起对打。他同以往看我的眼神一样,没有任何异常,如同昨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虽表面平静,可回想起那一幕,还是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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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君,你的脸色好差劲,晚上没休息好么?”阿伏干希隔过一个兵士盯着我的两只熊猫眼猛瞧,手中还不忘了拿刀与对手过招。他的那只手看上去敏捷多了,还记得刚刚失去右手臂的时候,脾气那么好的他都会因为穿衣、拿东西的不便开始发火,就像现在,尽管他将“不在乎”这三个字演的再好,也抹不去眼中那一点的怨。
“还不是都因为你,呼噜声都可以将帐篷顶给掀了呢!”
“哈哈......”
“呵呵......”
周围的兵士开始笑了起来,我眯着两只熊猫眼也开始笑个不停。侧过脸看向那个人,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举动,但是我就是想看他,不期而遇,他再次透过上千名兵士的身影将我紧紧的锁住。我那不达眼底的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忙转过脸看向我的对手,而此时他手中的一把刀正抵在我的胸口,如果是真的战场,怕是我早死了吧!
再抬眼,月离竟是向我的方向走来。拿着长刀,风华万千。
我静肃的站在那里,看他一路渲染着周围所有的风景。
他锐利的刀尖指向了我,那锋利的刀面映着阳光灼灼生辉。那明亮的美目似是要将我的身体穿透,看看里边藏了些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长君小弟,可愿与我比试一番!”将军竟然向小兵挑战了,那小兵如果接招岂不是被周围的兵士称作自不量力。
“小将的伎俩在将军面前卖弄,岂不是鸡蛋碰石头。将军就饶了小的吧!”我躬身向他行礼,做以推辞。
同时,我似乎连呼吸都不怎么顺畅了。
“刚好今天我有很高的兴致,很想领教下你的雕虫小技。”说着他竟拿起刀与我相迎。大家也都停了下来,看向我们,看将军与小兵如何的一分高下。来势如此的让人措不及防,尽管他只是在我周身比划一番,我亦有些个招架不住了呢。
既然他必须要这样,那此时的我就应该大大方方的应战才是。打了那么多次仗,迅速的进入角色应该也不算很难。
他刀法快、狠、准,我没用其它,只用上了在此学到的练兵伎俩,与之周旋。很快我便处于下风,他多次都有机会将我一刀毙命,但都及时收了手。尽管如此,我的手臂还是受了伤。
他的刀上滴着我的鲜血,漂亮的眼神有些慌张。
那种慌张,我第一次看见。
“拿出你本事出来,你这是在谦让吗?杀敌是不能谦让的!”说着提刀又向我砍来,我从他的风华之中看到了一丝恼怒。我周转不灵,只是一个侧身,他的刀剑便落在了我的肩膀,他没有用力,所以我也没有受伤。
就这样我们两两相望,都没有了动作。
但——接着!
他将刀剑移到了我的领口之处,恍然知晓他这是要干什么。我抓向他的刀刃曲身一个后空翻,然后跪倒在地:
“将军神武,小将几次差点丧命,多亏将军手下留情。此次比试,小将输的心服口服。”我自知他并没有使出全力,我也知道,即使我使出了什么伎俩,也不会全身而退。
我相信会有被怀疑的那一天,但不知道会来的那么快!
月离......
他站在我面前,然后蹲下身来与我同视:“不要怕!”轻轻的他对我说,然后浅笑。
我望向他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几缕发丝凌乱的点缀在额前,看上去很是性感。他不是要我注意点,而是要我不要怕!
看着他!
我亦牵强的浅笑。
后宫慧独宠
我回到营帐,看到桌子之上放了一瓶药水。刚立稳身形阿伏干希就进来了,看到我说:“这是一位兵士送来的,说是治癣疾的。我怎么不知道你有癣疾,还是你故意瞒我?”他一边向里面走去,一边褪下外衣挂在木衣架子上。端起木盆放于架子之上,开始洗面。
“这个,这个不是,我只是要来备用罢了,我们休息之地如此潮湿,保不准就会染上癣疾。”我解释道。
“看不出来,你还挺细心的。”他洗过脸之后就端着水盆出去了。
而我却盯着那瓶药水,盯了好大一会儿。
……
兵士们的伤已养好大半,不出半个月就可以拿起刀剑飞舞战场了。而月离依然如平常般待我,对于上次小小的不愉快我们都不再提。几天来,我生活过得很安然,每天就是吃饭、练兵、睡觉,除此之外,就是和大家一起说说笑笑谈谈家乡的琐事,和小时候的趣事。事情虽小,但很深刻。
可可染说:“小时候,我很调皮,母亲让我去放羊,我就躺在那里一直的睡。刚开始几次没有发生什么事,可是有一次就严重了,临近的一个部落出来捕猎,结果就瞄上我家那羊了。可惜,我睡着了,被他们捕杀了好多。母亲过来看之时,我还没醒,就被狠狠的打了一顿。自此我就再也没敢睡觉,好好的牧羊。但又整天觉得无趣,我就剃羊毛,然后吹的满天都是。那些个秃秃的羊,最终还是被母亲发现了。惩罚就是剃光了我的头发,那年冬天可真是被冻惨了呢!”
小秦说:“我小时候妈妈可疼我了,有了美味的食物总是留给我。自己不舍得吃,总是喜欢看着我一口气将它们解决。”
乌洛兰贺:“我呀,最想的就是我那老婆了。还有我那孩子,只想着听他们叫我父亲。我都四年没得回家了。”
一个年纪很小的兵士:“我不记得父母亲长什么样,从小是跟着爷爷长大的,呵呵。”
偌吉说:“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着不打仗了能够回家,然后娶个老婆,生一群孩子。然后,我们再养些牛羊。让孩子们放牧,然后他们再娶老婆、生孩子,再放牧。”
尔绵拿说:“我小时候就开始喝酒了,第一次,我母亲说我三岁时喝的。她不让喝我非要喝,结果呀就那么一小杯就醉了。我现在还纳闷着,当时我的酒量怎么就那么不济呢?”
阿伏干希说:“我小时候就是喜欢去临近的河里洗澡,然后湿着身子在太阳下边晒。却发现呀越晒越脏,摸了摸才知道,原来是皮肉都给晒掉了。”
......
......
平城皇宫西院歌舞升平,今天是太武王寿辰,一众大臣和嫔妃们都做客金华室,与王同庆。
正厅之中舞姬们摇曳着她们优美的舞姿,目若琉璃,肤若锦玉,腰若水波。她们举步轻摇,时而如翩飞的鹰燕,时而如缠绵的流苏。姿态万千,赏心悦目。
一曲舞毕,众大臣都大声喊妙。佛狸广袖一挥:“赏!”芳姿佳丽们都跪地谢恩。佛狸高举手中美酒,与底下众人一同饮尽。坐其身边的是新纳的修仪:赫连雪慧。她起身跪拜向太武王请命到:“臣妾略通歌艺,容臣妾献上歌舞,以助皇上雅兴。”
“好!雪慧如此有心,是朕之所幸。”说完示意其下台献舞,然后他斟满酒杯一饮而尽。众大臣见王妃亲自歌舞,都兴致勃勃,等着一睹佳人风采。
雪慧长袖一甩,腰肢婉转如流玩。凤姿妖娆卓越,面若飞阁流丹。歌句字字清脆,声声入耳即溶,神似仙音玉曲,众人对其倾城之姿似掠魂夺魄,个个目不转睛,恐漏佳容。佛狸大喜,杯酒畅饮不绝,看佳人舞尽芳华。
道是:君为美人之美兮若醉,美人之为君悦兮而容!
“呵呵......赫连修仪舞姿竟是如此美妙,这怎么说是‘略通’呢!要说实话,不然朕会不高兴的。呵呵,来大家再来共饮一杯。”台下众人纷纷开始饮酒吃肉,佛狸的一并姬妾们看到修仪跳舞惹的他如此高兴,也都跃跃欲试,争奇斗艳。
正所谓事物过于繁多难免会有些乏味,只见佛狸看着那一些个莺莺燕燕们纷纷显露身姿,便再也不多话,只是不停的喝酒。舞毕,佛狸一律都有赏赐,无一例外。但很明显的他喜欢修仪多一些,所赏之物无一不价值连城。
“皇上,喜欢刚刚臣妾为您所跳之舞吗?”赫连雪慧坐于佛狸身侧,轻轻问道。眼睛不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神情,她爱惨了这位帝王。爱他的风华之姿,爱他的威武之气。
“雪慧如此功夫,令群芳失色,朕怎会不喜欢呢。”说完依旧饮酒,神色若常。似乎没有谁能够揣测的透他心之所想。
自那日起,宫里所有人都知道:赫连雪慧,一舞成名,以玉人之姿,宠惯后宫。
……
……
“不是说皇上不关心女色么?是谁说皇上只关心政事,对女人从不上心。还说什么女人是他巩固政权的工具,我怎么看他的魂都被赫连雪慧那个妖精给勾去了,既然是工具,那大家都是啊,怎么她就让人感觉是个例外呢。也是,男人怎么会不好色呢,不过还没看上眼罢了,一旦看上了就本性全漏,毫无招架之力了。”这是严昭仪,此时的她正在园中赏花品茶,还不断的向贴身侍女发牢骚。可不是呢,打从那个姓什么“赫连”的妖精过来之后,皇上都没曾正眼瞧过她了。
“娘娘不用着急,过一段时间,等皇上厌倦了,自然又会想起您的好的。”小丫头特别嘴甜的安慰道。又一边将快要凉透的茶水换上了新的。
即使再怎么安慰,严昭仪也还是感觉有点气不过,皇上可是从来不专宠哪个妃子的,“雨露均沾”是自皇上登基以来一个自然法则,而这次却是明显的不一样。
获得皇上青睐的不是她这个大户出身的千金小姐,竟是名叫赫连雪慧的夏国女人,要她如何甘心。
“小梅,记得去年皇上赏了我一串夏国进贡的上好翡翠玉饰,听她们都说那是无价之宝呢。放在什么地方了?你去找出来帮我戴上。那么好的东西,藏起来岂不是太过浪费了。”她忽然想起自己刚进宫不久,皇上就赏了她大量的首饰珠宝,当时让那些个嫔妃们都看的眼红呢。现在想想皇上还真是有宠过自己的时候呢,现在不过是被狐狸精给迷惑了双眼而已,或许真的如小梅说的,皇上很快就会感到厌烦也没有什么不可能。
“记得那串珠子娘娘非常喜欢,没有让奴婢经手。娘娘您仔细想想,看能不能想起来放在了什么地方?”小梅一脸的为难,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为了那一串价值连城的珠子娘娘她高兴了几天几夜都没能够安生呢。别说让她收拾起来了,就连多看一眼都会害怕她会不会将自己给吃了呢。
“哎呦!瞧我这记性,我都忘了。好了,我自己找找就行。”严昭仪有些个迫不及待的站起身,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皇上刚刚赏她珠宝的那一刻。
那的确称得上是无价之宝了,每一颗珠子都如水滴般晶莹剔透,仿佛一个轻触都会将它损坏一般。此时的严昭仪配上这串珠子,更加显得妩媚动人。
“娘娘好漂亮!”站在镜子边为她梳鬓的小梅赞叹道。严昭仪此时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的深入了。
“赫连俢仪来了这么久我们都没去拜访,是不是太没有礼貌了。今天我们就去她那转转,免得别人说我仗着品级高,目中无人。”
严昭仪的爱憎都写在脸上,她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可以让人猜测出心里在想些什么。如此藏掖不住心思的女人,在这后宫之中势必会走的不怎么平坦。
赫连雪慧正要出门散步,这么好的天气去湖边散步再好不过了。她的装束很简单,穿着碎梨花的裙袍,头戴一只小巧的珠簪,衬托着她的小脸更加的迷人。不得不说,她很懂得怎
样打扮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漂亮。有智慧的女人,总是会先用脑子去思考一下的,如何打扮才能恰到好处,既不俗气却又不失大方得体,最重要的是还能吸引眼球。
不像迎面走来的这位:
胭脂擦的有点多,嘴唇有点艳,还有她的右手在不停的抚摸着自己的脖子,这个动作好奇怪。只有走近了才会发现,她一直抚摸的是一串珠子,珠子也确实挺漂亮的。
“姐姐,这么巧,刚出门就碰上了。”赫连雪慧很有礼貌的行礼。
“不是碰巧,而是本宫特意过来看妹妹的。”严昭仪不停的抚摸着珠子,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炫耀来着。
“姐姐的珠子好漂亮,看姐姐这么喜爱,定是有心之人送的吧!”赫连雪慧只需一眼,便看出了她的来意。既然她是来炫耀的,何不让她炫耀个够呢。
“是啊,妹妹真是好眼光。这是去年皇上赏我的,听说是无价之宝呢,我感觉也就那样。”这话听起来倒是满不在乎的。
“真的很适合姐姐呢,不像我,珠子越大戴上去反而不好看,索性呀就都不戴赏了下人。”赫连雪慧顺水推舟,一席话说得严昭仪很是不舒服,却又不知道哪里不舒服。
赏了下人?
就是这句,难不成戴大珠子的都是她赏的,还是戴大珠子的都是下人来着。这个女人真的是连骂人都不显山漏水的,而且听起来她是多么的体贴下人。
赫连雪慧,真的很聪慧。
终露女儿身
闲来没事,我偶尔会去一个地方散散步,那是我们军营后面的一片草地,喜欢那里的原因自然是那里的花草很美,还有清凉的水潭供我的斑墨儿饮用和玩耍。我也喜欢那里的水,澄清的几乎没有丝毫杂质,只有几棵水草在池底摇曳着舞姿,炫耀着它们的自由快活。
斑墨儿很是悠闲的吃着青草,我亦悠闲的看着它吃。呵呵,看着马儿吃草听上去是多么无聊的一件事,但是此时的我竟是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今天的马儿有点反常呢,怎么会丢下这边如此肥美的草地而向远处走去了。我忙站起身去追它,但毕竟脚的速度是有限的,距离总是相差好远。翻过一个青草坡,我才发现前面竟然有着更加美丽的视野。更重要的是,不远处站着一匹皮毛鲜红的骏马,斑墨儿的方向就是那了。我说它怎么就这么的反常,现在看来一切都合乎常理。
血绝在这,那他呢?
“你的马儿很喜欢血绝。”我的思绪刚填满月离的影子,他就出现了。
自从上次的不愉快,我们已经“不做朋友”好长时间了。故意也好,刻意也罢,我总是想要避开有他的地方。我知道这样只会徒增怀疑,但是让我很是自然的站在他的面前款款而谈,就是做不到。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希望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就像现在这样,简单的谈笑和对视,少了那份怀疑和猜忌,还有小心翼翼。
他现在看起来如此轻松自在的同我说,那神情似是很怀念以往,刚好我也怀念上了,那就一起吧!
我向斑墨儿走去的方向吹了一声口哨,只见它转过身乖乖的跑向了我。这一招还从没有试过呢,第一次合作竟然这么的默契,斑墨儿这次有糖吃了。
“我的斑墨儿最喜欢的还是我。”
“呵呵......”他开始笑了起来,我则拦过斑墨儿跨上马背向前奔去。我的衣物随着天气越来越暖,也渐渐变少。浑身上下都感觉轻松了许多,我努力的向前奔去,因为那里一大片的花儿在等待着我。
“月离,快些,呵呵,你是不是跟不上我了!”我扭头取笑着他,他此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温馨紧紧盯着我看,害我都没好意思再笑下去,只是扭过头看向前面。前面是一片河滩呢,看来我是要下来步行了。
好美的一片河滩,这么说我可以光着脚踩水了。
我为自己突发这种想法而异常的兴奋,就连月离在我背后高喊着什么都无暇理会。急忙褪下马靴,奔向了那片有花有草有水的地方。
这里的水踩上去真的好舒服,有种软绵绵的感觉。让我禁不住向水源更丰富的地方跑去,还一边试图踩出水花,释放一下心情。
但是我愈走就愈困难,这水滩似乎有股粘人的力量,致使我现在每走一步都要提起好大的力气。
终于——!
我一步也走不了了。
因为我的身体在不由自主的下陷,一点一点,仿佛下面有一只手般的拉扯着我的双脚。
我愈是挣扎身体就陷的愈深,周边的花儿嘲笑我般的开的鲜艳。我将手伸向向我这边快速奔来的月离,可是我离他好远,怎么也抓不到他的手。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月离刚刚一脸焦急的样子,只怨我太过高兴,都没听清他在对我说些什么。
身体还在下陷,我嘶声喊着“月离,月离!”呼吸已经开始变得很是困难了,我都开始嘲笑自己了,没有在战场上被乱刀砍死,没有被恶劣的风霜冻死,竟然被一坨泥给吃了,真的好丢人啊。
月离终于跑到了我的身边,但是他的那张脸我已经看的不怎么清晰,说的什么我也听不懂,只隐约的感觉到一条硬硬的东西碰触到了我高举的双手,然后……
醒来之时已是第二天的早晨,我浑身如散了架般没有丝毫的力气,但我还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衣物,我以为会是潮潮的感觉,但碰触到的竟是绵绵的柔软。
我的脑袋闪过一阵轰鸣,心如受惊的兔子般狂跳不止。
这不是我的衣服!
我因为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而开始惊慌失措,小心的看了下四周,这里也不是我的营帐,我睡的床榻也不是我的床榻。我立马强打起精神撑着下床,由于太过紧张,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轻颤。我试图想要平静下这股慌张,竟是越想要平静越是糟糕。
好不容易,我穿上了属于我自己的靴子,现在我好想躺在属于自己的一张床上,仿佛那样就是安全的,即使就此死在了上面。
但是现实总不能遂了人愿。
我刚立起身,就看到一双干净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我有些心慌的扭过身背对与他,因为实在找不出什么对白。他的心里此时有好多话要问我吧,一定是这样的。
该面对的总是逃不掉,于是我提起一口气扭过身,奇怪的是他已经不在了,仿佛刚刚的样子是一个幻觉,我也倒真的希望一切都是幻觉——
希望我一觉醒来,依然是大家眼中的小兄弟长君……那么我也不必如现在这样的慌张和紧张了。
我复又坐回了床上,即使去了自己的营帐又如何,该知道的他不是依然知道。
突然我被床边上放的几张纸片吸引了去,一觉醒来,有了太多的变故,但我不知道的是会糟糕到如此的地步。
纸张虽然被浸了水,但是一点都不难看出上面画的是地形图。月离肯定会认为我是个——细作,那我——?
急忙整理好自己的仪容跑出营帐,月离,我要尽快的找到他才行。
我要大声的告诉他,我不是奸细,之所以隐藏身份只因为身不由己。我是想离开这里,但是从没有过那样的机会。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自我保护而已,难道这也有错么?
我不顾一切的向前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这是我来这里的第一次落泪,即使当初我伤的再严重,整日整夜疼痛的睡不着觉,都没有流下一滴眼泪。但是这次,竟是无论如何都止不住的流下。
老天看我可怜吧,月离竟然就在不远处的草地上站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是我吧!这样的想法显得很是理所当然,他应该是在等我去说些什么。
我走到了他的右手边位置,我看到他的右脸颊有些被擦伤的痕迹。他不发一声的只是看着前方,仿佛我不存在一般,之后只身骑上旁边的马匹向远处跑去,留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站的累了我便蹲下了身,看向周围广袤的高原和青青的野草,看向月离离开的方向,回忆着发生在这里的一切。现在的我竟是连一点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天渐渐黑了,却仍不见他的身影。风已经开始冷了,我站起身开始往回走。
身后有了马蹄的声响,阵阵的向我逼近。那是我刚刚还一直期盼的声音,但是现在我却很是讨厌,我没有停下来,甚至开始了狂跑。跑着跑着我的眼泪愈加的猛烈了,一股强烈的委屈感袭上了我的全身......
但我终究跑不过那马儿,被他赶了上来,挡在我的面前。我侧过身,继续走我的路。身子却是一轻,他竟然抱起了我。
我用双手抵向他的胸口,用眼神示意着将我放下来,可是他却抱的死死的然后将我丢上了他的马背,他翻身上马掉转马头复又走向草原和远山。我也不再反抗,走了这么远不就是来找他的么,现在距离如此的近,甚至都可以感受到他有些粗重的呼吸和暖暖的体温。
“月离——我——”
“不要说话!”他的口气强硬,但并非冷冰冰。我有好多的话急于向他解释,可是他竟然一句话都不让我说出口。难道就这样给判了死刑么!
我不想死!
我的解释虽然也是骗人的谎话,但是只要给我机会说出来,就有机会被他相信。
从开始,我就注定了要不断的说谎,不断的圆谎,如果可以,我不愿这样。
闭上眼睛迎上前面吹来的风,风里有大瑞,有阿伏干希,有尔绵拿,有青饮,有斑墨儿,还有——月离……
他们都变得离我好远好远!
迎面的风吹的我的脸如刀割般疼痛,我单薄的衣衫在寒冷的夜晚给不了我任何的温暖,身体开始瑟瑟发抖,就连身边这个男人身上点点的暖意也消失殆尽。
马儿的皮毛被我抓的好紧,它很痛吧,但是我却控制不了自己的颤抖。是本能!我紧紧的靠在月离的胸膛,即使再怎么冷,我依然要将我的话说完,不管他多么的强势。
“月......”
“还冷么?”一股奇异的暖流袭上了我的全身,我刚开口想要说话,他居然用外衣将我包裹在了怀中。
终露女儿身2
我相信你!这句话一直萦绕在我的耳畔挥之不去。
眼前的地形愈走愈感觉熟悉,自从他刚刚说过了相信我,我竟是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被他拥裹着的温馨,也有种非常怪怪的感觉,让我想到了“暧昧”这个从未在脑中出现过的词语。我知道这样不妥,我毕竟是个女人,即使他不介意,我也应该介意的才是,但是那里实在是太暖和了,真的是太暖和了。
我们翻过了一面山,这里云雾缭绕,即使知道他就在我的身后,我的眼前还是会出现上次那般的香艳场面。
他全身单薄的只穿件白色里衣站在那里,口中说着要给我看样好东西,而且很是甜蜜的看着我笑。那个笑,现在想想竟是也有种暧昧的感觉,想起这个不该出现的词语我的脑中就乱乱的。
接着,好似我又看到了他一件一件的褪去衣物,直到只剩下一件。尽管我的眼前雾蒙蒙一片什么也没有,当时的那个男子此时在我的身后并非我的眼前,想到那里,我依然条件反射般的扭过了头。
好巧不巧的,也恰恰碰上了他压低的唇瓣。
那感觉犹如几滴滚烫的热水溅到了嘴上一般,害我复又扭过去将头低低的藏在了竖起的衣领里。
好囧,好囧,怎么会这样?
不知是温泉的原因还是他衣服的原因,我浑身竟有种热的发烫的感觉。不由多想就要挣脱他的束缚,他竟是先我一步将我放开然后下了马。我忙紧随其后的下去,因为我害怕如果我慢一步不知道他会有怎样的动作。我刚刚下马,他竟又翻身上去了,然后调转马头走到拐弯之处说道:“去吧!,上次没得洗成,进去可以好好清洗一下!”他转身消失在了那面山里。明知道他什么也听不到了我还是说了声“谢谢!”。
绿草肥美,高山相围,这个美丽的去处简直再好不过了。我的梦里有过多少次出现大大的冲澡浴盆数都数不清了,现在真真实实的就在我的眼前,好似还在梦里的那般。
好舒服的泡澡,这一洗把在这里所有的疲惫都洗去了大半,前所未有的舒服。晚上能够泡个美美的澡再睡觉可真是我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
闭上眼睛,所有发生的一切开始一遍一遍不停的在脑海中显现。小时候,师父总是护着我对师兄们说着不要欺负我的话。尽管师父每年回来的次数很少,但都会给我做好多好多好吃的。之后师父将我送到了爹爹的身边,尽管他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没曾看我一眼,但是我知道他是不舍的。
五年时间,我从一个张牙舞爪、野蛮任性的小女孩成长为一个可以称的上知书达理的檀家千金小姐。每日有必做的功课,有练不完舞步、读不尽的书籍。
之后我成为了和亲的新娘。
之后小如不幸离世,我被迫从军,然后直到到现在认识的月离,被他识破。短短几个月,竟是如此的波折。
想到月离,我的手不由自主的覆上了唇,是第一次的缘故,虽然是个意外,但想起刚刚的事情我的心还是会莫名其妙的加快。
……
月离没有走,而是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坐着。
刚刚的蜻蜓点水此时依然可以在他的内心掀起狂风巨浪。在他最应该专注战事的时候,她的出现竟然如此彻底的扰乱了他的心智。
果然!
他是不适合当将军的,更确切的说,是不适合战争。将军是不能有感情的,这是个很大的忌讳,他却不小心给触犯了,并且一点都不能够掌控。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最开始见面时,他并没有注意到那个小小的身影。所有的一切都是从那次端水开始,不是她将水洒进了营帐,而是更靠前。他的开始注意是对于她的大胆,可以那么大胆直接同他说话的她是第一个。本来这也没有什么,关键是这么大胆的一个人为何在看到他的裸身之后会那么的慌张,她的样子像极了受惊的兔子。
所以他从刚开始的注意,变成了留意。
他不追究,不代表他不留心。
慢慢的她的表现愈来愈出色,由留意便又变成了蓄意。他会嘉奖她,会有意无意的同她走近。他赏了匹马给她,怎奈她不会骑,可见她不是自小在草原上生长。她的招式很是奇怪,他试图从里面探出些究竟,但是以自己的阅历竟没有丝毫的线索。
这样一个人,不是会让人怀疑,而是很让人怀疑。
她看似对其他的人没有什么,但对他总是有种小心翼翼的感觉。她的胆子挺大,那哪来的小心翼翼呢?
终于相处时间长了,他会不经意的从她的身上看到女子的神态。于是那个念头便悄然而生,不过没有完全的把握。
由于战事的问题,很长一段时间他没再深入。那份怀疑也就停留在了那个阶段,没有任何进展。直到一天晚上,一名兵士跑到他的营帐,然后说了些关于她的事情,于是他便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试探。
她给他要过一些纸笔,说是喜欢练字。但是那名兵士说,他看到了她在画地形图。当自己问起时,她依然说她是练字。先除去地形图这方面的不说,接下来温泉边上发生的一切让他肯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她是女子。
不知为何,当他确定她是女子的时候,心中竟是那般的欣喜。之后,他看到她受伤,发现自己会突然的紧张,看到她小心谨慎的神情他就有种复杂的情绪。再到昨天,他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女子的她。
同时看到的,还有那名兵士所说的地形图。他说的一点不差,每张纸上都画着周边详细的地形。瞒着大家做这种事情,是细作的行径。
这点,他很清楚!
她曾两次从太武王的马蹄之下逃生,谁不知道,太武王的马下从未有过生还者,她做到了,不难想到这是太武王故意为之。原因就是,这个女子是他安插过来的细作,而她的能力是两人合作出来的成果,只为让她受到重视而已。
除了这个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身不由己落入军营。画这些地形图,只为想逃离这里。
尽管第一种说法看似更有说服力,但是他竟然莫名其妙的选择了第二种。原因也是那么的荒唐,那就是他相信她!
她的眼睛过于清澈,他喜欢她笑着的样子。那样的女子,他竟是没有理由的相信。
于是,他拿自己的感觉做了这个赌注。
而且,他真的很害怕会输。
其实,他害怕输掉的不是这场战争,而是自己的心。不过凌乱的思绪,已经让他将两者混为了一谈。
只有一点很清晰,那就是:不想输。
蓄意,此刻已变成了在意!
月离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坐着,两眼望着远处的苍穹,一动不动。血绝在旁边吃着青青的小草,暗红的皮毛在黑夜的星光下有种别样的妖冶。
我转过那面山,看到的就是那些,很是安静的模样。
对于我来说,刚刚的不自在已经消失了很多。走到他的身边,与其并肩坐下,看向他看向的地方,刚刚只是个意外,我应该忽略掉才是。
“我记得我问过你,问你喜欢这大草原的什么,你说你喜欢这里的花草,河流和远山。”停顿了下,他接着说:“还有其他的吗?比如说:这里的人。”他的声音轻轻的,像远处飘来的一样悦耳动听。刚刚的事情也好似全忘了。
“有的。”我说,他的忘记让我自在了好多。
“他们是谁,可以给说给我听么?”
“……”
他不再说话,就等着我的回答。
“有的。”我重复了一遍,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我喜欢一直很照顾我的大瑞,虽然他已经不在了;喜欢尔绵拿,喜欢看着他喝酒的样子;喜欢阿伏干希,喜欢他傻傻的样,总是被我骗的团团转;喜欢青饮,喜欢她漂亮单纯还有热情的样子;喜欢斑墨儿,它虽是牲畜,但我已将它作为了我的兄弟看待;还喜欢——还喜欢月离……”
“喜欢他的什么?”
“喜欢他对我的好……”
那一晚,我们没有回去。坐的累了我就干脆躺在了草地上。
夜风好冷好冷,月离将我搂抱在怀中。被人抱在怀里的感觉,真的很让人依恋呢!
我喜欢他,不知从何时已开始。
第一面他的英姿飒爽也好,之后的细致关心也好,或者是更近的,他说他相信我也好。反正,我是喜欢上了。
他,是不是也一样呢?
终露女儿身3
战争是件残酷的事情,我们队伍一路向前看到的尽是被残害的牲畜或是被烧毁的房屋。那原先生活在这里的人民应该都四处走散了吧,如此便形成了我当初看到的情形,难民随处即是。他们的家财已被抢劫一空,没有来得及逃命的便惨死在了刀口之下,而他们这些死里逃生的就开始四处乞讨,过着衣不避寒、食不果腹的生活。
这已经是第五天了,五天来,我再没有看到月离一眼。
以前隔多长时间不曾见面我从没有计算过,现在竟是如此的清晰。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子吧。
又过了五天,十天来,我同以前一样,同阿伏干希玩笑,随尔绵拿喝酒。但依然见不到他的影子,他说过相信我的,可为何对我如此的疏离。
真的好疑惑,这种疑惑害我每天晚上都很难入睡。
我知道我的喜欢来的很不应该,我称得上是个有夫之妇,我应该尽快的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然后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可是——现在我不想了,我的情感完全将所有的理智彻底打败,一切来的如此之快让我措手不及。我不应该想他的,可脑子满满的全是他,我不应该留意他的,可眼神所到之处尽是寻找他的影子。看不到了我会失望,但如果真的看到了,我想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关于逃离再次成为最为纠结的事情,这里我确实不喜欢,可是意外的出现了一个我喜欢的人。我的感觉是他本不应该在这里,如果做个农夫或许来的更快乐,可是偏偏就不是。明知道不可能在一起,却又不由自主的爱上了!
昨天算是十天来最为开心的一天了,尔绵拿同我一起猎了一头狼。对于我来说也是第一次见到现实中狼的样子。
“狼原来是这样的,呵呵,这可是我第一次看到现实中的狼呢。”我丝毫不觉得我的话有什么差错。
“现实中的狼,什么叫现实中的狼。”尔绵拿对我说的话不解。
这时我才发觉这话漏洞不少,让他理解这句话真的不怎么容易呢。“那个——就是我小时候朋友给我讲过狼的故事,但总没得见真正的狼的模样,所以我称现在看到的狼叫做‘现实中的狼’。”
“呵呵,你的说辞倒很奇特。”他没再多问,又开始熟练的剥起了狼皮。记得早在几个月前尔绵拿就送过我一张皮,当时我做了一件护心的里衣。一针一线都是月离看着完成的,因为他就在我的身边坐着,还不停的嘲笑我像个女子。他的嘲笑是对的,如今不就已经证实了么。军中的男子都会缝补,我以为我的伪装已经很得当了,但好多地方还是会让他们感觉奇怪。看来,我的演技也不怎么样!
“这个皮毛送与我怎样?”
“你要那么多有什么用,不是都有一个了么?”显然尔绵拿对我的行为有些疑问。
“哪有那么多,我上次不过是做了个铠甲而已。你知道我很怕冷的,冬天总是穿得像个北极熊。所以,就给我吧——我可以做个裤子。”
“好了好了,给你了。”他一直对我很是照顾,这样的软磨硬泡自然是行得通。
兵士们看起来精神头都很旺盛,经过两个月的休整,他们不论是体力还是精力都比以前好太多了。阿伏干希成为了领兵,在其他兵士的眼中这是多么令人嫉妒的事情呀,我却一点也嫉妒不起来,自然也不会替他高兴。
今天我看到了月离,这是我们这次从扎营到拔营的半个月里我第一次见他。很难想象,我自己都想不通为何就这么大的一片营地怎么就看不到他,除非他——有意不让我看到。
他骑着马儿在最前面一边勘察地形还一边点点画画。我的视线就一直没曾离开那个宽广的脊背,到现在我都还没看到他的脸呢。是不是瘦了,亦或是比以前黑了,这些我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现在却像颗瘤子般长在心里。
队伍停下来开始休息,我同阿伏干希一起坐在草地上,没人说话,气氛异常的安静。我的视线依然停留在不远处在纸上点点画画的男人,我双手下面的小草被我拽的面目全非都没一点察觉,还是阿伏干希在旁边开始“低低”的笑,让我回过了神。
“你怎么好像跟这些草有仇的样子,这几天看你都是闷闷不乐的,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看你不顺眼呗!”我的情绪自己都有点不清楚,怎么给他说。
“为什么看我不顺眼?”他很奇怪,为何事情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他真的好可爱,我不过是转移了一下话题,顺便也将讨论对象转移了下,聪明的估摸着早有察觉。但是我就是喜欢他憨憨的样子。
“因为我嫉妒你当了领兵呀!”这句话算是对他的祝贺吧,虽然不是真的想要祝贺。
听到“嫉妒”这个词语,他的双眼果然放着自豪的光芒。我的嫉妒,就是对他最大的奖赏了。
“这是将军慧眼识珠!”说着他还向我做了个很是勇猛的样子,我“呵呵......”的笑了,道:“我看是慧眼识‘猪’吧!猪头的猪。”这次他的脸可真是绿了,我则扬起脖子很是夸张的笑着跑开了。
之后我便和兵士们一起坐在草地上,依旧将我身边的花草弄的面目全非,将它们当做月离,继续泄着我心中的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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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兵士们都围坐在篝火边取暖,然后吃火架子上的烤肉,一边喝着酒。我同他们一样,大口的吃着手中的烤肉,左边的尔绵拿则是不停的拿着手中的酒葫芦向肚子里面灌酒。我上去将他的酒壶一把拽下,然后喝了个净光光。气的他在一边哇哇大叫:“长君,你可不能太心黑了呀,这可是我最后的一瓶藏酒了。我们不作战,将军都不赏我酒喝了。”可惜的是还没等他嚷嚷完瓶子就见底了,我将瓶口朝下一滴可怜的酒水滴出,他忙伸出手接着,然后就是他口中的肉掉下了都不自知,震惊的看着我。
那眼神,比那天我们猎杀的那头狼还要恶狠。
想起了那头狼,不自觉的将眼神望向了临边的一堆篝火旁坐着的月离。里衣已经做好了,将所有的皮毛都用了个干净,也不知道合不合他的身。
我的心乍然的有一刻漏跳,他的脸颊瘦了,为什么会变瘦了呢!但是眼睛依然那样的清亮。我以为他将我给忘了,但从现在看我的眼神知道,不是那样的。
就那样不由自主的对视了良久,直到他转过身。
蓦然的心情大好,扭过头开始与这边的尔绵拿说笑。结果就是,我说什么他都是点着头,然后吃着肉,要么就是指指将军在这要注意下仪表和形象。这可气惨了我,于是掰下一只羊腿就是一阵狂啃,抹了一脸明晃晃的羊油,脏的要命。吃饱喝足我站起身走向了营帐,快要走到营帐旁边时后面才传来脚步声,我急忙转过身,是阿伏干希,心中盛满了失落。
看向不远处的篝火旁,他还在那里优雅的坐着。我掀帘而进入营帐,躺在床上便开始睡,明知睡不着,却还是要闭着眼。
很快我们就找到了营地,地势很好而且比较隐蔽,很利于作战。
深夜,将军帐中依旧灯火摇曳。
坐在书桌前的月离发现一个事实,那就是他愈是想要忽略些什么,那些东西愈是缠绕着他不放。
他是将军,接下来的战事不能够有丝毫的松懈。
她——,应该尽快的送走才是。这里不是她该待的地方,即使她有那个能力。
相信她,不代表她可以留下!
再多的不舍得也无济于事,他和她注定不能在一起。
他是不配得到幸福的人。
他是不配得到幸福的人!
有些东西,只能压抑着,而这种压抑此刻已经快将他折磨疯了。
“月离——”
这时,折磨他半死的那个人竟然奇迹般的出现了,这么晚,她来这里做什么?
该死的,看到她自己居然半句话也说不出了!她也是不再言语,放下一个毛绒绒的东西便离开了。
摊开看,原来是一件狼皮里衣。并非之前他见到的那件,那这件是——给他的!
一股甜蜜的欣喜涌上心头,月离将那件狼皮里衣反复抚摸了多遍。然而那股欣喜,让他很是纠结——
……
……
在这里迎来的第一场战争异常的顺利,敌方带兵的是一名将军,由于我们这边长时间的养精蓄锐,所以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胜利。月离赏赐了好酒好肉,大家聚在一起吃了起来。不出所料的,尔绵拿如往常一般偷偷的藏起几瓶,同周围的人一样,我看到了自当没看见。
月离异常的高兴,这次胜利对他意味深长吧!
看他笑的那样开心,如此我便越发的讨厌战争了。
无奈成战俘
我闲来无事就会来到后山的一个地方,那里很安静,而且风光很好。有时我一坐就是整整一个下午,看远山,看草原,看我的斑墨儿吃着那鲜草不亦乐乎的模样。
这天下午,阳光很充足,我骑着斑墨儿又来到了后山。这个地方离营地有一些距离,所以周围也根本看不到人。我躺在舒服的草地上,头枕一石块,看着高远的蓝天。
我望向远处,不知道是不是产生了幻象,那里有一位骑着棕色马匹,穿着盔甲的男子,那狼一般的眼眸是我永远都不会忘的。我警觉的站起了身,骑在马上的他一动不动,我知道他是在看什么。我看了看周围,心中莫名的慌乱,轻轻的向在远处吃着草的斑墨儿吹了声口哨,只希望着它能跑的快些。他的到来会不会是一场劫难,这里所有人的劫难。骑上马儿就是一路狂奔,帽子是何时没的我都浑然不知,似乎我看到的是真正的狼,那股惧怕来自狼会吃人的本性。一直到了军营,我的心都是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的怕他,是因为战场上他险些两次要了我的命吗?那骑在高高的马上的男子,那如雕像般的男子,那虽一身盔甲却怎么也遮盖不了他一身容华之姿的男子,他的影子在我的脑中迟迟的挥之不去。
直到半夜躺在床上,我还想着他会不会冲进我的营帐然后将我一刀给杀了。
他就是我的夫君!因为战争,他视我如死敌。如果我跑过去给他说,我是檀长君,不知道他是什么反应;或者,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的刀就已经将我穿透。
我很怯懦!
没有把握的赌注,我是没有应对能力的,所以生命的赌局,我从来不去压注。
况且,我有月离。
这些天来,我终于清楚了为何喜欢他的原因。因为之于战争,他同我一样,是个异类。
放不下感情的人,是不适合当将军的。
听说北魏新帝刚刚继位之时,他们口中的大檀便开始对魏地不断的挑幸,屡败屡战,民不聊生。是蠕蠕头领太过小看那个“野人”了。
月离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样的战争吧,他不说,但我知道。“安逸”,似乎是个太过奢华的东西,现在的他支付不起!
战争又开始了。
第二天早晨,敌军犯境,几十万大军如海浪般席卷而来。黄沙弥漫,让我们措手不及。在我还没有从昨晚的凌乱之中整理好思绪的时候,一切竟已成为了定局。
兵士们慌乱出击,显然处于下风。对方先以箭攻,致使我军死伤无数。之后我看到了他直奔我而来,我们只是刚刚开战他就急着要我的脑袋了。
我看着他乘风而来,面容似妖娆的罂粟花般飞舞。左边的月离向我大喊着:“回去!回去!”可惜一切早已来不及。那狼一般的男子已近我的身前,这是第一次我与他正面交锋。
只是几招!
我的后背已被他用刀剑砍伤,开始且打且退,而他却追我不放。一个身影箭般的向这边飞来,我扭过身恰好看到了身后月离那沾满鲜血的脸颊,尽管看上去脏污不堪,但对我依然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笑了!
可身体却在飞起的尘土中不停的滑落,那荡起的灰尘被他的身体划过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仿若一双巧手绘制的一般。
好多的血,好多——,空气似乎都要被晕红了。
同样也殷红了他的整个身体。
原来!
那本该刺向我胸口的箭,他此刻用背部做以承受。
月离——
我转过身驾着斑墨儿想要将他沉下的身体拉过来抱住,可手还没能触及,一匹疾驰的马儿从我面前掠过,尔绵拿飞身而来拖着月离向后奔驰而去。
在飞般的马儿身上,有尔绵拿匆匆投来的眼神,我知道他无能为力,救不了我,不怪他。如果这是我的劫数,就让我独自承担吧。
扭过身看向月离离开的方向,接踵而来的刺痛袭上我的全身。
我知道一切从此刻开始就结束了,永远的结束了——
我的肩背好痛,那里同样有一柄利箭,箭伤刀伤交错,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血液在轻轻的划过我脊背,黏黏的感觉。我的意识在流失,我在慢慢的滑下马背,我看到斑墨儿直直的盯着我看,我好瞌睡,我想睡觉了……
那远去的战马,那远去的人,那远去的事,还有那远去的自己。我终于也要化作这大漠里的风沙,漂浮在这漠北的高空,会不会也是很美很美的样子——
……
……
北魏泰常九年九月
太武王大败蠕蠕,俘获兵士近万余人,粮草无数,牛羊不计。
蠕蠕只留残兵剩将拼死逃窜,一路向北。
次日,太武王大摆筵席,招待所有有功将士,永安宫歌舞升平。舞姬腰肢若春柳摇曳,伴随宫乐音律上演华丽舞姿,取悦君王。
天华殿
“皇上,那些已降我军的兵士,是收编还是——”此次俘获的战俘大部分都已归降,皇上向来对待战俘都是优待的,但还是要征求一下意见。
“将诚心归顺的兵士收编我用,那些顽固不开,无丝毫归降之意的就毙命,一个不留。”佛狸摆手示意其退下执行,“慢着!”他猛然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还有一些病重的将其治愈,如若不降——,一并杀之!”佛狸抬眼看到门边,恰好此刻赫连雪慧一身白色素雅裙装走入正堂,佛狸便示意那位将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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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臣妾是找皇上喝酒的。此番战事凯旋而归,臣妾想与皇上单独喝几杯,庆贺一下。”赫连雪慧莲步微移,仪态万千。
“雪慧如此有心,朕怎会驳你好意呢,你的酒呢?”佛狸此时甚是高兴,战事的胜利令他心情愉悦,也正想开怀畅饮一杯。
赫连雪慧转身向门外示意在外边等侯的丫鬟进来,将她们手中的美酒和佳肴一并放在了桌几之上。佛狸见此起身向前,坐于桌几旁的椅子之上。并拉开一柄椅子邀修仪与其同坐。
“皇上,这是臣妾用腊月经雪的梅花和九月经霜的菊花配以春天的第一场雨和夏季早晨的玫瑰花露酿制的,味道甘甜可口,清爽宜人,我想皇上一定会喜欢的。”说着她将精心酿制的酒水斟满酒杯然后端起一杯递与佛狸。佛狸听到她的说辞很是欣喜,也想尝尝她这花酿会有什么别样的滋味。轻嗅了下,果然香味浓郁扑鼻,让人有急于品尝的冲动。先是浅尝一小口接着一饮而尽,然后大赞:“雪慧手艺居然如此精湛,这算得上朕喝过的最好花酿了。”
“皇上过奖了,再来一杯。”说着就又将酒杯斟满,与之共饮。
夜风初上,红烛帐暖。
美人与酒,各占一半。
……
……
想起这次的突袭,总有种奇怪的感受。为什么月离将军会舍命的去救一个小兵,即使那名小兵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还没有到达让一位将军舍命维护的地步。况且,这不应该是一个将军的做为,战场之上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遇见。不得不说,很让人匪夷所思。
佛狸想着,显然这件事让他有点费脑子。
那个体型较小的男子会是什么身份,他的招式很怪异和灵活,单单这个问题,就已经困扰了他好久。那招式他征战这么几年在战场上甚至战场之外都没见过,那人更不像是生在此处,个子那么娇小的实属罕见。这次,他好像伤的很重,也不知死了没有,现在居然不想他就这么快死了。
他的背部被自己砍伤多处,还中了一支箭,想必即使不死,也不过剩口气而已。突然想去俘兵营走走,现在天已经黑了,佛狸望了望悬挂在头顶的圆圆的月亮,如此也只能明天去了。
周身撕裂般的疼痛,是不是我已经在地狱的烈火之中开始焚烧了。我好像,我好像看到了小如,她在向我微笑,似乎还说着什么,即使听不到我也知道说的是什么。接着我看到了大瑞,一脸胡子拉碴的模样。之后我看到了阿伏干希,用他仅有的左臂向我挥手,还有尔绵拿,高举着手中的酒葫芦,傻傻的对我笑。还有月离,一声一声的叫着长君。
还有那些个被我杀死的兵士,好多好多,用着最为幽怨的目光看着我。杀了那么多的人,双手沾满了鲜血,死一千次都不足惜。
“长君,长君——”这个声音好近,仿佛就在耳边。
谁在叫我,长君、长君一遍遍的叫着。我想要睁开眼睛,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
我能感觉的到阳光多么的刺眼,照的我周身都是暖暖的。
长君——
是谁?
无奈成战俘2
命可真大呢!我还活着。
阿伏干希头上围着白色的纱巾,鲜血殷红了周边。
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我不禁裂开干涩的嘴唇苦涩的笑了起来,又死里逃生了呢!
当我将视线转向周围,便诧异起来,为什么周围兵士的衣着如此怪异,是——不是,这不是我熟悉的兵士。
“我们被俘了!”这是阿伏干希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我惊诧万分。枕着他的腿部,望向蓝天,不禁又笑了,原来不是死里逃生,而是被俘了。
没有被他一刀杀死,是不是应该当面说声感谢呢?
“好多的兵士都投降了,但是我们要想办法逃出去。”他在我耳边小声低喃,并伺机看向周围。“将军还等着我们呢!”
他的样子好认真,仿佛如果我说留下,他会下一刻就将我给杀了。
这里是我理应的归属,当初曾那么费尽心机的想要逃离,而这里本就是当初自己的目的地,如今也只需投降就是了。
“你先好好的休息下,那边有他们的大夫,等会我叫他过来给你疗伤。你总是将衣服紧紧的拽着,都昏迷了手劲竟然大到我掰不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藏着什么东西呢!”我的战甲已烂的不成样子,那箭是不是也已经断在了我的骨肉里,让我不能丝毫动身。
“估计是伤口太痛了,所以——”
我知道,阿伏干希是最好骗的。从头到尾,我对他说过几次实话呢。
几天来,我都躺在这里不曾动一下,阿伏干希或是给我拿些药水,或是拿些食物。这里有我们好多的兵士,但都已归降,我和阿伏干希亦是。当然阿伏干希的归降是缓兵之计,他一直在寻找着逃出去的办法,之后带我一并走。我不知道他的把握有多大,但是他是一副肯定要带我走的样子,而且在他看来,我是会走的,因为他找不出我不走的任何理由。
我的真实意念是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的,我的到来或许是老天安排好的,我本应属于这里,我只是无意间阴差阳错的与之背离,并与之为敌。
“长君,来喝些粥,这是我从管事房好不容易要来的,赶紧趁热喝了吧!”我身子已经好了许多,伤口已被包扎止血,唯一不行的是我的体力还没有恢复,活动时间长了就会感到疲惫不堪。阿伏干希总是会给我弄些比较可口的东西,比起肉来,我还是喜欢淡淡的稀粥,好久都没有喝过了。
“你也喝些吧,这么多我怎么喝的完。”我喝了几口将粥推给他。
他摇了摇头说:“我还是比较喜欢吃肉喝酒,你既然喜欢这个就都喝了吧。”我向他笑了笑然后将剩下的喝了个精光。我们现在住在集体的房舍中,这里好像是一个军营,不管是俘获来的兵士,还是他们自己的兵士都住在这里。
外边还有大量的兵士在操练,将军领兵之类的都会不定时的巡查,周围如此多的人,不管白天还是夜间,想要逃出去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没事了我会出去散一下步,这样有助于我的身体恢复。这里离大草原虽然不远,但明显的有一些不同。因为这里是有房屋的,也就是不尽是帐篷。他们的兵士士气很高,从早到晚都可以听到他们操练的声音。他们的士气来源于这里的皇上,我虽没有见到,但是经常耳闻他亲临军营视察。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好皇帝。
俘获来的兵士有时候会被派去做些体力活,当然也不尽是被俘获的。或许再过几天,我也会去吧,因为我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现在已经有人看我不顺眼了,因为有阿伏干希一再的向他们解释我的身体状况,我才得以能够多休养几天。
我也看到有些兵士被他们杀害,是不听话的缘由么?当然我还有听到一些兵士称赞这里的制度多么的完善,政策多么好,赏罚分明,不论身份贵贱。
“哎!你怎么还在这里,将军让去那边集合,说是集体训话呢!”迎面跑来一位兵士向我说道,我忙道:“是!”然后转身去寻阿伏干希,现在这个时间他该不会还在睡觉吧。我走进住处并没有看到他,显然他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赖床,然后向周围寻去,这个时间,他会在哪里,况且将军过来训话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也应该有听说才是。
皇天不负有心人!
在经过一片草丛的时候看到了他,只见他呆呆的望着那片草丛在发着呆,连我走到他的身后竟然都没有觉察到。那片草丛有那么诱人么?
“将军要训话呢,我们赶紧过去吧,不然会挨骂的。”
他忽的回过身,显然我这位背后发声的主人吓到他了。愣愣的看了我两下,我不理会独自转身向前走去,不出所料的阿伏干希紧随而来。
“我想到怎么逃出去的方法了!”他趴在我的耳边很是小声的说道,我回过头看着他,只见一脸的兴奋还向我挑了一下眼角,接着晃着空荡荡的袖子向前走去。我复又望向那一片草丛,并没有看出什么特别来,这么短的时间,这小子会想出什么方法。
“皇上!”
在我们前面不远处的地方,众人纷纷下跪,他的出现总是这样的让人始料未及。
我与阿伏干希,恰好走到了这条路的端口,想要避开都没有那么容易。这是第二次在他的地盘相遇,但是已今非昔比。
从何时开始我对他的出现竟如此的惧怕,他的每一步仿佛踏在了我的心上,砰砰直跳的厉害。周围仿佛全部笼罩了他的气息,想逃都逃不掉。阿伏干希拉了拉我的衣角,愣神的我这才回了身,那个令我失神的男人此时竟然就站在我的面前。
当我看到阿伏干希及周边所有的人都低着头跪在地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正呆呆的站在那里,刚刚我是一直在看他么?想到这里我急忙低下头屈身下跪。我竟然盯着自己那么惧怕的一个男人直直的看,真的怀疑我是不是真的畏惧,那种感觉可以说既陌生又熟悉。
那双有着精致龙纹的靴子从我眼前离开,然后向前走去,我这才松了口气。
他的眼神真的不能直视呢,刚刚不过是认真的看了两眼,那如狼般的眼眸就深深的印在了脑海中。
不错!他的眼神有毒!
“叫什么名字?”
“嗯?”我本能的抬起头,那双一直停留在脑海中的眼睛又出现在了眼前。他不是走了么?我明明看到他的靴子一点一点远去的,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最要命的是,他刚刚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我是不是总爱犯这个毛病,心里的疑问总是不管场合的就脱口而出,怕是还是不习惯这里的敬语的缘由吧。“不是,那个皇、皇上刚刚说的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我侧脸看向依然跪在地上的阿伏干希,是不是我又说错了什么,为何阿伏干希此时满头的汗。难不成他也怕死了眼前这个人,很可能!
“叫什么名字?”头上的这个声音又说话了,原来他也不难交流。
“我——叫君长!”我叫檀长君呀,我叫檀长君,心中呐喊了一千遍的名字但到了嘴边就变了样。
我在怕什么呢?
所有的缘由都应该归结于对自己的和对他人的不信任吧!或许我就是缺少了对周边太多人的不信任,所以才会感觉如此的孤单。但是,即使知道这些我还是说不出口,是怕失望,是怕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我说了是檀长君,并且他也相信了。那么我就是他的妃子,是他万千女人中的一个。在最初的最初,这样的事情我还可以接受,毕竟这是原本就已经定好的;但是现在,我不想了,原因很简单,那样我会失去很多,深宫之中,我依然会孤单,没有自由,没有爱情。
因为知道了爱的滋味,所以发现,有爱的奔波,比锦衣玉食而没有真正爱人的眷宠要好很多。
况且,如若他不相信呢?认为我是冒充,奸细,那不就死定了!
此时的我想离开这里,但是并非去原来的地方,即使那里有月离。从我中箭落马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再也回不去了。他和我注定不会走在同一条路上,即使我们都是不适合打仗的人,但是他的肩上担的责任太过沉重。如果让他选择,我不一定会赢。
我爱他,但是,却不能同行。
他或许也爱我,可惜,却不能选择。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而这个,最为纠结……
咫尺的危机
到达集合地时已好多的兵士在那严正以待,我们只好在后面寻了个合适的地方站着。我从阿伏干希口中得知这位所谓的将军就是有名的韩将军,看他提起这位将军的神情似乎很了不起的样子,但对于我来说是第一次听说。更加不知他具体叫什么,家住何处,出自哪个名门望族。
我的思绪还停留在刚刚,他转身离去的时刻。突然发现,和他交流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我回答的声音那么的小,也不知道听到没有。
“将大家召集在一起,第一个目的就是让大家在一起熟悉熟悉,彼此相互通融相互了解一下。以后大家就是同甘共苦的战友了,不管谁有什么困难都要互相帮助。即使发生了什么矛盾都要互相体谅,不能将矛盾激化。我们的心要一致对外,不能因为一些事而和自己人过不去。我们将来还会有战争和牺牲,担负着保卫国土的责任。只要大家心诚,皇上不会亏待任何的一位。第二就是皇上口谕,说凡立功者都有重赏,有过者会严惩不贷。任何人,包括将军品级,一视同仁。第三就是……”
所谓的训话,眼看就要结束了,于是有些个实在憋不住的兵士开始在下面小声的议论。具体说什么我不知道,但那将军眼睛好亮,如利剑般便射向了这边,他应该认为是对他的不敬吧。接着我就看到他向旁边的将士示意,下边的那几位小声议论的兵士就被拖了下去,至于是被打了还是被砍了我们都不清楚,他这是要树立威严吧,或者说是严明军纪,杀鸡儆猴。毕竟我们这里的兵士好杂,做到和谐相处不是说说那么容易的。
如我所料的那般,从今天开始就要和阿伏干希一起去干些搬石头之类的体力活了。
这一下子可难住我了,心想着不累死才怪,对于我来说这比上战场杀人都难。那是纯技巧性质的,但这是纯体力呢,毕竟我是女子不是!我看向阿伏干希,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他向我摊手表示无能为力。我用了一个唯一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就是:阿伏干希一只手都干的了,我这个四肢健全的人怎么就不行呢。如果他知道了我拿他的伤疤来安慰自己,定是要恨死我了。即使有了学习的榜样,一天下来我还是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晚上睡觉的时候,躺在床上就不想起来。
“长君!醒醒!”
就在我睡的不亦乐乎的时候,阿伏干希却将我摇醒了,我迷迷糊糊的听他说着什么后天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说是让我准备下。我只是向他点了点头,之后就又糊糊涂涂的睡着了,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
他说的后天晚上,来的如此之快!
这可真是好天气呢,漆黑漆黑的,星星似乎还睡着懒觉,反正我现在是没看到。这样的夜色很适合今晚的行动!干完活之后阿伏干希拉着我鬼鬼祟祟的到了之前我寻他时所看到的那片草地。我说为什么阿伏干希望着这片草地那么的出神,原来灵感来自这里。这个时间确实是出逃的最好时机,但我不知阿伏干希将如何从这片草地之中逃出去。大概走了有一里远的路程,走在前面的阿伏干希停下了,仔细望着周边,他应该是在周边做了什么记号吧!
最后!
他锁定了一个目标。
他走到一丛草边,蹲下身然后扒开地下的土,之后我看到了一个平平的石板。我帮他一起将石板翻开,下面漏出来的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原来他在这里挖了地洞。这些天原来他一直都在干这个,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每天晚上他总是回去的那么晚。这个洞如果想要通往军营外边应该也是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吧,他只用一只手,到底是如何办到的,这不是单凭力气就可以的,需要决心和动力,我真的很佩服。
他纵身跳了下去,示意我也赶快下去,我回头望了望周边,这里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如果可以出去,我将义无反顾。
洞口不大,只容得下一人只身通过,我们只能爬行而走。将近一刻钟的时间,便到了出口。我看到阿伏干希一脸的兴奋,还不停的帮我拍着身上的土。我看向离我们不远处是一座山,想必他只要到了那里就安全了。我也就可以离开他了,或许这一别就是永远。再见了,永远的兄弟。
如果我一开始说不会与他同行,阿伏干希应该很伤心的吧!原谅我的最后一次欺骗,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
阿伏干希,从认识他的第一眼,他说我很像他的弟弟,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是依然有着不同,他的弟弟是那种看起来柔柔弱弱,动起来也是柔柔弱弱的。但是我不同,阿伏干希说我看起来让人的保护欲望更加的强烈,那种柔弱是男子中很少见的。当他说这个的时候,我的心就“咯噔”一下,但是他接着又说我的爆发力却是很强悍。记得从进入军营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一直活在身份被揭穿的惧怕之中,尤其是刚开始的那段时间,所以无论他们说什么话我都会很小心的揣摩一下,然后找出最为可能的一种意向。所以,那种生活有时候会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累,不旦身体累,心更累。当然开心的时刻也是有的,阿伏干希、尔绵拿还有月离他们,还有斑墨儿,他们都曾给过我前所未有的快乐,那种快乐有着别样的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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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快乐,阿伏干希给我最多的是感动。
他的关心总是默不作声,仿佛是理所应当的,如亲人般。
长君——,你手臂受伤了,衣服我帮你洗吧......阿伏干希,不用了,你也挺累的就早点休息吧!
长君——,穿这么厚的衣服睡觉不觉得难受么?我觉得睡觉就要睡的轻松舒坦,衣服穿的太多没有一点睡觉的感觉。我和你不一样,我喜欢穿的愈少愈好,就像现在.......当然了,对于阿伏干希这种穿的愈少愈好的论断我总是不能认同。
长君——,我烧了好大一盆热水,赶快过来一块洗洗吧,肯定舒服极了,单看这水就有一种想要睡觉的感觉......那个——我腿擦伤了,不能够碰水,会发炎的,你自己洗吧。
长君——,不是我说你,怎么总是那么的不小心,不是胳膊碰伤就是腿擦伤的,要记住将军说的话,那就是没上战场之前都要好好的保护自己的身体......哦,说的对,我会尽量小心的。
长君——,看见你我就想起了我的弟弟,记得我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他还尿裤子呢,呵呵,都十几岁的孩子了,一听到我要走就没能憋住......是么?我想说,其实我也很想有一个喜欢尿裤子的弟弟......
长君——,你今天好棒,你不知道将军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呢。从来没有一个兵士能够从“野人”的马蹄之下逃生,你这么柔弱的样子竟然办到了,让大家刮目相看呢......是么?我以为当时要死了呢,或许是地下的草地太滑了,我两脚在地上一蹬没想到滑了那么远。只能说是庆幸吧!
长君——,将军就是偏心,你看赏你的马就是比我的好看,我的又瘦又丑。当时将军赏我的时候还挺高兴的,现在......或许当时没有更好的马匹,你那个是当时最好的也说不定呢!
长君——,没想到你竟是还有这样的怪癖呢,怪不得——呵呵......你还笑,这是从小就有的,我自己都很发愁。
长君——,我这个样子,你说......将军还会要我么......他少了一只胳膊,这个打击是前所未有的。我说:少了胳膊又怎样,历史上残疾的伟人多的是,将军不会这么肤浅的,相信我,没准还会给你升职呢。不出我的所料,再次作战他就是领兵。月离,我原来也是蛮了解的。
长君——,将军待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哦,大家都这么说,从来没见过将军会那么开心过。对我们几乎从来不会笑的,将军真的很器重你呢......是么?大家的看法和我的差别好大。可现在竟然连阿伏干希都这么说了,是不是......我更加的焦虑了!
“长君——,发什么愣!快点跟上!”
“哦,知道了,你也小心点儿!”
这个洞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长,没看错的话,前面就是出口了,因为视线开始变得开阔。渐渐的也看到了青草地。
终于出来了!我与阿伏干希小跑几步,相视一笑,激动的情绪不言而喻。他的高兴源自又可以回到原来的战友中间,而我的高兴源自终于结束了长达几个月的军营生活。这辈子怕是都很难忘了——
“你们胆子可真大!”
这个声音——!
佛狸的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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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闲是宫廷(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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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宫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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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菊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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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佳节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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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搞怪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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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快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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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雪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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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问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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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不知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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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叶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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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君一段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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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所谓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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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斑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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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不能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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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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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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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逞的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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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全是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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逾年又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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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诈的佛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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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帘风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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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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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不知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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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料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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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慧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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咫尺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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