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吃瓜传》 药不能停 清晨,周蕊躺在自己殿里的主屋床上,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碧芳上前一探身,问:“娘娘要起了吗?” “什么时辰了?” “卯时三刻了。” 那就该起了,去毓仁宫晨昏定省不能迟到,皇后一般是辰时三刻起来,身为妃妾一刻就该等在那了,她起来还要梳妆打扮,再不起就晚了。 周蕊坐起身来醒了一会,清醒过来发现身边走来走去几个宫人,给她绞帕子,递漱水,拿衣服的,隐隐感觉有点不对,热热的帕子覆在脸上,她想起来了,她昨晚工作了一波,但该喝的药没喝。 她就问了句,就见碧芳一脸喜色的道:“陛下走前发的话,把娘娘的药给停了,恭贺娘娘。” 其余宫人也一道下跪恭喜。周蕊在一片贺声中有些恍惚,知道的是她作为皇帝的小老婆被停了避孕的汤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肚子里已经揣上了一个。 药不能停,真的。 面对着碧芳一脸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周蕊挠了挠头没忍心打击她,她在进东宫前伤了身子孕事艰难的事,如今宫中知道的人也没有几个,元康帝知不知道她不清楚,后宫那老几位指定是不清楚的,元康帝登基又不过半载,帝后大婚也不过将将四个月,这会一句话说是停药,而且是让她第一个停药,她一不能怀孕,还做定了这个出头的椽子,到底有什么可高兴的? 宫中确有成例,中宫三月没有消息,就可以停了妃嫔的避子汤药。成例虽在,但也不是不能变通,如今时间虽说是到了,但具体执行还是得上面人发话,之前皇帝和太后都一点表示都没有,内事司顺势装了傻,不曾主动提出来得罪皇后。 但这件事还是有人提过一遍了,就在月初主位娘娘们给太后请安的时候,贤妃起的头,话说的非常漂亮,以为皇室开枝散叶为由为后宫众嫔妃请命,为表明自己没有私心,还直言这药不必从她宫中开始停,请太后做这个主。 对于周蕊来说,后宫的格局加上太后的态度,那天的情况着实有些诡异。 后宫未经大选,目前在位的大多是皇帝身边的老人,除了御史中丞柳彦之女柳氏,元康帝登基后立的皇后,原本的东宫侧妃吴氏封贤妃,侍妾周氏也就是周蕊封嫔,生了大公主的侍妾林氏为娘子,张氏和刘氏两位侍妾为选侍,人数说来也着实不多。 而每逢初一十五够格给太后请安的,就皇后贤妃周嫔三个,贤妃先把话说了,皇后笑着不表态,从来眼风都不往周蕊处扫扫的太后那日却问她道:“周嫔看呢,这事怎么办才好?” 彼时周蕊正置身事外地坐在椅子上喝热茶,完全因为当吃瓜群众当惯了,从前这种事都没有她说话的余地,她那时脑子里想的全是正在冬猎的皇帝让人从猎场给她带回来的兔子和羊,该怎么做才比较好吃,一听这话好不好的脱口就想回一句当然是做成麻辣口的好了,野味本来就香,又麻又辣的大冷天吃得才爽呢。 这话好险堪堪到了嘴边被她咽了回去,因而回话就慢了半刻,贤妃就又把话抢到头里:“不说去年在东宫的时候这药都没用过,周嫔妹妹又是陛下身边的老人了,哪有不为陛下考虑的。” 周蕊在贤妃说完就反应了过来,看看皇后和太后的脸色,想想也知道这是一道送命题,贤妃自己跳出来不算,还非得把她的路也给堵死了,周蕊心里有气也不能发,把话在嘴边过了一遍才道:“事关皇室子嗣传承,哪有嫔妾置喙的余地。陛下也还在冬狩,不如等陛下回宫,请过旨意再看。” 周蕊感觉她一说完,贤妃就冲着翻了个白眼,像是在嫌弃她不上道,她捧着茶碗不去理她。真的,她这稀泥和得一本正经的,完全不明里暗里地捎上贤妃讽刺就已经够对得起她了。当然周蕊也不是完全出于好心,贤妃高位不说,母家势大,她得罪不起,就只能怂了算了。 皇后还是笑得和菩萨似的却不说话,太后扫了她们一眼,贤妃还要再说,太后道:“周嫔说得有理,就这么办吧。” 那天从寿康宫里出来,周蕊一改平日里懒洋洋慢半拍的样子,小步撵着窜出来就上了自己的宫车,没给贤妃再对她翻白眼的机会。 乱糟糟地回忆了一通,一想到待会毓仁宫茶话会肯定又有官司,少不得拿她说嘴,心里就觉得烦。等被碧芳她们伺候妥帖了,拢着大氅上了步撵,周蕊一坐下就觉得有些不对,这宫车的褥子比平常厚不说,还冒着一层热气。 这时小安子在旁边道:“今日奴才去内事司领宫车牌子的时候,很是被捧了一通,内事司管宫车的黄公公还说这天太凉了,褥子已经都帮您暖过一遍了,请娘娘先用着,若是不好,等司织局出了新的再给娘娘送来。” 被内事司那帮子人精这么巴结周蕊还是头一回,就连新帝登基时,封了她这个无所出的东宫侍妾做主位也不见得被他们高看两眼,足以见得在这宫中什么都是虚的,只有帝王的恩宠和未来的子嗣是实在的,偏偏周蕊是个不会有子嗣的,受这份巴结便觉得有些可笑了。 碧芳茜素和小安子心中所想和周蕊都差不多,只茜素一人直言道:“往日虽不说受他们磋磨,也不见多少殷勤,如今不过是停了药,就巴结成这个样子,等娘娘有孕,还不知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没说完就被碧芳扯了袖子,周蕊虽不喜欢听这些,但也知道她这是在想法子出头表忠心,她是做过宫人的,自己没有出头的心,旁人为争个出头的机会受了多少难,她也是看在眼里,因此没有对茜素多加斥责,只道:“这话不说外面,就是我面前也不必多说了,日子能安安静静的过才是最好,旁的不必多加理会。” 茜素是东宫时便跟在周蕊身边的,被碧芳扯了袖子也混不在意,周蕊这么一说却是低眉顺眼起来,周蕊催促着行车,再扯下去就真的要迟到了。碧芳瞪了茜素一眼,走到车撵的另一边跟着去了。 不算迟,但也稍稍耽搁了些,周蕊到的时候,毓仁宫主殿内,该到的都已近到齐了,周蕊作为这宫中目前位份第三高的,座次也在很前面,因而不得不直面着众人的目光走向自己的座位。 宫中除皇后外就两位主位嫔妃,有位份的还有两位选侍和一位娘子,两位选侍都在贤妃的明粹宫,位份稍高一些的林娘子则和周蕊一起住在永和宫,周蕊的位子在贤妃对面斜下退一步的位置,她先给贤妃福了一礼,贤妃笑呵呵得把她扶了起来。 “要我说周妹妹就是有福气,本宫替众姐妹们求太后都没成了的事,到周妹妹这就是陛下一句话的事,姐姐还没恭喜妹妹呢,得了这头一份的恩荣。” 周蕊是在十五岁时,也就是宣武三十年,被太皇太后指去侍奉刚从祖陵回来,还没被册为太子的元康帝,算是东宫里的元老级人物,年龄普遍大过目前后宫的所有妃嫔,比晚两年进宫的贤妃更是大了两岁,听着她一口一个妹妹,周蕊只想给她跪,听说您在背后骂我老太婆来着,那我这个老太婆是妹妹,您这一口一个姐姐的是什么啊? 明粹宫的两位选侍也附和着恭喜,周蕊淡淡地谢过便起身回了自己的座位,不但不买账,神色还有些冷漠,贤妃的脸色便也跟着冷了下来,林娘子素来胆小,这种场面都不敢说话,只以眼神略略宽慰着周蕊,周蕊也对她笑了笑。 场面一时静谧得有些尬,几人略坐了坐,皇后准时出来了,例行地训话,也没有特别突出地对周蕊说些什么,贤妃几次想把话题引到周蕊那去,都被皇后不咸不淡地岔开了,周蕊在心里给皇后点了个赞,直到最后皇后才道:“说来周妹妹侍奉陛下的时间最久,得这头一份的恩德也是应该的,其他人也不用着急,最迟开春就要选秀了,陛下圣明,自当雨露均沾。” 贤妃等人听到不用着急都应景地羞涩了下,听到选秀就面色各异了,周蕊完全没觉得什么,只因为这最后又被点到名,微微有些不爽,心说真是没一个省油的灯。 皇后说句乏了,众人正要起身行礼告退,这时太医署的小内监来报,河间王府的大公子,没了。 寿康宫小佛堂。 木鱼声笃笃,太后一击一击地敲着,念着地藏经,李嬷嬷跪在后面,等太后念完了最后一品,放下敲击木鱼的犍稚,才道:“主子,皇后娘娘担心主子凤体,已经在偏殿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 太后双手合十,对着头顶前方的观音像闭眼静默了一阵才道:“去和皇后说,她的孝心我知道了,让她回去吧。” 李嬷嬷应了一声是,想走,看着太后一动不动的背影,还是忍不住劝了句:“主子宽宽心,伤心太过难免郁结伤身,小公子在天上也会担心您的。小公子那样的人物,去了也是在佛祖那,是无尘无垢的极乐之所,王爷也还年轻,这天下总不乏名医奇药,王爷总还会再有孩子的。” 太后仍是一动不动,半晌才道:“你先去吧。” 李嬷嬷终是去了,太后的眼睛被檀香熏得久了,有点不舒服,数珠子的手停下来探了探,涩得发疼却一滴泪也没有。 那好孩子已经六岁了,都说宫里的孩子,过了三岁就该立住了,这是大儿子的第一个孩子,也可能是唯一的一个了,她不说,儿子也是当成眼珠子一样的护着,就这么没了,此刻她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宫里活了半辈子,早把该流的不该流的眼泪都给流光了。 太后垂下手,目光移到紫红色的犍稚上,不觉想起了先皇的懿德皇后,再想到她折在自己手里的那几个孩子,此时烛花忽爆了下,太后本绷得笔直的身子一凛。 报应啊,真的是报应。 ※※※※※※※※※※※※※※※※※※※※ 女主没有不能生哦,不要担心 其实是有点古早味的后宫文,作者菌会努力不落俗套,因为另一篇文瓶颈了,想开新坑找找感觉,新坑带动旧坑fighting 地藏经 元康帝进来的时候,周蕊正在抄一卷佛经。 她字本不好,但进宫后在太皇太后还是太后时所居的慈安宫的小佛堂伺候了两年,需要为太皇太后誊抄佛经,曾苦练过,如今这一手字得了太皇太后“有几分佛性”的赞叹,也算是拿得出手了。 屋里只有碧芳一人在伺候,见到元康帝正要屈膝,元康帝摆摆手她便不作声了,元康帝近前几步,悄没声走地到周蕊俯身的案前。 周蕊本是抄得心无旁骛的,纸上忽然投下一片阴影,抬头一看,原是他靠得太近,遮住了光,虽是抬头前已经猜到的,猝不及防地还是有些被吓到,元康帝自己也发觉了,笑道:“胆子还是这般小。” 她胆子小这件事基本就是个美丽的误会,但在他这里胆子小这个属性几乎是个天然的借口,也能帮她挡去不少事。 这一品写了半天也就差几句了,但她抄经有个习惯,每张的中间不能停顿,不然就要重写,因此就搁了笔,碧芳取来裁纸刀,元康帝是知道她这个习惯的,劝道:“你这抄经的习惯也太板正了些,一张都快完了,弃了多可惜。” 周蕊这是从前养成的毛病,也是因为太皇太后的缘故。周蕊抄得经文若是一张中间有过停顿,会被她看出来,道一句心神不宁因而气韵不一,当时是做宫人,她满脑子都是好好工作别出什么差错,等年满十八了能给放出宫,如今要改也改不过来了,好在只是抄经这一样,别的事她是没这么强迫症的,加上又只是费了一张,不多时便能补回来,因而还是坚持着回道:“我就这么一个改不了的,您就别说我了。” 元康帝把纸拿过来在一看道:“是地藏经?” 周蕊回道:“是,再半日就抄全了,作丧仪给河间王府送去。“ 元康帝放下了纸,脸色一点没变,碧芳拿着裁纸刀却不敢上前,陛下和河间王不是一母所出,之间的龃龉可以算得上世人皆知了,碧芳有些为周蕊担心,周蕊却不怕,相处了两年多少摸的出他的性子,还是自自然然地道:“孩子还小,到底无辜。” 元康帝没再说什么,拿起周蕊用过的那支狼毫在案上的竹根雕的笔洗中略搅了搅,墨在水中化开,他唤了丁程奉进来道:“把先帝赐给朕的那盏犀牛角的笔洗给河间王送去,让他节哀。” 丁程奉领命出去了,碧芳看着差不多时辰了,问周蕊要不要传膳,周蕊抄了一天的经其实早就饿了,但还是问过元康帝的意思,他也不饿,但饮食正点才是养生之道,便让碧芳去叫,又加了一句,让膳后去林娘子那把大公主给抱来。 这么说,就是不喊林娘子,只让抱公主过来,周蕊想了想还是劝:“陛下不如去林娘子那一趟吧,左右都在一宫里,路也不多,公主还不满周岁,天又冷,再冻病了可怎么好?” “都说了不过几步路,这都能病了就是伺候的人不经心。” 这话语气倒是挺平淡的,就是内容基本属于抬杠了。 周蕊只是觉得林娘子活得真的挺操-蛋的,生大公主的时候连个名分都没有,等元康帝登基了,给的位份却这么低,也没说能因为孩子就多看她几眼。元康帝这话语气虽淡,听来也是不容辩驳的,周蕊也就不多说了,她又不是皇后,只是个主位妃嫔,这些话劝一次是她心善,劝两次就是她拎不清了。 晚膳吃的锅子,素的为主,前两天吃兔腿肉和卤的鹿蹄筋,一次性吃得太多把她给腻着了,元康帝本胃口一般,但看她用得这么香也跟着多夹了几筷,饭毕,丁程奉马上进来,显然是有事,一直等着元康帝用完膳再来传话,元康帝一走,周蕊本无所事事地准备继续站着抄会佛经消食,茜素进来道:“娘娘,林娘子抱着公主在偏殿候着。” 周蕊:“......”这叫什么事,她爹已经走了,且当时传的话是只抱公主,不见林娘子的,她如今亲自抱了来,必是打算面圣之后有话说的,如今那个渣爹没留话就走了,林娘子必然是要抱着孩子一直等在那的,周蕊想了想还是去了偏殿见她一面。 大公主再有三月就满周岁了,平日里是个安静的性子,也是林娘子养的好,很少听她哭闹,此刻就在林娘子的怀里安稳地睡着,林娘子见了周蕊就要行礼,周蕊忙点点孩子止住了,林娘子让奶娘把公主抱了下去,又正式地给周蕊行了一次礼。 “林娘子快别多礼了,我来没别的事,就是和你说一声,陛下有事回昀光殿了,一会再过来瞧公主。” 若只是传话派个宫人来就行了,周蕊亲自过来就是怕她心里难受,露个面来安慰她的,林娘子心中受用,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仍是跪姿抬起头道:“谢娘娘体恤,我这低贱之人,还劳娘娘挂心,真是折煞嫔妾了。” 周蕊一听这话加上她这架势,估计是有事要求,暗叫要遭,林娘子果然又俯首磕了个头道:“娘娘仁德,嫔妾有一事相求。公主是金枝玉叶,嫔妾身份卑贱,公主托于嫔妾之身而出已是嫔妾的大幸,但万万不敢挟此生养之恩便自傲自重而耽误了公主,自公主出生以来,就和娘娘非常投缘,嫔妾斗胆,希望公主往后能养在娘娘身边,以娘娘的恭慧顺徳,必会真心对待公主,求娘娘成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恭慧顺德是她封品的圣旨上的一句话,恭慧顺徳本人却觉得包含这句话在内的全篇都是在扯淡,周蕊听了林娘子语如剖心般恳切的一番话,同情她的处境,不由叹了口气。 林娘子的境遇真不该说是幸还是不幸了,说她的故事要从元康帝还是先帝的三皇子时开始说起。 元康帝本是先帝即宣武帝元后懿德皇后的嫡子,行三。虽不是长子,但身份尊贵,且年少聪慧,自知事起便是太子人选中呼声最高的一位。 但在宣武二十三年,也就是他刚满十岁时,懿德皇后的母家获罪,懿德皇后的父亲,本是文官却投笔从戎立下赫赫战功被封为少保的袁逊,被如今的太后即曾经的惠妃其父兵部侍郎林之良告发,以里通外国之罪被革职削爵,袁家抄没家产,懿德皇后不顾经产未养之身为母家求情也被斥责,就此一病不起,元康帝当时在诸皇子中最为宣武帝宠爱,也去为母后和外族家求情,也遭斥责后还不放弃,跪在昀光殿前,不饮不食,求先帝给外祖一个澄清自身的机会。 整整坚持了一夜,次日晨时,宣武帝亲自出了殿门见了他,不是准许却是怒斥,称其无君无父。 “以身相胁不顾孝义,朕岂独你一子乎?” 那句话看似并无问题,先帝共有七子,懿德皇后所出除三皇子,另有死前产下的一对双生儿,便是六皇子和七皇子,大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为惠妃所出,二皇子为现静太妃前宫人王氏所出,放弃了这一个实在还有太多选择。宣武帝在说完之后便将元康帝贬去渠梁为祖宗守陵,其后处死袁少保,并诛了袁氏三族,懿德皇后不久也跟着去了,留下一对双生的皇子,懿德皇后所出的六皇子和七皇子胎里不足,出生后便患上了喘症。 同年,先帝扶惠妃为后。后先帝将储位属意于大皇子,也就是如今的河间王。 若一切就此而止也可说是尘埃落定,然而残酷的事实告诉宣武帝,世事无常当真不是一句空言。 宣武二十五年,六皇子因宫人照看不善误吸柳絮而死。七皇子被先帝接到身边看养,保得一条性命,但也体弱多病,伺候终年缠绵病榻。 宣武二十七年,惠妃所出的四皇子和五皇子相继出痘病逝。 宣武二十九年,河间王于一次秋狩被熊袭击,从此不良于行,落下了终身的残疾。 宣武帝的后宫自宣武二十三年懿德皇后的双生子后便再无所出,储位便只得落到先皇后所出但曾被斥责无君无父的三皇子,或是宫人所出但天生跛足的二皇子两人之中,宣武帝于宣武三十年将三皇子从渠梁召回,三十三年册为太子,同年先帝驾崩,元康帝登位,时年二十有一。 周蕊是在宣武二十五年,刚满十岁的时候被采选入宫做的宫女,不说眼见,却也差不多耳闻了皇家这关于储位,峰回路转的一系列变故,每每想起,都不得不发出一句吃瓜群众的感叹——也不知宣武帝若是泉下有知,会不会后悔自己立过一句这么丧心病狂的g。 不说几位皇子的意外有多少水分,就说元康帝和太后如今的关系,若说有多母慈子孝,只怕当事人装得信了,周蕊等吃瓜群众也是不信的。 这林娘子偏偏是太后母族林氏的远房族女,元康帝回宫之后,身边没有侍妾伺候不成体统,太皇太后指了周蕊,太后指了林氏,元康帝当时只是普通皇子,也没有正妃不进宫就给几个小的赐药的说法,几年下来,周蕊身体有问题不说,贤妃等不用药的也没有怀上,林氏却是唯一的意外,周蕊记得她就在是在宣武三十三年初被召幸过那么一次,还赐了汤药,林氏却抓住了这仅有的机会怀了身孕,生下了这唯一的一位公主。 其中的诡异之处周蕊不止一次次暗搓搓地猜测过,是元康帝身体有问题导致林娘子在他头上投放了一把绿色的草原还是林氏的身体天赋异禀,不然没理由这么久了贤妃张氏刘氏等承幸多的都没消息,让一个喝了药的占了先。 但宫规森严这点真不是闹着玩的,元康帝在被召回之后,虽无太子之名,但继位于他已是不争的事实,便没在京城内建府,而是住在了宫中。 内外廷在下钥之后是完全隔断联系的,巡夜的都是练过武的太监,侍卫们的动向基本是出恭都要被查问三遍,以周蕊进宫将近十年的经验,林娘子本着坑死林家,与溜进来的外男私通的可能性基本小于等于周蕊找到机会再穿回现代,因此林娘子绝对是清白的的,元康帝嘛,可能身体没太大的问题,就是中标的几率小了点。 ※※※※※※※※※※※※※※※※※※※※ 有点日常风的铺垫哈,可能有的慢热 似笑非笑 不论如何,林娘子绝对是无辜的,但懿德皇后和太后两派之间龃龉太深,元康帝估摸着一看见她那张脸就能想起从前那些糟心的人和事来,因此不怎么待见她。 周蕊这个宫人出身的都成了侍妾,林娘子怀着身孕也没给名位,登基之后为了公主的脸面封了娘子,一个户部主事之女,父亲虽是小吏,却也是正经的官宦之女,如今要捧着周蕊一个破落秀才的女儿做主位,周蕊自己是可以拍着良心说从没有亏待过她的,但仅仅被皇帝无视这一条就够她处境艰难的了。 如今她也不知她是如何的走投无路,才忍心舍弃骨肉亲缘求到周蕊的面前来。 然而周蕊再同情她的处境,再打心眼里理解她是为了不连累公主才出此下策,也不能说就这么答应了她,一来谁来抚育公主是件大事,不是她一人说了就能算的,虽说元康帝来时时常让人把公主抱到她殿里来,似乎是有替公主换个母亲的意思,但他老人家既然没说明白,她就不打算就这么跳出来替谁做这个主,连说也不打算替林娘子去说这个话。 只把她扶起来道:“你也不必一口一个娘娘,一句一声卑贱的,我也不过比你运气好些,平日里多见陛下几眼罢了,若说身份,说德行,宫中比我合适抚育公主的还大有人在,其实你也不必这般心急,你到底是公主的生母,论起待公主的心,又有谁能比得过你呢?天长日久的,陛下总能看到你的好。” 这就纯是安慰加上打太极了,看林娘子还要再求,周蕊又道:“这样吧,一会陛下若来,我替你想法子让陛下见你一面,到时要说什么就全凭你自己了。” 林娘子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又跪下去给周蕊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头,周蕊知道拦不了,滋味莫名但也还是受了。 又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周蕊已经洗漱过了,本以为元康帝不会来了,碧芳进来伺候周蕊通发,外边又起了帝王行止的唱和声,周蕊对碧芳道:“你去和陛下说,我还在洗漱,公主就在偏殿,为了见陛下一直撑着没睡。” 碧芳应下去了,茜素接上她的活继续给周蕊通着头发,边通边说:“主子就是心善,就这么给了林娘子方便,您就不担心?” 周蕊知道茜素是担心林娘子借此机会夺宠,她虽明白但也觉得荒谬。 客观条件来说,她虽个是穿越的,容貌也还行,目前也有几分宠妃的架势,但出身年龄以及肯定斗不过从小浸淫宅斗的后宫老几位的短板摆在那里,最重要的还是她的身体,她宫斗经验再几近白目,电视剧总还是看过几集的,在宫中,没有孩子便没有出路这一条她还是知道的,先天条件既然摆在那里,生子,争位,夺嫡什么的基本成了玄幻。 而主观层面来说,让她以争宠作为人生目标,与人相斗纠缠不休,未免有些可笑。 自进宫以来,所希望的无非是平平安安的混到日子然后出宫去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可惜总是事与愿违,如今对于元康帝,除了生命可贵不能得罪这位稍微特殊的领导之外,周蕊基本是得过且过的心思,她对他就像当初在宁安宫侍奉太皇太后那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因为不在意,也从不因自己身体不好生不了孩子而觉得悲戚,更不会不因元康帝对她表现出的一点特殊而觉得欣喜。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无风无浪地待到老死,每天吃吃喝喝,别来什么幺蛾子就可以了。 所幸目前一切与她的人生目标没有偏离太远,元康每月去明粹宫的次数也就比来永和宫稍微少点,初一十五也不见少去中宫,她如今的被拉的仇恨值能少一分,日后元康帝不来了,她被后宫诸人乱刀弄死的可能性也就能少一分。 再说回林娘子,元康帝对她完全就是因为厌恶太后那边而将她扫进了台风尾,说句扎心的话,元康帝如今还不能把太后和河间王那边给怎么样了,先帝尸骨未寒就欺负后母兄长名声不好是一回事,河间王身后也不是没人,加上太后母族林家也是个百年大族,林之良乞骸骨了,年轻一辈没出头的,但根基还在,俩大头既然都不能碰,沾亲带故的林娘子就难免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就林娘子这样,生了孩子也没转运,要这么见一面就能说得元康帝转了心意了,她往后就扒着林氏的大腿不放了。 “林娘子也是主子,这话不许说了。” 茜素今天两次没把话说到点子上,虽有心想劝劝周蕊不必这般照拂一个不被陛下看中的娘子,弄不好还惹陛下厌恶,但周蕊对此事的态度如此明确,她满肚子的忠心也只好按下不再说了,专心给周蕊通发。 过得一刻,元康帝进来,茜素等人都退了下去,元康帝道:“等明日下诏,公主就抱到你这来,封号朕也拟好了,安定二字,你看如何?” 当然是好了,周蕊笑盈盈地替公主谢过元康帝,元康帝看起来心情也是不错,破天荒地夸了林娘子一句:“她还算懂事。” 贤妃皇后不论,林娘子是明面上最和太后沾亲带故的,若是他直接下令夺了她的孩子,她再心有怨怼,便难免要叫人说他心狠,到时当年的旧事又要被翻出来,那样不论他表面上如何敬着太后,如何给河间王恩宠赏赐来安抚太后母子及其身后的家族势利,都不免降低了几分可信。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蕊听着也跟着夸了夸林娘子的性子,说公主是随了母亲,性子都好,不争不闹的,元康帝点了点头就不说她了,看周蕊一身寝衣散了头发,发上还带着些许水汽,知道这是又洗过澡了,凑到她身边道:“大冬天的也要日日洗澡,头发又长,不容易干,也不怕睡了着凉。” 周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感谢他关心道:“屋里有地龙,不会着凉的。” “是吗?”说着就伸手过来摸他的头发,周蕊心问您老洗手过吗,明面上不敢表现出来,乖得和只大猫一样让他顺着头发,然后他顺着顺着就往下摸到脖子后面去了。 周蕊最怕痒了,缩着脖子躲,他揽过腰不让,周蕊因为头发还没干,就推拒了两下,然后耳垂就被叼住了。之后的事情她也没太记清,就好像她说了句“这么湿着头发躺在下面才是真的要着凉了。” 然后...然后她就到了上面,然后她的腰就没保住。 屋里有地龙,这么来了一场,周蕊倒还好,元康帝的头上冒了汗,丁程奉等人提了水,他去洗了,周蕊因为要晾头发所以撑着坐起来没躺,元康帝洗好见她在坐着以为是在等他,拿了干的巾子过来,帮她擦头发,周蕊坐了半日,头一点一点的本就快睡过去,如此几乎没有什么意识地由他擦着,元康帝看她困得实在不行了,就把她头发拨到一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睡。 过了一刻钟,元康帝摸摸她头发,看差不多了,看她睡得正香没有起来的意思,丁程奉带人进来灭灯,要伺候元康帝就寝,元康帝比了下手指,丁程奉就轻手轻脚地带人都出去了。 元康帝将周蕊移到枕头上,因为这点动静周蕊被闹醒了,一看元康帝在伺候自己盖被子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实在太困懒得表现什么受宠若惊的样子,略笑了笑就又闭上了眼睛,元康帝则道:“睡吧。” 周蕊轻轻嗯了声,就要再睡,就感觉他把手放到了她小腹上轻轻摸了摸。 永和宫西配殿内,林娘子哄着夜醒过之后,奶娘又喂过一次的公主入睡,奶娘劝道:“主子去睡吧,公主由奴婢看着,不会吐奶的。” 玉枝看林娘子抱公主半夜了也不见撒手,心中明白,便叫奶娘先下去了,等屋内只有她主仆二人,玉枝道:“主子歇会吧,奴婢来抱。” 林娘子摇头:“我再抱会,过了今日,公主就再不是我的孩子了。” 玉枝替她主子觉得鼻酸:“娘娘又何必真去求陛下呢?周嫔娘娘连话都不肯替您说,真的会待公主好吗?” 林娘子轻轻地摸着孩子的脸颊:“她就算是为了陛下的宠爱,也会对公主好的。我不提,公主迟早也会被抱走,若是别人,我宁愿是她。” 何况,她这般主动,陛下看在眼里,总会记上两分,她越懂事,公主的日子才越好过。 玉枝看着已经哭了:“主子,主子您这过得是什么日子啊?陛下他,他也太...” 余下的话玉枝没敢再说出来,林娘子眼眶里有泪在打转,但还是义正言辞地道:“没有规矩。这都是陛下的恩德,陛下如何也是你可以议论的。” 本该让她出去跪着,但刚刚见过陛下,定了公主养母的事,又是在永和宫内,今夜不能生出什么事端,林娘子一行泪从右边落下,滴到公主的脸上。 “这里不用你伺候了,明日不许吃饭,下去吧。” 玉枝知道自己错了,也知道主子是在教她,不是真的恼了她,跪下磕了个头出去了,林娘子将公主放到小床上,细细地盯着,一瞬不瞬的,想将女儿的鼻子眼睛都牢牢地印在心里。 次日毓仁宫茶话会,皇后宣布了安定公主的封号以及公主从此养在周蕊名下的事,贤妃那边好像已经得到了消息,并不十分惊讶,只对周蕊笑道:“恭喜周嫔了,往后抚育公主务必用心,方不负陛下恩德。” 若是在外面,周蕊必然恭恭敬敬地领受贤妃训导,可在毓仁宫,贤妃这样把皇后该说的话抢先说了,皇后说什么呢?因而周蕊面向皇后道:“臣妾才疏德浅,承蒙陛下与娘娘不弃,才有幸照顾公主,今后必会将公主视如己出,不负皇后娘娘往日的教导。” 皇后点点头,似乎对周蕊的话甚为满意,贤妃也不在意,只将眼光在周蕊和林娘子之间打了好几个转,似笑非笑。 ※※※※※※※※※※※※※※※※※※※※ 有心疼林娘子的吗 瞎矫情 安定公主的事就暂时撂下一截了,皇后饮了口茶又道:“太后娘娘昨日病了,寿康宫传过话,这月就不见人了,太后娘娘体恤,我们做小辈的却不能不懂事,待会贤妃和周嫔就随本宫去寿康宫侍疾。” 贤妃跟着就一阵咳,引得皇后侧目,贤妃捧着心口道:“娘娘恕罪,嫔妾前日在御书房侍奉陛下笔墨,出门未及加衣,染了风寒。嫔妾有心去给太后娘娘侍疾,却怕两相感染了病气。” 话是这个话,但姐姐您好像捧错位置了。 周蕊跟着就感觉皇后是运了运气才说的话:“太医来看过了吗?” “看过了,也让嫔妾好生养着呢。” “那你便好生养着吧。” 贤妃目标达成,正要说些嫔妾深感愧疚之类的话,皇后又道:“太后和太皇太后都是信佛之人,身体也都不是很好,贤妃在闺中便是有名的才女,反正病中也无事,就替两位娘娘抄些经吧。“ 不及贤妃反驳,皇后就跟着把经书的名字报了出来,《楞严经》、《妙法莲华经》、《华严经》各三遍,太后和太皇太后各一份,多出来的一份送去奉先殿供奉。 贤妃还在笑,但周蕊觉得这笑已经开始抽抽了:“嫔妾还要侍奉陛下笔墨,只怕不得闲。” “你既病了便好好的养病,伺候陛下的事自有旁人。明粹宫的侍寝牌子就撤了吧,张选侍和刘选侍也帮着贤妃一同抄经,免得过了病气给陛下。” 叫周蕊这个局外人说,先前是贤妃不知轻重的拿娇,现在就是皇后有些过分了。贤妃的脸已经僵了,她又不能自打脸地反口道她没病,称病只是为了不去给太后侍寝。张刘两位选侍大气也不敢出,屋中静了一会,三人心有灵犀般,把目光都投到周蕊的身上,两位选侍的目光还很收敛,贤妃的就十分不善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周蕊:“???” 不多会周蕊就反应过来了,目前还没选秀,宫中人少,明粹宫被撸了牌子,皇后承恩又少,那元康帝岂不是只能来永和宫了,永和宫就她和林娘子两个,林娘子.......正低头喝茶呢,那就只剩她一个了,合着皇后这釜底抽薪的一出,不但打了贤妃的脸,还把她给顶了出来当mt,自己占足了道理还退在后面。 高,实在是高。 周蕊果断道:“嫔妾从前有幸替太皇太后抄过些经,太皇太后常说抄经之事慎敬在心,心意到了,也不必在意经文长短。贤妃娘娘替两位娘娘抄经,自是孝心一片,依嫔妾看,光华严经一本就足够了,皇后娘娘与贤妃娘娘诚心可佳,必得上天垂怜,说不准不等贤妃娘娘抄完经文,太后娘娘的病便可好起来了。” 皇后似乎料到周蕊会替明粹宫说话,不见不满,顺势道:“周嫔说得有理,就这一本吧,明粹宫抄完再请太医,若是都病愈了,自然可以伺候陛下。” 茶话会一散,贤妃几乎是咬着牙出去的。皇后执行力很高,带着周蕊就去了寿康宫,但太后不见,只让李嬷嬷招待皇后和周蕊在偏殿喝茶,皇后待李嬷嬷很是客气,拉了她手道:“嬷嬷别忙了,母后身体如何了?” “蒙娘娘关心,太医来瞧过了,用了药,已经歇下了,娘娘自病了便一直睡得好,好不容易睡下了,奴婢等实在不敢打搅,娘娘的孝心太后娘娘一直记在心里呢,不如娘娘先回去,等太后娘娘方便了,奴婢便差人知会毓仁宫一声,绝不叫您一直挂心。” “我们是小辈,为母后挂心本是应该。” 再软的闭门羹那也是闭门羹,皇后再关心了几句,便带着周蕊走了,两人在主宫道前分开走,各自回了自己宫殿。 还没进主殿里屋,就听见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林娘子不在,奶娘抱着哄着,解开了衣襟也不管用,喂奶公主也不喝,解开襁褓也不见脏污,就是怎么哄也哄不住的哭,周蕊自公主出生起就不见她哭得这般大声,这般伤心过,可见母女连心实在不假。 奶娘见哄不住公主,怕周蕊不快,急得也快跟着哭了,周蕊见她一直哄不好,便想自己抱抱试试,公主她是抱过几次的,每此都好好的,也不知这次林娘子不在身边还能不能灵验,奶娘将公主放到周蕊臂上,一手还托在下面,防着有个万一。 周蕊两手抱着,轻轻哄了一会,公主的哭声渐渐小了,不久停了哭泣,因刚才哭泣挣扎而散出襁褓的左手还在外面,此时自己放到嘴边,吃起了拇指,虽说公主一直被人伺候着,指甲软软的应该和干净,周蕊还是把它拨到了一旁,不叫她吃,公主嘴一瘪就要掉泪,周蕊将脸凑近,又想起刚从外面回来,以后背碰了碰唇,觉得不是太凉,放在公主右颊上轻轻碰了一下,公主有些新奇地拿眼睛瞧,一时也忘记哭了。 奶娘喜道:“公主这是与娘娘投缘,喜欢娘娘呢。” 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往后不会有孩子了,周蕊对这孩子还是颇为喜欢的。周蕊哄了一会,把孩子还给了奶娘,让她抱下去喂奶,过会碧芳领着奶娘和一名宫女进来见她,公主睡着了,暂时由茜素看着。 宫女叫玉亭,和奶娘一起都是公主出生起就伺候着的,此刻正跪着听周蕊训示,周蕊先是让碧芳给了两人一人一个荷包,分量不轻,等两人领下荷包又道:“公主身份尊贵,你们需用心侍候,从前如何,往后便也一样。侍候得好,不说本宫,陛下知道了也要赏你们,但若是换了地界便生出了什么别的心思,可以自己先想想有几个脑袋够搬家的。” 这话说的颇重,奶娘和玉亭都是一早就选来侍候公主的,这些话在刚公主降生前也已经听过一遍了,此刻再听也都是恭敬领训,接连赌咒发誓地表达对公主的忠心,面上看着也都是诚心诚意的,周蕊也不多听,又说了句:“总之你们记得,公主好了你们才能好,往后当差打着十二分的用心也就是了。” 说完让两人下去了,碧芳道:“娘娘信得过这两人?要不要奴婢派人看着?” “这两人一直是林娘子那边的伺候的,但也是内事司挑拣来的,也不知林娘子收服了几分,但也不能贸然换了,公主骤然离了生母,又在陌生的宫室,若是周边的人都换了,怕是适应起来就更困难了。“ 这时茜素进来,刚好听见这话,周蕊略一合计,盘算派碧芳茜素中的一个去近身看护公主,具体是派谁去,一时决定不下。 碧芳垂头沉思一会,和茜素在眉眼上打过一轮官司,忽然道:“娘娘若是信得过,让奴婢去伺候公主罢。” 周蕊觉得可行,两个一起放在身边迟早得打起来,还不如派一个去,便道:“那样也好,旁人我也不放心,你办事稳妥,亲自去看着我最放心。” 碧芳去照看公主,那周蕊身边便是茜素上来了,她心中自然欢喜,只刚露出几分喜色,碧芳便挂了脸,冷冷地瞥着她,她面上也不敢太露,只道:“娘娘,陛下来了。” 外面果起了唱和声,周蕊一回来便是哄了公主又训示下人的,没换衣服的工夫,穿的还是面见太后的正装,头面倒是已经下了,但这么头上素净,身上庄重的也不合适,周蕊便只好让元康帝先等上一等,自己在里屋屏风后换了常服。 元康帝也不空等,在周蕊换衣服的工夫已经去看过公主了,见她睡得正香没什么不适应的地方便很满意,但对于侍候的奶娘和玉亭两人态度还是十分严肃,等他进主屋去找周蕊,丁程奉就把两人带出来,领到一边,又训过一次话,这次就有分量多了,碧芳看着,奶娘和玉亭回来时身子都是抖的,全不是在娘娘面前那副作态的样子。 到底是陛下身边的人,这么两句就比娘娘说那许多的还管用呢,碧芳给公主掖被子时如是想。 两人见了面,元康帝问过公主的情况,周蕊也没瞒,把刚才公主大哭的事情说了:“到底是刚离开母亲,总要适应一段时间,所幸公主和臣妾还算投缘,能哄一哄她,只盼着天长日久的,公主适应了就好了。” 元康帝牵起她的手,两人坐到了里屋的榻上,元康帝道:“你办事朕很放心,人心都是肉长的,此刻辛苦些,等公主长了,必也是全心全意地孝顺你。” 周蕊心道您放心我不放心,也不知是谁给您的自信? 腹诽归腹诽,她只是个小虾米,领导给的任务哪有说不的权利,能得到这么个劝慰解释已经很不错了,因而乖顺地道:“陛下放心,臣妾省得。” 元康帝解了外袍,在榻上略躺了躺,闭目养了会神,明明是闭眼看不出神情的,周蕊却感觉他好像有点不太高兴,隔壁房公主醒了,哭了一两声,渐渐被奶娘哄住又睡了,元康帝听见了眉目跟着变得柔和,这时丁程奉进来了,回道去寿康宫问太后娘娘方不方便见人的小太监回来了,说太后娘娘用了药已经睡下了。 这便是不想见元康帝的意思了,周蕊看他脸色,听他又问道:“河间王妃近日递过过牌子进宫?” 听见这名号,周蕊的思绪从观察他的表情流中拉回来,公式化地应答道:“河间王妃与臣妾并不相熟,若是递牌子也会递到中宫,因此臣妾不太清楚。” 元康帝瞧着就感觉刚才让公主的动静消下去的两分怒气好像又上来了,丁程奉回过话不见叫去,虽是站着,但将头低得恨不能低进胸里。 周蕊见他这一问没了后续,猜测提及河间王妃是和太后生病有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表态就没有说话。两人都不说话,室内气氛实在太尬,于是扯了些话道:“河间王府正忙着处理大公子的丧事,只怕是还不得闲。臣妾方才和皇后娘娘去寿康宫时,李嬷嬷就说太后娘娘这几日夜里都睡不安稳,太医用了药才得以安睡片刻,估计这会李嬷嬷也是不敢扰了太后睡眠才如此回话,皇后娘娘刚才还说,等晚间晚膳过后,若是娘娘醒了,还有精神见人,再叫臣妾一同过去侍疾。” 意思就是太后不是针对您,对大家都这样,不见也没叫河间王进宫侍疾吗,虽然叫了也不知以河间王的身体,这亲母子俩是谁伺候谁,但重点是大家都一样,真的是无差别打击啊。周蕊自忖着劝的话也算是到位了吧,太后又不是亲妈,用不着这么真情实感的吧? 不料元康帝听后道:“太后这是哀思过度,才夜不能寐。河间王夫妻身为小辈,河间王身子不便倒也罢了,王妃竟也这般不懂事。倒是皇后,当真纯孝。” 奶茶 周蕊感觉丁公公这头埋得更低了,心道自己还不如做做哑巴呢,感觉这话说比不说气氛更糟了些,尤其是这两句话听着明明没什么,她一细思量又觉得好像都有些什么。虽然要周蕊说元康帝要去探望太后十成十也不是真心的,多半是为了刷一刷孝道这个掉落品,太后估计也看出来了,要不就是真病了,要不就是故意的,门一拦谁都不让进来,元康帝这是自己刷不着,看看人亲儿子不上赶着刷,自己媳妇反倒非常积极,这才又不爽了? 周蕊表示完全搞不懂,但是无论如何,太后皇后河间王这三位,哪位她都不能议论,这话就真的完全没法接了。 幸好这时茜素进来奉茶来了。 托盘上两个茶盏,外形都一模一样,只元康帝这杯杯身上盘了一条金龙,元康帝拿起他的那杯,是贡茶太平猴魁,他年前赐了二两给永和宫,他来了上的一般也是这种,平日里喝惯了,这会也不太渴,呷了一口就放下了。 倒是看着周蕊拿起来,用茶盖掩着以为他看不出地喝了一大口,元康帝皱眉,哪有这么喝茶的,味道飘过来也不是单纯的茶香倒是混杂着一股子奶香,一时好奇,让周蕊把茶盖掀开,周蕊见被发现了,也不遮遮掩掩了,大大方方地掀了盖子给他看,杏白色的一汪,混合着奶与茶的香味,因为周蕊的动作,中间还打着旋。 周蕊等了一会以为他看够了,放到嘴边又饮了一大口,再拿下来就基本上见底了。 还想就着她杯子尝尝味道的元康帝:“......” 嘴角还挂着几滴奶茶的周蕊:......说了好多话,她是真的渴了呀。 元康帝“咳”了一声打破这尴尬的气氛,茜素已经飞毛腿般冲了出去,从茶房把整壶都提了来,也不知她是不是忘了,就提了壶没拿杯子,元康帝的杯子里还有没喝完的茶水呢,茜素自己也发现了,正要跪下请个罪再出去拿,元康帝就拿起周蕊的杯子自己倒了一杯,饮了一口,也没说好或不好,只问这叫什么,是怎么做成的。 茜素平日里就是个爱表现的,周蕊本以为这会她有机会回答元康帝的问题必然是深感荣幸并尽可能地多答些话,不料她低着头简短地道:“这奶和茶混合的法子本就是娘娘想的,名字也还未取。” 元康帝看她,周蕊呵呵地道:“这就叫奶茶......法子也简单的很,将奶滚一遍,放些糖,将茶冲下去,比例调得合适些不败了口感也就是了。都是瞎弄。” 元康帝听着又喝了两口,但都是小口地抿,周蕊觉得他是永远不可能放弃仪态和她一样大口喝茶的,明明看着是喜欢的,但还是两口之后就放下了。 元康帝回昀光殿还有政事要处理,过来也就是专门看看公主,顺便等着,让人去寿康宫传话,要是太后有空,他便去关心一回以示孝心,如今这样寿康宫也不必去了,他先回了昀光殿。 元康帝去里间披大氅的工夫,丁程奉身边的小内监小喜子向茜素讨那壶奶茶,茜素问过周蕊,周蕊许了之后就给了小喜子,小喜子将壶牢牢捧在怀里,笑眯眯得谢了好几声。 昀光殿前的肩舆一落地,丁程奉便近前候着,等元康帝出来后,把司寝局的人传的话,今早皇后将明粹宫的侍寝牌子撤了的事给说了。 元康帝本要径直前去的脚步便顿了一顿,道:“既是皇后的意思便照办吧。”走了两步又道:“是贤妃病了?” “说是偶感风寒。” “让太医去瞧,若是无事召她过来。” 丁程奉应了躬身下去了。 苏太医是平日里都是给元康帝诊脉的,丁程奉一请,也没推脱,到明粹宫为贤妃搭了搭脉,后道不适之症皆是时节所致,病症甚是轻微,开了张太平方,并请娘娘多饮姜汤祛寒。 于是贤妃迅速不药而愈,丁程奉再派人去请时,二话没有上了宫车。 昀光殿内,贤妃退了披风,一身银光粉绣白海棠的冬时宫装,袅娜地行了个礼。 “贤妃来啦?”元康帝批着折子,头也未抬,吩咐丁程奉给贤妃支张桌子,边道:“这是几位太医就宣武十四年和宣武二十七年那两场时疫的症状提的方子,你瞧瞧,有何相通或不同之处。” 桌子很快就支好了,贤妃本意是有幸能进昀光殿,自当和上午在毓仁宫膈应皇后的那样,为陛下洗笔磨墨,红袖在侧,素手添香,而两次进入,都是像这般各在一案,埋头公事,虽也是旁人想都想不来的殊荣,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贤妃这般想着,便稍稍迟疑了片刻,元康帝未得回应,中断朱批,抬头看她一眼,贤妃本能般回了个得体的微笑,并福了福身,坐到自己那桌案旁。 贤妃命令自己心无旁骛,不许再多思多想,若不是自己母家有从龙之功,又岂能一进宫便是高位,且多亏了自身家学渊源,博览群书,又因兴趣钻研医道,略有所成,否则也没有机会进出昀光殿。她的医术,虽未曾为他人医治,但日前曾就时疫方子与太医院众太医辩论,也未落到下乘。现下能借此与陛下朝夕相处,已是便比旁人多了一层机会,她须得全力以赴,拿出陛下想要的结果,才能让他更为青眼相加。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两人各忙各的,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小喜子看时辰差不多了,便进来换茶,贤妃呷了一口就放下了,抬眼看去,就见陛下拿起茶盏后愣了下,捻起盖子一看,又瞟了小喜子一眼,似有不快,贤妃就以为小喜子要挨板子了,还盘算着待会要不要帮着求求情,在御前伺候的内监中落一好名声,接着就见陛下接连饮了两口,放到一边,小喜子这才一躬身出去了。 贤妃心下好奇,按下不提继续做事,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贤妃这边早忙完,看着元康帝那也差不多告一段落了,便拿着自己整理出来的结果过去,元康帝正想换换脑子,接过来就仔细看了起来,贤妃在一旁条理清晰地讲解,虽是正事,也讲解得温声软语,令人听之舒适。 待到贤妃讲到预防之法,大体和太医们提的相似,元康帝看着,这方子算是定下了,也都用的寻常的药材,不至于受灾时地方因为药材稀缺或药价太贵,耽误了治疗,但若真是疫情爆发,流民四散,如何集中了分发汤药也是个大问题,元康帝陷入了沉思一时没在意贤妃还在一旁讲话。 贤妃一直得不到元康帝的应答,以为是不让自己停下,便搜肠刮肚,将所学得药理都拿出来细细讲解,直到腹中空空,口干舌燥才停了下来,室内突然一静,元康帝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温言道:“辛苦爱......妃了,说这么多话也该口渴了,多饮些茶水吧。” 本想说爱卿的,都说了一半了才反应过来旁边站着的不是他的臣子而是妃子,贤妃从未得此爱称,骤然听了欣喜异常,只觉刚才的口舌之劳完全不算什么,软声嗔道:“还是陛下的茶水好,臣妾那杯一闻就是去年的茶沫子,喝着都有陈味了。不如陛下心疼心疼臣妾,将案上这杯赐予了臣妾罢。” 元康帝一怔,下意识地将茶盏往自己这边挪了两寸,边喊小喜子进来,骂道:“没眼色的东西,给你贤妃娘娘上的都是些什么,还不快换了。” 虽是在骂,小喜子听着却一点也不害怕,陛下生气的时候才不是这样显出恼怒的样子,若是陛下冷着脸没有一丝情绪的问责那才是真生气了,这会才哪到哪儿啊。小喜子一边想着一边飞快地朝元康帝和贤妃各告了一声罪,起身将贤妃桌案上的那盏茶拿下去了。 贤妃撒娇未成,面上本有些讪讪,但元康帝为她斥责了亲近伺候的人,也算是挽回了些面子,贤妃还替小喜子说了些话,这喜公公伺候的一向经心之类的,元康帝思绪又飘到时疫上头去了,嗯了两声对她道:“听闻你病了,还是早些回去用了药歇着吧。身子要自己仔细将养。” 贤妃喉中一句“臣妾不累”没说出口,但平白得了后一句的关怀,心如涂蜜,往日很少听元康帝直接说这些关心的话,喜得迷迷糊糊地出去了,只觉迈出昀光殿的门槛时脚下都有些飘。按理贤妃出来该是有人引路的,越是地位高的宫人,越显得陛下看重。大总管丁程奉躲在茶房磕着瓜子磨着牙,把小喜子踢了出来,小喜子心里骂老东西,面上堆着笑迎出来:“娘娘当心,奴才来伺候您。” 贤妃在御前的人面前从不托大,笑得平易近人的:“公公辛苦。” 跟着过来的大宫女荷香马上掏出了个荷包塞到小喜子手里,贤妃边道:“今日因为本宫的缘故害公公吃了陛下两句挂落,这点小东西请公公喝茶。” 小喜子摸摸那荷包,大概有两个金豆子,笑眯眯地揣到怀里:“娘娘哪的话,奴才伺候娘娘是应当应份的,娘娘是陛下心尖子上的人,莫说是训斥了奴才两句,就是为了娘娘赏奴才顿板子,那也是应该的。” 这话说得让人舒服,贤妃也不让荷香近前,反搭了小喜子的手,一行人走出昀光殿小一段路,贤妃忽道:“敢问公公,今日陛下用的是什么茶,味闻着奇,倒是从来没见过呢。” ※※※※※※※※※※※※※※※※※※※※ 一本正经的发糖啦啦啦 溜丸子 小喜子以为她这是看见了没喝着,所以猜不出是什么东西,虽得了金子,但陛下近前的东西也不能随便说,最重要的是陛下都没提,又哪轮到从他的口里透露出去,于是他眼望着永和宫方向,嘴上道:“茶房内监新折腾出来的东西,奴才福薄,也没来得及尝一口呢。” 这就是撒谎了,方才早在茶房几人共饮一杯,啧了啧味道,丁程奉还道,这甜腻腻的东西,也不知周嫔娘娘是怎么折腾出来的,亏得陛下不嫌弃。 贤妃得了他这一句,笑着称谢:“辛苦公公送了这一路,就送到这里罢,不敢耽误公公侍奉陛下。” 说着荷香又递上一个荷包,小喜子摸着竟比刚才那个还厚,笑着揖了手回了。 贤妃这才敛了笑,顺着小喜子刚才的目光朝永和宫方向眺望过去。 “娘娘?”荷香见她一直不动,唤了一声。 “无事,回吧。” 说着上了宫车,等坐定了,宫车行起来,贤妃才有所觉,方才在昀光殿与元康帝待了那么些时辰,她竟是没找到机会将明粹宫的侍寝牌子和避子汤药的事情提上一提,而且她不提,陛下竟也一点说起的意思都没有。 这般想着,前一刻还被烘得暖将将的一颗心瞬间凉了下去。 周蕊午觉醒来就听闻了贤妃在昀光殿随侍了将近一个时辰的事,小安子在下边说着,偷偷看她脸色,茜素也是一脸凝重的样子,周蕊一看就笑了:“怎么了这是?” 二位真的不用这么苦大仇深的样子,元康帝是个皇帝是客观事实,他爱和谁亲近都是他的权利,就算是醋也轮不到她周蕊醋,毓仁宫还在那,那里头住的才是正妻,而且是早上抹了小妾牌子,下午被丈夫亲自打脸的正妻,那才是真正有立场的吃醋的人。 周蕊这一问,茜素和小安子交换了一个娘娘心里苦,但娘娘不说的眼神,也忙着装的和没事人一样,茜素去茶房给周蕊提点心,小安子凑趣和茜素说起了旁的事,刘选侍身边的内监到他这来,替她主子来求些梅花,最好是连枝的那种,被他给拒了,小安子心道不知道这起子人憋着作啥妖呢,说什么永和宫的梅花开得最好。那就是扯淡,御花园开得好的也不是没有,你去偷偷折个一枝两枝的,管园太监还能把你吃了? 他心里虽这么想,面上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虽说只是几枝梅花,折了也没什么,但这宫中的东西一草一木都是陛下所有,奴才可没这个胆子拿陛下的东西来做这个人情。” 周蕊心道这是拿着鸡毛来当令箭,不及说破,茜素提了食盒进来了,掀开盒盖拿出一盘梅花糕来,道:“这是膳房问奴婢讨要了咱宫里的两株梅花,新做的糕点,您尝尝。” 周蕊看看这五瓣红梅状的点心,噗一下就笑了。 茜素被周蕊小得一脸莫名,还以眼神询问小安子是说了什么把娘娘给逗笑了? 小安子心里正苦,也不能露出来,只以眼神回她。 一来就拆了我的台,您真是我亲姐姐。 笑过了,周蕊正色道:“几枝梅花确实当不得什么,他要的也不多,你藏着掖着反倒让人说我永和宫小气,这样吧,你去拣两枝来,等明日去毓仁宫请安时,我亲自给刘选侍送去吧。” 小安子一听就知道娘娘这事要讲东西过了明路,省的到时因这梅花出了什么事,拿永和宫来做筏子,笑着应是下去了。 周蕊拿起一块梅花糕,咬了一口,确实不错,材料新鲜,颜色也正,最有心的是那股子若有似无的香味,正合了梅花本身,周蕊连吃了两块,让给碧芳那拿一盘去。 安定公主所在的东侧间茶房,茜素端了梅花糕进去,招呼碧芳趁热吃了,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别提多亲热了。碧芳不领她的情,但也没拿话别她,娘娘既然把她调开了,就是看出她们俩撕得太厉害,觉得烦,才两人中只取用了一人,如今她在公主这,娘娘身边被茜素一人把着,再与她撕一点好处都没有,不如就此息战,两人各守一摊,她将公主伺候得越好,娘娘就越能记得她,这永和宫才有她的一席之地。 茜素对碧芳不冷不热的态度混不在意,和奶娘也打了个照面就回去了,碧芳招呼奶娘一起吃梅花糕,奶娘要奶公主,饮食上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这梅花糕吃起来这般香,必是添了猪油的,因此就吃了两块意思意思,茜素也吃了两块,剩下的四块全剩下了,给玉亭留着。 玉亭去了浣衣局给公主取襁褓和换洗过的小衣裳,永和宫正受宠,浣衣局不敢耽搁,很快就把衣服都给拿了出来,还让一个宫女帮玉亭抱了一段,但浣衣局和永和宫分属东西两头,路途遥远,玉亭走这一趟,回来时也快傍晚了,等她将衣物归置妥当了,进茶房歇口气,碧芳笑着将点心拿过来招呼她吃:“特意给你留的,娘娘赏的,尝尝罢。” 玉亭走这一趟,有些累着了,头一个念头是想喝水,一听这话往盘子里一看,四块有些塌了形状的糕点,梅花花型都快瞧不着了,知道是拿过来放了有一会的,心里有些抗拒,加上快晚膳了,便推拒了,神色略有些冷淡,没表现出她这个西偏殿最低身份,面对碧芳的示好应有的态度,碧芳有些不快,但也不强求,将点心放到了一旁,奶娘喂过一轮奶,进茶房来正喝着水,一看这架势,忙帮着碧芳说话:“玉亭还是吃两块吧,怎么说也是碧芳姑娘特意给你留的,往常在林娘子那里哪吃得上这么新鲜的点心。” 玉亭对碧芳也没什么,只跟着安定公主来了永和宫主位之后,越发看不惯奶娘这拿脸去贴周嫔娘娘身边的人的恶心样子,因而不快道:“既是好东西,奶娘多吃些吧,左右我是个下等的劳力命,不必奶娘还这般想着我。” 奶娘听了这话,将茶杯重重一放,平眉倒竖道:“反了你了,我还说不得你这个贱妮子了?碧芳姑娘在这,你这是什么态度,从前在林娘子那就听你整日阴一句阳一句的没一句好话,怎么着,如今见周嫔娘娘眼里就没你这个人,是心有不满,要在这东侧间翻了天了。” 玉亭自然忍不下这口气,还要吵,碧芳冷道:“都闭嘴,公主还在隔壁间睡着,非得吵醒了她才甘心是吧,你们从前就是这样当差事的?” 奶娘立马服软道:“碧芳姑娘瞧您说的,我这不是看不惯这贱妮子撒泼吗,要我说,不如碧芳姑娘回了娘娘去,把这有二心的东西,赶出永和宫,省得她作天作地的再害了公主。” 玉亭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哪说得过奶娘这样的老油子,哇得一声哭出来,跑回自己房间去了,碧芳狠瞪了奶娘一眼,也跟过去进了房间,将人哄了一阵,说了不少安抚的话,好容易把玉亭给哄得情绪平定些,碧芳考虑了下,将娘娘从前赏给她的一对白银缠丝双扣镯拿出来,送到玉亭手上,玉亭惊了,推了也不敢要。 碧芳硬塞了道:“这是该你得的,娘娘说了,这对镯子谁伺候公主伺候得好就该谁得,奶娘奶了公主有功不假,你是在公主身边做杂事的,平日里尽心尽力我也看在眼里,这里也该有你一份功劳,镯子拿了你就别伤心了,也别与奶娘置气,这宫里的奶嬷嬷们脾气总是大些,贸然换了也怕公主离不开啊。我知你是个好性的,别与她一般见识,日子久了,娘娘眼里必会有你这个人的。” 玉亭停止了抽噎,沉默地收下了镯子不言语了,碧芳看她这样,也不知这番话她听进去了几分,哄人也是哄得心累,这安定公主要是娘娘亲生的,她就回了娘娘,把这两个能生事的都挪出去,换两个安分的,娘娘是养母,公主身边如今不能按下葫芦又起瓢,她暂时周旋着这两人,等公主稳妥地长大了,这两个有一个算一个她迟早都得给收拾了。 到了晚膳时分,茜素东张西望,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御驾的影子,小安子拣好梅花,装好了瓶,正要给周蕊送去,见她这样问她干嘛呢,茜素叹了口气,指指昀光殿的方向道:“陛下明明上午来看公主的时候留了话,要来用晚膳,这都到点了。” 小安子摇摇头让她别等了,指指中宫的方向示意她,茜素有些惊讶:“今儿才十四啊,没到日子吧?” 没到日子怕什么的呀?明粹宫的侍寝牌子虽然抹了,但陛下下午召了贤妃昀光殿伴驾,算是打了皇后的脸了,这会估计是为了不让场面上太难看才去皇后那坐坐,皇后和贤妃的母家,一个清流,一个权臣,面上总得摆个平衡,不至于太过不去。小安子心里如是想,嘴上一句不说,就算是自己宫里,揣测圣意的罪名他也怕担不起,因此只摇了摇头,点点里间,示意茜素小声点。 茜素想想也是,又叹了口气:“我还得去问娘娘要不要叫膳呢,娘娘听我一说肯定就想到陛下今不会来了,待会还不知道要怎么伤心呢?” 小安子听着也叹气,道:“是啊,娘娘性子要强,伤心也从来也不再咱们面前露出来,待会你机灵些,我让碧芳抱公主过来,咱争取把这一截给岔过去。” 一直窝在榻上看话本子的周蕊确实很伤心:都什么点了?就没人来关心一下她的晚饭问题吗?她要吃糖醋排骨和溜丸子,还有没有人了啊喂? ※※※※※※※※※※※※※※※※※※※※ 单机的时候居然有小天使发评?太感谢了,红包红包 小污婆 丁程奉来中宫传过话,陛下一会就过来。皇后微笑着抓了把金瓜子给他,丁程奉连称不敢,接了赏赐回去复命去了。皇后身边的宋姑姑喜笑颜开地招呼人来给皇后洗漱打扮,皇后随她们折腾,沐浴更新,又新上了妆,宋姑姑看着妆容得宜,连连点头:“娘娘这通身气派就是足,待会多笑笑,陛下必会喜欢的。” 这话一说皇后就撩了脸子,铜镜中不苟言笑的一张脸,颧骨略高,打了腮红也盖不住的冷硬线条,皇后一看,突然就有些意兴阑珊了。她这容貌李姑姑也是实在夸不出来了,只能赞赞她通身的气派,也是难为她了。 宋姑姑是跟着皇后从府里到宫里的,见皇后这样也不害怕,只是止不住的心疼,拿梳子帮她顺着头发,劝道:“娘娘别难过,女子德行第一,像娘娘这样的德行,又岂是旁的那些不入流的东西可以比得上的,没有德行,没有陛下的看重,光有一张好看的脸蛋有什么用啊?” 皇后咬着看重二字,心里稍微好受了些,但还是道:“可我上午刚抹明粹宫的牌子,陛下就召她昀光殿伴驾,这岂不是......” 岂不是打她的脸吗? “娘娘您不能揪着一点不放,要往开了想。陛下虽然召她伴驾,这明粹宫的牌子不是该抹也给抹了吗,也不见陛下开恩说句免了,陛下这是看重您才没驳了您的懿旨。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如今陛下信她,许她伴驾,但后宫不得议政,若哪日不信她了,贤妃这就是僭越。 再者说了,抹牌子这事您稍微做得有点急,占着道理罚她抄抄经是无妨的,直接抹了牌子就有点不太合适了,这贤妃是妃子,您是皇后,按理您怎么处置她都是该当的,但陛下要是想抬举她,您心里怎么想不要紧,明面上不能和陛下拧着干。” 皇后有些明白了,脸色也回转过来,宋姑姑为她挽了个作古的双十髻,同她一道望进铜镜里,皇后复习起闺中练过的笑容,不媚不娇,是最适合她的合乎礼仪的温婉,宋姑姑欣慰地笑了:“这就对了,还不到十五,陛下就来了,自您入了宫后这也是头一回啊,娘娘将心放得宽些,您与陛下是少年夫妻,是要与他一辈子的人,旁的人来来去去的,无论是谁,都不能与您相比。” 元康帝在去中宫的路上已经想起来自己记错日子当今日是十五了,且他答应过周嫔要陪她用膳的,但这去中宫的话都已经传了,这会再反口,只会让皇后恨上周嫔。他人是走着,气却有些不顺,因而在进中宫前狠瞪了丁程奉一眼。 丁公公一口血,陛下您当时说要来中宫的时候,忙得头都恨不能埋进那故纸堆里,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上前提醒一句啊。再说比起皇后,周嫔还差了那么些分量,他犯得着为一个看不出日后前程的嫔得罪皇后吗? 元康帝原想说两句话就走,但一见面皇后便道,陛下劳累一天,必是乏了,不若换了衣裳松乏松乏。 元康帝一个不字被皇后殷切的眼神堵在喉中。 换了衣服出来,皇后亲手奉上茶,元康帝抿了一口好险没吐出来,是苦丁茶,本也没什么,但他喝了一下午的甜奶茶,再喝这个,味蕾就把苦味放大了数倍,皇后见他皱着眉头喝了一口就撂下了,劝道:“陛下最近有些上火,苦丁是去火的,陛下还是多饮些吧。” 所谓上火其实是上个月的事了,就是后槽牙有些疼,太医开了方子,又让嚼茶叶子,元康帝比起嚼那有的没的,宁愿喝药,如今早已不疼了,只是为了巩固仍是每日一剂的喝着,因不来中宫,皇后也不知内情,只因太医院的药还没停就当他还未痊愈,元康帝也未说破,提起别的岔了话头。 “皇后平日里与河间王妃私交如何?” 皇后一听这河间二字,忙撇清道:“只是泛泛。” “只是泛泛?” 被这么追问了一句,皇后心里有些发虚,她与河间王妃在闺中却是要好的手帕交,但如今身份不同,河间王与陛下之间又是这般的情势,两人自然而然地远了许多,皇后心道如今不管陛下指不定她们曾经的关系,如今在陛下面前表一表和他同一条心的态度总是没错的,因而添了一句:“确是泛泛,如今不过是年节里会递牌子来请安的交情罢了。” 元康帝扫了她一眼,见她垂着的两手已经开始搅帕子了,又问道:“你今日去了两趟,寿康宫都没见?” “是,母后她......”皇后今日在寿康宫和李嬷嬷说多了话,脱口而出这两字,元康帝眼神扫过来,她惊觉失言,匆忙改口道:“太后娘娘用了药都在睡,不愿见人。” 元康帝从不称太后为母后,或是称太后,或是称娘娘,其余人自也是随他看齐,比如贤妃,而周嫔是因为身份不够,没资格称母后的。元康帝不答话,室内陡然一静。 元康帝眼神扫过殿中侍立着的宋姑姑丁程奉等人,不欲在下人面前给皇后难堪,问道:“今日十几了?” 皇后和宋姑姑还处于惊惧之中,没有回话,丁程奉上前一步道:“回禀陛下,今日十四了。” 元康帝唔了一声道:“原是朕记错了日子,天也晚了,皇后用过膳便好生歇着罢。”说完便起身离去,皇后礼都未及行全,便看着元康帝出了中宫的门,被宫女扶起身来,才发觉大冬天的,她的后背竟已被冷汗浸透。宋姑姑离门口近,上前赶了两步,只见御驾缓缓起行,长长的两列宫灯带走了大片光明,一行仪驾浩浩荡荡地朝永和宫方向去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元康帝来的时候,周蕊就一块排骨嚼得正欢,不妨外边突然起了唱和声,她急着起身行礼,嘴里的骨头还没嚼完,元康帝就进来了,她福身下蹲,元康帝心里还想着方才的事,心头有气地自顾自坐下后叫了起,等了一会发觉她还没起来,正要去扶,周蕊就起来了,面色如常,当然要是没有嘴角的那两处糖醋渍就更完美了。 元康帝一下子笑了:“你呀。”说着一伸手,茜素反应奇快,从侍膳内监手上拿过手巾子,放到元康帝手上,周蕊见状,对着元康帝做尔康手阻止状。丁程奉看着也是奇了,有了刚才皇后那的对比,周嫔这份殊荣简直算得上盛宠,他都有些后悔下午没为周嫔的事提醒陛下了,这会见了心道难不成这位也是个蠢的,得了便宜还要卖乖?丁程奉一边想着一边等着周蕊故作姿态地说一句这于礼不合,然后自己拿过手巾擦嘴得罪陛下,岂料人家一手阻止状,另一手掩着嘴凑近桌子,吐了块骨头在上头。 丁程奉小安子茜素及侍膳内监:我连宫车都不扶,就服周嫔娘娘。 元康帝:哈哈哈哈。 周蕊脸上爆红,要自己去拿手巾,元康帝拉了她手令她凑近自己,替她把嘴角那点痕迹擦了,许是他手劲大,周蕊觉得他擦完好一阵脸上还是有些辣辣的。 又上来一名侍膳内监送上碗筷,侍立在侧伺候元康帝用膳。周蕊其实也才刚开始,但膳品的级别嫔妃和皇帝肯定是不一样的,于是提议道:“让膳房再添几道吧?嫔妾这里的菜略家常了些。” 元康帝道句不用,周蕊也就不坚持了,替他夹了个溜丸子,没过侍膳内监的手,元康帝夹起就吃了,侍膳内监装没看见,眼皮都没抬一下。接下来的一顿饭元康帝用得颇为顺心,用完才发觉自己进来前还生气来着,这会几乎连生气的理由都给忘了。 当然也不是真忘了,一想到寿康宫再避不见人一天,桌案上指责他有违孝道的折子就要如雪花般翻来,元康帝想想就觉得堵心,问周蕊道:“你与河间王侧妃平日私交如何?” 丁程奉听着,心道这是皇后那的河间王正妃的路线走不通,让周嫔娘娘去走侧妃的路了。 “没有半分私交。”她是宫女出身,河间王侧妃世家出身,加上河间王与元康帝的关系,她两人有私交就有鬼了。 周蕊这么直接,元康帝比她更直接:“无甚私交也无妨,关系都是处出来的,明日你召侧妃进宫,两人说说话。” 周蕊心道有嘛好说的,俩人根本不熟好吗,但想想元康帝上午和她说过的话,犹豫着道:“顺便侧妃要有意的话,臣妾带她去寿康宫看看太后?” 有了之前皇后的对比,周蕊这点懂事就显得难能可贵了。元康帝赞许地点了点头,周蕊心道得,这是一政治任务,既然只是召侧妃而不是正妃,周蕊也不排斥就答应了。 饭后,周蕊捧着奶茶喝得挺痛快,元康帝拦道:“不许喝了,都晚上了还没个节制,仔细牙疼。” 周蕊在前世就是个小污婆,这句话里有晚上又有节制的,周蕊自然而然地就想歪了,没脑子的脱口就是一句:“就是到了晚上才不用节制呢。” 元康帝一惊,抬头一看,好在侍膳内监和丁程奉等人都出去了,这话没人听见,周蕊也反应过来了,她这是说了个啥,很有歧义啊,慌忙解释道:“不是,其实我不......” 话没说完,奶茶脱了手,被元康帝长臂一伸捞到了身边。 ※※※※※※※※※※※※※※※※※※※※ 求收嘤嘤嘤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城春草木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实诚人 好在还是没到掌灯的时候,元康帝只是将其揉弄了一通就放开了她,周蕊面若含粉,捂着脸进里间去理发髻去了。 元康帝练了会字,丁程奉等人进来掌灯,碧芳和奶娘带着公主进来了,周蕊理好了发髻,出来一看,公主是由碧芳抱着,刚吃过一顿奶,碧芳一手颇为娴熟地拍着奶嗝。 周蕊从碧芳手里接过公主,赞了她一句抱公主抱得好,不过半天,就学得像模像样,公主也没见不舒服。碧芳退了一步不领功,只道全是奶娘教得好,元康帝顺势赏了奶娘,奶娘领了赏欢喜地下去了,竟是比自己抱着公主还要开心。 公主醒着,在周蕊手臂上,眸子乌亮,四处转着要看,周蕊一低头没防着,斜下插着的一支镶红宝石的金簪就被她抓了下来,金簪头里尖细,周蕊也不敢让公主拿着,轻声哄着将簪子拿过来,只以镶宝石那头逗着公主,不一会,公主抓着抓着,咯咯地笑了。 元康帝看着也笑了:“公主果然和你亲。” 周蕊心里翻个白眼,心道您那是没见过这孩子在她亲妈那的样子,那才叫真亲呢,周蕊虽有自信自己会全心全意对待公主,但亲母和养母自然不同,骨肉亲缘的东西是装不出来的。心中不认同,加上刚才的事有心报复,肚里冒起了坏水,面上仍是笑着,对元康帝道:“公主出生这么久了,也没见您抱过她,要不您试试?” 周蕊向前作势一送,元康帝如临大敌地接过来,两手僵硬地举着,也不知是该直还是该弯,公主这样估计也不舒服,也不笑了,扭头看了元康帝一眼,一瘪嘴,哭了。 周蕊忍着笑抱回来,哄了两下交给了碧芳带下去了,再去看元康帝,他额头竟然都开始冒汗了。 丁程奉递了巾子过来,嘴上还要为元康帝找补:“还是娘娘这里的地龙烧得好,陛下都热出汗了。” 周蕊顿时无语,好在元康帝是个相对比较实诚的人,他边擦边道:“抱孩子的事朕不在行。” 周蕊为了防止自己嘲笑出声,扭头先进了里间,元康帝估计也反应过来这事被她作弄了,丢下手巾子跟进去,丁程奉在外间听了一会,先是陛下外强中干的责问声,再是周娘娘略带惧意的应答声,之后两人估计是黏到了一块,话也顾不上说了,不一会,周娘娘的声音响起来,丁程奉招呼着人都往外走,小喜子捧了陛下的牙痛降□□还要近内,被丁程奉就着拂尘的手柄砸在脑袋上。 “没眼睛你还没耳朵吗?这会进去你是嫌自个命太长了是吧。” 小喜子平白挨了这一下,很是委屈,支起耳朵听了那么一两声,连忙脚底抹油,端着盛放药碗的托盘,溜了。 毓仁宫茶话会。 还是同平日一样,众人行礼后坐着说话,只是周蕊瞧着,皇后和贤妃的脸色看着都不是太好,尤其是皇后,眼下有淡淡的乌青,估计是没睡好。 小安子人脉再广,帝后之间发生的事,他也没本事打听出来,因此周蕊有些奇怪,心道按理来说与元康帝在法定日子之外去了中宫,皇后该高兴才是,难不成皇后也是个穿越的,还是个特别不待见渣皇帝的穿越女所以给了他脸色看,俩人一言不合不欢而散? 脑补得挺欢快,皇后似有所觉,一个眼神扫过来,周蕊慌忙低头。 她昨晚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截了皇后的胡啊,怪不得,这家伙,眼神赶上□□了。 因为主场人员皇后和贤妃两人都有恹恹,没人起头说话,今日的茶话会就显得分外安静,众人喝过一旬的茶,皇后见差不多了就要叫散了,内监来报,河间王侧妃来给皇后请安。 皇后看过来,周蕊微笑着回道:“是嫔妾召侧妃进来说说话的,侧妃懂规矩,进宫之后必然是先要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 周蕊本以为这么捧着皇后说皇后会高兴的,结果她神色淡淡地道:“请侧妃进来吧。” 河间王侧妃平日和皇后也并无深交,今日得了宫中的传召一早入了宫,此时来趟中宫也只是走个过场,皇后与她略寒暄了两句又要叫散,周蕊心想着私聊不如群聊,让河间王侧妃去看太后,顺便敲开寿康宫的门,让元康帝也可以去看太后刷孝心这项政治任务,也不用避着皇后和贤妃,因而对侧妃直接道:“前一阵子太后娘娘还提起过侧妃呢,说是过段日子便召侧妃进来说话,也是不巧,这阵竟病了,如此算起来,已有多日不见侧妃了。” 河间王侧妃一听就明白了周蕊的意思,对皇后道:“妾身低微之身,不敢劳太后娘娘惦念,实是敝府居丧,不宜出入宫廷,殿下在府中得知了太后的病情也是心中焦急五内俱焚,今日承蒙周嫔娘娘召见,不知是否方便由妾身代替殿下探望太后娘娘?” 皇后立时遣人去寿康宫传话,一边赞着河间王的孝心,一边对河间王府大公子的死表示惋惜,侧妃一一附和着,提及大公子,竟哽咽了两句,落下泪来。 周蕊无法确定她是不是做戏,虽说大公子是正妃所出,但河间王身有残疾,这唯一的一个孩子还是在他出事前生下的,偌大一王府若是没有继承人便无法承爵,要是过继的话,便又是另外的麻烦事了,何况继子承爵往前数数也有皇帝不批的例子,看看河间王和今上的关系,估摸着也是个悬。因此这个孩子的死对河间王府绝对是个巨大的打击,河间王若是身体健康,正妃侧妃怎么斗都行,如今没了这个孩子,侧妃只怕连指望正妃的公子承爵之后按礼制奉养她这个庶母都做不到了。 人活着,往往不只是活眼前,还得看将来。侧妃这眼泪一出,贤妃就想到那避子汤药的事情,心中不免生出了几分兔死狐悲之感。 不一会,寿康宫派人来回话,说娘娘今日用了药有些精神了,召侧妃一见。 侧妃和皇后是一起去的,皇后没叫,贤妃和周蕊就自动神隐了,周蕊走前觉得皇后看自己的眼神稍微柔和了些,心里也明白,皇后代表的元康帝,皇后去了寿康宫,就没人能抓着元康帝小辫子说他不孝敬了,元康帝既把这事交给了周蕊,那他记的就是周蕊的功劳,而周蕊在毓仁宫把事情讲出来,由皇后出面,等于是将功劳分给了皇后一半了。 周蕊也小无所谓的,太后那张晚娘脸孔也是好见的?躲了正好。 一行人出了毓仁宫,宫车还有一段距离,此时在几人身边的都是彼此的心腹,张选侍称病早早去了,刘选侍和贤妃走在前面,周蕊和林娘子走在后面。 周蕊把刘选侍叫住了,当着贤妃的面把赠梅的事情给说了,贤妃不见惊讶的样子,倒是刘选侍看着有些被吓到了,周蕊自顾说自己该说的话,小安子早有准备,早早去了太医署请了一位医女在一旁候着。 周蕊取过插了瓶的梅花交给医女,道:“医女给瞧瞧,这梅花可有什么问题?” 医女仔细地查验了一番,道一切正常并无什么问题,周蕊这才亲手将花瓶交到了刘选侍的手上,并笑道:“妹妹这是同我见外了呀,不过一株梅花的事,日后想要了便自己来同姐姐说,不必隔着底下人的嘴巴,这是要叫旁人说姐姐小气呢。” 周蕊完全是开玩笑的口吻,刘选侍勉勉强强扯了个笑容应和,从来闷不出声的林娘子接话道:“这花草之类虽是小节,但若用之不慎,也于人体无益,如今叫医女看过了,选侍用着周嫔娘娘才能放心。” 刘选侍回了声是,贤妃全程不发一言,等周蕊同林娘子走了,刘选侍怯怯地问道:“娘娘,这......” 贤妃斥道:“还拿着这劳什子做什么,还没出手就叫人给看破了,本宫就没见过你这般无用的东西。” 刘选侍吓得直接跪到了雪地里,贤妃顿时气得笑了,转身上了宫车连话都不欲和她多说一句,还是贤妃身边的宫女荷香赶忙去扶:“选侍这是做什么啊,大冷天的当心伤着腿,快起来。” 荷香看着是个和气的,刘选侍被扶着来还有些怯懦懦地不敢完全站起身来:“是我无用,娘娘这是恼了我了。” “选侍哪的话,娘娘的脾气您还不清楚,刀子嘴豆腐心的,奴婢为选侍说说好话,明日您递杯茶,娘娘保管就不生气了。” 贤妃的性格着实与荷香口中相去甚远,但刘选侍此刻太需要一点安慰了,追问道“......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啦,奴婢哪敢骗您啊。”是真的是真的,荷香心里急道,还不起来,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在毓仁宫门前这人来人往的地界也敢跪,你不怕被人瞧见了嚼舌根,我还怕连累了我们娘娘的名声呢。 刘选侍这才敢站直了,荷香赶紧招呼刘选侍的宫女把她扶回宫去,自己去追赶娘娘的宫车。刘选侍是没有车可坐的,往日得贤妃照顾,能一同搭个车,也不必在这寒风刮骨的季节里,迎着冷风走路,今日是没有这般好运了,出了毓仁宫小一段路天就下起了雪,刘选侍和她贴身宫女两人,互相依偎着,在雪里踩出一串的脚印。 ※※※※※※※※※※※※※※※※※※※※ 休息2天,周四更哦,评价掉落红包 驱策 进了永和宫,和林娘子分道之前,周蕊本想着叫林娘子去看看公主,想想还是没提,今日的事她本意是叫林娘子做个见证,没想到她会帮着搭腔,本让她看看公主是无妨,如今她出手帮了忙,周蕊再叫她看,倒好像她周蕊拿着公主做筹码,利诱林娘子为自己做事一样,周蕊于是只道:“今日的事多谢娘子了。” 林娘子福了福身:“能帮上娘娘的忙是嫔妾的福气,娘娘千万别和嫔妾客气。”周蕊将她扶起来,林娘子软软的眼神一望,眼中日后但有驱策莫敢不从之意十分明了,周蕊又想叹气了,但也能理解林娘子的想法,她们分别是公主的生母和养母,如果没有因为公主的抚养权反目成仇,便会为了公主自发地扭成一股绳,周蕊自己虽不想拉帮结派的搞什么宫斗,但也不想做什么包子,宫中人心诡秘难测,多一个朋友总是好的。 等周蕊回了自己屋子,披风都懒得解,往小塌上就是一躺,作葛优瘫状,茜素等人也早已习惯了周蕊在自己屋里没旁人看着的时候这副没骨头的样子,小宫女们上去,解披风的解披风,递热茶的递热茶,茜素递上热热的面巾让周蕊擦脸,周蕊等一切都妥当了就要往床帐里跑去寻她的回笼觉,但小安子进来道:“柏医女得了赏想过来给娘娘磕个头。” 周蕊心道我又不是菩萨,没事磕什么头啊,但听听小安子这话的意思,也明白他会来传这个话就是希望她见见这个柏医女的,收没收那个医女的贿赂倒在其次,主要是像周蕊这样的,人在后宫飘,哪能不挨刀,收服个把医士是大有所用的,周蕊的身体已经冲向了床垫,理智还是道:“那让她进来吧。” 柏医女进来就是个稽首大礼,伏身道:“谢娘娘赏。” 这柏医女就是方才帮周蕊把那瓶梅花过了医者鉴定的人,周蕊让小安子赏了她五个银角子,不是她穷或抠,她只是个嫔,赏人手笔方面不能太冲大头,虽说元康帝对她手松得很,两年下来她已经攒成了一个小富婆,但她要给赏给地太大方的话,就是把要贤妃和皇后这两位赏人大方程度必须要大过她的往死里逼。 贤妃家大业大的倒也不怕,皇后那一次两次的就有可能要恨上她,先帝还曾夸过皇后的父亲清正廉洁,皇后身为清流一派代表的女儿,平日里不说把勤俭节约挂在脸上也差不了太多了。这五个银角子赏人也不少了,但要说有多晃瞎了人的眼,那也肯定不能够,因此这柏医女如此作态,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周蕊也很礼贤下士地让茜素把人扶起来,柏医女站起来,谢过礼就从梅花的问题出发和周蕊发散了一阵,从室内花草的摆放问题发散到冬日养生的窍门,或多或少地展示了她的专业素养,面试官周蕊前世被母上威逼着听多了微信老年朋友圈,也没表现得特别感冒,因而适时地打断后她,又勉励了两句,柏医女正说到兴头上突被打断还有些惴惴,听过周蕊的勉励有了信心,大着胆子又表了一回忠心。 周蕊既然见了她,内心是希望这柏医女的身份清白,是来她这里求前程的,若是医术过得去,带在身边会有帮助,从前宫斗游戏打出来的经验,身边带个有功能性的医者真的还蛮重要的。但也怕这柏医女是别方派来的钉子,她贸然收用了就是引狼入室,因而明面上表现得仍是有些无可无不可的,说句乏了,让茜素送了客。 柏医初初不明白,以为自己是哪里做错惹恼了娘娘,一番忠心自白被挡了回来,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朝着周蕊又跪下磕了个头:“奴婢不敢多扰,这就回太医署当值去了,他日有幸,再来照看娘娘玉体。” 说完就退下了,周蕊让小安子送送她,两人出了永和宫的门,柏医女忙叫小安子止步:“何敢劳烦安公公,今日的事多谢您了。” 小安子也就顺势止了步,安慰她道:“你也别灰心,若有忠心,时日到了,娘娘自会看的到。”柏医女道句明白,一福身去了。 茜素扶着周蕊往里间走,边道:“这倒是个乖觉的,虽说就这么冲过来表忠心莽撞了些,不过反应倒快。要奴婢说,也不能轻信了她,且得看一段时日呢。” 周蕊笑道:“这话说的,但好像柏医女就是个包藏祸心的了,那她跑来永和宫要给我谢恩的时候也没见你们拦着啊。” 这事摆明了就是柏医女求到小安子那,小安子通过自己路子摸透她的背景,收下了贿赂,并和茜素商量过后一起推举了此人,也就是茜素的性子会如此行事,若问的是碧芳,求的是稳妥,在永和宫也不敢说百分之百没有钉子的情况下,打死她也不会松这个口。茜素则就是反过来的性子,事情大大方方地做了,话也大大方方地说,就不怕被她看出来,在周蕊这走的是我有智商,有功能性但性格有缺陷所以好掌控,希望你用我的路线。 茜素性子跳,碧芳心思深,两个人都在她身边早晚得闹起来,不如将一个放远一些,再许好利益,不至天高手远的就反了水,她身边才能太平。除去保公主安全的因素,这也是她把碧芳派去照看公主的一大原因。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茜素知道周蕊的脾气,这就不是个手紧的主子,除了原则性的问题,若是与你玩笑便真的是玩笑,用不着去担心话里有什么坑去等着你跳,因此也跟着笑笑不自辩,等把周蕊扶到了床上,才半叹半议地道:“宫女不比太监,有司笔监和诏厂两处奔头,若是到了年岁出不了宫,就只能跟着主子赚出头,医女的日子只会更难,这柏医女既有这个心,若是个清白的,能得娘娘用她,便是她一生的造化了。” 这话也不假,宫中的规矩,宫女满了十八是可以被放出去的,但真到了年纪,给不给放就是上面人一句话的事,若是银子塞的不够又没路数,不欺负你欺负谁呢,来一句这也离不开人啊,所以等明年吧,就把你撂下了,多撂个几年,年岁大了,放出去也就基本不用想了。 茜素是东宫时就跟着的,碧芳在她封嫔后,被选过来做的也是一等宫女,都是过了二十的年纪,走自然流程放出宫是基本不用想了,除了脑残一般地把爬上龙床作为人生目标,正常情况下唯一的出路就是讨好了周蕊,求恩典出宫或直接求恩典配人,周蕊自己深刻经历过放出去这一关被卡的,不然早回家了,也不会先成了东宫侍妾,又成了后宫妃嫔,最后沦落到在这金笼子里熬日子忧明天的下场。 周蕊听出茜素的话里有物伤其类的伤感,也是深有同感,便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茜素很是感动,见周蕊还要说话,以为这是安慰过她以后要给她说道理,忙坐直了身体聆听娘娘训示,不料周蕊对着一脸肃容的茜素语重心长地道:“待会去膳房提三盘花生酥,从我的份例里出,等我睡醒了咱们一块把它吃了。” 茜素:...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周蕊:知道你爱吃,别太感谢姐。如果有什么是一盘点心无法解决的,那么就来两盘。 皇后和河间王侧妃探望过太后一次之后,寿康宫的宫门便松了许多,元康帝过后也去站了一刻,略表过关心,太后与元康帝这对名义上的母子之间的和睦问题总算是可以暂且被放到一边。正值月中,元康帝当夜去了中宫,次日明粹宫不但上了侍寝牌子,避子汤药也被免了,刘选侍又被召幸,一日之内明粹宫可谓连逢三喜。 十七这日的茶话会上,周蕊的直观感受便是皇后和贤妃看着又有些精气神了,尤其是皇后,当场命人赏了幅字给她,古人都含蓄,这不是什么宫廷宴会,周蕊想夸也不能傻不愣登地当着众人的面把皇后的字给打开,只能带回去看了再来谢恩。 等回去展开一看,是个大写的安字,端端正正的楷书,小安子在旁凑趣:“奴才看到自己的姓了,原是平安的安。” 对于小安子的文化水平周蕊也不奇怪,内事司设有内书苑,专教宫人读书习字,周蕊盯了这字片刻道了句好:“这么好的字,快裱起来吧。” 这哪是平安的安,分明是安分守己的安。 茜素也看出来了,有过之前被周蕊提点的经验,忍着性子没说,问道:“娘娘看呢,咱们永和宫给这幅字的回礼,准备什么比较恰当?” 除了回礼,若再显得恭敬些,周蕊还当亲次到中宫还礼谢恩。 小安子动作很快,将字裱好了边框,周蕊没明确说要挂哪,小安子给找了个地,正殿明堂的中央,宝座的后方,不论是林娘子过来请安,或是元康帝来时经过正殿都能看见。小安子定好了大概的位置,让人虚虚摆着,再来请示周蕊是否合适。 周蕊过去瞧了两眼,还是道:“这也太显眼了,拿下来吧,挂到西侧间的书屋去。” 西侧间的书屋平常周蕊都不去,地龙都不烧,挂得远了眼不见为净是其一,林娘子来请安和元康帝过来的时候也看不见了,周蕊自己不觉得丢脸,但觉得用这么个疑似内涵的似有若无的东西,在元康帝面前给皇后上眼药未免有些过了,婊不婊的先不论,她何须就这么明晃晃地冲上去和皇后对着干呢,有些事忍一忍,往后才有太平的日子过。 于是这幅字就落户到了西侧间,周蕊回了自己抄写的一小卷佛经,没亲自去,让小安子拿盒装了,往走中宫了一趟。 忍耐归忍耐,但上赶着送去脸面让人踩,她还是没这爱好的。 之后元康帝似乎忙于国事,连续两日没来后宫,没有元康帝这位可刷宠幸值的boss,后宫整个都安分了许多,贤妃也不夹枪带棒地说话了,太后的病则好一阵坏一阵的,对着日日去请安侍疾的皇后隐隐透出想见见儿孙的意思,周蕊每日诸事不管吃吃睡睡,请林娘子过来说说闲话逗逗公主,日子过得竟比元康帝来时还要惬意几分。 叶子牌 这日的天气很好,日头暖洋洋的,阳光撒下来照在身上,能驱散冬日的寒气。周蕊今日有酒今日醉,心情很好地找来林娘子,拉着茜素一道玩起了经她改良过的用叶子牌改做的古代版斗地主。 周蕊本就熟悉规则,玩得也好,另两个想放水让她赢也没那个能力,都是周蕊凭自己水平掌控着局势,赢两把爽一下,再适时地给林娘子放放牌,茜素是自己人,输得多了周蕊也会给她贴补回去,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玩了十几把下来,林娘子也感觉出来了,虽说她输多赢少,但赢的时候基本都是在当地主,钱数翻番,总体下来竟比周蕊赢的还多,她心下感念周蕊体恤她这个不受宠日子过得紧的,但也有些不好意思,几把之后便推说累了,但也不想扰了娘娘兴致,想让碧芳帮她接着打。 周蕊还没答应,外面就起了唱和声,众人跪迎,元康帝叫起后问:“在玩什么,这般热闹。” 林娘子默默站在一边,周蕊搭腔道:“臣妾愚笨,学不会叶子牌,把乡间的玩法拿过来,拉着林娘子一起,纯作消遣罢了。” 元康帝一听来了兴趣,要周蕊介绍玩法,周蕊简单说了一下,心里却不想他一起玩,新手上路的,真玩起来这皇帝的钱她赢是不赢啊。 事与愿违,元康帝听过玩法介绍,尤其是“斗地主”这个名字后,对它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周蕊也没那个胆子在人兴头上说句起开,姐不愿带你玩,永和宫主殿前空地的小桌旁重新围坐了三人,元康帝坐在了原本茜素的位置上。 林娘子自坐下后就低头看牌,眼睛连抬也不敢抬,周蕊刚开始理智尚存,头两把小心翼翼了下,让本就牌好的地主元康帝拿了连赢,周蕊正打算按照套路夸夸他英明神武天纵英才之类的,结果元康帝一个‘看你水平也不过如此’的眼神甩过来,周蕊的本性瞬间被激了出来。 小样的,不赢的你哭爷爷告奶奶,你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周蕊进入状态之后就无所顾忌了,仗着牌风和本有的水平一直压着元康帝打,自己做农民,元康帝为地主时,和林娘子合作无间,而当林娘子是地主她是上家时,疯狂给林娘子放牌,几把下来,元康帝输得有些惨烈,林娘子收获颇丰,桌角计数的算筹都高高叠起了一堆,周蕊虽是输赢各半,但达到了打压某人的目的,也是心满意足的,笑着招呼着再来,不妨牌桌底下袖子被人拉了一下,周蕊一抬头,正对上林娘子心都快被这牌打碎了的眼神。 我的好娘娘,别再赢了,您这是要嫔妾的命啊。 为了防止林娘子当场被吓昏过去,周蕊自己也清醒了过来,略收敛了两把,之后看看不仅面无蕴怒,还饶有兴味等待下局开局的元康帝,心道合着这位是个不爱赢钱爱输钱的抖m,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后对他道:“时辰也差不多了,再打下去就该耽误晚膳了,陛下您看不如隔日再来?” 元康帝对着她笑:“赢了朕就想跑,好大的胆子。” 林娘子膝盖一软就想从椅子上滑下去跪着,周蕊一本正经地胡扯理由:“臣妾岂敢,只是臣妾这的算筹快不够了。” “那简单,朕把此刻输的先与你结一结账。” 说着元康帝唤一声丁程奉,丁公公派人去私库走了一趟,拿回来一大一小两个匣子,都开了盖子,小的那个递到林娘子面前,是五两一个十成十的金稞子,周蕊看着端匣子公公那被沉到不行的手,张了张嘴没敢说一句她们是赌的是银子而不是金子。 林娘子稳定心神跪下谢恩,小安子帮着接下了匣子。 周蕊开始头痛了,这位爷该不会玩上瘾了吧,该怎么阻止他呢? 此时日头偏西,隐没在了云堆里。天色渐暗下来,没有了阳光照在身上,风吹过来就冷多了,周蕊鼻头一痒,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茜素和小安子等人都跪了下来,林娘子肃立着等待元康帝的反应,心下准备着为周蕊求情的说辞,周蕊打完喷嚏看大家这样严肃还有些懵逼,眨巴了两下眼睛反应过来了,这貌似就是传说中的御前失仪,正犹豫着要不要跪下请罪,元康帝伸手探了探周蕊掌心的温度,拉着她就要往殿内走,周蕊扯住不让,元康帝看过来,周蕊赶紧往林娘子方向示意了下。 心里知道不被重视是一回事,在众人面前这样被忽视就太打脸了吧。 元康帝这才道:“林娘子既在这,便去瞧瞧公主再走吧。” 其实打牌前林娘子已经瞧过公主了,如今得了陛下金口能再去瞧也是求之不得,谢恩后自去了,临走时经过端着那只大些的匣子的内监处,匆匆瞥了一眼,漆色的盒中装的是一副色艳质纯的红珊瑚赤金头面。 林娘子一走,元康帝道:“这下可以进去了罢?” 周蕊不好意思地笑笑,两人进了里间坐到榻上,元康帝一摸她手还是冷,命膳房送碗热姜汤过来,周蕊最怕姜味了,一听就是皱眉,元康帝没发觉,让人把刚才就要给她的头面拿来。 内监将头面取出,周蕊不懂品鉴,觉得除了做工精良制型繁重坠人头皮之外,其华美程度好像有些超过她嫔位的规制了,元康帝在旁则道:“这套你上巳节那日可戴,品红的色泽正和春色,两相得宜。”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都这么说了,周蕊也不能推拒说这不合规矩啊,您收回去吧,略有些忐忑地谢过了恩,元康帝把人拉起来开始算账了:“刚才赢了朕多少金银,这套头面可够啊?” 周蕊完全没了牌局上的霸气,小媳妇似的地连连点头道够够,被元康帝一个毛栗子敲在脑门上,周蕊啊了一声去捂,元康帝笑着要她拿开手给他看看,周蕊死捂着不让,被元康帝硬掰开了,看了两眼道:“都起包了。” 周蕊原先去捂本就是为了谴责他,根本都没多痛,一听有包心道怎么可能呢,有心想蹿起来冲向梳妆架去照镜子,也没这个胆子,又担心容貌,一时整个人都是蔫蔫的,元康帝见她这么好骗,笑得快不行了,忙哄道:“行了行了,逗你的,好些日子没来看你,你生气了也是应该,闹了这一出,气消了吧。” 周蕊的状态本是暗暗愤怒的,顿时有些发愣。 所以他一直是当她在生气,哄她来着? 反应过来周蕊觉得别扭,不知该顺着他意思表明自己吃醋了,还是该委婉地表达下她没吃醋,再来几句陛下应当雨露均沾的妾妃之德,元康帝就直接略过了这一截说起了别的,他似乎对斗地主这个名字特别感兴趣,问周蕊这名字由来。 周蕊心道我哪知道去啊,这会又没有度娘,猜测是因为这名字太有指向意义,这位陛下新官走马上任的,八成是心忧百姓,由名字发散到民生去了,为了满足他听听民间疾苦的心,周蕊把自己小时候的事给搬了出来。 ※※※※※※※※※※※※※※※※※※※※ 更新是这样的,周四到周一更,周二周三停,一周五更这样,有事会请假,小天使们可以养肥,但请收藏评论哈,给单机的作者一点动力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胡不归、疏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时候 准确来说,是周蕊原身小时候的事,周蕊原身四岁时,周蕊老爹还只是个童生,尚不能免丁免税,家中的一切生计全靠周蕊娘一人维持,周蕊娘便与那苦情戏中受欺负的儿媳妇一样,上有不知所谓的婆婆,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中间一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懦弱丈夫,白日耕地,夜里织布,兼做绣品,一人兼了男耕女织的所有活,几乎要熬坏了眼睛。 日子过得本就艰难,不幸那年又是个荒年,田里收成不好,布也卖不出去,为了家里人不至饿死,周蕊娘动了把田地卖给郑地主家,再佃地来种,换些粮食度过荒年的念头,但地本是周蕊爷爷开出来的,周蕊的奶奶死活都不同意,并骂周瑞娘没本事,丧门星。加上郑地主给的价钱也低,日后佃田地要上缴的租成也高,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周蕊一家每日喝着亮得能照出人脸的粥,和乡人争着去挖野菜熬日子。屋漏偏逢连阴雨,周蕊那不争气的哥哥又在郑地主家偷粮食时被郑地主的儿子发现了,两人推搡间,周蕊哥哥把郑家的儿子推到了地上,闪到了腰。 这下郑家不但不肯典粮食,还威胁要告官。周蕊奶奶为了护住孙子,和郑家商量说,把周蕊送给郑家当童养媳,郑家允了,周蕊娘不同意,周蕊奶奶先斩后奏抱着孩子就要往郑家走,周蕊娘追上去抢,两人争执间奶奶手一松,周蕊摔到了地上,后脑勺着的地,等她三日后悠悠醒来,体内早已换了个芯子。 周蕊把换芯那茬给略了过去,把周家当年的惨况和元康帝大致一说,顺着她以为的元康帝的关注方向总结道:“您看,要是那丧良心的地主心能稍微平一平,少剥削我家一些,能有后面那么多事吗?” 两人说着话,茜素来问要不要摆膳,周蕊打了一下午牌早饿了让摆起来,与元康帝一道吃了一顿,一不留神吃多了些,茜素捧上山楂茶让周蕊喝了消食,元康帝忽然想起来道:“你那姜茶怎么忘了喝了。” 周蕊一口气把山楂茶灌下去,把空了茶盏露给他看,示意自己喝饱了喝不下了,又保证道:“这夜里吃姜如吃毒,还是下次吧,下次我一定不忘。” 元康帝笑笑不多言了,只一眼看得她心里起毛。 饭后消食两人也是分开的,元康帝去练字,周蕊平日里抄佛经是工作需要,本身性格就不是个静的,陪他写字她觉得闷,但还是在旁边陪着,元康帝看她帮忙铺了纸,就左顾右盼地站不住,便道:“你前些日子不是说要踢毽子吗,去外边玩罢。” 周蕊有些犹豫,伺候笔墨好像是她工作范围之内啊,被他这么一赶就出去,是不是显得特别不懂事啊,还是说硬留着才是不懂事?完全分辨不出来啊。 丁程奉心道一句蠢,元康帝等了一会不见她离开,停笔加了一句:“去罢,不必候在这。” 周蕊这才得了金口玉言出去了,同茜素一道拉了几个小宫女在廊下玩起了毽子。 宫人平时没什么娱乐活动,有的玩自然也是开心的,周蕊又是个没架子的,一道玩起来就几本没什么顾忌了,一群人的笑闹声叠在很快传进了殿里。 侍立在元康帝身后的丁程奉听见了,心道一句没规矩,再看一眼元康帝笔耕不辍不受影响的样子,心赞一句还是陛下定力好,周娘娘这么闹还能写得进去字,同时也快给周嫔跪了,就算是陛下纵容,许她去玩,也不能玩得没识没数的吵闹到陛下啊,真是个心大的。 等掌灯了,元康帝搁了笔看时辰差不多了,让人把周蕊喊进来,在廊下玩得出了一身汗的周蕊,进来和他打了个照面再去洗澡,等出来了元康帝也已收拾齐整等待就寝了,周蕊披着等晾干的头发坐到了他身边。 元康帝碰碰她头发,与她一起一人一个被窝,背靠着靠枕一边等头发干一边说话,两人又说起了晚膳前两人谈的关于地主的问题,元康帝道:“你幼时的事因天灾人祸而起。天灾该怪天时,也有朝廷没有及时赈济灾民,地方官员无所作为的缘由在。但人祸的主因不在那地主,而在你那无所作为的父亲和苛待孙女的祖母。” 周蕊瞪大了眼睛看他。 “你父亲是个读书人,考取功名想要为国效力固然无错,但因此不事生产,将奉养母亲抚育幼儿的责任全数丢与了妻子,一则无孝,二则无义。似这般不孝不义之人纵然中榜入仕,又岂堪大用。” 毕竟是自己爹,周蕊想意思意思反驳一下,却说不出还说的话来,周蕊穿越之后是真的把原身的母亲当作了自己的母亲,次之便是比她小的两个妹妹,有做姐姐的责任要护着她们,其余的人不说路人,有时都有种笑看极品如何蹦哒的心态。周蕊老爹的秀才功名完全可以说是由周蕊娘的血汗供出来的,如果有朝一日他真中举为官,周蕊完全想象不出他除了掉书袋子外还能干嘛。 “其次便是你祖母,不慈不睦,轻女重男,为了孙儿便不管你的安危幸福,你母亲卖地的做法纵然有些无奈,在当时的境况下也不失为一种解决之法,毕竟人命重于财地,被你祖母这般独断专行地阻挠了,就算不出你兄长的事,为了家中糊口,你祖母早晚也可能将你卖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蕊一惊,柯南附体了吧,后来她成了周蕊,确实被她那便宜奶奶又卖了一次,还是在家中境况还好的时候,要卖了周蕊给大户做丫鬟,为她的良哥儿(周蕊哥)攒娶媳妇的银钱,后被周蕊娘的坚持和周蕊的机智化解了。 元康帝最后才说到了那家地主:“当然那郑家也谈不上什么无辜,收地时趁火打劫,拥地自富,屯粮居奇,平日里作威作福,上税时虚报田地不说,两手一束好像天下他是最穷,似这般豪绅地霸在朕这广袤江山只怕多如牛藓,富者拥地千顷,贫者无立锥之所,长此以往,天下何安呢?” 周蕊没敢说您就是最大的地主,另外大殷也是以孝治国的,他不该以身作则地觉得周蕊爹和周蕊奶奶按着三纲五常怎么都是对的吗,听他这番话莫名有种封建皇帝三观比她还正而且有点中二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之后元康帝就贫富差距,地方官绅勾结,隐瞒人口,虚量田地,逃避税收的问题和她发散了下,周蕊看他继续在众生疾苦上位者力所不及的问题上继续深入下去,就要在她这立罪己诏了,赶忙打住,把话题从大范围重新扯了回来。 “您说得都有道理,但我小时候的事,若说人祸的主因,我最恨的不是我父,也不是祖母,而是我那不争气的兄长。” 周蕊娘因为生他时身体伤到了根本,平日里也没机会静养,因而才隔了好几年才有了周蕊三姐妹。周蕊穿前周良已经十一岁了,整日撵鸡逗狗,不学无术,不跟着周蕊爹好好读书考取功名,也不帮着周蕊娘分担家事,十分的不懂事,周蕊穿后,周良的性格更是变本加厉,平日里游手好闲也就罢了,最爱做的事居然是去村头河边偷看小姑娘大媳妇洗衣服,被人发现过几次告到家来,周蕊娘烧火棍都打断了几根,还屡教不改。 荒年那次周蕊做童养媳的事,要不是他去地主家偷粮食又推了人儿子,周蕊家何至于被人抓住了把柄,要卖女儿补过。 周蕊最后总结道:“我娘曾数次说过,她当年生的要不是周良,而是条地瓜,至少还可以拿来煮汤喝。” 原本该听得很认真的元康帝,被这一句惹得笑出声来,周蕊在心里横他一眼,笑屁啊,地瓜汤甜甜的很好喝的好伐,你个锦衣玉食的皇几代和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 评论掉落红包,来来来 膝盖疼 元康帝笑完疑道:“那后来呢,你醒来后那郑家就善罢甘休了?” “当然没有啊。” 怎么可能,郑家是做地主又不是做慈善,童养媳的事黄了,郑家派人上门来闹过,被周蕊娘拿菜刀出来吓退了,后郑地主不甘心就此罢休,真的闹到了县城里的官衙。 但当时的县令奇迹般的没有官绅勾结,不但判决倾向于周蕊一家,还上书上峰请求上峰请旨开仓济民,虽然请求未被准许,但周蕊一家终是因他的偏向咬牙挺过了这关,过了两年,周瑞爹中了秀才,见了县令都可以不跪,周家在村里的地位也就水涨船高了,郑家也就再没来找过麻烦。 元康帝奇道:“那位县官便该是民间所称的青天了吧,清官难寻,只怕这样的人才仕途反而不畅。” “这您就错了,那位县官后来不但是高升,而且一路青云直上,好像现在成了知府了,相信说了您也熟悉,此人便是名满天下的梁符梁青天。” “原来是他。” 周蕊明显感觉这之后元康帝就有些兴致缺缺了,感到有些奇怪,皇帝碰上这种楷模一样的清官不是恨不能供起来作为天下读书人的表率的吗,怎么会一听到他名字就一脸不愿多谈的表情呢? 元康帝也未多说,摸摸她一头长发也干的差不多了,下床自己灭了灯,等回去时一手掀了周蕊的被角跟着挤进去,不等周蕊问一句你干嘛,里衣便从脖颈处褪了下去一截,之后随着他手,周蕊身上似麻似痒,口中若言若语,几不成声。 外间廊下,茜素等宫女面皮薄,都往外退了一步,丁程奉小喜子等老油条面色如常,稳稳地立着,丁程奉默默地数着时辰,等殿内本被盖过的更漏声渐渐明晰,道:“行了,该备水了。” 果然不到一刻,里面响起了元康帝叫水的声音,小安子招呼着内监提水,心里佩服的不行,赶着上前奉承两句,丁程奉呵呵地笑:“都是水磨的工夫,咱没厂公那个命,只能好好琢磨着,怎么当好差事伺候陛下了。” 小安子面上称是,心里不屑道哄谁呢,谁不知那诏厂和司笔监早已不是宣武朝的诏厂和司笔监了,只怕如今厂公和司笔监秉笔太监还在心里羡慕丁程奉这昀光殿大总管呢。 这日的寿康宫很是热闹,太后榻侧,皇后贤妃周蕊跪成了一个三角,皇后负责伺候汤药,贤妃周蕊负责给皇后的孝行行注目礼。 其实也没硬性规定这药要跪着喂,周蕊看着皇后虔诚的侧影,估计她是觉着这样才显得她真诚吧。 就是累得她跪得好累,膝盖疼。 皇后拿个小勺子,一勺一勺将褐色的药汁喂进太后的口中,一旁站着的静太妃帮着拿手绢擦拭太后嘴角,一碗药终于见了底,周蕊也不知太后觉得这被拉长了的吃苦过程到底心不心累,只感觉太后蜡黄的脸色喝完药好像更坏了两分,但太后的神情是欣慰的,看着皇后的目光是慈爱的。 太后道:“好孩子,辛苦你了。” 临沧王即宣武帝二皇子的生母静太妃在一旁帮腔:“皇后对太后的孝心,妹妹看着都甚为感动呢。” 周蕊心道,我还动感光波呢。 皇后腼腆一笑:“儿臣侍奉母后是应该的,不敢居功,只盼母后的身体早日康复。” 太后拍拍皇后的手,又和静太妃一道宽慰地笑了一阵,皇后顺势给太后捶起了腿,周蕊感觉身旁的贤妃轻不可闻地骂了句惺惺作态,太后由着皇后捶了一会,让李嬷嬷把皇后拉了起来。 皇后这一起,贤妃和周蕊才跟着被招呼着站起来,李嬷嬷身后的宫女给搬来了绣墩,周蕊的屁股刚挨上边边还未坐实,外间又响起了唱和声,还是一连串的,周蕊一边在心里骂娘,一边抖着两条发软的腿又站了起来。 元康帝快步走了进来,后面还跟了一连串人,分别是嘉和帝幼子宣武帝之侄福王,宣武帝次子临沧王,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进来的宣武帝长子河间王,以及未曾封爵的宣武帝的七皇子。 后宫女眷见了同辈的宗族外男,是要避出去的,皇后三人略一福身便要退下暂避,元康帝摆了摆手:“不必退了,今日在这的都是自家人,都是关心太后的儿孙后辈,规矩礼仪就先暂且放到一边吧。” 皇后等三人福礼称是,四位殿下见过太后便与皇后三人互相见礼,王叔们问了皇嫂金安,连坐在轮椅上的河间王也点头示意,周蕊感到皇后听见这称呼背脊挺直了一下,待他们说完才亲切而不失礼防地道各位王叔不必多礼。 元康帝突道:“阿澈,见过你周娘娘。” 忽然被点名的周蕊是懵逼的,被唤了乳名的七皇子则十分淡定,出列对着周蕊揖了一礼,周蕊忙不迭还礼,起身顿觉满室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周蕊有些不敢去看贤妃的脸色,好在七殿下看着浑圆滚胖憨态十足,却是个会来事的,见过周蕊后,紧接着对着贤妃一作揖:“见过贤妃娘娘。” 贤妃再还一次礼,这事就算圆过去了,周蕊简直爱死了这个因为天生体弱被他爹和他哥养得浑身圆圆滚滚的小少年了,觉得他整个人连同肥嘟嘟的手掌都是可爱的。 “阿澈过来。”元康帝又招呼七殿下到自己身边,摸摸他手脸问他一路过来可有受凉,七殿下答没有,元康帝又摸摸他额头,确定他并无不适,一室的人都不说话就这么等着元康帝关心完兄弟,元康帝这才拉着他对太后道:“太后想见儿孙,阿澈是朕最小的兄弟,本该让他多陪陪您,但阿澈生来体弱,怕在此地待得久了身体受不住,朕看不如让他去一旁暖阁待着,免得过了病气。” 元康帝这虽是商量的语气,太后又岂能说不,应道:“陛下说的是。”丁程奉上前将七殿下带出去了。 太后又咳了两声道:“陛下带这些孩子来看哀家也是有心了,其实不必这样麻烦,有皇后每日来看看我这孤老婆子也就够了,实在无需这样劳师动众的。” 孤老婆子就是说死了孙子死了丈夫便是孤家寡人一个,亲子没机会来看她,养子有机会也少来看她,还不如皇后懂事,懂得每日过来为丈夫不孝继母的陋行进行描补,周蕊不懂太后的思路,既然开了寿康宫门,孝行什么的敞开了让刷,非得抓着踩元康帝一脚是什么意思,元康帝除非是傻的才会任由她抹黑啊。 元康帝道:“太后言重了,皇兄皇弟们都是后辈,来探望太后也是应该,若不是四弟五弟去得早,母后的一对双生皇子也只留下了澈儿这一个,朕也必是要带了他们来探望太后的。” 此话一出,本就静立的众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出,周遭除了元康帝落下的话音便只有地龙的燃声隐隐充鸣。 ※※※※※※※※※※※※※※※※※※※※ 虽然在毒榜上,作者菌却觉得心情不错,约莫是已经疯了哈哈,话说小天使希望作者菌固定几点更呢 早6点,午12点,还是晚6点,留言红包哈,虽然作者菌也不一定会采纳哈哈哈 吾皇圣明 元康帝神色淡淡地继续道:“河间王骤然失子,朕也甚是惋惜,但太后保重身子要紧,切不可为了小辈过度哀思,伤至己身。好在宗族中后辈也多,今日福王和临沧王都把孩子带进来了,太后想要含饴弄孙,不如见见他们。” 不及太后说见或不见,元康帝喊人把福王之子和临沧王之子给带进来,两个孩子一个五岁,一个七岁,长得皆不如七殿下富态,但都面色红润十分健康,进殿后向太后端端正正行了大礼,太后勉力笑了笑:“都是好孩子,快起来吧。” 李嬷嬷反应快,给宫女们使眼色,从太后首饰匣子中取了两个金锁赏给两位小殿下,两位小殿下再次谢恩,五岁的福王之子脚下没有站稳,身子歪了一下,两脚成交错状扭在了一起,出了意外,但规矩却是牢记在心的,坚持着歪歪倒倒地跪了下去,静太妃看得忍俊不禁,率先笑了出来,太后也跟着笑了,孩子毕竟还小,被这么一笑哪里还跪得住,扑通歪到边上,这回元康帝也没有忍住,嘴角弯起了弧度,其余人顿如洪水放闸般,一道笑了起来。 室内僵冷的气氛因为这接二连三的笑声缓和了不少。 太后让李嬷嬷把福王的小殿下给扶起来,慈爱地招到身边,亲手帮他戴上金锁,边道:“好孩子,摔痛了吧,想哭就哭出来,在这里不用怕。” 福王之子神情有些委屈,但还是绷住了没哭,福王笑完才道:“太后与陛下恕罪,是臣府中没有教好规矩,这孩子在家便是个能上房揭瓦的,不想见了太后,直接演起不倒翁来了。” 这话与其说是请罪,更像是在打趣圆场,众人都被逗乐,不免又笑了一场。 周蕊这个默默吃瓜的不禁甚为欣慰,若是这场意味莫名气氛诡异的群众探病能在这种氛围中结束,绝对是一个好的收场。 谁料元康帝最先止了笑,仿佛玩笑似地道:“朕看福王之子与太后投缘,河间王子嗣不丰,不如将这孩子过继了去,往后太后喜欢孙儿,尽可养在宫里,承欢膝下。” 室内顿时又是一静,周蕊简直想送个把天聊死斯基的外号给元康帝,这可是福王唯一的嫡子啊,福王府中子嗣虽多,但嫡子就这么一位,结合福王是嘉和帝唯一的儿子的身份,周蕊大概猜出了元康帝的意思。 嘉和帝是宣武帝的长兄,在位时十一年,于朝政毫无建树,亲信奸佞。大殷与玉门关外的游牧之族瓦奴素来不睦,自本朝立朝之处便时时开战,而至嘉和十一年,木城寨一战,嘉和帝御驾亲征,致使二十万王师尽皆折戟,嘉和帝更是被瓦奴掳去,至今未归。 天下一时无主,人心惶惶,嘉和帝膝下除了如今的端静长公主外,唯有一宫人有孕,即后来的福王,但在当时只是男女不明的一个未知之数罢了,无法承继皇位,宣武帝,即元康帝之父,便是在那样的情形下被群臣请命,匆忙继位。 如今位至元康帝,虽说外界也有些许的声音,说应将正统归位,还位福王,但也几可忽略不计,嘉和帝这一脉至今还背着“北狩”的污名,便是继位,也无人心服,加之福王一直做着他的闲散王爷,于朝政军略上并无寸功,夺嫡更是天方夜谭,但既有此前事,身为帝王便不可不防,让其嫡子入了宣武帝下河间王一脉,断其嫡脉,便是永绝其继位之可能,福王要是个聪明人,便明白这个道理,为求自保,也为子嗣安泰,坦然顺了元康帝之意才是最好。 元康帝这一手玩得颇明,不只是周蕊,大概一半多人都看出来了,一直当背景板的临沧王接道:“恭喜王兄了,这孩子真是好福气。” 当事人的亲爹福王马上反应过来,跪下道:“陛下待太后一片孝心,臣等拍马难及,这孩子能养在太后膝下,是这孩子的造化,臣替他谢过陛下隆恩。” 河间王与太后一直不曾表态,河间王面色本就虚白,捧了手炉也不见好,忽地咳了两声,显得身子更加地单薄,太后也跟着咳了起来,母子俩的咳嗽声可谓是此起彼伏,这样一来,仿佛他们的不接话不表态是因为体弱,而不是心中不满心存怨怼。 眼看室内的气氛又要尬地聊不动了,元康帝忽道:“等这孩子大了,也在宫里读书,若是个好的,就承了河间王的爵罢。” 室内一片寂静中,只明河间王病弱喑哑的声音:“臣下谢过陛下隆恩。” 太后已经慢慢止了咳嗽,李嬷嬷赶紧递了杯茶,太后拿手挡了,神色莫名地将目光从那孩子的脸上移开,看向元康帝:“那便这么办吧,皇帝对哀家的心,哀家一贯知晓。” 元康帝道:“太后对朕的心,朕亦是铭感五内,当以天下养才能相报万一。五日后朕去天坛,一替黎民求天时,二为太后祈福祉,还望太后养好身子,早日康健。” “吾皇圣明。” 众人跪了一片,除了轮椅上的河间王,就只剩下元康帝和太后两人,一站一躺,互相看着对方。 虽然最终的气氛还是很不对,但这场神奇的探病还是山呼圣明中友好地结束了,周蕊感慨这样的场合多经历几次她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一等结束谢天谢地地跟在皇后和贤妃的身后出来准备脚底抹油回自己宫里去躺一躺,走在前面的是元康帝和几位殿下,到了廊下,七殿下也被领了出来,元康帝拉了他手道:“随朕去昀光殿,好几日没问你功课了。” 河间王还在殿内陪太后说话,临沧王和福王二人见状告退,元康帝又对皇后和贤妃道:“朕去天坛那几日,选秀的事皇后可以准备起来了,贤妃在旁帮衬一二。” 二人称是,元康帝看向三人所立的位置没有马上离开,皇后和贤妃抬头后以为元康帝是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全都屏息以待,片刻后不见元康帝有话,对视一眼,忽地十分有默契地一齐向后看去。 正专心看着鞋面花纹的周蕊隐隐感觉有些不对,抬了头,贤妃和皇后回头时略侧了侧身,她一抬头就直面了看向她的元康帝和七殿下二人,周蕊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元康帝的目光似乎是对她有话说,又似乎是要让她过去,周蕊心道皇后贤妃在这,干这事除非是借她俩胆啊真的是,于是飞快地低下头去装起了孙子。 七殿下摇摇他王兄的手,元康帝恨铁不成钢地收回了目光,带着七殿下走了。 场面上只剩下皇后等三人,不等她二人说话,周蕊借口尿遁,光速撤离,皇后贤妃皆未开口阻拦,等她离去,贤妃道:“嫔妾听说永和宫的茶好,昀光殿如今上的也是一样的茶,嫔妾有幸得了一些,若娘娘有空,不如来明粹宫品品。” “贤妃有心了。” 贤妃福了一礼转身去了,皇后扶着宋姑姑的手,上了凤撵,宋姑姑随驾也在车内,看皇后一上了车便浑身紧绷也不说话,道:“娘娘觉得贤妃此意如何,这永和宫的茶有何奇特之处。” “永和宫连人都是奇特之人,又何必说茶,宫女出身的卑贱之人,还是个天足,这样都得了陛下青眼,明粹宫自负出身,岂能安坐由人分宠,左不过两个狐媚子互咬,还想扯上本宫,笑话。” 皇后说道此处不免又想到了容貌一途,心中恨道,若是她有贤妃和周嫔两人一半的容貌,又岂得这两人在她面前猖狂。 宋姑姑安抚过皇后的情绪,分析道:“娘娘不必生气,奴婢瞧着贤妃方才似乎是话里有话的。其实她二人谁得宠都不要紧,宫里女人的宠爱,来来去去,从没有长久的。娘娘要防备的是真正被陛下放到心上的人。这二人中,您觉得会是谁呢?” 皇后攥在掌心的五指一下放开了。 太后床前,河间王的轮椅被推近了些,李嬷嬷伺候太后喝下了些水,太后面色青白地看着身形单薄的儿子,母子之间是久久的沉默。 李嬷嬷收拾了一番,帮太后掖了掖被角,带人都下去了,太后率先开口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憋着也不好受。” 河间王嘴唇抽搐了两下才道:“当今的手段,母后也看见了,当初若能预见今日的境况,不知彼时的母后会作何感想?” 太后喝过水,又和元康帝对峙了那一场,仿佛是累极了,说话的声音变得绵长而轻缓:“事到如今,你还恨我,当初抬了当今那一把,觉得我蠢,时至今日,我也无话可说,只一句,好歹你这个三珠郡王的爵位还能承下去,福王的儿子才五岁,未必养不成亲子,母后若去了,往后的日子你的头能低就低,要小心老二那条不咬人的凶狗,千万千万别步了你四弟五弟的后尘。” “母后到如今还不信我四弟五弟是当今......”河间王好歹还记得这是在宫里,咳嗽两声以作掩饰,“四弟五弟出事之后,他们身边的人母后也不是没查过,静太妃一个宫人出身的嫔,仰仗着母后过了半辈子,老二母子要真有这本事,皇位能轮得到.....母后当年还抬他,我真,我真不明白。” ※※※※※※※※※※※※※※※※※※※※ 纯剧情的一章,求收嘤嘤嘤,毒榜的作者需要安慰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晏行道、请不要将此昵称告诉别、四月一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poq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解解闷(半剧情) “我不抬他我能抬谁?是你,还是老 二?“太后坐起身来直视着他,“时移世易,形势比人强人便要懂得低头,我不低这个头,你以为你的爵位怎么来的,三珠郡王?当今当年去渠梁的过的日子你若还能轮到,就算是你的运气,别以为平时人家老二供着你哄着你凡事抬着你,你就能跟人以心换心了,他说他无辜你就信,他劝你去狩猎争功你就去,静太妃是个什么东西母后我比你清楚。” 太后又急又快地说完了一长串话,气息又有些不稳,胸前起伏着缓着气,“老二母子的事情我不信当今看不穿,一个去给祖宗守陵了都还能回京登位的人,他看不穿?” 河间王身子不便,也不唤人进来给太后舒缓,只急道:“反正老二的事我与母后谁也说服不了谁,就说当今,母后还劝我什么形势比人强,您还不是掐着孝道想拿捏当今一二,结果呢,人家是怎么对您的,形势比人强了吧,您低头了吗” “你.......”太后被一番话噎得胸口闷窒,几欲吐血,气他蠢笨气到极致后反而冷静下来了,长子蠢笨又如何呢,这已经是她唯一的骨血了,是愚是驽都是她一手教出来的成果,怪不了旁人,如果自己再失了耐性,不去提点他,自己是行将就木之人了,百年之后他要怎么夹在当今和老 二之间存活下去呢? 思之再三,太后平复了语气解释道:“不让探病只是试探,如今当今显然是不买账了,从他将林娘子生的公主抱给周嫔来看,就知道林娘子的身份是抬不动了,我费尽心力安排了远房族女而不是近枝贵女,就因为姓林,有了身孕也不中用,只也是可惜,偏偏不是个皇子,林家不得重用,一时也起不来了,往后能把宣武朝的后族老本平平安安地吃了,就算大幸。 我当初再抬当今,也泯灭不了与懿德皇后之间的宿怨,好在当今的性子不像是赶尽杀绝的人。你四弟五弟的事我也不同你争了,大半年了,我们母子也没说上话,好不容易见了面,何必吵呢?就算是母后不明人心,母后也绝不会害你,你我各退一步,你回去仔细冷静冷静,想一想,懿德皇后双生子一死一废,你四弟五弟一死,当今还在渠梁给祖宗磕头,那时候,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河间王直到被李嬷嬷叫来人推着出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母后的话他没细想,也实在是不敢细想,脑子里全是今天的事。嫡子去了,王妃只生了这一个,往后也不会再有了,他不是没想过从老二那里过继一个,老二生母的出身摆在那里,静太妃仰仗着母后的鼻息,他老二就活该仰仗着他的鼻息过活,平日里也是一副推心置腹,马首是瞻的样子,今天呢?当今明显是要从老二和福王中出一个过继给他的,老二若真是那般与他推心,便该主动递话过来的,河间临沧两府关系这么好,他还能亏待了老二儿子不成?那老二是怎么做的呢? 福王儿子一摔,静太妃一笑,把福王儿子显了出来,母后不得不做出皇祖母的慈爱来安慰,当今不是个东西,看情势就把招数摆出来了,他这个养父和福王那个生父都没接话,那接话的是谁呢? “恭喜王兄了,这孩子真是好福气。” 河间王被熊伤后,只有胸肩和头手可动,情思急转心绪激动之下,大喊了两声“停下”,同时本垂在膝上的两手乱抓一通,一手不幸卡进轮椅中的转轮中,骨裂之声清脆,轮椅一停,河间王整个人摔将出去,被卡着的手也跟着轮转被整整轧了一圈。 “殿下!”伺候的宫人在河间王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中发出惊恐的呼喊。 河间王在宫里出事的事情不到晚膳时候,阖宫上下就全知道了,周蕊听了道这得多疼啊,骨头都得碎了罢,茜素见周蕊感慨,也道:“是啊,所幸河间王是在寿康宫前出的事,推车的也是太后的人,那这事便肯定是意外了,要是换个地界出的事,再牵扯到旁人,这事就有文章可作了,到时还不知要连累多少人呢。” 周蕊点头表示赞同,也不由想起当年河间王当年还是宣武帝皇长子,没有遭受意外时,文武双全,意气风发的样子,那时,一言令人生,一语令人死,随意抬抬手指就断了旁人毕生的期望与打算,当真是其威难触,再看如今被元康帝掂在手心里摆弄的样子,自被熊伤后又摔下了轮椅,可谓是雪上加霜。 两相对比,周蕊只觉世事变化,当真难测。 说话间,小安子进来道:“娘娘,丁总管来了。” 丁程奉这时候过来,大多是来给元康帝传话的,周蕊让人请了进来,丁程奉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起来道:“陛下一会就过来,托奴才给您带些本子来解解闷,娘娘若有兴趣,可以翻翻。” 丁程奉传过来的一般都是原话,周蕊都可以想象的出元康帝说可以翻翻时那种淡淡的语气,让人接下,把丁程奉送出去了,元康帝既然说过会过来,想必是要一起用饭的,周蕊就不能先吃,时间也晚了,这时候让人去拿点心有点不合适,周蕊摸了摸开始咕噜响的肚子,开始翻元康帝给的那些“本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解开了深墨绿的封皮,看见封面题字,周蕊吓了一跳,这是奏折。正事用题本,私事则用折,拿着这题本周蕊真的都快吓尿了,后宫不得干政,到底是元康帝故意坑她,还是丁程奉被人给穿了要来害她,私偷奏折的罪名她可承担不起。 茜素也被吓得不轻,但她素来胆子不小,心眼也活,略一思量就明白过来,劝周蕊道:“娘娘莫慌,丁公公都送来了,若真有什么,您也说不清了,不如您翻开看看,里头究竟写得什么?” 周蕊想想也是,要真的得被弄死,也得死得明白,说起来姐们穿越一遭也是摸过奏折的人,没准还能在史书上留个祸国妖妃之类的名头,获得成就遗臭万年,那也是一段非凡经历。手抖抖地翻开了题本,内容还没细看,末尾的署名吸引了她。 “臣梁符顿首。” 原来是她和元康帝提过的那位名声很大的梁青天,周蕊顿时来了兴趣,从头细读了起来,题本的内容比较简略,是一份地方的死刑名单,和相关的案件简述,当朝死刑名录一定要上达天听,由皇帝批准,若涉刑案还会有案情简录,先呈送刑案,由刑部审核后转送御前。 前面一行山贼被抓获,血案累累的几个她瞟瞟就过去了,重点放在最后一个陈李氏上,是个女子不说,案情简述头一句就是“婆□□媳,世所未闻。” 周蕊:还有这种操作! ※※※※※※※※※※※※※※※※※※※※ 剧情项是不是都不打爱看呀,以后我会标注一下哒,爱你萌。 明后天一般是不更的哦,周四见哈。 婆母女-干媳 看完案情,周蕊不禁觉得这梁大人纵然执法如山,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标题党,实情其实如下,梁符治下,一富户姓陈,其妻陈李氏为子娶媳柳氏,柳氏貌美,平日孝奉舅姑,侍奉羹汤,操持家事,是个为人称赞的贤妻孝媳。对于陈李氏而言,柳氏仅有一点不足,便是美貌太过,而儿子经商,时常不在家中,她便担忧天长日久的儿媳会因为闺中寂寞,做出些羞辱门楣的事来。 一日,陈李氏决心试探柳氏一二,便心生一计,蒙面偷袭了正在厨房亲自为舅姑准备晚餐,淘米洗菜的柳氏,欺身其背,以手掐-乳,被柳氏反手一抓,正中其面,陈李氏飞身逃离,柳氏不堪其辱,逃回家中,向父母哭诉此事,柳父亲自上门讨要说法,陈李氏托辞脸上生疮,蒙面见客,对着亲家公一口咬死是媳妇不守妇道,在家偷人,被她发现了才反口诬陷。 柳父信以为真,归家斥责柳氏,柳氏不堪冤枉,投井自尽。柳父见女儿以死自证清白,终于相信了柳氏的话,将陈李氏告上府衙公堂,梁符当堂令陈李氏揭开面纱,证实柳父口中柳氏生前所言,在陈李氏脸上的抓痕,判陈李氏淫-辱儿媳在前,诬人清白在后,同杀人致死,处以极刑。 周蕊看得入了神,连元康帝进来都恍然未觉,元康帝见状道:“看得这么入迷,可有感想?” 周蕊一怔,要起身给他行礼,被他按住了,两人都坐下后她道:“要说感想也不好说,我没学过律法,也说不出什么,只从情理上觉得这梁大人判得不对。” “何处不对?” “柳氏之死,陈李氏所致不假,但死刑似乎太过,何况若是陈李氏该处极刑,又为何将柳父放过,他听信陈李氏片面之词,不信亲女,在柳氏被人诬陷时对她横加职责,他但凡能在当时回护柳氏一二,柳氏也不会万念俱灰地投了井,当世女子名节本就重于一切,他在柳氏死之前的态度不是逼着柳氏一死以保名节又是在做什么?” 元康帝静静听着她将柳父一通批判,讲到后来她又觉得有些不对,“若柳父的意图是以保家族名节,那又为何会在柳氏死后将陈家告上公堂,一副要为女儿主持公道的样子,前后行为矛盾的呀。” 周蕊一副冥思苦想不得其解的样子,元康帝将她皱起的眉头按平了道:“别想了,先用膳吧。” 周蕊被一提醒才停下思考,觉出饿来,两人一起用了晚膳,有一道周蕊特地点的剁椒鱼头,鲜香酸辣,最适合冬日里刺激人的味蕾了,元康帝吃完也道:“难为这样的时节,皇庄还能送上这么新鲜的河鲜来,膳房做得也不错,都该赏。” 于是两边都得了赏,原本周蕊还担心她点膳是不是太给人家添麻烦了,如此一来心理负担也轻了不少,估计这会膳房和皇庄都对她十分感激,说不准元康帝多赏几次,他们都能求着她点膳了。 周蕊满脑子都是那婆奸媳一案中柳父的意图,吃完了饭,走也懒得去走,毽子也没心思踢,元康帝也看出来了,偏她晚膳就着鱼头饭还下了不少,怕她积食,字也不练了,陪着她一块往御花园走上一走,好歹活动活动。 周蕊内心是拒绝的,这种事情来盏消食茶就可以解决的,有必要大冷天点着灯来御花园散步吗,至于吗?然而老板最大,她这种小虾米是没有办法说不的,好在宫人围着,提炉跟着,衣裳穿得也厚,冷她倒也没怎么觉得。 两人一边走着,元康帝见她一点看晚景的心思都没有,直接和她说起了她心心念念了半天的案子:“梁符题本里写的,也不可全信,他只是个知府,行了推官之责,外有青天之名,内有勤俭之德,满身清名却不知变通,做官做成他那样的极端,为同僚所恨,却得百姓,尤其是穷苦百姓的爱戴,自有其过人,或者说奇特之处。” 周蕊觉得这话锋转着差不多该来个但是,果然元康帝又道:“但是,如此行事风格极易被人看出偏向,在他治下,穷告富,民告官,十有九胜,唯其一者还是平判,那柳父便是看准了他这点,先以女儿受辱一点向陈家索要封口的钱财,陈家不予,反口诬陷柳氏,柳父见索财不成,逼死女儿,诉诸公堂,以苦主之身,不但赢了诉讼,还得梁符判决陈家赔偿柳家大量钱财,死了一个声名有碍的女儿,得了钱财这样实在的好处,岂不是大为上算。” 眼见周蕊一副三观崩塌的样子,元康帝一笑,牵了她手继续慢慢地走着:“从前便觉人心难测,但也只以为天家如此,普通人家没有那般利益纠葛,自当相亲相爱,阖家亲睦,后来才知是朕太过天真,有利之处必有人心争夺,再所难免。你说的不错,陈李氏有罪,那柳父则更甚之。” 周蕊默了半晌才道:“事情的真相您是从何处得知的?” ※※※※※※※※※※※※※※※※※※※※ 案子是真实有的哦,记得是明宣化还是明万历,看过记不清了 小天使说要看案情,那就看案情,加更了哈,你们还忍心不收藏不评论吗哼(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qd133 10瓶;amandasdu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广仪殿 按理说不应该啊,天高皇帝远,要是帝王处庙堂之高还能世事尽知,便没有高处不胜寒这句话了,底下人不说真话很正常,他是怎么弄清楚这件事的?暗卫?没理由暗卫回去查这种案子吧。 元康帝笑笑不答,摸到她的脸颊,有些僵冷了,便带人回了永和宫,坐到了床榻之上,周蕊还没有完全从那件案子上抽离开来,茜素端了热水,来帮她擦手洗面,周蕊的手一触到热水,忽道:“这事要说一开始坏也坏在陈李氏的初衷,她本意是试探儿媳妇对儿子的忠诚,谁知弄巧成拙,害了柳氏的性命,也害了自己,可见说这世上最无谓的事,便是试探。” 元康帝一挥手,茜素和旁的宫人一道退了出去,元康帝拿过帕子,周蕊没顾得上接,自顾说得起劲:“这陈李氏当初肯定觉得试探之法甚好,没有成本,也没有后果,却没有想过,试探这事本就是不对的,若是柳氏坚贞,她身为婆母不信儿媳,事情被撞破日后两人该如何相处,若是柳氏不加反抗,坐实了不贞之名,她又要如何呢,让儿子休妻?理由是与自己通奸?好好的一家人非得被她给作得毁了。” 元康帝自把袖子卷了卷,擦了下腕子,应了句“说得不错。”周蕊心道这是自然,又道:“其实我觉得婆媳相处与用人之道应该是一样的,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已令其进门,没有任何端倪,便不该任由心中一点虚无缥缈的怀疑无端扩大,信任一途从来都是相互的,话可以放在这里,就算没有后来的事,柳氏这样的女子,陈李氏无中生有,也不配做她的婆母。” 元康帝想想,觉得她话初听满嘴歪理,细想还真的有几分道理,换手擦过,就要去绞帕子,周蕊这才反应过来,她说了这半天,竟然忘了本职工作,忙接过帕子道臣妾来。 今夜元康帝又挤到了她这边,周蕊有些无奈,她记得一开始在东宫时候他们不这样的,她是个爱择床的,两人一道睡真的也适应了好一阵,元康帝虽是在她屋里留宿,也是办完了事就各盖各被,像如今被这般亲密地揽在一处还是在他登基她迁宫之后,时节越冷越明显,而今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要离开一段时间,把头埋在她脖颈处,动作越发黏得紧。 周蕊在心里吐槽他是个精分,面上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内里却是个闷骚的黏人精,元康帝嚯地一下起身伏到她身上,带着一分危险的笑意:“你敢骂朕?” 周蕊:“啊我没......” 要了命了啊,她一句没说好吗,心里吐槽都不行,读心术啊合着? 元康帝却是个直接判决死刑不听嫌疑人狡辩的法官,低下头去叼住她下巴肉不松口,被衾隆起,两人的小衣被一件一件丢了出去,周蕊的手被他扣在床头,一点逃脱挣扎的余地都没有,没一会就很没骨气地呻-吟哭喊起来。 若他带些惩罚意味的动作一如既往的强横倒也罢了,偏偏在她眼角渗出泪时,俯下身去亲了亲,周蕊被碰到的眼皮睁了开来,对上他的一双眼睛,那一抹漆色在晚间晕晃的烛光中显得格外的耀人,周蕊几乎要被这样的眼光给卷了进去,他却又动起来,情-欲中带着几分占有的桎梏,不容她有丝毫拒绝。 从这之后,元康帝经常会让人送些诸如此类的案情题本来给她看着解闷,周蕊虽觉不妥,但元康帝不说,刑部也没人跳出来反对,她也是真心爱看这如故事会般能反应人间百态的题本,就有些小心虚地接受了下来,只让茜素帮她记着些,看完的及时还回去,周蕊知道这些涉及死刑的题本都是录案归档的,她还得及时些,刑部管文书的官员们也能少跳脚些。 元康帝的祭天之行如期出发了,天坛在京郊,并不遥远,就算是以慢著称的天子仪驾,来回也只要一天的时间,元康帝一走,皇后免了宫中晨昏定省,每日只召了贤妃到中宫共同打理选秀的事宜。 大选的日子定在了三月三上巳节那日,元康帝祭天须得七日,正好是在三月初二回来,来得及请他驾临最后一轮末选,在此之前各地的秀女遴选早已准备起来,路途远的一过了年便乘了恩车出发,到二十四日元康帝出发之时,已经陆续到达宫外特为选秀而置的庭苑,不论民女贵女,经过体貌身味的初选,层层筛选下来到二月二十七这日已经只剩了三十人,安排进了宫中的广仪殿。 宫中一改往常元康帝不在,便静如一潭死水的状态,各处都盯着广仪殿,永和宫不是周蕊拦着,小安子早就应该在各处打听消息了,周蕊只道:“打听出来了又能如何,和她们这就开始拉帮结派?安分点吧,陛下不在,新人们的规矩都没学全,中宫和明粹宫是什么想法还不清楚,此刻就该闭了宫门,越安静越好,别让人再把永和宫给显出来。” 小安子一肚子的张良梯,被这一番话给抽了去,也是,如今陛下不在,又值选秀,宫中便是多事之秋,永和宫以往就有些扎眼了,要是此时再太过蹦跶,被人抓住了把柄,可没有人能替娘娘做主,想明白后便应下了,但也回了一句:“娘娘的意思,奴才明白,永和宫此时置身之外是对的,但人在宫中只怕不能永远置身事外。” ※※※※※※※※※※※※※※※※※※※※ 别嫌少哈,人家一早更的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qd133、poq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美人面 小安子的话让周蕊一整天都没了胃口,茜素想劝也觉得小安子的话有道理,拿不出道理来宽慰,便说些旁的转移周蕊的关注:“娘娘还记得吗,您去年酿过的一坛‘美人面’,那时还在东宫呢,陛下特许您酿在主院的,迁宫时候一道给您送了过来,如今正是时候起出来呢。” 茜素这么一说,周蕊也想起来,这以花酿酒纯属她久居深宫,又骤然得闲之后的瞎胡闹。从前在宁安宫时要侍奉太皇太后的佛事,跟着早起早睡,差事虽不繁重,却没有多少自己的空闲时间,后来入了东宫,除了应付元康帝之外,竟几乎没有事情可做,周蕊一时无聊,又是个无酒量却爱饮酒的,想要效仿古法,自己酿造,便取了川茶花“美人面”,与当归,丹参,冰糖,同入黄酒中,密封埋在土中,技术含量全无,也没请教过专业人士,如今提起来,倒是很期待那酒的味道。 那坛“美人面”埋在了永和宫主殿前的一棵桂花树下,如今还是冬日,桂花树枝叶凋敝,小安子带人循着从前的标记,轻轻下着铲,不一会便将红泥封就的一坛起了出来,交给茜素,茜素将它注入白玉壶中,端进里屋,倒了一小杯,放到周蕊面前,周蕊还没拿起来品,小安子便道:“娘娘酿出来的酒必是好的,奴才刚才起坛的时候隔着封泥闻着那味,都有些熏然,可见这酒味如其名,美人其面,堪比仙界琼浆,瑶庭玉液。” 小安子说话一向夸张,周蕊完全没当回事,拿起杯子抿了一抿,默了片刻后道:“倒到那桂花树旁吧。” 茜素今日有些鼻塞,倒酒时也不觉得,因而不解:“娘娘哪的话,好好的酒怎么说倒就倒了呢?”周蕊微笑着请她自斟自饮一杯,茜素依言倒了一杯,没防备地喝了一大口,呛着了,等平复过来仍不可置信地盯着杯中那点残液,小安子没喝对于这味道也能猜出个大概,正要找些话来描补,茜素便口极快地道:“还是直接倒了作泔水吧,这样的东西给了桂花树,今年还能开花吗?” 周蕊噗一声笑了,茜素后知后觉自己嫌弃了娘娘的手艺,略心虚地将杯子放了回去,小安子拿眼刀横她:会不会说话,不会夸便忍着,说的这是什么,就算是贬损有贬损成这样的吗,也亏得是娘娘这样的性子,才不与你一般计较。 周蕊心道茜素吐槽的功力真是日渐长进,自己动动舌尖,也觉得“美人面”那么好听的花名,酿出来的酒水这么难喝真的很不科学,没有甘醇之味也就罢了,一股子药味加说不出的霉味,真的是碰上老鼠偷喝都能把老鼠给直接药死的高级黑暗料理,伤害力max。 只能说,酿酒初战,正式宣告扑街。周蕊一挥手,直接让小安子和茜素将酒带下去自行处理。 茜素明显是被伤害到了,把托盘给了小安子,自己去茶房喝水过味道去了,小安子有些纠结,怎么说也是娘娘千辛万苦酿造的,倒泔水了多可惜啊,还是如娘娘说的,倒在桂花树旁,怎么说里头有好多补人的药材,还有茶花,做做桂花的肥料还是可以的,便让小内监把茶房还剩一大半的那坛给挪出来,一道倒了去。 等真开始倒了,他就后悔了,这味太大了,药味酒味茶味掺杂在了一块,身在其中,这滋味别提多酸爽了,硬着头皮将坛子里的倒完了,他看一眼桂花光秃秃的枝桠,心道茜素说得对,这桂花今年是指定开不了花了。 因为味道实在太过显著,做完了事情正在东侧间茶房里歇脚的玉亭,被这漫天的味道吸引了过来,对着小安子福了一礼道:“敢问安公公,这是什么啊,味道这般重?” 小安子一见是她,听碧芳提起过,这小丫头子和奶娘掐过一次,被骂得狠,心里不痛快了好几日,平日做活也不言不语的,像是心事郁结,此刻见她肯过来搭话,看着也还是十六七的年纪该有的好奇活泼,便也有些放心,与她搭话道:“哦,没什么,是娘娘的吩咐,娘娘说这酒浇在树下,等开春了,树能长得好,这不就随便拿了一坛,给浇浇。” “但这是桂花,开春长不了。” “那就等秋后,什么节气不重要,说的是那么个意思。”小安子没防着瞎说两句都能被抓着错处,心道这是茜素第二来了,专门拆他的台啊。 玉亭犹豫了下,见他又要拿起那白玉壶,往树根浇灌,还是劝道:“这么冷的天气,公公浇上去,不久就结冰了,那不要说秋后,只怕不到开春,根就得冻烂了。” 小安子在可以奉承主子的微末小事上,一向是奉行主子的话都是对的,如果不对那得找出理由证明主子是对的,对这拿酒浇树会不会烂根的事压根没细想,被她一提醒倒是呆住了,玉亭顺势道:“公公做差事也累了,好在刚才那一坛看您都浇土里了,不如剩下的这一壶您给我,我帮您到梢间倒进盛公主呕吐物的泔水里,都是酒酿坏了的味道,旁人闻不出来的,等我倒了,壶再给您送回去,必不误了公公的差事。” 这主意想的,妥帖周到,小安子觉得这丫头甚是懂事,完全与碧芳所言的心思敏感孤僻,不爱与人相交大为不同,感到很是满意,就是太满意了,小安子隐隐觉得有些不妥,手中拿着白玉壶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两眼,才笑道:“那便要麻烦你了,怎好意思呢?” 小安子的眼光将玉亭看得面皮绷紧,等他笑了玉亭才放松下来,重又热情带巴结地道:“公公与我客气什么,奴婢是来这的时日也短,往后有事还得多仰仗公公。”说着把白玉壶接过来,小安子都由着她,看她转身离去,还补了一句:“这壶娘娘私库里多的是,你倒了酒若有差事要忙,也不必急着还,这样吧,晚间让你碧芳姐姐来一趟,把壶送过来也就是了。” 小安子说完这一句就感觉玉亭脚下一顿,背影在桂花树旁投下长长的一道,但她很快回身一福,笑得仿若无事,应声去了。 不到晚间,小安子便拿着腰牌出了宫,碧芳拿着白玉壶过来找他,不见他人,只碰上了和其他宫人一道守在门外的茜素,正要问她发生了何事,茜素用眼神向里示意了下,碧芳不说话了,两人一道立着等了一会,里间传来一声脆响,似乎是茶碗摔地,瓷片崩裂的声音,这在她二人伺候娘娘以来还是头一遭碰到。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土豆泥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土豆泥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小声求收嘤嘤嘤 白玉壶 碧芳一脸惊恐,问也不敢问了,还是茜素此时也需寻一个能说话能商量的人,借口送茶,嘱咐小宫女若是娘娘唤人,及时来茶房寻她,和碧芳一道进了茶房,开口便道:“你说这事给闹的,不怪娘娘发这么大的脾气,真真是造孽啊。” 碧芳心里焦急,催道:“你倒是说啊,到底发生了什么,娘娘从没这样过,摔了那一下,我真是听的都七上八下的。” “是娘娘的娘家出事了,娘娘的兄长周良,奸-淫了一民家女子,女子性烈,上吊死了,事情闹到中仓府梁符大人那,梁青天的品行你也不是听过,这事压下来是别想了。” 碧芳也是被惊到了,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茜素又道:“这还不止,周家就周良这么一个男丁,这奸-淫至死,弄不好就是死罪,就算是梁青天转了性子,判个流刑三千里,那也得去大半条命去,人就算是废了,娘娘的母亲,老夫人周吴氏受不住这打击,病倒了,娘娘自封了嫔,有派人出宫之权,便时不时派安路去周家照看,出了这样的大事,便又让安路出宫去周家支应去了。” “我说呢,晚上就找不见安路他人了,还想问问他这白玉壶的事呢,倒酒就倒酒,何必过玉亭那丫头的手,玉亭说是他吩咐的,我正奇怪呢。” 茜素的注意力也跟着放到那白玉壶的事,白天那酒的味道仿佛又返了上来,她很快移开了目光道:“估计是他受不了那味,恰巧被玉亭看着了,就交给她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是没尝过那酒的味,那味道,算了,还是别提了,都吃过晚膳了,省得败你的胃口。安路受不了也正常,还是说回娘娘的事吧,方才娘娘嘱咐安路的话,我听着了,你猜娘娘说什么?” 碧芳竖起耳朵听,茜素神色有些说不出是敬佩还是同情,复杂道:“娘娘让安路拿了大把的银子去周家,让不吝银钱给老夫人请大夫熬汤药,照看好老夫人的身体,而那周良,不许周家借娘娘的势,律法无情,该怎样判就怎样判。” 碧芳道:“这......我伺候的时间也短,倒不知娘娘的性子这般决绝,那周良可是她的亲兄长。” “谁说不是呢,别说你,就说我,跟了娘娘两年了,也是今日才知娘娘这性子看着软,好说话,内里却是个不揉沙子的。只苦了安路这趟的差事了,那老夫人的病明摆着心病,又岂是汤药能治得好的,但我说娘娘这般做也对,这周家不争气,周家一老一少读不出功名给娘娘助力也就罢了,前些日子刚刚用娘娘送去的银子给周家老爷捐了个员外郎的芝麻小官,本都是好好的日子,他们一家子安安分分的,永和宫不倒,怎么都能给他们福荫,这下好了,犯在那梁笔架手里,娘娘就是想保,也得当心明粹宫从中架桥拨火,到时再被人参一道,给中宫抓住错处,能得什么好。” 碧芳一听这话虽都是对的,但也说的太直白了,有些不豫:“不是我说你,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如今我去了公主那,抢不了你差事,是真心劝你一句,在宫中这毛病不改,迟早是要犯忌讳的。” 茜素和碧芳没了利益冲突,姿态便放软了许多,应道:“是是,我知道碧芳姐姐是为我好,往后不这样了,说了这会子话,也渴了吧,咱们一道喝上一盏茶,你也该回东侧间,我也该去候着了,防着娘娘叫人。” 说着给彼此各倒了一碗茶水,碧芳饮了,拿绢子擦了擦嘴,目光又落回到被她放到桌上的白玉壶,这安路走前也没留下话,特意让她拿来,必没有那么简单,白玉壶是茜素拿出来的,酒是娘娘酿的,必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那有问题的便该是那壶经过手的人,碧芳眼睛一亮,辞了茜素,匆匆从茶房回到了东侧间。 碧芳回了东侧间,不去主间看公主,直接走进了茶水间,果见玉亭在内,她独自一人围着木桌,凝望着桌上的灯烛出神,碧芳悄没声地走过去,将灯烛移了移位置,玉亭一惊,抬头看是碧芳,很快镇定下来,笑道:“姐姐回来了。” 碧芳嗯了一声,装作无事地拿起子拨了拨烛火,道:“你怎不在里面伺候公主,差事都办完了?” “奶嬷嬷在里面呢,用不上我,差事都办完了,浣衣局的换洗都领来了,我将它整作一堆叠在柜子里呢。“玉亭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加了一句:“碧芳姐姐若不放心,可以去里面瞧瞧,要是做得不好你和我说,我一定改。” 这态度挺好,但好像有些太好,如果只是前一句感觉挺正常的,加上后一句就觉得有些过,碧芳看着她道:“好啊,难为你当差事的认真劲了。这样吧,你同我一道进去,顺便我有话同你和奶嬷嬷说。” 玉亭抿了抿唇,应声站了起来。 两人进了主间,奶娘正在给公主喂奶,碧芳发觉奶娘脸色有点不对,等她放下公主后,皱眉问道:“嬷嬷这是怎的了,若是病了还敢当差,连累了公主犯病,可是连累全家的大罪。” 奶娘听见全家两字浑身一抖,玉亭笑道:“碧芳姐姐放心,嬷嬷没事的,只是今日得到消息,嬷嬷的小儿子生病了,嬷嬷为人母亲,自然伤心,脸色便差了些。” 玉亭说话的时候,奶娘看她的眼神简直要淬出血来,玉亭说完后碧芳看过来时,却勉强一笑,道:“是啊,我没生病,伺候公主的差事还能没分寸吗,姑娘宽心。” 以两人往常的关系,不踩一脚就算是不错的了,玉亭还帮她说话,碧芳的目光在她二人之中逡巡片刻,转向去看公主,公主睡着了,闭着眼睛十分安详,看起来没有半分异常,碧芳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却越来越重,将公主的襁褓掀开了些,看见脖子侧面有个红点,再打开些,又见两三点,碧芳手上一抖,待要再展,就见那红点如同会动一般,从脖子往上爆了两颗,再过片刻,脸上也发了出来。 ※※※※※※※※※※※※※※※※※※※※ 昨天好开森,涨了上榜以来最多的收藏,虽然也还是个位数(捂脸) 以后如无意外更新时间一般是晚上6点,周四到周一更,23休息,加更请假都会在评论说哈,挨个嘴嘴小天使。 ps每当大家觉得剧情走向会有点慌张的时候,请记得我这是一本努力沙雕的甜宠文。 破天荒 碧芳一转身,还没斥问,奶娘便跪了下来,一句辩解都没有,玉亭稳稳地立着,一副事不关己地淡定,碧芳暂顾不上这两个,出了房门,喊来两个做杂事的内监,命他们将玉亭两人看牢,自己拔腿往主殿跑去。 周蕊在屋中生了这会气,破天荒地摔了东西,还是觉得心中这口气没怎么发出来,这周良,真是个畜生,不,应该说是畜生都不如,做出这样的事,还敢遣人来宫里送信,求她给转圜一二,谁给他的脸?她用嫔主子的身份替周良转圜了,那无辜的女子不就白死了吗,周良往后能无心无事地活下去,她周蕊从此以后只怕都要抵不过良心,日日做噩梦。 遣人来宫中报信的事情,必是她奶奶乘母亲病了做的主,她奶奶那样的德行,她也早就见的惯了,生了一会气也渐渐平复下来,还是母亲的病让她更为揪心,母亲那样的性子,往常那般要强,唯一的儿子不争气,必然气窒,加上积劳日久,如今突遭变故,急火攻心之下病来如山倒,若说她这样放任周良被定罪,唯一会觉得愧疚的就是对母亲,让母亲中年失子,承受这样的打击。 周蕊一人静坐了好久,还是做不出让人把小安子唤回来的决定,此时茜素忽然在门外高声道:“娘娘,公主好像生病了,听碧芳说不是太好。” 周蕊立时蹿起来,因为坐得太久,猛地站起来,两条腿都是麻的,身边一个搀扶的人都不在,她身子没有站稳,被脚边另一把嵌竹丝梅花式凳给绊了一下,摔在了一旁,声响颇重。 茜素再顾不得别的,闯了进来,周蕊这下摔得巧也不巧,没完全避过碎瓷片,但也没什么大碍,只手掌砸到碎瓷片上,扎了一下,也不深,但拿起来时还是有血渗了出来。 茜素用手帕帮着虚裹了一下,血慢慢浸出了帕子,茜素心疼不已,周蕊却道:“这样也好,你去请柏医女过来,小小外伤,大晚上的请太医来也太过折腾,让她顺便给公主看看,如果不好,再请专攻小儿科的孙太医,公主的事先不许声张。” 柏医女本都睡了,一听消息匆忙爬起随茜素进了永和宫,为周蕊处理过伤口,又马不停蹄地去了西侧间。 西侧间里奶娘已经和丢了魂似的跪在一边,一旁跪着的还有低着头的玉亭,但看着比奶娘平静多了,柏医女上前察看公主,周蕊跟在后边,碧芳忙拦了:“娘娘可当心,公主身上起了红点,就怕是出痘呢,您离得远些。” 周蕊脚步不顿,说一句让开,碧芳不敢再拦,茜素一下扑跪到地上,抱住周蕊双腿,周蕊被抱得火起,碍于柏医女正在看诊,怕影响了诊断,忍着气,顿住了脚步。 柏医女打开襁褓,翻看了公主的头脸,脖颈,四肢,果有红色斑点的疹子遍布其中,经过再三地仔细看诊,柏医女转身回道:“娘娘不必担心,公主不是出痘,只是出了酒疹子,且症状轻微,无甚大碍。” 周蕊皱眉,碧芳马上把白玉壶的事给说了出来,奶娘一时跟重活过来似的,指着玉亭道:“对,定是这贱妮子借着帮安公公倒酒的事乘机害了公主,就是她,娘娘可千万要替公主做主,将这包藏祸心给发落了。” 玉亭将脸一仰,十分镇定地道:“嬷嬷这是说的哪的话,奴婢只是东侧间伺候公主杂事的小宫女,平日做些洒扫换洗的活计,公主自降生开始,奴婢便连抱都没抱过一次,如何害她。倒是嬷嬷,是要出奶水的人,迁宫的时候因为贪嘴多吃了一口酿醴,害公主出了疹子,也是运气好,公主的症状轻,半天就退了疹子,林娘子忙碌着迁宫的杂事,没顾上查看,让嬷嬷把这事瞒了下去,今次莫不是又偷吃了什么害了公主,反过来攀诬奴婢。” 周蕊听得烦,怕吵着了公主,让碧芳把这两人都带下去,审问清楚,并让柏医女好好照看公主,不许再出什么差池,柏医女好容易得了机会,自然是要好好表现,当下便表示会一夜不睡照看公主。 周蕊回了主殿,想了想,还是请了林娘子过来,将事情说了,林娘子揪心不已,去了东侧间看过公主,眼见无甚大碍,回到周蕊那,开口第一句就是:“这事不对,娘娘得防着那两人自尽,要看住活口。” 话音刚落,碧芳跑过来道,奶娘撞墙自尽了。 林娘子率先反应过来:“这事是有人早有预谋的,怪不了碧芳姑娘,你别怕,快把另一个给看住了。”周蕊也是点头,碧芳心下稍作安定,应声去了。 好在没再传来玉亭也自尽了的消息,林娘子思索了一会道:“那奶娘从前有过前科确是不假,正是那玉亭告发的,我地位低微,不敢回绝了内事司的安排,只能对那玉亭许以重利,再让玉枝看得紧些,奶娘大概也猜到我已知晓,往后的差事倒也当的是兢兢业业,再没出过差池,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奶娘又已死了,死无对证之下,那个叫玉亭的小丫头,嫌疑反而更大。” 周蕊的想法同她一致:“只一点我想不明白,玉亭背后主使之人的目的何在,害安定起一些酒疹,也没害她的性命,只牵扯出这两个伺候的下人未免有些小题大做,玉亭原是你的人,今日又经手过我酿的‘美人面’,该是冲着你我来的才是。” “不错,若是娘娘有一丝顾虑,不与嫔妾说实话,嫔妾爱子心切,知道后必然对娘娘心存怨怼,那不用旁人来,永和宫便会乱做一团,这是其一,其二,苛待公主的罪名一旦坐实,中宫极有可能降罪于您,再将公主抱过去,陛下也不在宫中,娘娘您的处境将十分被动。” 周蕊连连点头,只觉得被裹了白色绢布的手掌,伤口开始隐隐作疼:“若只是这样,未免手段有些绵软,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别难过,真要将我置于死地,该是直接害了公主性命要来得容易的多,谋害皇嗣的罪名,中宫就算是直接赐我一杯毒酒,陛下回来只怕也不能将她如何,如今公主无事,只怕是还有后招。” “那倒未必,对于幕后之人来说,直接毒害要有利的多,但也要难的多,在宫中使毒太难,太医署开得药都是有脉案,有归处的,且一旦事发,牵连之广,难以估计,与此相比,一点酒水就显得毫不起眼了。” 周蕊恨道:“也是怪我,没事起什么坛子,倒让这些小人钻了空子。” 林娘子安慰道:“娘娘莫气,对家既已谋划好了,不是您起坛子,也会有旁的法子。所幸安定没有大碍,受些苦楚总能好起来,那玉亭一定要留住活口,慢慢地审,从她口中撬开些边角必定大有所用,嫔妾对这下酒的手法有些疑问,她是不能靠近公主的,是用了何种法子令安定起的疹子?” 说话间,茜素来报中宫的宋姑姑来传皇后懿旨,周蕊和林娘子起身后对视一眼,一道起身相迎。 ※※※※※※※※※※※※※※※※※※※※ 不是故意卡在这里的,不要打我(打人也别打脸,顶锅盖走) 周四见啦小伙伴们,作者菌在收藏按钮和评论去等你呦。 ps 请大声的回答我,女主三观正不正?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琪琪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求救 宋姑姑站定了,说一句不敢当,不待周蕊说几句场面话,便扬声道:“皇后娘娘有命,周嫔林娘子即刻前往中宫,不得有迟。” 周蕊推说要换身衣裳,宋姑姑面上堆着笑,给拦了:“娘娘恕罪,奴婢也是奉命行事,皇后娘娘的话说的明白,请您‘即刻’前去,梳妆也是不必了,请您这就与奴婢走吧。另外,奴婢还得将安定公主一同抱往中宫。” “倒不知这两句是中宫下的懿旨还是宋姑姑自己下的懿旨,宋姑姑这般在我永和宫发号施令,难得本宫竟不知,宋姑姑已成了我永和宫的主位,位尊于本宫,可以凌驾于本宫之上肆意发令?” 宋姑姑不卑不亢地福了一礼:“奴婢不敢,娘娘自是永和宫主位,只皇后娘娘有命,奴婢不敢有违,还请娘娘有什么话,都随奴婢去中宫向皇后娘娘说罢。” 周蕊站在原处暂且不动,心里也明白今夜注定是要出大事了,想要略作拖延,想想对策,宋姑姑挂了脸色,沉声道:“周嫔这是想抗令吗?” “本宫何敢啊,宋姑姑不必这般疾言厉色的。”说着周蕊将手上缠着的绢布一解,顺势用护指在伤口上狠狠划了一道,顿时鲜血直流,遍布半个手掌,“只是本宫的手不幸伤着了,底下人手太紧,伤口处理得不好,血流成这样终归不雅,宋姑姑该不是要本宫这样不作处理就起程,让血流上一路吧。” 宋姑姑被噎了一下,回道:“奴婢这就去请就近当值的医女,叫过来再为娘娘处理一下便是。” 一直不出声的林娘子忽地厉声道:“大胆,你这奴婢可有将娘娘放在眼里?竟敢让个区区医女来照看娘娘,周嫔娘娘身为这永和宫的主位,在你心中竟与一般的宫女内监无二,就是去了中宫,我也要让皇后娘娘治你这刁奴一个不敬之罪。” 宋姑姑不妨这突如奇来的一嗓子,没有马上接话,周蕊紧接着命茜素拿了永和宫的腰牌去太医署请太医,宋姑姑等反应过来要拦,茜素早已出了偏门不知走去了哪条宫道,宋姑姑急急让人往太医署方向追去,名为延请太医,实为追赶拿人,嘴上还道:“奴婢不敢,这就派人替娘娘去请太医。” 缓兵之计既已成了,周蕊就懒得和她白话了,拉了林娘子进屋暖和暖和,让人将宋姑姑等人领去了没烧地龙的西侧间,连炭盆都没给一个,宋姑姑进去之前,再派了两人,将玉亭提出来,带去了中宫,周蕊也知自己若是硬拦,便是要和中宫明面上起冲突了,只得由着她去。 直到宋姑姑的人将太医请来,也不见茜素的人影,太医来治伤也不能碰触嫔妃的身体,隔着嫔妃,指挥着另一名医女给上药包扎,周蕊厚赏了两人,一番折腾下来,宋姑姑立时从冰冷的西侧间打着哆嗦过来,咬牙道:“娘娘可是好了,皇后娘娘可还等着您呢。” 周蕊一笑:“好了,林娘子将公主抱来,坐我的车,劳烦姑姑前头引路罢。” 茜素穿着近道,在无人处狂奔,有人处慢下脚步,偶被巡夜的内监拦下,将腰牌一亮,拿出永和宫大宫女的气势道:“娘娘的差事,哪个不长眼的敢拦?” 四名内监两前两后,前头的看清了腰牌,一人笑道:“不敢耽误姐姐,您请您请。”说着让开了道。 后头的两人没看着腰牌,不太放心,问道:“你们看清楚了吗?哪个宫的呀,狂成这样。” 答茜素话的那个还弓着腰,另一个看清了腰牌的冷笑道:“永和宫的牌子,我是没这个胆子拦,知道哥哥您平素就是个尽忠职守的,快去吧,赶上两步还能把人拿住了问话。” 弓着腰的那个直起身来,加了一句:“拿住了问出来,可是头功,到时候咱仨谁都不和你抢。” 剩下没说话的那个应和了两句,问话的忍不住开骂了:“去去去,拿永和宫的人,我嫌命长啊,都一块当了小两年的值了,没一个憋着好。” 几人的取笑声在夜色中响起,在空旷的宫道中很快散了开去。 太皇太后喜静,宁安宫伺候的宫人别旁处都少,但规矩却是更严,茜素被拦了,二话没说跪在了宫门之前:“我家娘娘有难,求太皇太后仁慈,救她一命。” 宫门之前一盏灯都没有,里面的灯光也暗,隔着这暗沉厚重的宫门透不出分毫,茜素跪在青石板上,过了约有一炷香的时辰,跪得她一颗心从跳如擂鼓到平静绝望,宫门忽地吱呀一声缓缓而开,一个上了年岁,头发花白相间的老嬷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道:“太皇太后说了,主仆两个都是一样,抄多少佛经也压不住的皮猴性子。” 茜素赶忙磕头,老嬷嬷将她扶了起来:“行了,太皇太后已经睡下了,你家娘娘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这个老婆子与你一道看看去罢。” “怎的不见张刘两位选侍?” “嫔妾让她们先在偏间喝茶,一会等周到来了再进来也不迟。” 正在往暖手盅里夹碎炭的皇后抬眸看了贤妃一眼,见她一身粉紫细云锦海棠罗裙,整个人斜斜往椅背上一靠,白玉步摇在耳垂上方微晃,姿态闲适不说,一把嗓子更是娇媚动人,心中便十分厌恶,加上她话中之意,俨然将两位选侍作为从属,呼来喝去十分随意,完全没想过这是在中宫,所有嫔妃不论位份不论派属都当以中宫皇后的命令为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皇后垂下眸子,镊子一松,碎炭落入盅底,叮当作响:“既是如此,这殿中只有你我二人,贤妃你有话便直说罢。” 贤妃轻轻一笑:“娘娘如此通透,嫔妾便也直言不讳了。今夜即将发生什么,你我心知肚明,嫔妾只是有些担心,周嫔素来巧言善辩,林娘子又是个历来不出声的,会站在哪边也是未知,若是此番不能一击而中,让周嫔留得性命拖延到陛下回宫,只怕不但是这一番谋划要尽付东流,嫔妾与娘娘更有可能会引火上身,得不偿失呢。” “当初林氏使了手段,有了身孕,陛下明明不喜林氏一族再与皇嗣有所牵连,也不见让林氏落了那胎,反而出手回护她平安生下了安定公主,可见陛下是最重子嗣的。残害皇嗣的罪名一旦坐实,就足够周嫔无法翻身了,不必再多生事端以免过犹不及。” 皇后轻轻巧巧把话避开,完全不接她的茬,心中则在冷笑,这贤妃真当别人都是个傻的吗?就想撺掇着自己将周嫔赐死,惹得陛下记恨的,最后让她坐收渔翁之利。她为什么要为贤妃做这个嫁衣裳? 贤妃收了笑也不强求:“也罢,娘娘既然坚持,嫔妾也不多言了,只盼娘娘日后想起今日,不会后悔也就是了。” 说话间,该的人也都到了,如每日晨昏定省一般的格局,除了林娘子手中抱着安定公主的襁褓,公主看起来非常的安静,沉沉睡着不曾啼哭。 皇后等众人行礼坐定,略一酝酿便要朝周嫔发难,话未出口,林娘子先抱着孩子跪了下来,殿中人除了周嫔外俱是一惊,林娘子带着哭腔朝上首道:“求娘娘救救公主,公主今晚也不知是怎么了,脸上出了这么多疹子,求娘娘快请太医来为公主诊治。”说着公主脸庞的襁褓展露开了一些,露出脸上十分明显的血红疹子,个头虽小生得却十分密集,只一眼便看得人头皮发麻,不忍再看。 张选侍一声惊呼:“公主这莫不是生了天花?” ※※※※※※※※※※※※※※※※※※※※ 记错日子了,以为今天是周二哈哈,差点没更 规矩 皇后和贤妃的视线飞快地碰撞了下,明明只是酒醉,出些疹子,何以成了天花,不待皇后有所反应,周嫔离了座位走到林娘子面前半蹲着身子道:“公主若真是得了天花,娘子千万当心过了病气,将公主给我罢,我年幼时出过痘,不怕过症的。” 林娘子像是被吓到了一半缩了下身子,一改往常木讷少言的性子,斥道:“你别过来,公主由你照顾着,好端端的却染上了天花,如今公主这般了你还不放手,是要逼死我们母女吗?“ 周嫔见之有些无奈,转身对皇后道:“娘娘容禀,林娘子并非有意对嫔妾不敬,只是爱女心切,方才失了方寸。其实这公主的病来得十分蹊跷,嫔妾发现公主有异样时,查问了伺候的奶娘和宫人,审问不过两句奶娘便撞墙自尽,嫔妾深觉有异,正要派人来中宫请皇后娘娘做主,宋姑姑便来了永和宫,发了好大一通威风,命嫔妾和林娘子前来,又将玉亭带走,也不说何事,嫔妾惶恐,请娘娘为我永和宫做主。” 贤妃虽觉公主这病来得诡异,眼见林娘子和周嫔二人掐了起来,倒与原计划相应,因此无视了皇后有要接话的意思,抢着说道:“林娘子如此抗拒周嫔,说不准就是因为母女连心,心有灵犀,知道是谁谋害公主。周嫔这一番话,不像是为林娘子开脱,倒像是贼喊捉贼啊。话中所言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公主本好好的,抱到你寝殿中不过几日便出了这样的大事,若不是为人所害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贤妃这话是问罪流程中极好的一个开头,若是让人把话接了去,周蕊便完全处于被动之中,因而等她说完便冷冷地看过去:“贤妃娘娘说的这些,嫔妾是半句也听不懂,公主是在我永和宫出的事,嫔妾自然难辞其咎,但奶娘之死如此诡异,事关皇嗣,嫔妾怎敢隐瞒?况且贤妃娘娘如此意指嫔妾,竟不知娘娘是如何断定公主的病并非意外,莫不是您心中早知内情,因而如此笃定?” “你少的空口白牙地污蔑本宫,公主到底如何,太医一看便知。但永和宫必须搜宫彻查,是否清白,查过方知。” 林娘子拒绝了周嫔后便一直看着公主低头不语,此时突然抬头,双眼发红含泪,似因心疼而不耐,喊道:“如今最重要的是为公主寻太医诊治,其他不能容后再议吗?若是公主因为治疗不及有个万一,我虽位份低微,也要为公主讨个公道。待陛下回宫之后,必定禀明陛下,查出幕后主使,定罪发落,以慰公主此番受的苦楚。” 皇后本被这几人这一番抢白搅乱了腹稿,又眼看殿内你一言我一语地乱了章法,全未将她这中宫的威仪放在眼中,心中本就不畅,加之林娘子最后一句威胁之意十足,如同一重锤敲击在她心上,为转移注意,也为稳住场面,皇后将镊子往暖手盅里猛然一掷,两处相击,“当”地一声嗡然晕开,室内陡然一静。 “没有规矩,中宫是你们吵嘴的地方吗?公主既病了,自当诊治为先。”说着让人将专攻小儿科的孙太医请来。 孙太医来得极快,门外一声通报,皇后便要让他进来,周嫔拦道:“如今夜色已暗,更深时晚,孙太医身为医者也是外男,娘娘若让他直接进殿直视公主躯体,直视这一殿的女眷,只怕有所不妥。” 皇后一愣,找不出理据反驳,让人在殿中加了一屏风略作相隔,宫中女眷都隐于屏风之后,孙太医被召来之时因是从宫外直接赶来,也未带医从,隔着屏风,让宫女观公主症状转述于他,然宫女不通医道,转述不清,孙太医医术再高明也难以就此断症,贤妃有些不耐,催促道:“天花之症如此明显,孙太医还不能断症?” 皇后看孙太医满头大汗的样子,暗悔此处疏漏了,只想着太医诊断权威,由诊断出公主病情再往周嫔身上引去,当颇为可信,加上公主尚且年幼,没往礼防方面去想,不曾准备医女,被周嫔这么一搅和,孙太医倒是不敢妄言了。 孙太医以袖子擦汗,揖道:“娘娘恕罪,实在是宫女所述不清,影响臣观症断诊,素闻娘娘精于医道,曾在太医署舌战群医,微臣斗胆,可否请娘娘为公主观症,以助微臣诊断?” 贤妃一愣,看了眼公主满脸红疹的小脸,以帕掩口回道:“医道不精,何必借口他人,本宫只是粗通些医理,若说断症则是万万不及,太医既无法决断,不如换人来看,以防拖延之下耽误公主病情。” 此时自殿外传来更时交替之声,竟是已进子时了,皇后以手揉穴,有些头痛,只觉今夜之事从头至此都有些脱离掌控,对于贤妃这副样子更是嫌恶万分,开始后悔自己为何要听信这蠢妇的话,与她合作,待坐直身子,打算派人召两名医女过来,周嫔忽道:“嫔妾今日受伤,随行带了一名医女,不知是否可以请她进来助孙太医一二?” 林娘子急道:“公主病情紧急,既是医女,还请娘娘速速将她唤来。”说着叩了个头,慈母之心溢于言表,皇后估摸着若是自己不肯,她便要抱着公主再磕,大殿之上,样子太过难看不说,倒是显得她这嫡母不够关心公主,只得妥协道:“断症要紧,快让她进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柏医女进殿,行礼起身后,先是十分熟稔地与孙太医点头示意一下,孙太医有些一头雾水,不待他仔细回忆曾这医女打过什么交道,柏医女已经进了屏风之后开始详述症状,孙太医细听后思索片刻,拱手回道:“禀娘娘,若依医女所言,公主所患的该是天花之症无疑,此症危害极大,且容易过人,实在不宜再讲公主与各位娘娘共置一室啊。” 方才孙太医和周嫔带来的医女之间的动作,皇后和贤妃看得一清二楚,加上孙太医所言与计划完全不同,言辞正应了林娘子所言,竟像是偏向了林娘子一边,皇后和贤妃又一对视,都不由对孙太医和天花之症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林娘子此时却开始放声大哭:“安定,我可怜的女儿啊......” 哭腔哀戚非常,周蕊去劝,并要她将公主交于自己带去偏殿隔离,林娘子仿佛得了癔症一般,紧抓公主不让,两人就着那襁褓假意争了片刻,凑得近了,林娘子轻道了句“之后便看娘娘的了”便松了手,襁褓到了周蕊手里,林娘子忽地眼睛一翻,直直栽倒在这大殿之上。 柏医女匆忙上前察看,周嫔唤人来救,皇后没有出声,贤妃斥责二人没有规矩,不将皇后放在眼中,张刘二位选侍从始至终大气也不曾出,孙太医为尽医者之责,隔着屏风问柏医女林娘子的症状,宫人进殿来扶,这中宫大殿顿时嘈杂一片尤甚于菜市。 皇后冷眼瞧着局面也彻底乱去了章法,只觉额头突突直跳,宋姑姑在旁看得心中焦急,正要附耳劝上一二,混乱中忽听一声宫人来报:“ 宁安宫的回云嬷嬷与昀光殿副总管王宽前来求见,此时正在殿外等候。” 宫人这一声,殿中嘈杂一声忽都一扫而空,贤妃听得心头直跳,方才己方一招未出却被人抢了先机,局面成了一团乱麻,她心中所惧都不及听见这声通传,王宽也就罢了,回云嬷嬷可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若是太皇太后也偏帮周嫔,那今晚的谋划纵然皇后有所偏倚,也再难有所成了。 ※※※※※※※※※※※※※※※※※※※※ 请为戏精本精林娘子的表现打分 设置位份有些bug,今天来不及了,明天我捉个虫, 6点左右,看过正常更新之外就是捉虫哦,不用点啦 贵嫔 殿外的王宽是得了元康帝吩咐,留在宫中要盯着各处的,此时弓着腰笑眯眯地和回云嬷嬷打着招呼:“没想到在这碰上了您老,算来小丁子已经有好几年没看见嬷嬷了,嬷嬷看着容颜不老,竟是益发年轻了许多。” 王宽在昀光殿虽比不上丁程奉,但也是一人之下,到各处宫室都是让底下人捧着叫爷爷的,能让他这么捧着的实在少见,回云嬷嬷也不与他哈哈,虚受了这捧道:“你这猴头,多少年了还是改不了这抹蜜的嘴巴,在这碰上了你,莫不是陛下那有什么吩咐?” “可不是嘛,说来都怪我这猪脑子,陛下离了宫,光看着昀光殿那摊子就把陛下吩咐的正事给忘在脑后了,待会见了娘娘,还请嬷嬷千万替小宽子美言几句,免得奴才都这把年岁了,还得挨板子。” 这话说的,没一句实在的,若是王宽敢为了一些杂事耽误陛下的吩咐,那他的差事早该当到头了,还容得他到今天?回云嬷嬷笑道:“甭管多大的岁数,奴才还是奴才,主子赏你板子那是福气,还由得你挑三拣四?再说你这不到三十的年纪在嬷嬷这称什么年岁,也不嫌埋汰。“ 王宽受着教训,连连称是,此时宫女来传话引见,回云嬷嬷反而退了一步道:“陛下既然有了吩咐,那这便没我这老婆子什么事了,王公公先请吧。” 两人互相让着进了主殿,殿内的孙太医和昏倒的林娘子已经被人引了出去,屏风一撤,殿中不见方才异端,反而平静有序一如往常。 丁程奉回云二人一进殿,先给皇后行了一礼,宋姑姑早有准备,皇后一句不必多礼,将二人一扶都连膝都未屈,皇后问得也很客气:“二位前来,可是太皇太后和陛下有什么训示?” 回云嬷嬷一让,王宽便先开口道:“娘娘恕罪,奴才深夜扰了娘娘清净,确是因为陛下的吩咐。今日陛下从天坛处传来旨意,是关于大选后晋周嫔娘娘为贵嫔的事,陛下道封贵嫔的旨先不下,让司织局那边将贵嫔的吉服赶制出来,祭天回来后再呈上成衣,时间紧迫,吉服又是要现量尺寸的,司织局赶来永和宫不见周嫔娘娘,没法量体裁衣,这会是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说来这事都是奴才的不是,早上得的信,晌午才记起来派人去说,通知得晚了,因而替司织局向娘娘告个罪,看是否可以让司织局先给周嫔娘娘把尺寸量了,再来与您说话?” 知晓宫中内情的人都知这话有问题,一来王宽没这么大的胆子耽搁陛下的差事,二来这吉服需要现量尺寸就是个托辞,宫中嫔妃不论大小,在封位份时都是身材尺寸在司织局都是挂了号的,加上年前裁制冬衣,刚刚量过一遭,若是真有这般十万火急,司织局早就用原先的尺寸做起来了,断不会这般不知变通。如此一推论,丁公公此来的目的便昭然若揭了,因而这长长一段下来,除了周蕊还算淡定,只是略动了动眼皮之外,其他人都听的倏然变色。 皇后略默了一瞬后道:“王公公来是为了司织局,不知回云嬷嬷前来是为何事?” 回云嬷嬷道:“禀娘娘,是太皇太后想安定公主了,让奴婢去永和宫传个话,请周嫔娘娘明日将公主抱去宁安宫陪着说说话,也是到了永和宫没瞧见周嫔娘娘,这才斗胆寻到了中宫。” 周蕊在位置上,轻轻哄着怀中的公主。怀中的公主因为方才的动静略动了动,但也没有完全醒来。方才那样嘈杂的动静都没有让吵醒公主,也不知这小小身子是被灌了多少酒,心中更觉那下手之人对小孩子也如此阴狠,简直没有良知。 听了王宽和回云嬷嬷的话,周蕊心中也有些后悔,若是早知道王宽会来,她绝对不会让茜素去请太皇太后出面,她本意是怕她和林娘子闹的这一出不够分量,才请了回云嬷嬷来,必要时捞她一把,如今的情形,就显得她被两位贵人护着抬着,太显眼了,加上在她无孕无子的情况下元康帝又要升她的位份,就算今晚躲过了这一劫,往后也如被人架在了炭火之上,成为各方攻击的对象。 室内静默了片刻,皇后朝贤妃看去,贤妃借着饮茶动作掩盖眼中寒意叫她看了个分明,皇后暗叫不好,果听她道:“此事恐怕有些不妥?” 回云嬷嬷淡淡接道:“敢问贤妃娘娘,何处不妥?” “这周嫔......” 周蕊突然抱着公主起身跪到殿中抢过话头:“贤妃娘娘的意思恐怕是如今夜已深了,公主身上也不大好,未及痊愈就抱到宁安宫恐怕有所不妥。其实今次公主生病,都是因为嫔妾疏忽所致,待陛下回宫,嫔妾将自请罪责,由陛下发落。现请皇后娘娘降罪,罚嫔妾禁足罚俸,以敬宫规。” 这一番话周蕊说来神情严肃,不似作伪,话中息事宁人,两不追究之意十分明显,皇后直视着她,神色有些莫明,周蕊又接着道:“至于嫔妾宫中的宫女玉亭,此人心思浮躁,伺候公主也不够经心,便由娘娘留在中宫教导,待□□妥帖了再还与嫔妾也不迟。” 周蕊说完心道,她都退步到这样了,今夜能否就此休战,许与不许,全在皇后的一念之间了。 贤妃方才抢了皇后好几次话,不觉有他,如今被抢了回来,顿觉心中光火,怒道:“,休听周嫔胡言,明明是她......” 回云嬷嬷和王宽互相交换了一个“今次可算是见着个勇的了“的眼神,便听皇后冷冷打断道:“贤妃这是夜深欲眠,因而胡言乱语了。来人,送贤妃回宫。” 贤妃攥着帕子回望皇后,眼中似有讥诮,正要再说,宋姑姑近前道:“娘娘,请吧。”贤妃冷笑一声,起身走了。 贤妃一走,张刘两位选侍顿时如坐针毡,皇后也不欲多生什么事端,就今夜之事开始收场:“夜已深了,周嫔抱着公主先回宫去,将尺寸量了,本宫再让几位小儿科的太医一同为公主诊断,看是否真是天花。还请嬷嬷回禀太皇太后,如今一切需以公主安危为先,等公主大好了,本宫同周嫔一道,带公主前往宁安宫拜见太皇太后。” 回云嬷嬷福了一礼道:“奴婢遵命。” 皇后笑着让人将回云嬷嬷也送了出去,对于周蕊则又沉了脸色:“周嫔,公主有恙你身为养母,实在难辞其咎,如此便罚你三个月的月例,禁足一月,往后照看公主,不得再有疏忽。” “嫔妾娘娘谨遵教诲。” 回到永和宫,已是一身疲惫,周蕊挽着茜素的手,到了寝殿门前,一直跟在身后的碧芳跪下请罪:“娘娘...” 周蕊一摆手道:“你起来吧,这事不怪你,往后长教训也就是了。”接着又吩咐碧芳把公主抱到林娘子那,茜素犹豫着要劝不合规矩,周蕊撂下一句有什么事我担着就径自入了殿门,直直扑向床榻,脸埋进厚厚的床褥里不愿意起来,恨不得整个人陷进去。 她是真的乏得很。 碧芳和茜素面面相觑了片刻,都觉得今晚能平安无事真是万幸,各自做事去了。 有时候累到极处反而会睡不好,周蕊今夜的情况就是如此,她在被子里烙了几轮的饼,脑子里满是今贤妃咄咄逼人的嘴脸和皇后晦暗不明的神情,越是努力不去想,这些东西就越是往她脑子里钻。 最终无法,周蕊睁开眼睛,无比清醒地看着头顶上芍药团纹的床帐,坐起身来。 ※※※※※※※※※※※※※※※※※※※※ 更改一下哈,发现没把娘子这个位份放进去,还有嫔是从三品,不是正四品,那个章节也要改一下,因为是先写,后来才去扯设定,有点错乱,还有啥bug欢迎小天使们捉虫啊,红包掉落么么。 从一品皇贵妃(1个) 正二品贵妃(2个) 从二品妃(4个) 正三品贵嫔(6个) 从三品嫔(8个) 正四品昭仪(12个) 从四品婕妤(12个) 正五品娘子(18个) 从五品宝林(27个) 正六品美人(36个) 从六品选侍(72个) 七品才人(不限) 八品采女(不限) 九品更衣(不限) 上一章林娘子的表扬有小天使说看不懂,这里解释一下,其实就是先演一波,把幕后黑手的节奏打乱,毕竟天花是天灾,也没证据说是女主干的,出疹子可以用美人面来诬陷女主,因为发现的早,匆忙间商量的对策,就是打一个措手不及,不知道这样说清楚吗,本来以为写得没问题,现在看来可能有笔力不到的地方,以后会继续改进哒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土豆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前尘往事 不想叫守夜的宫人进来,连灯都没点,拿被子把自己裹成个茧子,拿起梳妆台上的首饰匣子,挪到窗边的小榻上,开了窗,风不大,新月一轮隐在暗色的云中,幸而还有雪光印人,勉强可视,周蕊手伸进匣子里,冷不防地被金银玉石给凉着了,又缩了回来,手上呵了几下又伸进去,掏出一个样式很普通的金簪,上面的两颗珠花颜色都有些旧了。 周蕊把珠花的头拔了,露出金簪内里中空的一截,抽出里面藏着一卷纸,铺开了搭在窗棂上看。 纸张很小,线条很细,图画得也很写意,但明眼人仔细分辨就能发现这是一张皇宫布局图,图纸西北处的角落被人用笔画了个圈,正是后宫嫔妃获罪后被贬黜迁居的冷苑。 周蕊这张纸,仿佛能看见十三岁那年的自己,被人强灌汤药之后,得了可以用于逃离皇宫的图纸,仿佛得到了希望,简直是又蠢又傻得有些可怜。 宣武二十八年,清漪园内倒座房。 “芳蕊丫头,你好些了吗?” 周蕊脸疼得发白,在床上窝成个茧子,嘴上却道:“嬷嬷我好些了,没那么疼了。” 于嬷嬷摸了摸她的额头,叹了口气,端了碗姜茶给她:“喝了罢,喝了暖暖,没准能好受些。” 周蕊喝了姜茶,仲夏的时节,头上发了汗,小腹仍疼得和针扎一样,周蕊向于嬷嬷道了谢:“嬷嬷,真的不能请医女吗?我保证不说别的,也不问是谁害的我,就请医女帮我止止疼就好了。” 于嬷嬷帮周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摇了摇头。 周蕊不再说什么,躺平了身子继续挨着。 太皇太后的清漪园中花木繁盛,宫人住的倒座房里也都充满了花草的清香,但闻得着花香,也瞧得见蚊虫,宫人用的木板床也没有床帐,于嬷嬷替周蕊赶了两下蚊子,转身去角落点起了蚊香。 周蕊对着横梁发起了呆,于嬷嬷回来时手中已经多了把蒲扇,替她轻轻扇着头上的汗,周蕊眼神转过来,一把握住了嬷嬷细如枯枝的手腕。 “嬷嬷别忙了,我不热,要不您和我说说话,想些别的,没准我就不疼了。” 于嬷嬷六十三的人了,平日里除了侍弄花草就不爱说话,有心宽慰周蕊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周蕊盯着她泛白的鬓角,笑道:“要不嬷嬷别说了,让我来说。” “我原本想好了,宫女十八岁就能出宫,我努力攒着月钱,到时候求人去疏通,按时给放出去,年龄大了要是不好嫁我就不嫁人了,在家伺候我娘,要是有余钱就给家里的两个妹妹添妆。” 说起母亲和妹妹,周蕊本有些涣散的眼神开始凝聚发光:“所以当初从内事司调配人手的时候,人人都不不愿意来这,觉得伺候花木太皇太后也不一定能见得着,我就愿意来,花花草草可比人好相处多了,再说还有嬷嬷您这么好的主事,我觉得清漪园比旁处都好。” 于嬷嬷也笑了。 “说来我自进宫三年,一直谨小慎微,深怕犯错丢了性命,无论是学规矩还是当差事,从没有懈怠的时候。自问也不曾没头没脑地触怒贵人,这次我实在是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了,我好好的在园子中给芙蓉花除着杂草,就突然蹿出来几个嬷嬷把我按住了,一句话不说就掐住了我的嘴往里灌汤药,灌完就走一句也不说,若是给句痛快话,我好歹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受的这一遭。“ 于嬷嬷覆了她手轻轻按在席子上,道:“丫头,别想了,总往一处想又想不通能把自个憋死,听嬷嬷一句,嬷嬷活了大半辈子了,见过的人多,见过的事更多,有时候不知道反而是种福气,咱们做宫人的,在贵人们眼中还不如冬日里的碳粒子来得贵重,是生是死就是上头人一句话的事,没法子,你争不过就只能忍。” “嬷嬷,道理我都知道,可我......” 于嬷嬷拿出一只布缝的荷包,放到周蕊的枕头边上,道:“你的苦嬷嬷知道。这个荷包你答应嬷嬷先别打开,什么时候,你觉得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一点奔头都没有了,你再打开,别忘了,你家里还有娘还有妹妹,什么都不比命更重要。” 说着像周蕊小时候周蕊娘哄她睡觉一样,轻拍着她身子,喃喃道:“睡吧,别再想这些事了,闭上眼睛,睡醒了就不疼了。” 周蕊依言闭上了眼睛,一手反握住了那荷包,渐渐睡去。 一阵冷风渗进来,周蕊打了个寒噤,抬眼以往,弯弯的月牙儿从云中逃了出来,悬挂夜中,周蕊把图纸再卷回了样子塞回了金簪,关上窗将匣子又放回了原位。 次日清晨,茜素伺候周蕊起床,洗漱间周蕊一出声发觉嗓子喑哑,应是昨夜受凉得了风寒,茜素要去请太医,周蕊摆手给拦了。 “永和宫正在禁足,就别扎眼了,把柏医女请来罢。” 茜素劝不过,只得请了柏医女来,照例赏了东西,周蕊一改当日对柏医女试探有余,信任不足的态度,手放上脉枕,柏医女刚一搭上便道:“医女给瞧瞧吧,本宫今生可还子息有望?” 柏医女浑身一颤,抬眸与周蕊对视一眼,神情中满是压不住的惊惧。 柏医女不一会便冷静下来,接触到旁人接触不到的秘辛,是有风险,但也是个机会。世人重男轻女,女子学医也不能像男人那样悬壶济世,她们做医女的比宫女都不如,大多出身获罪,少有几个能成为杏林高手,享誉世间,一般是等年岁大了,遣送出宫,被世家侯府招揽,做个懂医的嬷嬷,庸碌一生。若是能得了宫中贵人青眼,免她罪身,荣耀返乡,一切也许就不一样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柏医女一边沉思一边按脉,询问了平日月事前后的情形,又细细诊了好一会的脉,良久才给出结论:“小的不才,至少有五成的把握。” 周蕊不见有多释然,只道:“如此,就辛苦医女了。” 柏医女深深顿首,下去了。 茜素从诊脉开始就惨白了脸色,忍到这会才上前来,跪在周蕊身旁。 “娘娘......” 既要把人当作心腹,也没什么好瞒的,周蕊平静的把事情说了,“积年的旧事了,我自问没争宠的心,可退避三舍那两位也不肯放过,既然躲不过,少不得得争一争了。” 想起柏医女的反应,周蕊觉得倒不像是那两宫安插进来的,反正她这样的出身也没什么好失去的,左右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茜素震惊之后就是心疼,她觉得一觉醒来娘娘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当即利落地磕头表态:“娘娘放心,此事绝不会出了这间宫室,奴婢誓死效忠娘娘。” 周蕊虽然不喜欢听这些,但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点点头让她起来。 茜素稳定心神出去叫膳,等周蕊收拾停当,坐到膳桌上,点心已经铺排开了,龙眼包子,水晶虾饺,鸡汤馄饨,红枣小米粥,青笋老鸭汤,梅花糕,杏仁糕等,周蕊本以为自己经历了这些糟心事会没胃口,没想到真吃起来还挺香,干掉了两碗粥加一屉虾饺,半屉包子,周蕊满足地摊在榻上打嗝,茜素进来道:“娘娘,小安子回来了。” 小安子来了报的必然是周家的事,周蕊顿时就跟被吃食哏到喉咙眼似的不舒服,小安子进来打过千,将在周家的所见所闻都说了,与周蕊想得差不离,除了吴氏的态度。 小安子传的事吴氏的原话:“家里不争气,只望娘娘自己保重。良哥儿的事,就不让娘娘劳心了。” 周蕊默了一阵,在屋子里踱了好一会步才顺了气,到底是嫡亲兄弟,总不能眼看着他去死,因而吩咐下去,等周良的判决出来了,沿路派人照看着,三千里流徙是逃不掉的,别让人死在路上。 ※※※※※※※※※※※※※※※※※※※※ 都戳到这里了,点一下收藏呗(挥小手绢) 用意 小安子领了命令本该下去却没动,等周蕊看他一眼才扑通一声跪下请罪,将“美人面”残酒的事原原本本说了:“奴才本意是想,与其防着,不如松一松角,看那边能蹦跶出什么来,咱们有了证据,再将人拿在手里,不必日日防着要来得利索,没想到......奴才万死,但请主子发落。” 说完将头低低地磕在地上,他知道这次要挨大罚了,周嫔娘娘再是个宽和的人,也不可能将这么大的错处轻轻放过,估计是要挨板子了,小安子咬了咬牙,想着挺挺就过去了,只要娘娘还用得着他,就不怕。 周蕊却道:“这次的事,你的用意是好的,就是没考虑周全。往后做事不能再这么冒失。” 说完就见小安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睛里还有亮晶晶的东西。 周蕊吃了一惊,这孩子怎么了,就感动成这样?等小安子重重给她磕了个头,碰到地上都有响,她明白过来了。 这不是个人权社会,不像是现代公司里,上级交代的事,下面没办好,批评两句再给机会,再不行被边缘化,最不济走人不干,左右是职业前景受点影响,和生命安全没半点关系。 但在这里,底下人没把事做好,惹恼了主子,被发落了是很寻常的事,就好像这次的事,周蕊把人打上一顿或是罚他三天不能吃饭都属于正常范围,就是再过分点,把他从永和宫退回内事司,到了旁人嘴里,也不过是小安子惹恼了永和宫主位娘娘,是个不得力的,对周蕊的人品名声不会有半点影响。 封建社会,主对仆的权利是绝对的,权利和义务对等之类的,在这里就纯属扯-淡。 周蕊做不出那样的事,但也明白不能太轻松地让这事过去,于是道:“你的错处先放一放,说说下面该怎么办才好?” 小安子低了头,抹了一把眼角,才抬头道:“奴才想,公主养在娘娘身边,怎么当心都不为过,永和宫里头的宫人内监,是时候该清一清了。” 小安子在心里骂茜素碧芳这两个丫头片子,平日里闹得欢腾,主子身边就属这俩蹦得欢,真有什么事,是一件也指不上,他一被派出去,就出了这样的事,这俩居然连对外串通消息的人都没查出来,都是人才。他就不信,把永和宫像筛子似的筛上几遍,还找不出那几粒老鼠屎来。 周蕊懂他的意思,但她觉得现在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把这事给否了:“广仪殿还在选秀,陛下还在祭天祈福,永和宫被禁了足,我家里又出了事,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呢,永和宫不能再多事了。” 话是这样说,也不是完全不办,周蕊补充了句:“你们私底下留点心也就是了,发现了先别急着动,报上来再看罢。” 小安子应了,仍低着头,等着周蕊的发落,周蕊想了想,选了一种她能接受的法子:“暂扣你两个月的月俸,往后切记谨慎,凡事不可擅专。” 小安子磕头领训,退出寝室门外,茜素迎上来,有些担心:“娘娘,和你说什么了” 小安子到这会似还有些不可置信:“娘娘罚了些月银,让我往后做事留点心。” 茜素也没有太惊讶:“主子就是心善。” 主子仁善,对他们做下人的只有好处,要是这回小安子挨了板子,她再怎么对自己讲这是应该的,也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小安子不像她这么容易感慨,感念完主子的好,就往实处去想,把周蕊刚才的话传达了一遍,想奶娘和玉亭那两个又恨:“出了这样的事,都是你我的失职,要是咱么将永和宫各处都把得牢牢的,哪有那起子小人蹦跶的地方。” 茜素也道:“娘娘已经吩咐过了,公主的奶口和贴身侍候的人要重新选上来,这次咱们都上点心,绝不能出纰漏。” 安定公主昨夜被送回林娘子那里,太医再给仔细一瞧,定了酒疹子不是什么大事,孩子那么小,也不让用药,只等公主醒了再哺乳便是。两人说了两句话,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小安子取了宫牌,往内事司挑奶娘去了。 京郊天坛,数百高僧盘坐圆丘坛上,口诵经文,诵声层层传开。 乾元殿内殿外,昀光殿大总管丁程奉守着一尊茶灶,盯着煮茶的炭火,一边注意着殿内的动静,外坛的诵经声阵阵传来,听之欲睡,丁程奉狠眨了几下眼睛,打起精神。 小喜子从外边进来,苦着脸凑到他身边,丁程奉拿眼一扫就知道这小子带来一个坏消息,等小喜子凑近了,小声把事一说,丁程奉心道,得,还真不是个一般的坏消息。 事不在小,再担心陛下不快也不能不报,丁程奉捧了茶盏,和小喜子一前一后地进了内殿。 元康帝正在看折子。祭祀七日,需要他露面的机并不多。除了开坛闭坛,就是早晚祝祷起礼的时候,更多的时间只需沐浴斋戒,诚心静坐,因而也没断了折子。 自从做到了这个位置,元康帝最头疼的就是这每日如雪花一般的折子,稍有停歇,来日便变本加厉。素闻本朝高-祖天人之资,精力过人,日日经朝不断,批折不歇,废相后更是不假手于人,亲历亲为,元康帝自问也算是身体康健,但对于布衣出生,在马背上打下江山的高-祖,仍是难以望其项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既不能完全独揽,就要识得用人之道。左右权衡,分权而治才是正理,便如他既不能完全铲除林氏一族在朝中的势力,便借着皇后母族柳氏所在清流一派进行牵制,又看中了贤妃身后的吴氏一族的忠心,亲手提拔着青云直上,令这三股势力互相牵制。 林氏没有拿得起的后人,就是有,他不用,要不了三五年,权倾朝野的“林半朝”便也销声匿迹了。 之后他要担心的恐怕就是新起的吴氏和身为外戚的柳氏了,后宫里也是一样,皇后看着不是个懂事的,瞥去容貌,性子也实在不得他心,不能将治理宫闱管教皇子公主的权柄全权交付。至于贤妃......医术不错,出生医官世家,几代都有族人入太医院当职,如今的院判便是贤妃的族兄,贤妃在宫中的地位可以抬一抬,但也须防着她的手伸得过长,危害到他的子女。 元康帝想得有些入神了,一封折子半天没开折页,丁程奉进来,躬身递上茶盏,元康帝回身看过去,见还有小喜子在后面,知道是后宫有事,端起茶盏道:“说罢。” 小喜子当即跪下了,将中宫半夜去永和宫提人以及安定公主出酒疹子的事情简练地说了,丁程奉觑着元康帝的脸色,缩着脖子往后退了一步,小喜子跪在地上身子不断伏低。 元康帝脸色阴沉得吓人,但他没有拿下人发作的习惯,只也没心思饮茶了,放到一边道:“周嫔那如何了?” “周嫔娘娘被罚了月银,禁足一月,这会应在宫中照看公主。娘娘母家好像还出了事。” 到底年轻,没有把住底下的人,元康帝想,周氏的分量还是太轻,不足以承担公主养母的重任,提到贵嫔也不够,等她有了自己的子嗣,一个妃位还是要给的,周家那样的家世,也不怕她心大了。 元康帝想起周嫔哥哥的事了,也觉得心烦,周家出身已经够低了,还是出了这么个扶不起的阿斗,这事他不会去管,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后妃的家眷罔顾律法,元康帝揉揉眉心提了晋封周嫔为贵嫔的事,对丁程奉道:“安排在选秀之后,晋封礼后,让林氏挪出去,你派人去盯着,挪到一处偏远的宫殿,不许再叫她见公主。” ※※※※※※※※※※※※※※※※※※※※ 总觉得林娘子好惨,写着写着就容易同情她…… 忠臣难当 丁程奉心里咋舌,周嫔看着不起眼,却真是被陛下看在眼里了,公主出了这样的事,不但不罚,提她的位份的事也没变,于是揣度着元康帝的意思问道:“万岁您看,是不是要给娘娘定下个封号?” 元康帝想想也是应该,公主的养母该有这样的脸面,便点头让礼部择了封号他再定,丁程奉应了退下,临了将趴在地上都听惊了的小喜子捏出去了。 到了殿外,小喜子还没回过神来:“我这耳朵没出毛病罢,周嫔娘娘不但没被罚,还要晋贵嫔?” 晋封的事元康帝是交给了王宽,丁程奉也知道,他拿火钳子加了两块炭进去,元康帝这处的炭都是顶好的银骨炭,燃起来一丝烟也没有,丁程奉架好茶灶,训道:“做好你自己的事,陛下的旨意,也是你可以多嘴的。” 小喜子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出声了,两人站着值守,一时无话,周遭除了诵经之声别无它音,过了一会还是丁程奉自己忍不住了,自语道:“永和宫那位也真是奇了。” 不算顶好的容貌,烂泥一样的家世,不过凭着在潜邸伺候的情分,就做到了这个位置,这可不是凭着一二点的运道能做到的。 小喜子却卖乖道:“再奇也就这一会了,眼看着就选秀了,等花骨朵似的新人一来,哪还有那些旧人站着的地儿啊。您看,万岁再怎么心疼周嫔娘娘,也没说拉她娘家哥哥一把啊。” 理儿是这个理儿,丁程奉朝内殿望了一眼,他怎么总觉得不像呢? 圣驾回銮,百官相迎,后宫各处也都操持起接驾事宜,尤以毓仁宫和明粹宫两处最为忙碌。 皇后手捏着宫中炭火灯烛的银钱账册,眼瞧着是烂账一片,把账册掼到一处骂道:“岂有此理。” 宋姑姑赶紧拾起来,劝道:“主子娘娘别生气,如今最要紧的事是接驾,没的和这起子小人缠磨的工夫,您别忘了,永和宫可还在禁足呢。” 说起这事,皇后就心虚气短,转念又觉得自己是公主嫡母,阖宫之主,罚个把妃嫔本就是职权所在,何况公主纵不是天花,也是出了疹子的,显然是周嫔没有照看好,真论起来,罚俸禁足都还轻了呢。 宋姑姑瞧着皇后脸色,赶紧让宫女端着品装头面进来,皇后看夜不看道:“先别忙了,停朝七日,万岁怎么也得先过问政事,午时再扮也不迟。” 宋姑姑拿过那副新做的头面道:“这金梳雕凤,是内事司新进的,这样的东西也只有主子娘娘才能戴出独一无二的尊贵体面来,不如先扮上看看,也是个新鲜。” 皇后这才扫了一眼,依旧是有些不耐的样子,等架上铜镜,模模糊糊地才映出眼眸中的些许期待。 过了午时,昀光殿一处偏殿候着的几名官员等到了叫散的小内监,这几人无一不松了口气。陛下一回来就传人问事,且眼瞧着心情不大好,这各地灾情明明都控制住了,也没闹出什么乱子,该是好事,怎么瞧着陛下没有高兴的样子,先前进去的几人都是战战兢兢进去,灰头丧脸出来,显然里头情形不好,如今能暂喘口气也是好的,几人各自告别同僚,出宫去了。 元康帝埋在奏本堆里,没有叫膳的意思,丁程奉左等右等没听见声,估摸着时辰实在没法子了,近前劝道:“万岁,到膳点了。” 元康帝专心政事时无心顾他,此时被提醒一句才觉出饿来,搁了笔道:“去永和宫。” 丁程奉愣了,按例,圣驾回銮的头一日,都是要去中宫的,不论过不过夜,一日用两道膳,也是帝后相和的意思,他一时踌躇,不知该不该劝。 元康帝睨他一眼:“你这昀光殿大总管是越发会当差事了。” 丁程奉赶紧跪下告罪,本侍立在五步之外的王宽,听见了声,快步出去传令,两人都在御前伺候,自来不对付,丁程奉心里骂道,好啊,可是显出你小子了,元康帝站起来朝外面走,也没叫他起来,丁程奉这才慌了,皇后的脸面干他屁事,要他来操这个心。 等御驾起行的唱喏声传来,小喜子溜进来,扶起已经抖成一堆的丁程奉道:“师傅,万岁发话让您起身。” 在小徒弟面前还是要绷住面子的,丁程奉面上作出一副忠臣难当的模样,摇头一叹,转头小跑出去,一溜跟上了御驾。 周蕊正在东侧间,探望公主,新上任的奶娘站在一旁,回话道:“公主已经吃过奶,没有吐,这两日疹子都下去了,瞧着挺好的。” 周蕊点点头,精通小儿科的孙太医瞧过两回,也说了无事,但还是不可掉以轻心,周蕊看了这个奶娘一眼,轻飘飘道:“好好伺候公主,你前头那个的事,不用本宫多说了罢,” 出事那个的奶娘全家已经入了刑部大狱,只等定了谋逆罪名,阖家问斩,那个叫玉亭的,听说前两日害了心病,没了,一卷席子裹了,已经抬出了宫。 其实周蕊真的是不明白,她们这样的做的目的是什么,就算皇后贤妃那头成功扳倒了她,涉事的一众人等也难逃一死,就算是财帛动人心,就这么都不为自己考虑考虑? 奶娘赶紧跪下领训,这之前,碧芳和小安子已经提点过她两句了,周蕊知道仅是这样还不够,怕碧芳一个人盯不过来,茜素又推了一个叫翠和的宫女,本是管着周蕊的衣饰头钗的,平常话不多,是个办事牢靠的,周蕊将她派了去,同碧芳一起,看顾安定公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话间,茜素进来道御驾眼看着就要到了,周蕊给了碧芳一个好生看顾的眼色,碧芳点头后便出去换装准备接驾,宫门前,小安子红光满面地盯着御驾来处,身边的小内监道:“万岁回宫后头一处来的就是咱们永和宫,这是多大的荣耀。” 小安子现在已经有了永和宫大总管的派头,闻言训道:“御驾将至,不可多言。” 小内监也不害怕,话是这么说,安公公脸上的喜气可藏不住啊。远远的瞧见九龙华盖,御驾最前侧的四名内监拍掌开道,“陛下驾到”的唱喏声传来,永和宫宫门处,大小宫人跪成了一片。 元康帝下了御辇,扶起跪在一众宫人前的周嫔,两人一道先去东侧间看了公主,元康帝一抬手,丁程奉把侍奉的奶娘碧芳翠等人提出去,一顿训话,周蕊屈膝要跪,元康帝摇头:“待会再说罢,先用膳。” 嫔位的份例无法和御膳相比,元康帝再是提倡俭省,该有的铺排也不能免,十八道膳铺满一桌,元康帝一眼扫见一道五丝肚丝,对周嫔道:“这道是你爱吃的。” 侍膳太监便把这道肚丝捧到周蕊面前,周蕊从座上起身,深福一礼,再落座由侍膳太监伺候着吃了两口道:“臣妾谢万岁恩典。” 这几日不见,规矩倒重了不少,元康帝不爱看她这样,对丁程奉道:“给你周娘娘再上一道辣炙兔肉。” 周蕊眼睛都睁圆了,元康帝道:“怎么,这会不爱吃了?” ※※※※※※※※※※※※※※※※※※※※ 我发觉看文的小天使都是福尔摩斯啊,我头秃,明天还有一更,不过要晚一些,9点这样罢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土豆泥 2个;晏行道、西梧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西梧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帝后失和 周蕊心里明白皇帝陛下这是在哄她,当即恢复到往日的自然,指着元康帝面前的一道菜道:“倒也不是不爱,只是瞧着这盘子锦缠鸡更诱人些,不如赏了臣妾罢。” 元康帝笑了:“你呀,每日就知道盯着朕的膳。” 于是一顿饭下来,最忙的是侍膳太监,尝菜夹膳不说,还得做膳桌上的搬运工。待膳桌撤下去了,元康帝一改每日写字消食的习惯,到内室的贵妃榻上一歪便不动了。 周蕊一瞧,好嘛,上京瘫都出来了,也知道他是连日清食,加上舟车劳顿又不停歇地召人问政给累着了,绕到他身后,替他捏起了肩。 元康帝被捏得不太痛快,周蕊没学过按摩,力道又不够,捏起来就跟挠皮似的,不捏还好,捏过的地方没一块是舒坦的,他回手一捞,周蕊就被她捞到了怀里,周蕊吓了一跳,都不敢坐实了。 开玩笑,压到肚子怎么办,刚吃完饭啊。 元康帝感受到怀中的僵硬,手就抚上了她的背,一下一下,动作慢悠悠的像是哄睡幼儿,待周蕊放松下来才道:“安定的事错不在你,朕没生你的气。” 周蕊被这实在坦白的劝慰给击倒了,想到了“美人面”事发的时候,自己担惊受怕的心情,没忍住,靠在他的胸膛。 元康帝失笑:“真是个老鼠胆子。” 窝在有温度的怀抱中,周蕊才不会破坏气氛说她胆子大着呢,只道:“我属相本就是鼠,约莫胆子也随着去了。” 元康帝听了哈哈大笑。 茜素和小安子侍立在门外,听见笑声,交换了个眼神,小安子觉得跟对了主子,内心更加坚定,茜素则在心里双手合十,乞求上苍,希望她家娘娘的宠爱永远不会消失。 元康帝在永和宫歪了一歪,让周蕊帮他看着时辰,不到半个时辰就起身换衣,要回昀光殿去。周蕊帮他别上腰间的纹佩,元康帝注意到她缠着布条的手,解开一看颜色,皱眉道:“口子这么深,怎么不知道换药?” 怂人本怂的周蕊:“忘了......” 伤口是细碎的一小条,一部分血呼啦的,看着都有些可怕,周蕊想把手抽回去,元康帝已经攥着叫丁程奉进来了。 “去太医署拿两瓶上好的金疮药,让医女勤盯着换药。” “是。”丁程奉一弯腰下去了。 周蕊想开口拒绝,让丁大总管给她去拿药,传出去又是个事儿,元康帝已经盯着她发话了:“医女要给你换药包扎,不许怕疼就推三阻四的。” 周蕊心道这管得也太宽了,元康帝冷不丁地把手放到她屁-股上,毫无预兆地捏了两把,把周蕊捏得身子都颤了一颤,又被在耳边威胁道:“要是被朕发现你不听话,这处的皮肉你就别想要了......” 绯红色爬到周蕊的耳根,又烧到了脸上。 从永和宫出来坐到御辇上时,元康帝心里还在想,这妮子也未免太不让人省心了,接着又叹了口气,罢了,潜邸到现在,能让他挂心的也就这么一个,不省心就不省心罢。 近身立着的王宽听见这声叹息,寻思着:陛下这是不快了,因为周嫔娘娘?方才永和宫里头的情形瞧着可不像啊...... 毓仁宫宫门前空地上阴影,随着日头偏移,从长到短,又从短到长,半边宫墙被照得发白,阴影掉在地面,成了整片的灰暗。 负责看顾宫门的小内监盯着这日头一日,也不见御驾的消息传来,怕宋姑姑再过来问,他要挨骂,算着换值的辰点想躲出去。 宋姑姑已经在宫门前转过两圈了,再回去时都不敢回去正殿,她怕看见皇后的脸色,也不知该怎么劝慰,这时小宫女道:“到膳点了,姑姑您看?“ 宋姑姑听得直皱眉,这是要她来拿主意了,但她能有什么主意,皇后午膳就没用过几口,茶点也一样没动给拿下来了,这会不要说上膳,就是琼浆玉液送上来,也不可主子娘娘的心啊。 小宫女问过一句就不问了,伺候皇后用膳这样的大事,宋姑姑这个中宫的掌事姑姑不管,也轮不上她,且想也知道这会正殿里头是什么情形,她才不要去趟雷呢。 也不能一直躲着不劝皇后进膳啊,宋姑姑搭着手又转了两圈,眼看着没法子,一咬牙准备进去,忽然见看门的小内监屁股被咬了似的赶过来,喘着气道:“姑姑,御驾......“ 半句话都没说利索,但整个中宫都跟着活起来了,小宫女早听见了,和宋姑姑示意了一下,就去找人去御膳房传膳,其余宫人洒扫的洒扫,归置的归置的,连管花草的都蹦起来瞧瞧有没有枯枝败叶的,看着给修剪了,宋姑姑也是喜形于色,感觉提了一天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半,快步进了正殿。 皇后本拿着一卷佛经在看,听到宋姑姑的话,一边肩膀微微一松,放下佛经,站了起来,腿肚子居然有些打颤。 不是坐得久了,是因为心情激荡起伏过大,影响了身体,宋姑姑就见皇后面上不见得多高兴,只长出了一口气,缓了两步才搭了她的手,往换衣的里间走去。 元康帝下午时用了点心,也不太饿,吃了半碗饭就觉得差不多了,一道芋艿鸭子汤倒是用了两大碗,再放下碗一推的时候,侍膳太监就犹豫了,食不过三,但陛下明显有意,他这是拦还是不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念头一过,他一边慢腾腾拿起碗一边去看皇后,就见皇后吃得正专心,眼皮都没往这里抬一下,他就不管了,照旧给盛了一碗,心道主子娘娘都不管,和他就没什么关系,什么规矩祖制,到头也得看陛下的意思。 元康帝也反应过来了,略抿了两口就把汤放到了一边。他倒是也没多爱这道鸭子汤,只是觉得胃口不佳,多喝两口暖一暖胃,但食不过三的祖训放在那里,他会忘,那出言提醒规劝,便是皇后的责任,可瞧着皇后的样子,是怕他不快到时扫了她这个皇后的面子,干脆作视而不见? 该管的不见得管,不该管又拼命的伸手,元康帝在心里冷笑,脸色便更差了些。 这叫本就不发一言,气氛压抑的一顿饭,吃得更像上刑了。 等一饭毕,膳桌被撤下去的时候,伺候元康帝喝汤的那个侍膳太监腿一软,差点倒在前头人身上。 皇后和元康帝两人在正殿上一主一客地坐着,各自拿了一盏茶慢慢地喝,元康帝不说去内殿休憩,皇后也张不开嘴提这事,喝了有一会,元康帝开口道:“你的折子朕看过了,选秀的事就按上头写的发笺表下去罢,皇后辛苦了。” 安定公主和周嫔的事,但凡元康帝提一句,皇后都有准备了好几日的腹稿,端看元康帝是什么态度,她就怎么应对,不妨他一句不提,皇后也不好贸然别开话头,只得道:“充茂宫室,管理后宫本就是臣妾分内之事。” 元康帝点点头:“到时贤妃就不用去了,太后这两日又咳嗽了,让她去侍疾罢。” 皇后面上称是,心里却在不断打鼓,要真是去侍疾何必非和她说一趟,陛下翻牌子或是去明粹宫的时候顺便说一声就行了,这样同她说,便是要她派人去明粹宫传话,而陛下显然是这两日都不会见贤妃了。 要是平日皇后早就暗暗高兴,可这会半点这种心思都没生出来,她瞧着元康帝脸色也不像是恼了谁,怎么就突然要冷一冷贤妃? 没等皇后想明白,元康帝就道:“前头还有折子要看,皇后先歇息罢。” 说完都不等她开口说两句挽留的话,起身就走,皇后没忍住,跟着追了两步,等御驾一行浩浩荡荡地从中宫出去,皇后一人留在正殿的堂屋里,不敢出去,也不想叫人。 她不能叫宋姑姑等人看见她现在的脸色,更不想在宫人脸上看见任何带有同情的神色。 等皇后坐回去,重新捧起那杯已经半凉的茶,皇后突然明白过来了,元康帝他确是恼了,且恼得不小,冷了贤妃是如此,来中宫用膳给她脸色看也是如此。 皇后想,要不是她是皇后,帝后失和的传言宣扬出去太过难看,他今日可能连迈都不会迈进毓仁宫的门。 跟着皇后感觉自己的心也和这盏注定不会被再饮一口的茶一样,慢慢地凉了。 ※※※※※※※※※※※※※※※※※※※※ 久等啦,周四见,收藏评论小手绢 秀女 “这么说,秀女统共是定了九个?” “正是呢,其中八人分封了才人选侍不等,只有一个容色特别出挑的,其父是是临沧辖下禹县的县令,姓刘,封了美人,赐居明粹宫。” 周蕊笑笑,手上剥着棱角:“这么说,还真是个美人了。” 见周蕊还笑得出来,茜素满脸都是担心,这旁的还就罢了,将容色最好的放在明粹宫,也不知道陛下到底是什么心思,上次安定公主出酒疹的事,眼看着就是皇后和贤妃做的局,也不见有个处置,这新来的宫嫔给到哪一宫,可不是个小事,新宠上来,怎么也都占一阵风头,到时明粹宫都得跟着沾光。 周蕊是完全没有类似的担心,要说嫉妒,那完全谈不上,她不是大老婆,皇帝也不可能是她一个人的,嫉妒那就是扯淡,要说吃醋,那就更扯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一个封建皇帝培养出什么男女之情,人生已经太过艰难,她可不要去当一只扑火的蛾子。 主仆二人说着话,小安子没有请示就闯了进来,把茜素都唬了一跳,小安子也顾不上请罪,跪下就道:“娘娘,御前派了个小内监过来,说是传旨的人一个时辰就到,让娘娘先准备准备。” 周蕊和茜素对视一眼,小安子脸上的喜色藏都藏不住,周蕊问:“知道是什么事吗?” 应该是好事,因为是好消息,自然有底下人要卖好,先透出一两分来的,让接旨的这方也能承些情。 果然小安子磕了个头道:“奴才恭喜贵嫔娘娘。” 茜素先反应过来,扑通一声也跪了,连声恭喜,周蕊虽然有些懵,但还算把得住:“先起来罢,接过旨再说。” 两人激动的情绪被安抚住了,茜素伺候周蕊更衣上妆,足足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周蕊若说原本还有一点升职加薪的高兴,这会心里也只剩下埋怨了,升级流程太复杂,她好烦。 茜素知她倦了,劝道:“娘娘且忍一忍,往后正式行册封礼,可不止这样。” 周蕊叹一口气,只好由着她们摆弄。 等一切完毕,御前的人也到了,周蕊在茜素的搀扶下郑重其事地跪在香案后面,旨意是御前的王宽带来宣读的,晋封周蕊为贵嫔,封号宁,周蕊磕头谢恩,动作稍大一些,头上的四根钗叮当作响,她都怕这些掉下来,王宽赶紧道贵嫔娘娘请起,恭贺两声后就要赶回御前复命。 周蕊被扶起来,让人赏王宽银子,都不用多管,小安子蹿上来,递过去一荷包的银角子,待王宽谢过,又凑过去,恭恭敬敬地把他送出了永和宫。 宫里风气如此,越是喜事,越是要赏人,周蕊也不免和光同尘,就是有些心疼银子。 折腾了一上午,周蕊也饿透了,忙传膳要大吃一顿,御前的赐膳就到了,周蕊又得换一边衣服,郑重其事地迎接御膳。 赐膳是两道,一道红糖肘子,一道脆皮膳段,都不是元康帝爱吃的,周蕊不禁有些阴暗地想,皇帝陛下该不是把他不爱吃的给了她罢。 腹诽完,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周蕊郑重其事地品尝几口,十分感动的回给赐膳内监:“臣妾谨谢陛下,永和宫上下同沐陛下恩德。” 赐膳内监这才算是完成了一半的任务,回去回话去了。 好在御膳不是非得吃完的,不然周蕊光吃这两个就能撑死。用过一顿饭,正想歪一歪。茜素就来说,明粹宫的刘美人来给她请安。 周蕊一听就头疼,心说姑娘你走错地了,拜山头找贤妃或者皇后去,找她算是怎么回事啊。茜素本来想劝,见周蕊没有一口回绝,像是犹豫,就没出声。 就这考虑的一会工夫,宫女又来报,又来了两个选侍,都是新进宫的,说是来给贵嫔娘娘道喜。 这下周蕊不犹豫了:“都挡了罢,到底还在禁足。“禁足期间弄得门庭若市的,不就成打皇后的脸了吗? 茜素也听了也觉得有理:“娘娘说的是,但伸手不打笑脸人,都是带着礼来的,娘娘不见人也不好都推了,不如先收了,拟一封单子,等永和宫消了禁足,再回礼不迟。” 周蕊点头:“到时回礼厚两分罢。” 玉枝从浣衣局拿了林娘子的衣物,回来时经过永和宫前殿,正好看见刘美人和两位选侍正在和周贵嫔娘娘身边的茜素说话,她刻意将脚步放慢了一二,正好听见茜素在说:“几位贵人的好意娘娘都明白,只是诸事繁杂,暂理不出空来,等娘娘方便了,一准儿的请几位贵人来喝茶。” 之后刘美人三人的“岂敢叨扰娘娘”玉枝就没听下去了,快步到了配殿林娘子的住处,将衣服叠平整放起来,看见林娘子手下缝的明显是给公主用的小肚兜,小袜子,满肚子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倒是林娘子看见她来,针头一过头皮滑了些油,问道:“宣旨的内监不是早回去了,怎么瞧着前头还是有动静呢。” 玉枝简略的把刘美人几个来请安的事说了,之后又有些不安:“主子您真的不用去给贵嫔娘娘道贺一二吗?” 林娘子摇头:“贵嫔的性子,是最怕麻烦的,这会我过去就是给她添麻烦,礼到了就行了,不会因为这个就怪罪的。” 话是这样说,玉枝却不甘心:“说来公主挑了新的奶口,娘子还没见过呢。” 当然不只是为了恭贺,这就是个机会,贵嫔心善,必会让娘子见一见公主,正好可以见见新来的奶娘,该敲打敲打,该厚赏厚赏。 这下林娘子连头都没抬,连缝了两针:“安定已经是贵嫔的女儿了,为了她好,她的事我要少沾。” 这下玉枝不说话了,她怕再说下去,娘子会落泪。于是拿过笸箩,帮着理起了线。 虽说只是皇帝的小老婆,但每一级别的规矩礼仪都是不一样的。 比如说轿辇,嫔位她的轿辇是没有华盖的,贵嫔是有的,虽说只是藏青湖蓝一类的颜色,但有和没有就是质的跨越,当然比妃位还差一截,贤妃的轿辇不光有华盖,后头还有打扇的,华盖的颜色也是接近朱紫品红之类的了,正红当然只有皇后才能用。 身份上去了,礼仪规矩也不一样了,简而言之就是后妃之德的要求对于她,又提升了一个台阶,周蕊听着毓仁宫派来的教导规矩礼仪的嬷嬷的训导,耳朵都生了茧子,嬷嬷说一句,她重复一句,到后来就成了她颠来倒去的重复一句,臣妾必当恪守妇德,不辜负主子娘娘的教诲。 虽说是宫规如此,她仍有些阴暗暗地想,皇后这是鸡肚,是假公济私,挟私报复,才让她一遍遍重复这些有的没的。 ※※※※※※※※※※※※※※※※※※※※ 我来啦,想我了吗 果汁 送走教规矩礼仪的姑姑,周蕊就瘫成个大字倒在榻上,茜素把伺候的小宫女小内监都赶出去,给她递了杯奶茶,周蕊摆着手不要:“有没有新鲜的果子,榨成汁来一杯。” 茜素马上出去叫来小安子,对他犯起了难:“宫里头的鲜果都是有定数的,金贵着呢,份例里头也就苹果多些,前个分来的柑橘统共就五个,早吃完了。娘娘这会想喝些新鲜的,咱们也总得给想想法子。” 小安子原本还当是什么大事,听过之后打了保票:“这事你别操心了,我保管娘娘晚膳时候就能喝到那什么汁。” 周蕊本也就顺嘴一说,在皇宫里吃当季水果,还榨汁,对于她一个小宫嫔来说根本是不可能滴,水果不易保存,当下的运输速度又慢,千辛万苦运到了上京,好一点的都成了御贡,元康帝不赏,别说她,皇后都吃不着。当然真正难得又好吃的水果是进不了贡品之列的,就怕元康帝吃了,说好再来,底下人却又拿不出来,那就悲剧了。 于是让人把茜素喊了回来,让这姑娘别折腾了,奶茶她喝着也挺好的。 不料茜素回来就说娘娘暂等等,小安子去想办法了。 到了傍晚,周蕊看着眼前红红的一碗(没有玻璃杯,用茶杯又有点过分,只能用碗装),有点发愣,拿起喝了两口,是草莓。 不是特别甜,估计是个头不大好的草莓,给她榨成了汁,就是这样周蕊也已经很感动了,她对着满眼期待的小安子由衷地说:“辛苦你了,托你的福,我才能尝到这一口。” 跟着就让茜素赏他。 小安子接了赏,笑着躬身道:“娘娘放心,这才哪到哪,膳房的许太监说了,果子日日都有,娘娘喜欢就好。” 周蕊有些犹豫:“这不大好罢?” 她怎么有种收受-贿-赂的感觉? 小安子笑道:“娘娘放心,这点小事,没人会放在心上。” 之后几乎每一顿,周蕊都能吃到新鲜的果汁,草莓汁,柑橘汁,鸭梨汁等等,最让她服气的是膳房的厨子居然弄出了混合果汁,苹果鸭梨汁等,效果意外的不错,有此元康帝到她这来用膳,尝了两口,膳房专门鼓捣果汁的小内监就被赏了五两金子。 周蕊心说土豪您还多金子吗,这里有人接着。 第二日小安子就笑盈盈地提了几样果脯来,腌渍过的梅子肉,梨子干,还有杨桃干,都是些不好看的,不能进给元康帝的边边角角做出的小零嘴,就这样也吃得周蕊泪流满面。 放到现代,去趟超市就能买到的东西,到这里居然成了身份和荣宠的象征,周蕊往嘴里塞了一把梅子肉,一边唾弃着万恶的封建社会。 旁边的配殿有些动静,不过一会也就没了,周蕊一问,是林娘子正在往外搬,周蕊原本以为会有很大动静呢,结果也还好,搬搬抬抬的,声响也不大,她怕林娘子顾忌太多,连东西都不敢多带,就让茜素过去看看,让林娘子把能带的都带走,省得内事司的人克扣慢待她。 茜素回来时,带来了一箱子小衣服小鞋,还带回了句林娘子的话说,道她会永远记得贵嫔的恩德,日后有机会再来给她磕头。 周蕊知道她是个苦命的人,没再强求,收下了衣鞋,亲自抱了又去看了一回公主。 一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禁足禁制一过就是贵嫔的正式册封礼,周蕊在这一天被封建王朝繁复冗杂的礼仪唱词弄得头昏脑涨,光磕头跪拜就弄得她身心俱疲。 等她一身贵嫔朝服去了毓仁宫给皇后谢恩,发现皇后一月不见,似乎变了不少,目光更深沉了几分,身上也清减了不少,唯有背脊,挺得比以往更直一些。 皇后等着周蕊三跪九叩完毕,叫了起:“宁贵嫔往后需当恪守妾妃之德,用心侍奉君上,抚养公主,别辜负本宫对你的期望。” 周蕊垂首称是,皇后身边的宋姑姑亲自来服,周蕊恭敬地虚让了下,走到一旁落了座。 贤妃不出意料地先开了口:“瞧着宁贵嫔的好福气,真叫新进来的妹妹们羡艳呢。” 周蕊往后一看,往日空荡荡的毓仁宫正殿堂屋,此时添了不少座位,她此时一眼扫去,本来借机往她这里打量的美人选侍们齐齐敛目,垂下头去。 周蕊收回目光,这才应了一句:“妾妃之德,侍奉君上,恪守宫规才是正途,什么福气不福气的,嫔妾质陋才浅,实在当不起。” 这话实在说得不太客气,不光是贤妃变了脸色,皇后也往她处投来一瞥,周蕊就跟没发现似的,拿起茶盏自饮起来。 就是从前她太软,才一个两个的都想骑到她头上撒野,她也得偶尔亮一亮爪子,让她们明白她也不是一味好欺负的。 大概是周蕊身上生人勿进的气息太过浓重,这场本该聚焦在新晋贵嫔身上的茶话会匆匆而散。 一屋大小嫔妃鱼贯而出,宫人上前收拾清理,宋姑姑扶着皇后往寝殿走去。 不等进去寝殿,宋姑姑就忍不住道:“娘娘您看,这周氏果然不是个安分的,从前的软性子都是装的,这不,陛下略给她两分颜色,她就抖起来了。” 皇后不像往常一样,对宋姑姑的话深以为然,想起元康帝回宫那日的情形,她缩了下身子:“到底是宠爱在身,风头正劲,何必这时候与她对上呢?” 宋姑姑一愣,皇后又道:“她是潜邸出来的老人,花无百日红,她又能有多久的青春呢,日子久了,宫里的新鲜颜色就能把她衬得连容身之处都没有,还有咱们费什么劲呢?” ———————————————— “不过是个贱婢,也敢冲着我逞威风,能耐得她呀!” 贤妃连摔了两个茶盏。 贤妃正在气头上,荷香也不敢唤人来收拾,只得小心翼翼地赔笑:“娘娘别动气,贵嫔......周氏的年纪在那里,陛下宠她又能有几时呢,不过是看在安定公主份上,想给她寻个位份高点的生母罢了。” 贤妃冷笑一声:“本宫还在这呢,不说毓仁宫那位,论位份,也能轮得到那个贱婢?怎么不见陛下把公主抱到明粹宫来?” 就冲着两日的陛下对您的冷落,您和皇后使计对付公主的事,皇上八成是知道了,要说以前还没准,现下就别想了。这种话荷香当然不敢说,她也知道贤妃只是生气,不是真的向抱养公主,于是只哄着她道:“娘娘青春正茂,往后皇子公主生在膝下,就怕您养都养不过来,何必去稀罕一个安定公主呢。” 贤妃被顺着毛,终于心情好一点了,也坐了下来,荷香乘机赶紧喊人来收拾残局。 等室内重新安静下来,贤妃突然道:“陛下上个月来了几次?” “回娘娘,一共两次。” 贤妃的脸再次挂了下来,元康帝自回宫后,一次都没进过她的正殿,来了明粹宫也是往刘选侍她们那里,这也是她今日对着周氏都不能底气十足回应的原因。 荷香看脸色又道:“听说公子爷研制出了两道方子,对时疫正是对症,听说陛下已经下旨嘉奖了。” 贤妃的脸色这才又好一点,这时小内监报称昀光殿的人来了,说陛下一会就到。 荷香高兴坏了,马上开箱为贤妃选起了衣服,贤妃看着一箱箱的华丽宫服被展开,本该高兴的,心里却不知怎么的,空落落的。 等换过一身,到镜前自顾时,她才明白过来,借着父兄的功劳,才得一见圣颜,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呢? ※※※※※※※※※※※※※※※※※※※※ 和编编商量之后,打算后天也就是周日正式入v了,当天有大肥章掉落,所有v章下评论都有红包掉落哦。 期待小可爱们的支持,紧张地搓小手手,笔芯。 辞色不佳(捉虫) 元康帝进了明粹宫,辞色不佳,贤妃便小意陪着,恭敬有礼,不敢如平日般时不时撒娇,布菜时也有些拘谨,元康帝自然有感,却不说破,仍旧用完了一顿饭。 待膳撤下,贤妃命人上茶,元康帝此时才说了一句:“贤妃辛苦了。” 贤妃立道不辛苦,元康帝却不再说了,捧了一杯茶慢慢饮着,贤妃有些讪讪,站在一旁。 元康帝喝过半盏,喊了声丁程奉,丁程奉捧了一只长匣子来,一看便是装画的,元康帝八岁时便以一副工笔不凡的锦鲤图博得早慧之名,时过经年,画技更是渐长,贤妃见了这匣子,想当然以为是他为自己所作,这半日的忧心顿时一松,元康帝道:“朕见了这画,便觉得与你相配,挂在你宫中罢。” 原来不是御笔,但陛下如此说,必也是名家所作,贤妃喜不自胜,跪下谢恩。 元康帝笑了一声,刚想说话,王宽进殿来报,青州六百里加急的折子到了。 青州位于铭河下游,铭河发源高峰,流经六州,灌溉万顷农田,被誉为“母亲之河”,但积年累月,地势变化,河床高累,时常溃堤而出,为祸一方,元康帝去年九月登基之后,青州等地便是连日阴雨,铭河小溃过几次,但因新帝登基,不曾报灾,今年入春以来,天时也不大好,元康帝心中一直记挂,此时听了报讯,心里咯噔一记,快步走了出去。 贤妃也不敢留,恭敬送走御驾,荷香上前捧上方才的画匣,贤妃迫不及待地展开,看了两眼便倏然变色,手下一松,画卷险些掉在地上,荷香赶紧捧了,见贤妃脸色也不像是生气,看着倒是有两分畏惧和后怕。 荷香展开一看,是一副李母救子图。 ———————————————— “李母救子?什么典故?” “李母救子,这你都不知道?” 周蕊看茜素都被反问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解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行了,大学问家,快给讲讲这里头的典故。” 说来汗颜,周家没能力也自认没必要让她读书,只认识简体字的她就这样当了十几年睁眼瞎,一直到进宫做了伺候太皇太后佛事的宫女才把识字大业开拓起来,论学问,是绝对比不上小路子这种进过内书房的。 小路子也不过与茜素玩笑两句,当着周蕊怎么敢托大,忙称不敢,一边将李母救子的典故一一道来。 说是成化年间,有一女李氏,嫁与军中一郎官,新婚后不久,丈夫疾病而死,李氏诞下遗腹子,其后上孝婆母,下教幼子,遍得邻里赞誉,幼子五岁时的一个冬日,天时不好,家中无余粮过冬,幼子几乎要饿死,李母为老人幼子能得食果腹,往山中砸破结冰的河水面试图捞鱼,但天冷力孤,李母在河面上折腾多时,差些跌入冰洞中也毫无所获。 想到幼子即将饿死,李母想到这多年寡居的辛苦生活,一时万念俱灰,把心一横,有意投入冰洞中就此了结,就在这时奇迹出现,一条一尺来长的锦鲤忽而越出河面,跌倒李母面前。 结局是李母自觉慈母之心感动上苍,拜谢天地后将锦鲤带回家中,烹煮成汤,保住了孩子性命。 周蕊再看了眼画中锦鲤弹跳在一妇人的一个细长甩尾,心道这不如叫锦鲤破冰图更合适,这鱼尾巴线条长的,都快比人长了。 听完之后,茜素甚是感动,眼中莹出了泪水,可把周蕊惊得不轻,她这个大宫女平日里雷厉风行的,搁在现代,妥妥的办公室精英女性,没想到还有这么感性的一面。 小路子就是男性思维了,理性道:“陛下深意,必是属意娘娘好生抚育公主,效仿李母,视公主如己出。” 茜素觉得也是如此,周蕊听了典故后也觉得这想法比较合乎常理,但想到元康帝在她这里一直都是直来直去的,很少有这样拐着弯子说话的时候,又觉得这说法不太对。 “主子娘娘,这......” 皇后面如死灰:“是只有这里有这副图,还是......” “回主子娘娘,只有明粹宫,毓仁宫,永和宫主位得了这图。” 皇后惨白着面色,缓了一会道:“把画收起来罢。” 宋姑姑还没明白过来:“娘娘,论理儿,御赐的画该是要装裱了挂起来的。” 皇后像是已经没力气了,一挥手:“你瞧着办罢。” 看皇后这样,宋姑姑还能说什么,下去挂画了。 皇后心如擂鼓,强撑着落座,摸索着桌面上的茶盏,碰到茶盏边沿,手指却蜷了起来。 他知道了......她和贤妃联手拿公主作筏陷害周蕊的事,已经落在了陛下的心里,他拿画在警告她们。 民间妇人尚知为夫君抚育子女,留住血脉,柳氏和吴氏高门出身的女儿却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嫉妒失德,残害皇嗣。 当时贤妃来求合谋的时候,她只想到了周氏比吴氏更难掌控,看着乖顺,实则滑不溜手,留着是个祸患,且周氏位份不高,周家家世更是不值一提,事情就算败露,元康帝也不可能因为一个低位妃嫔动摇后位。况且她自觉手下有分寸,不至于真的要了公主的命。 如今事情真的败露,元康帝就这样留了一丝颜面地将训诫之意递到她面前,她还是后悔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或许因为容貌,或许因为性子,她从未想过得到元康帝的宠爱,但最起码在她的夫君心中,她的面目不该是恶毒的,因为嫉妒而扭曲的。 ———————————————— 毓仁宫茶话会。 “青州发了洪灾,房屋冲垮,流民遍地,实在不忍卒听,陛下为此忧心不已,我等后宫女子,自当为君分忧,一尽绵薄之力,便由本宫起头,缩减宫内用度。” “主子娘娘仁德。”众人齐声道。 按说皇后都开了个这样的头,底下人就该继续往下接,周蕊去看贤妃,等着她开口后再续着话头往下说,却见贤妃好整以暇地看着凤仙花汁染过的一指豆蔻,样子十分专注。 场面一时间十分尴尬,周蕊没法子,再让场面沉默下去,皇后固然会狠狠记上贤妃一笔,她也得不了好,于是道:“谨遵娘娘慈谕,永和宫除了公主处的用度,一并减少开支。” “呵”周蕊说完便听见贤妃讥诮一笑,皇后本就不好的面色一青,贤妃道:“一有个什么天灾人祸,就缩这个节那个,殊不知杯水车薪,也不知有没有用到实处。” 这话实在不轻,皇后面色由青转白,周蕊有些担忧地看着皇后手边的茶盏,生怕她一个气不过,拿起来就往贤妃身上丢,等了一会,见皇后气得微微颤抖,却仍一言不发,竟是忍了下去。 这倒也不奇怪。 原本自周蕊升为贵嫔的这十几日来,毓仁宫和明粹宫像是失宠了一样,元康帝初一十五也以政事繁忙为由,留宿昀光殿,不曾前去明粹宫,除了来永和宫几次,就是召幸了两位新人,新人中是刘美人拔得头筹。 宫中风向一变,来永和宫请安串门的越来越多,周蕊一视同仁,平常心对待,除了特别投缘的,见过一次全了情面就不再见了。她来宫里纯粹是来上班的,又不是来交朋友的。 前日,贤妃母家吴氏进献良方,对症时疫十分有效,元康帝大喜,赏赐进方者,贤妃族兄太医院院判吴帷百金,当晚召了贤妃侍寝,虽说就一晚,但之后明粹宫也是赏赐不断,俨然复宠之态。 前几日来永和宫坐冷板凳的新人旧人低位宫嫔们,又转回明粹宫奉承。 茜素还会心怀不忿地叱一句小人,周蕊就很淡定了,劝她没事多养养花弄弄草,修身养性些,别这么真情实感。 跟红顶白,世势如此,习惯就好。 如今吴家进方时疫有功,贤妃也得了母家庇佑,风头正劲,皇后却自那日赏画之后就没见过元康帝一面,况且新帝登基不久,宫里收支的那点烂账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元康帝不发话,谁也不敢这会就拿先帝宫中的老人们开刀,皇后拿着一堆烂账,对着的又是家族有功的贤妃,这会心虚气短也不奇怪。 这时刘美人道:“贤妃娘娘关心银钱用处,是在实处,主子娘娘心忧受灾民众,实乃慈心,我等感怀敬佩,望尘莫及。” 这把稀泥和得实在是妙,不说皇后贤妃,周蕊也往她处打量了眼。 贤妃也没想真的和皇后撕破脸皮,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煞笔一样的晨会一结束,周蕊绷着脖子回到永和宫,对茜素说想吃烤鸭。 茜素有些犯难:“主子,这快到寒食了,只怕是不成了。” 周蕊一懵,原来要到寒食节了,宫中上下除了元康帝,太后和太皇太后,都要吃三日冷食,就是那三位,也只能吃些蒸煮的,不能吃热炒,那她这么一个小小贵嫔的烤鸭自然是没戏了。 此时外面起了唱喏,御前没人来永和宫通知一声,周蕊也来不及整理,匆匆迎驾。 “你兄周良在流放途中染上了时疫,折子上说是已经快不行了,朕下了恩旨,准他往当地惠民署暂居,等病愈后再行启程。” 周蕊被叫起后听到的就是这个消息,一愣,心里说一点感觉都没有是不可能的,周良是原身的哥哥,对周蕊不算太坏,平时偷个番薯花生什么的,也记得给周蕊分一点,但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了,人品差成这样,周蕊不说多讨厌他,对他也生不起半分兄妹之情,只有点担心周蕊娘,要是唯一的儿子死了,周家成了绝户,她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元康帝见她也不回话,想得都快出神了,捏了她手一下,周蕊一下回过神来,就听他道:“朕封你母亲一个敕命罢。” ※※※※※※※※※※※※※※※※※※※※ 明天见啦,感谢留评论恭喜我的小伙伴,爱你们。 推一下基友预收文《东宫一对戏精》 屋檐一角 周蕊瞪大了眼睛, 元康帝笑:“就封为七品孺人罢, 听闻你母亲也病了, 随着封旨也赐些药过去,让她好好养病。” 周蕊第一反应是跪下谢恩,谢到一半反应过来:“可是臣妾父亲还没有一官半职......” “功名是要自己去挣的, 靠着妇孺供养半生,还不得高中,便是自身才华所限,往后屈于妇人之下也怪不得旁人。况且你母亲这些年,奉养婆母, 教养子女, 邻里都是有口碑,封个敕命不算出格。” 周蕊惊了, 男尊女卑啊,封建社会啊, 这都是啥,到底是她穿了,还是这皇帝穿了。 元康帝看着好笑,弹了她脑门子一下:“这下不皱眉啦?方才拧着眉头,像个小老太太似的。” 周蕊捂着脑门“呀”了一下。 这个人真的是讨厌死了,什么恶趣味啊, 当自己是七八岁的孩子啊, 爱弹人家小姑娘脑门玩, 周蕊有些生气, 对着皇帝老子又不敢发作,只能气鼓鼓地坐到膳桌旁。 茜素给香炉换了香,捧了上来,瑞兽祥福青鼎香炉搁在墙边的大炕桌上,飘出袅袅青烟,元康帝弹完了人觉得很惬意,就着丁程奉的手巾净了手,又在茜素等人的伺候下换了身衣裳。 周蕊坐了一会,小安子来问传膳,周蕊掰着手指头开始点菜,寒食有点讨厌,天还没热起来,就得开始吃凉菜。周蕊纠结了一会,点了几道蒜泥白肉,芥末茄子,葱醋鸡,其他寒食粥,青精饭之类的让他们看着上,点完又想起了馓子,特别说了在要一碗牛奶,一起当点心吃。 点完膳转头一看,弹人的那位躺在榻上眯着眼睛都快睡着了,见他没有练字看书批折子,估摸着是这两日被水灾闹得脑仁疼,给累着了,要说皇帝这个职业是挺操-蛋的,早起早朝,午间经庭(听儒学大家讲学),下午时不时的还得召见臣工,批个折子都得见缝插针,就这样一天天地连轴转,也都是理所应当的,毕竟是天下都是你的,干的也都是替自己干的,你不辛苦谁辛苦。 所以做臣子的都有五日一次的休沐,做皇帝的就只能和他的折子相亲相爱了。 思路渐飘渐远,茜素冷不丁拿了个美人捶上来,示意了下。周蕊奴了奴嘴,本着尽职尽责地想法给他敲起了腿,但她做宫女的时候也没学过这项业务,捏肩没力气,捶腿没规律,快一阵慢一阵的,直把元康帝的睡意都捶去了九霄云外,元康帝被她捶笑了:“好了,你这手艺,睡着的都能被你捶醒了。” 周蕊有些不好意思,元康帝这下也不困了,去东侧间看过公主,回来也到点用膳了,看见一桌子青青白白的膳食,想起到寒食节了,那清明也近在眼前,坐下吃了一筷子蒜泥白肉,对周蕊道:“太皇太后有日子没出宁安宫了,你去探望一二,顺便问问清明奉先折礼的事。” 皇室不像民间,清明扫墓踏青,一般是由帝后二人于奉先殿点香诵经,宣武年间,都是太皇太后带着太后和先帝一道,如今太皇太后久居宁安宫愈发地不愿意出来,各种场合也很少露面,因而元康帝才有此一问。 然而这好像是皇后的差事,怎么又交给她了?不过经过上次的事,周蕊心里多少也有点数,当下也就应了。 两人继续吃饭,不一会,金黄酥脆的炸馓子端上来了,周蕊当下青精饭也不想吃了,夹起馓子就啃,脆脆地啃了一嘴碎沫子,丁程奉目瞪口呆,这是御前侍膳的该有的样子? 周蕊因为太久没吃,有点没崩住,看茜素丁程奉等人都一脸我是谁,我在哪的懵逼样子,反应过来了,倒也不害怕,这么久了,她也知道元康帝从不会因为这种事和她生气,只有点不好意思地把馓子往元康帝那象征性地移了移 “您试试,这挺香的。” 元康帝点了点头,侍膳太监都惊了,夹了几条到元康帝碗里,再一抬头,宁贵嫔已经把馓子泡牛奶碗里了。 茜素已经绝望地低下了头。 元康帝看着也很惊奇,宫里长大的皇子没见识过这么民间(不讲究)的吃法,筷子也停了,就看她怎么吃。 周蕊完全没觉得有什么,这以前在周家也是过年才能吃的点心,周蕊奶奶不待见女孩,给的还少,周蕊娘心疼她,只能去邻家要碗羊奶,去腥热了让她泡着吃,过过嘴瘾,周蕊如今就想起这个味道了,就像是前世泡奥利奥那样,就着奶香味,咔兹咔兹地吃完了小半盆。 元康帝看她吃得实在是香,命人一样给他弄了些,侍膳太监手都在抖,馓子泡了牛奶转眼就不见了形状,他总觉得自己会因为这么一盆不成样子的东西御前丢了脑袋,元康帝吃了两口,觉得确实挺香,就是这样子实在.....见她还要再吃,拦道:“不许吃了,也不怕闹肚子。” “哪里就这么娇贵了?”话是这么说,老板的话不敢不听,周蕊认命地放下了筷子。 反正也不是什么稀罕点心,等皇帝老子不在了,永和宫她最大,到时候点了,想吃多少吃多少。 但元康帝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对丁程奉道:“去御膳房传话,永和宫的馓子半月才许上一回。” 周蕊不干了,但元康帝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她就闭上了刚张开的嘴,那点小怨念被封建皇权飞快地镇压了。 用过午膳,两人喝了盏山楂茶消食,元康帝本该回昀光殿的,但是这两日他不停的批水灾的折子,不停的宣人议事,实在是有些累了,就想在这略歪一歪,阖宫上下也只有永和宫能让他松快一二,实在不想太快离开。 丁程奉也看出来了,感觉给茜素递眼色,茜素明白过来马上给周蕊示意了下,周蕊也看出来了,在元康帝站起来时上去挽住他的胳膊道:“您略歇一会罢,这么熬着身体可不成。等休息过了,精神头足了做事才能更快啊,俗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身体才是革=命......咳咳,奋斗的本钱。” 元康帝被她这乱七八糟的说糊涂了:“什么是革=命?” 周蕊头皮发麻地打着哈哈:“没有什么,我说差了。” 沉香有安神之效,元康帝闻着也困意袭来,便被周蕊搀着去睡了,还嘱咐道他就小睡一刻,到时一定叫他起来。 等到了辰点,周蕊觉得差不多了,就要去叫人,此时碧芳从东侧间过来,说公主哭得厉害,似是有些低热,周蕊赶紧过去一看,又让人去请柏医女。 一番察看后,道公主无事,只是小儿体温午后较晨昏时略高,也属正常,周蕊放下了心,新来的奶娘哄着公主,解了衣服也不见效,周蕊看不过去,把公主抱起来,哄了一会,公主安静地睡了过去。 东侧间众人都舒了一口气,此时正殿里小喜子跟狗撵似的冲过来,苦着脸道陛下正在发落人,快请贵嫔娘娘过去瞧瞧。 周蕊就心道奇了怪了,她就长得这么像救火队员吗? 本是放下公主就要去的,谁料公主今日异常黏人,一放下就哭,周蕊无奈,抱起来去了正殿,元康帝果然是在发作。 “你这差事当得是越发好了。” 丁程奉跪在地上请罪,一脸小媳妇样。 周蕊在过来路上,小喜子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元康帝有个让人头疼的脾气,起床时若是睡足了,那万事大吉,若是睡不足,气性就不大好,若没事便也罢了,偏偏周蕊一走,丁程奉一片忠心,眼看着元康帝生熬了这两日,想让他多睡一刻,便晚叫醒了一刻。 恰逢昀光殿地来了疫情的折子,似是疫情的控制情况不大好,两事并发,元康帝当即对着丁程奉发作了一通。 周蕊自进了正殿也没说话,走到一边努力缩小身影,现在满满雷区,她也不敢就横淌着过去啊。 元康帝抬头见是她抱着公主,脸色稍霁,拿过折子细看了起来。 元康帝看了折子以后倒没有更加生气,折子详述的各地疫情,并没有元康帝想象中的那般严重,报灾的官员除了报疫情,还将各地应对之策及对策的效应写了上来,全文颇长,元康帝皱着眉看,不一会便入了神。 众人也不敢打搅,室内鸦雀无声,丁程奉跪在地上没人叫起也不敢起,愈发像个小可怜,偶有公主梦中两句呓语,周蕊轻拍着哄着,不一会又睡去了。 元康帝看完折子“哼”了一声:“总算还不是太无能。” 周蕊也不知他在说什么,她不是做惯了母亲的,抱着一岁大的孩子久了,手还是有些酸,元康帝见了,放下折子,自己抱过来,没过多会,公主嘴一撇,又嚎了起来。 周蕊憋着笑,又把孩子抱了回来,元康帝这下看着脸色好多了,让丁程奉等人都下去,丁程奉这才起来,和小喜子茜素等人一道退出去了。等出了殿门,丁程奉顺着拂尘立在那,脸上绷得住,心里虚极了。 堂堂昀光殿大总管,在一个贵嫔宫里被罚了,面上总归有些不好看,茜素和小安子对了个眼色,小安子会意,上去寻了个折,把丁大总管领取茶房歇息去了。 殿内,周蕊把公主放到榻上,公主醒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珠转来转去,眸子透亮,元康帝看了就喜欢,抽了周蕊头上的一根玉钗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一边又从襁褓里放出公主的一只手,逗她来抓,公主开始还很有兴趣,一下一下虚空抓着,后来发现抓不住,就不理他了,元康帝不甘心,对她做了个鬼脸,公主被傻爸爸吓到了,哇地一下又哭了出来。 周蕊知道他喜欢孩子,但没想到是这么喜欢,这和他以往爱端着的样子太不一样了,元康帝手忙脚乱地想哄也哄不好,只好求助周蕊,周蕊过去再抱起来,但这下她再抱也不管用了,公主一味地哭,周蕊看了襁褓也没有脏污,再让茜素把奶娘叫来抱公主下去,再过得一会,碧芳来报那里一切都好,公主果然是饿了,吃了几口又睡过去了。 周蕊放下心,转头一看元康帝又拿起了折子,似在沉思什么,不一会小喜子端了一盏雪域金丝茶来,周蕊就看他拿起来吹了吹沫,也没喝又放了回去。 按理她是不该多这个嘴的,解语花这种事情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但现下就他们两人,又是在她宫里,眼瞧着都不问一句,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于是周蕊道:“是这茶太烫了些,臣妾再让他们换一盏。” 元康帝闻言道:“不必了。”又看了周蕊一眼,:“你小时候,乡里可有过天灾时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过旱灾,不过不大严重,不少人家勒紧裤腰带,极少数的卖儿卖女的也就过去了,没听说过哪家被饿死。” 元康帝听过脸色又不大好,点着折子的封皮叹道:“这已算不大严重了,也不知这里头的大体疫情已有所改善,又是个怎样的情形。” 之后就跟周蕊发散了一通,从疫情的扩散不好控制,政令下达不到每个地方,赈灾银两药材,经过几处,必得被盘剥一通,地方的蛀虫又不能一下都给查了抓了关了免了,让他十分痛恨,痛恨了一会,又开始担忧受灾的民众,虽说不是去年的收成各地都还丰足,但水灾冲垮房屋,灾民流离失所,背井离乡,染上疫症,又彼此传染,各地州府县郡人手有限,难以将染上疫病的百姓拘到一处,分发汤药。 周蕊知道他说这些不是想和她讨论,也不是想听听意见,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二,在臣下面前他需要是笃定的,镇定自若的,不能有太过明显的担忧,后宫的女人就没有这个顾忌了,周蕊由着他发散,一直没有出声,听到最后汤药那里才道:“州府郡县都是怎么分发汤药的?” 元康帝倒不妨她有此一问:“张贴告示,告知分发地点,等民众自取。” “分发处一般是县衙州府或是闹市街头是吗?” 这是自然,这两处人流众多,都是分发灾粮或对症药剂的常选之所,元康帝点头,周蕊想起前世看过的电视剧,犹豫道:“分派些人手往各村水井之处,各地往来之间的茶寮驿馆等地会不会更好一些。” 元康帝一愣,这倒是个未行之法,毕竟分发药食,各地都唯恐所在之处受众不够,将府衙闹市作为赈灾首选也是常事。但少数受灾严重之所家园既毁,因疫情各地戒严,流民往往不得其门而入,分发之物也无从得起,流散之民四处流荡,一传十,十传百,疫情自然更加严重,此法却可大大缓解,就算是流民,总要喝水吃饭,寻地歇脚,衙役兵士等只需拿了药食等在水井等地,流民自会上前,无需再费力寻找。 元康帝想了一会,道了声“好”,将那盏雪域金丝一饮而尽,唤来丁程奉,说了几位近侍大臣的名字命其迅速宣召,一边匆匆往昀光殿而去。 “皇后真是这样说的?”元康帝走后不久,便有中宫的人来传话,因周蕊小休了片刻,便请传话内监先回去,等周蕊醒了,由小安子代传了话。是皇后的意思,让各宫都再出些钱物,在国明寺捐个道场,为灾民祈福。 小安子点头:“确是如此,听说中宫传话的内监道明粹宫的时候,几位选侍也就罢了,贤妃娘娘就从头上拔下一根金钗充作捐物。” 还有这种操作?周蕊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小安子笑道:“派去的内监也惊了,贤妃娘娘却是淡然的很,对着传话之人道‘嫌不够啊?那成’说着又从手上撸下一个米珠镶红宝石戒子,递了过去。” 茜素也是奇了:“明粹宫为何如此,不论如何,皇后娘娘此举是为赈灾,命后宫诸人捐财捐物,也是好事,平日也就罢了,何必挑这种时候和毓仁宫对着干呢?” 听说吴家在外施药义诊,颇得贤名,于时疫上又进方有功,皇后再怎么捐钱捐物,紧缩用度,在赈灾这事上的贤名也不可能大过贤妃了,因而贤妃跋扈又如何,在这个节骨眼元康帝是不愿意吴家有什么事的,皇后如何都得咽下这个哑巴亏。 周蕊心中明白,也不愿宣之于口,又问了其他选侍捐了多少,在得知明粹宫除了刘美人捐了一百两之外,其余都只捐了些钗环镯子之流,不敢与贤妃比肩之后,笑了笑。 看来这新人中风头正劲的刘美人,是要走中宫的路线了。 小安子问起永和宫要出多少银子,要是按往常,周蕊必然要跟在贤妃后面,出个中不溜的数目就行,但贤妃不按常理出牌,她不能也跟着胡闹,让茜素封了三百两并两件金饰,又选了两品她手抄的佛经,让小安子拿了跑一趟中宫。 出完了血周蕊有点心疼,三百两啊,她的年俸也就一年四百两,茜素见周蕊有些怏怏,凑趣道:“娘娘别心疼,这才哪到哪,咱库里多的是好东西,不差这几百两银子。” 嗯?周蕊来了兴致,她已经成小富婆了吗,为什么她没感觉呢? 茜素见她这样,招手让管账目的宫女云岚去取了库房账册,周蕊随意翻了两页:“这是哪来的这么些东西?” 茜素掰着手指头:“一些是当年去东宫时,太皇太后赏的,陛下也赏过不少,后来是入宫封嫔,太皇太后,太后,皇后,贤妃等赏下来的,当然从昀光殿里出来的东西还是占大头。就比如两月前的冬狩,陛下赐了不少皮子下来,都是顶好的。” 周蕊看得两眼放光,看到后来金银数目就有点失落,东西多是多,多是些首饰衣料屏风摆饰,金银什么的少,毕竟和那些东西比起来,金子银子太俗,上位者就算是有,也赏不下手,当然她也知道她要能穿回去,随便带两个回去就能半辈子吃穿不愁,但她总觉得金银才是最实在的,原谅她吧,毕竟两世都只是个屁民而已。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茜素就和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不知从哪里变戏法一样的捧出一匣子金豆子,周蕊两眼放光,一下子开怀了。 周蕊大手一挥,让茜素把人都喊来,有了金子还有什么说的,她要赌钱。 何以解忧,唯有赌钱。 茜素以为她是要打叶子牌,笑嘻嘻一个得令,风风火火地出去,喊来管账的云岚,新提上来的管衣饰的丹桂,还有小安子凑了一桌,周蕊一扫,这人也不够啊,于是让去问问碧芳翠和她们得不得空,一道过来玩耍。 不一会碧芳就来了,说奶娘喂过了,公主睡得正香,翠和正看着,两人到时可以轮换。 周蕊从入了东宫到现在,佛了那么久,少有这样放飞的时候,见人齐了,开心地把准备了好几天的古代版大富翁拿出来。 图纸一展开,云岚丹桂碧芳没见过这样的图样,有些不解,茜素和小安子一个为古代版大富翁的出现提供了宝贵的意见,一个得了吩咐去司制局做这幅图纸和竹牌骰子,都心中了然,则见怪不怪。 说穿了也很简单,就是大富翁的原型,只不过背景换成了古代,场地设置有空白土地,玩家经过后花钱买地,再次经过时花钱造屋,其他人经过时要付过路费,房子等级越高,过路费越高。 整张图一共设置了四个城池关卡,玩家经过时需要叫进城税给朝廷,特殊场景如大家宅院,佛寺,当铺,票号,客栈,医馆等等,各有不同功能,这是试玩版,周蕊就没设置机会和意外的抽卡,打算等以后慢慢完善。 主人物有进京赶考的书生,来往多地的商人,游历四方的侠客,奉旨私访的官员,和四海为家的道姑。 最后一个是因为实在没有女性角色,周蕊给安上去的,又不能太出格,时人道佛并尊,未出阁的女子不能抛头露面,嫁作人妇的又没可能抛下夫家云游天下,但是女子未嫁奉道,却可受人尊敬,若再懂些道法,有些资历,满世界乱晃也没人会管。 当然角色的设置也就这么一说,大区别没有,只是在一些意外项发生的时候有细微的差别,比如书生经过大家宅院时,会和小-姐花前月下,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停掷骰两回合,官员经过贫民窟要体察民情,停掷骰一回合并撒5个金豆子,侠客不用停骰,但侠客古道热肠,撒钱全部身家的一半给苦难的贫民,商人遇到城池关口需要收高税,扣全部身家的十分之一,诸如此类。 丹桂才十四岁,年纪最小,因为嗓音特殊,一开口就是可爱的奶音,没少被茜素她们打趣,平日里也不大说话,今日听过规则介绍后忽道:“娘......娘娘,其他几个都有特定的限制,那道姑呢?” 周蕊顿时摆出一张故作沧桑的脸,恨不能手拿一支烟给她拗个造型:“这世道对女子已有太多束缚,就让这场中唯一的女子无所畏惧地走过她的人生吧。” 年纪最小的丹桂眼睛发亮地点了点头,周蕊没忍住,往她还有些婴儿肥的脸上掐了两把肉。 大概是周蕊的话太有煽动性,除了小安子外大家都想抽个道姑代入一下云游四海的感觉,结果等到了抽取角色环节,无所畏惧的道姑被小安子抽中了。 在场所有女人:...... 本想抽侠客的小安子苦着脸:泪往心里流...... 既然是玩,当然要玩点真的,周蕊为防大家放水,大手一挥,捧着装金豆子的紫檀木匣往桌上一放:“也不用什么算筹了,直接用这个,输了都算我的,赢了你们自个儿拿去,谁要是被我发现放水......”周蕊端出霸道总裁的邪魅一笑,“我就罚谁喝一个月的苦瓜汁。” 苦瓜一出,谁与争锋,在场之人无不两股战战,坚决表态绝不敢和娘娘玩什么猫腻。 这一场周蕊玩得很尽兴,她熟知规则但手气一般,几圈下来输赢持平,手中的金豆子稍增加了几粒,茜素和碧芳赢得最多,各得了一捧,碧芳高兴得不大明显,茜素比较直接,捧着豆子喜笑颜开的,云岚和丹桂赢得少一些,但也有十好几粒,算不差了,唯有小安子,一粒金豆不剩不说,还欠了云岚两粒,茜素五粒,简直是负债累累。 周蕊瞥他那比喝了苦瓜汁还苦的脸色一眼,噗嗤一下笑了:“你这手也真是臭,拿的是道姑,什么限制没有,还能把把掷一,和人拼点都就没大过三过,这样的神仙手气,你能怪得了谁?” 他们几个已经习惯周蕊把神仙当做副词和形容词乱用了,没人觉得奇怪,最后还是云岚心善,看小安子实在太惨,免了他的欠债,小安子连忙道谢,茜素在旁扎心道:“我的债你可是要还的啊,过时加息,正好快发月钱了。” 小安子连忙表示惹不起她这个姑奶奶,回去就还钱。 周蕊玩过一场心情大好,想到元康帝给她的任务,本想带着这大富翁去找太皇太后的,但想想这段日子皇后和贤妃之间的氛围,又不敢妄动, 也怕她冒出个头,这俩人就把矛头一转,一道指向她。 比如让她去问奉先折礼的事,往好了说是元康帝体恤皇后,让一个贵嫔替后分忧,往差了说,完全可以是元康帝不放心或者是不满意皇后,让个贵嫔来代行后职,周蕊思之再三,想起之前河间王侧妃的事,还是决定到时暗中寻个折递给皇后,元康帝应当也不会说什么,心道他说不准就是不大待见皇后,要她做个传话筒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定了主意,打算次日晨请的时候给皇后递了话,再让小安子往司制局跑一趟,再造一副大富翁来,到时给宁安宫送去,太皇太后待她甚好,她有日子没去探望了,目前碍于宫中形势无法前去,只能送个逗乐的玩意聊表心意。 ———————————————— 太皇太后年岁渐大,觉就越少,清早听见几声婉转的鸟鸣,便醒了过来,回云嬷嬷听见动静,在外请示一声“主子?” 太皇太后过得一会,唔了一声,回云嬷嬷才近前掀开帐帘,递上漱口的茶水。 太皇太后接过,看向窗外的屋檐一角:“我这耳朵也不大灵了,迷迷糊糊地总听见几声鸟叫,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回云嬷嬷笑道:“主子哪的话,您这耳朵啊灵便着呢,确是有鸟在那上头,新来的小宫女心善,和我说是那棵老槐树上掉下一窝燕子,还是雏儿,怕那些小的活不了,求着我让人搭个梯子,把燕子窝挪回去呢。” 太皇太后一听也笑了:“真是个好孩子,心善,和当初的蕊丫头一样。” 回云嬷嬷一边扶着太皇太后起身洗漱穿衣,等太皇太后用过早膳,回云嬷嬷笑呵呵地让小宫女把永和宫进上来的东西拿进来。 “宁贵嫔娘娘新进的玩意儿,说是让主子玩玩解解闷。” 太皇太后见一幅卷轴,还当是她作的画,未及展开就奇道:“她那爪子一样的手也能作画了?” ※※※※※※※※※※※※※※※※※※※※ 啦啦啦,怀着激动的心情和你们打招呼,防盗比例设了50%哦,评论来来来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土豆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宿晚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名正(剧情) 回云嬷嬷忍俊不禁:“主子, 宁贵嫔那手字经您调教还是拿得出手的, 怎么就成爪子了?” 太皇太后“哼”了一声:“勉强可以一看罢了。” 嘴上这样说着, 还是示意小宫女把画展开来看看,一看也是有些纳闷,回云嬷嬷早得了小安子的介绍, 也准备给太皇太后讲解一二,此时一宫人来报, 皇后来给太皇太后请安, 正在正殿外等着通传。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把这些收起来罢。” 回云嬷嬷瞟了传话的內监一眼让他下去了,一边挽了太皇太后的手臂劝慰道:“主子别叹气, 皇后娘娘也不常来,一来必是有要事的, 等见过了, 奴婢再给您讲讲这玩意的用法。” “快免礼罢,皇后这般早起也辛苦了。” 太皇太后年岁渐老, 喜怒不定, 且性子有些古怪,皇后初入宫时,也曾日日拜访宁安寿康两宫, 寿康宫倒是和颜悦色的,就是不见也让李嬷嬷温言以对, 宁安宫则很是敷衍, 几次拜访之后, 太皇太后不是喝了药就是在睡觉, 回云嬷嬷都不出来,派个小宫人就打发了她,语气虽也尊敬,但也是不折不扣的软钉子。 皇后自觉不讨太皇太后欢心,来宁安宫每每觉得有些压抑,比去太后宫里还不自在,得了通报进入之后便凝神屏息,不敢有丝毫错漏。 见了太皇太后行过礼,皇后仅坐了一半的椅子,挺直背脊道:“老祖宗哪儿的话,臣妾给您请安是应当应分,哪称的上辛苦,听闻前两月冬日天凉,您咳嗽了两声,不知现下可大好了?” 回云嬷嬷道:“多亏皇后娘娘挂念着,太皇太后已大好了。” 这般客套话说了两句,皇后见太皇太后似是年岁大了,面有倦色,赶紧进入主题道:“本来也不该叨扰,只是这清明奉先折礼,陛下的意思还是要老祖宗出面,方则礼正意醇。” 太皇太后眼风往皇后一丝不苟的衣带结上扫过:“我这把身子骨,老胳膊老腿了,太医总说要静养才好,奉先折礼的事你去问问寿康宫罢。” “这......”皇后似有些为难,太后直接道:“中宫有规劝之责。你便去告诉皇帝,不管怎么说,寿康宫那位也是太后,名正方才言顺。” 皇后面色一僵,太皇太后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拄着碧玉龙头杖站起来往内室走去,竟是连一句话都不给皇后留,回云嬷嬷忙圆场道:“太皇太后有些乏了,先去更衣,娘娘请偏殿喝茶。” 皇后面色也不大好,忙起身告退,回云嬷嬷笑眯眯地跟了几步,在皇后第二次说留步的时候便停下了,让宫人送皇后出去。 太皇太后在里间等不到回云嬷嬷,也不坐下,等回云嬷嬷回来搭了她的手,太皇太后才哼了一声道:“你是觉得我对她太严厉了些?” 回云嬷嬷只笑:“主子盼着小辈们好,哪说得上严厉。” “好好的奉先折礼,不让太后出面,还请我过去撑场面想要描补过去,皇帝如此囿于前事不顾大局,也是一时糊涂了呀。皇后也不知规劝一二,身为皇后,摆不正身子,弄不清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太皇太后摇了摇头,颇有些无奈,回云嬷嬷劝道:“您别心急,小辈们都还年轻,等时日多了,有了历练,会懂事的。” 太皇太后一摆手:“你是当我老了老了,净哄我呢,人要是没那个脑子,再怎么历练都是一样。” 回云嬷嬷但笑不语,她再是太皇太后的心腹,皇后也是主子,不是她可以轻易说嘴的,只问要不要把永和宫进的东西给拿进来。 太皇太后被早上的事一搅,似也没兴致了,给拒了,想到刚才的事还道:“你也甭打岔,且瞧着罢,中宫为这事,没准还能怨到我身上。” ———————————————— 皇后从周蕊那里得了消息,就坐立不安,今日为去宁安宫请安问话,免了一众嫔妃的晨安,却早早地回来了,到了寝殿也没有睡意,让宋姑姑把宫中炭火账册拿来,宋姑姑忍不住劝道:“娘娘歇一歇罢,早膳也没好好用,便去了宁安宫,要不奴婢给您上一盏红枣七宝茶?” 皇后拒了:“宁安宫那位给我出了这样的难题,我哪里歇的住呢,还是看看账册,日后清算起来心中才有数,你快取来罢。” 话是这样说,但每次皇后看账册都要上火,纵使不发出来憋着也伤身体,宋姑姑又劝了两回,没劝住,只得应了去取账册。 又看过这半日,午膳摆上来后皇后随意动了两口,在殿中消食踱步,想想还是不对,命中宫的小厨房做了两道点心,亲自提了去往昀光殿。 今日丁程奉轮休,王宽当值,他站在殿外侧耳注意着里头的动静,新来的內监小福子轻手轻脚地凑过来道:“王哥哥,皇后主子在外头求见。” 王宽听了眼皮都不带耷拉一下的:“求就求呗,里头报去。”说着拂尘一挥,一指殿门就不动了, 小福子不懂,对于他们这样的內监来说,像这种露脸的机会,都是越多越好,他们这些做小的的,为了讨好王丁这两位领头的,没少乖觉地把机会让出来,这回这王副总管怎么一点都不接茬呢,平日里在这上头和丁大总管也没少掐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心中揣着一肚子不明白,小福子在外报了声“万岁”,等了一会,得到元康帝一句进来,小福子进去把皇后求见的事报了,元康帝笔锋一辍:“皇后?可说了何事?” 小福子低头道:“奴才不知,娘娘提了两盒点心,道是她亲手做的。” 宫里的女人所谓亲手做的点心吃食,大多都有枪手,有一两道工序动过手就算是比较诚心的了,元康帝也不觉什么,只想着本朝的规矩,除了皇后,后妃非召不得出入昀光殿,而皇后姿容平平又自矜身份,也少来此做这样送茶送点的事情,看来是真有事,便道:“让她进来罢。” 皇后亲自提了食盒入了昀光殿后,见主案上元康帝一人伏案,两旁设两条案,各备了些笔墨纸砚,皇后知道是给宣召议事的近臣所用,心里还是不免想到贤妃数次伴驾,随侍左右,说不准也在这案上俯首,时不时走近皇帝,红袖添香,一想到贤妃曾在此得过这宫中头一份的殊荣,皇后心中就一阵酸涩。 元康帝见她入内后也不见礼,光盯着一张条案看个不停,将笔一搁,有些不耐道:“有事便说罢,朕还有事要忙。” 皇后一惊,赶忙放下食盒,取出里头的一道杏仁酥和云片糕,元康帝一扫就皱眉,他最烦在做事的时候吃这种带沫子的,点点沫沫碎得到处都是,嘴上还道:“皇后有心了。”一边看着她静等下文。 皇后自然是来回宁安宫的话的,对着元康帝一脸的有事说事,她也张不开那个口说您尝尝,只得小心措辞道:“今早去了宁安宫,太皇太后的咳疾是好多了,瞧着精神也还不错,只太医说了这身子需要静养,奉先折礼的事,臣妾也提过了,太皇太后道身子吃不住,不如还是请太后出面罢。” 这话听起来倒也入情入理,但太皇太后近年来性子越发古怪,元康帝便多问了一句:“太皇太后就只说了这一句?” 皇后一听就脸色煞白,在元康帝的目光下吞吞吐吐地把实话说了:“倒也,倒也不止,太皇太后说,太后毕竟是太后,名正才能言顺......” 元康帝听了果然面色不好,皇后怕他怪罪到自己身上,从宁安宫出来就在埋怨太皇太后给她出难题,这种埋怨更是在此刻达到了顶峰,她小心翼翼地觑着元康帝的面色,生怕他会动怒,等了一会,元康帝面色稍缓,似是想明白什么,淡淡道:“就按老祖宗的意思办罢,” 皇后不禁长舒一口气,福身称是,皇帝听完了话复又低头埋案,皇后犹豫着该不该把贤妃请归宁的事说上一说,皇帝等了一会不见皇后告退,只得抬头问道:“皇后还有事?” 皇后这下也没法犹豫了,只得起了话头:“有句话,臣妾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种开头元康帝在皇后这里是听惯了的,一听就觉得烦,既觉得不当讲,便干脆不要讲,忸怩作态地又是何必。 “贤妃的陈笺想必已经到了陛下的案上,但归宁一举,臣妾觉得不妥,陛下登基方初,潜邸的老人们入宫也不到一年,时日不久,加之宫中也没有无子嫔妃归宁的先例,不如等贤妃生育有功,再议归宁之事不迟。” 若在平时,元康帝不会为这种小事,逆了皇后的意思,毕竟是中宫,若权威不立则后宫难安,但此次贤妃上归宁的陈笺,所陈是为与家中父兄探究时疫的方子,看能否精进,令染上时疫的灾民尽快痊愈,控制疫情,加之吴家进方有功,且多地义诊赠药,他本就该嘉奖一番,不过归宁而已,也非无子便进位,算不得什么,但这些元康帝自觉与皇后解释不着,因而只道:“不是什么大事,贤妃既请了便依了她罢。” 皇后又是不解又是酸涩:“若真开此先例,宫中大小嫔妃,个个自请归宁,岂非成了笑话。” “若她们都有贤妃的医术,对黎民有功,便都来自请,朕无不答允。” ※※※※※※※※※※※※※※※※※※※※ 昨天突然冒出来那么多没见过的小天使,潜水了那么久,哼,都是磨人的小妖精。 关于v后更新,暂定是每日一更除周三停更,一周六更,知道小天使们等更看是比较心焦的,但作者菌的手速不大好,给一点空档时间更加可以保证文文的质量,如果状态好的话可能(概率极小)会在周三也来一更,不要嫌弃我哦,挨个嘴嘴。 另外给pc和wap订阅的小天使们一个小建议,晋江app订阅最优惠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y. 5瓶;拖延症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吊个鲜 皇后眼看元康帝淡淡回她, 似还噙着一丝笑意, 但这笑意之冷, 竟像是在等她怎样继续回话一样,皇后再气也不敢再回了,只低头不语, 元康帝见她这样只心中冷笑:“听闻皇后这两日,号召后宫诸人缩减用度, 捐赠出来相济灾民。” 皇后点头, 虽然听得出来元康帝语气不好,但她自觉实在无辜, 虽比不上贤妃那个贱人借着医术显摆自身,她捐些体己出来, 也是尽了心了, 命后宫诸人效仿又有何不妥,上行下效, 这本就是好事, 她身为皇后,带头如此,作了表率, 底下的自当应从。 “缩减下来的银钱呢,你换成了多少药材, 多少粥米?” 皇后一愣:“已兑去了国明寺, 请慧觉大师亲自主持作法......” 皇后还没说完, 元康帝直接冷哼出声:“若是神明真得其佑, 这世上也不会有诸多天灾,诸多人祸了。” 皇后被吓得脸色一青,不敢再说了。 “你是皇后,既在其位,便该担其责,与嫔妃争风吃醋,实在失之轻佻。” 皇后立时跪下,这话太重,直接指责她中宫失职,皇后觉得实在冤枉,她也做主用了一部分银钱换做粮食和药材,为何元康帝连话都不让她说完,咬了咬唇还是不甘道:“臣妾不敢,请陛下明察。” 元康帝不用看,就知道她心中是不服气的,他气到此处也就不怎么气了,甚至有一种想法,来日见了柳阁老,必要问问他是怎么教养出这么优秀的女儿的。 皇后跪了一会,才听见御案后元康帝已听不出喜怒地道:“回去自省罢,有事便让人传话,不必自己过来。” 皇后心中一片冰凉,强忍住眼中泪意,起身告退,临走前元康帝又道:“奉先折礼的事,既说要让太后出面,你便往寿康宫跑一趟罢。” 宋姑姑侍立在外本就一脸担忧,见了皇后一出来这有如寒冰的面色,心中担忧也不敢再昀光殿多说什么,赶忙上前搀扶住皇后的手臂往中宫而去。 皇后走了,面色之差,刚领过赏的小福子都不敢上前去送,他往王宽处挪了挪,指着日头道:“王哥哥,这到时辰叫膳了呀。” 王宽一动不动:“你急什么,且等着。” 果然过得一刻,里头传来一声:“去永和宫。” 这下小福子看王副总管就跟脚下放了个炮仗似的,一下蹿起来,转身对这殿里高应了声“是”,一边拿拂尘抽了发愣的他一下,骂道:“愣着呢,还不快去让御辇过来?” 小福子被抽了一下,委屈得紧,但也不敢发作,一边走了,一边还在心里骂骂咧咧。 牛气什么啊,等爷爷爬到你这个位置,有你老小子被抽的时候。 ———————————————— 皇帝过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大好,王宽等伺候的都是小心翼翼的,周蕊当然也看出来了,偏偏他老人家也没提前说要过来,她准备的膳食都是自己爱吃的,点了个锅子,上了一溜荤菜,牛羊肉切片各两盘,豆芽豆腐黄喉猪肚,青蒿黄瓜青菜油麦,说寒酸那也算不上,只是伺候御驾怎么看着怎么不着调。 周蕊行礼被叫起落座后,眼睛不断往桌边摞得高高那一盘香菜上瞟。 元康帝介不介意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侍膳太监的嘴角又开始抽抽了。 元康帝看了这一桌,一愣:“怎么吃锅子?” 这不是寒食过了,她不吃点热的不舒服斯基吗,当然话不能这么说,周蕊笑着打哈哈:“那什么,天是一日日在热的,再不吃就吃不了锅子,就点了个,想乘着天凉吃个痛快。” “胡闹!伤都还没好利索,怎么就不知道忌口呢?” 周蕊堆起一脸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元康帝训过她,还是忍不住对着一桌子的荤菜动起了筷子,这汤锅一滚,香是真香。 周蕊不禁翻了个白眼,心道胡闹个屁啊胡闹,您嫌我胡闹,您倒是别动筷子啊。 腹诽很快遭到了报应,元康帝命侍膳太监把她那边桌子上重口的荤腥都给收了,命重新给她上一锅白汤的,拿菌菇吊个鲜,让她涮青菜玩。 吃不到牛肉羊肉各种肉的周蕊:泪流满面...... 涮锅子好吃倒是好吃,就是吃起来汤甩酱飞的不成样子,元康帝吃完这一顿出了一身的汗,周蕊深知得罪老板的可怕,狗腿地体贴着,让茜素叫了水给他洗澡,元康帝在丁程奉等人的伺候下洗完了澡,出来时周蕊刚喝完药。 周蕊一慌,心道直男洗澡快她知道,但这也未免太快了。她大小是一宫主位,宫里可以设小厨房,小药库,药材食材都是按份例给的,只要不是要请太医的大病,外边就不知道,这也方便了她,跟太医院打过招呼,把柏医女要过来成为她永和宫的专用医女,由她开方煎药,周蕊每日喝着。 这药一日三次,饭后喝,不能落下或错了时辰。她就默默地按顿喝着,谁也没声张。连药都是茜素亲自去库里取了熬的,这段时日小安子整顿得也差不多了,永和宫上下到不至于和铁桶似的,但等闲不会让里头的事往外透出去。 其实生不生儿子她都没所谓,女人又不是生育的机器,宫中这样的环境子嗣固然重要,她也不会觉得自己生不出儿子就比旁人低了一等,只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得调理好了,不能让人作为攻击她的弱点。 至于她失宠以后靠孩子过活什么的,周蕊觉得也不大存在,她是个乐天知命的,等元康帝不来她这了,宫里开始跟红顶白的欺负她,她就用私库里的好东西换成银钱再去换吃食,过上个十几二十年优容的生活没有问题,真的没有孩子也不要紧,安定就是她的孩子,她视如己出,以元康帝对长女的喜爱,大殷又有祖训“不嫁公主与邻邦”,安定出嫁后出宫建府,把她和林娘子接出去奉养的可能性很大。 不声张是因为她想自保不假,但也没想把那些陈年旧事牵扯出来,再惹出些什么,茜素机灵,飞快地提了装了药碗的食盒下去了,周蕊塞了一口蜜饯,心还在打鼓,元康帝别的也就罢了,那只狗一样的鼻子最灵了,最近连她嘴里吃过什么糖都能闻出个一二四五六来。 元康帝凑得近了果然道:“喝得什么,这般气味?” “也没什么,乘着春日调养调养,省得天冷犯病。” 她可没撒谎,这就是调养的药,不过是治妇人病的,元康帝听了似也不在意,只对她的蜜饯,产生了兴趣,捻了一块来吃,放进嘴里就被酸得虎躯一震。 “这是什么?酸成这样。” 周蕊没拦住他作死,见此捂了下嘴,一时也不知道该乐还是该怕,道:“臣妾口重,喝了药尤其要吃酸梅子干的,陛下吃不得,快吐了罢。” 吐东西这样没有涵养的事他怎么可能做,元康帝狠瞪了周蕊一眼,三两下一嚼,把酸梅子干咽了下去,周蕊被他看得一哆嗦,让人赶紧上茶,元康帝连灌了两盏,一动腮帮子,好家伙,连牙后槽都是酸的。 元康帝牙酸成这样,明明被人偷了零嘴还被怪罪的周蕊又能得什么好呢? 次日,她破天荒地将近中午才幽幽醒转,茜素听见动静进来道:“娘娘醒了,陛下派人去中宫吩咐过,免了您今日晨请。” 周蕊扶着腰坐起来,暗骂一声他大-爷的,边吩咐茜素把她这所有酸的东西给扔了。 茜素以为自己听错了:“全扔了?娘娘您不是最爱吃酸的吗?” 周蕊咬牙道:“从今儿开始,我戒了!” 最后当然是没扔成,周蕊嗜酸如命,自御膳房开始给她进小零嘴后愈演愈烈,她前世就爱吃酸,某购自产的话梅片,号称是重口味中的重口味,她一闺蜜也是爱吃酸的人,最多坚持不过三片,周蕊就能吃下整包不带皱眉头的,还觉得挺有滋味。 所以现在有条件能吃到不同的零嘴了,她就越吃越酸,但和是否有孕无关,有柏医女看顾着她的身子,月事也正常,她不可能怀孕了自己还不知道。 周蕊这个习惯倒也不明显,除了近身伺候的人,也没几个人知道,宫中除了林娘子未曾有人有孕,元康帝也不是个在妇人事上心细如尘的,晚上被酸成那样倒也没往拿出去想,等次日早朝下后,刚上了御辇,他忽然没头没脑地道:“让王灵安过来一趟......” 王太医是元康帝的首席御医,请他出山一般都是元康帝身体有恙。在旁伺候的是丁程奉,他昨日没去永和宫,也不知那酸梅子干的事,闻言有些犹疑:“陛下可是身体不适?” 元康帝顿住了也是反应过来了,周氏可能有孕的事,让御医去看太扎眼了,他想了想道:“永和宫停药几个月了?” 丁程奉虽说在揣摩上意这一条上进来愈发不大灵光,但他是上了年岁的人了,被拨到东宫来伺候还是太子的元康帝时,就已三十岁了,一听这话哪有不知的道理,立时回道:“已两月有余。” “妇人爱吃酸的,莫非是......” 这次丁程奉应得更快:“妇人头几月,或有此状。” 元康帝点了点头,吩咐小福子去太医院点个普通医官,往永和宫去一趟。 ※※※※※※※※※※※※※※※※※※※※ 首v章的红包都发了,以后是前三个做沙发的小伙伴发红包哈 更新时间是这样,这两天时间那么飘忽,是因为周三要上夹子,尽量早码出来早发一些 周四开始恢复晚上6点更新,或者小伙伴们希望几点更都可以说,可以商量的哈 另外本文在参赛哈,小小的求一下营养液,周四见啊,灰灰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土豆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淡定的围观群众催更大、拖延症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跟斗 虽明白了是永和宫那位, 丁程奉心里却觉着也未必就是有孕。先不论吃酸就有孕这一宗说法并不是十成十的, 永和宫宁贵嫔也是一宫主位, 有自行延医问药之权,没可能自己有孕都不知道。 虽是没个准的事,丁程奉还是在心里记了一笔。这是元康帝却看着他道:“没影的事, 你管着底下的人都紧一紧嘴巴,朕不想听见太多捕风捉影的事。” 丁程奉头皮一紧, 若说心中隐隐升起过卖消息的念头, 这下也彻底歇了:“万岁您放心,昀光殿的人, 都是管得住的舌头。” 元康帝一点头,入了御辇。 ———————————————— 太医来得时候, 周蕊正在做瑜伽。 当然动作估计也不标准, 是她凭着记忆,捣鼓出来的大殷版瑜伽, 动作参照前世蹭闺蜜健身卡去上过的几节瑜伽课里的动作, 标不标准就另说了。 周蕊现在都还记得,那时候她一个健身菜鸟,也不常运动, 全身骨头僵硬,一掰就疼, 做点什么动作, 都只能到别人的一半, 体育课上坐位体前屈是唯一不合格的女生, 每次体测她都内牛满面。 前世最逃避的东西,这世倒挺怀念,因此当宋太医经了通报来到永和宫正殿前的空地上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宁贵嫔娘娘不适脂粉,不环发髻,着了一件家常绘细云纹路月白杉,素面朝天地坐在一卷竹席上,宫女茜素正压着她的肩膀努力使她像膝盖靠近。 联想到陛下的吩咐,年逾六十的宋太医一个激灵,想到那可能有的宁贵嫔腹中的龙裔,顿时颤抖的心,颤抖的手,阻止的话也说不出口,离周蕊还有三丈远时就一个脚滑,跪了个正好,周蕊听见动静,转头见了忙道:“宋太医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起身。” 小安子赶紧把宋太医扶起来,宋太医连咳了好几下缓过气来才道:“娘娘,您不可如此啊。” 周蕊以为他是指自己所为不成体统,笑道:“老太医说得是。”一看自己这副样子确实也不是个能见人的打扮,给小安子一个眼神让带宋太医去偏殿喝茶,自己回寝殿换衣去了。 小安子得了令,也不管老太医是不是反应得过来,扶着就往偏殿带,等人落了座,他出去寻人上茶,一出门就碰见茜素站在那里冲着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怎么回事?娘娘正在晨练,怎好叫外男见了,好好的惹人笑话。” 小安子不服气了:“外男?老太医都快七十了,人到七十古来稀,礼防也用不到这么大岁数的人上罢,再者说了,昀光殿过来的吩咐,谁敢怠慢了呀?” “那也得有个先后通禀啊,你见娘娘这副不饰脂粉的样子,是能见外人的吗?” 一说这个,小安子更委屈了:“方才我问的时候,你同娘娘一个点头,一个摆手的,这不就是让见的意思吗?怎么还怪上我了?” 茜素差点仰倒:“这叫侧角望月式,娘娘家乡出来的锻炼之法,练腰力的,你懂不懂啊。再说了你那会进来说话,音比蚊子也大不了多少,我同娘娘都没听见,还不是得怪你。”说完气呼呼地走了。 小安子也很委屈啊,他那日输掉了三个月的月银,心痛过甚,一时上了火,倒了嗓子,说不清话也不是有意的啊,对着小辣椒一样的茜素连对着她背影回怼都提不起嗓音,只得一口鲜血地小声道:“真是同女人讲不得一点道理。” 老太医喝过茶顺过气,便等着正殿那里来人,喊他过去请脉,他一早得了昀光殿副总管王宽的吩咐,心里自然希望能在宁贵嫔这把出喜脉,倒也不是想去陛下那里领赏,他一把年纪的人,都该乞骸骨了,早没了那争先抢功的心,只想着临出宫前办件漂亮的差事,为他在太医院的半生操劳画个圆满。 但是瞧着刚才宁贵嫔这生龙活虎恨不能翻个跟头的样又觉得不像。 谁料他一盏茶都见了底,正殿还不来人,正等得焦灼,就见宁贵嫔身边的大宫女茜素一脸复杂地过来道:“劳宋太医久等,冒犯一问,太医是承旨来请喜脉的罢?” 这也没什么好瞒的,宋太医点头,茜素一下就垮了脸:“娘娘月事方至,太医只怕是白跑一趟了。” 茜素心里是真的苦,问了小安子才知道宋太医的意思,也是她疏忽,娘娘已经在喝药调理身子了,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于月事自当更上心才是,还是陛下先注意到,派了太医过来,若是娘娘真有孕,做这个什么玉加就是十分凶险了。 宋太医也不奇怪,念及这是圣意,还是道:“既来了,就当给娘娘请平安脉罢。” 茜素点头,引着宋太医去了内殿,宋太医心有成算但面上不显,切过脉顺顺当当地开了个太平方,这脉案放到别处也看不出什么来,领过宁贵嫔的赏后,又对茜素道:“我瞧娘娘似有些气血凝滞,平日照看娘娘身子的是哪位医官,本官问一问娘娘身子的近况,所知全面些,也好回禀陛下。” 这是正事,茜素也不敢怠慢,请了柏医女来。 医女大多是照看宫人的低位妃嫔的,宋太医倒不妨永和宫用的也是医女。 因男女有别,不少太医又自视甚高,医官与医女之间交集不多,柏医女本当宋太医不过走个过场,却不想他所问颇为详细。 宋太医细细了解之下,竟越问越觉得有些不对,柏医女原本是得过宁贵嫔的吩咐的,不敢多说什么,便往宁贵嫔的作息上扯开话头。 后来见老太医怎么都不接茬,仍是句句问在要害,柏医女无奈直接递话。 “宋太医,小的年纪虽轻,但也知道在这宫中当差不能太过较真。” 这话要是换了哪个太医,都当闻弦歌而知雅意,但宋太医年纪虽大,性子却板正得紧,不然不会医术不差,却混到这般年纪还是个普通医官,于是表面听从劝告,回去之后,将宁贵嫔的身体状况,并用药情况,以及身子曾有过的亏损,写了个折子,具折上陈,次日就递到了昀光殿的御案上。 元康帝看过折子后大吃一惊,立刻命人将宋太医喊来,细细问话。 宋太医历经几朝,性子虽有些固执但心性坚定,被元康帝喊来问话也不慌张,只将事实一一道出,不增一分也不减一分。 元康帝听后面上阴霾一片:“你说周氏曾被人暗害?” 宋太医点头:“且照脉象来看,应是过去好几个年头了。” 元康帝沉吟一会,命其对此事务必三缄其口,便挥退了他,而后直奔永和宫。 宋太医的事,柏医女昨日就报给了周蕊,周蕊本就有些担心,今日一见元康帝面沉如水气势汹汹地前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略一紧张后便也不害怕了,甚至觉得有一丝轻松,若是元康帝因她生育有碍,从此不来她这了也没什么,不过是把注定要发生的事提前了一些罢了。 不料元康帝叫起后就拉她入了寝殿,挥退众人,大马金刀地往她床上一坐也不说话,室内一片安静,这样的气氛周蕊着实有点慌啊,亦步亦趋地凑过去,元康帝斜她一眼,似在等她说什么。 周蕊张了张口,说了今日的第一句蠢话:“太平猴魁和六安瓜片您喝哪个?” 话音一落,周蕊就被他扯了手臂,一把按到了膝盖上。 头朝下的姿势,血一冲周蕊顿时全脸爆红,紧接着屁-股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两下,力道不轻,只听见后边啪-啪两声,周蕊真的整个人都懵-逼了。 元康帝打过这两下,怒气就消了大半,但还是沉着脸,把人拉起来,让她站直,道:“说罢。” 周蕊一时也不知该羞愧还是该害怕,魂飞天外地把从前她被人暗害灌了伤身的药的事原原本本地给说了一遍。 元康帝盯着她道:“从前怎么不说?” 周蕊怎么敢说真话呢,但领导问话又不能不答,于是扯出今日的第二句蠢话:“您政事繁忙,日理万机,不敢让您心烦。” 元康帝也不和这嘴里没一句实话的气人玩意废话了,直接拉过来就要打,周蕊反应过来,啊啊叫着,连忙道:“在太皇太后宫里出的事,又是在被她老人家指去东宫之后发生的,要是张扬出去了,她老人家该有多堵心,太医都说了,太皇太后这个身子,再不能经受什么了。” 太皇太后自嘉和帝被瓦奴掳去,便大病一场,身子伤了根本,太医都说了要静养为上,万不可再动气,后来宣武帝接二连三地失子,太皇太后经受不住,呕血过后几乎就要撒手而去,宣武帝是个孝子,念及太皇太后从前最疼爱三皇子也就是曾经的元康帝,将当时还在祖陵的元康帝召回为太皇太后侍疾,太皇太后自病后就不断念叨元康帝的小名,见他归来才升起几分求生之意,太医又几番救治,太皇太后才得病愈,延寿至今。 因此周蕊这个理由也算是说的过去,元康帝脸色略微好一点了,只还瞪着她,眼中大有日后还敢擅作主张瞒着他,便叫她自己瞧着办的意思,周蕊只得可怜兮兮小媳妇状地回看过去,自以为语气端正地说了今天的第三句蠢话:“臣妾下次再不敢了。” “还敢有下次?” ※※※※※※※※※※※※※※※※※※※※ 咳咳咳,不是家暴啊,大猪蹄子是轻拍,也可以当作是那啥y(捂脸) 说好的晚6点更,我好想又食言了,看着那么多小天使,忍不住早放上来了,我的锅 非常感谢砸票和投液的小天使啊,作者菌努力打鸡血中。 ps:可以请小天使们讨论剧情时尽量在对应的章节下吗,不要去第一章说哈,多少有点剧透,照顾一下刚看文的小天使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雾凡、32448007、容与大总攻、瓶子瓶子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桃之夭夭 100瓶;超凶奶盖 34瓶;关山度若飞 25瓶;少年拔剑、峰姿明俊 20瓶;猪精女孩 16瓶;想要锦鲤、岸边书虫 15瓶;卷卷人儿、青子玉辉、甜酒果的小灰兔、云墨 10瓶;我的橘子呢、嘿嘿嘿 5瓶;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4瓶;肉饼q、叶玄微、卡其 3瓶;桃之夭夭 2瓶;amandasdu、云、易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体贴 元康帝眼一瞪, 想想还是气不过。要说这是他心尖上的人倒也说不上, 但周氏小意温柔, 时不时也知道体贴他,从不多话生事,自送到他身边时便入了他的眼了, 这几年处下来,也知道她天资有限又出身不高, 他要是不护着一些, 早在这宫里被人给活吃了。 他每日要头痛的事有那么多,还得睁一只眼睛盯着她这, 生怕一个不留神,旁人就来报, 陛下, 周娘娘天不假年,已经去了, 请陛下节哀。 一想到会有这种可能, 他就不免觉得心中空了一块。 他这样时不时地为她打算着,她可倒好,这样大的事, 连句实话都没有,还得他自己问出来。 元康帝决定不忍了, 心道要给这坏丫头一点教训, 把人按到膝盖上, 噼噼啪啪地连打了五六下。 这次不大疼, 周蕊却有点委屈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委屈从哪里来,明明打她的人是一个说要她命就要她命的皇帝,明明方才心里都把失宠之后的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结果什么都没发生,只是被打了几下屁-股她就委屈了,又好像是在委屈当宫女时,那个身不由己生怕没命的自己,自入宫以来从不流泪,哪怕是被皇后和贤妃联手做局差点没命那晚也没哭的周蕊,突然眼圈一红,眼泪溢了出来。 因为是趴在膝盖上的,今日又是休沐,元康帝在昀光殿披折子穿得也是常服,脱了外衫,里头是绸裤,布料不厚,周蕊一哭,眼泪就渗进绸裤里头在他膝头化成一片凉意,元康帝一看把人打哭了,忙转了姿势,抱在怀中哄着。 本也没什么,周蕊的性子外头看着软,内里算是坚强的,一般不大感性,但要是一旦感性起来,那一时三刻也难以收住,于是元康帝耐着性子哄了两回,周蕊都是抽抽噎噎地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元康帝这下没耐性了,沉声道:“不许哭。” 周蕊一下停住了,脸上还挂着泪,但脑子终于从爪哇国被召回来了,她从怀里挣开就要下去请罪,元康帝看着更加不耐,轻拍她肩两下,像是哄安定不哭那样艰难而又别扭:“行了行了,别折腾。”说着扯下周蕊别在腰间的帕子,给她抹了一把眼泪。 哭完仍旧被窝在他臂弯里的周蕊开始发愣:真的好丢人啊...... 元康帝被她这一闹,还气什么呢?见把人哄好了,昀光殿又还有事要处理,便要走,见怀里的人还沉浸在方才的余韵中,鼻子时不时还一抽抽的,便喊人端水进来,想周氏也是一宫主位,会怕丢人,让人放下装水的铜盆挤下去,自己绞了帕子又给她抹了把脸。 周蕊哭过一场,脑子还是有些浑然,元康帝像抹桌子一样给她抹完脸,就按着她肩往床上去,道左右无事让她先休息一会,缓缓精神,周蕊应了,闭上眼睛,不过一会就沉沉睡去。 元康帝上了御辇一坐下,就发现自己明黄的绸裤内衬,被哭湿的那一片十分难看,要不是离腰腹还有些距离,几乎要以为是他失那什么了...... 元康帝本是没注意的,上了御辇才看见,丁程奉则是一个没忍住,连看了两眼,忙收回目光,传声御驾起行,元康帝运了三次气,才忍下心中再回永和宫把某个熊孩子似的的大人再打一顿的冲动。 御辇是常架的那座,虽说是四人抬着十分稳当,但到底是人力,轻微的一点摇晃也属正常。元康帝一手搭在座椅边上,靠在椅背上闭目养起了神。 微微的晃动中,元康帝忽然反应过来了,这事不对! 这些年来,后宫之中仅有林氏一人有孕,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蓄意所致? 想到此处,元康帝先是惊怒,而后深思之下,细思极恐。 元康帝年少便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心性不比常人,很快冷静下来,一到昀光殿便命把王宽喊来,着他暗中查访此事,但不可走漏一点风声。 王宽一句废话没有,如个将领一般,略一颔首,领命而去。 虽说王宽丁程奉两人总爱掐,但比起丁程奉每日狗腿一样,满脑子揣摩他的心思还每每不大得法,元康帝还是更喜欢王宽这样,话不多,但能把事情办到点子上的。 紧接着便要下一道惠及后宫的旨意,命医官为宫中所有妃嫔请平安脉。 周蕊这样不起眼都能着道,宫中女子被害的绝不止她一人,元康帝眯了眯眼睛。 既要暗访,这事就不能明着来,由他出面,没头没脑地下这一道旨意,似乎有些显眼,太皇太后是个不管事,他后宫中的事,不管明面如何,实际上绝不可能叫太后插手,正等他下全旨意的丁程奉躬身候着,元康帝心里的人选从皇后贤妃周氏三个上依次过了一遍。 贤妃本是个好人选,但她最近风头太过,他虽驳了皇后,但也不会一味纵容着她,再养大了吴氏的心,周蕊若有了自己的子嗣,再顺势给了她协理六宫之权,做这事会合适很多,但现在显然不是个好时机。 丁程奉不敢出声,但一直侧耳听着动静,等了一会忽听陛下似是叹了口气,才道:“你去中宫一趟,此事交给皇后来办。” 丁程奉一样学了一遍,就要下去,又听陛下叫住他道:“若是她办不好,你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说着顿了一下,元康帝自己也怀疑了,这么点小事,皇后要再能给他出岔子,他就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于是一挥手示意旨意不变,命丁程奉照着去办。 丁程奉又等了一瞬,眼见不再变卦了,这才告退出了昀光殿,命徒弟小喜子好好伺候着昀光殿这一摊,别让那起子小人钻了空子,自行往中宫去了。 ———————————————— 河间王府又传出消息,河间王自那次意外,伤了手后一直不大好,本就是废了双腿,听说手骨伤得厉害,好好的右手这下连拿筷子都使不上力了,河间王经受不住这般打击,又中了风,这两日已经严重到牙关紧闭,水米也喂不进了,河间王府哀戚一片,到处求神拜佛,在各处有名的庙宇道观里头供起长明灯了。 太后赐下药材,又派了李嬷嬷出宫探望,接着人便倒下了,据说是咳疾反复,肺腑落下了病根,皇后带着贤妃周蕊等又去探望了一回。 周蕊瞧着,太后面白如纸地歪在榻上,还得费着精神同她们说话,除去寿康宫正殿周遭的华贵陈设,不过一失势的憔悴老妇罢了,听闻太后早年间容貌淑丽,风姿动人,在宣武帝的后宫中艳压群芳,如今看来,往日风采只怕也十中无一了。 成王败寇,世事便是如此残酷,周蕊也不过在心里感慨两句,她再蠢也不会这时候冲太后或是河间王府伸手去帮一把,平白惹得元康帝不痛快的,皇后看着倒似和从前一样孝顺恭谨,只是瞧着拘束很多,把所有该关心的关心过一轮,就功成身退,带着贤妃周蕊退下两个各回各宫,不再像从前那样恨不得日夜宿在寿康宫为太后侍疾,以显得她纯孝仁厚,当为中宫之范。 周蕊不知她是怎么明白过来的,不犯蠢的皇后她其实有些不习惯。 其实道理很简单,对于这个和自己母族有旧仇还抢了自己亲妈位置的后妈,皇帝的态度,就差把不待见三个字写在脑门上,要不是碍着孝道名声,他分分钟有可能把太后赶去慈恩馆,和那些无子的老太妃老太嫔们一起过,还会容她住在宫里头养尊处优?既然皇帝不上赶着刷孝道,你给抢在头里算怎么回事?显得皇后特贤惠特孝顺,比皇帝还厉害? 这不是煞笔是啥?周蕊一个穿越来的都知道,后宫女子所倚仗的,不过是圣意阴晴而已,惹得最大的领导不痛快,你再蹦跶他也能给你按下去,何苦来的呢? 不过皇后之前攒的孝顺名声也不是完全没用,加上奉先折礼后,皇后免了半月的晨昏定省,并下了一道惠及后宫的懿旨,中宫笺表一下,宫中上下不知实情,对于皇后一派孝顺恭慧仁德慈爱的称颂,连朝中也有赞扬皇后贤德的折子,夸张一点的还拿史书上的贤妃贤后作比,把皇后捧得是天上有地下无。 元康帝见惯了折子上的夸张笔法,倒也不觉什么,宋姑姑这几日人逢喜事精神爽,连走路都轻快了两分,中宫上下也是一片与有荣焉喜气洋洋的气氛。 皇后虽心里也高兴,但因当日昀光殿里头元康帝对她的态度太过冰冷,再值得高兴的事在她这里也没那么值得高兴了,于是她吩咐宋姑姑莫要太张扬了,这些都是她身为中宫应当做的,不值得拿来说嘴,给底下人也紧紧弦,她是中宫,自己得立住了,不能一得意便张扬开来。 宋姑姑是知道内情的,听了忙应了,面上的笑一时还下不去:“娘娘,奴婢早说了,您是皇后,祭天地拜祖宗都是要与陛下站在一处的人,哪里是那些个轻浮玩意可比的,这不,陛下这般为您着想,下道恩旨也要过您的手,为您在宫中立德竖威,哪朝哪代也找不出这般体贴的呀。” 皇后被她逗笑了:“瞧你说的,也太夸张了些。” 说笑两句,宋姑姑进了一碗虾仁鸡蛋滑羹给皇后当午后的茶点,皇后胃口不佳,一见便要推了。 ※※※※※※※※※※※※※※※※※※※※ 明天结婚,晚上六点加一更庆祝一下,更的出来的话就是一章番外,以前周蕊在东宫的事,更不出来的话继续走剧情来一章,想看番外的请举手~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越竹睿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雾凡、tingbao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yanse 100瓶;少年拔剑 20瓶;bb 10瓶;卷卷人儿 5瓶;雨夏安宁、芒果冰、肉饼q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金箔纸(剧情) 宋姑姑忙劝:“娘娘这几日都清减了不少, 奴婢伺候您穿戴时, 发觉腰身都减了两寸, 您的身子本就够纤瘦了,这样下去可是不行,不管如何, 身子才是第一位的,再过九日可就是十五了。” 皇后知道她的意思, 眉头一皱, 元康帝连初一都不来中宫,也不知明粹宫和永和宫那两位是如何在看她的笑话。 宋姑姑是从小陪着皇后长大, 见她这样,又怎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呢, 顿时满脸都是心疼。 皇后再是个绷得住的, 在最亲近的宋姑姑面前也忍不住有话直说:“初一十五来中宫本是祖宗家法,轻易违抗不得, 偏偏寿康宫那位在陛下面前说句话都虚的, 更别说出来替我主持公道了,宁安宫那位可倒好,摆着老祖宗的款, 不替我说说话也就罢了,还每每摆脸子给我看。要不是她奉先折礼不愿出来, 往寿康宫推, 给我出难题, 我也不至于在昀光殿那般狼狈。” 皇后越想越气, 左右四下无人,咬牙道:“我也是正经拜过宗庙,入过玉牒,从乾华门迎进来的皇后,真论起来,比她这后来才封的要高上两分呢,总冲着我得意什么呀,就跟哪里欠着她似的。” “诶呦我的娘娘,您别在这种无谓的小事上较什么真啊?现下最要紧的就是快些为陛下诞下嫡子,旁的都是小节。” 到底年轻,皇后没忍住羞意,一下就脸红了,不过一会又叹了口气:“光咱们觉得要紧又什么用啊,明粹宫永和宫那两位,甚至还有那几个新人,陛下去哪一处不比来我这多。” 宋姑姑却似胸有成竹,近前一步道:“那可未必,娘娘您没觉得下旨让太医院给所有主位以下的小主们诊脉这事有什么不对吗?” 皇后一愣,那日丁程奉来传话时,她想当然以为元康帝意在照顾那些低位妃嫔。 她入宫以前,母亲也和她说了许多宫中的事情,其中就有一条是后宫女子的艰难。 居高位的看似凶险,登高跌重,其实比其那些附居在主位宫中的低位宫嫔,实在是要好上太多。 那些选侍美人们若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小病小痛,往往也不敢提出,怕惹得主位娘娘厌烦,更怕是什么过人的病,再被直接挪出宫去和先帝那些无所出的老太妃老太嫔们住到一处,等好了也不知何时可以挪回来,那真叫个叫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一旦病了,大多只是偷偷拿体己银子去御药局请医女来看,或是直接买些成药丸子,但是好药或是要紧的药在御药局都是有记档的,一瓶子几粒都是有数的,低位嫔妃们所能换到的也大多药效有限,故此一旦生病,便苦不堪言。 因而在宫中出人头地才会是众多女子的夙愿,就算不为家族,也为了自身在吃穿用度上能过得好些,所以需要防着底下的人拼命地往上爬,因为人心的欲望是没有边际的,越是出身低微的,就越是要当心。 皇后回想着母亲的话,一时不解,宋姑姑道:“娘娘您就没有想过,陛下在潜邸时也有一年多的光景,怎么就林氏一人有所出,其他人不说孩子,连个喜信都没有。” “你是说......” 宋姑姑点点头:“陛下天纵英明,必是从哪处觉出不对,才让您下了这么道旨意。奴婢已经打听过了,前儿个永和宫去了个太医请平安脉。” 皇后转过弯来,嚯一下从座位上起来,也不知是惊是喜,声都有些发颤:“周氏她......” “奴婢倒觉得,应当不止是宁贵嫔,张选侍,刘选侍,林娘子,这几人可都是自潜邸便开始伺候的。就连明粹宫那位,虽说是晚两年入的潜邸,但承宠也只在宁贵嫔之下,自身又精通医道,还不是至今无所出。” 意识到这点意味着什么,皇后再是老成持重,也不过是个养在闺阁,年纪尚轻的小姑娘,一时之间忍不住喜上眉梢。 宋姑姑笑眯眯又添上一句:“您可不同啊,您是陛下登基后才进来的,日子还短,一时不见喜信也没什么。” “派去的太医都是陛下的人,奴婢无用,再打听不出什么了,也不知内里具体如何,如今明粹永和两宫被贤妃和宁贵嫔把得和铁桶似的,奴婢一时没法子往里头插-人,就是这样,娘娘您可得抓紧些,宫里的老人若是都身子有碍,可不就是您的机会了?新人又何妨?嫡子自是不同的。” 皇后听着眼中的神采已经亮了起来,宋姑姑此时从怀里掏出一页纸来:“这是府里递进来的方子,老夫人派人传话说,已经请人看过了,完全没有问题,说这方子百试百灵,事前一剂即可催孕。” 既是母亲递来东西,皇后自然是信得过的,只这方子来得这般凑巧,皇后心里也有些犯嘀咕:“母亲可有说,这方子从何处来的?” “老夫人一片慈心,问九华观的治臻娘子求来的,娘娘尽可放心。” 九华观位于京郊,在大殷是道教中第一大观,治臻娘子便是道中掌教道姑,每日都有数不清的达官贵人的夫人们为求得道姑指点,撒下不菲的灯油钱,治臻娘子也不过于每旬的三六九日见一见外客。 如此盛名之人给的方子自然更为可信,加之道家本就使擅长研习房-中-术的,一听这话,皇后不再有疑,只觉得自入宫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前路光明的时候,她一时间踌躇满志,接过宋姑姑手中的虾仁鸡蛋滑羹,一口口全部吃了下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 医官医童和近身看诊的医女奉旨说明来意,进了明粹宫偏殿,过了小半个时辰再出来,张选侍刘选侍屋里就谢过了此时也不出来,只有刘美人的贴身宫女萍儿得了刘美人的授意,送医官出来一直到偏殿月门之外,医童道了留步才转身回去。 明粹宫主殿里头,贤妃正用着牛脂混酒,再加丁香,藿香和青木香混合煎煮的面脂护养着面上的肌肤,荷香用白兔毛毫做成的刷子一点点地替贤妃从脖子刷到锁骨,面脂除了基本的配方,另混了马蹄兰和木兰两种花瓣,闻来自带一股幽香。 荷香一面涂着一面夸赞道:“娘娘这般风姿,涂不涂面脂都是明艳动人,天香国色。” 若是平日,荷香这般说贤妃必会觉得高兴,回一句“你这种嘴儿真是比抹了蜜还甜”但今日她心绪似是不佳,冷哼道:“明艳动人?陛下来明粹宫,有几次是来我的主殿,几次是偏殿刘氏那个贱人那里,可见小门小户的专出狐媚子,一水儿地做那低声下气的事。” 这话也不知是在说刘美人还是在说宁贵嫔,荷香马屁没拍准,有些讪讪,转而说起了别的:“今儿咱们宫里头人进人出的真是热闹,虽说是中宫下的旨,娘娘您这般直接把太医给推了,会不会不大好?” 贤妃半点都不在意:“这有什么,你瞧瞧我和咱们那位主子娘娘还能怎样和睦相处吗,既做不得姐妹情深的假,不如顺着我自个儿的性子,来得痛快。” 荷香不敢说了,涂完了面脂,有取了凤仙花汁,替贤妃染起了指甲。 贤妃本闭目养神,由着她摆弄,过了一会道:“太医......请脉......你说皇后这又是整得哪一出?” 荷香不知内里详细,只道:“可能是着急了罢,娘娘您和您母家的名声一日日,中宫此举多半是图名罢。” 贤妃被染的那只手指一动:“只怕没这么简单。”她坐起来,对荷香道:“你别动了,这些先不忙,让张氏和刘氏两个来我这里坐一趟。” 这里的刘氏自然不是风头正劲的刘美人而是潜邸的老人刘选侍了,荷香收了物件领命而去,张刘二位选侍来主殿坐了一刻,贤妃问过请脉的大概,心里一沉,有了大概的猜测,便让她们回去了。 殿内又剩下贤妃和荷香主仆二人时,贤妃道:“荷香你去把那串珍珠月白流苏璎珞给拿过来。” 荷香一愣,也不娘娘突然要这许久未戴,搁置库房已久的东西做什么,手上却快,找了库房的掌事宫女翻了账册,将搁置的匣子端了出来。 贤妃打开匣子,取出里头的璎珞,荷香盯了片刻,觉得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贤妃已经捏住里头镶的最大那颗珍珠往里用力一推,璎珞的环链应声断成两截,露出里头包裹这金箔纸的那一截来。 “娘娘,那是......” 贤妃冷笑:“悼情香。这可是好东西啊,一两可值千金,西域苦寒之地五十年开花五十年结果的稀罕东西,果皮磨粉制香就成了活血避胎的良药。” 荷香惊呆了,看着贤妃把里头的金箔纸都抽出来。 “这样的好东西,我都未必能寻的到,既到了我的手里,浪费了不就可惜了。” 荷香不敢在说什么,只盼着贤妃的心情能好一些,她们这些下人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恰逢吴府进的东西到了,荷香一报,贤妃眉头一展,荷香才敢笑一下,命人把东西都铺排开了,大多是一些补身益于备孕的药材和一些算筹九章算法等一些解闷的玩意,贤妃瞧不出新鲜,也没什么兴味,随手拨弄两下算筹,又去翻那本算法,刚拿起来,一页叠成四折的纸从里头滑落出来。 贤妃这样的位份,家中往宫里头进些东西,宫门侍卫的查验大多都只是走个过场,带些生药材不会说什么,带些成药丸子或者瓶瓶罐罐就得往太医署查验一番才能进内廷了,这种算筹一起的小玩意倒是没人会管,贤妃知道这页纸不寻常,挥退左右,坐直身子看了起来。 ※※※※※※※※※※※※※※※※※※※※ 接受到大家的祝福了,开森,番外只码了一半,周三再放上来,明天更新照常六点,后天可能会晚点,挨个嘴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雾凡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22379084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狗尾巴草、瞄准作者的小菊花、夕阳西下、闪耀光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镜花辞 66瓶;杨柳青 15瓶;星宝、九月 10瓶;独柳者 9瓶;明明白白的辛小木、妮妮 6瓶;云绕 5瓶;独蜀无哀、吱—、2730995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魔怔 自那日的质问事件后, 元康帝再没翻过新人的牌子, 奉先折礼之后, 皇后贤妃那里各去了一次,张选侍和林娘子的牌子各翻了一回,其余都是在周蕊这里。 周蕊算是个半知道内情的, 毕竟皇后的那道惠及后宫的旨意,抛去皇后突然变了性子成了圣母, 发散着圣母情怀要给全后宫的女人发医疗福礼这种极小的概率, 元康帝没说周蕊也能猜到是他授意皇后发的旨。 元康帝应该是已经在查这件事了,翻潜邸老人的牌子大概率也是为在明面上在为这件事盖上一层沙, 这样潜邸的老人们是不是都被害了,至少没把结果放在明面上。 至于会不会有人看出来, 周蕊觉得多半是会的, 除了始作俑者心里发虚,宫里总也不乏人精。 毕竟妃嫔一直不曾有孕, 且时日不短, 对于一个正当盛年又身体健康的皇帝来说,实在不是一件小事。 话虽如此,周蕊心中有一句话其实埋藏已久:陛下啊, 您自己要不要也看下太医,怀孕这种事, 不是女方单方面的问题呀...... 虽然逻辑无比的正确, 但一想到说出这句话的后果, 周蕊先是屁股一疼, 之后脖子一凉,嘴巴就紧紧地闭上了。 虽说在她这里歇的时候多一些,但比起以往也不算太出格,放在以前周蕊肯定是没有任何感觉的,但她却觉得有些地方开始不大一样了。 联想到那日质问时候皇帝陛下表现出来的疑似特别的关心,周蕊忍不住暗搓搓地怀疑,难道真的是她穿越女的魅力不可抵挡,所以在皇帝心里她总和其他妖艳贱货不大一样? 这么中二的念头,周蕊联想到前世看过的,于妈版神雕小笼包出场时候那经典一幕,甄志丙的那个演员,发挥着演艺人员的信念感,睁着眼睛说着“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出尘绝艳之女子”的瞎话,无数谋生不易,请看眼科的弹幕充斥了整个屏幕。 b站少女欢乐多啊,可惜现在再也没有一个平台可以让她好好的刷弹幕了,曾经的死宅少女周蕊很是忧伤。 忧伤完她又觉得不太对啊,她这一点点的不对劲横不能是对大猪蹄子心动了吧,这什么情况啊?被家暴了反而心动了,不是抖m是什么?况且要真有那么一天,她爱上了,然后人家转头把她抛弃了,挥挥手跑去寻红倚翠左搂右抱,曾经的假真情变成真快活,那不显得她真煞笔吗? 这绝对不行,周蕊把这一切归结于她穿越女的玛丽苏之魂喷发而不自知,皇帝这种阅人无数的生物对她的魅力也不可抵挡,所以她才成了后宫中相对来说较为受宠的那一位。 为证实这一点,周蕊一改她谦逊的良好品格,开始往女神经方向发展。 具体表现为揽镜自顾,喃喃自语,说一些长得这么好看我也不想的,就这么成了红颜祸水,一定是命运的安排之类的,被茜素听到过一次,当场惊掉了她的下巴。 要知道后妃是最怕被言官弹劾说成是祸水的,一个弄不好,什么祸国殃民,残害社稷的帽子就往女子身上扣,到时做君王的,就是有错也都是这个妖妃祸水勾引的,虽然他酒池肉林玩女人,荒政杀人丧良心,但他知道他还是个本性纯良的好皇帝。 因而茜素一听就跪下了:“娘娘,这话您可千万不能乱说......” 这种话当然自己听听就算,不妨被进来伺候梳妆的茜素听到,周蕊脸一红只得道:“没,这两日话本子看多了,有些魔怔。” 茜素点着头应和着,却还是有点担心,恰逢那日周蕊月事挂红,爆了几颗痘痘,额头一颗,下巴一颗,鼻子一颗,位置好得能直接连成一条直线,尤其鼻子上的那颗,又大又红,一打眼还以为她成了红鼻子。对着这样一张脸还能自称红颜祸水,这不是魔怔了是什么? 茜素就此和小安子讨论了一番,两人一致认为是娘娘月事挂红,脸上略有不雅,怕会见弃于君,这才着急上火了。 眼看娘娘这么着急,底下的怎么能闲着的,小安子跑到柏医女那,示意她在照顾好娘娘和公主的身体的同时,也要关照一下娘娘的皮肤,挂红不能侍寝,但保不准皇上会来,这红鼻子总归是不大好看的,能不能想办法给去了。 柏医女有点无奈,因为月事发的痘子其实没几日就能消,用不着去折腾,但安公公都发话了,永和宫大总管的面儿她不能不给,于是亲手调了个芦荟汁捧过去,给娘娘点在生痘子的地方。 别说这清清凉凉的还挺舒服,周蕊舒服完问这痘几天能下去,柏医女只得道,用了这个后大概三五日罢。 当然她心里咽下那句用了三五日,不用五三日。 月事过去之后,元康帝来永和宫时,周蕊脸上的痘痘还没完全下去,额头和下巴上的都好得差不多了,唯有鼻子上的那一颗,十分顽强,元康帝一见就笑了,说是一看让他想起刑部的年侍郎了,一样是有个红鼻子。 这年侍郎肯定是男的啊,不就是个红鼻子,这也能联想,周蕊又点不信,让小安子去打听一下,年侍郎的长相,小安子的交际能力神通广大,和崇庆门守门的内监攀上了亲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小安子银子塞得到位,崇庆门的守门内监业界良心,去寻了外庭伺候如意馆中画师们的内监,求了一副年侍郎的小像,宫廷画师一职与旁处一样,常年被养在宫中,若是不得贵人重用,手里能得的也就那点死俸禄,所以平日里也乐意四处接一些私活,收了内监的银子,寻个机会,看了眼真人的长相,当即泼墨挥毫给画了一张,由守门内监传到小安子的手里。 当周蕊拿到那张小像的时候,先是吓了一跳,她本意只想听一些形容,满足下好奇心罢了,突然给她一张外男画像算是怎么回事啊,等看清传说中的年侍郎的长相她一下子就喷了。 怎么说呢,这脸结合了马-云爸爸和潘-长-江老师两人的特点,额头突,地包圆,鼻子中间一点红,据小安子传回来的补充说明,人矮了一些,皮肤倒是挺白的。 所以自己在大猪蹄子心目中的形象就是这么个古代版小矮人?沉浸在自己是玛丽苏本苏的假象中好几天的周蕊一时承受不了这个打击。 没等周蕊丧完,茜素就来劝,这东西留着不好,容易成把柄,小安子觉得也是,他拿到手里也觉得不大好,宫里查私相授受,衣中夹带一向是松松严严的,保不齐什么时候就阖宫清算了,甭管长得有多奇形怪状,外男的画像出现在嫔妃宫中总不大好,要不是想着这是陛下提过的官员,娘娘又只是一时好奇,他当时把那纸给揉了烧了也不会递到娘娘面前。 周蕊也赞同这个道理,同小安子道以后这样的东西不要拿进来了,等那张小像稍成了灰,她又觉得有些可惜:“其实罢,这张画要真能贴起来,估计能辟邪。” 茜素忍笑,小安子则道:“娘娘这话还说到点上了,这年侍郎是宣武十七年的两榜进士,别看长相奇特,他文采极佳,据说本是三甲的人选,殿试时先帝爷看不过去,本要把人刷了,还是当年的林首辅道‘此人长相奇伟,文中自带一股正气,可堪为刑狱之才’先帝爷这才点了他去刑部,混了这么些年也只是个主簿,听说还是年初有个挺出名的梁青天判的案子被他驳了,呈给陛下,陛下觉得他驳得好,才给提了侍郎。” 周蕊一愣,没等她问,小安子接道:“似乎是个婆母与媳妇的案子,挺离奇的。” 原来真是元康帝给她瞧过的那个,元康帝会提他,必然是觉得此人不为舆情所控,对事认真,秉公处理,应当也是觉得判得重了,这下周蕊再回想起年侍郎的长相,顿时觉得顺眼多了。 好看的皮囊固然可观,正直的灵魂也很可爱嘛。 这个小插曲过后,周蕊因为姨妈有些失调的荷尔蒙也恢复过来了,再想想之前什么玛丽苏什么魅力的想法简直羞耻度爆表。 茜素为防着她家娘娘再魔怔,成天去寻摸些积极向上的话本子给她解闷,那种被丈夫抛弃后坚贞不嫁,用美好的德行感动夫家苦情话本肯定不行,差不多类型的周蕊看过一本,看了个开头再跳过看了眼结局就道:“写这个本子的人脑子里装得是不是全是屎。” 茜素差点给跪,从没听说过哪个后宫嫔妃气性上来了,能把这种字眼挂在嘴边的。 恰好宫外的声乐府,出了一本笑林总记,搜罗了自古流传至本朝的,各地传播度广的笑话,汇成一册,供给宫里的贵人取乐,世家贵族也可出资购买,销量颇为可观,这本书周蕊倒是读得进去,虽然因为笑点不同,十则中能逗她乐的不足三则,但也比看那些煞笔话本要强多了。 ※※※※※※※※※※※※※※※※※※※※ 今天好累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十二珏吖~、瓶子瓶子子、余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卢小鸽 50瓶;卷卷人儿 8瓶;少天与树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端午(捉虫)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就到端午了, 周蕊掐指一算,到了该吃粽子的时节。 膳房知道永和宫娘娘是个口味杂爱吃鲜的, 考虑到粽子吃多了容易积食,将粽子做了多种口味, 每样两个,每个婴儿拳头大小, 玲珑小巧的一只,上头绑了红线。 周蕊一看见就两眼放光, 粽子口味很全,甜的有蜜枣, 莲子,红豆,南瓜,香芋,咸的有咸肉, 香菇,蛋黄,还有蘸糖吃不然很淡的碱水粽和混了八种粗粮口感丰富的八宝粽。 茜素胆战心惊地给剥了三个,一边盛到碟子里递过去,一边哄道:“娘娘, 这东西吃多积味, 膳房送过来是想让您尝尝不同口味。” 言下之意, 您可千万悠着点吃啊。 小安子在旁边偷笑, 茜素一个眼刀子飞过去,知道娘娘爱吃,也不知和膳房知会一声,送这许多过来,娘娘吃多了伤胃怎么办? 穷苦人家出生的周蕊果然可惜粮食道:“这怎么行呢,就吃这几个,别的都倒了?那得多浪费啊。” 茜素赶忙笑道:“哪能都倒了,您赏下去就是了,还别说,御膳房的手艺奴婢们还没尝过鲜呢。” 小安子在一旁心道:胡说,前天我还弄过来一盘子学徒做坏了样子的粽子给你吃了一个,这会就当着娘娘的面胡咧咧了。 周蕊却觉得不大好:“等你们分了这些都凉了,怎么吃啊?” “娘娘您放心,小安子他啊最爱吃凉粽子了。” “是吗?”周蕊看向小安子,“你还有这爱好?” 小安子愣了一下,脚面就被茜素给踩住了,周蕊是坐在八仙桌后头的位置也看不着,小安子疼得龇牙咧嘴:“是是,奴才打小就有这癖好,一天不吃凉的,就浑身难受。” 周蕊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心道这也是个苦命孩子,家里一定也很穷,都给整出这种怪毛病了,一边把粽子往他俩人那处推了推,示意他们不要拘束,这会一道分了吃了得了。 这下两人都不闹,不约而同地退后一步道:“娘娘仁德,奴才/奴婢不敢僭越。” 周蕊叹了口气,不再挑战这俩被封建统治阶级完美洗脑的底层人民,等级分明又奴性坚定的价值观了。 周蕊吃过三个果然也饱了,茜素把粽子都撤下去,放到茶房,让丹桂云岚都来尝鲜,还分了几个拿到了主殿西侧间安定公主那里,给碧芳和翠和带去。 周蕊也觉得糯米着实积食,站起来走动一二,一边满足于此刻的衣食丰足,感叹于最近后宫和谐的岁月静好,一时又有些不大习惯。 说来奇怪,自清明过后,皇后和贤妃这俩人也不知怎么了,消停了不少,虽说嘴上的官司没停,但明面上的火药味着实是歇了不少,俩大头不闹腾,周蕊总不能跳到众人面前说,你方唱罢我登场,终于到老娘发挥的时候了...... 那不成了脑残。 于是宫中难得和谐平静的一段时日。 日子过得虽然安静,周蕊总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的感觉。 周蕊正在屋里踱着步,想着事,小安子出去了一趟又很快回来了,进来时满脸的心事不说,连脚步都不是一般的沉重。 周蕊还和他玩笑:“这是又输钱了,我这里可以赊账,三分利,从你月钱里头扣就行了。” 小安子勉强一笑,裂开嘴比哭还难看:“娘娘,中宫和明粹宫同时传出消息,皇后和贤妃有孕了。” 之前还怀疑过皇帝陛下身体有问题的周蕊:wtf...... 本以为晚上元康帝说什么也得去一趟中宫,再去一趟明粹宫,分别慰问一下孕妇,谁想到小安子打听来的消息,他老人家没亲自去,倒是昀光殿出去两拨的内监,分别往中宫和明粹宫赏赐东西,乌泱泱两拨人,赏赐之物也挺让人眼热的。 明粹宫赐了苏绣锦缎十匹,南玉三足鼎一座(夏日放驱虫药用的),两套赤金头面及包含极品燕窝在内的各种名贵补品,中宫则是在此基础上再厚了三分,另多一架紫檀木嵌四扇画屏风。 宁安宫和寿康宫也出了赏赐,都是依照份例来的,不如昀光殿赏出去的有说头。 小安子将他最擅长的交际能力发挥得很彻底,打听得很详尽,像是汇报业绩似的一样一样唱给她听:“听说送到毓仁宫里头的那架嵌画是空出来,留着等皇后娘娘亲手补上喜欢的图样。” 别的周蕊不知道,那架屏风她是知道的,是先帝宣武皇帝在召回曾经的皇三子元康帝回宫,在他入主东宫时赐下的,本来是放在东宫主殿的书房的,她进东宫后没多久,元康帝觉得屏风上的百骏图颜色太过俗艳,让人给扒了,那扇屏风也就搬进了库房蒙尘,一直没出来用过,也不知这次怎么会赏给了皇后。 茜素狠瞪了小安子一眼让他闭嘴,一边生怕周蕊伤心过度一下晕厥过去,上前一步扶住她胳膊道:“娘娘您别难过。” 周蕊当真是颇为无奈,她脸上哪里就写着难过了? 不过周蕊还真有个头疼的事,宫中俩大头都怀孕了,她少不得得送礼,这送什么可是个学问,茫茫多的穿越前辈给过她经验,容易出事的衣物吃食肯定是不能送了,周蕊思来想去,打算亲手抄两品佛经分别让小安子送过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茜素有些迟疑:“这礼,是不是薄了些,听说刘美人送了一幅她自闺中就绣起来的可做屏风内衬的百骏图,两尺高,三尺宽呢,恰好也能和屏风的尺寸合上,诚意当真十足。” 周蕊听到又是百骏图,觉得对于这架屏风来说还挺黑色幽默的,接着就不以为意:“那怎能一样?” 刘美人要走中宫路线,指望中宫在不能侍寝的时候,把她推出去,送礼送得这么明显,只要皇后收了,刘美人就成了明明白白的皇后党,还是一个住在明粹宫的皇后党,明晃晃地扎着贤妃的眼睛,周蕊也挺佩服她的,敢这样在两只老虎之间神操作,真实演绎一把身在曹营心在汉,也不怕主位的贤妃娘娘给她小鞋穿。 至于她嘛,又不指望皇后也不指望贤妃,也没结党的意思,送品佛经意思意思就行了。 晚膳时候元康帝来了永和宫,这次派人传了话,周蕊也有准备,点了一桌半鸭宴,江米鸭子,糯米鸭,烤鸭片片,另一些芋艿山药羹,凉拌瑶柱丝,红梅珠香,佛手金卷,奶汁鱼片,山珍刺龙芽,还有两道蜜饯鲜桃和蜜饯樱桃作为点心。 元康帝一见这桌菜就道:“你这倒是和鸭子干上了。” 周蕊就等他来呢,想着烤鸭味都流口水了,这会道:“是膳房说庆丰司养的鸭子长熟了,肥瘦正好,我才点来尝尝。” 听周蕊毫不避忌地说起膳房给她递话,元康帝也知道真是膳房在巴结永和宫,不但不在意,还有些满意,周氏太傻,给些宠爱让各处巴结着永和宫,她和安定才不至于吃亏,于是周蕊吃了一张裹着鸭肉蘸酱的面皮,正等着卷着第二章呢,就听元康帝道:“皇后和贤妃身子都重了,宫中的庶务就由你管上一段时日。” 周蕊正盯着侍膳内监给不要给她夹葱进去,圆头葱加进面皮里咬都咬不断,她最讨厌的就是葱了,当下有些心不在焉地嗯嗯了两声,两口又吃下一张面皮,有些满足地擦了擦嘴巴,眼角瞟到茜素有些难看的神色,这才反应过来了,不可置信地往元康帝那处看去。 元康帝就和没事人一样装没看见,周蕊张张口想要回绝,元康帝就瞟一眼周蕊那边的侍膳内监:“再给你周娘娘卷两张,堵上她的嘴。” 侍膳内监冷不丁受了圣意,一个激动就给周蕊卷了个巨无霸版的鸭子卷饼,捧过卷饼的周蕊本来很郁闷,等蘸一口甜酱咬上两口发觉越吃越好吃,就把宫廷庶务这件事给忘了...... 吃完饭,元康帝去东侧间练字消食去了,周蕊沉浸在糯米鸭子的美味中想不起别的事,糯米真的好香。 等侍膳内监撤膳一走,茜素赶忙道:“娘娘,这样的喜事,您得去和陛下谢恩呀。” “喜事?”周蕊拿起手巾擦着指腹,“这能算什么好事?” 茜素一愣,周蕊道:“最难做的便是管事,管得严了惹人怨恨,管得松了上面人觉得你无能,何况我又不是中宫,名不顺言不顺,等中宫十月怀胎之后治宫之权还不是得还回去,吃力不讨好的事,何必呢?” 茜素吃不准了:“那您想个折,去陛下那把事给拒了?” 周蕊笑笑不说话了,皇帝陛下那口气是在和她商量吗?哪有拒绝的余地?管事的活再不好当,也不值得为这个去得罪最大的领导元康帝,她被鸭子堵住的是肚子而不是脑子, 话是这样说,周蕊怀着一分的希望,走到东侧间,小心翼翼地挪过去,王宽一见她就往后退了一步,周蕊过去给磨起了墨,元康帝斜她一眼:“想说什么说罢。” 周蕊清了清嗓子:“陛下托以重责,臣妾喜不自胜,然忧心德薄才浅,恐物议沸腾,反另陛下劳烦心。” 元康帝笔一顿,瞟她一眼,给了她一个说人话的眼神。 “我不行,做不了,能换别人来吗?” “不能。” ※※※※※※※※※※※※※※※※※※※※ 已经有伏笔过了,相信有些小天使也看出那道方子的问题,皇后和贤妃有孕都是真的,明明去的那么少,为什么她们会先怀孕,之后也会给出解释,但是从此以后大猪蹄子的孩子会由蕊蕊包圆,总之牢记一句话,每当你们对画风走向有所担忧的时候,请记得这是一本甜宠小白文,一些设定只是为了甜得合理,宠得不腻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未眠、诗酒趁年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独钓寒江雪 10瓶;芒果冰 2瓶;24320492、彼岸花幵菂殀艳、竹影深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公事公办 周蕊哦了一声, 撇了撇嘴, 垂头丧气地继续闷头磨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水也不添,左一圈右一圈的默默磨着。 元康帝心下好笑, 旁人求都求不来的事,她倒往外推, 不过也知她心中所忧,但这事给她却是没的商量的, 皇后和贤妃两个同时有孕,治宫之权给谁都不合适, 按理说有太后在,让太后受累管上一段时间也不是不行,但当今这位太后他自然是不作考虑了,算下来位份上适合的也只有她了,加上她出身低, 给她这个权柄也是在抬她。 “再被你磨下去,磨盘里头都得空了。” 周蕊“呀”了一下,放下墨条,想去铺纸掩饰一下尴尬,王宽眼疾手快地就给铺平整了, 显得她手笨脚笨地根本就插不上手。 王宽怎会不知道抢了宁贵嫔娘娘的活呢, 但也只能在心里说抱歉了:娘娘啊, 这铺纸的活不是奴才没眼力劲, 实在是您铺得着实过不去眼。 元康帝也知她心中所忧,在写下一张时对她道:“行了,别撅着嘴了,看看你宫里也没几个能干的,到时给你拨两个人过去给你帮手,大事小事循着旧例即可。” 有了御前的人帮忙看着,等于万事有了挡箭牌,要是有觉得她面嫩想作妖欺负人的,这下也得掂掂自己的斤两值不值得犯事犯到御前。 周蕊一下就开怀了,凑过去抓着元康帝衣角小摇了两下。 王宽打眼瞧着宁贵嫔和没事人似的拽拽龙袍打扰陛下写字,陛下一点没有嫌弃或者怪罪宁贵嫔僭越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被摇了两下就眉开眼笑的,扯了那只捏着衣角的手带进桌案前的位置。 “之前不是教你过画画眉,画一只来瞧瞧。” 周蕊一下子就垮了脸,天爷啊,这都是多久之前的黄历了? 原本在东宫的时候,周蕊随侍左右时不忘抄经练字,为防好不容易练出来一笔字再荒废了,无意间被元康帝瞧见了,夸了一句有几分意思,又要考她作画,也是如今日一般,让她画画眉来瞧瞧,然后周蕊是个脑子不会转弯的,把画眉听成了话梅,就很有后现代艺术风格地给元康帝画了一碟梅子。 惹得元康帝朗声大笑,据说笑声一传,书房外廊庑下都听得见。 之后元康帝兴头来了,要教她作画,她这个紧张啊,也是真没什么艺术细胞,什么笔正掌虚她是没法掌握啦,本来当世绘画的风格,人物花鸟等就有些被放大拉长,而她笔下的线条干脆软趴趴成面条了,她很沮丧,倒是每一幅都能成元康帝的快乐源泉。 说来也奇怪,那一阵元康帝对于教她绘画这件事,挺不厌其烦的,还不忘给鼓励她,时不时夸夸这次画眉的头画得更圆润了,或者鸟儿停着的树枝更有型了些,周蕊有自知之明,知道他能夸出这几个点,基本都是丧了良心才夸出来的,对绘画这事也是越没信心,而压力越大,放弃越快,加上后来元康帝越来越忙,实在抽不出时间关心一个小侍妾的绘画水平,周蕊在半年内就完成了从入门到放弃的全过程。 说来都是泪啊。 今次又被捉了要画画,她总有种前世被数学老师点名要求答题时的那种窘迫感,顿时感到头皮一麻,王宽在机灵这方面是丁程奉远不能及的,在她踌躇的时候已经送上了各色颜料并数支型号不同的画笔,还十分热心地也帮她铺好了宣纸。 周蕊对他咬了咬牙:要不要效率这么高,给一个反应拒绝插科打诨的机会行不行? 王宽一躬身,往旁退了一步,那笑眯眯的样子仿佛是在说:娘娘您别客气,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周蕊心里有苦说不出,屏着一口老血拿起了笔。 等画完了,元康帝一看就皱眉:“你呀,这两年真是一点没有长进。” 旁边伺候的王宽和茜素都还是一脸严肃,王宽还好,老油条了,甭管心里如何翻江倒海,脸上都能不动如山的,茜素就有点假,抿了抿唇,明显就在憋着笑。 面对自己的灵魂画作,任是周蕊自诩面皮厚似城墙,这会也不免觉得羞窘,元康帝含笑把人挥退了,右手盖上周蕊拿笔的那支手,在不成型体的画眉鸟脚边,添起了枝桠。 这种事原本该是很浪漫的,但实践出真知绝不会是一件空话,周蕊表示被捏着的手指其实有点疼,再是指实掌虚,落笔描画时也是要用点力的,再加上又不是自己画,周蕊要灵活地做到手随他动,又不能完全软趴趴地放弃用力,其实有点累。 开玩笑,大老板明显教育癖犯了好吗,她要是不用力不就显得不用心学习吗,皇帝陛下亲自教,怎么着也该有些深感荣幸,发奋学习的觉悟。 不得不说元康帝少年早慧,画技非凡的名头不是虚的,这样的灵魂画作被他拿枝桠树叶一盖一掩,几下走笔,不但拯救了画眉走样的体型,看着竟也有了几分鸟类的灵动神韵,周蕊回头去看他,本想朝他释放下星星眼,再吹几个彩虹屁,不想元康帝低头去看枝桠的细节,两人的身高差放在那里,周蕊一下就亲上了他的下巴。 元康帝一愣,握着她的手也松了,弹了下周蕊脑门:“你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周蕊捂住脑门有点委屈,大佬是你自己凑上来的好吗,她对于勾引君王真的完全没有兴趣好吗?再说了,元康帝的下巴应该是刚剃过胡须,一层薄薄青茬乍一碰上其实也挺扎的。 “学也不好好学,还跟朕闹?”元康帝可不管周蕊觉得扎不扎,将纸笔等往边上一推,把人抱上了桌案。 周蕊乍然到了高处,两脚悬空,有点害怕,就着位置一下把他头给抱住了。 之后周蕊听见他一声闷笑,鼻息喷在她耳下,有些痒痒的,她听见他慢悠悠地道:“既觉着管事累,就快怀一个罢,就什么事也找不上你了。” 周蕊没说话,半躺下去的时候,她还有心思想,这头不得搁到笔洗啊,到时头发都得湿了脏了。 好在元康帝托着她,也没让她全躺下去,因为屋内亮着灯,朝外面看很容易就看见了窗上投着的影子在他们贴到一处时,都退了开去。 东侧间外,茜素念了一声佛号,双手合十扬头祷愿着。 满天神佛保佑,我家娘娘永远受宠,早日养好身子诞下皇子。 王宽看了就笑:“你这十七-八岁的丫头片子怎么也学那些老嬷嬷的作态。” 小安子怕这姑奶奶气性上来了,谁都敢怼,赶忙上前道:“茶房备了好茶,王哥哥您赏个脸,移步尝尝?” 旁边的小福子都听惊了,当内监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御前叫得出名号的太监,在别处都是爷爷辈的,就是中宫的内监总管在王副总管这也称不上一句哥哥啊。他就看着,王宽不但不恼,反有些受用,略一点头,朝小福子使了个眼色就跟着小安子往茶房去了。 ———————————————— 次日去毓仁宫请安,周蕊其实有点紧张,就怕俩大头大着肚子也不消停,彼此之间碍于残害皇嗣的严重后果不敢动手,刚好因为治宫之权的事,矛头又指向她了。 众人到场后,皇后也不急着说话,先饮了一盏保胎茶。 周蕊就见贤妃翻了个白眼,她大概能猜到这位心中所想:作什么啊,保胎茶什么时候不能喝,非得这会拿出来让大家看着你喝,显摆得你呀,弄得就好像谁没怀着孩子似的。 皇后喝过,接过宋姑姑递来的帕子擦过唇角,刘美人出列深深一福道:“臣妾恭喜主子娘娘喜得龙裔,我大殷从此嫡脉得继,实乃社稷之幸,万民之福。” 皇后露出了周蕊熟悉的那种菩萨似的笑容,微笑着,似是胸有陈竹又不辨喜怒,周蕊和其他人一起起身福礼,齐声恭贺皇后,周蕊余光瞟着斜对角的贤妃,见她脸色巨差,等众人说完才从牙缝里憋出一句:“臣妾身子不适,不宜下蹲,也在此恭贺皇后娘娘了。” 皇后也不恼,叫众人起后淡淡道:“贤妃也了有身孕,既是身子不适,也该注意调养才是。” 这一个也字,这轻飘飘的语气,又是在众人恭贺过后才说的这一句,感觉就好像皇后肚子里怀着的是个哪吒,贤妃肚子里的是坨渣渣,周蕊有点不忍心看贤妃的脸色了,不论哪朝哪代,嫡出的皇子不一定都能继承大统,但在身份上还是比庶出的皇子要高出一头,元康帝不就是懿德皇后所出的吗,两位孕妇的初次交手,皇后在场面上完胜贤妃。 周蕊正在心里做着场面解说,冷不防贤妃朝她这里扫上一眼,周蕊内心一个卧槽大姐你可千万别,然而贤妃是肯定要把她这个吃瓜群众拖下水的:“听说陛下担忧皇后娘娘操劳,让宁贵嫔帮忙分担一二,这下皇后娘娘可以好好歇歇了。” 周蕊赶紧暗叹了一口气,一副她事情变成这样她也很无奈地样子接话道:“宫中庶务千头万绪,陛下也是不忍娘娘太过辛劳,嫔妾愚笨,还需娘娘从旁提点,才不至焦头烂额,屡屡犯错。” 贤妃已经达到了祸水东引的目的,也不多说什么,皇后的反应倒是有些出乎周蕊的意料,她不大生气,对周蕊也没太大的敌意,一脸的公事公办:“宫中庶务庞冗繁杂,光是账册清点,尽数交接也需要费些时日,既是陛下的旨意,宁贵嫔你便多上些心。” ※※※※※※※※※※※※※※※※※※※※ 果然还是吃瓜写来最顺手,上一章大家的评论脑洞都好大啊,作者菌已经惊呆了,很佩服亲亲们的想象力了,后续剧情没有那么复杂的啦,目前的话没有一个是猜中的,不剧透哦,看过这章小天使们应该也看出来,她们俩怀孕也只是为让我家归纳有瓜可吃,这么说赶脚我好残忍哈哈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10瓶;很佛不催更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演技派(捉虫) 不管是实情如此, 还是皇后有意拖延, 周蕊都没有任何意见,为防贤妃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言搅乱节奏, 周蕊忙表示:“为防错漏,该当如此。” 皇后似是还有些满意, 没再多说什么,例行训话之后便叫了散。 众人鱼贯而出, 皇后本挺直的背脊这才略松了两分,宋姑姑心疼得不行:“娘娘您这会有了身子, 可千万不能绷得这么紧。” 皇后似有疲意:“我这还没放松呢,一个两个就敢骑到我的头上, 若是放松下来,还指不定怎样。” 宋姑姑急道:“娘娘,奴婢觉着现下什么都不必您肚子里的皇嗣重要,旁的事劳心劳力的让旁人去做也好,省得您费时费力。再说了, 给永和宫总比给明粹宫好,周氏那样的出身,要是胆敢手里一沾上权柄便搅风搅雨地把尾巴翘到天上,不用您出手,陛下就得把她给抹了。” 皇后知道宋姑姑是关心她, 一手抚上了尚且平坦的小腹, 心里却不有些大乐意。 她肚子里这个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要是个皇子, 固然是好,但要是公主,怀胎得十月,生下后休养又得好一段日子,到时还得准备怀第二个,那就不是一年半载的事。宫务权柄她绝不能放,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母亲在教她内宅事务时就教过她了。 宋姑姑知道劝不住,只得亲自盯着,尽量准备些养心舒肝又对孕妇有益的膳食哄皇后多吃一些。 皇后被宋姑姑伺候着,按摩着太阳穴,一边道:“也不知怎就会这么巧,好不容易我这有了喜信,贤妃也跟着怀上了,真是......” 皇后只觉得心里堵着一口气,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宋姑姑也觉得不痛快,好容易宫中有了这样的喜事,多一个人来分,算怎么回事啊,不过她打听到一个消息,总算觉得有些安慰:“太医院半数是吴家的人,也打听不出什么,倒是浣衣局那里,明粹宫主殿的换洗停了也就是上个月月末的事,从日子上来算,贤妃的月份应比您晚一些。” 皇后这才露出一点笑来,小腹上轻按了按了,若上天眷顾,让她一举得男,那就真的可以放松一阵了。 ———————————————— 哗啦一声响,荷香闭上眼睛,不忍心看珐琅瓷绘牡丹瓶被砸个粉碎的惨状,等了一会,见娘娘不再砸第二件,赶忙给其他人使眼色,两个小内监眼疾手快地把珐琅瓷碎片收拾干净就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荷香小心翼翼地劝:“娘娘稍安啊,气大伤身。” “中宫那个丑妇,还真的是有了身子,为陛下诞育子嗣?她那副尊容也配?”贤妃到底是顾念自己是月份还浅,不敢再摔东西了,努力平复着情绪,只是一早在中宫受气,一时实在是意难平。若不是前些日子收到风声,中宫有停换洗的迹象,她也不至于冒险用那道方子。 她家学渊源,精于医道,寻常医者可能还看不出来,家里头进来的方子是有益于催孕,但对身体也有一定损耗,尤其孕中容易疲累。 其实这医道与世间的道理都是一样,欲要取之必先予之,说到底是药三分毒,只看怎么取舍罢了。 荷香本是害怕不敢出声的,忽听贤妃轻叹了一口气,一时也不知怎么劝了。 说到底那位再怎么也是中宫,有些事就是命,中宫的气运走在明粹宫前头,那就是没法子的事,其实本朝也看重公主,公主也能出宫建府,奉养母妃,不论男女,有个孩子将来也有个傍身的依靠,现下这样的情形不如安稳度日来的实在,但显然贤妃的志气不仅于此,这样的话她又怎么敢说呢? 贤妃过了一会道:“那串珍珠月白流苏璎珞赏给刘美人了吗?” “赏下去了。奴婢本还担心刘美人不肯戴,但看她命人收起来前看了那璎珞好几眼,应是舍不得不戴的。” 贤妃一哂:“县令之女小家子气的能见过什么好东西,这可是司织局内造之物,一般的勋贵人家也不常见,何况是她了。” 说完贤妃吩咐从库房拨几匹好点的缎子给刘选侍和张选侍拿过去,荷香一愣,贤妃御下颇为严苛,倒很少有这样大方的时候,不料贤妃说完又反口道:“两个败了身子的东西,往后也只能仗着本宫过活,给她们这么些好东西也是糟蹋,罢了,你去看看,哪两样金饰旧了,成色暗了,给她们拿过去罢。” 荷香恭敬应下,把贤妃的讥诮神色看在眼中,觉得竟有些陌生。 她是吴府的家身子,跟随贤妃入东宫,封后宫,眼看着她家小姐这些年的变化。本是家中幼女,备受宠爱长大,小-姐的性子有些霸道娇蛮,但在家中老夫人哄着,兄长们护着,也算不得什么,不想入了宫,性子竟益发蛮横,但再如何也是显在明面上的,从前的一些手段也只是小打小闹,今次刘美人的事,主动出这样的重的手可还是头一遭。 而张选侍和刘选侍自潜邸时便一心归附,在小-姐眼中,也不怎么当个人看。她幼时便伺候在小姐身边,被教导着也识得几个字,还记得吴家的家训有一条是医者仁心,荷香有种预感,在宫中的日子越长,这条家训会离她家小姐越来越远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贤妃本想去榻上歪歪就起来,不想闭目养神一会,倦意越是来袭,便由荷香扶着去床上睡个回笼觉养养精神。荷香放下一边帐子,贤妃打了个哈欠,吩咐道:“那本九章算法我看见就心烦,拿去烧了罢。” 荷香领命而去,心里有些烦嘀咕,这算筹与算法从前是小姐最喜欢的,这会怎么就见着心烦了呢,这也不是她能管的事,荷香把那本书找出来,拿到茶房点起炉子。 既是要烧毁的物件,荷香随手翻了两页正要往里投,忽翻到一页夹着一张纸的,她拿下翻开。一面是方子,她不懂医也看不出什么,另一面是两行小字。 卿卿我儿,此为古方家中偶得之,于孕事有益,但也恐药性过凶,累你往后受苦。然后宫之所,凶如牢笼,如遇紧急,谨慎为之。 “荷香姐姐实在煮茶吗?我来吧。” 听见小宫女的声音,荷香一个激灵,把纸捏成一团藏在手里:“娘娘还在小憩,这里有我就好,你去寝殿守着吧。” 打发走了小宫女,荷香立刻把纸团和算法都往炉子里一投,看着火舌将纸张吞没,又替她家小姐觉得可怜,老夫人往日多疼幼女啊,小时候小姐学着辨别药材,被桔梗茎划了一下,老夫人都心疼得不行,把人抱在怀里冲老爷子嚷着不学了,好好的囡囡学什么医药,为此和老爷子争辩,还曾哭过。 她虽看不懂,也知道这方子多少有些不好的地方,老夫人竟也狠心送了进来,小姐一看又怎会不知家中的意思呢? 荷香在火炉前坐了一会,觉得自己方才的那点善心好笑得很,她有工夫去心疼别人,谁又来心疼她家小姐呢? ———————————————— 天气迈入五月打头就渐热了,身上的葛绸也得换丝绢,司织局早在三月末就在全面赶制,宫中上至中宫,下至低等的才人,司织局都会进上新衣,当然数量和质量上当然是天差地别了。 茜素在司织局有个手帕交,听她说末等的更衣(宫中暂没有人在这个位份,那个手帕交就打个比方)的夏衣就比宫女多绣了两道边,而皇后穿的最简单的一件夏衣上的联珠团窠纹就得司织局的三个中等绣娘不停歇地绣上半个月。 在这样的情况下,皇后表示正逢上春衣夏换,人手账册都很复杂,一时很难交接得过来,理由绝对是真理由,但周蕊又怎么能听不出皇后的意思,当即一点都不着急地表示您忙您忙,还把元康帝安排的两位干练的姑姑请来,客气地请教宫务打理的技巧,并作出一副她很蠢但很好学,所以并不是皇后扯着缘由推脱交接,实在是她才能不足还需要进修的样子,试图在稳住元康帝的同时,也替皇后描补着。 想安安逸逸地过些吃瓜的日子居然还这么累,周蕊有些无奈,私心想着,皇后凉凉啊皇后凉凉,她已经这么努力地在配合她,以后啥阴谋诡计的就该少朝永和宫招呼了罢。 不过这想法她也就在心里喊喊,有些话得和明白人说,皇后这人和明白二字总觉得还差些距离。 皇后倒也不是毫无反应,面对周蕊的示好,中宫传出皇后对于永和宫进的佛经十分满意的消息,小安子是个演技派,学着皇后那副惯见的深沉样子道:“佛经祝祷,宁贵嫔也算有心。” 虽说模样千差万别,但神态学了个十成,茜素笑话他道:“你这么有本事,怎么没去声乐署啊?” 小安子也没有不满茜素拿他打趣儿,反而苦哈哈地皱着一张脸对周蕊道:“娘娘,奴才倒是想啊,就只怕去了那也只能涂个白脸,做个丑角儿。” 周蕊忍俊不禁:“丑角儿也挺好的,逗乐子嘛,以前东宫开宫戏的时候,其他生旦净末甭管唱得好是好,可我听着就想睡觉,还是丑角儿一出场,不用说话,光他褶子上掉点□□我都能笑个半天。” 茜素脑补了个一下那个画面,已经开始哈哈哈哈了,一边还不忘怼小安子:“听见没,快去学学,娘娘爱看。” ※※※※※※※※※※※※※※※※※※※※ 这个催孕方子就是个设定,宫斗必备嘛,学医的小天使别较真哈 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番外我还没码完的,嘤嘤嘤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幺幺玲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番外一初入东宫二三事 周蕊拿着自个的包袱, 跟着包嬷嬷从宁安宫出来, 来到位于崇华门内,介于外廷与内廷之间的东宫, 包嬷嬷在距东宫侧门还有一射之地的距离站住了脚:“我就送你到这,往后的日子就看你自己了。” 周蕊给包嬷嬷福了一礼, 先对着她表示谢过太后这些年的教诲,得此恩德她感激不尽。 这种话谁都会说, 包嬷嬷也照常回一句你是个懂事的,但瞧着她面色有些发白, 嘴唇也少些血色,脸上虽笑着, 精神却不大好,前两日也不见这样,正想着提点两句,就见她从包袱里头又拿出一只翡翠镯子,看着成色倒是不俗, 应是哪位贵人赏下的。 周蕊将镯子塞到包嬷嬷手里:“于嬷嬷年事已高,平日里有些什么,麻烦嬷嬷您多照看着些。” 包嬷嬷虽不如回云嬷嬷在太后那里得用,但也是经年的老人了,这宫里, 想要攀龙附凤的大有人在, 不想和主子们扯上关系, 只想无风无浪的混过日子, 盼着出宫过做个寻常百姓的也不是没有,像周蕊这样一朝有了好去处,还不忘旧时共事过的人却少。 想想这姑娘往日当差还算勤勉,虽不是十分会来事,也是个嘴甜心善的丫头,包嬷嬷把镯子推回去,想着还是劝了一句:“太后仁慈,于嬷嬷那自会有人照拂,你就别操这个心了。既到了这了,旁的你也不用多想了,好好伺候殿下,说不准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周蕊再次谢过,她被灌药后身子就有些虚弱,今日从宁安宫走到东宫,路不短,已有些觉得喘了,现下只想快些到了地方去躺一躺,与包嬷嬷说过这两句话,东宫总管丁程奉从侧门出来,和包嬷嬷打过招呼,包嬷嬷把人交到丁程奉手里道:“人交给你,我这差事就算是了了。” 丁程奉念着是太后的意思,又敬着包嬷嬷的资历,道了句“您放心”,辞别了包嬷嬷,对周蕊道:“行了,同我来罢。” 穿过东宫前殿来到了西侧的一个小跨院,丁程奉一指跨院一边:“里头是先来的侍妾林氏,你住那边。” 交代完住处,又领了个圆脸宫女过来见她,周蕊知道这个以后伺候自己的,她是个乐天知命的,虽然被指来东宫后就遭遇了那种事,但事情要往好处想,她往后也是有人伺候的人了,总算也比以前有所进步。 交代完杂事,丁总管功成身退,茜素伺候着周蕊进屋换了身衣裳,等静下来,周蕊手里捧着一杯茶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床榻桌椅倒是都有,窗子有点小,感觉日后的光照可能不是很足够,墙边有一架织架,周蕊看见后觉得颇有兴趣,问茜素:“这个可以用吗?” 茜素点了点头,见侍妾似很喜欢,觉得奇怪,周蕊得了她这一句已经过去研究了,穿越这一回,托生在贫苦的农家,她跟着周蕊娘学,也会用织架,这台织架看着可比家中支架料子要好多了,周蕊觉得这东西很是实用,她曾奉了太后的命,带着一些衣物去慈恩馆探望过刘太嫔,她与太后相交不深,是以也没能留在宁安宫颐养天年,只是太后年事渐高,历事渐多,心也越来越软,对于往年的一些旧相识也都多有照拂。 周蕊每次过去看,刘太嫔身上的衣裳就那么几件,吃食她没见着,想必也不会太好,那么她在东宫首先要有所准备的就是衣食问题,作为生在红-旗下的三好青年,周蕊决心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尽可能的丰衣足食,毕竟另一条用银钱换衣食的路子,对于她来说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钱。 于是茜素就眼见着这位新进来的侍妾,不梳洗净面,反而对着一台织机鼓捣半天,她被拨来伺候新来的选侍,也没想着能跟着多飞黄腾达,但最起码别是这样不着调的呀,于是她凑过去一脸为难地道:“主子您瞧对面,一样都是指过来的,库房管库的太监冲着皇后的面子,给那边抬过去的就是绣架,到咱们这的却是一架落灰的织机。” 说完茜素有些担心,她的本意是劝侍妾上进一些,但万一这位侍妾是个性子急躁的,冲出去就对着对门的林侍妾一顿撕巴那不就糟了,谁料周蕊已经拿了一块抹布开始给织机擦灰了:“多大点儿事啊,各有各的用处。” 茜素一脸黑线,马上去把抹布抢过来:“主子您要不歇歇,怎么说您也刚来,先梳洗打扮一番罢,说不准殿下晚上会来。” 周蕊一脸恍然:“差点把这事给忘了。”这才听话依着茜素的话去梳洗换衣,茜素这才暗松了口气。 太子这些日子接了工部的差事,忙着为鎏州兴修水利的事,太后的身子又时好时不好,他忙得脚不沾地,有一段日子没回东宫,等他想起中宫和宁安宫都送了人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大半个月。 太子想起来后横了也不知道提醒一二的丁程奉一眼,觉得他没眼力价,一边起行往东宫去。 丁程奉缩着脖子,随着太子进了东宫,也不迈进西跨院,先回前殿洗了个澡,听丁程奉介绍一下两位侍妾的情况,丁程奉递着澡豆:“这不是您的生辰快到了吗,两位侍妾都在为您准备生辰贺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子支着脑袋听着也没什么兴趣,懒懒地问:“是吗?都备了些什么?” “林侍妾精于琴艺,最近得了一谱名曲,正在屋中苦练。” 太子略一点头,这也是宫中女子邀宠的常见手段,本没什么,但林侍妾出生林氏旁支,她所作所为皆是代表林氏,却让太子不得不防,他从祖陵回来,刚被立为太子,立足尚且不稳,若是因林氏所为得了沉湎声色的名声,岂不让皇后有了把柄可以对他拿捏一二。 太子想到此处皱了眉头:“太后送来的那个呢?” 丁程奉这下完全不像说林氏那样顺畅,话都有些磕巴:“周侍妾她,似乎是想亲手为您做个枕头,出了银子买了些丝线,屋里常有织机声传出,昨日她身边的宫女还来问奴才身边的小喜子,能不能从周侍妾她份例里头,提前......提前拿二斤精棉,她给弹一弹,塞到枕头里头。” 太子听来有些兴味,这要也是邀宠的手段,不得不说周氏此为挺剑走偏锋的,的确引起了他的注意,沐浴换衣之后,吩咐往林氏屋里赐些纱花和锦缎,一边往周氏屋中走去。 丁程奉抬手在额头擦汗,这好好的怎么不去弹琴的屋里,反去了弹棉花的那头。 走到周氏的屋子外头,丁程奉本要唱喏,被太子抬手给止了。 屋里传出一阵织机运作的声响,一个劝道:“主子您歇一歇罢,仔细伤着手。” 另一个道“没事,就快好了,要是能要到精棉就好了,光送一对枕套有什么用啊,干瘪瘪的不大好看。” 太子能感觉出劝人的那个运了运气道:“您再枕套上绣些殿下喜欢的时兴花样就行了,怎么说您也是东宫侍妾,弹棉花这种事,未免有失格调。” 另一个叹了口气:“你不懂,在屋里弹不出去不就行了,我本想弹一些也可以给自己做一个,这儿的枕头太硬了,我睡着膈脖子,被子也是,好想拿出去晒一晒。你说为什么东宫不许晒被子呢,宁安宫也没这样的规矩啊,从前住倒座房的时候,被子也能在轮休的时候拿出来晒的。” 太子记起来这一位是宫女出身,如此作为倒也合情合理,乍一听虽蠢,但也自有她自己的生存智慧在,他扫一眼丁程奉,微有不满,东宫有这样的规矩? 丁程奉赶紧躬下身子,他冤枉啊,哪能不让晒被子,但也得有个规矩呀,这些事自有专门司寝的宫女打理,哪能一个小侍妾说要晒就让晒,这不是乱套了,也不怕太子到了哪位屋里,一见连被子都没有,再冲撞了。 里头劝人的那个也这样解释了一番,听的那个倒也没再驳什么,哈哈地说了句:“那倒也是啊,不过要是殿下来能自带一条被子,那不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当然是玩笑话,关起门来说说,但不着调也是真不着调,太子一扶额头,有些听不下去了,略一抬手,丁程奉这才唱喏一声,里头的周蕊一个激灵,带着茜素出来迎驾。 行礼之后,太子道:“周氏?抬起头来。” 周蕊半蹲着,一边回忆着之前面见贵人的礼仪,微微仰头,平视前方,不与贵人对上目光。 太子打量一番,心说看着挺白净乖觉的一张脸啊,怎么说出来的话就那么不着调呢? 就在丁程奉以为,周侍妾会因为嘴上没个把门的得罪了殿下,就此完了的时候,太子就叫了起,之后道:“叫膳罢。” 用膳过后太子顺势就歇下了,对门的林侍妾身边的玉枝,眼看着对门熄了灯笼,丁大总管跟座门神似的立在那,当即头也不敢抬,去了厨房提了热水,匆匆往屋里赶。 灯下林侍妾正在翻阅琴谱,见她进来,问道:“那边歇下了?” 在得到玉枝一点后,林侍妾合上琴谱,又摸了一把琴弦道:“收起来吧。” 玉枝劝道:“这太子殿下寿辰在即,您不乘着这两日再练练吗?” 林侍妾摇头:“不了,太子若是喜欢,今晚就会来我这里歇,他既不来,那再练也是没有用的,收起来罢。” 次日,茜素一脸喜色地服侍周蕊起来,一边递上漱口的茶水,一边道:“主子您瞧,殿下赐了两副玉箸,两套骨瓷的碗碟,四匹锦缎,一副妆千叶攒金海棠头面,一尊青铜龙口香炉,外加一对如意安枕。” 周蕊有些累,无意识地嗯嗯嗯了几声,直到晚上太子又来了,两人到床上去时,太子搂着她道:“孤自带的这一些,可够啊?” 周蕊一脸懵-逼,之后反应过来,是昨日她和茜素的几句玩笑话被太子听去了,顿时一脸震惊,连请罪都忘了。 堂堂一国太子,还学人听壁角,要不要脸了还? 太子只当她吓傻了,轻笑一声,也不逗她了,撩过颈边一绺碎发,凑了过去。 ※※※※※※※※※※※※※※※※※※※※ 番外有点卡,卡得我快吐血,谁说想看周蕊和元康帝之前的故事来着,快冒泡,让作者菌捏捏你的脸。 这章好像也可以提要为,周蕊:洛阳亲友如相问,就说我在弹棉花。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桃之夭夭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出头椽子 先帝大行是要禁足一年礼乐的, 现下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这一阵玩笑话倒让周蕊对看戏有些想念了,没有手机没有无线的日子, 娱乐活动太少,不怪久居后宫后宅的女子都爱听戏, 就是周蕊十岁的时候,和周蕊娘一起进城, 赶上十五的庙会,庙宇里头有跳大神的, 她都能挤进去瞅两眼,结果差点被拍花子的抱走, 是周蕊娘扯着农妇的一把大嗓门边喊着边追了半条街才把人追回来,回到家周蕊自然是惨兮兮地吃了顿竹笤帚炒肉。 周蕊露出一点怀念的神情,茜素想法子逗她乐,提议道:“宫里开戏是件大事,一二般的不容易成, 不如等国丧一过,从声乐署调两个说书女先生过来,那动静小,加上您的位份摆在那,调个个把人旁人也不能说什么。” 周蕊一听就心动了, 不过还是摇头, 这事不能太急, 做出头椽子是大忌, 还不知道皇后贤妃双双有孕之后宫里的气氛会怎么发展呢,等国丧过了,她看看情势,问过元康帝的意思再做行事更为稳妥一些。 周蕊这一摇头,茜素和小安子交换过一个眼神,两人都知道周蕊的意思,不约而同地心疼:娘娘这样谨小慎微,实在是委屈得紧。 周蕊自己完全不觉得有什么,等看到她身边这俩得力的人,对着她又散发出这种慈爱的目光,顿时有些吃不消:“你们俩又怎么了,吵时一块吵,魔怔了又一块魔怔啊。” 说得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周蕊却有点欣慰,果然还是应该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啊,从前茜素碧芳那个势同水火的样子,再看看现在这俩,气氛别提多和谐了,她跟前整天都是欢声笑语的,她看着也心里舒坦。 这时丹桂来报,内事司的两位姑姑来了,周蕊一边道快把人请进来,一边脸就垮下去,哇呀呀她真的不想上学。 小安子躬身退出去了,茜素先行一步去东侧间铺纸研墨,提前准备,周蕊搭着丹桂的手,出门迎了两步,嘴上十分客气:“劳烦两位姑姑,手头上的事都忙不过来,每日还得来永和宫点卯。” 两人略一屈膝,都让周蕊给免了,略年长的那个姑姑姓赵,此时忙道:“娘娘哪里的话,奴婢有幸承当这份差事,怎称得上辛苦?” 御前的人是要给面儿的,但说再多就显得她上赶着了,周蕊保持着得体地微笑,略一示意,几人一行往东侧间而去。 两位姑姑虽是师者但因尊不就卑,还是坐于侧案,周蕊在主案后坐定,认命地摊开本子开始记录笔记。 每日授课一般也就一个时辰,在午膳前停止,周蕊饥肠辘辘地忍着饿意,一边还要极力地劝说两位姑姑留下用饭。 两位姑姑一个是司织局的掌记,一个是司寝局的司设,虽是第一次接到御前的差事,但在宫中的日子也有小二十年了,对于为君者的心思怎么也能猜到一些,陛下既选中了她俩,协从打理宫务,便该立身中正,以陛下的旨意为先,不与嫔妃有过多的交涉, 因而面对周蕊的热情,两人都是婉拒。 周蕊其实也就是做做样子,表达一下她对大猪蹄子选择的人的尊重,间接给大猪蹄子唱一下征服,目的既已达到,她也不会再勉强什么,吩咐茜素去送客,自己带着丹桂小步如飞地回正殿用膳去了。 两位姑姑本是要回内事司的,出了永和宫刚一右拐,中宫的总管太监于和已经在那候着了,另一位王姑姑与赵姑姑对视一眼,心下了然,于和道:“两位姑姑偏劳了,主子娘娘有请。” 皇后都发话了,她二人多大的脸能说上一句还没吃饭呢,能吃了再去吗,赵姑姑脸上笑着,心里却开始后悔没有在永和宫把饭用了。 两人到了中宫面见皇后,照例问些宫中夏衣织造的进度或太皇太后太后等高龄长辈们的安枕情况,两人据实答了,问话后便让偏殿摆饭,还道:“原是本宫不好,耽误你们饭时了。” 这也不是什么商量的语气,对着宁贵嫔两人还可婉拒,皇后这里可没这么大的脸,两人只得深福谢恩,被引着往偏殿去了。 毓仁宫本是有小厨房的,但因前一阵的水灾,皇后提倡节俭,便暂撤小厨房的人手,也从宫中膳房走大灶,此时,给两位姑姑准备的饭菜也都是从皇后份例里出的,都是顶好的东西,就是时间放久了,有些凉,但身为奴婢,能得赐膳已是天大的荣幸,哪有她们挑拣的余地,赵王两人在中宫的宫人面前都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吃下一整碗饭。 等用完这一顿,两人打算在殿外跪谢皇后赐膳之恩便离开,宋姑姑却亲自来了,命人上了茶,执了两人的手又坐下,亲亲热热地拉了好一会的家常。 宋姑姑原本也是小选进来的宫女,去过内事司,后来被拨去伺候一位老太妃,老太妃感念她一片忠心,去世前替她打点好了关系,让她到了年岁就顺利地放出宫去,在宫里伺候过的老宫女出来都是被各府抢着要的,宋姑姑就被柳府相中,教导柳氏女礼仪,后来柳氏封后,柳家老夫人也是看中宋姑姑在宫中曾有人脉,仍命她跟了进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宋姑姑没去伺候老太妃前也在内事司下头的司制局当过差事,三人年岁相近,原先虽不曾共事,但在一局里头也确实是认识,不过也只是点头之交混个面熟罢了,如今宋姑姑装出一副熟稔的样子,她二人也不能不接茬,三人言笑晏晏的,气氛当真融洽。 茶过三盏,宋姑姑忽道:“瞧我,见着老姐们就聊得忘了时辰了,耽误你们了罢。” 两人能说什么呢,当然连道没有。 宋姑姑却不依了:“不行,都耽误你们多少工夫了,我这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说着从怀里那处两个绣工精致但面料一般的香囊递到两人手里,王姑姑略一迟疑就要推拒,赵姑姑用肘轻碰了她下,就对宋姑姑笑道:“你既都这么说了,我可就不客气了。” 宋姑姑也笑:“你要对我客气就是外道了,我还不乐意呢。” 王姑姑到底年轻两岁,不如赵姑姑老练,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干笑两声算是应和。 等两人被送着出了毓仁宫,拐到了一条不起眼的小道上,王姑姑赶上前一步扯住赵姑姑的袖管道:“中宫的东西,咱们收了不大合适罢。” 赵姑姑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才小声道:“是不合适,但推了也不行,你是自觉一身清正才拒了,保不齐人家怎么想,没准还觉得你是嫌礼薄才不上道呢,有了这一回就会有下一回,还不如就把它收了,下次咱们寻机再把这礼还回去也就是了。陛下交代的事,咱们该怎样办还是怎样办,认清这点也就够了。” 话是这样说,王姑姑还是有些惴惴,捏了一把那荷包,圆圆沉沉的,应该是金花生,少说也有三两重,王姑姑忍不住挠了一把头皮,这礼说重不重,但说轻也不轻了,到时候去还少不得得多加一些,那就又是一笔花销,不禁叹了句:“差事不好当啊。” 赵姑姑忍不住笑话她:“当初谁和说,这样的好事求都求不来呢。” 王姑姑苦笑一声:“你说这一头每日叫咱们去教着,学得倒是十分用心,却一点急着管事的意思都没有,另一头每日叫咱们去问话,一点放权的意思都没有,我倒真是看不懂了。” 王姑姑朝中宫方向一努嘴,赵姑姑也看过去,王姑姑又叹一声:“得了,反正哪头咱都吃罪不起,且熬着罢。” 赵姑姑摇摇头:“我倒瞧着里头有一个是聪明的,出身如何由天定,之后的路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往后的日子会如何,你且瞧着罢。” 王姑姑懂她的意思:“瞧你说的,光是聪明就够啦?你我在宫里多少年了,借着有几分聪明,自个把自个埋了的事看得还少啦?说到底,她到底有几分的聪明都不要紧,要紧的事有没有被看在眼里。”王姑姑说到最后往头顶的天上伸了伸手指。 “也是也是啊。”赵姑姑轻笑了两声,两人嚼了这一会的舌根子,感觉嘴里头在中宫吃过的饭菜味道略淡了些,不禁感到有些舒心,两人相伴着回内事司去了。 ———————————————— 又过了大半个月,眼看月份就要迈进六字头了,司织局的夏衣也都分发完毕了,在此之前,皇后查出了司织局假造账册,虚报损耗,中饱私囊的事,司织局的掌织已经被关押起来,等待后审。 周蕊既不掌事,这些事左不过是皇后在折腾,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听着听着有些犯困,转去东侧间看望安定。 到了就看见她趴着身子向婴儿床架子外头爬,碧芳一人守在旁边打络子,发觉小公主有“越狱”迹象就给人抱回去躺好,安定不甘心失败,乘着碧芳低头的工夫,蹬着小脚丫子,踏上木栏杆再接再厉,碧芳看见又要起身,周蕊把孩子抱起来道:“公主是不是被闷坏了,该让她活动活动。” 原先周蕊是在门外看了一会才进来的,碧芳不觉,这会见过礼道:“原先是该的,但这两日有雨,外头湿气重,奶娘说等天气再好些就带公主到庭院里头遛弯。” ※※※※※※※※※※※※※※※※※※※※ 通过评论才知道有些小天使看不到更新,怀疑是存稿箱的问题,因为作者菌是下午一点上班,所以都是上午码字,存稿设置下午6点发,从今天起改为中午11点30,作者菌自己手动发好了,如果再遇上jj抽,小天使们跳回目录界面,手动刷新一下就可以了。 ps番外看得人好少啊,那少码一点,到完结再放出来啦,爱你们啾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月待圆时 20瓶;尛 10瓶;y.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太后病危 周蕊瞧一眼外头阴阴沉沉将雨不雨的天气, 觉得也是, 安定见她也作势要把自己放回去,顿时瞪着一双杏仁一样漂亮的大眼睛投来控诉的目光, 周蕊被她看得心软,吩咐给穿上小小的虎头鞋, 就在屋子里地上让她自己爬爬走走。 安定过了一周岁半,已经能磕磕绊绊地爬走了, 碧芳放心不过,跟在旁边, 小公主有个歪歪倒的迹象就忍不住去扶,周蕊见了摇头:“你这样护着, 她何时才能学会利索地走路呢?” 说着自己拿了个拨浪鼓在前头摇,吸引着安定的目光,一边鼓励道:“来这里,对。” 安定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周蕊这个坏后妈又转到别处, 让她扑了个空,因为速度慢也没摔跤,周蕊再逗着她:“在这呢,快过来。” 这下小公主急了,小脚加速了不止一个码, 可惜没两步就左脚拌右脚, 往一边歪去, 碧芳一直提着心, 这会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公主抱了起来。 公主没摔到也没哭,就是没抓到拨浪鼓很不开森,一边伸着小胖手往周蕊这够,周蕊本要走过去给她,忽然安定一偏头,注意力竟从拨浪鼓上溜走,周蕊和碧芳跟着转头一看,是元康帝不知何时也立在了东侧间外。 两人就要屈膝行礼,元康帝一摆手:“抱着孩子呢,免了罢。” 说着走进来,从周蕊手里抽去拨浪鼓,和安定玩起了,你要?那就不给,你不要啦?那给你吧,这样的弱智游戏,公主经历了坏后妈的那一阵拿不到拨浪鼓的捉弄已经很伤心了,又被傻爸爸这样欺负,包子脸都皱成了一堆,周蕊原本以为她会一憋嘴又哭起来,不想她指着元康帝啊啊了两声后指着道:“拿,拿......” 周蕊还没反应过来,碧芳已经道:“恭喜陛下,公主终于开口说话了。” 其实女孩半岁就该开口了,安定这样已经有些晚,林娘子之前就和周蕊说过,元康帝也知道,他嘴上没说,心里一直记挂着,原先觉得是林娘子照顾不好,现下就觉得是自己太早让她们母女分离的缘故,此时听见女儿开口,当即龙颜大悦:“永和宫上下都赏。” 又看着周蕊,目光一片温柔:“都是你教得好。” 也没做过什么的后妈蕊浅浅福了一礼,心里有点囧。 逗过了公主,元康帝也没走,他是下了朝过来的,丁程奉带着几个小内监,捧着折子跟得慢了些,此时也到了,元康帝去西侧间书房看折子了,茜素来问今日午膳吃什么? 周蕊深觉这每日吃什么是个终极难题,平日里要是想不出她就吃制式的单子,等想吃什么新鲜的花样了,她再让茜素着人去点,她这两日嘴里淡,想吃油泼辣子面,但元康帝每每见了她吃这些口味重的,都要嫌弃。光嫌弃也就罢了,他还总喜欢抢她的吃,按理说该是个口味清淡的,怎么每每来她这就味蕾变异了呢? 茜素就看着她家娘娘先是眸子一亮,又像是想到什么有些丧气,丧完了之后又好像有些不甘心,如此几种情绪交织反复,仿佛正做着什么艰难而伟大的决定。就算是伺候了这些年,茜素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就是点个吃的,主子脸上的神情就能丰富成那样。 终于周蕊还是舍不得油泼辣子,一咬牙道:“今天吃面条罢,凉拌的,作料各来一些。” 周蕊掰着手指头点了几样,雪里蕻腌过的切成小段拿上来,榨菜片,蘑菇丁,酸黄瓜丁,木耳菜和酱萝卜丝也不能落下,卤肉片,猪肉牛肉鸭肉各来一份,再来一份嫩嫩的鸡蛋炒青瓜, 虽说天渐热了,但全是凉的也不像话。周蕊又要了条鱼,让把鱼肉片片,熬一锅白汤,别用鸡鸭做底那么费事,就放些菌菇加些调味就好,味道上要微微有些酸辣口,鱼肉焯过一遍水就盛在一边,不要倒进汤里,到时端来永和宫时,架个小炉子,现滚就是。 周蕊又想起了前世的减肥套餐,指明要吃鸡胸部位的肉,让切薄了,煎成一片一片,再撒些椒盐。感觉点得有些多,加上元康帝的量,估计得超出份例,周蕊让茜素着人多带些银子去打点,别让膳房的人生出什么埋怨来。 茜素拦道:“娘娘放心,这些奴婢们都有数,每回去,银子都带足了,开始膳房那边还收,最近银子都不要了,一个个热情着呢,咱们永和宫的膳出得是最早的。去的人提起份例的事,那边关红案的大师傅还笑,说什么份例不份例的,娘娘都是为陛下能吃得舒心才点些和旁不一样的,说份例不就显得他们不懂事了吗” 大部分是为了满足自己口腹之欲,小部分是为了巴结大猪蹄子的周蕊听了大师傅这话觉得很亏心,不过也知道这样是被膳房狠狠地巴结了,她笑笑,倒是有几分被宠的自觉。 不过这样落在旁人眼里就有点太显眼,什么时候永和宫可以开自己的小厨房就好了,吃得什么自己关起门来也没人知道,就落不下口舌了。其实按道理也不是不能开,但是要皇后点头,一想到皇后那张脸,周蕊就打退堂鼓了。 讨论完这些,周蕊才似不经意道:“再来碟油泼辣子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茜素一听就急了:“娘娘,您这脸上的痘子才刚好,又吃着容易上火的可怎么行,陛下还在呢,” 周蕊混不在意,还哄她道:“你就让膳房上一碟子,我不吃,就闻闻味,过过瘾。” 茜素一脸怀疑地下去点膳去了。 果然到了膳桌上,元康帝看旁的都不觉奇:“你这里倒是一贯俭省,”就指着那碟辣子问:“这也是你点的?” 周蕊嘿嘿笑笑,准备胡扯两句糊弄过去,元康帝却不给她这个机会:“红鼻子才刚下去,又管不住嘴,是真想成年侍郎了。”说着一个眼神,侍膳内监麻溜地就把辣子撤下去了。 周蕊目光随那叠辣子越飘越远,感觉灵魂也要被吸走了,小安子用眼神和茜素交流。 小安子:你说咱们娘娘瞧着怎么就那么没出息呢? 茜素:你问我,我问谁去? 元康帝先让浇了一勺酱黄瓜丝和蘑菇丁,唏呼呼地吃下一小碗,再让上些混的卤猪肉和鸭肉,拌上一勺黄瓜鸡蛋加切碎的鸡胸肉,不知不觉两碗下肚。 周蕊看他吃得那么香,都发出吸面条的声音了,在心里嘲笑他也有这样不顾礼仪的时候。 记得前世看过一个百家讲坛的视频,讲授日常及商务礼仪的老教授讲到餐桌礼仪,提到他曾有过两个外国学生,课上讲到餐桌礼仪时,他们俩表示在他们国家,在餐桌上发出声响就是猪的行为。老教授记在心里,改天带他们去了一条胡同吃炸酱面。 讲到这里,老教授露出老狐狸一样的笑容:“知道我的狼子野心了罢,一吃面,那唏唏呼呼呲溜呲溜的,那俩人吃完一抬头‘牢师,卧们都成了猪’” 这种令人拍案的操作,周蕊记了两世还没忘,想想就笑,面也只吃了半碗,元康帝注意到这边的异常,目光瞟过来,周蕊赶紧恢复正常地吃了两大口,一边一本正经地让把滚着鱼汤的炉子推上来,鱼汤预先滚了一阵,现在咕嘟咕嘟地冒着白泡,元康帝扫了两眼,也没再让盛别的配菜,显然就在等这个了,周蕊让把鱼肉片放一盘洗去,又下了一把小青菜。 这一顿吃完,元康帝灌了一肚子热汤,暖烘烘的,身上也被热出了汗,再洗过一身澡,只觉通体舒泰,等出来时,丁程奉已经带人搬来了冰山,放到休憩的小榻旁。 吃完就躺不利于养身之道,元康帝忍着没去冰山那,又站着练了两幅字,才到榻上小憩一会,周蕊尽职尽责地帮他扇了两下冰山的风,元康帝受到一股子清凉,睁眼看是她,招手让她过来:“别忙活了,你也到这来凉快凉快。” 本想借着给冰山扇风蹭凉快不过去的周蕊内牛满面,凉快?不好意思冰山这里最凉快,一入夏就超能出汗的大猪蹄子,你自己就是个大火炉你心里没点比数吗? 等她也上了榻,两人虽不办那事,手脚缠在一起也是不一会就黏腻出了汗,周蕊很无奈,很想把人推开,但是对方是皇帝,她怕被咔嚓了所以她不敢,好在还是他自己受不了了,放开她,往旁侧了个身。 屋子里一静下来,蝉鸣透进来就愈发嘹喨,周蕊睡不着,往支起的窗角看去,丁程奉已经知使着小内监们开始用粘杆粘蝉了,过了一会,周遭安静下来,周蕊眼皮渐重,元康帝却被之前的蝉鸣吵得错过了睡意,明知她要睡,还问她:“你宫里怎么不急着驱蝉啊,晚上不觉得吵?” 不好意思,屁民过得糙,真不觉得,周蕊被吵着睡觉很无奈,心里想让丫滚蛋,哪安静哪儿待着去,嘴上道:“是臣妾的不是,下回一定先将虫捉了,免得搅扰到陛下。” 两人说着话,丁程奉忽在外头请示有事要禀。 打扰皇帝睡午觉加睡小老婆这种情况,他丁大总管最好是有非常紧急重要的事,不然估计又得在她这永和宫秒变小媳妇。 然而丁程奉显然是确有要事,他进来飞快地打了个千就道:“陛下,太后病危,宁安宫派人过来请您去瞧瞧。” ※※※※※※※※※※※※※※※※※※※※ 作者菌一般都会按点更,如果发现到点没更新,先刷新一下目录,还没刷出来,电信尽量用移动,无线尽量换流量,jj这么坑,给大家看文添麻烦了(捂脸)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雾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蘑菇汤 10瓶;兰岚 5瓶;侠月、肉饼q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仁者无忧(剧情) 元康帝显然不会因为这种事发作, 但也很不痛快, 他沉着一张脸问:“太皇太后的人?皇后呢?” 丁程奉把头埋低了些,把前因后果用最简洁的话说了一遍:“皇后娘娘正在内事司问话, 查司织局贪污纳贿的事,寿康宫的人去寻了, 没寻着。” “就她事多。” 周蕊惊得一抬头,她是头一次在元康帝这里听见这么直接的对皇后的不满。 说来也是巧了, 前段日子,河间王的病情有了起色, 也许是河间王府这段日子的求神拜佛得了庇佑,也许是太后赐下去那些压箱底的名贵药材有了效用, 河间王不但能吃进米汤了,意识也渐渐清醒,太后却似年纪大了,病来如山倒,前两日就传来的消息, 已经开始说胡话了,两个太医轮流守在寿康宫,日夜照看,如今说的病危,就是要不行了的意思。 周蕊觉得事情到了这一步, 元康帝就是不想去也得去太后床前装一波孝子, 最好再撒两滴眼泪, 表达一下丧母(当然事实上完全没有)的哀痛, 不然场面上实在说不过去。 结果元康帝挥退了丁程奉后,先静坐不语了一小会,转眼又躺下了,阖上眼睛竟一副要去找周公下棋的模样,周蕊不敢置信,虽躺着,眼睛一直往他处瞟过去。 之后元康帝翻了两下身,又坐起来,很没有仪态地抓了一把头发表达了下他内心此刻的烦闷,好好的头发被抓都燥得拱了起来。 周蕊心道至于吗,不就是到后妈那里猫哭耗子假慈悲地演一波吗,在宫里混久了的,演技都是超奥斯卡级别的水平,不至于为这点小事犯了难啊。 等他再往周蕊处瞟了一眼似乎在等她说些什么给他个台阶下,周蕊明白过来了,工作狂领导也有想溜号的时候,现在的情况最好是能突来一个龙体有恙,寿康宫就不用去了,时机把握得好的话,丧仪都能少出现几次,她明白是明白过了,但这话她能说吗,于是扯着两绺头发打了结,硬着头皮才憋出来一句:“要不我陪您一块去?” 元康帝给了她一个尽说些废话的眼神,太后病重,宫里的主位妃嫔一个都别想落下,都得去床前侍奉,以敬孝道,他都得去,永和宫主位凭什么落下。 既被抓了壮丁,也没什么可拖的了,两人收拾停当,坐了各自的驾辇一同往寿康宫,御驾在前,贵嫔的宫车在后,一行车驾,随侍宫女内监,长长一串,穿过御花园时,占道几乎一半。 之后的情形和周蕊记忆中的某次很像,元康帝负责给太后喂药,姗姗来迟的皇后带着贤妃和她在后面站着,给皇帝的孝行行注目礼。 虽然已经喂不进了,但还是表达出元康帝喂药的恳切以及希望太后早日康复的焦急心情,从周蕊这个角度看过去,元康帝一匙子递过去,药水顺着太后紧闭的牙关留出来,滑到耳后滴到枕面上,泅开褐色的一片。 元康帝喂到第三勺时,李嬷嬷跪下道:“陛下的孝心,娘娘要是能睁眼看到,想必心下感怀,立时就能好起来。” 虽然周蕊觉得李嬷嬷是想阻止元康帝再折腾太后,但元康帝显然也对这种女人家玩的磋磨人的手段没兴趣,喂药也就为走个过场,达到了效果就行,闻言就顺势把药碗交到了李嬷嬷手里,自己起身,坐到一旁,往站成三角的皇后等人处扫一眼:“都坐吧,皇后贤妃都有孕,也不宜久站。” 周蕊搭了顺风车也坐了下去,看她们俩坐下时,都被人搀扶了下,顿时觉得有点怕,宫里的规矩那么多,站一会还是小事,动不动就要跪绝对是日常之一,更不要提各种节礼年关了,周蕊掐指一算,最近的节日好像是皇帝的万圣和皇后的千秋,两人生辰挺近的,一个八月初,一个七月尾,合起来就能唱一曲狮子座。 虽说碍于国丧未过,两人都不会大办,一应礼节都会从简,但流程一套走下来,轻松是不用想的,膝盖估计又得发青了,周蕊想想就觉得痛苦,再一看俩孕妇站了这一会(初步估计不到十分钟)就有些发白的面色,虽然这样想不太对,但到时候自己肯定不是最累最惨的那一个,感受还是好多了。 等她们仨都坐定了,元康帝坐在那里,听太医的病情分析报告。 四位太医,一名正院判,两名御医,与一名普通医官,四人在周蕊看来有些装模作样地商量了一下,由正院判一脸沉痛地跪到元康帝面前,扯了一大堆医学专用词作病情分析后,下了结论:“太后此次重疾,臣等均已拼尽全力,若太后意志坚定,在今晚能醒来,当可再观后效。” 翻译一下就是,他们都已经尽力,别没事拿太医院赔死天团陪葬,熬得过今晚那就再接茬治,熬不过的话,也就这一晚上的事了。 太后若死,也是大丧,棺椁寿衣等也都得准备起来,元康帝还是走了形式,叮嘱太医们务必全力救治太后,不得有误。 原本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元康帝吩咐过皇后好好照看,就算是寻了个代表代替他戳在这,之后就可以功成身退,意外出现在皇后福礼应下之后,李嬷嬷悄没声地近前来报,河间王府递牌子进宫了。 跟着周蕊就不出意料的看着元康帝的脸色从微有不耐转为阴云密布。 河间王府这时候递牌子进宫,意图很明显,想要见见太后的最后一面,原本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人家亲生母子,见个最后一面,就是元康帝再不待见兄弟后母,也说不过去不让人见这一面,然而问题出就出在河间王现在的中风状态上。 一个中风,一个病危,怎么见?是把病危的太后强拉起来,出宫去河间王府,还是把中风已经瘫了的河间王用担架抬进来,送进寿康宫? 虽然话不好听,周蕊还是要说,这个面不如不见。 两个人这种状态,见不见的也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非得强行递牌子抬担架进宫,在群臣百姓面前卖一波惨,最好再在寿康宫和太后大眼瞪小眼之后,上演一出生离死别的人间惨剧剧。显示自己是被哥哥欺压的小可怜,借此博取的同情,借天下悠悠众口给元康帝施加压力,让他因为太后早亡而不得不善待兄弟,这种猪脑子才会想出来的主意,周蕊只能表示买了佛伦。 元康帝的性子,摆明了吃软不吃硬,顺着毛不和他对着干,时不时装一装孙子,他老人家每天要关心的事那么多,没准还能手指头里漏漏缝把你给放了,有什么事是要强压着他头让他去做,他就算当时不得不做,心里也早给你记上了,等他缓过神来,还能你有好果子吃? 人治社会,封建皇权大于一切,让人死得不明不白的方法,没经历过正经宫斗,光看过几本小说的周蕊也能说出来好几条。既然掰不过大腿,就该及时跪下唱征服,掰嘛掰不过,跪嘛不甘心,周蕊真的想把瘫痪的河间王摇起来,对他大喊,你爹已经走了十个月了,你清醒一点! 不过有一句说一句,河间王瘫成那样,如果是他自己的主意,那就说明中风瘫痪是假的,中风病人连话都说不利索,还费心布局,以弱克强,那可真是医学史上的奇迹。要不就是河间王府实际的主事人定的主意,借此机会为府里做最后一搏,虽然在周蕊看来他们最后还是要凉凉的,但在这一会,还真让元康帝左右为难了一把。 让河间王进来,就是给他卖惨,显出皇帝苛责后母兄弟的机会,不让他进来,就是他不近人情,连亲兄弟母子的最后一面都不让人见,传扬出去,就不免被人在背后议论他刻薄寡恩,有暴君之象。 元康帝这样的脸色,皇后三人大气也不敢出,李姑姑说完话就半五体投地,好像已经做好了元康帝盛怒之下把她叉下去处死的准备,太后额上的帕子已经热得蜷了起来,换帕子的宫女在屋外略一探头就缩了回去,屋里雅雀一片,加上有些闷热的天气,只让人越来越有窒闷之感。 此时,天色骤暗,一道闪电撕裂半空,轰隆一声巨响之后,暴雨如注而下。 雨声瞬间盖过了一切,雨潮卷着风进来带来一阵清凉,太后偶有的几声咳嗽在屋中断断续续地传开。 丁程奉湿了半边身子,在门口报称:“宁安宫的回云嬷嬷来了,请求面见陛下。” 皇后贤妃和周蕊三人难得一致地感到肩膀一松,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元康帝一声传,回云嬷嬷穿了一身蓑衣,到了廊庑下面,一甩袖口被打湿的雨水,不快不慢地进了主殿,对着元康帝,病床上的太后,坐立不安的皇后三人,依次行过礼,元康帝叫了起:“嬷嬷前来,可是老祖宗有话要你带来。” 回云嬷嬷脸上的笑,既有奴仆的恭敬得体,又带着长者的温柔慈爱:“太皇太后说,近来读些古籍,见着几句觉着不错,想与陛下探讨一二。‘内省不疚,则忧虑无从。忧虑无从,仁者之无所惧也。’” 回云嬷嬷说完,躬身一福,退了下去。 皇后和贤妃瞬间意懂,周蕊反应了一会也明白过来,元康帝面色已有所松动,但一时没有开口的意思。 ※※※※※※※※※※※※※※※※※※※※ 出自论语哈,回云嬷嬷那两句,稍微改了一下。番外暂时不更了,如果有加更可能会放上来。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omo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狗尾巴草 30瓶;我爱看好看的书 20瓶;卷卷人儿 10瓶;夕阳西下 6瓶;不太喜欢吃糖、yyyy 5瓶;xoyoai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出头鸟 周蕊不是个愿意当出头鸟的不用说, 贤妃也知道这种场合, 不是什么出风头的时候,两人都朝皇后看去, 等着她出言规劝,给皇帝一个台阶下, 她们两个才好出声附和。 皇后不是没有注意到殿内气氛的变化,但让她就这样做这个出头的椽子, 她一时下不定这个决心,因为太后的缘故在元康帝那里吃过的亏也不只一次, 她实在不想再因为太后进言而得罪陛下。 等了一会,就见皇后面有难色未有所决, 周蕊还打算使个招提醒皇后一下,贤妃就没那么好性儿了,给脸面都不要,那她也没必要客气了,贤妃翻了个白眼, 起身福了一礼:“老祖宗这番话,倒让臣妾想起一首诗来,‘盛世谁思成,生民待圣效。天意属人伦,仁贤自合振。’陛下仁孝治国, 乃万民之福。” 周蕊瞟了这才显出惊惶神色的皇后的一眼, 在心里轻轻摇头, 福身道:“臣妾以为贤妃娘娘所言极是。” 说完这句就差不多了, 周蕊本是要低头的,恰逢元康帝目光移到她身上,周蕊与他目光一对,觉得他的目光说不上愤怒,也没有多少失望,但整个人光是静静地立在那,平白让周蕊生出两分心疼来。 说来也是啊,本就是成王败寇的事,干不过人家就来卖惨,这叫碰瓷,凭什么啊。 周蕊前世开车遇上过碰瓷党,那时候贪便宜没装行车记录仪,她的性格又不像现在那么佛,遇事梗得很,不肯赔钱私了,被碰瓷弄得焦头烂额不说,还差点因为迟到影响工作。周蕊对碰瓷的真的是深恶痛绝,加之今天的元康帝看着实在是很小可怜了,明明他才是大boss啊,凭什么要被你弱你有理的两母子威胁啊,似乎所有人都再告诉他该做什么,这样做才是对的,却没有一个真正站在他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尝试着去体谅他的心情。 元康帝自幼丧母,不受父皇待见,堂堂皇子之尊贬去守陵,好容易时来运转位登大极,想要文治武功,有一番作为,前有元嘉帝失地败军,边陲不安,后有林氏一族朝堂掣肘,后宫搅雨,不得一刻安宁,面对林氏母子的小人行径,最敬爱的老祖宗为大局劝他仁德为先,告过宗庙的妻子不知在顾虑什么,一言不发,两名妾室碍于形势也不肯替他着想,只是附和着宁安宫一位相劝。 此时此刻,周蕊突然觉得手握生杀大权的元康帝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周蕊又往病床上的太后投去一瞥,见她此时双目微开,头往外偏着,额头上的帕子也掉了下来,苍老虚白的面容,看着也是可怜非常,但她却升不起一丝同情来。 元康帝背手而立,此时袖摆一动,显然是不欲多作纠缠,就要抬手应下了,周蕊热血上头,又补了一句:“只是河间王殿下身体抱恙,若因担忧太后病情,焚于五内,乃至伤及自身,岂不更让太后病中还要为小辈提心?不如派御医去崇华门确诊河间王身体无虞,再令其入宫,以防不测。” 周蕊这话听着也入情入理,但细究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御医过去,明面上显得元康帝仁德,顾念兄弟的病体,暗地里可以给太医提点几句,诊断之下,扯个河间王身体太过羸弱,再受不住一丝颠簸之类的理由,扣着不让进宫,当夜直接在外廷寻个宫室把人一放,派些人悉心照料着,旁的事以后再说,这样好名声落到了元康帝那里,还让这对母子卖惨没卖着,岂不两全齐美。 周蕊本是一脸严肃地对着元康帝进言的,说完之后发觉元康帝略一怔愣,再看向她的目光,突然在眼中绽放的温柔带着赞赏,周蕊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低下头不再触碰他的目光。 其实以元康帝的聪慧又怎么会想不到这样的法子呢,只是他自来不屑玩弄这些妇人手段,又一时被这对母子的卑鄙操作气着,一时着恼罢了。 贤妃明白过来,瞪了周蕊一眼,不肯被落下了这头一份的进言之功,于是接道:“宁贵嫔说得也有理,但今夜值守的太医想必已都在寿康宫了,再派人去轮休的太医府中请人也怕不及,不如臣妾派人出宫一趟,请臣妾的兄长前来,为河间王看诊。” 元康帝连个失望的目光也没有给皇后,对着丁程奉略一点头,丁程奉领命躬身而去,元康帝转身朝着太后床榻,静静凝视片刻,道:“既要见,就见罢。” 语气之淡,无怒无悯,周蕊看着元康帝的目光,感觉那像是胜利者对失败者最后的一点慈悲。 ———————————————— 之后元康帝将寿康宫诸事交给贤妃主理,命皇后回宫好好安胎,旁事莫再多劳多思,就带着周蕊返回了永和宫,留下略有喜色的贤妃和一脸沮丧的皇后对着太后大眼对小眼。 两人前脚刚到永和宫,崇华门那头传来消息,河间王在宫门外的车驾上听宣时忽地口泛白沫,四肢抽搐,贤妃兄长副院判当即为其施针急救,无果,不过须臾之间,河间王便因急症丢了性命。 周蕊听来觉得这对母子真当是搬石砸脚,原本是碰瓷,这下可倒好,把自个给碰进去了。元康帝听后则挥了挥手,眉头攒成一个川字,只觉这对母子比苍蝇还让他恶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周蕊让茜素点上沉香,再把冰山撤了下去,方才的一场暴雨来得及去得也急,倒是为周遭去了几分闷热的燥意,丹桂给支起一丝的窗角,让夜风清凉地透进来,宫人们无声地做好这一切,退了下去。 元康帝支着脑袋不说话,周蕊就坐在他旁边,不说话,静静地陪着他,注意到他头发有点燥了,拿了自己的梳子,走到他身后为他通起了头发,元康帝由着她通了一会,忽向后握住她的手腕,把人带进自己怀里,说了今夜的第一句话:“朕就知道,阖宫之中,只有你一人的心是真的向着朕的。” 周蕊不知该怎么说了,她只是一时头脑发热,想要中二地代表一回月亮做一次正义的小天使而已,元康帝好好的一下子感性成这样,她有些手足无措,该怎么办呢,把大佬的头抱进怀里,让他埋-胸? 治不治愈不好说,她总觉得自己在开车,但是拿不出证据。 此时沉香烧过一指,元康帝嚯地一下站起身来,对周蕊道:“今夜还早,陪朕去夜骑如何?” 一听到夜骑,周蕊想到元康帝还未登基前,两人有过的那次放飞自我的夜骑,老脸一红,接着就轻快地点了下头。 元康帝这才露出一个笑容,扬声命人去备,丁程奉听后一愣,还犹疑着要不要劝劝陛下夜深露重的当心身子,就见宁贵嫔冲着他轻轻摇头,当下明白过来,应了去准备,一点磕巴没打。 两人换了便装,谁也没惊动,悄没声儿地自西华门而出,坐轻便的车驾行至京郊的皇家猎场,一人一骑,也不纵马,就缓缓地骑着。 猎场中有条河,弯弯长长地顺着东南向延展开去,河道不宽,周边的蓬草刚长到人膝的位置,两人坐在马上,视野开阔,漫视花草,耳听流水,倒也别有一番浪漫的滋味......才怪咧,天又黑,又没有月亮,黑漆漆地就算三丈之外有侍卫给他们打灯笼照亮,也没见得能看清楚多少,又不是路灯,蜡烛的亮度,在黑夜中顺着马蹄声晃呀晃的,能照亮得真的很有限好吗? 最重要的一点是,大晚上的,又是在森林旁,河水边,蚊子一堆一堆而且好大只,周蕊一个不注意已经被咬了三个包,两个在手上,一个在脖子上,周蕊这个泪啊,请问她为什么要脑子进水答应大猪蹄子大晚上地陪他骑马玩啊,好好的干什么不行呀,撸串,打牌,看话本,她要通宵也要回她的永和宫啊她...... 元康帝的体质生来不招蚊虫,倒不觉什么,反觉得围场视野开阔,空气清新,在宫里闷得久了,连脚边的蓬草也别有一番野趣,此时见周蕊垂头丧气地,控了缰绳令马凑近,从马背上的褡裢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吹亮一看,见周蕊脖子上又添了两处红包,且和原来那颗位置接近,三点汇聚,若能连线就成了个三角,元康帝被她想挠不敢挠的倒霉样子逗笑了,四周空旷,笑声颇亮,像是有回音似的。 周蕊这下真的生气了,什么吗,她放着永和宫的夜宵不吃,舍命陪大猪蹄子来这里喂蚊子,还得被他嘲笑,皇帝老子了不起啊,她不伺候了行不行?她难得没有怂,气性上来了,不知从何处生出一道孤勇,一勒缰绳,一夹马肚,往围场深处绝尘而去。 元康帝这放声一笑抒解了心头的烦闷,见逗出了事,也不笑了,盖上折子扔回褡裢,也纵马去追。 周蕊上次骑马已经是大半年以前的事了,她的骑术和她前世侧方停车的技术一样令人感动,这下好了,装逼一时爽,买单火葬场,虽然速度不算很空快,但马有点不受控,让它右它偏左,让它慢它偏快,时不时地还低头啃两把草,弄得她身子也跟着颠簸,周蕊都给它跪了,这样都能偷吃,不怕噎着呀? 跑了一小段,元康帝追了上来,周蕊见了他就好像看见了救命稻草,哭丧着脸冲他求救、 ※※※※※※※※※※※※※※※※※※※※ 儿童节过得开心不,抱起每个宝宝就是一个么么啾,昨天忘记放礼物了,今天来吧,前三红包惯例之外,四到六名的宝宝超过20个子的评论可以有积分拿哦 ps今天上班早,早点发出来啦,怕等会没时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雾凡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画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我的橘子呢、火上弄冰 10瓶;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虎皮大床 时人重文轻武, 像河间王那样尚武实属异数, 元康帝的骑术也是幼时外祖教的,守陵归来后也没有落下, 此时看准时机,帮周蕊控了一把缰绳, 让马减下速来,又让她松开脚蹬, 放开缰绳,一把抓过周蕊的胳膊, 把人带到自己的马上。 周蕊真的是被吓死了,本来自己飙马时候, 说很害怕吗,其实也就那样,侍卫们就在不远处,其中不乏驭马的高手,真玩脱了, 专业人士会过来救场的,被元康帝这么猛得神操作一下,她才真的是魂不附体了。 当时被他提起来的时候,就怕他一个吃不住力脱手(毕竟她最近没事就吃吃吃的,体重其实日渐肥胖), 把自己甩出去, 她才二十一啊, 封建皇帝小老婆的物质生活还是比较丰足的, 她还是个小富婆,还有那么多的金银财宝没有带走,她不能死,她还有伟大的吃吃喝喝到老死的腐-败大业没有完成。 元康帝把人拉了过来,策马去了已经搭起来御帐旁停下,停下时见怀中人还是缩成一团扒着他不肯放开,本是想训斥她胡闹的,这下也没张开嘴,披风一解将人裹住打横抱了下来。 ———————————————— 元康帝既发了话,皇后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得强撑着场面,吩咐贤妃好好照看太后不得有误,说完也不给贤妃接话的口,借口身体不适就回了中宫。贤妃把白眼翻了又翻,才把寿康宫主事的人叫来都嘱咐一番,便在寿康宫寻了个清净的偏殿,歇息去了。 贤妃自认能守在这里,便算是尽了心了,虽说是得了陛下的首肯暂时管着寿康宫这一摊子,把皇后的脸面踩了下去,是高兴的事,偏偏周氏那个贱人抢她风头,现在还把陛下给勾搭了去,她越想越气不过,拆头面时一偏头扯痛了头发。 太后的寝殿里,宫女终于把太后额头上的帕子给换了一张,李嬷嬷重上了一碗温热的药,凑近床边道:“太后您好些了吗,再用些药吧。” 李嬷嬷知道太后怕是也熬不过了,不过试着叫一叫,不想太后眼皮一动,竟真的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太后方才烧得迷迷糊糊的,听见了河间王府,进宫牌子,和贤妃周氏的声音,不知具体情况,以为河间王还有可能会来,强打着精神坐起来,用了半碗药,嗓子已经哑得不行:“等会泓儿来了,你让他先寻个偏殿歇下,别急着过来,中风不是小事,别再给夜惊着了。” 李嬷嬷心头又酸又沉,怕一开口就露馅了,不敢说话。 太后未觉,半依在靠枕上,语气颇为唏嘘:“方才我似在鬼门关过了一场,见到了好几个早去的故人,想想这辈子,葬在这宫里头,也没什么兴味。罢了,至臻那里,你让她不用动别的手脚,能让毓仁宫同明粹宫小打小闹一场,今上那位没空来寻咱们母子的晦气也就是了,咱们还是闷头熬日子,等我和泓儿大好了,把已经入府的那个孩子接进来,我给他养,往后他那一家子守着一府过也就是了。” 李嬷嬷不忍,下唇止不住地抖,强忍着嗯了一声,去太后手里捧回药碗,太后和她是多少年的陪伴了,看出不对,手上一紧也不让药碗脱手,看着她道:“出什么事了?” 李嬷嬷嘴边扯出一个笑来,想要说些什么圆过去,眼眶去控制不住的红了一圈,太后沙哑的嗓音都开始发颤了:“说罢,现下还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住的?” 李嬷嬷再瞒不住,扑通一声跪下道:“主子,殿下他......” 药碗应声倾倒,药汁撒在床褥,白玉鹤纹碗几经翻滚,跌在榻脚上,碎成两半。 忽起了一阵大风,刮下了窗子的支杆,两扇窗户被风一下推开,狠狠地砸在了墙面上,夹着雨后的潮气扑到了太后的脸上。 太后说话了,她感觉到屋中散开的那都不是自己的声音:“方才在这殿中,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仔细说给我听。” 李嬷嬷将元康帝的态度,宁安宫回云嬷嬷来的事,以及皇后的沉默,贤妃的劝谏,和宁贵嫔建言要寻御医去为河间王诊治的事都说了一遍,时至今日,她也觉太后一脉实在是大势已去,无力回天,据实补了一句:“贤妃兄长刚到,殿下便去了,确是急症走的。” 太后默了一会,没有流泪,容颜枯槁的脸上唯有一双眼睛亮得让人害怕:“你再去端一碗药来,这一碗没喝尽就撒了。” “主子” “你去和至臻讲,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李嬷嬷愣住,抬头看了太后一眼,又被她锐利中带着怨毒的眼光所摄,低下头去:“主子放心,明日一早奴婢就去办。” 河间王薨,寿康宫的人出宫办事便是再得理不过的了,太后阖上了眼睛,朝李嬷嬷挥了挥手。 李嬷嬷起身,身子打晃,慢慢地出去了。 太后抬手理了一把因为病中已显凌乱的鬓发,再睁眼时,双目赤红,浑然可怖。 她还不能死,她得吃药,她得好起来,她要把那些戕害她们母子的人通通送进地府去给她的长子,给她的小四和小五陪葬。 ———————————————— 待进了御帐,周蕊被放到一张虎皮床上,她快跳出喉咙的心脏才觉得平静一些,王宽带着小福子送上了酥油茶,牛骨汤,元康帝在外都是行军的作风,一切从简,周蕊闻着牛骨汤飘出的肉香,动了动鼻子,闻出这汤熬煮时间不长,没熬出骨香。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康帝给还在回魂的周蕊倒了一碗让她先喝起来暖一暖身子,给自己也倒了半碗,喝过后又捞了两块带骨肉啃着。 早就已经被牛骨汤的香味喊回了人间的周蕊捧着一碗汤,看着大猪蹄子大口啃肉,顿时内牛,又不敢说,喝两口就捧着汤碗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元康帝和没见着一样,自若地啃完两块牛骨,才瞥她一眼:“这会镇定下来了?” 周蕊点头。 “不耍性子了?” 周蕊恢复了对着元康帝就是怂包本怂的状态:“不敢,是臣妾一时忘性了。” 元康帝又哼了一声才道:“哪里伤到没有?” 周蕊摇头,刚才更多也就是惊吓,精神方面的,最多是被元康帝玩那套骚操作的时候拉到一点韧带,其他都没事,元康帝有点不放心,过去摸了摸她手肘膝盖,确定没有磕到碰到,检查完又要训话,周蕊赶紧举手发四:“您放心,以后再不敢了,绝没有下次。” 开玩笑,这样刺激的事一次就够了好吗? 一点牛骨汤不顶饿,他们出宫的决定又匆忙,周蕊原想着王宽再神通广大,顷刻间也弄不出一桌席面来,不想帐帘一掀,王宽躬身请示:“陛下,都已准备妥当。” 元康帝点头起身,周蕊跟着出去,就见到了帐子旁不远处的火堆,上面架了一只已经烤了大半的兔子,正往下滋滋滴油。 夜宵烧烤终极爱好者周蕊看见烤兔子就疯了,完全不想说一些怎么可以吃兔兔之类的话来表达一下她内心的善良,“嗷”地一下发出了土拨鼠般的嚎叫,声其实不大,但架不住野外空旷,王宽听见了就是一个激灵,好在侍卫们已经被他吩咐退开去了,不然这宁贵嫔的脸面保不住不说,她再恼了,往陛下那吹吹枕头风,那就成了他的罪过,王宽略一摇头,深感差事不易当,悄没声地也退到了一旁。 周蕊嗷完就后悔了,元康帝被她这一叫闹得,先是愣了下,后乐得不行,还没走到烤架前就笑得去揉肚子,一手点着她,身子都笑弯了。 周蕊真的是要臊死了,赶忙凑上去把挽住大猪蹄子的胳膊,把他往烤架那带。 快吃吧您内,笑屁啊笑。 在围场烤野物,本就是一种野趣,也不知王宽哪里为他们寻来的一大块长条平整的石头给他们当凳子,周蕊屁民一个,两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原始风味的烧烤,那个兴奋加流口水啊,等了一会,兔子烤外完全了,外皮染上一层烧烤后独特的焦黄,元康帝亲自取了匕首切下一块肉来,也不用碟子碗筷,就这么递到周蕊面前:“吃罢。” 周蕊没料到大猪蹄子还有这刀工,看着递到眼前的肉,缩着脖子,一时竟有些不知怎么下口。 元康帝也没有不耐,只嘱咐道:“小口些,当心刀刃喇到了舌头。” 周蕊这才下了口,一口下去,肉连着皮,皮已经烤得酥了,咬下来时还能听见轻微的脆响,兔子是事先就腌过的,刷了一层薄薄的豆酱,又撒过一层椒盐,尝来咸香四溢,又不乏野兔本身的肉质鲜嫩,绝对是周蕊吃过的最好吃的烧烤,没有之一。 此情此景,她吃着烤兔肉,味蕾感动之余,其实很想对王宽说一句,王公公啊,下次准备烤兔肉,能也备着些饮品吗,她要求不高,来两杯解腻的果汁就行。 正想着呢,小叮当王宽就又送来了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山泉水,用竹筒打了两筒,紧着元康帝周蕊两个就给送了来。 元康帝见周蕊有了喝的,吃着就更香了,当下是也看得胃口大开,两人就着一把匕首,吃完了大半只的烤兔,贪吃鬼周蕊吃得最多,偏偏胃口有限,吃到最后靠在元康帝身上直诶呦。 元康帝笑笑,带她走动了两圈消食,折腾了半夜,两人渐有了困意,回了帐子,王宽已备好了烧得的山泉水,两人简单擦洗过后,爬上了那张虎皮大床。 ※※※※※※※※※※※※※※※※※※※※ 虎皮大床,为什么我打出来三次都是虎皮蛋,哼,输入法你欺负我。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独钓寒江雪 3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火器 周蕊躺着, 摸着底下的虎皮, 感受着触感一边想着这可是一级-国-家保护动物,打死一只关几年来着?元康帝见她还不睡, 搂她过来拍着哄道:“快歇了罢,太晚了, 明日行帐颇早,睡不足怕是没有精神头。” 周蕊嗯了两声, 心道想想也是,明天早上要是急急地赶回去, 也能勉强把皇帝大半夜抛弃病重将死的后母和急病刚死的兄弟来围场浪的事遮掩过去,这种比较低端, 万一露出点风声,言官就有事可干了,另一种就另外去个地方,寻个二半夜出宫不回去的正当理由,周蕊相信这点事对于元康帝来说还是小意思的。 想了一会, 眼睛闭不上,她注意到他右手中指指腹有一道口子,像是弓弦拉出的痕迹,伤痕挺淡的,她之前也没有很仔细地去看过, 是以一直没有发现, 今天看到了, 没忍住去伸出食指头往那处探了探, 元康帝察觉到,大掌一握,把她这根调皮作怪的手指圈进掌心里。 约莫是今天这样的环境,周蕊的胆子也比平时要大些,她问道:“是弦上没上好油才拉到的吗?” “不是,朕当时拉得太急,弦拉太满没收住力,那日神兵营初初重建,当着满营士兵,这开营一箭不得不放,才有了这道伤。” 神兵营起于高-祖之手,以“机铳置于前,马队居于后”的作战原则,启用火铳,配合步兵、骑兵作战,在大殷建朝之初,于战事颇有增益,曾令瓦奴闻风丧胆,嘉和帝被掳走那一役,神兵营尽数覆灭,宣武帝少时玩弄火铳时不幸自伤,差些自毁一臂,因而将火铳等火器都归于不祥之物,神兵营在宣武一朝也未曾得以重建,元康帝登基之后下的第一道召令就是重整神兵营,严禁民间私自制造火器,同时在工部另设研火郎官一职,命其常驻神兵营,研究火器的改良与精进。 宣武帝其实没有明令禁止军中使用火器,就这样,元康帝下诏的时候还被酸儒上折,称三年不改父志,元康帝此为于孝道有碍,元康帝觉得这位爱卿说得很有道理,斥其为于国于家无用的囊虫,当庭免了他乌纱。 周蕊能打听到事情有限,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林氏党羽,才那么作死地出来蹦跶。 热武器的发明和应用是很重要的,想想清末的屈辱史,周蕊在心里为元康帝的明智决定竖立一个大拇指,嘴巴上还不忘拍彩虹屁:“在您的精心部署,英明决策下,燕云十六州尽数可以收回。” 元康帝睁开眼睛,忽地翻身到她身上,俯身看她:“燕云十六州?你真这么想?” 周蕊露出一个标准的傻白甜笑:“当然了,‘我巍巍大殷面敌,焉有不战而退,失土不归之理’。” 这话时元康帝外祖曾经的袁逊袁少保所说的话,文盲周蕊能知道是因为这句话实在太有名,大殷之境臣民几无不知。 当年嘉和帝“北狩”,宣武帝匆匆登位,面对的头等大事,便是瓦努挥军南下,兵临城下,京畿难保,在朝中文武百官几乎一面倒的南撤之议下,是当时的内阁次辅袁逊力排众议,文臣武执,作战为先,立保京畿不失。 可惜终其一生也只能保京畿和幽州至流套之地不失,中原面对瓦努的天然屏障,燕云十六州始终没有收回,如今那一片广袤的土地已经成了瓦努放牧牛羊之所,借此地利,时不时骚扰流套的北部边境,烧杀抢掠,殷人无不欲生啖其血肉。而原本明明立下万世之功,当为万民所仰的袁少保也因里通外国之罪名,英雄末路。 元康帝看了她一会,目光从惊奇变为惊喜:“说得好。” 之后俯首就着她而后脖-颈上的嫩肉一口叼下去。 周蕊下意识地啊了一下,声没发全就被自己咽了下去。 元康帝闷笑一声,轻声诱着她道:“怕什么,天地为庐盖,此处没有旁人。” —————咳咳咳咳咳地分割线—————— 次日醒不过来的周蕊,迷迷糊糊地对看见王宽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等被伺候着饮水漱口有些清醒了,她才猛地明白过来,不禁脸上爆红外加心里咬牙。 大猪蹄子的话都是骗人的,她要是再信她就是猪。 大清早的,周蕊头一次坐御辇,有点小兴奋,四处打量也坐不住,偷偷地掀开帐子往外瞧,发现已经出了围场范围,像是走在官道上,周蕊也不辨方向,而且现在的官道不必前世的沥青路,人群马队车驾过去扬起尘土满天,周蕊不过掀开一会,就被尘土呛着,咳嗽了两声。 元康帝把人喊过来道:“路上还有一会,你再眯一会养养精神。” 周蕊从善如流,点点头,枕在皇大腿上打起了盹儿。按说能枕头皇大腿也是件值得纪念的事,但他大腿好硬啊,感觉练过的,全是肌肉,周蕊睡惯了自己宫里的改良型棉花枕头,睡着这样的音大腿觉得有点不舒服。 周蕊从他大腿上的肌肉联想到他拉自己到马上那一下手劲,心道说好的长于深宫妇人之手,五体不勤,手中无力呢,合着去给祖宗守陵的时候尽在外头撒欢打马玩了?所以也是个练家子? 队伍停下来时,周蕊脑袋一偏,抵在元康帝膝盖处,她揉揉眼睛:“到了吗?是不是该开饭了?” 元康帝捏了捏她鼻子:“你这一天两天的,除了吃还能想到什么?” 周蕊被捏得哼哼了两下,在心里不服气,那是您老人家条件太好,太有的吃,才不把吃当回事。就该把元康帝放到变形记那样的节目,饿个三天,让何不食肉糜的皇n代接受一下贫困农村的洗礼,他就会明白很多事理。 一想到元康帝砍柴挑水插秧翻稻谷的样子,周蕊就忍不住乐。自以为明白很多事理的周蕊脑补得很欢快,当即在心里高贵冷艳地表示她不和这种不识五谷杂粮的人计较。 等车驾渐慢下来,周蕊掀帘子一看,不远处是一处营地,灰色的帐子连成一片,隐隐听得见集合的吹角声,军中特有的号角,声沉但能传得很远,周蕊一下子兴奋了,她这个身份是肯定不能明着跟进去的,所以是要她打扮成小内监或是小个点的侍卫混进去。 元康帝本喝着茶水,见她眼睛亮成这样,就问了一句,周蕊直接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还建设性地提出,自己扮成侍卫更为合适,内监们长期躬身侍立,腰颈都有些晚了,她扮演起来难度太大。 元康帝一口茶水直接喷出来:“你?侍卫?就你这个身板?” 周蕊当即不服气地挺起胸膛,看不起谁啊,她这身板怎么了,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你现在逮只耗子,她一屁股就能给它坐死信不信? 元康帝把人拉过来,让周蕊坐到膝上,往她身前某处探了探,嘴上还一本正经地道:“你当侍卫,那可真不知是你护着朕,还是朕护着你了?” 答应我,您说话归说话,别动手行吗?周蕊老脸爆红,被吃着豆腐还不敢反抗。 等队伍停下,元康帝对外扬声道:“王宽,拿件披风进来。” 不一会,披风就递了进来,周蕊一扫那款式就知道是元康帝自己的,接着便从头到脚被裹了起了,披风帽子一戴上,半张脸就被遮住了,周蕊把帽子两边拉开,闷闷地抗议:“这样好热。” 元康帝把她两只手扒开,给她把帽子戴正,道:“待会进了营帐就可以脱了。” 说完两人依次下车,元康帝先走,一大队人浩浩荡荡地去了,特意留了王宽照看着周蕊。周蕊后走,裹着披风,见不得人小媳妇似的被王宽一路引到了新扎起来御帐内。 披风一脱,周蕊往床上一坐,王宽凑过来,用姿态请示娘娘有什么吩咐,周蕊有点尴尬,一来她贴身伺候的事用不惯太监,二来御前的人她也不敢使唤。 王宽是什么人啊?在无数内监中脱颖而出,杀出一条血路,被选到御前,又通过不懈的努力,得了元康帝青眼,被提拔为昀光殿副总管的人,人精子中的人精,往周蕊那微笑中透着尴尬的神情扫上一眼,便心下了然,说一句娘娘稍待,出去不知从哪里寻了一个略微年长的宫女进来。 宫女是青林避暑行宫伺候的,王宽自陛下带着周娘娘出宫,就防着娘娘身边没贴身伺候的宫女事,特命人从不远处的青林行宫调来的人,宫女能被选中也是塞了不少银子的,就盼着伺候的好,得了娘娘青眼,能被带回宫去,行宫里贵人们一年也就来个两三月,差事少,油水少,日子也没个盼头。 因此她也很想把这次伺候娘娘起居的差事办好了,进帐前还大着胆子和王副总管打听:“也不知里头的主子性子如何,王爷爷您行行好,和奴婢透一些,奴婢心里头不慌。” 果然是行宫出来的人,没有规矩,这样的人要是在御前,敢打听主子,早被他一个眼色给换下去了,但如今事急从权,荒山野岭的他哪去寻第二个宫女来给宁贵嫔使唤,因为只肃着脸道;“娘娘是最好脾气不过的了,用心伺候着,有你的好。” 宫女连连称是,王宽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娘娘容易饿,你机灵着些,寻不到娘娘想吃的,就找小福子,他会帮你想法子。” 周蕊在王宽的介绍下,知道带进御帐的宫女叫流夏,对王宽的贴心表示很感谢,王宽正表示着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的时候,帐子里的三人就听见“嘭”地一声巨响,在周蕊听来像极了前世各种抗-日-神剧里面炮火的声音。 ※※※※※※※※※※※※※※※※※※※※ 明天可能更新,可能请假,请假的话会在明天上午的46章下0分评论说明,最近在备课,有点紧张,三次元的压力降低了手速,感觉好的话还是会更的哟,爱你们。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蜀麦苗环游世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少年拔剑 40瓶;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说书 王宽也被吓了一跳, 但他知道情况, 很快镇定下来,对周蕊道:“娘娘莫要惊慌, 这是神兵营新研制出来的火炮,想必是陛下巡检, 这才拿出来试验一番。” 周蕊点点头,走到帐子外边, 朝炮火硝烟升起的地方望去,御帐所在之处, 地势略高,可见满目帐顶之处, 一束灰色硝烟带着沙尘滚滚而起,一声炮响之后是短暂的静谧,之后从烟尘升起处爆发出一阵冲天的口号声,传到周蕊这里已经听不出具体在喊些什么,只觉士气所凝, 声势冲天。 此情此景,要是再添点漫天黄沙,狂风枯草,外加一点干涸的血迹和血迹上舔舐的秃鹰就更有古战场的氛围了,周蕊突然有一种冲动涌到嘴边, 她想对元康帝大喊一句:二-营-长!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 沙雕完, 周蕊表示肚子好饿, 流夏连忙去传话, 在军中吃得会简单一些,周蕊也没在意,吃了一顿洗了个澡,想躺下休息又觉得有些可惜,公-费-旅游啊,不出去玩一下真的有点可惜,等回了宫,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出来了。 但她也知道不能随便出去,被人看到了,皇帝陛下巡检军-队还带着小老婆这种事,现成的言官弹劾素材,传出去总不太好,于是也没和王宽提,只一个人闷在帐子里,有些蔫蔫的,然而王宽早看出来了,并且再一次证明了他御前副总管过硬的业务能力。 流夏见娘娘兴致不高,出去喝小喜子提了一嘴,周蕊午休醒来后,流夏近前请示:“王副总管寻了一个说书女先生过来,娘娘见吗?” 周蕊大喜过望,说书?而且是女先生,她在宫里都没见过的好吗,绝对是新奇职业了,连忙叫进,女先生做了男装打扮,头带四方帽,身上一见儒衫,五官颇具英气,若为女子可能相貌一般,但一身男装打扮,当真是翩翩浊世佳公子,一身清俊风姿,可让少女倾慕。 女先生进帐先要行礼,周蕊很是尊重,直接免了,女先生谢过,自称姓风,敝号南斋。周蕊称呼了一句“南斋先生”,心道这姓好少见啊,真的有姓风的吗?一股玛丽苏的气息扑面而来。 南斋先生不妨这位从宫里出来的娘娘这般平易近人,不摆驾子,当即也觉亲近了两分,她近前一步递上一本册子,请示道:“请娘娘点折。” 流夏接来递给周蕊,周蕊点开一看,占了总篇幅一半以上的,是不孝子不敬父母,后被种种原因感化悔悟的孝子贤孙故事,一小半是才子佳人后花园,无奈小-姐家世高,白身书生求娶难,最终书生通过种种努力考取功名,成为当朝状元,最后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的励志故事。 最后的一小半就比较杂了,一些志怪志异的小故事,什么樵夫洞中遇老虎,其实是虎大仙,大仙给了一袋虎骨(老虎给虎骨!),樵夫用虎骨熬汤后,变得力大无穷,再遇名师指点,成为一代武学宗师。 还有一些道家的求道得药最后飞升成仙的传说,佛家的因果佛偈等。 周蕊把册子翻烂了也没翻到有兴趣的,南斋先生略微有些尴尬:“娘娘若是没选着喜欢的,不如现点一折,有些册子上没有的,小的也可尽力一试。” “有没有女将军的?” 王宽额头滴汗,心道这周娘娘真是个实诚人,让点就点,一点就还点了个不一样的。 南斋先生略笑一下,道:“不妨娘娘想听这样的话折,那草民尽力一试便是。” 周蕊小鸡啄米般地点头,王宽给流夏使了个颜色,流夏去外头捧了盘切好的西瓜进来,给周蕊在御帐里头单独设了一案一座,再捧了一壶普通茶叶泡出的茶水,尽力地让周蕊听得舒服。 周蕊虽然很想对王宽和流夏两个道,你们也坐,听故事就是要一起排排坐,听到兴头上一起哈哈哈,听到悲情处一起嘤嘤嘤,这样才有气氛,但尊卑有序四个大字砸在那里,连她宫里的人都不肯听她的,御前的人她就更是歇了罢。 南斋先生面前也横了一张桌案,一尺,一扇子,一醒木置于案上,周蕊喝过一口茶水,南斋清了清嗓子敲一记醒木,便讲了个小段作为开场,可能是为了应景,她讲了个武林世家出身的小姐,为求如意郎君,设台比武招亲,最终败给了另一名女扮男装的女侠客的故事,两人最终一见如故,拜为姐妹,凭借一身武艺,化了男装,投入军中加入到抗瓦大业中,为守护国-家的边陲平安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周蕊光听个开场小故事,紧张地瓜都没吃完一块,倒也不是这故事有多精彩,女扮男装比武招亲的梗在前世看得都烂大街了,流夏王宽听得侧目,她是完全不觉什么,主要是女装揭穿之后的神转折,设台的那个居然没有生气被骗,骗人的那个也完全没有觉得穿男装上台应试招亲是一件很二比的事,这个设定难道想表达练武之人都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听到这俩奇女子就这样一见如故的时候,周蕊心都提起来,差点以为下一节就是原地成亲,结为妇妇,吓得她瓜皮都快掉了,幸好后来是拜为姐妹,她才莫名放心下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要真是按她脑洞里的这样,下次谁再跟她说古人保守,她就跟谁急。 开场过后,南斋拿了比武招亲那个武林世家小-姐的段氏,作为主要人物。说书有个特点,小段和主要故事的人物可能一样,但事迹生平不一定接的上,就是个设定,姑且一听。 其夫姓冯,本是幽州大族冯氏的旁支,也算是诗书传家,出身清贵。 他因一次意外亲历瓦奴残害百姓,自己也险些丧命,被段氏所救,冯书生与段氏自此一见如故,相约白首,冯书生自己也决意弃文从武,镇守边关,他的志向和娶段氏的意愿自然遭到了家族的强烈反对。 冯书生一气之下,自请族谱除名,带段氏来到边陲的镇子上,先学武,后投军,段氏身为女子虽不能从军,但教导邻里一些女子习武强身,两人在镇子里渐渐有了口碑。 冯书生一路从士兵慢慢升到百夫长,又从百夫长升到都统,作战勇猛,为人也有儒将之风,成了都统后也与士兵同吃同睡,威望渐高,不幸其上峰,一个叫陆庆丹的偏将嫉贤妒能,生怕其青云直上,压在自己头上,对冯书生处处打压,冯书生亦有所感,本对其处处避让,不欲与其相争。 直到陆庆丹一次得休,在镇外闲逛时,碰上段氏正扶起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女子起来,而那女子正是前日军中一名出逃的军-妓,陆庆丹怒不可遏,要将其当场捉回,军-妓向段氏哭诉,称自己是因父兄含冤获罪,在声乐署又没有银钱贿赂管事嬷嬷,才被发配到军中的,军-妓的生活,实在不堪其辱,求段氏救她。 段氏古道热肠,本要出手相救,陆庆丹亮出偏将身份,段氏碍于丈夫的缘故,面对女子惨声哀求,一番犹豫之中,眼看着该女子被陆庆丹拖走,女子被拖行一阵,自觉回去之后得生无望,拔出陆庆丹腰上的佩刀,刎颈而死。 段氏大惊,飞奔过去扶起该女子半身浴血的身体,默默不语,陆庆丹冷哼一声,踹了女子腰身一脚,还骂道:“臭女-表子,还在这装什么三贞九烈,说什么清白无辜,白费爷的力气。” 段氏气到浑身发抖,再忍不住,出手将陆庆丹暴揍一顿,直打得他牙脱唇裂,五脏移位。 陆庆丹屁滚尿流地滚回营中,成了军中笑柄不算,军妓再卑微也是一条人命,闹得太大也会影响军队的声名,陆庆丹便因逼死人命受到了上峰胡牙将的责骂,陆庆丹深以为恨,加之冯书生有一名会武的妻子的事在镇中太过出名,他很快得知了打她的人就是冯书生的妻子。 恰逢上头派来作战任务,陆庆丹命令冯书生带领手下的一千人孤军深入,绕到敌后方,与前军里应外合,本就是用意不良的命令,冯书生在行军途中中了埋伏,身中三箭,在马背上被驼回家中时,只来得及抚摸一下刚刚有孕的妻子的脸庞,便憾然辞世。 段氏在冯书生手下一小都统口中得知冯书生遇害真相,只身闯入军中,在正将军面前告了陆庆丹这个小人一状,要为夫君讨回公道,无奈陆庆丹是大将军的远房侄子,正将军只是不痛不痒地打了陆庆丹五十军棍,又把他降为百夫长,只等着将此事敷衍过去后再将陆庆丹提拔上来,下令之后就再也不肯给段氏求见的机会。 段氏本是要上京告御状的,但无奈身子渐重,无法长途跋涉,求助冯氏本族,又被斥为丧门之星,败坏门风,说是有段氏这样离经叛道的劣迹女子才会害得冯书生英年早逝,段氏一口银牙咬碎,怀胎九月,诞下一女,孤身一人带着女儿到镇外铁坪山上落草为寇。 故事讲到这里,天光仍是大亮,但王宽估摸着已经过了一两个时辰了,正算着陛下过来用膳的辰点,一偏眼就见宁贵嫔已经双眼通红,吸着鼻子,眼泪将落未落,流夏不递帕子还罢,递过帕子宁贵嫔整个就绷不住了,眼泪哗哗的,也不顾着自己好歹是一宫主位的娘娘,这仪态,他都没眼看。 元康帝掀帘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王宽不妨陛下来得这么快,心下一句不好,他本是好心喊了个人来个宁贵嫔逗乐子的,把人惹哭了算怎么回事啊,当即跪下但没出声请罪,心想着宁贵嫔应该能帮他把事兜了。 而元康帝果然一见周蕊这样就挂了脸:“到底出了何事?” ※※※※※※※※※※※※※※※※※※※※ 架空哈,说书的流程可能不正确,请勿考据,今天好像有点发烧嘤嘤嘤,再去睡一会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独钓寒江雪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面食 屋里人齐刷刷地都跪了下去, 包括正在说书的南斋, 周蕊吸着鼻子也要福身下去,被元康帝拉了起来, 她花着一张小脸,带着鼻音道:“回陛下, 没什么大事,是南斋先生的故事说得太好, 臣妾这才一时失仪。” 元康帝看向南斋:“什么故事,这么动人?” 南斋保持伏身下拜的姿势, 似是没听清元康帝的问话,一时未答。 周蕊只当她是初次面圣, 太过紧张的缘故,好容易能听到这么精彩的故事,也不想元康帝着恼她,帮忙描补道:“说了这下午了,别收南斋先生了, 臣妾也是又乏又饿,陛下您看不如先用膳,也让费了一下午口水的先生能歇一歇。” 元康帝无可无不可的点头,给王宽一个眼神,让这说书的女先生带下去, 讲一讲面圣奏对的规矩, 王宽领命下去了, 流夏伺候过周蕊净面, 在一旁等着点膳,心里很是着急。 这是军营,不比行宫,更加不比皇宫,各色蔬果肉菜都缺,贵人们要是点些有花头的,她和小福子去了军厨那,只怕是一样都拿不出来。 周蕊有些犯难,元康帝没发话,便是要她帮着想晚膳到底点什么,巧妇难为啊,啥啥都缺啊,总不能让直接上军粮吧,据说军粮是馒头炊饼外加一碗粟米粥,听起来也很好吃的样子,最起码比周蕊原身所在的那个村落大多数时候吃的要好多了。 想到昨晚吃过的烤兔子,好吃是好吃,多了未免油腻,粥什么的没准还真可以,多一些小菜就行,周蕊就点了粟米粥和面片汤两种主食,再让多来一些小菜,听说行军时为了让士兵们嘴里有味,酱菜都会带上一些,那个不能少,除了基本的蒸馒头,烙炊饼之外,周蕊另点了个炸馒头片,要求做成自带咸口的和另撒白糖两种口味,另外要求把酱肉剁成馅,裹成包子,做蒸包和两面水煎两种做法,有辣子上辣子,没辣子,醋酱就都上一些。 光是面食也不够,肉菜怎么也得备一两样,皇帝一进军营就杀鸡宰羊的也不太好,周蕊就让流夏传话,点名是要现成的,有什么上什么,做一份酱像蒸,一份过油炸,要把油水控干了,再撒些盐或者椒盐的调味就行,记得切小块一些。 周蕊想着,出门在外,元康帝也不是非得吞金咽玉,吃这种民间小吃还能得个与军同食的好名声,没准还得夸她会点,点得勤俭。 不想这回她却是想岔了,她点完膳询问元康帝是否太过简陋时,元康帝摇头,表示军营中能有这样的吃食已经很好,因为他在中午去巡视新研制出的火炮时,就已经吃过普通士兵的饭食了。 难不难吃的他当然不会明说,但是从元康帝说起时候的面部表情周蕊推断,大猪蹄子对那顿饭的观感基本和猪食没什么区别,只是面上还要做出一副云淡风轻,吃嘛嘛香,一点不端上位者架子的慈祥和蔼,周蕊光想想就替他胃疼。 所以当这一桌上不了台面的小食粥品上来时,元康帝什么都没说,拿起筷子就朝那盘水煎包下去了,周蕊瞧着他两眼都写着丰盛二字,心里回顾着这些年他每次到她这,无论是东宫的小跨院,还是永和宫的正殿,她点什么他除了偶尔觉得她点得太出花,会对身体健康不利的,从来也没见说对什么特别喜欢或是特别不喜欢,真的可以说很好养了。 要是以后的娃有他爹这么好养就好了。 他爹!这么村的称呼的怎么蹦出来的,还有思路怎么就能蹦跶到这么偏远的地方去呢? 元康帝见她好好的吃着饭,不知又在想些什么,想得神游天外不说,脸都红起来了,清了清嗓子把人唤醒,又把一盘炸猪肉往她那边推过去:“平日里不见到油炸过的就放不开手吗?怎么今儿就没胃口了?” 周蕊一见肉肉就两眼放光,一筷子夹了两块放到碗里,用实际行动表示才没有呢,可能行军容易流汗,盐分流失的原,军厨的菜做得颇咸,嚼完这两块周蕊大半碗饭都下去了,一边还道:“没有侍膳内监自己吃饭的日子真是太美好了。” 对于宁贵嫔的不着调和陛下的殊宠,王宽经过这段日子的耳闻目睹已经有所习惯,因而对于宁贵嫔如此没有规矩的感叹,陛下不但只是一笑置之,还往她盘子里夹了个炸馒头片这样的情况,他已经能做到眼不瞪大心不跳,还能在心里记下,到时候去膳房的侍膳大太监(侍膳内监总管)处卖个好,你老小子不行啊,伺候得娘娘不舒坦,管保那老小子能慌得把一年到头吃进肚子里的油水都给吐出来一大半。 流夏则是看得暗暗咋舌,心里更加坚定了要扒上宁贵嫔这座大靠山的想法,跟着这样的主子,日后回了宫也不用愁了。 一顿饭用下来,元康帝觉得比起中午那一些,这会肚子可算是舒坦多了。 周蕊急着想听完故事,毕竟入坑入一半等更新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刚好王宽又神通广大地弄来了消食的山楂茶,两人好容易出来一趟,也就不追求什么意志坚定了,周蕊前一秒哀叹吃了就睡肚子越来越大了,后一秒捧着山楂茶拉着元康帝一道排排坐听故事。 终于有可以一起嘤嘤嘤的对象了,但是元康帝也会嘤嘤嘤吗?想起大佬平时不怒自威的正经样子,再想象一下他拈着一块手绢,在她身边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周蕊没忍住,被自己的脑补恶寒到打了个寒颤。 说书的案台尺扇都已经备好了,南斋先生被王宽带进来,低着头,周蕊这么不会抿人面相都觉得她心事重重,要是在玩狼人游戏,她这种就是挂相很重的,非狼即神的牌,走到案台前,没等周蕊说什么暖一下场,南斋就扑通一声跪下,把头埋得比肘低。 “草民万死,胆敢在娘娘和陛下面前大放厥词,请陛下和娘娘降罪。” 周蕊:! 这是玩得哪一出? 元康帝抿了一口山楂茶,摸摸因为一晚上没剃有些冒出的胡子青茬,也没叫人起来,反问周蕊:“先前说的是什么故事,你听了大半了,给朕讲一讲。” 妈呀,概括文章大意!谁能告诉她为啥穿了还要做阅读理解,瞥一眼南斋先生跪低的身子以及军帐里头凹凸不平的硬泥地面,周蕊恻隐之心顿起,拿出应对高考的态度,把前情提要给元康帝大致撸了一遍,略去部分细节,提出文章主干,着重点明了主人公们不公的命运与凄惨的生死分离。 元康帝听过这一些就大概有数了,看着案台道(他们坐得也不高,这个姿势,南斋正好被说书的案台挡去了大半身子):“站起身来,既是故事,总得听完全了才能论你有罪无罪。” 南斋先生得了这话站起身来,虽不能直视面君,但周蕊能感觉得出她的激动,执扇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瞟一眼元康帝略带凝重的面色,周蕊明白过来了,这故事只怕没这么简单。 抚尺一响:“上回书说到冯书生命丧蚬牙关,段女侠怒走铁坪山。” 故事继续,段氏抱着女婴上了铁坪山,并与江湖中一些立志抗瓦但又觉得朝廷不公,不愿投军效力的武林人士一道,落草为寇,虽是为寇,也不与平常百姓为难,反而对于途经铁坪山山脚前往滋扰百姓的瓦奴散军,屡次游击,挫其锐气,护得周边百姓以短暂的安全,声名渐扬,广得爱戴。 聚集着的武林人士,得知段氏与冯书生的遭遇,深感同情,又感佩段氏为人疏豪心怀大意,虽是女子,也甘愿推其为首,更有一二性子激进之人,当即要去砍了陆庆丹的头颅,为段氏及其幼女,报仇雪恨。 段氏阻止了他们,表示陆庆丹到底是朝廷武官,若杀之,纵一时逃脱,朝廷也会广发海捕文书,到时两位义兄只怕半生流离,为如此小人陪上一生,实在太过不值。她也坚信,天道好轮回,陆庆丹自有他该得的下场。 时光飞逝,白驹过隙,转眼冯书生的遗腹子年已十二,段氏不许她习武,只请了山寨中文采出众者教她读书习字,望她明白事理,不做个睁眼瞎便罢。冯氏女不爱武艺也不爱经史子集,反对各种志怪话本颇感兴趣。 山寨众人也对她十分疼爱,成日从山下搜罗各种话本话折来与她,冯氏女长在山中,不问世事,又得大人们疼爱,天真烂漫不谙世事,只在话本中窥见了人生百态中的冰山一角,倒也乐此不疲。 而山寨在段氏的带领下,在朝廷派往的另一路军队与瓦努短兵相接时,从后方阻击瓦努,又助殷君断了瓦努粮草,一时名声大振,圣人下令嘉奖招安。 但就招安使者上山当夜,变故突生。 小女孩头带着山中野花变成的花环,映在眼中的最后一画,是瞳孔中漫天的血色红光。 一月之后,御案上多了一份奏报,铁坪山寨全寨被瓦奴报复,火烧山寨,寨毁人亡,寨中人无一生还,而山火绵延百里,殃及山脚下三个村落,数百人屋毁人伤。 ※※※※※※※※※※※※※※※※※※※※ 有没有高考的筒子呀,祝大家考试顺利,考的都会,做的都对,作者君回家写了点,现在又在医院了,这两天更新可能都不会准时,抱歉啦 人死茶凉 周蕊不敢置信这就是故事的结局, 然而抚尺一响, 满帐寂静,这样惨烈的结局竟真是故事的收场。 王宽和流夏也都屏气凝神, 盯着南斋,期盼下文,然而南斋放下扇尺, 作了一揖:“尾折已毕, 草民口笨舌拙, 若有不当之处,但请降罪。” 周蕊瞥了眼若有所思的元康帝, 脑中灵光一闪:“风氏?冯氏?你就是冯书生的遗腹子。” 南斋再做一揖:“娘娘聪慧。” 周蕊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这一出人间惨剧, 并不是凭空杜撰,而是真人真事。 这时元康帝开口了,因是十年前的宣武朝已经封起来的题本,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回忆中的犹疑:“朕记得是宣武二十二年的事,铁坪山义军于国有功, 当时的有人举荐辅国大将军陆鸷之侄为招安使,前往招安。小小的昭武校尉,名字朕记得不太清了, 但你的整个故事, 所有人都或姓去或名藏, 唯有陆庆丹一人姓名俱在, 想必就是他了。” 南斋再次跪下俯身:“陛下圣明。” 元康帝略带嘲意一笑:“朕不圣明。若真当的起圣明二字, 便不该容许治下有如此清白蒙冤,青山埋骨之事。” “草民贱陋之躯,若令陛下有此之念,当真万死难赎。” 元康帝似有不耐,摆了摆手道:“御状都告上来了,就别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套话。你当年是如何逃出来的?” “回陛下,那陆庆丹最先没有露面,派了一个白胖的文官前来和草民亡母会面,山寨众人不疑有他,喝下了他带来的庆功酒,不久便醉倒大片,是我母心中警惕,喝几杯便将酒寻机撒了,才保持了三分清醒,再陆庆丹露面后,飞身到寨中主屋寻到了我,提起最后一丝内劲往山中逃去,寻了一个山洞将我放置其中,随后漫山响起搜山号令,她无法,只身出了山洞,将大批人马引开......” 周蕊听出她已经开始哽咽了,脑补一下那个场面,眼皮一跳,都不忍心再听下去了,她知道让受害者本人回忆受害的场景,对她本身也是一种重回梦魇的恐惧,伤口被就没有痊愈,又要再被人扒开看一眼里头鲜红的血肉,这实在是...... 周蕊一把握住元康帝的手,等他看过来时,对他摇了摇头。 元康帝意会,抬手止了她继续讲述,南斋或者应该称呼为冯氏,她的哽咽声很低,压抑着,很快就听不见了,但周蕊可以想象出她埋在两手之间的脸已经花成了什么样。 元康帝见周蕊这样,知道她是不忍心了,想起她胆子小,平日里有些什么都能惊个半天,今晚听了这么些令人心惊的故事,只怕晚上要梦魇,因此反握了她手,在掌心慢慢揉搓给她温度,一边让王宽把冯氏女带下去,寻个地方先安置下来。 一听要暂带下去,南斋霍然抬头,眼中泪还没抹尽,直视元康帝道:“民女所言句句属实,还望陛下明察,若有半句虚言,便教我死无葬身之地。” 周蕊本是个无神论者,因为穿越的事也有些开始相信神佛,也知道以古人的迷信,赌咒发誓一类的事是非常重大的,容不得一丝轻忽,她更加相信于冯氏所言为真,偏头一脸期待地看向元康帝。 元康帝脸上看不出什么,只给了王宽一个眼神,南斋万念俱灰,一脸灰败,还是被带了下去。 嗯?说好的青天大老爷,还她清白,为她一家冤情昭雪呢,她不容许这一折故事就这么悲剧收场,最起码来个解气的番外,给人以温暖的希望呀。 元康帝本要将人搂进怀里哄上一哄,却见她先是抱住自己的胳膊不放,然后他一抽就紧紧抱住不放,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这副样子怎么形容呢,用她自己常说的话来讲,就像是只护食的老母鸡,或者是只叼着鸡不肯松口的黄鼠狼。 两人这样抱着胳膊与被抱着僵持了一会,元康帝失笑:“你呀,想朕替南斋一家做主?” 周蕊连点了三下头,幅度大了点,鬓边的扁方都跟着有点歪了,元康帝帮忙扶了一把,道:“这事朕会考虑,先洗漱罢。” 周蕊跟了他也有年数了,一听话音知道不对,没再坚持,想想他将南斋留下安置,便不该是不管不问的态度,想是有什么隐情,因此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在心里记下,回宫后再着人打听起来。 ———————————————— 次日清晨,御帐拔营,元康帝带着周蕊回到宫中。 临去前,对于流夏的安置去留问题,周蕊略抓了两把头发,带走吧,永和宫其实不缺人,留下吧,流夏的眼神又太过炽热,夸张一点就像快渴死的人等待水一样,在绝望中守候希望。 这不禁让周蕊有些纳闷了,行宫的日子有那么苦吗?她是做过宫女的,也体谅她的不容易,不想把人带回去,就多赏些银子罢,尴尬地是她出来的急,别说小金库了,连身边的人都一个没跟出 来,也没有大把金银可以打赏。 难不成向元康帝借? 陛下,臣妾没带钱包,那个谁谁谁你替我赏了吧。 怎么听起来那么二呢? 最终周蕊把头上的一支碧玉万字扁方赏给了她,流夏接礼之后眼圈都红了,扑到周蕊的脚边就要求情,被王宽让小福子给拎起来带出去了,王宽像周蕊告罪:“惊扰娘娘了。” 周蕊摆摆手,她倒是不太有所谓,还是临行前元康帝知道了这件事,对她道:“还是出来的太急了,一切安排都不太妥当,王宽这次没把人选好。” 周蕊替王宽说话:“其实也不怪王公公,仓促之间能这样已经很好了,流夏侍奉尽心,手脚勤快,除了太想跟着回宫,没别的错处。” 元康帝斜她一眼:“你也别一味好心,当心被人给诓了。” 周蕊对于大佬的教诲,当然表示敬服,也明白这是上位者该有的心性,流夏说白了就是想扒着她鸡犬升天吃香喝辣,她不喜欢在身边放事业心这么强的人,也就屏住了没答应,以后只要她处在这个位置,就免不了会有人想在她身上谋求些自己想要的东西,她还是得注意自己分辨。 等周蕊悄没声地回到永和宫,有点担心她和元康帝一道出宫的事会穿帮,茶也没来得及喝一口,就让茜素和小安子记得同御前的人通好气。 茜素笑着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御前的人早来传过话了,中宫那里也由御前的人出面替永和宫告了假,只说是娘娘这两日身子微有不适,免了两日晨请,每日的膳点奴婢们也去照提,同小安子丹桂等几个分食了,想是无事的,娘娘且安心。” 既然是元康帝安排的,周蕊就什么都不说了,倒不是说他安排得有多好,身子微有不适,还是在明面上侍寝之后?这种理由扯出来就是纯给她拉仇恨的,但话既然是元康帝让人去传的,就不会有哪个傻叉跳出来说,陛下,您这样不对的,小小嫔妃侍奉君王本是应该,怎么能因为略有劳累就不给皇后请安呢,这就是忘了祖宗规矩之类的巴拉巴拉。 敢往皇帝脸上直接呼巴掌的勇士周蕊至今还没见过,以前的皇后有两分这样的胆子,后来应该是被残酷现实按在地上摩擦过两回,学乖了,像寿康宫那次河间王府递牌子的事,大气也不敢出,知道的这是皇后,不知道的以为是哪来的小媳妇,缩在一旁不敢说话怕婆家刁难。 想到这里,周蕊猛然忆起河间王府出了大丧事,她永和宫还没出过丧仪呢,赶忙把小安子喊来,说起这事并问问他宫里的情况。 “娘娘放心,这事儿啊轮不到咱们操心,河间王这一去,太后的病倒有起色了,不但在前个晚上醒了过来,这两日喝了药已经能略微下床走动了。明粹宫忙着在寿康宫侍疾管事,没空理会旁的,中宫那里也没传出送过丧仪的消息,只不过......”小安子露出一个意味莫名的笑容,“听说主子娘娘又派人将司织局的人审了一遍,正抓着口供,要查御膳房和御茶房的账呢。” 周蕊张了张嘴巴,对于皇后这样的神操作是在叹为观止,其实查账这种事,不能说不对,毕竟囊虫是要捉的,不能让他们一直这么猖狂地隐匿在宫务上吸血,这一点肯定是没错的,但是吧,做事情得看个时机,这会是什么时候? 河间王病故,太后大病一场刚有起色的当口,这会翻旧账翻得这么厉害,不是打太后这个曾经的皇后的脸嘛,实际上怎么样先不去管,明面上从前的账可都是经过过太后的手的。 要是她查账查得太狠,再把好容易好起来的太后给刺激着了,来一波病危,皇帝好容易没被扣上的欺负寡母幼弟,刻薄寡恩的帽子可就又落到了头上,旁人说起来,词儿都是现成的,这寿康宫人还没走呢,茶就凉透了...... 不过皇后怎么作死,和她也没关系,她该做的也得做,便让人准备铺纸,她去抄一卷往生咒先备着,有需要了就送过去,死者为大,抄这一卷也算是尽心了,皇帝的态度摆在那里,送得再多再好都是错,她也不过落一个明面上过得去罢了。 ※※※※※※※※※※※※※※※※※※※※ 抱歉哈晚了,前六个评论都有红包,我烧退了哈哈哈,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13瓶;321 6瓶;肉饼q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香包 丹桂得了吩咐去铺纸研墨, 茜素劝道:“娘娘刚回来, 先歇歇罢,一份丧仪也不急在一时。” 周蕊累也是真有些累, 御帐已经够稳够大够豪华了,但还是不能和现代的小车车比, 黄泥铺平的官道也不比沥青柏油路,坐久了还是会觉得颠, 她点了点头,被茜素伺候着净面净手就去休息, 躺下前,她想起南斋的事,吩咐小安子打听一下陆鸷是谁, 和哪位了不得的人物有什么关系, 她就不信,没有半点因由,元康帝会不替明显有内情的冤案声张正义?她可还记得他对梁符的评价以及那个婆母-女-干媳的案子,他是什么样态度。 现代有句话,职场上混多了就成了老油子滚刀肉, 这话放到官场也一样, 放到阴谋遍地诡计多生的宫廷也可通用, 要是旁人,周蕊完全相信他有可能因为从前夺嫡宫斗等事, 磨平了心绪, 什么海晏河清, 心存远大都成了空话。 但元康帝不是那样的人,怎么说也睡了这么些年,这点把握她还是有的。 传过话她便把这事撂下了,闷头睡了一觉,等醒来,小安子,茜素,丹桂在她面前排排站,冷不丁把她吓了一跳,她捂着心口坐起来,小安子脸色跟刷了一层浆似的白,周蕊也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这是?” 小安子道:“太后一个时辰前呕血了。” 周蕊点点头,然后呢? “昀光殿丁总管亲自送内事司六司的掌事嬷嬷和掌事内监过来,还有中宫大太监于和于总管跟在旁边,来同您交接宫务。” 周蕊:喵喵喵? 谁能来和她解释一下,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因果关系? 但现在显然不是解释的时候,茜素上前伺候周蕊穿戴,丹桂递上净面的巾子,动作迅速而无声,茜素帮她扣上了前襟的扣子,边道:“这会丁总管于总管还有那六位掌事还在茶房等着呢。” 周蕊吃了一惊:“怎么不把我喊醒?” 那两位在太监堆里绝对算是数一数二的人了,宫里低位的选侍美人他们见了都不用行礼的,而且说句不好听的,太监这种封建时代的特殊产物,心理阴暗得偏多(她手底下的小安子小可爱不算),得罪了没好处,她自认永和宫还没那么大的脸,让御前和中宫两位大总管干等。 茜素低头去整衣摆了,小安子在旁回道:“娘娘说笑了,他们是什么人啊,也敢叫娘娘起来。” 周蕊:......其实很不应该,但这种莫名霸气侧漏地感觉是什么鬼? 说是交接宫务,其实就是走个过场,周蕊只需要全程重复“哦?是吗?”“嗯,很好。”“本宫瞧过了,没什么问题。”“你们办事,本宫很是放心。”这几种句式,颠来倒去,来回反复地应用。 然后六位掌事功成身退,各回各司,各找各妈,丁程奉一脸公事公办,像想是会计账务交接时候第三方监督员一样,全程盯着,盯完向周蕊告退,称还要回昀光殿向陛下禀报。 周蕊当然不敢留了,御前大总管她也没资格给赏钱,客气地让小安子把人送出去,中宫的于和紧接着也要告退,这个周蕊是可以给赏钱的,但是吧,中宫骤然间被强行移交了治理宫务之权,她再去赏人家大总管,怎么都有种打脸的感觉,于是周蕊就着于和下拜的姿势盯了他头顶两秒,就在给他赏钱和礼貌地白话两句后让人滚蛋之间选择了后者。 等人一走,周蕊把小安子和茜素两人叫进内室,开了个紧急会议,会议的中心思想,宫务方面一切循着旧例,除非元康帝发话,不然原来该怎样就是怎样,永和宫上下对外方面,从前是怎样还是怎样,不能因为她骤然得了治宫之权就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要是让她知道有人借着永和宫的名头在外欺负人...... 周蕊凉凉地扫了两人一眼:“那我别的不论,你们两个领头管事的,就自个儿给我瞧着办罢。” 周蕊甚少有这么疾言厉色的时候,小安子茜素都一脸肃然,连声保证一定会管好下面的人。 嘱咐完左右手就散了会,茜素出去叫膳,小安子则开始了一场时长略长的情报汇报工作。 首先是陆鸷其人,曾在元康帝外租袁逊保卫京畿时做过偏将,后来袁逊里通外国罪发,陆鸷还曾在朝堂上为袁逊的人品有过担保之言,等到三司会审,袁逊的罪名板上钉钉,陆鸷也不曾涉事其中,只因出言支持袁逊,惹得宣武帝厌弃,远戍边关,后因戍边有功,杀敌勇猛,逐渐升迁,到了本朝已至十六卫上将军,封从三品壮武伯。 周蕊听得皱眉:“就因他有功,所以一路升迁?一个惹了先帝厌恶的人?” 不是她质疑,宣武帝实在不像是任人唯贤的人啊。 小安子补充道:“叛国一案牵涉甚广,朝中武将在袁少保事发时,大多以命相保,后被打为同党,被杀被贬,朝中一时无将可用。” 周蕊一时默然,文死谏武死战,武将到底是热血得多也耿直得多,然盛世何须诞良将?上位者的心思,可比刀光剑影的战场要诡秘得多了。 那原因就找到了,元康帝顾念当初陆鸷对于外祖的出言相助之恩,加上陆鸷确实于国有功,如果办他侄子,必然要牵扯出他,毕竟招安使抗旨灭寨这种操作,说是他侄子一人主事,没有他在背后睁眼闭眼的庇护,说出去也没有人信啊。 陆鸷的事情先告一段落,周蕊把话题撤回太后呕血的事:“太后好端端的怎么会呕血,真是被皇后气的?” 小安子也不确定:“听说御膳房的一个主事太监要被查办了,从前在太后宫中做过杂役,不知怎么的,病急乱投医,往旧主那边去求情,这才惊扰到了太后。” 周蕊冷笑一声:“你瞧着太后像是心绪这么容易起伏波动的人吗?” 说句难听的话,儿子死了都没呕血,一个从前在自己宫里做杂役的内监要出事了,就呕血了,这不是天方夜谭吗,内监能比儿子重要?周蕊也确信了,寿康宫确实病好了,开始作妖了,拿皇后治理宫务的事开刀,给元康帝颜色看,还是博取人同情给元康帝扣帽子那一招,可谓是一招鲜吃遍天。 皇后那边,她也约莫能理解她的心思,好不容易怀孕了,却要放权给别人,肯定是不乐意,这才雷厉风行地地查账捉人,想做出一番成绩来,让元康帝看看,博几分好印象,希望元康帝能把宫务之权完全放在她手里,也别交给这个,交给那个的了。 想法是好的,至于结果嘛,周蕊这里可以替元康帝说一句妈卖批了。 理清了这两件事,周蕊心里略有数了,南斋的事她还会看看时机,能帮帮一帮,皇后那边就和她没啥大关系了,能帮皇后的人,除了她自己被人穿了,她觉得再没旁人了。 现在摆在她面前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下个月皇帝的圣寿,她要送什么礼物? 又到了一年一度送礼物的时节,也是最让她头痛的事情。 小安子说完情报退下了,茜素近前伺候,听她叹气一想就明白了原因,也跟着出主意:“要不娘娘写幅首字?” 周蕊想起还欠着河间王府没写了丧仪,其实她懒得很,不论谁家有了红白喜事,红事送一幅寿字或是喜字,白事送一篇手抄佛经,换汤不换药,说出去是她亲自手抄的,还贼有心,就是对于大猪蹄子这种大boss就有点不太合适了。 “那种对付旁人才出的东西,不大好罢。” “那送些新奇古怪的玩意?” 周蕊一脸“......”地瞟着她,她久居深宫,请问去哪里找那种新奇古怪地玩意。 这也不行,那也不合适,茜素也有些丧气:“不如还是您亲手做些什么,精致不论,论心意。” 这个还靠谱点,周蕊正歪头想呢,茜素就忍不住抿嘴一笑:“比如说那二斤棉花。” “哎呀!”周蕊窘了,“你提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干啥?” 她的黑历史啊,不就是想接着给太子送礼自己做床新被子嘛,就没人想着夸她勤俭节约的吗? 跳过暗黑的讨论环节,圣寿之礼定下由她亲手缝制一个香包,用端午香包最常见的那种香料,反正元康帝又不是孕妇,不用担心香包里头有麝香什么的,被人利用来玩宫斗。 周蕊抄过了佛经,丹桂拿去装裱,紧接着又做起了香包,做着做着她又想起了下下个月皇后的千秋,妈呀又得送礼,丧得她缝口子的时候扎着了中指,出了点血滴在到了布料边缝上。 周蕊这个悔啊,又得重做了。 茜素“呀”了一声,赶紧让人去喊柏医女,周蕊拦了,表示这一点小事,不用兴师动众的,过一会伤口就不冒血了,茜素瞧着也不严重,这才去看那布料,道:“没事,往里头缝进去,一点也瞧不出来。” 周蕊搓了两把还是摇头:“算了吧,到底是圣寿,我送个血呼啦的东西,多不吉利啊,到时再被砍了头。” “谁要砍你的头?” 元康帝不经通传冷不丁地又冒出来了,周蕊茜素跪迎,元康帝把周蕊扶起来后,茜素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倒是也没往里加,就是周蕊这当事人听着有些窘,绣个香包都能扎手指,她对不起周蕊娘这些年对她绣工上的教导,这是其一,其二,这件事对着谁说都不要紧,对着元康帝说就有点邀功,又有点撒娇的意味了。 人家为你绣香包都扎指头了呢,要你亲亲抱抱才能起来。 想到这样的话从自己的口中说出,周蕊感觉到三坨汗从额头滴下。 ※※※※※※※※※※※※※※※※※※※※ 我可能被高烧烧坏了脑子,没之前顺手了,等找到感觉了,就会按照原来的时间更新的,这两天让更新时间再飘一会,爱你们 裹脚 “你呀, 行了, 朕知道是你亲手做的了,撂下罢。”元康帝拿起她伤着的那只手指看了眼, 让茜素把针线笸箩带下去了。 周蕊嘻嘻地笑,这可是官方允许找枪手, 她就不客气了。 两人吃过晚膳,元康帝在等下看折子, 周蕊在旁边看话本子,看着看着就听见一旁他的叹气声, 周蕊看过去,元康帝招手让她靠过来些,把折子递过去。 能让她看的, 一般也不可能是什么军国大事商决不下, 周蕊捧过来看了两眼,是奏公事的题本,等扫完一遍眼睛都冒火光了,想摔又不敢,恨恨地把题本推回元康帝怀里, 随后站起身来连走了两三圈, 这气还没消下去。 元康帝本也心绪不佳, 本也是给她看了,想听两句疏导疏导的, 不想她气性比他还大, 元康帝把人扯了坐到膝上:“行了行了, 气大伤身,你还想一晚上都气过去啊。” “不是,这实在是太过分了,匪夷所思,令人发指。” 事情是这样的,题本上所奏,青州以南的一个山村,村里唯一的秀才家死了一个小女孩,死因是在裹脚的过程中发高热,不治而死。这事虽不常见,但小孩子体弱早夭也属常事,本不足为奇,关键在于她的母亲在这件事中的反应,引发了后续一系列事件。 裹脚之初,小女孩便万分抗拒,三次离家逃出,都被母亲抓回并强行裹脚,后来裹脚的过程中,小女孩高烧反复,这名母亲也因裹脚之礼不能半途而废为由,没有替孩子解开束缚,只是请了大夫来看,最终孩子死了,她还要对着邻里乡亲表示,她的孩子是熬不过裹脚礼,是她的命,女人都要过这一遭的,命中有劫怪不得旁人。 周蕊简直是要摔了,命中有泥煤的劫啊,以为是道友渡劫啊?你这么秀,咋不飞升上仙呢? 但村里的里正非常感动,觉得这样的优秀的母亲堪为乡民表率,上报县令,县令很感动,觉得在他治下能有这么优秀的母亲,可以为他的政绩再添一笔,于是上报知州,知州更很感动,终于可以有件好事上报给陛下顺便在陛下那里拉一拉印象分了实在不能更棒,于是将这件匪夷所思的事一级一级递到了元康帝的面前,并在折子上表示希望元康帝能嘉奖这位母亲,封个孺人最好,不行的话,赐块“贤温德恭”的牌匾,他们也不嫌少。 周蕊看完只觉得额头都在突突地跳,一边告诉自己这是封建社会,别生气,别激动,气坏了身子是煞笔,一边有种破口大骂的冲动,里正是吧,县令是吧,知州是吧,既然这么喜欢裹脚,自己怎么不去裹,依她看元康帝就该给他们每人发一只三寸金莲的小鞋,逼他们穿上,让这些臭男人也体会一下,什么叫削足适履。 周蕊气性上来了,反正也是说事嘛,也牵扯不到自己,就有什么说什么,把对那些官员的吐槽和对那名母亲的抨击都说出来,当然略过削足适履那一段,太过血腥,最后总结道:“我就说一句,虎毒尚且不食子,不论是怎样的旧俗,都不能以人命作为代价。” 元康帝点头:“你一个没读过书的都明白的道理,这些“国之肱骨”这么些年的圣贤书也不知读到哪里去了?” 周蕊先是窘了一下,没读过书......她好歹也是一个经历过高考的学渣,听到后一句马上接道:“就是到狗肚子里去嘛。” 元康帝很少听见这么乡俗的骂人俚语,笑了起来,两人说过这两句,气性也散了,倒是周蕊,气了这一场把自己气饿了,今日的晚膳她没特意叫什么,吃的是制式的单子,菜有点腻,两人都有点苦夏,也没怎么吃舒坦,周蕊让茜素去膳房要一壶酸梅汁,一碟凉拌菜,指明要黄瓜老豆腐切丝金针菇香芹等撒上醋和辣子拌起来,再要一盘炸鸡块。 面对茜素疑惑的眼神,周蕊在心里给自己配上舌尖上的中国的背景音乐:“鸡腿肉切小块,裹上鸡蛋液,裹上面包......咳咳,馒头糠,下锅炸两次,金黄熟透了,撒点孜然胡椒就行,这个多来点。” 茜素学了一遍,下去叫膳了。 元康帝听着新奇,也没拦,只在她点完后道:“大晚上的,点那么油性的,你呀,真的是淘出花了。” 周蕊面上露出一些不好意思,心里则道,你老小子又来了,说归说,真吃起来每次都没你抢得快。 一顿夜宵过后,元康帝站起身勒了勒腰带,丁程奉上前凑趣道“陛下在娘娘这用膳,腰身都粗了两寸。” 元康帝其实吃得有些多了,本就有些不好意思,闻言不善地扫了丁程奉一眼道:“积食过多,非养身之道。” 丁程奉之道马屁拍到了马蹄上,不说话退出去了,心里还怪委屈,非养身之道您倒是冲着宁贵嫔去啊,冲他发什么火啊。 丁程奉尽忠职守,临走前还不忘把八仙桌上的一盘橘子换成了葡萄,周蕊本是缩在榻上忍笑的,一见眼睛就放光了,乖乖,这可是贡品,她多少年没见了。 等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了,她一个灵活地下榻,因为路近也没穿鞋,赤着脚踮着猫步过去,到八仙桌上把葡萄拿了过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元康帝自己那里自然不会缺一盘葡萄,因而对周蕊拿来的葡萄也是兴致缺缺,由着周蕊剥了两颗放他嘴里,其余全进了她嘴里。 周蕊吃得正有滋有味的,冷不丁脚踝被他摸了一下,她吓得一躲。 “你倒是生就了一双天足,”冷不丁摸人脚踝的登徒子元康帝不光摸,还要点评:“其实倒也不丑。” 周蕊可受不了听他在这方面夸自己,觉得很怪,扯出别人反驳道:“臣妾这双天足怎么能和小巧的莲足相比呢,想那贤妃娘娘行走时的风姿,袅娜轻盈,步步生莲,这才是天生丽质呢。” 元康帝掐了她脸一下:“今日倒怎么醋上了?” 周蕊捂住被掐疼的那一块,心道这是讽刺,讽刺懂吗?嘴上道:“臣妾的意思其实是,臣妾出身贫寒,自然不能和世家出身的小-姐们比。” 她们农家的女孩儿怎么能裹脚,裹上了脚,走都走不快,谁来干活,折子里的女孩子肯定因为她爹是秀才,家境在村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她娘才有余力对着她那一双脚瞎折腾。 元康帝眉头一皱:“如此倒是生女愿家贫了。” 话中冷嘲之意都要漫出来了,周蕊听着也不好受,也知道他有点丧,对于这种事多少有些有心无力的感觉,他富有四海权倾天下又怎么样,人的思想是不可能被轻易改变的, 周蕊本是不想问的,怕自己难过,见他这样就还是问道:“对于那个孩子母亲,您打算怎么处置?” 元康帝没有说话,手指在题本的封皮上摩挲了几下。 周蕊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心里话说出来,如果成了,也许就能拯救一大批无辜的女子:“一个动不动就弱风扶柳,走两步就气喘吁吁娇无力的母亲,要怎么培育出优秀英勇的子女呢?我大殷面对瓦奴屡战屡败,未必没有这样的原因在。” 元康帝听得一惊,周蕊以为他是惊讶于自己的话,他一开口才知她想错了,元康帝看了她好几眼才道:“‘我大殷几世积弱,未必无裹足之因,此旧俗旧风,伤足害人,遗毒后世,仅为悦人一二,悲矣’这样的话,外祖也曾说过。” 周蕊也震惊了,这么巧的吗?而且袁少保这么开明三观这么正的吗,本就是路人粉的周蕊此时此刻怒转真爱粉,并冒出了一个诡异的想法。 其实以外公他老人家高尚的品质以及世传的俊朗周正的样貌,想必颜值气质都是一流,文采那么好,带兵打仗又那么牛,为人还一身正气,居然还有工夫关心一下女性同胞的裹脚问题,这人设,简直完美啊。 他要不是大猪蹄子的外公,并且性别再换一波,做个大猪蹄子的白月光绝对没有问题。 周蕊的脑洞还在肆意扩展,这边厢人已经被元康帝搂进怀里了:“你胸无点墨,出言却多智慧,想必是外祖在天之灵,将你派到朕的身边。” 周蕊尼加瓜拉瀑布汗,你才胸无点墨呢,你全家都胸无点墨。还有咱能稍微无神论一点吗,行了,她知道外公他老人家天人之资无所不能,但他老人家在天上再是闲得长毛,也不能啥都关心呐。他真要关心,关心点有用的不行吗?比如铭河发不发大水,比如瓦奴进不进犯我朝边境了,甚至说关心关心你这个外孙吃得好不好,穿得饱不饱也行啊,分派解语花技能点这种事,分摊到皇后身上倒也还说得过去,毕竟正妻嘛,守望相助,分摊到她身上?这准头得是有多偏啊。 周蕊一边乱糟糟地想,元康帝一边感性地搂,周蕊突然意识到目前两人的一个情感状况,她对元康帝这个大boss似乎还是有一点影响力的,哇呀,不得了,枕头风果然是很给力的,后宫干政什么的是真的有可能出现的,周蕊按捺了一把心头莫名的激动,一边想着南斋的事情她也就送佛送到西了罢,于是道:“少保胸怀经略不忘关心民生,一心为公毫不怀私,他会愿意因为自己的缘故,让无辜者蒙冤,有罪者受包庇吗?” 元康帝本在轻抚她肩膀的动作停下来了:“你说陆庆丹的事?” 周蕊点头。 “其实也说不上包不包庇,问罪责首,南斋她晚了一步,陆庆丹在上月去了,死于花柳之症。” 周蕊:! ※※※※※※※※※※※※※※※※※※※※ 感觉这张外公越写越像纯元 明天不更,我调节下状态哦,笔芯芯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xiaoruiy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赏荷 周蕊先是有点不确定:“花柳?是脏病吗?” 元康帝点头之后, 两人同时露出一个提到这个词都觉得脏了嘴巴的表情, 周蕊先是一笑,然后道:“该!” 元康帝也是半含着笑:“你觉得他这样的下场, 抵偿南斋一家所受的,够吗?” 周蕊摇头:“不足相抵罢, 若我是南斋,有人杀我父母, 烧我全寨,甚至烧山殃及无辜百姓, 此人哪怕是千刀万剐也死不足惜,于国法而言,一个小小的牙将能掀出这么大风浪, 可不是一句人死万事休可以过去的。” 元康帝静静听着, 拇指上的扳指不断转动,半晌后道:“朝中武将后起者不多,若是冒然翻起旧案,只怕令朝臣忆起当年外族叛国一案,本就将星凋零, 如此一来, 只怕朝野动荡, 人心不安。” 周蕊原本就知道元康帝有别的考量在,这会能听他解释这一两句, 觉得他对自己已经算又耐心了, 事涉朝政, 她不好再贸贸然开口,也就没接话,但明显也是不甘心的。 元康帝见她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笑着把人抱进怀里:“这怎么又成小老太太了,行了,这事你就别头疼了,朕这里自有分数。” 周蕊还有什么说的,点点头表示我都听您的。 ———————————————— 随着日头渐长,御花园的蝉鸣声也越发透亮,时间一晃到了六月廿四,芙蕖池里头的荷花尽数开放了,一眼望去,接天莲叶,映日无穷,极是壮观。 自皇后移交宫务之权,被下了权柄又被元康帝以皇后体弱,需要安心养胎为由发了话,在孕事头三月免了后宫晨昏定省之后,中宫头一回出现在后宫诸人的视野中,中宫大总管吩咐了手底下小内监到各宫传话,申时一刻宫中有位份的大小嫔妃都到芙蕖池旁的观景亭集会,一同赏荷。 周蕊亲自接见了那个传话的小内监不说,还命人赏了他两颗银豆子,喜得小内监欢天喜地地下去了,等他一走,周蕊脸上笑嘻嘻秒变妈卖批:“大夏天的赏什么荷,好好的歇个午觉不好吗?” 光是打扰人正常休息也就算了,问题是后宫现在她在管事,赏荷会一应的桌椅条凳,遮阳棚子,解口渴的瓜果茶水,一应都得过她这里来批条子(因为是惯例之外的),事儿多了那么多,吩咐一句就甩手让她来做也就算了,时间还掐得那么紧,这无异于在现代,领导甩给你一个文件,要你处理一下,两小时后开会要用,你抖着手打开他发的那封邮件,发现里面是个超大附件,一下下来有将近一个g。 这种情况,她不在心里掐着皇后的脖子骂娘就算够可以的了吧。 大清早的一番手忙脚乱,她吩咐下去,对内事司言明要办宫宴的时间地点和一因需要准备的器具食材。 因为在她手里头一回办这样阖宫参与的宴会,也是大事,她生怕出错,一直提着心,派了小安子过去仔细盯着,自己则是午膳也没好好吃,午觉更是没有睡,没滋没味地熬到了快申时,才换衣梳妆前往芙蕖池。 坐在宫车里头,周蕊发现这回是让皇后给坑到了,这样一来,这赏荷会名义上是皇后办的,实际上全是她的劳动果实(口头),要是办得好,那就是皇后的面子和荣耀,要是办得不好,就是她的过错,旁人背后的议论,她闭着眼睛都能数出一两条来,什么小家子气的就是上不了高台盆之类的。 她这个泪啊,突然之间左右不是人,里外不讨好了可怎么破? 周蕊到得不算早也不算晚,林娘子刘美人,张刘二位选侍,和其他一些低位小主们早就到了,皇后和贤妃都还没有,林娘子等人都给周蕊见礼,周蕊略受一下就都给免了,搭着茜素的手往观景的亭子里走去。 亭子不大,皇后贤妃和她的条案椅子一放,就基本没地了,所以其他人都得在亭子通往芙蕖池的长廊上站着,就这还没都站下,还是周蕊吩咐了,搭了个遮阳的棚子,才不至于出现小选侍小美人们大太阳下赏荷花这样傻逼的事。 皇后和贤妃都没来,大家也站得松松散散,不大拘谨,遮阳棚子那里,几句“还是宁贵嫔娘娘心善,知道体谅咱们,要没这个棚子,妆都得晒化了”之类的彩虹屁顺着夏日的风飘到周蕊耳边,虽然是举手之劳,能得到别人的感谢还是件很令人高兴的事嘛。 不过不和谐的声音也很快出现了“这有什么呀,到底是宫女出身,自然知道怎么体恤下面的人。” 这是哪个煞笔,得了便宜还卖乖,不乐意被体恤,你丫倒是别站在棚子下面,外头晒日光浴去呀,气归气,周蕊是不能在明面上动怒的自失身份的,茜素已经怒火中烧了:“娘娘,让奴婢替您去教训教训这帮不懂事的。” 周蕊摆摆手,今天是皇后的赏荷会,主咖是皇后,她在正主来之前把人给罚了算怎么回事啊,一两句闲言碎语而已,无谓多省事端,这种姑娘呀就是家里娇惯太过,不知道眉高眼低,世道的残酷会教会她怎样做人的,何必她来费这个口水。 又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不远处传来皇后仪仗声,周蕊领头,众人跪迎,皇后下辇后命众人平身,周蕊忍着跪下去时被晒到的半拉头皮的烫,起身跟在皇后身后又进了一回亭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在最大的咖已经来了,等会就是贤妃来了,也没有皇后带人去迎接的道理,她就迎这一回也就够了,要是贤妃先来,皇后后来,她得就这样迎接的操作来上两遍,那可真是头皮都要被晒化了。 两人坐定后,皇后先发话了:“今日邀宫中姐妹前来赏荷,也是本宫突发奇想,倒是有劳宁贵嫔了。仓促之间,能做到如此,已是很好。” 周蕊能怎么说呢,当然是职场秘籍之一切都是领导的功劳,于是她道:“哪里哪里,都是娘娘提点,嫔妾才不至手足无措。” 两人你来我往商业互吹一波后,就静等缺席人员贤妃到来,这赏荷宴才算正是开始。 周蕊一边在心里期盼着贤妃只是想着压轴到,显得咖位大,而不是在那憋着作什么幺蛾子,天知道她只想快点走完流程,然后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她想起以前刷过的,一道娱乐圈宴后台工作人员的面试题。 一场xx颁奖典礼中,有两名咖位相当的女明星都要求压轴出场,经过和经纪人的充分协调,终于确定好了先出场的那位做第一排c位,而最后出场的那位在位置上略逊于先出场的那位,以此协调平衡,但在典礼进行过程中,你接到先出场的那位的经纪人的电话,称保姆车遇上了私生饭,堵在路上了,可能要晚点才能过来,而后出场的那位的保姆车,说话间就到眼前了,请问这样的情况,你要怎么处理? 要是换作周蕊自己来做,她绝对就撂挑子不干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能处理好这种史诗级别修罗场的应该只有神仙吧。 脑洞开归开,然而可恶就可恶在往往事与愿违不是一句空话,众人等了一阵,不见贤妃的仪驾也不见明粹宫来个人解释一下,皇后吩咐于和往明粹宫去看看,等于和一来一回又过了小一炷香,带回来一个消息,贤妃娘娘今日害喜害得厉害,需要静养,就不来与赴会赏荷同乐了,还请皇后娘娘和众姐妹见谅。 话倒是这个话,贴身侍女荷香也跟着于和来传话了,但理不是这个理啊。要周蕊说,哪怕于和去之前,明粹宫派人来说这么一句,皇后看在贤妃肚子里皇嗣的份上,都能笑嘻嘻地把这茬略过去,大家也都会心照不宣地当作无事发生,现在中宫大总管都亲自去问话了,你才巴巴地派个人来解释,让周蕊这种诸事不沾的万年和事佬想要寻机和一把稀泥都找不到机会。 果然廊下众人交头接耳,轻声议论,皇后脸上阴云密布,加上可能因为孕事的缘故,一张比从前瘦削不少,脸一挂下来,法令纹更显,看着就更加恐怖了。 皇后一忍再忍,才把这口气压了下去,她久久没在后宫中露面了,不能让贤妃这个贱人就这样下了她的脸面,于是她对于和道:“酸梅子汤最是生津解腻,对害喜症状也别有奇效,你去要一壶来,送去明粹宫请贤妃饮下再来,本宫和众位妹妹在这里等着。” 意思就是你小样别装了,不是害喜吗,我给你送酸梅汤压害喜,再害再送,喝到你丫想吐为止,今个你来也得来,不来,我让人把人架着你也得来。 于和领命而去,周蕊撩了撩鬓边碎发,静静看戏,其他人也能感知气氛不对,噤若寒蝉,又过得将近一刻,贤妃的品红华盖遥遥可见。 “实在是今日身子不爽,扰了主子娘娘和众位妹妹们的兴致,实在不该,嫔妾心中甚是愧疚。” 周蕊:嗯,看出来了,真特么满脸写了愧疚。 皇后神色淡淡:“贤妃你身居妃位,当识大体些,若是人人都学得你因为丁点不适,便对后宫诸事推三阻四,阖宫岂不乱了分寸。” 周蕊感觉贤妃后槽牙都紧了紧,但这事皇后占着大义,她还不得不逼自己恭敬领受皇后训导,皇后倒也知道见好就收:“行了,你身子重,别在风口里说话,进来坐罢。” 等贤妃坐下,周蕊在心里叹一口气,谢天谢地,这杀千刀的赏荷宴终于要开始了。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岸边书虫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莲子 既是宴会, 便少不了礼乐助兴, 这一点原本也是让周蕊头疼不已,国丧还没过呢, 就堂而皇之地上了丝竹编钟未免也太不懂事了,但一点不叫就让皇后和大小妃嫔就着一池子荷花玩干瞪眼, 又未免太过单调,弄得好像她对皇后的命令很敷衍似的, 最后还是丹桂给她提的主意,从声乐署调了一个说书女先生过来, 反正听故事嘛,一个人也是说,两个人也是讲, 也不涉及礼乐丝竹了, 又环保又不违制,简直是完美。 当说书女先生上来的时候,皇后给了周蕊一个赞许的眼神,周蕊礼貌地回以一笑,心里却在想, 非得在国丧之前办宫里头一次的宴会, 其实也是寻机给她出难题吧?她是不是轻松地把这个坑给跳过去了?感觉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 宫宴上说书的内容自然不能有周蕊听过的太过出挑, 太过血腥的内容,周蕊也不拿大, 话折子递到皇后那里由皇后做主, 请她老人家先行选折, 皇后点了半折《桑娘子传》,贤妃点了半折《李公案三》,周蕊只想快点回宫快点结束,也没点折,余下的人也没有点折的资格,周蕊怕这说书时间太长,她们没得坐也累得慌,便吩咐上一些席子,三五人并坐了,再放一个果盘,拼些瓜子橘子之类的零嘴,也算是她尽心了。 贤妃一瞧,掩嘴笑道:“如此一来,又免了另设场地,应景赏景,也别有一番意趣,也免得铺张浪费了,真真是一举数得。要不怎么说宁贵嫔心细呢,到底是太皇太后手底下调-教过的人,光这份细心就不是旁人能比的,无怪乎陛下钦点,要宁贵嫔来管这宫务上的琐事,主子娘娘终可乐得清闲,安心养胎了。” 这话里的诛心之语,周蕊数都数不过来,也懒得和她白话,只看向皇后,一脸无奈地表示,主子娘娘您看,这人又来了,皇后目光沉沉,略为不善地扫过两人,没有说话。 周蕊没忍住默默翻了个白眼,这么明显的起哄架秧子看不出来吗? 《桑娘子传》讲述的是南疆边陲盛产桑蚕之地,一名姓乌的娘子,帮助身为族长的丈夫,与周边盗匪斗智斗勇,最终护得族人安康,并在丈夫死后,主持族中事物,将族里的桑蚕产业慢慢扩大,最终带领穷了几代的族人走向丰衣足食的美好生活的励志故事。故事的最后乌夫人,受朝廷赐姓“桑”,后人为纪念她,把“桑娘子”的传奇故事代代相传,也就是题目的由来。 《李公案三》画风就完全不同了,讲述的是一宗离奇的杀人案,死者是一成年男子,被发现尸体时全身无伤,查不出死因(案件发生在距今六百年前,验尸技术比较落后,连为尸体剃头净身相关的操作都没有),负责此宗案件的当地县官(也就是后来举世闻名的李公),只能从他身边人开始查起,但死者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父母俱亡,家中只有妻子一人,平日里也没说和谁结仇,而经过对妻子的查问,她对丈夫的死表现得很伤心,几次表示若不是因为腹中孩儿就随他一道去了,听邻里说起,夫妻俩关系也很不错,案件一时陷入了僵局。 时过经年,十年后,李公官至提点刑狱正史,四处巡查典狱时,和一老仵作说起此案,仵作道,杀人者必是其妻,死因应是死者头顶的一根钢针,李公大惊,离开当地后有意故地重游,并命人开棺起尸,果然发现了已经化为白骨的尸身和插在颅骨上的一根钢钉。 周蕊原先是没有听过这两个故事,乍然一听,越听越是觉得斯巴达,喔嚯,搞铲铲?皇后和贤妃这擂台打得,连听个话本都放过,这两个故事总结一下不就是,正妻好呀,正妻妙,正妻的作用少不了,另一个则是正妻又怎么样,照样心怀鬼胎阴毒杀夫。 周蕊揩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也不知是惊的还是吓的,贤妃点的那个故事,其实有点细思极恐,元康帝晚上要是不来,她一人睡绝对做噩梦。话说这种血腥的故事真的有利于胎教吗,她真的很想劝两位孕妇,稍微消停一会,哪怕是为了肚子里的娃。 之后皇后贤妃两人对于两个故事的点评也是你来我往各含机锋,周蕊午觉没睡,精神头都没有,掩着帕子连连打哈欠,连瓜都没心思吃了。 幸好这俩大头的互掐仅仅停留在口头阶段,说书结束后的赏景,也就只是皇后点了一株开得最盛的,命花匠摘了来,水栽在盆里,拿进了给众人近观。周蕊所想像的,大家煞笔一样地靠近池水边,然后谁一个脚滑,把俩孕妇推下水,再栽赃给别人的狗血戏码并没有出现。 周蕊的心底居然感到了一丝丝可惜,她不禁为自己日渐崩坏的三观抹了一把惋惜的汗水。 自周蕊以下都仰着脖子,一个个都跟这辈子没见过荷花似的,连连表示都是托了主子娘娘的福,才能见到这么美丽的荷花。其中尤以刘美人给皇后唱赞歌唱得最欢:“主子娘娘恩德,宫中姐妹上下同沐,臣妾此生得见此景,实乃三生有幸,深觉喜不自胜。” 周蕊:妹纸你说话别那么夸张,我们还能做朋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后终于达到了此次宴会的效果,面带微笑,吩咐把她面前那一碟蜜瓜赏给刘美人,周蕊眼睁睁地看着蜜瓜被端到刘美人面前,再眼睁睁地看着妹纸像吃琼浆玉液一样把一小碟蜜瓜尽数吞了,再出列给皇后谢恩,那溢于言表的激动,周蕊吞吞口水,把那句“换一碟罢,刚刚苍蝇停过了”给咽了下去。 不搞事不舒服斯基的贤妃怎能忍受皇后和刘美人一唱一和地做戏台,马不停蹄地出声拆台:“光吃这些平日里吃惯的有什么兴味,既有芙蕖盛开,不如吃些新鲜的莲子应应景,周妹妹你说呢?” 周蕊正就着揩鬓发的姿势打哈欠呢,闻言心道我说呢?我说个屁,面上堆出两分笑来:“贤妃娘娘说的是,只是满池荷花盛开,如此美景,若是派宫人们下去,掀裤脚挖淤泥的,场面略有不雅不说,只怕难免也会毁花伤叶,未免不美。” 贤妃从荷香手中取过一把仕女图的小团扇,自己轻轻摇着,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没忍住笑了两声才道:“周妹妹说笑了,怎会让宫人们下池去捞,再伤了主子娘娘邀请咱们赏景的美意呢,不必这么麻烦,荷香!” 荷香福下身去。 “你去御膳房走一趟,问问最近皇庄有没有进过新鲜的莲蓬,剥了莲子,做成两样点心,糖蜜拌莲子和绿豆莲子百合羹,给主子娘娘和众位妹妹尝尝。” 荷香领命而去,周蕊在心里鼓掌,请阖宫嫔妃吃点心是吧,你是土豪,你最厉害。 皇后怎能忍受贤妃跳脱出来抢了风头,不待众人出列谢恩,就冷凝着面色道:“宫中上下肃行节俭之风,贤妃此举,倒让本宫想起前朝幽帝的莲妃萧宝儿了。” 萧宝儿是妖妃,祸国殃民的那种,她有个最出名的爱好就是对于衣裳的喜新厌旧,不管织娘和绣娘花费多大心力为她做的宫装,她穿过一次就绝对不穿第二次,史书记载后世评论,都揪着萧宝儿这一点,对她大加批判,就好像前朝天下全是因为萧宝儿的这个癖好才亡了一样。 周蕊眼见贤妃先是面色一白,又马上露出个惊恐神色,显然是找到反驳的理由要开始她的表演了,周蕊灵光一闪,意识到贤妃应该会把从曲解皇后的话中意入手,抛开皇后对她奢靡作风的指责不谈,揪着幽帝这点意指皇后讽刺元康帝,毕竟贤妃是元康帝之妃,而妖妃出世,必有昏君。 为了防止局面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周蕊赶紧打圆场道:“今日赏荷集会,众姐妹能在此一聚,机会难得,贤妃娘娘体恤,让嫔妾们能尝鲜,也是好意。主子娘娘为崇尚节俭,也是希望后宫上行下效,为陛下分忧,此番考量亦不无道理,依嫔妾看,不如折中,不过两盘点心,由各自的主位娘娘从份例里出可好?” 不等贤妃拿她宫里没旁人,她不用出钱倒是俭省这一点来打击她,周蕊便主动吩咐茜素,林娘子怎么说也曾住过永和宫,她那边的点心银子就由永和宫除了。 周蕊起了一个头,皇后马上接口,点了几个暂时合局一宫,没主位同住的几位选侍的名字,包了她们的份例,贤妃也没再说什么,宋姑姑荷香茜素三人结伴往膳房而去。 等点心上桌,周蕊心道这一出大戏总该落幕了,今天这瓜吃得累,需要她帮着圆场的瓜就不是什么正经好瓜,对着糖莲子和莲子羹也提不起几个兴致,勺子在里头有一下每一下地搅弄着,想着不吃就这么糊弄过去,就像是考试时候作弊的学生,周蕊默念着没人注意她,她是隐身人,贤妃的一个眼刀子就飞过来了。 周蕊无奈,往嘴里送了一口糖莲子,嚼了两下,越嚼这滋味越不对,就好像莲子不新鲜走味了一样,但膳房又不可能送上明显馊掉的膳食,难不成是她舌头坏了? 不管有怎样的怀疑,大庭广众之下,她总不能明晃晃地吐出来,于是也不嚼了,囫囵一口咽下去,并默念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强行吞咽惹出了身体的应激反应,感觉这口莲子刚被吞下,一股呕意就泛上来了,周蕊为防失仪,扯了个要更衣(如厕)的理由,对着皇后一福身,离席而去。 ※※※※※※※※※※※※※※※※※※※※ 晚了哈,老规矩,6个红包。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9d的窗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愁秃了头 离席时走了没多远, 就听见贤妃点了林娘子的名, 对她道莲子之心最苦,如今拌了糖蜜了, 劝林娘子可得多饮一些。 茜素不忿贤妃挑拨离间的,低声道:“好好的赏荷宴, 偏她一人上蹿下跳,真是显得出她了。” 周蕊给了个眼神示意她慎言, 一边心道,贤妃纵然可恶, 茜素这话说的也不对,请问这场神一样的赏荷宴哪里就好好的了? 永和宫离芙蕖池不远,周蕊回到自己寝殿, 换衣净面, 感觉好好地透了一场气,这下是胸也不闷了,吐也不想吐了,嘴里嚼着酸梅子蜜饯,那可怕的糖莲子味道也不见了, 周蕊一边让小安子注意一下芙蕖池那里的情况, 她这会状态是好了, 但也想挑个好点的时机再回去,能拖到宴会原地解散正好, 还省得她来回来的跑了。 对于之前在赏荷会上不太舒服的情形, 她有点不确定, 难不成是场面太恶心,把她给恶心坏了? 茜素还是有些不放心:“还是请柏医女来瞧瞧罢,娘娘身子一向还算康健,这样的情形可不多见。” 周蕊点点头,她好歹是下地干过活的体格,总不能在宫里养了几年真养成林黛玉了吧。 柏医女来了一察颜一搭脉,眉头就皱成了一个结:“距离娘娘上次月事将将一月,这脉像暂把不出。” 周蕊掐指一算,好像姨妈到日子该来了,暂还没来,要是真怀孕了,应该是在围场夜骑那次有的,想到那张虎皮大床,周蕊一时羞红了脸。 柏医女和茜素虽不解周蕊到底在脸红什么,但也知有希望有孕对于娘娘来说是件值得开心的事,茜素一脸喜色,当下就要寻小枕来给周蕊垫腰,而柏医女则一脸凝重,她就怕万一不是,倒反让娘娘空欢喜一场。 这时小安子来传话,称赏荷宴已经散了,周蕊在心里道了句谢天谢地,还算是太平。 晚膳时候,元康帝来永和宫用膳,等碟碟盏盏的都摆上来,一时奇了:“你今日吃得倒是素淡。” 这不是有可能有娃,少吃些刺激性的东西以防万一吗?但还没确定周蕊又不能说,只能笑嘻嘻的装傻,表示她这不是偶尔的也会改过自新嘛。 不料她这话不说还好,说了元康帝反而更加存疑:“是吗?在吃上你也能改了性子?骤然之间?” 周蕊笑容开始有些尴尬了,心里则在吐槽,人艰不拆不知道吗,什么都把人铎穿显得你很厉害吗? 等正式开吃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周蕊发现自己的口味真的有一些变化,以往她是在原身家饿怕了,对宫里的膳食单子虽说经常要点这个点那个,但不点的时候也基本不怎么挑食的,吃嘛嘛香,只是香的程度的区别,今天对着这一大桌子制式单子的菜,她居然一点胃口都提不起来,只戳着面前的一道凉拌藕,小口小口地嚼着。 元康帝这要是再看不出来,两人就白一道生活了这么多年了,先是以为膳房手艺下降了才不合周蕊口味,他眉头一皱道:“膳房是怎么当差的?” 两个侍膳内监腿一软都跪下了,周蕊怎么能坐视因为自己的缘故,连累无辜的人,赶忙开始扯东扯西:“不是膳房的缘故,可能是近两日在外头走动多了些,吹了风,这才没什么胃口的。” 元康帝一瞬不瞬地盯了她片刻,对丁程奉道:“去太医院把王灵安叫来。” 周蕊尔康手阻拦都来不及,只好说了实话:“臣妾宫中的医女已经瞧过了,称时日尚浅,脉象上暂时把不出来。” 元康帝面色一沉:“这么大的事,不叫御医过来,让个医女瞧瞧就算过了?简直是胡闹!” 一屋子人都跪了下去,周蕊也有点被吓到了,想想要不要从椅子上跪下,被元康帝一个眼刀子给按在了座位上,王御医被丁程奉像撵死狗一样地撵过来时,感受到的就是永和宫这种正殿里头这种压抑的让人大气不敢出的氛围。 当下也不敢多言,按照元康帝的吩咐,取药枕给宁贵嫔垫上手腕搭脉,因元康帝就在边上,也不用避忌,搭了块帕子就开始问诊,不到一刻,便得出了和柏医女一样的结论。 眼见元康帝脸色还是不好,王御医赶忙道:“臣最为精通的并不是妇科一道,陛下不若请宋太医来,一道诊脉。” 周蕊心道到底是皇帝的首席御医官,瞧瞧这撇清关系加甩锅的水平,绝对是一流啊。 眼看元康帝就要派人再请,周蕊赶紧拦道:“今夜不是宋太医轮值罢,宋老太医年事已高,这么晚了再让他进宫不免太过折腾,左右也不差这一晚,不如等再过些时日,脉像显了,再传了他来诊脉。” 元康帝这样的封建统治阶级当然不觉得二半夜的把一个年过六十的老人请过来是一件多么折腾人的事,食君之禄便该担君之忧,哪有推脱的道理,但他听周蕊阻拦,想的却是另一层意思,这个点宫门都下钥了,再去宫外请太医,动静未免闹得太大,如今宫里有身子的不止一个,周氏会觉得害怕担忧也是正常。 元康帝又询问了王太医一遍具体的可以诊出喜脉的时日,定下了问诊的时间,命他开个于保胎有益的养荣方,就挥手放人走了,周蕊张了张嘴一句是药三分毒她能不喝吗也被元康帝看过来的沉沉目光给咽回了喉里,这目光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是大人面对亲生的熊孩子的那种有爱有恨的复杂情绪?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至于吗,她不就是没叫太医吗,柏医女的医术也很不错的好伐,看重太医而忽视医女,这是一种对女性偏见,偏见晓得伐? 周蕊在这样的目光下,压力山大,囧囧有神地喝下一盏保胎茶,被元康帝拉到榻上,半靠着他上半身,听他轻声问:“茶烫吗,方才看你吹了好几口,怎么喝起来反喝得那么快?” 为什么喝这么快?因为她是能吃直接吃下刚出炉的热灌汤包的勇士,人称铁嘴周翠莲,压根不怕烫。 话出口就成了:“臣妾是怕烫这才吹了几口,一入口才觉茶温适宜得很。” 元康帝在她胸口抚了几下,挺像是替刚喝过茶的她顺气的,但周蕊心道她喝的是茶又不是雪碧,不会往出冒泡泡,大猪蹄子的蹄子能不能消停些,往哪儿摸呢,她是疑似孕妇啊孕妇。 元康帝帮她顺了一会,忽道:“你放心,朕必然护你周全。” 坐到了乾坤御极的位置,若是连想护的人都护不了,他就真是枉过此生了。 明知这是大猪蹄子的话,以及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但这一刻,周蕊还是明明白白地体会到一丝感动,并且抚上了小腹,若是真的有了,那么他们就分别是这个孩子的父亲母亲,拥有共同的血脉,她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爱上大猪蹄子,但对他的态度一定会有所改变。 当然前提是他维持现状,甚至是对她更好,要是他以后转了性子智商下降精虫-上脑,就当她什么话都没说,她一个人带着娃过着守活寡的日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保胎茶是喝了,下一次把脉定在十日之后,但周蕊的饮食出现了一点小问题,她吃饭不香了。 这不香是相对于她自己而言的,原来能“大吃一斤”的肚量现在每顿只能吃一碗了,就算是尝试点了以前爱吃的口重的辣菜,也激不起她多少食欲。 为此,永和宫上下可谓是愁秃了头。 这日,伺候过周蕊午休,茜素丹桂云岚小安子四人聚在茶房开会。 茜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娘娘每顿就吃这么一点(一整碗饭),别说陛下了,我看着都揪心,这两日陛下事忙,没过来一道用膳,咱们还能瞒瞒,可这只能瞒得了一时,陛下平日里就爱来咱们娘娘这用膳,这事啊,藏不住。” 小安子:“这两日我庆丰司也去了,御膳房也跑了,御茶坊也没落下,该打点的都打点了,特意请娘娘最爱的郑厨子给咱们永和宫的膳食掌勺,辣的脆的油炸的口重的也没少上啊,娘娘那一点恢复的意思也没有啊,别说你了,我这两日头都快抓破了。” 云岚年纪越长一些,劝道:“你们俩先别着急,办法总是有的,娘娘吃得也不算太少(比平常人已经算多了),陛下见了也不一定会怪罪,要不咱们请柏医女想想法子,制两道进补的有滋味的药膳,让娘娘尝尝?” 不等小安子回一句“你可拉倒吧”,年纪最小的丹桂都出声了:“娘娘最讨厌药味的苦味了,药膳做得再好吃,看见了那几味材料,娘娘只怕碰都不带碰一下的。” 四人正在唉声叹气,愁眉不展,此时小内监来报,林娘子前来拜见。 小安子奇道:“年不年,节不节的,这位来做什么?” 茜素道:“估计来瞧公主罢,到底是当娘的,想得紧,经不住了这才来瞧瞧。” 云岚摇头:“不对吧,我平日瞧着林娘子谨言慎行,又知道避忌,平日里都不会特意亲近公主的,是个有数的人,想必无事不登三宝殿,估计是真有事才来的。” 小安子见茜素还愣着,肘了她一下道:“别猜了,大小是位小主,还是公主的生母,既来了,总不能怠慢了,快去通报娘娘。” 茜素见哄娘娘吃食的法子没想出来,又来了事,便有些不大乐意:“娘娘这两日犯困得厉害,刚歇下,怎么好去叫呢?我去把人迎进来罢,你们接茬想法子。” ※※※※※※※※※※※※※※※※※※※※ 在考虑要不要换一下更新时间,晚上9点或者10点前,最近要备课啥的,手速太渣,嘤嘤嘤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熙珞氲 10瓶;明妤 5瓶;懒癌患者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医护工作人员 茜素等见了林娘子, 乍然之下吃了一惊, 林娘子越发见瘦了不说,眼下上还有一层乌青, 看着竟比前两日赏荷宴上看见的要老了好几岁,林娘子还是那副见惯的谦恭样子, 见着茜素便要她免礼,开口便告罪道:“是我叨扰了, 也不知娘娘现下可方便?”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林娘子这般态度的呢, 茜素浅福了一礼回道:“娘娘还在午休,娘子不若先回去,等娘娘醒了, 奴婢一准为娘子通报。” 林娘子虽不知周蕊可能怀孕的事, 但她位份低,也不如周蕊受宠,没那个脸面去打扰人家午休,于是也客气道:“不敢打搅娘娘,我略等一等罢。” 这便是真有事了, 茜素便把人引到前殿偏厅稍作等待, 上了茶水果盘, 并在旁陪了一会,将礼数做足, 但也仅此而已了, 娘娘不发话, 永和宫里还没人有这个胆子不经通报就把公主抱来给林娘子瞧瞧。 林娘子喝了半盏茶,与茜素聊了几句公主的近况,茜素挑了些能说的一一说了,大多是些场面上的囫囵话,她扯些冠冕堂皇的说辞,林娘子听得也有些不太认真,在她第三遍问起公主半夜吐奶的事时,小宫女在外头探了下头,茜素估计是娘娘醒了,要找人,于是冲着林娘子福礼告退。 “林娘子来了?” 周蕊午休一觉,醒来仍是一脸倦怠,“快请进来罢。” 茜素没有马上出去领人,略迟疑了下,对于林娘子的反常之处简要提了两句,周蕊听得皱眉:“你说她坐下喝茶后,三句不离公主?” 茜素点头,周蕊沉吟片刻后道:“前两日回云嬷嬷不是来看过公主吗,你让人去宁安宫问问,太皇太后若方便,便将公主抱过去给老祖宗瞧瞧。” 周蕊这么大反应,茜素吃了一惊:“娘娘可是觉出什么?” 周蕊摇头:“不好说,只是觉得骤然之间林娘子如此行径太过反常,她是最谨言慎行不过的,平日里在我这里,连多说一句公主都不敢,全然一副托付于我便满心信任的样子,也是做出一副乖觉的姿态给陛下看的,今日所言,未免太过异常。事出反常必有妖,咱们小心一些总没错的。你待会让云岚抱着公主,派两个得力的内监跟着,从角门走,记得带上伞,别晒到了公主。” ———————————————— “今日你这精神头可不大好,可是哪里不适,我这里正好有医女在,出来给你瞧瞧。” 林娘子笑了一下算作回应,只是这笑在周蕊看来着实哭了点。 “只是昨晚做了个不大好的梦,是关于公主的,惊醒后就再睡不着了,这才想着来看看。” 林娘子这么开门见山,周蕊也很客气,对茜素道:“把安定抱过来罢,她都会讲话了,只是音总不准,好好的宁娘娘,总说成嬢嬢嬢。” 听见女儿的事情,林娘子眼中这才有了点鲜活气,茜素却道:“娘娘忘了,午膳后,宁安宫的回云嬷嬷来过,说是太皇太后想公主想得紧,便将公主抱去了,估摸着得晚膳时候再送过来了。” 眼看着林娘子一脸失望,眼中神采尽失,几乎可以说是绝望,周蕊又是不解又是不忍,但该演的戏还得继续,于是道:“呀,你瞧我这记性,也是不巧了,不过不妨事,你今日也累了,先回去歇歇,等明后天身子好些了,我抱着公主去瞧你。” 林娘子扯扯嘴角:“怎敢劳动娘娘了,那嫔妾改日再来,这便先行告退了。” 周蕊压下心中疑问,眼看她行了一礼,忽地一把攥住她福礼的手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林娘子一怔,看着周蕊,身子因为这动作都晃了两下。 面对周蕊目光灼灼,林娘子勉力一笑:“娘娘哪儿的话,左不过我这做娘的多思多想罢了,娘娘可别同嫔妾计较。” 对方不肯说,周蕊也没法子强迫,只捏了捏她手心道:“公主在我这里,你且放一百个心,我就是拼尽一身本事,也会护她一生平安喜乐,若是真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咱们一道商量。” 这话说得入情入理又如此真挚,林娘子眼圈一红,居然落下泪来,她跪下去:“就冲娘娘这番话,嫔妾再与娘娘磕个头罢,” 说罢真的拜了下去,周蕊让茜素去扶都来不及,只得等她起身后无奈道:“你怎么又来了,我这里不兴这个的,别多思多想了,早些回去歇着,安定还小,日子还长,若有什么烦心事,也终会过去的。” 林娘子心下感动,再没说什么,福身离去。 周蕊目送她转身,等茜素去送了回来还是不放心,吩咐她寻人盯着林娘子所住的配殿,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这事也只是个插曲,次日周蕊真的亲自去了一趟林娘子那,只是因为瞧着她状态还是不大好,便没让茜素去抱公主,只是略微关心两句,就寻机回去了。 后续茜素来报,林娘子这些日子几乎不出门,除了前些日子被寿康宫叫去过一趟,平日里也不和别人来往,听到寿康宫这三个字,周蕊心头警铃大作,命茜素再盯紧些,但之后一切正常,再盯不出些什么,周蕊除了自己小心些,也没别的法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日时间很快到了,周蕊先让柏医女看过,确定真是喜脉,因有了之前的铺垫,周蕊也不大吃惊,只是皇帝陛下那里还记挂着,明面上的流程还是得走。 周蕊也不想叫王灵安这个御前首席御医那么托大,宋太医来一搭脉走个过场,让他搭出了喜脉后去昀光殿报喜。 永和宫主位有孕的消息也就因此后宫皆知。 昀光殿宁安宫寿康宫三处的上次都是按例送到了,另还有毓仁宫和明粹宫两处的,毓仁宫赏了两匣四时绢花和千年人参,周蕊接了礼单心道这千年老参是给她生产时候提气的?明粹宫则送了两匹襄绣和一对白玉镶金玫瑰步摇,俱是华贵无匹,这礼颇重,都快赶上毓仁宫的了。 送个礼也能打擂台,周蕊一如既往对俩大头无时无刻不能掐架的能力表示钦佩。 当晚,元康帝没有派人传话,到了点前往永和宫用膳,一靠近正殿,就闻着一股子酸味,像是酸菜熬出来的,又像是醋堆出来的,格外地冲鼻子,元康帝鼻头一痒,就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周蕊被这打雷似的一声惊到了,连嘴里嚼了一半的酸汤牛肉羹都忘了往下咽,元康帝走近后一闻,更是受不了,直接就捂住了鼻子。 不等王宽示意,茜素已经往御膳房去点寻常菜式的席面了,元康帝腹中已有些饥饿,瞟一眼菜式,就一道葱拌豆腐看着比较清口,他也不要侍膳内监了,自己动手夹了一块。 周蕊“诶”了一下,不出意外没有拦住,元康帝嚼了两口,眼皮都跟着颤了一下。 好家伙,淋了醋汁的小葱拌豆腐他还真是第一回吃。 等膳都端上来了,他也基本过了这饿劲了,周蕊挺不好意思的:“陛下往后来派人通传一声,臣妾好早做准备。”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每天不说一声就来蹭饭,弄得她宫里的和御膳房里的人每每鸡飞狗跳的。 元康帝倒不觉什么,他来这自在,派人通传什么的弄得煞有介事的,反而破了那份自然,久而久之的他也少派人了,听了只是道:“你如今就安心养胎,旁的不用操心。” 周蕊一下笑开了花:“您说的,您看这宫务治理的权柄......” 元康帝微笑:“你想都甭想。” 周蕊冷不防被这么一噎,完整话都说不出了:“这......不合......礼规......” “都有人帮你盯着,就挂个名的事,费不了你什么力气。”说着一摆手,一副此事不必多谈的样子,周蕊不甘地闭上了嘴。 元康帝对着王宽略一示意,就有一溜内监两人一行搬了四五个红木箱子往正殿后头的库房去,周蕊正想问呢,元康帝拿出一份单子给她道:“私库里头出来的,也没内制标记,你且安心用着。” 周蕊嘴巴“o”了一下,元康帝还觉得为着顾忌旁人不能光明正大地赏赐颇有些不爽,且委屈了她,还加了一句:“等往后孩子生下,升你位份也能更名正言顺些,这些个玩意家伙什的也就都能过明路了。” 周蕊继续维持“o”了好一会,心道:麻麻,我要溺毙在这个大猪蹄子所释放出来的该死的温柔了,怎么办? 下一刻周蕊就在心里把自己打醒:这个人是世上最大的土豪,他最不缺的就是钱,快清醒一点。 元康帝给完单子,又召了柏医女过来,细问了周蕊的身体状况,再让王宽带下去耳提面命了一番,才放人医女回去。 周蕊心里觉得做皇室的医护工作人员真的太艰难了,动不动就要被耳提面命一番,严重点分分钟变身赔死天团面临生死威胁,联想到前世微信朋友圈里一高中同学发的一张两摞高高的医学课本图片,并配文“作死也别医啊”,真说起来古今医者都觉医者之路满满血与泪。 临睡前,周蕊想起林娘子这两日的反常,有心求助元康帝,但又知道他不待见林娘子,直说人状态不对也不行,于是拐了个弯道:“太后的身子可好些了?” 元康帝以为她是怕挺着肚子去侍疾,让她别操这个心:“寿康宫那位呕血之后,朕便派了太医过去驻守,太医嘱咐要静养,那边等闲是不会传人的。” 周蕊听了一咋舌,静养就是说不必见人咯,这是变相封宫啊。 ※※※※※※※※※※※※※※※※※※※※ 为什么那么晚呢,因为5点半才下班,然后到家7点了,肚子饿写不了,叫了外卖等吃完才有力气,现在好饱啊嗝。那更新时间暂调到晚上9点半?不过问题了不大了,感觉我更新啥的一直挺飘的。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只狸花喵、山茶不渣、画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xoyoai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帝王之威 寿康宫明面上被元康帝牢牢把持着, 怪不得这段日子都没听见动静, 周蕊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但是林娘子这些日子的反常也不是假的, 周蕊总觉得不放心,但对着元康帝很难张这个口。 说她心情不好?大猪蹄子说不定觉得她是没了闺女在身边, 一时瞎矫情。 提她被太后召见过的事?太后召见个把妃嫔虽说是在静养中,也不是说非不行, 再说两人又是族亲,真论起来, 寿康宫大可以一推四五六,扯个病中思亲的由头敷衍过去,她总不能凭着这一点就撺掇元康帝雄赳赳气昂昂地去寿康宫讨说法吧, 所以此路也是不通。 说林娘子身体不好?那大猪蹄子没准会直接请她出了崇华门后出门右转往太医署走一趟, 有病治病,没病散心。 就算她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对元康帝提起来就真的好吗?真有什么事还好说,万一其实屁事没有,林娘子只是这两天大姨妈来了, 没睡好人又有点感性, 没事悲春感秋, 搁被窝嗷嗷哭来着,可能就一阵子的事, 她有事没事地背着人家在元康帝把小报告打了, 不是显得她有点事事儿的。 于是随意说了两句, 就把寿康宫的话题给岔开了,干聊了一会,周蕊眼瞅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等着大猪蹄子扯理由走人,她好起身送驾了,毕竟她身怀有孕不能侍寝。 元康帝看了眼墙边炕桌上烧了一截的红烛,道:“备水罢,差不多该安置了。” 茜素丹桂俱是一脸惊异,王宽没抬头,但也没动弹,周蕊把嘴张了又闭,没说出来一句“我这不方便着呢,快回吧您哪。” 她总觉得元康帝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使眼色让茜素快去。 正殿的暗间传来水声的时候,小福子凑到王宽身边,悄悄竖了个大拇指道:“您老可真是绝了。” 王宽先是横了他一眼,再转眼一瞧四下无人,永和宫的人都伺候贵嫔安寝去了,大太监安路今日轮休,派了个小内监应场子,正缩在廊庑下打哈欠呢,这才道:“屁大点事,算哪门子绝顶的本事,你呀,甭跟我这扯闲篇,荷包袋备足了吗?可别说还等着月例银子。” 小福子拍拍胸脯打包票道:“瞧您说的,哪能啊。这赌有赌品,规矩我懂。不就二两银子,您瞧好罢,不过我也是奇了,这永和宫娘娘是长了三头六臂?大着肚子还能拴得陛下住这?” 王宽盯着另一个小内监送了澡豆和巾子进去,等小内监出来和他点头示意过,他挥手让人退下了,才对小福子道:“三头六臂?敢编排娘娘了?能耐的你呀。” 他虽是训话,但面色不大冷,甚至还含着丝笑,小福子也不害怕,又恭维了他两句把话茬揭过去了。 王宽听着恭维,心里还算受用。 平日里在其他小内监面前素日冷着脸不爱说笑,人都说丁总管是笑面虎,而他王副总管是冷面狼,他听见了就往地上啐一口口水,等他去掉了那个副字,他保管见着谁也跟丁程奉那软骨头似的见面就笑,笑到他们寒碜为止,都是在陛下面前露脸的,已经有一个笑的了,他就得话少些陛下才能记得他是谁呢。 不过他今日心情也确实是好,自从宫务权柄移交到永和宫这,陛下发话了,宫里有身子的主子多,让上上下下的皮都紧着些,别出什么篓子,这下可好,内事司六司管事门的弦绷得比皇后掌权时还紧,他们昀光殿尤其得以身作则,平日里的孝敬少了大半不说,连私下里赌钱玩骰子都得收敛些,免得闹出来陛下面上不好看。 好不容易有小福子这狗崽子自个撞上来,说要和他打赌,这才过了点干瘾。要是往常,二两银子他都不看在眼里,这会可不同了,能赌就行,甭管什么由头,赌多大盘子了,没得他挑拣。 起因是昨日陛下难得去了中宫一趟,回来后翻了刘美人的牌子,本都好好的,谁想着刘美人好好地送进去,不到一刻又好好地被扶出去了,刘美人那个脸色啊,他们都没脸看。 他就估摸着今晚得来永和宫歇下,小福子偏说不会,说那位大着肚子呢,怎么都不至于。 这才有了这个赌注,王宽拂尘一甩,心道就该赌个大的,让这小子长长记性。 ———————————————— 元康帝带着一身水汽来到寝殿的时候,周蕊已经趴在一只大靠枕上,眯瞪着眼睛快撑不住了,元康帝过去用手托住她下巴:“撑不住了就赶紧睡罢,往后不用等朕了。” 周蕊有“嗯”没“嗯”地哼哼了两下,身子往旁边一翻,就彻底闭上了眼睛。 元康帝看得好笑,见她这个半趴的姿势,被也不盖,袜也不褪,心想着以前怎么没发觉她睡觉这么不规矩呢,帮她褪了袜子,挪到床铺里头,盖上薄被之前,元康帝在她一双白嫩的天足上盯了好一会,才轻轻把被子覆上去。 昨日去了中宫,本想着皇后到底是皇后,又是在孕中,理应不时去探望一二。几乎有一个多月没去中宫探望皇后了,她给他留下的那些不知所谓又进退无矩的印象似乎淡了些,元康帝甚至生出了一二反思的念头,会不会是他一开始对于“皇后”的期望太高,强加在皇后身上,反而揠苗助长了呢,也许他该给柳氏多一点的耐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带着这样的想法进了中宫,见着了小腹已有一层轻微隆起的皇后,面对她眼中的不可置信和骤然绽放的狂喜,元康帝也觉有些不大好受,清了清嗓子关心了皇后的身子两句。 皇后的回答也很规矩,太医署定时会向他呈上有孕妃嫔的脉案并汇报身体状况,听来与之并无不同,除了皇后没准因为孕中多思,在说话时不时泛红的眼眶,一切到午膳前也还算正常。 谁知等一道用午膳时,皇后把刘美人喊了来给他布膳,言语的意思大有她身子不便,所以请别的嫔妃来侍候陛下,似乎显得她还挺宽宏大度。 元康帝在那一瞬间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皇后还是那个皇后,永远明白什么时候不该做什么事,于是去做。之前是他想太多,没准就是蕊蕊常说的,吃多了,撑着了。 第二,比起他的关心,皇后更在意的还是宫务权柄等她伸手可及范围之内的掌控欲。在贤妃和蕊蕊都怀孕的当口,适时地把刘美人推出来,皇后的心思,昭然若揭。 中宫的那顿午膳,以他一言未发拂袖而去作为收场。 到了晚上,他翻到两本言官的折子,言称他已有近十日未去后宫,请他雨露均沾。元康帝顿时生出一股无名火,宫中既有不止一位嫔妃有孕,就说明子嗣后继不成问题,他何时去往后宫,什么时候也轮到言官来说三道四。 火归火,他也明白言官上察圣行,下检百官,是太-祖赋予的权利,不是什么触及原则的大事,等闲发作不得,加上考虑到午膳时在中宫那里太拂皇后的面子,还是在一个低位美人面前。 元康帝略一犹豫,还是翻了刘美人的牌子。 有了这些前因,他对当夜的事已是兴致缺缺,面对躺在床榻上,沐浴净身散发含羞的刘美人,元康帝别的没注意,头一眼就瞥见了她穿着软袜的一双三寸金莲。 他想起了蕊蕊说过的那句“一个动不动就弱风扶柳的母亲,要如何培育出英勇自立的儿女”,于是皱眉道:“侍寝为何还穿着袜子,脱了。” 刘美人的脸上顿时血色尽失,颤声道:“陛......陛下。” 他没再说话,帝王之威,何须他一言再言。 刘美人坐起身子,慢慢地脱掉了右脚的那只软袜,在露出内里之前,元康帝还对袜子上绣着的那朵红梅瞟过了两眼,等红梅随着袜身皱起消失不见了,露出一只畸形的,脚背高高隆起,而脚面中间凹陷的脚后,元康帝没有再看第二眼。 他觉得既愤怒又恶心。 禁足之风必要禁于本朝。 元康帝在看见周蕊的虽然不够小巧但白白嫩恩,连脚趾头都圆润得恰好的双足,由衷地舒了口气,自熄了灯,上-床搂着她睡下了。 ———————————————— 次日周蕊醒来时,元康帝已去早朝了,茜素进来伺候洗漱时,一脸的喜色,周蕊还没反应过来,茜素扶着她坐起来,开口就是:“娘娘,前日刘美人被翻了牌子,进了昀光殿不到一刻就被送回去了。” 周蕊“啊”了一下,第一个反应是元康帝他伟了? 之后马上就反应过来:“前日的事你们今日才报上来?” 茜素马上请罪道:“娘娘您别气,是奴婢们打听得晚了。”其实要怪小安子的消息打听得半半截截的,前日他们就知道刘美人被翻了牌子,这她们哪敢说,等会娘娘一个气闷再动了胎气,现下得到完整消息就没什么不能说的了,娘娘有孕了陛下都能歇在这里,加上听了这消息,心里指不定怎么甜如蜜呢。 应该甜如蜜的周蕊想的却是:“刘美人被退货......咳咳,送回去的事,宫里传得广吗?” 茜素摇头:“最近宫里规矩严,不许没差事的闲散人等三五人聚了瞎嚼舌根,事也没翻在明面上,但私下里有没有知道的乱传的就不清楚了,毕竟宫里也没有不透风的墙。” 周蕊听了后努努嘴,那刘美人可怜了,往后的日子可难过了。 ※※※※※※※※※※※※※※※※※※※※ 不太敢写男主视角,这章码了之后,觉得嗯......勉勉强强吧,今天又太晚了,六个红包,群么一下。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醋拌柠檬 30瓶;xoyoai 20瓶;靳儿喵 5瓶;lemo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雪中送炭(半剧情) “娘娘, 刘美人那边都收拾好了, 说是要来给您磕个头再走。” 贤妃最近一直睡不好,夜里睡不着, 白天没精神,闻言揉了揉太阳穴:“不见, 让她走。” 荷香去传话,过了片刻回来了:“刘美人依足礼数, 隔着殿门给娘娘磕足了三个头才走的。” 贤妃冷笑一声,随着她情绪变化, 额头上的神经仿佛都跟着跳了跳:“就属她最懂规矩了,进了昀光殿还能被囫囵整个儿地抬回来的,她可是头一位。亏得中宫那位提拔她, 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居然还能请得动中宫那位许她挪位置,还真是有几分本事。” 荷香替贤妃按着头上的穴位,不敢轻不敢重拿捏着力道:“那日刘美人被送回来的时候,那神色,奴婢都怕她一时想拧了, 再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来, 没想到她一转眼就能说服皇后娘娘让她搬到中宫后头的春芳殿配殿里头去住, 那里清静,倒也是个好地方。” 贤妃嗤笑一声:“可不是吗, 要在同旁的人住在一处, 光是闲言碎语就能让她活不下去了。” 荷香按了一会, 看到贤妃眼下的一片青影:“娘娘说了这会子话是不是累了,要不再眯一会。” 贤妃一听就有些烦躁,刚起来没一会,就又去睡,关键人总觉得累,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但她知道这十有-八-九是那方子导致的,现下是没什么大事,她就担心身子一弱生产时会有影响,摸摸现下还没显怀的肚子,她道:“永和宫那位有了身子,内事司那边有动静吗?” 荷香摇头,其实宫务权柄的事干内事司什么事呢,昀光殿不发话,谁有那个单子背了永和宫问别处去。 贤妃觉得头更痛了:“呵,当初说是因为本宫同中宫都有孕,不宜管事,这轮到永和宫有孕了,怎么就宜了。” 荷香就怕贤妃这样气闷,再伤身伤胎,赶忙道:“陛下昨日还往咱们明粹宫赐膳呢,冰糖雪燕同红参枸杞鸡汤,可见陛下是记挂着您的。” 贤妃面色稍霁,但想到时疫过去之后,她就再没进过昀光殿,眉头又是一紧:“你去把前日整理出来的,有关宣武年间的时疫症候与对症方子给拿来,圣寿就要到了,得赶着整合出来。” 贤妃这些日子最记挂的就是准备的圣寿贺礼,一说起这个必是再累也要做完的,荷香知道劝也劝不住,领命去了。 ———————————————— “也不必了,毕竟是刚迁宫,想必有不少东西要归置整理,让她先去吧,等都好了再来说话不迟。” 宋姑姑领命后也没亲自去,点了个宫女去传话,回来后见皇后再插花,赶忙去夺下剪子道:“您怎么能做这个呢,快歇歇。” 皇后看也没看她,只盯着面前的这一盆芍药,平静地道:“那你说,现下除了修剪修剪枝叶我还有什么可做?” 宋姑姑一时哑然,皇后又一伸手,剪子又回到手里,皇后盯着两片被虫啃啮过的叶子,小心地把它修剪下来,像是在完成什么不可轻忽的大事,认真而谨慎。 宋姑姑不忍,躬身在皇后耳边道:“娘娘您别这样,气闷伤身,到底要为肚子里的小皇子着想。” 皇后这类似的话大概也是听多了,面上也没什么波澜,只道;“姑姑放心,我无事的。” 宋姑姑就站在一处等皇后修剪花木,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日头从偏东划到正中,殿外的宫女一探头,宋姑姑才知道到膳点了,但人也不觉得饿,毓仁宫总体都太静了,蝉鸣越躁,就显得偌大的宫殿越发安静,宫人们除了当差做事就是站桩值守,一个个都跟廊庑下头的柱子一样,一动不动。 宋姑姑抬头望了眼天,在心里轻叹一声,整个毓仁宫都没丁点鲜活气。 宫女还在那等,宋姑姑定了定神,踱步到皇后身边:“娘娘,到膳点了。” 等了一会,皇后才“唔”了一声。 宋姑姑问:“您可有什么想吃的,奴婢吩咐膳房去做。” 皇后略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宋姑姑无法,只得吩咐宫女去叫膳。 等一桌子的膳食摆上了,皇后也一点不觉饿,但为了腹中的孩子,还是满满地用了一碗,宋姑姑见皇后用得还算香,又是欣慰又是放心,也不要侍膳内监伺候了,她在一旁帮忙布菜,劝着皇后多吃一些。 皇后觉得嗓子眼有些堵,停了筷子,指着膳桌边上的那两道卤鸭掌和红烧鹌鹑,对宋姑姑道:“刘美人刚搬到春芳殿,想必样样都不齐,膳房也不会用心伺候,这两道菜赏下去吧,也算是贺她乔迁了。” 宋姑姑应下,自有宫女捧了食盒来装了送过去,等膳桌都撤下去了,宋姑姑道:“到底是娘娘心善,刘美人这般处境,都愿意朝着伸手。” 皇后神色淡淡:“雪中送炭罢了,她经此一遭,陛下不召,便再没了指望,往后在我这做事,自会尽心。”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想到那日刘美人被送回去后,来中宫扒着皇后的裙角痛苦流涕誓死效力的狼狈模样,宋姑姑有些犹疑:“就怕真是个无用的,再忠心也帮不到娘娘什么。” 皇后在宫务权柄脱手了的这段时日,与家中书信来往,母亲在信中对她也颇多提点,皇后回忆着信中的话道:“不过烧冷灶下闲棋而已,有没有用的,日子一长就都知道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 养胎的日子挺平静的,平静的有些无聊,周蕊原本以为自己从前被灌过药,于孕事多少有些影响,比如害喜睡不着,脾气差起来抡拳头就想打人之类的,结果出来刚知道怀孕那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引起的胃口不佳,在御厨祭出了酸汤炖菌杂之后,这个问题就不存在了。 她又恢复了之前的战斗力不说,而且无酸不欢,就着酸汤配米饭之后,她一顿保底两碗,超常发挥能到三碗,还是柏医女看不下去来劝,孕中也不是越多吃越好的,还是要饮食均衡,懂得节制,她这才勉强控制在一碗半左右。 元康帝倒是很高兴,明明他是怕极了吃酸的,稍微酸点的都能让他分分钟虎躯一震,结果这几天都是到点来吃饭,还不爱提前说,茜素他们手忙脚乱两次就有准备了,茜素还说,现在小内监派去膳房点膳的,郑师傅的徒弟小晨子就会说:“宁贵嫔娘娘的膳?得嘞,您瞧好罢,陛下的膳是不是一道点了?” “什么?没听你茜素姐姐吩咐?没事,昀光殿这个点也没派人来,我让师傅先给备着,放心罢。” 原本这样也没什么,最尴尬的是提膳的时候碰上别宫里的人,要是低位选侍美人们的宫人倒不打紧,位份放在那,谁敢龇一龇牙,最怕的就是碰上明粹宫和毓仁宫的人,膳房的人太过殷勤不说,小晨子每次还把准备好的御膳也拿过来了,说是顺带了,也省得跑两趟了。 永和宫的小内监面皮薄,什么也不敢说,明粹宫和毓仁宫瞧见了,互相眼神乱飞。 那样子仿佛就是在说:你瞧瞧,这说得是人话吗? 周蕊听了也是皱眉,她是最低调的人,膳房搞什么明堂,元康帝都不带把永和宫架起来的,她千防万防,倒是在膳房这里阴沟翻船了。 小安子听了,倒是完全不觉得有什么,还劝周蕊放宽心:“娘娘且放心,这都是小节,奴才已经听小皮子说过了,已经去膳房打点过,是郑大师傅新收的徒弟,太年轻不晓事,往后不会了。” 周蕊的重点完全偏移:“小皮子,这名字有意思,是不是因为太皮了,才给取的这名字。” 小安子一脸快别提了:“要是皮些倒好了,平日里话都不多说一句,一开始奴才还当他是哑巴呢,好在为人虽腼腆内向,做事倒勤勉,这才让他往平日里多往膳房跑腿。” 周蕊知道现在茜素小安子都不怎么亲自去膳房了,对于永和宫的宫人内监们来说,去膳房是个肥差,永和宫出来的,自有人乐意巴结,收银子东西不说,没事还能顺两根卤鸭脚,猪尾巴什么,运气好了牛肉汤都能喝的上,也算是解馋开荤了。 不过到底还是觉得这名字挺有意思的,让周蕊想到了皮皮虾,顿时想吃,这玩意膳房还没有,海里的东西,不好养,周蕊退而求其次地点了河虾,香辣醋辣的各做了两大盆,吃得痛快之余还不忘给小皮子送点。 小皮子接到那一盘子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小安子见他这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样就来气:“愣着干啥,吃呀!吃完了麻溜地去娘娘那谢恩,还等着别人架你呀。” 小皮子这才回神,就着一盘河虾,香喷喷地下去了一碗米饭。 小安子看着就觉得委屈得紧,他这一天天鞍前马后的怎么没见娘娘也赏她一二道菜啊。 正在用醋汁泡米饭的周蕊“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谁在念叨她来着? ———————————————— 七月一迈进,皇宫顶上就像是扣了一个翻顶的火炉子,出了屋檐,走在日头下,没一会就能晒得人汗湿一身,前后都黏糊糊地贴着衣裳,别提多难受了。 皇后孕期的头三月已经过了,按理说众嫔妃又该去晨昏定省,好在皇后不知是自己太热了,懒得折腾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至今也没发下话来,各宫便还是照旧,像周蕊这样的自是落得清闲,她每日被茜素和柏医女盯着,吃了睡,睡了吃,基本照猪养,除了贪睡一些,醒着的时候只觉得浑身的力气使不完。 反正也没事做,她就把注意力放到元康帝的圣寿礼上。 怎么说这段时间大猪蹄子对她实在是不错,她也得投桃报李,光送个枪手织的香包也不是个事,她略一动脑,就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她要给元康帝折上一千只千纸鹤。 千纸鹤的寓意是寄托心意,为自己心爱的人祈求幸福,寓意好不说,折起来也不麻烦,对于元康帝这样的远古土包子来说,新鲜玩意啊有没有,简直是完美,就是这会还没有玻璃罐,不过没事,她用琉璃罐也就代替了。 茜素丹桂云岚听懂了她的意图后,本都自告奋勇地要帮忙,但周蕊坚持自己来,到底是生日礼物,也是她的一番心意,还是她亲自来好,柏医女看过后也到,只要不累到,做些不要紧的小活计反而能得到锻炼,对孩子也有好处。 于是正殿内就出现了云岚选色,丹桂裁纸,茜素为周蕊纸头都去了毛边,以防划开手,而周蕊负责叠纸鹤的流水线。 毕竟是一千只,周蕊叠得慢,又想给元康帝一个惊喜,在他来的时候也不能叠,所以叠叠停停的,一直道七月半这一天才叠到了九百五十只。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日也像往常一样,铺纸叠着,丹桂的彩纸早裁完了,改为负责琉璃瓶里的纸鹤分布合理性与美观性的问题,务求纸鹤均匀分布,成为一罐有层次有美感的完美纸鹤。 周蕊看她们几个对待这些纸鹤简直都快成政-治-任务了,笑着劝道:“也就是个小玩意,快不必这样。” 丹桂刚盯着给两只调了位置,因为太过认真,甚至都没听见周蕊的话,云岚见了就笑:“娘娘您看,这是真成‘鹤魔怔’了。” “鹤魔怔”是最近出现的新次,起因是有天晚上丹桂做梦说梦话,说的都是“别动那些纸鹤,你这样摆不行,放着让我来”,同屋的茜素恰好起夜,给听见了,茜素这么风风火火的性子,第二日这事就传开了,“鹤魔怔”这个名头就安在了丹桂头上。 云岚这话一出,周蕊茜素都笑了,丹桂这才缓过神了,被取笑地有些发窘,面皮薄了些脸都开始泛红了,透着她那个年纪的可爱,周蕊没忍住,就着红彤彤的苹果肌又上手掐了一下。 丹桂这下不乐意了,捂着脸奶声奶气地道:“娘娘......” 屋里又是一阵的笑声,小安子在殿外听见了,要迈进门槛的脚又缩回去了。 娘娘好不容易这般开怀,他这会进去报这种消息不是败兴吗,周蕊眼尖,瞅见小安子在外面搓手叹气的也不进来,她还沉浸在刚才的欢快气氛中,脸上的笑都没下去,一时也没多想,扬声让他进来说话。 小安子心想着这么大事要瞒也瞒不住,还不如就乘着娘娘心宽的时候,说了得了,于是一进去就跪下,肃容道:“娘娘,林娘子她,没了。” ※※※※※※※※※※※※※※※※※※※※ 这章算肥了吧,小妖精们,我写完感觉手有点疼,应该是因为白天偷懒,晚上来不及写,爆手速的时候收手腕有点键盘手了,嘤嘤嘤,明天看状态哈,不更的话中午就会在评论里说,爱你们。 闹腾(剧情捉虫) 屋里一瞬间就静下来了, 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小安子, 周蕊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谁?” “回娘娘,是林娘子, 今天早晨被发现的,身子已经冷了多时, 应是半夜去的,现下尸身未敢挪动, 先报上来等娘娘定夺呢。” “配殿那处如今是怎么个情形?” “尸身未动,配殿也被看起来, 不许人进出走动,娘娘放心,一切保管丝毫未动地等着主事的过去。” 周蕊这才对林娘子已故的事实略微消化了一些, 她也来不及说两句怎么会呢, 她前些日子还好好的呢之类的话,当即放下手上的事,要亲往林娘子生前之地去看一眼。 茜素立时拦道:“娘娘是有身子的人,那样的地方去不得。左右有内事司的人在,让他们对尸体看察一番, 您再报了给皇后和陛下也就是了。” “不行, 林娘子一个大活人, 说没就这么没了,死得实在蹊跷, 安定还养在我这里呢, 这事我必须亲自去看看。” 丹桂小安子等都要再劝, 周蕊都不肯听坚持前往,众人一时无法,小安子见拦不住,干脆派人先行一步,将永和宫通往林娘子所在配殿的必经之路都查看一遍,以防有什么石子儿滑油的颠了车驾。 周蕊在换衣的过程中问清楚了,林娘子亡故的事目前还没有声张开来,只有配殿的一些宫人和永和宫知道,周蕊犹豫了下,派了两拨人出去,一拨去往昀光殿,现下是早朝时间,让等着元康帝下朝再行通报,一拨去往毓仁宫,皇后到底是六宫之主,再是把宫务权柄交给她,也不能完全撇开皇后不报不问。 等到了配殿,正门紧锁,两个一看衣饰就知是粗使的低等宫女守在门口,周蕊一皱眉:“怎么是你们,娘子贴身伺候的玉枝呢?” 两名宫女对视一眼,左边的那个福礼回话道:“回娘娘,奴婢不知,玉枝姐姐昨夜轮休,伺候过晚膳就没见她了。” “那好,娘子的尸身是你们哪个发现的,将详细情形细细说来。” 周蕊也不进去,就在门口摆出要审案的架势,小安子二话没说,搬来一把黄花梨半臂交椅请周蕊坐下。 两人显然是没料到周蕊不急着进去看尸体,反揪着她们两个看似不相干的来问话,都愣了一愣,茜素在旁斥责一声道:“娘娘问话呢,哪个不长耳朵的没仔细听不成?” 左边的那个缩了一下,指着右边那个道:“是玉梳瞧见的,奴婢听她在娘子屋里惊叫一声,就被喊过去了,玉梳她正好跑出来,同奴婢撞了个满怀,奴婢问她怎么了,她指着里屋道死人了,奴婢从门口张望一眼,正看见娘子伏在梳妆镜台上,也是大吃一惊,赶忙地报给配殿的管事。” 周蕊看向那个叫玉梳的:“你从今日当差开始到现在的所有事情,细细说一遍。” 玉梳看着还算镇定,与周蕊预想的第一现场发现人那种惯有的受惊姿态不同:“奴婢今日轮值,侍奉娘子梳妆,到了正屋见门还闭着,就瞧了两下,又等了一会却听不见任何动静,娘子平日里最是少觉的,这般还不醒实属少见,奴婢不放心,便推门进去,就看见......之后便和玉茗所说的一样了。” 周蕊略一沉吟,忽对左边的玉茗发问:“玉梳负责梳妆,该是你负责提膳罢?林娘子今早的膳食呢,放在何处?” 玉茗的脸色一白:“今早上乱,还没来得及......” 周蕊给茜素一个眼神,茜素便厉声打断道:“好你个刁奴,竟不知配殿的规矩这样大,从前林娘子在永和宫时,玉枝哪一回不是亲自或者早早的喊人去膳房拎吃食,你可倒好,偷奸耍滑,用个早膳,竟还要让你家娘子空等你不成?” “我,奴婢......”玉茗被这陡然提高音量的一嗓子给吼住了,一时语塞,周蕊的目光死盯着她:“原是你这歹毒的宫女害死主子,既知她死了,早膳自然也就不用去提了,来人,将她拿下,交由内事司典刑处关押,待本宫报过中宫,再行发落。” 小安子称一声是,就要带着两名内监上前捉人,玉梳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傻了,脸色白得仿佛刚见着了尸体,周蕊注意着其中变化,玉茗上前一步扑将上来,要扯周蕊的裙摆,被茜素拦下,她哭声道:“贵嫔娘娘明鉴啊,害死娘子的并不是奴婢啊。” 小安子等人的动作顿住了,周蕊一挥手,沉声道:“害死?这么说林娘子不是自戕,而是有人害她致死?” 玉茗还在想词为自己辩白,闻言一下就愣住了。 周蕊却不再与她继续纠缠,忽又向着玉梳发难道:“方才玉茗说玉枝是昨夜轮休,昨夜轮休总不会今晨也轮休吧,你径直就往正屋过去,就没想过去寻一寻玉枝这个大宫女?” “奴婢......奴婢是想,想过的,但一时没有找到,怕娘娘喊人,这才......” 周蕊打断后再次提问:“你方才说你叫门时,只是敲门两下没有出声问过是吗?” 玉梳想了一下,点了头。 周蕊轻闭上眼睛,感觉动了脑子说了这会子话有点累,对茜素道:“你告诉她罢,这话里的问题出在哪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茜素福身后,俯视着跪地的玉梳道:“如今是什么时节,蝉鸣声透,响彻屋宇,你那双爪子,轻轻两记敲门的声响,能盖过蝉叫声吗,就这样你就能确定你家娘子听见了?就敢不出声询问,也不寻大宫女来拿主意,就敢擅自推门而入,配殿的宫人都好大的规矩啊。” 玉梳张了张口要为自己辩白,嗓子却似被堵住了一番,蹦不出词儿来,周蕊对小安子道:“人交给你,不许在你手里死了,本宫要听几句真话。” 小安子肃容一揖:“娘娘放心。” 茜素瞧着吓了一跳,这姿态,她以为见着王宽了。 玉梳玉茗两个被捆了手堵了嘴带下去了,闹了这一通,周蕊心里知道林娘子之死极大概率是他杀,就是不知幕后之人所图为何,冲着的又是哪位了,这是中宫的人来回话,不是于和也不是宋姑姑,只是宋姑姑手下一个脸熟的宫女。 宫女道:“主子娘娘有话,宁贵嫔办事向来牢靠,此事便全权交由宁贵嫔料理。” 说完也不给周蕊什么反应的机会,福礼后转身就去。 茜素瞧着不安,低声道:“娘娘,中宫平日里最放不下的就是手中权柄,是有一点空隙就要来攥在手里的,如今林娘子出了事,死得这般蹊跷,正是可以显出才干的好时候,中宫怎么这会子竟缩回去了。” 周蕊摇了摇头没说话,说到底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既被元康帝架在这个位置,只得先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再论其他。 说话见,内事司的人已经到了,周蕊在尸体被抬走前,命把覆在林娘子面上的帕子给掀开来,她瞧一眼,这下不说茜素,小安子直接就跪下了:“娘娘,这着实是使不得啊,到底是出了人命的晦气,要是冲撞了您腹中的孩子,可怎么好。” 周蕊到了这一刻,才知前世连看恐怖片都不敢的自己也可以这般大胆与镇定:“人生在世走一遭,总要经历艰险磨难,父母可以为子女做的,终究也是护得一时,护不了一世,这孩子既是陛下的子嗣,想必也不是个会怕事的,让他在我肚子里便瞧瞧人世间有豺狼作祟,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一番话把小安子都镇住了,一个就近的内监伸手掀开了帕子,露出林娘子白中发青的一张脸,瞧着面色有几分可怖,眼睛是闭上的,看着却有几分安详,茜素扶着周蕊手肘的手有些抖了,周蕊虽心生疑窦,但她不懂验尸法医那一套,瞧了两眼还是让把林娘子的尸身给抬下去了。 尸体被抬下去后,周蕊环视林娘子所住的内室,陈设简单,不过一床一榻一梳妆镜台,一桌一柜外加两个绣墩,东西向有两扇窗子,光照也是明暗各半,比不得南北朝向的窗子,周蕊看得心下叹气,这还是个公主生母的住处,只因位份低又不受宠,内事司便这样怠慢。 周遭陈设倒是整整齐齐,也是居住过的自然使用状态,周蕊没瞧出什么异常,但也命令将屋子封起来,不许动里头的任何陈设物品。 一番闹腾下来周蕊回了永和宫沐浴近身,云岚搬来了柚子水,给周蕊净手并洒一点在脚边,权作驱邪。若说周蕊原本是完全的无神论者,这一世经历了穿越这种不可思议的事,对神佛也有了几分敬畏,也知宫人们对自己的关心都是好意,便受了也没有拒绝。 昀光殿此时也来人了,是王宽亲自来的,传的话真论起内容也和中宫的差不多,只最后还补了一句:“陛下说了,这事全交给娘娘,并让内事司典刑处的帮衬着,若真有些什么,请娘娘只管放手去办。” 周蕊得了这一句自是当着王宽的面说些感谢陛下信任,她自会全力以赴不教陛下失望云云的场面话,只心里却在想,果然没有光领头衔不出劳力的好事,大着肚子还得给他当福尔摩斯,大猪蹄子还是大猪蹄子。 她已经决定了,那瓶千纸鹤她不送了。 ※※※※※※※※※※※※※※※※※※※※ 上一章的评论好沉寂啊,今天也挺晚的了,还是六个红包哈,挨个嘴嘴。 见证(剧情) “李嬷嬷可是稀客, 快坐罢。” 李嬷嬷谢过贤妃, 稳稳当当地坐在了荷香搬来的绣墩上。 “嬷嬷想来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是个嘴快的, 也不与你扯那些个虚的,有话便请直说罢。” “娘娘快人快语, 老婆子也就不虚言,如今三宫有孕的局面, 不知娘娘您有何打算?” 贤妃笑得拿手掩口:“自是好好养胎,早日为陛下诞下子嗣, 嬷嬷觉得呢?” 李嬷嬷一点都不意外她把话说开了,贤妃就缩回去了,仍是微笑着道:“这是自然,不论为妃为嫔的,有了子嗣才是终身的依靠,娘娘安心养身自是正理, 只是老奴在这宫里混了半辈子,也知生子百岁, 长忧九九,除了生产的艰难,孩子的将来才是最要为人父母的费心打算的。” 李嬷嬷顿了一下, 状似平常继续道:“听闻彤史上,中宫停换洗的日子比明粹宫早了半月有余。” 贤妃笑意一下敛了。 “老奴这里就托个大多说一句, 娘娘对此, 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贤妃往旁看了一眼, 荷香躬身退到门外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殿门一阖,阳光投射下来,被门扉的花格纹路切割地碎了一地。 “不知太后娘娘有何高见?” 李嬷嬷从怀里掏出一卷透着血色的丝帕,递向贤妃:“娘娘不如先看看此物。” 贤妃接过,展开一瞧,果是一封血书,而且像用手指所写,字迹不如用笔来得工整,下笔之人明显是读书识字的,这封学书却写得笔锋凌乱,大小不一。 贤妃回看向李嬷嬷,略一思量便明白过来,也不急着收下,反将帕子往回一递道:“明人不说暗话,太后娘娘此举何意还望嬷嬷明示。” 李嬷嬷笑脸一转,瞬间变为一脸的凄凉惨淡:“太后娘娘经历了那般事,如今的身子已是大不如前,余生的指望也不过是在宫禁中安稳度日,原也没什么旁的念头,只望在宫中能有人守望相助,不至将日子过得太过艰难也就罢了。” 贤妃对这话只信了一半,河间王一死,太后儿孙尽亡,血脉全断,若说起来的确是大不如前了,但宣武朝的林皇后是何等的风光,何等的手腕,贤妃在闺中也听过一二,有的还被吴母拿来做她闺阁课教的典型,让她好好分析,细细参详,太后这样的手腕心计,若说完全丧失斗志心如死灰,她是不会信的。 “本宫说话向来直接,嬷嬷听了也别忘心里去,说到底,这后宫之中为盟也好,为友也罢,都是利聚而来利尽而散,倒不知太后娘娘何以选中了本宫?” 李嬷嬷回忆着,并露出感念之色:“当日寿康宫正殿之中,娘娘是头一个为太后娘娘和已故的大殿下说话的,之后的太医人选提议,太后娘娘也晓得是宁贵嫔已经把话架在那了,您不得已而为之,娘娘听了奴婢转述,心下一直感念,近来因病卧床,时常对奴婢提起,她虽老了,不中用了,但还知投桃报李结人善缘的道理,因此今次才派了老奴来走这一趟。” 这种表露心迹的场面话贤妃也就是听听过,要真往心里去就是她蠢了,但结盟这种事,哪怕是暂时的,要的也就是对方的一个态度,因而听李嬷嬷说到后面时略略点头,作出一副恍然的样子。 李嬷嬷见机又把帕子展开,递向贤妃道:“娘娘您瞧,这帕子上只说了愁苦不堪,此生无望,既没有指名道姓说是谁迫得她活不下去,也没有含沙射影地指向哪个,具体如何用它,便要看娘娘的心意了。” ———————————————— 到了第二日,典刑处的结论就出来了,林娘子是吞金而死,于半夜自尽。 此时周蕊手里已经握有玉梳玉茗两人的口供,与她设想的出入不大,林娘子说是自尽也不算有错,说是谋杀也完全没有问题,只她现在有两重顾虑。 第一,玉枝一直没有出现,她私下里派人去寻也没有结果,真可以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要么就是被幕后之人杀了,且处理得很干净,让人寻不到痕迹,要么就是还攥在幕后之人手里,作为一张王牌,伺机而用,有这么个变数在,她要做什么动作都得先考虑到这一环。 第二,皇帝圣寿在即,几乎挨着的就是皇后千秋,这是元康帝登位后的第一个圣寿,说句诛心的话,林娘子还不够分量让宫里冒着为圣寿千秋添晦气的风险去大查特查,不然说起来,元康帝登基初年,便后宫不宁,出现了公主生母被人迫害自尽的丑事,那明晃晃地就是在往元康帝脸上抹黑。因此这事最好就是寻个林娘子是意外死亡之类的由头遮掩过去,维持住了宫中一派和谐的风气,也维护住了元康帝的颜面。 理智是这样想的,但一想到林娘子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活着的人却还在想什么体统颜面,周蕊就想大骂一句,去踏马的。 典刑处回话的宫人就在下头跪着,等着宁贵嫔对他们上报的结果有所批示,等了好一会也不见上头有动静,宫人大着胆子抬眼去瞄,就看见宁贵嫔神色阴晴不定,似在考虑什么,她瞄过一眼便垂下眸子不敢再看。 周蕊天人交战了一会,到底没像昨日对着玉梳玉茗两个那样,一桩桩一件件地提出来揪错处,但也直接肯定这种说话,只道:“具体如何,你们先提个条陈出来,本宫看过再去回禀陛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一听这事竟然还要惊动陛下,宫人有些想不明白,今日她出来的时候,掌事嬷嬷都说走个过场的事,到时肯定连自尽都不是了,她也是这么想的,不然死了个娘子,怎么也不可能只是她这么个普通宫人前来回话,但听宁贵嫔这话头怎么像是要深究的样子。 宫人揣着一肚子狐疑和忐忑回去了。 周蕊有点头痛,扶住了额头,一边让铺纸,她要写一份条陈出来,将事情报给昀光殿。 丹桂去铺纸研墨,茜素上前给揉着额头:“娘娘真的要报给陛下听吗?圣寿在即,陛下这两日都没过来,显然是前朝事忙,您这会报过去,会不会惹得陛下不快?” 周蕊摇头:“会不会的也顾不得了,有些事我可以明哲保身,装聋作哑,人命关天的大事,若不说出来我往后都会良心不安。” 将对两人的口供以及对事情真相的判断都写了下来,周蕊在条陈中直言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可控制可决断的范围,还望陛下圣裁, 写完这最后一句,周蕊长舒了一口气,命人整理收拾妥当后送往昀光殿。 小安子揣着条陈,前脚刚走,中宫的人后脚就到了,说是皇后传召宁贵嫔过去,要对林娘子死因相关的事略作商议。 基本上这种例行晨昏定省之外的聚会商议都不会有什么好事的,何况皇后原来说了是撒手不管的,如今又改了主意,肯定是手里掌握了什么,寻机又开始给她作妖了,不过周蕊左思右想这事怎么牵扯不到她身上啊,加上元康帝太皇太后都在宫里,她遇事也不怎么憷,命人赏了说话还算客气的中宫宫人,便梳妆整理一番,往中宫去了。 说来有段日子没去中宫请安了,周蕊甫一迈进中宫的门,看见老几位新几位都在各自的位置上,乍然间还有点不适应。 没等她感叹一下人果然由奢入简难,由俭入奢易,舒服日子过惯了,对于相对不怎么舒服的日子是不会有什么怀念之情的,皇后就道:“宁贵嫔既来了,便免礼入座罢。” 周蕊面上感怀欣喜地谢过,心里却响起警铃,皇后最是个爱掐住规矩礼仪不放的,免礼这一节从没这么大方过,事出反常,她怎么觉得是先礼后兵呢。 果然皇后再她入座后,便转向贤妃道:“贤妃妹妹方才说到一半,如今人也都到齐了,便继续罢。” 周蕊在心里已经把嘴巴长成了个“o”型,恨不能现在把耳朵给掏两下,贤妃妹妹?皇后和贤妃也能互称姐妹啦,今天太阳打哪边出来着? 贤妃拿起帕子掩了两下并不湿润的眼角,哀声道:“林妹妹年纪轻轻,便这么去了,这事想必大家伙儿也都知道了,可怜安定公主,还这么就,就没了母亲,真真是可怜啊。” 其他人或轻轻点头,或沉默不语,作出赞同贤妃,并为林娘子之死感到忧伤的模样,周蕊听得皱眉,这话明着实在说林娘子和安定公主有多可怜,暗地里是在婊她,安定为什么会可怜,因为没了生母,而养母肯定不如生母那般疼她。 周蕊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平白无故被安了一个对安定不够好的罪名,她偏偏还不能辩驳。话里的另一头是死者,死者为大,她此时去与贤妃争辩她平日里是如何如何疼爱安定的,那就是在和已故的林娘子作比较,一旦开口姿态上就落了下乘了,因此对于低位选侍美人们投来的若有似无的目光,她只能端着微笑,把这句暗婊给吞了下去。 贤妃见气氛架得差不多了,捏着帕子继续道:“林娘子的事,陛下和主子娘娘本都发了话交由宁贵嫔去查,也没嫔妾置喙的余地,但今晨,嫔妾得到一物,大为吃惊,事关林娘子之死,不得不上报给主子娘娘,并请众位妹妹做个见证。” ※※※※※※※※※※※※※※※※※※※※ 码剧情脑仁疼,对于这种宫斗做局之类的情节作者菌会尽量写得有点东西,但是金鱼脑智商有限,只求合格以上不断进步,先对天使们认个怂哈,群么么。 尚且不明(剧情) 周蕊一边眉尾一挑, 已经明白这是冲着自己来的了, 自安定被灌酒之后,这样的场面是第二次, 她轻轻抚摸了一下肚子,没有害怕也没有担忧, 如今她不是一个人了,遇到事情首先要做的是让自己先能立住, 再论其他。 贤妃一示意,荷香便拿出一张写满血字的帕子,当众展开, 上书只有八个字, 生无所恋, 唯死一路。因为血迹泅染, 有的已经化成一个血团, 变得模糊不清。 满座皆惊,有两个甚至发出了被压抑着的低呼, 这样的当口,也不会有人去追究她们中宫殿前失仪的错处,周蕊打量了一眼便不看了,她和林娘子的交情说深不深, 说浅不浅, 互通书信或者交流书法这种事是绝没有的, 字迹她也认不出是不是本人所写。 张选侍道:“此物莫非是林娘子所书, 原先就听闻林娘子还没搬去偏殿时, 日子便过得很不容易,私下里碰面了也是时时见她哭泣,不想竟被人逼迫至此。” 周蕊在心里翻个白眼,大姐你哪里见的,别空口白话啊,时间地点说出来,别空口无凭瞎编大话啊。 荷香等展示得差不多了,便将帕子收起,代贤妃将事情说了一遍。大意就是今晨明粹宫宫门处忽有一人求见,一见竟是林娘子身边的玉枝,且她蓬头垢面面黄肌瘦的,见着贤妃一开口就是有人要害她,她已经躲了好几日了,请贤妃为她家娘子做主。 周蕊听到这一节,竟还觉得有些放下心来,玉枝总算是出现了,而且没死,不管怎么说也是好事,至于待会传上殿来,她嘴里会蹦出些什么话便不是她能控制的,不过大体也不算难猜。 皇后接口道:“竟有此事,莫非林娘子之死有什么隐情,玉枝如今何在,即刻传上殿来。” 周蕊此刻的心情,不知为何,没有一点处在漩涡中心,即将风雨欲来的危及感,反而有一种前世刷剧等精彩情节的那种想拉进度条的感觉,她很想申请能不能先溜一会号,等该上场的人都上场了,她再上线,流程什么的该走的走快一点,她好早点加入,快点结束。 玉枝上殿行过礼,瞧着倒是重新打扮过了,看不出荷香说过的狼狈模样。 皇后便问她家小主之死是否有什么隐情,若她知晓什么,便立时一一道来,语气颇含一股正气,颇有周蕊从前看过的台版包青天那个老演员喊王朝马汉时的凛然之气,这一开口,典刑处的结论就真的成了放屁,林娘子之死也就瞬间从自杀变作了他杀。 令周蕊觉得有些意思的是玉枝的反应,她抬头环视了皇后贤妃周蕊三人,过了一瞬的空当,才一脸漠然地开口:“我家娘子自半月前便开始有些心绪不宁,半夜惊醒后便哭,奴婢问她缘由她也不说,只念叨着公主的名字。之后去过一趟永和宫,想见公主,但不巧没有见成,此后便日益消沉,加之内事司有意怠慢,娘子在吃食用度多有不称心之处,因此郁结于心,终于做出了傻事。” “这么说,林娘子之死,全因宁贵嫔拦着不让见公主,因而忧思成疾,后因内事司的有意苛待,这才一时走上了绝路?” 张选侍话音刚落,贤妃便对周蕊道:“宁贵嫔,可是真有此事?” 玉枝还没有应声,周蕊就毫不客气地瞟了说话的贤妃一眼,目光冷冽,贤妃冷不防的被这冷冷的目光小惊了一下,当即挑眉道:“宁贵嫔这是何意,莫不是因为本宫在众人面前揭破了你的真实面目,这便恼羞成怒了?” 周蕊笑:“娘娘您说笑了,嫔妾的面目可从来只有一张,比起您来可差远了。再者按照张选侍方才所言,不如直接说林娘子是被嫔妾逼死的,更为简单明了些。” 张选侍立时不愤道:“宁贵嫔这口气,是同娘娘说话的态度吗?在中宫殿前也敢以下犯上,依宫规,可是要受掌嘴之刑的。” “主位说话,何时轮到一个小小选侍多言了?” 元康帝不知何时走进来,满座皆站起行礼,元康帝不耐地摆手,皇后将主座让出来,坐到一旁,正要说话,元康帝指着刚才说话的张选侍道:“便依宫规,拖下去掌嘴。” 皇后被堵了话不敢再开口,贤妃有心想救人,但看元康帝一脸淡漠不耐,到了嘴边的求情也给咽了下去,王宽一挥手,很快上来两个人把张选侍拖下去,到廊庑下掌嘴去了,清脆的耳刮子声传过来,殿中人无不是身子一凛。 大约打了近十下,声停了,张选侍两颊肿起,嘴角流血,还得进来谢恩,周蕊看她这样也是被下了一跳,这般以雷霆之势插手后宫之事,对元康帝来说还是第一次。 元康帝似是有些疲累,坐姿也不大板正,斜靠在椅背上,搭着桌沿扶手略一抬掌:“方才说到哪儿了,继续罢。”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贤妃那里,贤妃万没想到元康帝会出现,一时也是措手不及,只得硬着头皮把前情略提了一便。 元康帝“哦?”了一声,看向周蕊:“林娘子的事,原先都是宁贵嫔在处理,你那边是什么说法?” 周蕊估计自己的条陈他是看了,并且是相信她的,不然也不会一出场就是这么明显的偏向,于是道:“贤妃娘娘带了玉枝,嫔妾这里也有两个曾伺候过林娘子的,她们所言同玉枝相较,不说完全相悖,但也有大有不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皇后乘机想要说些什么,元康帝瞥她一眼道:“带上来罢。” 玉梳和玉茗被带了上来,状态同玉枝完全不同,玉枝是作为控方证人(相对而言的控方)发言力度明显不够,情绪上没有那种和林娘子相依为命,因而对逼死主子的凶手怀有的那种十足痛恨,而玉梳和玉茗呢,软面条似的,跪也跪得很低,就好像浑身没了二两骨头似的,像是被吓得不轻。 周蕊问过了,宫女也是良家出声,没的又打又罚弄出一身伤来,就好像永和宫把她们怎么样了似的,小安子没扎针也没拿鞭子抽,只把人关在不带一点光的黑屋子里,用布条绑在柱子上,每隔半个时辰喂一次水,但不叫她们方便,她们俩经不住,不一会便把全招了。 这法子听起来好像没什么,细想便知是利用了人对黑暗的恐惧以及生理因素无法控制的窘迫,真论起来也挺毒的,不过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她当下也顾不得了。 周蕊冲着元康帝和皇后一福礼,算是问话前的示意,先冲着玉梳道:“林娘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神思不属,心神不定的?” “回娘娘,大.....大约半月以前。” 又问玉茗:“那这样的情形,是来永和宫探望公主之后,还是之前?” “回娘娘,应是之前。” 问过这一句,周蕊觉得就是很明了了,时间线说明一切,这事和她没有关系,之后的口供牵扯太大,周蕊没有再问下去,只道:“典刑处道林娘子是忧思过度以至吞金自尽,至于原由,尚且不明。” 元康帝点了点头,这回示意皇后可以开口了:“皇后对此事怎么看?” 皇后突得了开口的机会,看了贤妃一眼才道:“此事尚且不明,还须多方查探一番,方可定论。” 元康帝不置可否,又对贤妃道:“你说呢?” 贤妃全没了底气,面对元康帝对周氏堂而皇之的回护,一觉恼恨,二觉嫉妒,三觉此番场面已有些无可奈何,皇后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每每如此,正要她做些什么,早早便缩了,是个不中用的,张选侍又被掌了嘴,说到底张选侍是明粹宫的人,她被打同她这个主位被打,本质上没什么不同,此时再强硬为之,要给周氏定罪已是不可能了。 贤妃一个转念,便换作一副满是担忧的神情:“林娘子生前伺候着的宫人,所言竟有出入,其中必是有人扯谎,也怕有什么错漏,臣妾但是听了玉枝哭求,也是一时愤然,加上心疼林妹妹年纪轻轻早早去了,这才贸然报上来,想为她主持公道,恐有一时失察的错处,还请陛下恕罪。” 周蕊眉毛一挑,刚刚心道大姐你怂得可是真快,下一秒就听见了一个“不过”。 “不过说到底,此事也和周妹妹有了干系,若是再让周妹妹负责林妹妹的身后事,怕是也有些不妥,不如换个人选再查,也好让周妹妹不至太过疲累。” 周蕊一撇嘴,闹了半天还是宫务权柄的事,查个案子顺便把权力都给移交了对吧,早说嘛,何必搞这一出,治宫之权这种东西,谁要谁拿去,她还嫌累赘呢。 元康帝一直看着贤妃和皇后,一副等着她们把该说的说完的样子,等贤妃真的说完了,垂手而立一副静等陛下圣裁的恭敬样子,他才慢慢开口道:“前朝事多,已为朕之心忧,不想后宫之中,每每横生事端,更令朕心生烦忧。” 此言一出,众人皆低下头去,尤其是皇后和贤妃。 “皇后既在养胎,宫务俗务便不要多管了,以免伤神。至于贤妃,鲁莽未查,轻言从事,回宫静思去罢。” ———————————————— 周蕊在被元康帝从中宫带出来的时候,还有点不敢相信,这场戏就这么匆匆收场了? 两人要分道去坐宫车了,周蕊还在游神,被元康帝拉近了,盯着问道:“林娘子那里让内事司去瞧瞧也就罢了,好端端的你非亲自去做什么,还去扯帕子看脸,那会不害怕了?” 周蕊一时间之间没转过神来:“啊?” ※※※※※※※※※※※※※※※※※※※※ 剧情码得我想死,这个局感觉做得不大好,该写得没写出来,不过我不是爱修文的作者,不会事后大修什么的,看能不能通过之后的情节铺写,把感觉补上。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嚴嚴嚴嚴嚴大人 20瓶;肉饼q、3381499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收起来 说完这一句, 元康帝听她“啊”了那一声, 似乎更气了些,头一回在她面前拂袖而去, 留下周蕊一个人在中宫前风中凌乱。 茜素上前扶住周蕊胳膊,担忧地道:“娘娘?” 周蕊淡定地道“先回宫罢”, 坐进宫车的时候还在想,怎么着, 大猪蹄子今天这是大姨夫来了? 等回了永和宫,周蕊头一件事就是传小安子来问话,小安子一近前来, 倒是一副公事禀报严谨周正的样子, 称玉梳玉茗两人以及口供已经让昀光殿的人给带走了。 元康帝在中宫没有明说, 不让她再查, 应是不想做出对于林娘子之死, 永和宫似乎真有牵涉其中因而需要避嫌的表态,也是维护她的意思, 但实际上这案子是不可能再让她去查的,换皇后或者贤妃似也不合适(毕竟中宫正殿上他已经把话说成那样),如今元康帝自己把案子揽过去虽有些杀鸡焉用牛刀的意思,但也不失为一个中正之法。 周蕊点了点头, 先是赞他:“此事也是多亏你做事利索, 那么快就在昀光殿见到了陛下, 也算是及时为我搬来了救兵。” 小安子还在那腼腆:“娘娘谬赞。” 周蕊下一秒就拉下脸道:“所以在昀光殿的时候, 你到底在陛下面前说了什么?” 这下轮到小安子“啊?”了, 周蕊“哼”了一声道:“禀报事情就禀报事情,掀帕子这种细节能免就免了呀,平时见你挺机灵的,那会怎么突然便得这么死心眼了?” 小安子一脸冤枉啊:“娘娘容禀,不是奴才要多嘴,实在是陛下见着您条陈上的‘观林氏面色,死状清白,然神色无异,恐有疑情’陛下这才问奴才您是如何观察到面色的,奴才这才......” 周蕊一下哑声了,得,合着是她自个手贱,写什么观啊,写个听不就得了。真是悔之晚矣。 ———————————————— 当晚元康帝没有过来,倒是小安子打听到,前朝事多,今晨的报信,瓦奴骚扰边陲,铁坪山以北桑化,黑甲,怀端三镇均被骚扰,桑化黑甲还罢,被抢夺了一些财务,镇上民众受些伤,轻重不等,人命暂无损失,怀端不同,瓦奴抢夺财物,稍有反抗者就地屠杀,临走前放火烧镇,死伤惨重。 周蕊知道后被吓到了,所以早上走得那么急,可能不光是生气了,而是真的有事。 同时又气疯不已,烧杀抢掠的日本鬼子......瓦奴鬼子都应该死啦死啦滴。 紧接着带回来的消息,元康帝在昀光殿发了脾气,原因是临沧境下的楚地献上了祥瑞,一块或者应该称一截形状奇特似竹的长条形石头,称为石竹,献瑞者称这是有气节之竹,应该是哪位英豪的英魂附生竹上,才有此等奇异之景。 而元康帝对此反应是,拍案震翻了墨盏,朱笔也摔了,直接斥之为:“钻营之辈,蝇狗之语。” 这个周蕊可以帮他翻译一下:你丫放-屁。 “经此事后,朝中献瑞之风估计要歇一阵了。”对于元康帝所为,小安子其实有些摸不着头脑,只猜测是否是为禁止朝臣和镇守各地的官吏四处寻找祥瑞进贺圣寿的风潮,才有此表态。 周蕊点头觉得有可能,皇帝圣寿各地进献祥瑞之俗由来已久,到了本朝也不例外,本意是为恭贺帝王长寿,以祥瑞之物寓意国祚永昌,福祉万年,不过这个习俗传着传着就有点变了味道。 往回倒几十年,送的都是新铸的第一枚钱币,个头特别圆,铜身特别亮啊,意思意思就行了,后来不知怎么成了官员们巴结上意的手段,就变得越来越离谱,什么龟背刻字大殷永享万年啊,自称目不识丁的民众做梦梦见一条金龙飞向皇宫啊等等。 她回忆着月初的北地进献的那头号称为“白身麒麟”的祥瑞之物,传得神乎其神,周蕊细听描述也就是是个得了白化病的麋鹿,说不准还是白-粉抹上去的或是白浆涂上去造假的,元康帝心里估计也知道,和她说起这事的时候也就是当个趣事乐乐就罢,没真怎么往心里去。 明面上还是略有喜色的,毕竟是贺自己生日的祥瑞嘛,虽然官员们上蹿下跳地进献说白了还是为了他们自己能在皇帝面前捞一好印象,加官进爵,但到底明面上意思是好的,他又是登基第一年,也需要一两个好兆头冲冲场面,总不能自己打自己脸说他生日压根没什么祥瑞,你们都散了吧啊。 结果那个敬献“白身麒麟”官员在折子发回时得了一个“善”字算作褒奖后,各地的祥瑞就跟不要钱一样,跳楼价大甩卖,这里冒出一个白龟,那里跑出一只白猴,街边的黄口小儿能倒背如流诵圣诗还不算,连城东一窝母鸡下出的蛋也是个顶个的圆(圆通元)。 周蕊知道之后差点没笑岔了气,元康帝听了后则是一脸的便秘,但是这事是他自己没把头开好,一时也没找到合适的契机去阻止,毕竟政令不得朝令夕改,皇帝的喜恶轻易变化怕也会被人说喜怒无常,便也只得暂任他去。 也不知是哪个不会看风向的地方官员,边关都出事了,还敢往上递祥瑞,那不成打元康帝脸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要是诸事太平,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边关无事,那祥瑞收得也算是恰如其分,但是边关百姓身陷水火,皇帝不管不问,还在那忙着拆快递收祥瑞,那就不是天贺祥瑞,而是好大喜功了。 周蕊替献瑞的官员心里点了个蜡,过犹不及啊,兄贵你的仕途已走远,请节哀。 关心完了这件看似和后宫没什么关系的事,周蕊问小安子后宫各处可有什么异动。 “娘娘放心,奴才们都有心盯着呢,出不了差错。” “最近也不算太平,还是让各处都警醒着些,圣寿时若是出了差错。” 小安子领命去了。 不怪她谨慎,人言可畏,小安子他们不说,她也知道现在宫里还是有闲言碎语意指林娘子是她逼死的,原因是要真正夺取安定公主免除后患,虽说这话细想就立不住,安定皇家玉牒的名谱都改在她名下了,她肚子里也正揣着一个,男女不定,何必在这个关口动手害人性命反给自己惹上一身腥呢。 但是无动机这一条也不能作为反驳的有利论据,就算可以她也不可能逢人就解释一遍,加上毓仁宫明粹宫那事后都自闭了一样,直接闭门谢客了,后宫诸人暂时也不用去中宫请安,她就是想解释,待在永和宫里也见不着人啊。 说起来还是有点小郁闷的,对于郁闷的排解,周蕊一向有两种法子解决,吃或者玩,想着也有好久没有见过太皇太后了,便带着茜素几个拿出了“大殷版大富翁”的升级版,聊作消遣。 升级之后的内容和之前区别不大,只是加入了道具,增加游戏的趣味性。 比如互换牌,可指定一名玩家与自己交换手中财富,但交换后使用该牌者停掷色三次,而被交换者增加一次掷色机会。还有结盟牌,结盟双方五回合内不互收过路费用,并且所获收入平分。还有一种陷害牌,指定视线范围内的一名玩家,以莫须有的罪名收监坐牢,关入监狱不说,还要停掷色子两次。 为了调节气氛,并给她手下的人一点发挥演技的机会,周蕊规定,使用这一条,必须根据对方的身份,编出一条合理的罪状,有前因后果的那种,获得场上半数人认可,这牌才算有效 这下可热闹了,茜素小安子两个平日里就爱互怼的终于得到了表演的机会,茜素不用说了,一旦抽到道具牌就寻机对着小安子来,虽说因为本人性格的关系,说话比较风火,编的故事也不够完整,指证“商人”小安子欺行霸市囤积居奇的时候,总被小安子抓住漏洞,轻而易举地反驳。 而等到小安子抽到陷害牌,都是藏个几轮,编个结构完整逻辑线清晰的故事栽赃给身为“书生”的茜素,说她为求功名,抛弃发妻,另娶尚书之女,贪慕权势,是个无耻之辈。 因为是话本子里写烂了的桥段,小安子不但说得头头是道,说到关键处还能演出来,当他抬起袖子貌似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以被抛弃的原配的口吻道:“奴家若早知你是个负心郎,当初便不该不顾爹娘反对,坚持嫁过,婚后奴家为你操持家事,侍奉公婆,没有半分错处,顾~郎~啊(茜素时宫记名,本家姓顾)你怎能这般狠心呀~~” 配上他哀哀戚戚地作态,与戏腔不算戏腔,女声不够女声的音调,屋内笑作了一团,云岚和丹桂跌在彼此身上,碧芳趴在桌子上手枕着头笑得脸也抬不起,周蕊更是笑到停不下来,点着小安子心道什么才叫有趣的灵魂,她今天才算是知道了,她往后只怕要担心会不会因为自己不够沙雕,而和她们格格不入。 小安子能博周蕊一笑,自然是开心的,但见茜素一人,被他套了这么个故事,脸别提多黑了,要不是在娘娘这,估计能给他当场翻脸,小安子心里一个咯噔,暗叫不好,屋里正笑的趴的乱作一团,就听屋外传来一声:“什么事啊,里头笑成了这样。” 周蕊一听是元康帝的声音,“诶呦”了一声,抚了一下因为笑得有些厉害有些不舒服的肚子,有点后悔没搂住情绪,更怕因为自己不舒服他们这些伺候的会受到牵连,想让他们把东西能收的收起来了,心一急话出口就成了:“快收起来,宿管来查房了。” ※※※※※※※※※※※※※※※※※※※※ 我退烧啦,感谢筒子们的关心,因为频繁生病被老妈和老公这两个老字辈的给念死了,不过也说明了作者菌体质不行,要加强锻炼,等恢复完全了,想办法多更点哈,么么哒。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壕 10瓶;彼岸花幵菂殀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天日昭昭 匆忙之间接驾, 也没人去管周蕊慌乱之间究竟说了个啥。那些个东西收起来自然是来不及收的, 元康帝进去的时候,殿内的八仙桌上还乱糟糟地摊着大富翁的图纸, 以及色子算筹等物。 元康帝一看就皱眉,不过周蕊这里没规没矩地不着调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想着她怀着孩子应当松快些, 便也没说什么。 众见元康帝面色不佳,全都行礼下拜,哪敢再行喧闹, 茜素扶着周蕊起来行礼, 元康帝一抬手直接免了, 周蕊一手扶着腰又坐下, 元康帝从周蕊手里把人接不去, 见她小心翼翼的,便问:“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周蕊哪里敢说不舒服呢, 何况不笑了肚子上的抽抽也就停了,只指着小安子道:“还不是小安子作怪,好好的玩着,做起戏来却是一套一套的, 把臣妾给乐着了。” 周蕊这么开心, 元康帝自也是高兴的, 便问起她们这是在玩什么, 听了两句介绍, 也和上回的斗地主一样,兴冲冲地要加入进来,小安子等人纷纷弃牌表示尊卑有别不敢同桌游乐,都要退立一旁,周蕊就有点失望,就两个人多少有点无趣,你收我过路费我收你前进路的,当然是混战最有趣啊。 元康帝本也是想放松一下,见状便点了丁程奉和小安子两个一同上桌,算作凑数,且表示对小安子方才的表演十分感兴趣,让他寻机再来一场。 皇帝都发话了,小安子还有什么说的,只是真抽到了陷害牌,对着元康帝和周蕊他是打死也不敢用的。 剩下的就一个人,矛头要指向谁自然是不言而喻的。于是安“侠客”笑盈盈地和丁“商人”打了个照面,陷害牌一亮出来,笑的牙龈都快露出来,只把人丁公公弄得心里发毛。 “好你个无义恶商丁大富,你侵吞民田,高抬租率,荒年也不肯典粮,导致大柳树村黄姓夫妇双双惨死,还敢在此招摇过市,今日就由我来替天行道。” 丁公公完全懵逼了,这是个什么操作,元康帝微笑观看,茜素碧芳等都掩口忍笑,周蕊心道这是水冰月?代表月亮消灭你? 丁程奉显然没跟上节奏,一时间不如小安子这么七情上面,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你简直一派胡言。” 因为丁程奉没有及时反驳,周蕊和元康帝两人举票同意丁“商人”入狱,元康帝摸摸下巴,看得饶有兴味的,还对着周蕊道:“你手下这个该当去声乐署啊,在这不是屈才了吗?” 其实元康帝也就随口一说,他才不会那么无聊,把一个太监从妃嫔宫里调去声乐署,二半夜的也不嫌动静太大,但小安子不知道啊,他生怕元康帝一个金口玉言,他就要从永和宫卷铺盖滚蛋了,赶紧跪下,并对周蕊投去求救的目光。 周蕊对他眨眨眼睛让他放心,一边道:“可别啊,臣妾孕中无聊,好不容易得了个逗闷子的,陛下还非得给赶到别处。” 元康帝听过一笑道:“继续罢。” 原先的规则介绍想着元康帝也不过就三分钟热度,玩个两回觉得无聊就会撂下,因此也没介绍的特别详细,所以小安子突然来的这一出,让元康帝且误以为每个角色都要有一段身份背景和相应的人物关系。 等抽到“书生”角色的元康帝好几回都撞在了周蕊这个“道姑”名下的宅院屋宇上,先后付了不少过路费,算筹也去了快半,他手里一张道具卡都没有,就开始盘算着用小安子那一招。 当他又一次投色撞到周蕊,并正好停在她刚买下的一座宅院面前,周蕊挽起袖子就要让他掏钱呢,元康帝看了她一眼张口就是:“娘子花容月貌,直如九天神女下凡,想必相由心生,有纯善之心。小生进京赴考,家境贫寒,此番过宿费用就免了罢。” 话音一落,包括丁程奉在内的所有宫人都齐齐惊掉了下巴,周蕊也当机了一下,然后立马明白过来大猪蹄子这是误会了,不过融入角色倒是很认真啊,于是配合地“咳咳”两下清了清嗓子,故作认真地打量了他一番道:“无量天尊,本座瞧你这个白面书生,样貌倒是不差,也罢,从此收归本座堂下,做个‘入室郎君’倒也便宜。” 丁程奉和小安子对视一眼,这两位主子还真是一个更比一个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元康帝正喝茶水润喉呢,闻言差些呛出来,缓了下道:“这都接的什么,越来越不着调了。”说着吩咐闲杂人等都退下,把周蕊拉过来抱到怀里,露出一脸坏笑道:“‘入室郎君’是个什么作法,小生不知呢,还请娘子明示。” 周蕊老脸爆红:夭寿了,这里有人耍流氓了,喂?妖妖灵吗?快来把他抓走。 元康帝说着就挑起她鬓下碎发,去嘬她耳垂下的软肉,本也就是玩闹,但周蕊可能怀孕后身体激素发生变化,被略碰两下耳垂便敏感得不得了,软在他怀里嘤咛出声,倒把元康帝也惹出两分燥意来。 前三月坐胎不稳,当然是什么都不能做了,两人互喘了一会才分开,元康帝瞪了她一眼,把人放下,唤过丁程奉往次间沐浴去了。 周蕊一个坐在那脸红羞涩就不用说了,茜素来收图纸算筹见了还奇怪:“娘娘热吗,奴婢帮您把窗子开开?” ———————————————— 元康帝今夜也是歇在永和宫,周蕊今天不大困,等他沐浴好了过来,还给掀了一角被子,元康帝躺进去,略舒一口气,感觉身子是有些乏累的,经过方才那一阵游戏的轻松,精神倒好似不这么紧绷了。 想着拉过周蕊的一只手放到胸口,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搓着,闭目养了会神觉得耳边太过安静有些不大适应,睁眼一看旁边人还没睡,睁着眼睛望着麟趾呈祥的床帐花样,微微出神,便点了点她鼻子道:“想什么呢,这般入神?” 周蕊想通了重要关节,一下坐起身来,兴奋地道:“南斋那件事,我有法子了。” 元康帝一愣,没想到她对南斋一家这般念念不忘。 是小安子精彩的表演给了她灵感,周蕊越想越觉得这计划很是完备:“其实这事不难,原本担心的就是没有个好的由头翻出来。依臣妾看,不如这样,让南斋在京中茶楼说书,不用太大的茶楼,选个小些的但是离陆府近一些的,讲南斋父母的故事说书给茶楼中人听,当然故事不能原封不动地说出去,那太明显也太悲伤了,最好是段女侠和冯书生因缘际会都活了下来,并找到一个青天大老爷,澄清冤情,最后幸福快乐地安度余生。” 见元康帝没有明显反对的意思,周蕊补充道:“而且害人的也不能是军中将领,随便扯个什么为富不仁的商贾就行了,越是似是而非的越好,百姓听了都会当做故事,听听就过,参与其中的却会越听,越是对号入座。人都是这样,细思极恐,一旦心虚就越想越怕,到时咱们派人把南斋保护着,要是有人对南斋动手想要杀人灭口,那事情就很一目了然了。” 元康帝初听觉得这主意不大着调,但细细一想却似可行。他本来顾忌就是明面上派人详查动静太大,贸然翻出来怕被有心之人利用,倒时朝堂不安,弄得不好也会上了一众武官的心,周蕊这个法子听着不大周全,却是动静最小的,陆鸷是否有罪,经此一试,便可分明。到时把陆鸷派去灭口的人一捉,主动权如何也在他的手里。只时机要掌控的好,得先卸下兵权,再行此法。 元康帝细想了一瞬,提出了唯一的一个疑问:“你要如何保证这个故事入飘得进陆府的院墙。” 周蕊“额”了一下,卡壳了,这个尺度有点难把握,既然是做局,要的就是自然,不能打草惊蛇,壮武伯陆鸷一个武夫,有那个闲情逸致地去茶馆喝茶听书吗?经过旁人口中复述也不是不听,到底不比他自己“无意”间听到,效果来得好。 元康帝见她眉头又皱成老太太了,便不许她再想这件事了,怕她伤神,命她感觉闭上眼睛快快睡觉。 周蕊没办法,只能听话闭眼,但心里还在想事,也没那么容易睡着,闭上了眼珠子还在咕噜噜地乱转。 元康帝听着气息便知她睡不着,便哄着她道:“此法可行,但国丧未过,茶馆是不许开说书的,所以真实行起来也需等上两月,况且也要和南斋那边通过气,才好施为。” 周蕊这下开心了:“真的?” 元康帝把作势又要起身的某人给按下去,被子盖到脖子给压住,瞪了两眼,让她不敢再闹腾了。 之后元康帝亲去熄了灯烛,两人也该入睡了,周蕊正要和周公相聚的临门一脚,忽听身边有一声道:“正义之分,沉冤得雪,真的有这般重要?” 周蕊满腔困意也回道:“这是自然,这世上最惨的莫过于含冤莫白,水落石出,正义得彰,既是显法度之正,也是为令死者长安,生者慰藉,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天日昭昭,正是这个道理。” 说罢不听那边再有回音,周蕊撑不住,翻了个身做梦去了。 元康帝一人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眸子黑亮,对着头顶隐约的麒麟图像,把“天日昭昭”这四个字在嘴里过了几遍,不知怎的,舌根底下慢慢泛起一阵苦意来。 当初他跪在昀光殿外,为外祖请命,是怎么说的? 父皇,袁少保一人之力,挽大厦之将倾,怎么行此里通外国,人神共愤之事?其中必有冤情,天日昭昭,还请父皇明鉴啊。 天日昭昭? 十岁的他会天真的以为父皇真的受奸臣蒙蔽,才令忠臣蒙受不白之冤,所以会奋力为此辩驳。年过二十的他经历人生起落,世事沧桑,已经明白,什么受人蒙蔽,不过是帝王心术,唯恐功高震主而已。 时过经年,当他自己身处这个位置,才知为君者不易,身处浮云之端,转眼下望,满目敬畏神色,满耳恭维之语,外放官员写个请按折子,都要捎带着写两句盛世安康的恭祝之语,仿佛没有这两句话这折子他就会看不下去。 父皇当初所为,似也可以理解一二了。 真的是这样吗?元康帝往边上已经转向外侧的周蕊投去一瞥。 身边这个小女子都知道的道理,天日昭昭啊。 ※※※※※※※※※※※※※※※※※※※※ 有点卡文,所以晚了,六个红包哈么么哒。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作者快更新 2瓶;花点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抉择 次日刚好是休沐, 元康帝起得比平时略晚一刻, 早膳也顺便在永和宫用了。 八仙桌上铺排开来,牛乳红枣粥, 莲子膳粥,肉糜精菜粥, 合意饼,芝麻卷, 枣泥糕,水晶荷叶包,三鲜笼包, 另还有周蕊单点的一盘薄饼和蛋煎饺, 特别言明要一层鸡蛋铺在底下煎出来, 香儿不焦那种。 元康帝看见了笑她:“不年不节的吃上饺子了, 你呀......” 周蕊嘿嘿笑笑:“这不是想这个味了吗。”这是她大学吃了四年的, 嵊州人开的一家铺子里常点的鸡蛋煎饺,那时候不懂事, 七块钱10个煎饺还觉得贵,出了大学才知道,比起外边的物价,高校里面的绝对算是亲民了。 元康帝这头夹了一个水晶包, 眼瞧着周蕊夹起侍膳太监夹过来的煎饺, 整个往醋碟里一浸, 醋漫上来, 饺子只能看见顶上一点褶子了, 再夹起来往嘴里送,元康帝见她吃得一脸满足,看着却觉牙酸。 “你这么嗜酸,估计是个男孩。” 周蕊一听差点呛着,这种想法太危险,万一生出来是个闺女怎么办,周蕊马上给他洗脑:“我从前听我娘念叨,什么酸儿辣女,老辈的话也不是都准,比如生我哥的时候她就爱吃凉粉,酸的辣的都爱,生我的时候她就爱吃红薯蘸糖,抱着甜的就不松口。不过我奶奶舍不得,嫌弃我娘是个败家的,把糖罐搬到自己屋里藏起来,谁也不让碰。” 周蕊奶奶这般行径,在年幼的周蕊看来当时很可恶了,但元康帝听来却是来自民间的诙谐故事了,其实他对于酸儿辣女的猜测本也就是随口一说,在他看来,儿女都是好的,于是笑道:“照这么说,你便该是生来就爱吃甜的,毕竟在你母亲腹中时没有吃够嘛。” 碳水是引起肥胖的万恶之源,虽然杂食动物周蕊对旁的胡吃海塞起来也不见得有所节制,但她自认对于甜食她这点分寸还是把得住的,而且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各色甜味的糕饼,连她做宫女时都有的吃,这么些年她也吃够了,要是真有什么甜食能再勾起她的情绪,那估计就得是动物奶油做的蛋糕了,光想一想,周蕊的口水就开始分泌了。 周蕊见元康帝注意力马上就转移到别处,想也没有特别在意,便也不再这个话题继续深究了,她其实挺怕继续下去,她为了把事情分析清楚,还得给封建皇帝科普一下染色体xy以及生儿生女由男方决定之类的科学道理。 不过细想想,人家要是真的非求着生儿子好像也无可厚非,毕竟大猪蹄子家里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 等早膳撤走了,两人各自用着手巾,元康帝忽道:“等到了八月,朕带你去清河那避暑罢,让内事司提前先安排起来,等定了日子就走。” 周蕊也没太惊讶,天气热是真的,夏日去行宫避暑对于皇室而言就和冬日去围场狩猎一样属于必备项目,是每年都会有的,听元康帝这意思要带上她,就她一个? 要真是这样,她当然是开心的,但那未免太显眼,周蕊一想就本着公事公办地原则问了一下:“不知陛下还打算带谁,臣妾好去准备。” 元康帝估计一早就盘算好了,她一问马上就答道:“老祖宗自然是要去请的,年事高的人最不耐暑热,带去行宫养身是再好不过了。不过就怕她老人家年纪大了,不愿动弹。” 周蕊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大:“臣妾也有日子没去宁安宫探望老祖宗了,今日便派人去问问老祖宗得不得空,等见面把避暑的事提了,若她老人家无意,臣妾也会劝一劝的。” 元康帝点头表示满意。接下来要说肯定就是寿康宫了,周蕊原本以为他会扯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然后把太后撂在宫里盼着她活活热死,不料他也说:“寿康宫的也一道去罢,就当是给老祖宗作伴了。” 眼看着周蕊惊得又眼睛瞪得像铜铃,元康帝笑:“太医不是说太后这身子需要好好静养吗,行宫清静,养身也是再好不过的了。” 周蕊马上明白过来,这是要扯个由头让太后迁居宫外,且打着养病的旗号反而显得元康帝关心太后身体,是为纯孝,周蕊发现河间王请见又死在崇华门外那事之后,元康帝对于太后的态度也从之前的漠视,到如今的早处理早干净,周蕊转念想起林娘子的事,周蕊忍不住扯了下元康帝袖口:“林娘子她真的是......” 元康帝见她虽是在问,心中已有八-九的肯定,只因不信人性之恶能到这般程度才存了一二分的犹疑,挥退众人后握住她手道:“正是那样。” 周蕊证实了心中想法,还是忍不住捂了下嘴巴:“怎么会......当初玉梳玉茗声陈林娘子是从寿康宫回来后变得神思不属,时常一人在屋子里哭泣,我还不信,到底是族亲啊,当初也是她亲手挑了来送进东宫的不是吗?林娘子虽说平日里去寿康宫请安不大殷勤,但也做到了妾妃之分,后辈之礼,从没有在明面上得罪冒犯过寿康宫啊,这究竟是为何?” “朕让王宽去审玉枝时,起先她说辞与在中宫时一样,王宽为人精道,一眼就看出她并非有意隐瞒,只是有所顾虑,不得吐口,便直言若是她能讲真话,便可保她家人万全,玉枝听得这一句立时保住王宽双腿,哭得涕泗横流,表示她对不起她家娘子,称那日去寿康宫,她也被命令退下去了,殿中仅剩太后和林氏两人,所说为何她全然不知,只林氏回去后便情绪溃然,先是一人默默哭泣,后又独自坐在窗前木然发呆,她放心不过,几次追问,寿康宫中到底发生何事?” 元康帝讲到此处,运了运气,似也有些动怒:“林氏起先如何也不肯多吐一字,后来禁不住玉枝多次追问,终答了句,‘若是玉枝你家中老父和小儿都生了大病,你有一剂良方,可救人一命,但药只有一剂,只可救一人,你会如何抉择?’” ※※※※※※※※※※※※※※※※※※※※ 顶锅盖上短小君,卡文有点厉害,字数明天补上哦,撒八个道歉红包,群么么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北有南穹 9瓶;岸边书虫 5瓶;1611485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母性(捉虫) 周蕊听后怔愣一下“安......安定?” 元康帝听见这两个字也是面色一沉, 周蕊没忍住骂道:“祸不及幼儿, 安定才多大。她,她有病吧!” 连资-本-主-义那头都有不成文规定, 电影里面不死小孩和狗狗呢,老妖婆说她良心被狗吃了, 简直都是在侮辱可爱的狗狗。 元康帝冷笑着说了一句看似不大有关联的:“等国丧过了,宫外一切行事也都便宜多了。” 周蕊没搭腔, 视人命如草芥的人她是提不起一点同情的,但她在骂过那一句后她就陷入了一阵深深的后怕, 所以林娘子那时候来永和宫走动,到底是为探望安定, 还是为了乘机下手? 元康帝见她沉默便看过来,目光一对,仿佛知她心中所想:“林氏来永和宫探望的事玉枝也交代了,你做得很好。” 周蕊得了这一句夸奖却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开心的:“您觉得林娘子她真的会对安定下手?” 怎么说呢,再如何不待见, 他们两人也是安定的生身父母,虎毒不食子,在他心中,人心真的如此之恶? 回给她的只有沉默,元康帝揉了揉眉心, 显然这样的话题太不愉快, 也太沉闷, 不愿继续下去了, 周蕊却在这时斩钉截铁地道:“不会的,她绝不会的。” 林娘子面对的其实是一个死局,不论是牺牲家人还是伤害孩子,对于她都不啻于剜心之痛,她万般无法,只得自我了结。 而唯一能救她的是就是她这个安定公主的养母,然而她因为种种顾虑没有为她坚持开口,想想林娘子当初过来,应当就是为见安定最后一面,在她的阻拦下,连这个最后的愿望都没有达成。 元康帝没有认同,也没有出言反对,林氏已死,是真是假都已经无从查清了。这个话题并无什么意义,周蕊却在那一句后抚上肚子,鼻头一酸,眼眶润出了些泪。 自从怀孕以来,除了胃口有所变化,睡得时间比以前长一些,周蕊无论在生活习惯还是心态方面都和从前没有太大变化,经常是身边人小心翼翼地姿态,点醒了她这个一脸我是谁我在哪我肚子里到底揣了个啥的迷糊孕妈,但在今天彻底知晓了林娘子所面对的一切,设身处地,她相信她绝不会走出伤害安定的那一步。 母性之伟大,她今方知。 元康帝见她这样,面色更沉:“不许哭,把泪收了。” 冷不丁被一横,眼泪还在眶里打转,周蕊却已经懵逼得连感慨和悲伤都忘记了。 元康帝也知自己声大了些,又放缓了些道:“都是有身子的人了,一点都不知注意着些。” 他听从前伺候过他的奶嬷嬷讲,妇人孕中哭泣最是伤身,对大人孩子都很不好,再严重些,往后会做病的。 周蕊被他一训,泪也不敢掉了,拿帕子点过眼角,不过悲伤的情绪也被破了,元康帝命人把柏医女喊过来给她诊脉,称先看看有无不妥,若有什么便立时请太医来,不许耽搁。 周蕊就听着他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想到之前的边关战报,知他前朝事多,也不敢再耽搁他,嘱咐丁程奉同元康帝回昀光殿后,仔细伺候饮食,如今夏日天热,要防着元康帝再牙痛上火。 丁程奉躬身称是,心道嫔妃对御前饮食等事出言可也不是一二般的妃嫔可以做出来的,这种事若是得了圣心,被视作关心倒也罢了,一朝圣心不在,如此轻言便可视作僭越。这宁贵嫔如今真是起来了,连御前伺候的事都敢指手画脚。 周蕊也是看他今天早膳吃得不香,怕他牙痛又犯了,对元康帝道:“冰饮的绿豆百合莲子汤固然降火清热,但糖也要少放一些,尤其是夜宵里头。” 说完她突然满脑子都是那个牙膏广告,小朋友要关心牙齿哦,我们的目标是没有蛀牙,顿时有点想笑。 元康帝被她念的时候可不多,也知道她如今也是被养大了胆子,一些话也敢说了,对于她这比猫大不了多少的胆子能练出来些也是好事,便也由着她念,等被丁程奉伺候着穿戴齐整了往昀光殿而去。 ———————————————— 寿康宫小佛堂,笃笃木鱼声经久不息,李嬷嬷跪于一侧的蒲团静候,不敢搅扰,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紫红色的犍稚停下,太后道:“外头如何了?” “明粹宫的张选侍被掌嘴十记,打得不轻,如今在自个的偏殿养伤,闭门不出。” 太后初听还觉有趣,这后宫平静了太久,居然有人动了刑罚,倒是久未见了,她道:“是谁下的令?皇后?周氏?” 见李嬷嬷都不搭腔,太后皱眉:“左不能是贤妃她自己罢?” 李嬷嬷的声音低了下去:“是陛下下的令。” 太后回眸:“这么点小事,他也出手了?” “是。贤妃在中宫当众挑破此事,本打算不让周氏立即定罪也要她名声尽毁,不料还未如何发招,陛下忽然出现,这便......” “蠢货!愚不可及!” 太后斥过这两句,神情鄙夷中带着无奈:“好好的局,就被这么两个蠢货给毁了,既要毁人民声,就该暗中进行,让人捉不住谣言的来源,无从辩驳,方为上策。这两位可倒是好,明晃晃地请君入瓮,也不瞧瞧自个的斤两,是请得动请不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好好一方帕子,就这么废了。” 李嬷嬷除了自责也觉无奈得紧:“要说这事都是老奴的不是,以为计策谋划诸事,点到为止即可,哪有都说清说透的,说来如今后宫这几位,到底是与从前不同了。” 说到从前,两人都有些唏嘘,默了一阵,太后又道:“说到底要把咱们这位皇帝后宫中的水搅浑,打破如今的平衡才是关键,若是再叫她们三个一人一边,各怀一个孩子,凭她们三个的心计本事,再有万年也斗不起来。” 李嬷嬷称是,太后略一沉吟道:“就永和宫那位罢,当初若不是她多言,阻挠我儿入宫,说不准泓儿就不会......”太后略一停顿,声无哽咽,一脸漠色地道,“安排下去罢,周详些,也叫哀家这几个儿媳学学该得的门道。” 李嬷嬷应声而去,太后手缠檀木佛珠,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睁眼望去,面前的观音像宝相庄严,笑含慈悲,太后忽地双目泛红,喃喃道:“枉我供你一世,却不得你半分护佑。也罢,便又我亲手来罢,便由我亲手来罢......” ———————————————— “你瞧,说那猴头,那猴头便来了。”太皇太后听了宫人通报后,对忠勇侯夫人如此说道,忠勇侯夫人今年刚过花甲之岁,为人诙谐,一听便打趣道:“如此说来,您这里便是桃子林,这才猴头猢狲都能引来。” 太皇太后被她惹笑:“你呀,多大的年岁了,还改不了嘴碎的毛病。” 周蕊被宫女引着自偏殿处往宁安宫最为凉快的西侧间而去,经过一架多宝阁,宫女将帘一挑,周蕊便见太皇太后和一周身华贵面容慈善的老夫人共坐在罗汉榻上吃茶聊天,她没有接见过朝中命妇,不知这是哪位,先依足礼数向太皇太后见礼,约莫是下蹲的动作急了些,礼还没行全,太皇太后便让回云嬷嬷把她扶起来。 她被搀着,还没等站稳,就听一声骂:“你这猴头,有了身子也不知慢悠着些,是打量着我这日子过得太清闲了,来与我些事操心不成?” 不得周蕊撒娇,旁边的忠勇侯夫人便笑着圆场道:“也是宁贵嫔娘娘一片纯孝之心,这般日头也不忘来宁安宫向您问安,着实令臣妇感佩。”说着就冲周蕊一福礼,顺便自报了家门。 周蕊也不托大,客气地打了个招呼,心里则有些奇怪,太皇太后是不大爱见人的,从前她伺候还是太后的太皇太后的佛事,也不见她召什么相熟的命妇进宫叙话,这是哪里蹦出来一个忠勇后夫人,听着口吻熟稔,与太皇太后交情似不一般。 太皇太后也不是真要训她,略过这一茬就道:“今儿有什么新鲜玩意,快拿出来,也让忠勇侯夫人见见。” 周蕊也不藏私,就把新打来的道具牌拿了出来,原先的初版大富翁,太皇太后很是喜欢,时不时拿出来和宫人们一道玩了,被小安子开发了新鲜玩法之后周蕊又怎么能不拿过来同太皇太后分享一下呢,何况她今天是有任务的,要先把老祖宗哄得开心了,再提行宫避暑的事。 两轮游戏下来,太皇太后笑得前仰后合不说,忠勇侯夫人也觉大为新奇,后宅中毕竟少见这样新鲜的玩意,她玩到最后,手里的骰子都不舍得放下了,冲着太皇太后道:“这可真是个好玩意,新鲜有趣,光玩这两把瘾头都觉不够了。” 太皇太后道:“你也是一府的老封君了,带这些个回去,也不嫌旁人说你为老不尊。” 忠勇侯的笑容不如之前明亮了,有些低沉地道:“儿女懂不懂事的,臣妇能帮扶也都有限,索性眼不见为尽,自个关起门养养老玩乐玩乐便是,旁的都不操心。” “那也简单,蕊丫头,这副大......什么翁的,你那里可有多的,装上一盒送与忠勇侯府罢。” 太皇太后发话,她自然称是,其实没有多的,等会出去了,吩咐内事司再赶制便是,反正忠勇侯府又不可能上门来催。 忠勇侯夫人见状先是推辞道怎么敢劳烦宫里之类的,在周蕊表示不劳烦之后,才福礼谢恩收下了,又陪太皇太后玩过一个回合,眼见周蕊一直话少,估摸着这是娘娘同太皇太后有私话要说,是自己在这碍着了,便也知机地寻个由头告辞了。 人走后,周蕊和太皇太后两个继续,最终是周蕊的“书生”率先达到了预设的财富标线,获得了胜利,太皇太后不依了,拿出手里藏着的几张道具牌称:“这些都没用上,不能算数的。” 周蕊忍笑,也一本正经地道:“落子无悔,您可不带耍赖的呀。” 话毕脑门子就被拍了一下,周蕊“呀”地捂住了,太皇太后横了她一眼道:“我看你这胆子,被养得是愈发大了。” 回云嬷嬷送了忠勇侯夫人回来,带人来给两人换了茶,周蕊望了眼门帘处道:“这位夫人她?” “一把年纪了,还要为不争气的子侄奔走,说来也是可怜。” ※※※※※※※※※※※※※※※※※※※※ 卡文依旧,所以补字数只能分期了,顶锅盖。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爱与正义的脑残粉儿 8瓶;马德里斯本 6瓶;壕 5瓶;范范梦游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诚心 来这还有八卦可以听?周蕊兴致一来, 就想叫瓜子果盘, 边吃边听,话到嘴边了想起这不是自己的永和宫, 便往红木梅花小几上扫了一眼,回云嬷嬷笑吟吟地端了一个分作几隔的瓜果盘来, 分装了花生瓜子炒豆不等,周蕊眼睛一亮。 太皇太后扫了一眼, 哼道:“你是同她一道,明知我这牙口动不了这些,偏要来端上来气我的。” 太皇太后经历大变后的古怪脾气, 回云嬷嬷也是一路伺候过来的, 当下也是应对自如:“都是奴婢的不是, 主子就罚奴婢帮着把您的那份给吃了, 解此烦忧如何?” 周蕊差点没笑出来, 太皇太后气得一掌落在罗汉榻上的垫子上:“想得美,这些个, 你一点都吃不着。”说着把果盘往周蕊处一推,“蕊丫头,你吃。” 周蕊心面上忍笑,心里则有些放心, 看看太皇太后如今这副精神面貌, 再过个十年八年身体应当也无大碍, 捻了几颗花生吃得没什么仪态, 一边为回云嬷嬷解围道:“忠勇侯府出了什么事, 让老封君四处奔走?” 回云嬷嬷看了太皇太后一眼,便回道:“这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光彩的事,忠勇侯的嫡幼子和壮武伯家的庶长子打起来了,就在烟笼巷的满芳庭里,打得不算轻,也不大重,忠勇侯嫡幼子脸上挂了彩,壮武伯庶长子被一脚踹到胸口,劲大了些,吐了一口血,现下正在家各自养伤呢。” 周蕊一听就觉得肉疼,这个各自养伤,当然不会是字面上的养伤,打架的那点挂彩对那些武将世家出来的勋贵子弟能算个什么,躺都不用躺,敷点药然后活蹦乱跳地再战一场完全不在话下,在满芳庭这种听起来就是烟花场所的地界大打出手,闹的这么大败坏了家风,回家肯定要吃鞭子,听说壮武伯家的家规是用军杖来执行的,那一棍下去包吐血,五棍之内准见红,十分的残忍。 周蕊碾碎了手里的花生红皮,抓住重点问道:“就这么点事,也就是个把孩子不懂事,犯得着一府的老封君出山吗?是为什么打起来的,一时口角还是......总不能是为了满庭芳里的花魁粉头大打出手吧?” 回云嬷嬷笑而不语,那笑容明晃晃地就是在告诉她,没错,猜的很对,就是有人这么蠢,在国丧未过的时候,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争风吃醋拳脚相向,唯恐旁人不知道自己在国丧期间破了礼乐之守。 太皇太后听见粉头这两字眉头一皱眉:“都是一宫主位了,说起话来还和个乡下丫头似的。” 周蕊赶紧搂着太皇太后胳膊撒娇,真是对不住,这些日子话本点折本的看多了,民间俚词俗语是铺天盖地冲着她来,带进口头也实在所难免。 太皇太后被她轻搂着胳膊眯眯笑笑,嘴上却道:“坐你那边去,晃得我头晕。” 不等周蕊松手又道:“行了,除了来送这些个小玩意,是不是还有旁的事?” 方才都没让忠勇侯夫人把话都递到那了,太皇太后都不接茬,周蕊就知道这事她老人家不会管,她本也不打算说了,只突然意识到壮武伯不就是十六卫上将军陆鸷,南斋告御状的事才刚出过,他家中子弟又出了事,怎么会这么巧...... 太皇太后见她不说话,拍了她额头一记道:“从前听人都说一孕傻三年,我活了大半辈子都是不信的,今儿可算是信了。” 周蕊被一下拍醒,记起来正事要紧,便将元康帝关于次月避暑的事说了,不料话才刚起了一个头,太皇太后就身子往另一边挨,摆着手道:“不去不去,多大的岁数了,还有几年活头,折腾什么?” 一般都是忌讳说生说死的,上了年纪的人尤甚,太皇太后却不同,自一场大病之后,她孤居一宫,不愿见人,平日说话做事也不大有个忌讳,除了像老小孩,更有一分孤傲的寂寥掺杂在里头,仿佛是从前经历的束缚压抑太多,经历过生死一线后,便把从前压抑的东西给释放出来,更有年岁已高,活得一日便痛快自在一日的想法在。 周蕊一见就心疼,却不深劝,只道:“那边算了,陛下那边臣妾去回了,臣妾也不去了,明日便搬过来与您同住?” 太皇太后像看着七八岁大的男孩,猫狗儿都嫌的那种,不解道:“你搬过来做什么?” “太皇太后不肯搬,想必这宁安宫是宫中最清凉避暑的地方,比青林行宫还要好上几分,大了肚子的妇人都不耐热,太皇太后可不要嫌弃臣妾啊。” 回云嬷嬷因为忍笑已经偏过头去,太皇太后则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后看向回云嬷嬷,一脸的疑惑不解:“你说我这孤老婆子,性子冷僻成这样,除了你,哪个宫人见了不是战战兢兢,不敢靠近的,怎么就这个丫头,敢凑过来,还成天在旁边叨咕来,叨咕去,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 回云嬷嬷道:“约莫就是熊心豹子胆了,也不知宁安宫只做膳斋的大师傅做是不做?” 周蕊听了忆起从前,倒是有几分感慨,那时太皇太后还是太后,而她与伺候花木的于嬷嬷同住,负责伺候太后佛事,平日负责点香添油,抄录经书,缺从未与太后有所交集,一来身份地位,太后不召,如何有说话的时候,而来太后常年冷肃着一张脸孔,虽不像周蕊奶奶那般可憎,但也是令人心生敬畏,不敢靠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到一日她做了件不大懂事的事。 那日在小佛堂,周蕊擦拭着佛像底座,面对象征智慧光明的慈悲佛像,周蕊想到之前分派领值宫苑,所眼见的污秽事。与她同屋的宫女贿赂管事想分到昀光殿外侧的宫道去负责修饰花草,应是意指昀光殿,但也知御前不好进,便寻了这曲线的路子,管事不是个好东西,收钱不办事,面上笑嘻嘻,转头就将她点去伺候年老的太妃,宫女气不过,告发管事(内监)侮辱宫女,反被诬陷偷窃,被责手板二十后罚去做苦役。 她全程看着大气也不敢出,那个管事内监确实品行不端,经常对受训授礼的宫女毛手毛脚的,她本也会遭殃,但因同屋那个姿容清丽,远胜于她,那管事便眼里只看得见那个更漂亮的,看不见她,她这才逃过一劫。 想到那个管事那张笑脸,她便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由此想到自身,不知往后如何,是否有这个运气熬到年岁放出宫去,便突生了求愿之念。 她有些贪心,人也有些俗,想着是太后供奉的佛龛,一定很灵验,于是一下就许了三个愿望。一愿前世父母不因她的离去儿过度悲伤,能安度晚年,二愿现世的母亲和妹妹们能平安度日,无病无灾,三愿自身往后安稳,不求富贵通达,但求小安存世。 许过三愿后,小佛堂的门被推开了,周蕊大惊失色,小佛堂是太后专用,她私自叩拜佛像许愿,是坏了太后佛事的为大不敬,只要太后一声令下,漫说去贬去做苦役,要了她的性命也不算过分。 面对几乎是吓得魂飞魄散的周蕊,还是太后的太皇太后只扫了一眼后道:“小安存世?你再敢胆大妄为,就别想着小安了。” 话毕就让她下去了。 劫后余生的周蕊自此就明白太皇太后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只是有些面冷心慈而已。 如今想起来,太皇太后又提起了话头,周蕊便提起前事大胆发问:“当初我那般不敬,您怎会那样轻易地饶过,还让继续伺候佛事?” 太皇太后年岁大了,记事不必从前,要缓一缓才想起来:“哦,你说的那事,那算的什么,佛非我一人之佛,为何我可拜得,旁人就拜不得,只要是诚心礼佛之人,旁的就不要紧。” 周蕊解了疑惑,舒然一笑,后又觉得奇怪,这副不受俗礼约束,心中自有成规的潇洒姿态就像有前世所学的魏晋名士之风,似乎怎么都不该出现在一个久居深宫的老妇人身上。 太皇太后不知她心中感慨,又问起同去青林还有何人,一时倒把周蕊问卡了壳,皇后贤妃去不去元康帝没说,她猜测多半是要去的,避暑嘛,也于坐胎有利,只要不是明面上的胎像不力,也没有理由不让人过去,至于其他选侍美人,听口气应当是不带的。 除了这些她没有得了明确回复,猜测着的之外,倒是寿康宫那位是肯定去的,但元康帝想带这位去,也是另有图谋,她怕在太皇太后这说了,一眼就能让她老人家看穿了,到底有些不大好。 毕竟在老祖宗之前也维护过太后和河间王两回,总是不愿让元康帝把场面闹得太难看的。 不等周蕊再犹豫两下,要不要说的事,太皇太后直接道:“寿康宫那位,也要去罢。” 周蕊心里有点惊讶太皇太后是怎么知道的,也不知是她消息灵通,还是深知元康帝性格猜到的,面上笑着把话圆过去道:“正是,陛下也是想着太后与您都上了年岁,不耐酷暑,正好去行宫休养一番。” 周蕊本是无意,太皇太后却把最后的“修养一番”在嘴里咂摸了一遍,忽地冷嘲一笑:“也是时候了该好好休养了。” 周蕊以为太皇太后在说自己,奇怪怎么会生出这样的误会,正要开解,就见回云嬷嬷在冲她使眼色,忙又抿了嘴沉默,就听太皇太后过了一会才幽幽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面对太皇太后的突生感慨,周蕊因为没摸对脉,也不敢轻言劝慰,太皇太后却忽地抬头看她,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道:“好孩子,是我对不住你。” 周蕊:!!! 回云嬷嬷见状退守门外,并让侍立的宫女和内监们都散开,周蕊越发紧张起来,画风变得太快,她小心脏有点抖。 “去避暑的事,你去回给皇帝,就说我愿意去的,让他不要忧心了。” 周蕊自然是开心的,但她再迟钝,也听出话里似有深意,绝不仅仅是老人家爱别扭,和不和小辈一道去外避暑那么简单了,只一时间还想不透。 太皇太后见她还是懵懂,一觉她赤子之心,最是纯良不怀害人之心,是个品质极好的孩子,二觉她这心机太浅,才会对此间事,一无所觉,这样的性子若嫁去人口简单家世清白的寻常人家也就罢了,在宫里却是活叫人给吃了的份,因此今次决定,把话讲得更明一些,也好点醒她,毕竟她百年之后,便无人可以护她了。 “你从前被人灌药的事,我并非不知。” ※※※※※※※※※※※※※※※※※※※※ 我来啦,因为想多码点,就有点晚了,六个红包把么么。 另外蕊蕊被灌药的凶手想必小天使早就猜出来了,所以这不算卡章,遁走遁走。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少年拔剑 10瓶;23048859 7瓶;yyyy 5瓶;大熊熊、一颗柚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大放异彩 周蕊脸上的笑一下就消失了, 太皇太后从握着她手腕变到了握住她掌心, 已显苍老的手掌,纹路干燥而清晰, 触感也不如年轻时滑-润,但却稳稳地传出热度来给人以温暖。 “闯到我眼皮子底下闹出的动静, 我怎么会没发觉呢?只怕是当年林氏一族风头大盛,有些人就不把我这个老婆子给放在眼里了。” 原来是太后!回想到那碗药的滋味, 周蕊的嘴里仿佛又泛出苦意来。 “只是当时的情势,沣儿才刚被召回立为太子,立足不稳, 泓儿又堕了马, 正是前朝后宫需要稳当的时候。再则我又是大病初愈, 自个都是卧床不起的, 也没有那个心力去管, 只好装作不知,委屈了你。” 周蕊听着太皇太后这般温柔的带有歉意的安慰, 虽说有些迟,但她鼻头开始有些发酸了。其实她也曾想过,太皇太后到底知不知道,若是知道了, 会不会帮她出头, 后来也想明白了, 极大可能是不会的。 一来, 太后去问罪皇后, 斥责国母失德,后宫震动不说,也有可能涉及前朝,林氏一族在宣武一朝真是如日中天啊,为了一个宫女掀起这样大的波澜未免有些可笑。二来这件事本身就是极难实行的,说白了皇后罚了一个宫女,对于皇帝来说就是屁大点事,是不会有人关心一个宫女究竟受了多大的痛苦,最多最多就是扣一顶不慈的帽子在皇后身上,有林氏一族在背后撑腰,对于那时的太后来说,这点指摘,完全是不痛不痒。 太后显然也不愿深谈,拍拍她手背道:“所幸你如今调养好了身子,又怀了胎,可见是个福泽深厚的。” 周蕊听到福泽深厚,调养什么的,生出了一个猜测:“柏医女她莫不是您......” 太皇太后没有直接给予肯定的回应,只有些嫌弃地道:“医者这么重要的人,随随便便有人自荐你也敢用,好在不是个存了坏心的,你呀......” 之后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也已经很明确了,你个脑子不带把门的瓜娃子的,就是个宫斗剧里活不过一集的炮灰,枉她还自觉看人眼光准确,对于柏医女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的智商,真的简直了..... 太皇太后见她受了打击,不忍她太过失去信心,主动给她递了个台阶:“那医女不过是我让人去选了个不是吴家出身的,家世清白的,给她指了条明路,她只怕至今也不知道给她建议去永和宫碰碰运气的是我这里的人,如今在你那里做得好,也是你收服下人的本事。” 周蕊仔细地反思,是吗?她有这么厉害吗? 太皇太后不给她深思的机会,继续道:“只是往后收人你需再谨慎些,无论的贴身伺候的,还是饮食医药都不是小事,不可有半分的轻忽。” 周蕊郑重点头,太皇太后见这傻孩子已经被她绕出来了,笑着又道:“前段日子,临沧地界上出来的那块“瑞石”你可知皇帝为何那般动怒?” 周蕊摇头,心道老祖宗您这话题切换的速度有点快呀。 “那壮武伯与忠勇侯两家的不肖子弟的斗殴,你可看出什么门道来?” 周蕊再次摇头,一个是官员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一个是京城官-二-代打架,这两件事,挨得上吗? 太皇太后发觉这孩子还真的是有点笨,不是一两句话可以点明白的,顿时又有些生气,沉下脸道:“那忠勇侯夫人同静太妃是闺中故交,我虽与她不熟,但忠勇侯夫人的娘家虞氏曾与我方氏有恩,我便也卖她这个面子,见上一见,这般同你说,你可明白?” 周蕊一下紧张起来,就好像上课被人点名回答问题一样,还是道数学大题,要了亲命的那种,周蕊心道不就是不愿意搭理,所以就见见,没给说话的机会这点事吗?难道还有别的。 于是她试探地看着老祖宗脸色,先点了下头,看老祖宗一脸怀疑又摇了摇头。 太皇太后一下就气着了,将她手一松,喊了回云嬷嬷进来,指着周蕊道:“这就是来气我的,带她走,什么时候想明白其中关卡了,什么时候再来看我,不然就别再登宁安宫的门。” 周蕊一惊,回云嬷嬷温和地托住手肘,示意无甚大事安了周蕊的心,一边好好的把人送出去了。 等回云嬷嬷回来,太皇太后看了眼吃了浅浅一层的果盘,又有些不快:“赏下去,到时选两样好吃的,带到青林去。” 什么好吃的,明明是宁贵嫔爱吃的,怕到时行宫的厨子做不出这个味,这才要带去。回云嬷嬷应下了也不戳破,端了红漆黑纹的果盘就要下去,太后又哼了声道:“还是不带了,笨成这样,还带什么带。” ———————————————— 周蕊一脸懵逼地被从宁安宫赶出来,就像是上课调皮捣蛋被赶出课堂的顽劣学生一样,被老师太皇太后勒令完成课后作业,不然不许她回去上课。 周蕊摊在床上,有点痛苦,老祖宗啊,智商低不是她的错,可以再给她点提示不。 然后她就开始了苦求答案之路,她也不打算问手底下的智囊团,一来这事似乎不小,少点人知道比较好,二来要是她苦思冥想都不得法,结果小安子他们分分钟就想出来,那她岂不是很丢人。 于是只让小安子去打听一下忠勇侯府和壮武伯府二代们打架事,问些细节,她也好分析一二。 不知道细节也就罢了,这一打听可把周蕊吓了一跳,那两位公子哥大打出手的对象,是满庭芳的花魁不假。 那花魁是满庭芳去年推出的头牌,花名锦瑟,虽为青楼女子,却生得姿容端芳,气质雅正,且才气非常,一首江月词,文采斐然,不但博雅楼内的年轻学子奉为神作,就连朝中久负盛名的学究们都颇为欣赏,就这样,锦瑟才女之名盛满上京,无数勋贵子弟趋之若鹜。 因而满庭芳虽因国丧没了丝竹之声,每日依旧满座皆宾,门庭若市。 听到这里周蕊心道,这也不是什么新鲜桥段,毕竟像良家的妓-子在嫖门之中最容易大放异彩这种事,也不是第一回听到了,话本子有关风尘女子的,十个有九个一身才气,且侠肝义胆,是个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周蕊本是没什么兴趣的,直到小安子把那诗给她背了两句。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周蕊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这词有点耳熟。 等背到“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周蕊才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直把小安子给看呆了。 周蕊尴尬地那帕子擦嘴,然后和小安子大眼对着大眼。 她听到这才反应过来,语文老师是真的可以被气死了。 至于这姐们,是真的牛逼啊。 ※※※※※※※※※※※※※※※※※※※※ 卡卡卡,卡到销魂,看看明后天能不能补字数哈,红包六个发发,么么么。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书生、我的橘子呢 10瓶;范范梦游中、大熊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百无禁忌 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都敢直接拿过来背, 姐妹你厉害啊, 按理说不该啊,同样是穿越必背古诗词, 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为什么不配有姓名?搬别人的诗词当作自己的也就罢了,还搬一个这么有名的, 都是穿越的,就这么笃定当世没有其他穿越者? 这不光是胆大, 心也挺大的。 不过话说回来,同样是穿越,苟着吃瓜一生谨小慎微的也是过, 到处放肆到处浪美男后宫一把抓也是过, 活法不同,这就属于不同人不同念想了。就是大作容易大死,她很像对那个不知道是姐姐还是妹妹的穿越同仁喊一句:猥琐发育, 别浪。 不过就算是个青楼奇女子引发的血案, 又和其他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呢, 她拿出读书时候钻研奥数题目的精神,一个人关在书房里仔细研究, 在向小安子要了事件主要人物相关情报之后, 认真在纸上铺排开来, 列了因果分析以及主次关系。 经过她几天的不懈努力,终于是一点也没想出来。 这一想就好几天过去了, 日子滑到了皇帝圣寿这天。 圣寿当天元康帝依例罢朝, 晨起便往思远殿, 与皇后一道行了祭祖之礼,之后按礼是要往寿康宫与宁安宫向太后与太皇太后行孝礼问大安的,寿康宫那边早两日便以身子不适无法起身为由主动递了话,请元康帝安排礼部将问孝之礼精简一番,元康帝让太医署送了一批名贵补身药材之后,便欣然同意了。 周蕊听到消息时还心道太后这是在向元康帝示好低头?表示我不是你亲妈,也不拿着规矩礼仪来恶心你,这样是不是挺够意思的,寿康宫的静养(禁足)是不是也可以顺便解一下? 自从知道了害自己受苦的元凶是太后,周蕊倒是不大恨她,毕竟恨与爱都是要花费大力气的,不值得花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但也不可能对太后生出什么同情了就是。 至于元康帝那边的反应,连表示怎么行呢,孝不可废啊这样的基本推让操作都没有,直接让太医署送了一批名贵补身药材之后,便欣然同意了。 午后是宴请百官的大宴,后宫家宴要等到戌时正刻才开的晚宴了,对于周蕊来说,真正要操心的后一个,皇帝为表孝行,肯定是禁了礼乐了,但皇帝亲自出席的宫宴,她也不能再让说书的出来混混场那样不像样了,因此之前问起来的时候,一切规程都有定数,唯有这一项是说不去的,内事司的人来问周蕊要主意的时候,周蕊沉思良久,无奈地祭出了宫斗必备的抓阄表演才艺,试图给姐姐妹妹们一个表演的机会,顺便蒙混过关。 本以为重头戏是在晚上,白天没什么事还能补个觉啥的,周蕊腰后刚垫上药枕,茜素便来报称,有几名侯爵公卿的女眷,都是身有诰命有品秩的,这会正在永和宫外给她请安。 周蕊一脸没搞错吧,官眷们寻人请安找中宫啊,来永和宫做什么? 茜素也没说原因,只拿出一叠礼单来:“娘娘见吗?夫人们在外头等着,称娘娘若是不便,她们改日再来,这些东西是她们一片心意,恭贺娘娘有孕之喜。” 周蕊瞟了一眼那叠不薄的红纸礼单,想起了一句话:贫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感情永和宫成了热灶了,有品秩有脸面的夫人们乘着她肚子里的这个还没落下来,先过来凑一凑,以示亲近,说句远到天边的话,要是她肚子里的这个是个有造化的,她们今日所为也算是提前政治投机了。 周蕊不耐人情往来,但也知这些夫人身处于上京城中最顶级的交际圈子,她今天敢收了礼把人拒了,明天各门各府的八卦谈资中就能多一项,宁贵嫔恃宠生娇飞扬跋扈,不过怀个龙胎,男女未知,就敢这般嚣张,连谁谁家的去了,也吃了好大一个闭门羹之类的,白给她扣一顶帽子。 偏她单论出身的话,和这些动不动就是高门大家,百年氏族出来的夫人比起来,真的挺低微的,放在十年前,她要是去各府上应聘烧火丫头,估计都很难挤得进去。 所以这个名头扣在她头上还真就挺像那么回事的,对于小人得志嘴脸的唾弃,最是能引起共鸣的。 于是周蕊只能一脸妈卖批地让把人都先请去偏殿喝茶,她收拾一下再去。 茜素正要应下,云岚觉得不妥,拦道:“也不知这些夫人们有没有先去中宫请安,如若没有,娘娘还是派人去中宫知会一声的好。” 周蕊觉得有理,这还好是在宫里,皇家是老大嘛,嫡庶什么的说是重,其实还是看皇帝老子心情,要是在寻常府邸,她一个小妾敢背着大妇玩社交?分分钟被弄死了好吗? 她们正商议着要派谁过去回话,若不是经常走动的熟面孔,就算同样是近身伺候的大宫女,派去中宫回话也会有不够尊重的嫌疑,小宫女进来禀报称,中宫来了人,言称永和宫派个宫人去往中宫,就晚间宫宴诸事向皇后娘娘汇报一二。 周蕊一听脸更苦了,这位大姐消停了这些日子,怎么就又来了,元康帝把话撂成那样了,她还敢对宫务诸事伸手揽权,唯恐死得不够惨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屋子人都觉得中宫很烦,这样的大日子,永和宫已经快人仰马翻了,她们还来裹乱,云岚到底年长一些,劝周蕊道:“圣寿这样的大日子,中宫过问下宫宴之事也属旧例,娘娘不必介怀。” 周蕊心道她介怀个屁,跟大猪蹄子祭天地拜祖宗的又不是她,真要生气也是中宫该生气,雨她无瓜。这么一想,中宫没准还真在等着昀光殿来人,和她交代一声,圣寿了,中宫也该管事了,然后等半天不来人,在宫里吐着血,不得不派了人来,自己把场面给匀过去。 皇帝圣寿,皇后除了祭拜祖宗时候露个面,其余时候都清闲得跟个闲散人员似的,好像也确实不大像样。 周蕊于是点了茜素道:“那还是你去一趟吧,顺便将几位夫人在我这里喝茶的事禀报一声,想必皇后娘娘那边也有数,不会与你过多为难,走个过场就快回来,今天事多,永和宫也离不了人。偏殿那里,云岚先去支应着。” 两人各赴其职,周蕊由丹桂伺候着,梳头净面换衣,对着镜子深呼吸,默念了三遍都是客户,都是傻-逼,就当是为大猪蹄子创造g-d-p,然后端出一副和蔼可亲又不跌身份的笑容,去了偏殿。 去了之后的氛围感受其实挺舒服的,如她所料,都是来烧热灶的,自然不会在话里夹枪带棒,说一句留半句的让她感慨一下贵妇人交际圈的暗流汹涌。 话题基本是这样的。 夫人甲:“娘娘倾世之姿,着实令我等开了眼界,与娘娘相比,臣妇等蒲柳之姿,实在是不值一提了。” 周蕊面上“呵呵”着,一圈扫下来,个个都是雍容端芳,气质不俗,一看就是大家族闺阁里教养出来的淑女,若说颜值嘛,一半是不输她的,另一半比她差了点,但是气质真的比她好,人家滑个茶沫子的动作一看就是经年练下来的,那叫一个举止得宜,姿态优雅,好想学啊嘤嘤嘤。 夫人乙:“说得正是啊,似娘娘这般雪肤盛妍,那其实寻常人艳羡得来的。臣妇斗胆,不知可否问娘娘讨个养颜的方子?” 这话惹得夫人们一阵笑,周蕊也随着笑,嘴上道“当然当然”,心里则感叹果然护肤比美骂小三(此处可替换为心机婊绿茶婊等一切被话题者们仇视的其他女性),是古今中外,拉近妇女感情的不二法宝。 不过听这位试图和她拉些护肤家常,走走闺蜜路线的夫人说到“雪肤盛妍”,周蕊脑子里弹出了b站上剪辑出来的一出明侦明场面,大勋花穿着白雪公主的服装,对着镜头美美地到“我的皮肤像雪一样白,我的嘴唇像血一样红......”不管看过几个阿婆主剪辑,弹幕上都是一片的哈哈哈哈。 周蕊怕自己笑出声来,也为阻止夫人们继续彩虹屁,再把她吹懵逼了,忙转话题道:“也不知京中近来有哪些新鲜事,本宫久居深宫,见到了各位夫人,不禁想听听宫外发生的事了。” 此时夫人丙嘴快地接道:“京中最新鲜的事不就是满庭芳的花魁锦瑟前两日被人重金买下了吗?昨个晚上在护城河里被发现了尸首,听说捞上来时,脸都泡发得都肿了。” 话音落地,众人侧目,满殿俱静,夫人都看向接话的这位,目光中不乏有哪里蹦出来个煞笔之类的疑虑。 周蕊则是在心中一惊一叹。 惊的是穿越同仁就这么没啦?她还想有空见一面呢,毕竟是他乡遇故知,说起来也是缘分,要是个带空间带泉水的真牛逼轰轰妹纸,她会带着大把的金银去扫货的,不想就这么没了,而且听起来明显不像是正常死亡。这事她应当不会插手去管,但是后续会关注下去,隐隐有种感觉,这案子后头的牵扯不会简单。 叹的是这是哪里又蹦出来一个奇女子?贵妇人面见一宫主位的高级社交场合,又恰逢皇帝圣寿,你你你提个妓-女也就罢了,还提尸体?还泡发?你以为是泡发木耳吗?是觉得大猪蹄子是所谓的真龙天子,所以大吉大利百无禁忌? 她当下就真有点不知道该说这妹子是情商低还是智商略有问题了。 ※※※※※※※※※※※※※※※※※※※※ 咳咳咳,你们想要看的穿越妹纸就这么被我发了盒饭,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靳儿喵 15瓶;宿晚 2瓶;大熊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求助 周蕊细细瞧她, 发觉与其他夫人柔婉得体又不失华贵的打扮相比, 这位夫人的画风明显有些不大一样。 首先,一头云髻上的饰品也比其他夫人要少, 只顶心金梳缀流苏外加一金镶玉步摇,一眼看过去有些过于简单了。但若说她是进宫拜见有意轻慢, 却也不像,这些东西的成色工艺周蕊这个不懂行的看起来, 也知不是凡品。 其次,身上的若竹色卷云纹广袖襦裙,是同样是名贵的晋绣锦缎做的料子, 比起其他夫人, 这位的袖口明显收得要窄很多,周蕊瞧着这个宽度,略挽一下去下厨炒几个菜问题应该也不会太大。 本来周蕊对于这些夫人也不怎么能对得上号, 这个跳出来, 因为太过突出,让周蕊一下就和临时问小安子要情报恶补中的一位比较特殊的女眷对应了起来。 小安子称前来拜见恭贺的夫人里头,有一位是朝中武将新贵, 提防营总调令胡伦之妻。提防营常年驻扎在上京京郊, 驻军总额一般在五千到两万不等, 直属于皇帝直接调令。太平年间,他们用处很多, 皇宫扩建要搬砖抬瓦人手不够啦, 上京城中哪一处失火了, 望火处应急调一小队人去救火啦,就近哪一处县镇发了灾,紧急需要人手去救灾控场啊之类之类的,总之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不太平的时候,那用处就很明确了,勤王救驾,这点兵力粗看看不多,真干-起-来还是很能派上用场的。 因此,提防营总调令虽只是个五品低阶武官,在达官贵人遍地走的上京城,看似不起眼,实则位低权重,不是皇帝的心腹近臣,很难坐到这个位置。 而这位胡总调令,之所以被称为武官新贵,就是因为他出身寒门,家世不显,上月还是驻扎晋地的一个小小副都统,这月初忽被调到这个位置,虽说只升了一级,但是其中的天差地别,明眼人看来,自也不言而喻的。 这位胡调令是否担当得起这个位置,那是皇帝的事,周蕊管不着,但既然是元康帝看中的人,在这样的场合下,她不能让胡夫人把脸丢在了永和宫,被人传出去当笑柄。 “胡夫人这是刚来京中,不知上京城这里的习俗与晋地大为不同,在晋地,若在他人寿辰时,提及白事,便是两相冲对的大吉之事,在上京可就完全相反了。各地不同俗,一地一民风,胡夫人若是不晓上京风俗,往后尽可以多来永和宫坐坐,与本宫喝茶时候叙叙两地之俗,想也是趣事一桩。” 胡夫人原本是一脸羞窘,此刻周蕊递了台阶,她立时接道:“娘娘这般可亲,真教臣妇不知怎么说了。瞧我这记性,连此处不是上京都给忘了,还当是在从前呢,胡言乱语的,还请娘娘降罪。” 看来这夫人不是不懂,只是个嘴上没把门的,说起话来一根直肠型的,嘴比脑子快,别人的话还在嘴里咂摸的时候,她的已经一秃噜就飞出去了。 周蕊已经把事情定了调,就是个乡下人进城不知道规矩的小事,和什么藐视君上,恶意于圣寿之日诅咒之类的严重到灭族都可以的罪名是没什么关系的。 自也没有人会拆她的台,还有一位接口道:“若说臣妇幼年曾随父亲上京就职时,举家搬迁来此,刚到上京时,也不知两地风俗有异,口音上更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为着搬抬行礼的小事,真真是闹了出笑话。” 接着这位夫人就讲述了她家的粗使婆子因为口音问题,听错了渡口处专门等着为人搬抬行礼的“扁担儿”的报价,将四钱一趟听成了十钱一趟,本来京城的物价就比荥阳要贵上许多了,四变成十,那更是不得了的贵,婆子以为这个“扁担儿”乱叫价欺负外乡人,和人吵起来,没吵上两句,旁边的“扁担儿”接着了活,高喊着借过借过,走得太急扁担一头甩过,把正吵嘴说理的两人齐齐给扫进了河里。 众人都笑了起来,周蕊不但觉得有趣,更感念这位夫人肯出声解围,有了这么件旧事缓和气氛,被尸体给弄出的阴影真的去了大半,她不禁想感叹一句,这才叫真的趣事好吗,前面那个泡发木耳真的是什么鬼? 一瞟眼周蕊注意到那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胡夫人似乎又有话要说,周蕊怕她太激动,一个没搂住再说出点什么惊天动地的,赶紧做了个疲乏的托腮动作,果然有夫人应上来,关心娘娘玉体,众人也都知趣的各寻由头向她告辞。 周蕊也客气了两句再让人把夫人们送出去,方才替尴尬氛围解围的那个夫人,起身行礼告退时比旁人慢了半拍,周蕊猜到她是有话要讲,但也未主动开口要她留下。 等几人鱼贯而出,周蕊在偏殿略等片刻,果然那位夫人又折身回转在门外侍立,不等云岚通报,周蕊便道:“想是有事,让她进来罢。” 随着云岚传引,再进来时,那位夫人一脸焦急之色,与方才众人在时闲聊往事的云淡风轻完全不同,位至客座一丈之地忽地一跪,冲周蕊道:“臣妇斗胆,求娘娘援手一助。” ※※※※※※※※※※※※※※※※※※※※ 短小君表示很抱歉,谁让卡文君一直来找我呢,嘤嘤嘤。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土豆泥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土豆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大熊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赌咒发誓 云岚本要去扶, 周蕊一个眼神, 云岚伸出的手就缩了回去。 “陆夫人,本宫只是个深宫妇人, 在宫里养花抄经还罢,前朝的事, 是插不上话的。” 方才出言解围的壮武伯陆鸷的夫人,陆夫人原想着, 她卖了这么个好,宁贵嫔就算不会一口答应帮忙,也会稍微给些情面, 不想拒绝得这般绝然。 周蕊这个姿势看下去, 发现这位夫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一处有一点头皮屑,在已经不少银丝的发髻中倒也不明显。等她抬头, 一脸的失望与不可置信, 面对一个年近半百的老人这样的跪求,周蕊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但有些是原则问题, 她兄长触犯律法, 她都不曾徇私, 何况他人。 既然不能开口帮忙,在一开始就不要给任何的希望。 壮武伯夫人所求, 猜猜也就是能得个大概。那为穿越同仁的名-女-支死了, 一桩风流韵事就成了命案。原来两家不成器的儿子为个粉头打架的事, 若是官不举(御史台没人参奏)民不纠(上京人民不把它作为谈资满地乱传),元康帝也有意睁只眼闭只眼的话,这事还有可能被遮盖过去。 但出了命案,翻查背景的时候必然会牵扯旧事,到时御史们再不行动就是失职,事情奏到元康帝那里,一个不敬先帝的罪名压下来,一人问斩,全族问罪,也不是没有可能。 两家人为此自然是焦头烂额,动用各方关系,各处奔走。忠勇侯夫人走得早些,在命案开始前就企图去老祖宗那挖路子,但没成功,至于壮武伯夫人,出了命案之后才想到走后妃枕头风的路子,原因也不难想,听说这庶长子是婚前就有的,壮武伯庶子庶女不少,唯有嫡子是壮武伯夫人在三十八岁高领时所出,也只有这唯一的一个。因而一开始出了这事,壮武伯夫人估计也是幸灾乐祸多过担忧家族。 等出了命案,才晓得厉害,病急乱投医一般地求到她这里来。 周蕊见壮武伯夫人下唇微颤,双手作揖状,显然还想说两句求情,便对云岚道:“怎好让夫人这样跪着,快扶起来。” 云岚这才将人扶起来,还给换了茶盏,劝壮武伯夫人道:“夫人请用茶。” 壮武伯夫人被扶到座椅上,对此也只得讷讷道:“是,是。”随后接过茶盏。 周蕊看着,在心里直摇头,一个侄子是这样,庶长子还是这样,这陆将军以军令治家,看来治得也不咋地呀。 壮武伯夫人一口茶啜得断断续续,时不时往周蕊这里偷瞄,周蕊也不忍心,不帮忙也不是要结仇,便温声劝慰道:“壮武伯军功卓著,为社稷之功实不再小,想来陛下英武神断,必不会教无辜者蒙冤,夫人还请宽心才是。” 话虽然客气,但意思也很明确了。你家里男人的功劳还是可以滴,为外公说过话也是不错滴,但会不会获罪,你要去问大猪蹄子,在我这死磕一点用没有,再说了有罪者伏罪本就是理所应当,你家庶长子到底有没有罪,自己心里还没点数吗? 壮武伯夫人哪里还有听不懂的,放下茶盏告罪叨扰便离开了。 望着壮武伯夫人远去的背影,周蕊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南斋来告御状,壮武伯和忠勇侯两家的不肖子弟打架坏礼,接着就是那位当事的穿越同仁被杀,这一切会不会有些太巧了。 周蕊觉得太皇太后说的那几件事的关联自己稍微理出一点眉目来了,那还有一件事呢,临沧境内献瑞,和这两桩事又能有什么关联。 周蕊说了这会话,又想了会事,有些口干舌燥,下意识就喊:“茜素,来碗西瓜榨汁。” 云岚回话:“娘娘,茜素去中宫回话了,还没回来。” 周蕊“哦”了一下,心道自己这记性,真是一孕傻三年,随口问道:“她去了多久了?” “回娘娘,一个时辰。” 周蕊揉捏脸蛋作面部按摩的手停了下来:“这么久了还不回来?” “许是晚宴事多,皇后娘娘问得细些?”走个过场事,问得再多能问俩小时?这话说得云岚自己估计也不信,语气也不大坚定。 但这个当口,也不好为一个宫女到中宫上门催去,周蕊心里告诉自己略等一等,被云岚扶着回寝殿休息,明明之前还累得狠,这一躺下却毫无睡意,强行闭了会眼,周蕊忍不住坐起身来:“多久了?” 云岚知道周蕊问得是什么,道:“又过去快一刻了。” 周蕊再不能忍,让小安子进来吩咐道:“你带人去中宫一趟,就说......” 找个什么理由把人要回来,既不伤和气(虽然也不知道和中宫还有没有和气),又比较地顺理成章呢?周蕊感到脑壳有点痛。 小安子激灵地道:“娘娘是说内事司找茜素商量永和宫晚间人手调配的事?” 这理由不错,就是拿内事司顶缸显得有些不大地道,不过这会也顾不上了,周蕊一脸“你真是个小机灵鬼”地点了头,小安子笑着打了个千:“是,奴才去去就回。” 听听这口气,知道的他是去与永和宫不睦的中宫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门口取快递呢?这般轻松自信,不过小安子的态度无形之中也给周蕊吃了颗定心丸,仿佛去中宫要人就是一件这么轻松简单的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云岚端来了西瓜汁,但一个碧色琉璃碗里只有浅浅的一层,西瓜性寒,柏医女特别嘱咐了孕妇不能多吃,周蕊喝了这一碗,清清凉凉的,略解了暑意,打算等看见茜素平安回来了,她就再歇一觉,等起来在晚宴开始前再垫巴点。自古宴无好宴,这种宴席大概率是吃不好的。 不料等了一刻,没等来小安子,只等来了和他一起去的小皮子,周蕊不禁脸色一变。 去一次丢一个人,中宫是黑洞吗?吞人的那种。 小皮子是一路快走着回来的(宫里不许奔跑),回话时上气不接下气,喘得厉害,话倒是回得完整:“中宫守门的内监通报过后,称娘娘在歇息,不见人......” “什么?”周蕊心头怒起,皇后哪根筋搭错了,这个日子特意和她过不去。 “安公公让奴才先回来给娘娘带话,他去内监里面攀攀交情,看能不能打听出什么来。” 周蕊了解了大概情况,挥手让小皮子先下去歇歇,接着对云岚道:“梳妆罢,再换身衣裳。” 云岚不由担忧:“娘娘这是......” “茜素如今也不知如何了,中宫那里我亲自得走一趟。” 云岚担心周蕊孕期情绪不稳,再和中宫起了冲突,还要再劝,丹桂忽出声道:“娘娘,将柏医女带着罢。” 周蕊和云岚听得都是一愣。丹桂说着话,手上也不闲着,为周蕊打理起了发股,看着镜子里她娴熟的姿势,周蕊明白过来。带着医女的用途有两重,一则她是孕妇,要是路上有什么不舒服,有医女照看会好多。第二嘛,如果茜素在中宫受了刑或者更严重的,医女在也好立即救治。 很妥帖的建议,也在话语中支持了周蕊前往中宫的想法,平时人小话少的丹桂,不想遇着事了,这般沉重冷静,周蕊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云岚一听娘娘同意,还让人去喊柏医女,便知事情已不可转圜了,便加快了手上动作,只盼着若待会真有什么,她在旁边,也能劝着一些。 身边人都不作声默默做着事,周蕊单只坐着,就觉得神经都有些绷紧了。 如果去了中宫,皇后还是不见呢?她能怎么办?闯宫吗?妃嫔擅闯中宫,按宫规可被废为庶人。 就算见了,皇后敷衍她,她又能怎么办?搜宫吗?没有元康帝的命令,她没有这样的权力。 如果万幸,茜素被她在中宫找到了,但已受了刑,甚至是......她又能拿罪魁祸首怎么办呢? 灵魂三问之下,周蕊从未觉得自己的力量如此渺小。 ———————————————— “安哥哥,不是小的有意为难,娘娘在歇觉,一点小事怎敢打扰。再者说了,我已经同你说过了,没见过什么永和宫来回话的宫女茜素,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小安子气得直磨牙根,面上还有笑着和他周旋:“哎呀,说不准是你看差不是,永和宫多少宫人都眼瞧着是中宫来的公公喊的人,我亲眼瞧着茜素跟着去的,这也不能有假啊。” 这话那个看门内监也听了不止一次,但他只是个看门的杂役内监,知道里头有些机锋也没有,加上这般扯皮半天,他耐性将尽,若不是永和宫的,他早甩脸子走人了:“这我也同你说了,方才已经替你去通报过了,娘娘不见,我这看门房的又有什么办法,我看你呀,还是趁早回去给你家娘娘回话,别再这和我缠磨了。” “本宫来了,劳烦公公再去通报一声。云岚......” 云岚应声上前,递上满满一袋金角子,看门内监接过去,仿佛烫手一般抖了两下,差些没有接住,掂过分量,又捏了一把后,看门内监一脸忍痛地把金角递了回去:“娘娘,不是小的不识抬举,和您说句实话,主子娘娘今日身子略有不适,午后喝了安胎药便睡下了,是吩咐了任何人来不许打搅的,方才真真是已经通报一遍,若再去,奴才就得挨板子了。” 周蕊见他不拿钱,说的话也挺真诚的,不像是有意拿乔,便问道:“你真的没有见过永和宫的宫女前来回话?” 看门内监又肯定地回了遍话,就差赌咒发誓了。 周蕊略一沉吟:“那中宫哪一位内监是面白肤净,耳垂有痣的,可否为本宫引荐见一二?” ※※※※※※※※※※※※※※※※※※※※ 抱歉晚了哈,六个红包,么么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人来人往 30瓶;花点点、大熊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一斛珠 那个内监略想了想, 摇头道:“有这么个人?奴才没这个印象。” 周蕊心里一沉, 面上则和气地道:“麻烦你了,若是主子娘娘问起......”一边把那袋金角子再次递了过去了。 眼看人是真的要走了, 不去通报,回个话的事, 这钱也拿得安心些:“娘娘放心,奴才回了安哥哥的话, 他就回去了,再没有旁的事。” 周蕊对他笑了笑,小安子在旁边是一脸犹疑, 周蕊使了个脸色, 云岚上前一步略扯了扯小安子袖管,一行人一齐护着周蕊,回身上了宫车。 “娘娘信他?” “为何不信?那个从中宫来传人的内监, 面生, 个头不高,肤白,耳垂有痣, 这些都是小皮子见过后说出来的。小皮子平时不多话, 但眼力好, 看过一眼便有了印象,不代表旁人都这样。我问你, 小皮子颈后一道疤你知在右边还是左边?” 小安子被问得一愣:“这......奴才不知, 平日里头发遮盖的, 也瞧不着啊。” “这便是了,即使是一宫里头共同做事的,也未必会观察这般仔细,若不是传话内监转头时刚好被小皮子瞧见,他也不会注意到那颗痣,若是那个看门内监回话时,斩钉截铁地表示宫里没这号人,那才是空口白话,满口谎言,但他明显是认真回忆一下,才回说没这个印象,意思就是他自己也不确定,可能真的有这么个人,但平日里没瞧仔细也说不准。” 小安子恍然道:“娘娘的意思是,茜素她不在中宫?” 云岚和柏医女都大吃一惊,丹桂低头沉思,周蕊觉得累,身子发沉,托着头道:“什么时辰了?” “咱们出来的时辰是申时三刻,这会约莫又过了快两刻了。” 还有半个时辰不到就要开宴了,她却连茜素是被谁带走了都不知道。 宫车被抬着,跟在车边走着的几人俱是沉默下来,周蕊知道,他们是在等着她给拿主意。周蕊靠在车座背上的金丝软枕上,闭上眼慢慢想了一会。 坏就坏在今天是皇帝圣寿,她就是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能在今天做什么搜宫查人的举动,为了一个宫女闹得阖宫不安,搅坏了圣寿之喜的平安祥和,就是她不知轻重,不够懂事了。 背后那人也正是吃准了她要在今天咽下去这个哑巴亏,才选在今天出手。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光靠她一个人的力量肯定是不行的,外援肯定要请,她能请到的外援出了元康帝就是老祖宗,也没有第三个人可以开口,元康帝今天比谁都忙,皇帝的圣寿,政治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他这个寿星只怕比谁都忙,她不能因为后宫的事再去烦他,那就只有老祖宗那里了。 周蕊睁开眼睛,对云岚道:“云岚你去一趟宁安宫罢,就说我宫里丢了个宫女,把原委说了,不要多说也不要少说,老祖宗怕吵,今晚的宫宴应是不会参加的,若是有什么吩咐,你即刻回来传话。” 云岚不想是她被点去传话,略一惊后也很快反应过来,应声去了,周蕊又对小安子道:“若是老祖宗也不愿意今日闹出什么大动静,就只能由我们亲自来了,你......让小皮子去明粹宫外头注意一下动静。” “娘娘......” 周蕊一挥手示意他把话听完:“也只是猜测而已,让小皮子盯着便是,不要妄动。” 此时丹桂忽道:“今夜宫宴,各宫都是人进人出的,动静不小,若真有所行事,只怕也不大方便,除了这些热闹的地方,安静些的少人进出的宫苑,咱们是不是也得派人去盯上一盯?” 周蕊看向她,与她目光一对,两人齐齐往寿康宫放向望了过去。 ———————————————— “娘娘,奴婢给你换一盏罢。” 周蕊“唔”了一声,略一侧身,云岚乘着换盏动作附耳道:“老祖宗养的‘雪哈’不见了,这会正派了人,往各宫去寻呢。” 云岚说完就下去了了,周蕊略一点头,面上不动声色。 太皇太后肯出手就好办了,不说孝义为先,就凭元康帝对祖母的敬重,也不会计较这些的,她到时再解释一二就是了。 周蕊有些放下了心,也有心思去关注宴上的情形。 “今日恭贺陛下圣寿,虽无丝竹之乐,但众位妹妹诚意备礼,也可相弥了。” 这是皇后在说话,意思是问元康帝有没有兴趣在这宴席上依次展礼,元康帝今日虽有些累,但心情似乎不错:“既是宫宴,也不拘这许多,便拿上来罢。” 这就是要让众人依次献礼的意思了,席间众人无不起了精神,等着说到自己那一份寿礼时,好有机会解释说明一二,也可在御前露一露脸。 元康帝本也就随口那么一说,抬眼一看众人这般跃跃欲试,怕再惹出什么来,又有些意兴阑珊了,一眼扫过去了,右次首的位置,周蕊也是一脸兴致缺缺,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寿礼是各宫大小妃嫔美人选侍等,或亲自,或派人来,一早便送至昀光殿的,已清点了进了内库,如今陛下一句话要依次献礼,丁程奉抡起两条腿就往昀光殿赶,指挥着手下内监,动作麻利着点,按着名册,依次给搬出来。 元康帝招来王宽:“今日永和宫可有事?” 王宽摇摇头:“未听来报。”平日里他知道陛下对永和宫上心,都会多注意着些,但今天是什么日子,不把脑袋劈着用就不错了,哪里顾得上别处的事? 元康帝见问不出什么,只好等一应事情结束,去了永和宫再问。宫宴上蜡烛燃烧的气味,脂粉味,酒味,混杂在一块,元康帝动了动鼻子:“你让人去盯着些,宁贵嫔那桌里不许有酒。” 王宽一躬身就要去,听元康帝又补了句:“其余两宫有身子的也是一样。” 丁程奉带着一溜内监入场了,皇后点了刘美人道:“刘美人一把嗓子说起话来,又柔又缓,既是姐妹们的寿礼,天也晚了,这献礼唱名之事也不要多少响亮的,所幸听些轻柔的,便由刘美人来唱名,陛下看呢?” 元康帝看了皇后一眼,无不可得摆了摆手。 宫宴是在中宫前庭的空地上举办的,刘美人一脸激动地离席到了场中空地,周蕊坐着听她报礼单,神情就像是听春晚-报幕那样冷漠。 皇后的寿礼是一张亲手绣的万里山河图,朝阳升起,山峦起伏,江河奔流,这意境这绣工,周蕊看来是相当不错的,不想皇后还有这份才能。 四周围一片轻声赞叹之声,元康帝略盯了一瞬,难得赞了声:“不错。” 皇后得了这声赞,举杯起身出列,面向元康帝福礼下蹲道:“愿吾皇寿年永享,佑我大殷江山。” 众人随之出列,虽皇后所言齐齐山呼,周蕊混在其中滥竽充数,蹲下时担心肚子也没蹲实在了,心里有些佩服皇后,都有些显怀了,还能蹲得这么顺当,这么义无反顾。 类似的场面午间宴请百官之时已来过一遍,但对于寿礼而言,好话自不嫌多,何况是登基后第一个圣寿,元康帝便在面上作出一副高兴的样子来,出列亲自扶了皇后起来。 等众人归位,周蕊往边上一瞥,果不其然见到贤妃面上不忿,到底顾念了元康帝在,低着头没显出来。刘美人已经开始唱明粹宫的献礼了,小福子捧着托盘盛着一本厚厚的书册,贤妃立即整理过面上神情,笑着举杯道:“这是自宣武十年至今,有关时疫之症,疫情,以及对应方子的整理,臣妾不大聪慧,旁的不会,只能做这些粗苯工夫,指望能为陛下分忧一二。” 周蕊看着那书册,心道好家伙,这么厚,这会可没打印机啥的,怪不得贤妃这段时间还算消停,这就算是盯着下人抄,也得费不少心力,有了这本疫情整理,对于给太医署来说绝对是很有价值的参考文献,虽然周蕊与贤妃不和,也得说她这次做的不错,甭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为社会为群众作出了贡献,就值得尊敬。 元康帝也微笑点头:“有劳贤妃这番辛苦,这般精细的工夫,怎能说粗苯呢?” 说着就命人赏了贤妃一斛珠。 明粹宫等人如何心花怒放喜笑颜开,对于周蕊来说都与她无瓜,当小喜子捧着属于她永和宫的寿礼上来的时候,她觉得很奇怪,那形状不对,还盖着红布,她明面上给的是丹桂绣的绣品,不会出错也不会出彩的那种,那个把红布顶起来的类似罐子的东西,是个什么情况? 等等,罐子?周蕊一下反应过来,还没等做什么反应,刘美人唱词已经开始了:“永和宫进献绣品......” 红布在此时被拉开了,周蕊不敢看地捂上了眼睛。 一边在心里后悔,早知道昀光殿的内部管理这么混乱,她就不在圣寿礼前送,改礼后送了,还省得弄混。 ※※※※※※※※※※※※※※※※※※※※ 暑假工作忙,加上卡文,所以更新量啥的而也不大给力,抱歉哒,挨个么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夕阳西下 5瓶;大熊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有何烦忧 只见红布揭开后, 一个琉璃罐, 上用圆形木片严丝合缝地盖上,罐身并不十分透明, 依稀透出各种不同颜色,蓝绿粉紫, 烛光下映着琉璃之色颇有几分斑斓,众人正狐疑这是何物, 元康帝看着颇有兴味:“打开瞧瞧。” 小喜子就打开了罐子,从来里头捏出了一只玫红的纸鹤。 贤妃率先笑出了声:“宁贵嫔这般巧思,应是乡中之物罢。” 按理来说, 贤妃表了态, 张刘两位选侍早该一唱一和地给贤妃帮腔了,周蕊拿眼一扫,估计是上回的那顿巴掌, 这两个跟鹌鹑似的, 只敢跟着贤妃一道笑笑,别的半句也不敢多说。 不光是她,其余小美人小选侍们也都安静的很, 预想的你一嘲来我一讽, 风刀霜剑严相逼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周蕊也就没什么压力地给了贤妃一个台阶下道:“贤妃娘娘说得不错,这正是臣妾有时乡间常见的恭贺生辰之礼, 正应鹤之寓, 长寿雅正, 高洁笃行,神鸟也,堪与陛下相谐。” 这彩虹屁吹得,周蕊自己都不好意思,元康帝也笑了道了句“好寓意。”一边吩咐王宽赐御膳一品汤羹,龙井竹荪,献礼唱名继续,过了不过一刻,双耳砂锅煲着的龙井竹荪汤被端了过来。 云岚去接,正听见两个小选侍小声道:“都说永和宫盛宠,我瞧着也不过尔尔,一道菜罢了,和明粹宫整整一斛的珠子比起来,差多了。” 另一个道:“你懂什么,珠子金银等身外之物,如何跟陛下的心意比,我方才都瞧见了,宁贵嫔一晚上都不大有胃口,席上的菜都没动几口,陛下是瞧见了,才特意赐膳的,赐得还是汤羹,又能暖胃又不占地方,这份细心......” 说完还轻啧了一声,满怀着,要是能用在自己身上就好了的惋惜,云岚心下好笑,一边把砂锅端了,打开盖子,里头还咕嘟嘟地冒着小泡泡,浅舀了半碗,递到周蕊身前。 周蕊把这半碗都喝光了,云岚要再盛,她摆手不要了。汤鲜是鲜的,但鱼茸的味道她吃不惯。 说来也是奇怪,全鱼清蒸红烧油炸,鱼肉片片,滚汤酸辣水煮,她都是爱吃的,唯独鱼茸鱼丸等,吃不大进去,勉强喝了半碗,再喝就要吐了。 贤妃因为坐席就在边上,一扫眼就瞧见了,眼见周蕊对于御膳的态度这般轻慢,当下没了好脸色,眉毛一挑就要借话点出来,荷香见状不对,借着布菜,碰了贤妃袖子略作提醒,贤妃回神,想到之前两次元康帝面前,在周蕊哪里都没讨到什么好,心中恨极,一时却也觉得无法,只得暂时作罢。 一轮献礼之后,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皇后又提议众人依次以数字联诗,即每一句的开头都要以数字开头,没等元康帝表态,周蕊便称自己身子不适,请求暂离。 她可没什么诗词储备,数字联诗这种绝对是要烤糊的。再说她这个离席的借口,也不算是借口了,她折腾了大半天,又为茜素提着心,的确有点不大舒服。 众人都是一愣,陛下还没离席呢,宁贵嫔怎敢如此不敬?贤妃也不出声了,偷偷去瞧正席上元康帝的神情,屏息等着陛下的雷霆之怒。 “如此就先回宫歇息罢,让轮值的太医去瞧瞧。” 周蕊在一片讶然中完成出列福礼告罪告退等一系列动作,搭着云岚的手出了中宫。 贤妃一脸不忿,皇后面上十分平静:“这头一联,可否请陛下先启?其他妹妹哪个接不上了,可是要罚酒的。” 众人的目光这才从宁贵嫔消失的背影中拔出来,元康帝盯着宫门口的一盏宫灯,似在思考,过了一会才道:“一生清正复辩伪。” 接下去本该是皇后接的,她听过这句露出些讶异神色,一时未接。 元康帝早也意兴阑珊了,说了这半句后,便要众人继续接着,还道众人今夜可在皇后这里好好乐一乐,说完便带人出了中宫。 场上瞬间少了两席,却好似走-光-了一般寂静,好一阵没人出声,贤妃率先冷笑道:“就着还乐什么,各自回宫便罢。” 皇后端坐着不出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贤妃出列一福礼,道声嫔妾告退,也不敢皇后是否同意,径自离去。 张刘两位选侍紧随其后,接着,其他选侍们纷纷借口离席告退,呼拉拉又走了一大片,最后只剩下刘美人一人。 皇后盯着眼前一口未动的一道雪山梅,问道:“都走了,你怎不走?” “听闻娘娘最近腰酸腿肿,嫔妾学了一些手法,愿为娘娘解忧。” “你倒有心,心知本宫有何烦忧。” 刘美人得了这一句,走到皇后身边,从宋姑姑手里接过皇后的手,搀着往中宫正殿走去。 ———————————————— 周蕊从中宫出来,宫车行了不过一段路,忽地一停,其实不大猛,云岚担心周蕊被晃到,责道:“这是怎么当差,连个宫车都行不好?” 领头的一个内监过来回话,告罪道:“回娘娘,是奴才的不是,脚下膈着了东西,差些绊倒,这才停了这一下。” 说着地上一个蓝底绣剑兰的一只荷包,云岚就着宫灯一瞧差些没惊呼出声,赶紧接过来递到周蕊面前:“娘娘,这不是......” 周蕊接过茜素平日佩戴的荷包,略一捏,里头有个圆滚滚的东西,摸着有些硬,打开一瞧,是个蜡封的阄丸,取出捏碎了,里头掉出一张细长的纸条来。 ※※※※※※※※※※※※※※※※※※※※ 又是短小君,不是故意卡文的,今天上了四个小时的课,快被学生气死嘤嘤嘤。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 10瓶;流年匆匆 5瓶;大熊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凝晖堂 “独来莫声张, 人在凝晖堂。” “娘娘, 这是.....” 周蕊又翻看了荷包,发觉掌心触到一片滑腻, 抬手一瞧,满手的油在宫灯照耀下格外锃光瓦亮:“特意被人涂了油, 放在地上的,怪不得你, 下去吧。” 这话是对方才差点滑脚的内监说的,内监归位后,云岚后怕地道:“这好歹毒的心肠, 若不是他们脚下工夫还算稳当, 若是摔着了娘娘,这可怎么好?” 周蕊觉得这么一出其实和绑架案挺像的,绑匪来信要求家属亲自来交赎金, 不许报警否则撕票, 写这张纸条的人,算准了中宫到永和宫的必经之路,又特意塞在荷包里丢出来, 意图就很明显了, 人在他手里, 来不来让周蕊看着办。 周蕊拿着这么荷包,一点不害怕不心急, 甚至还有些宽慰。既然要引她过去, 说明茜素大概率还活着。 人还活着就好办, 旁的都是小节。 记得以前很喜欢的一部tvb的大女主剧,名字记不大清了,清-朝背景,女主所在的米商之家,也精力了家人被绑,要求缴纳赎金,在得知绑匪可能是内贼之后,女主当机立断,在闹市街面上敲锣后高声道,他们家族家训,绝不和绑匪谈交易,绝不会为绑架付一文钱的赎金,且事后一定会对绑匪追查到底,至死方休。 彻底震慑住了心理素质不佳的匪徒,被绑的家人也被放了回来。 剧情因为有演员出色的演技支撑,所以十分精彩。但不适用于她今天的情形,对于幕后之人,她只是又怀疑,但没证据,况且大晚上在皇宫里敲锣号丧,大约也是嫌命长了。凝晖堂是必定要去的,只是相关保护措施也要做好,只身闯虎穴什么的,她还没这么彪。 周蕊把荷包递过去:“只怕歹毒的还在后面呢。走罢,派两个人,一个往宁安宫那里通知一声,就有人瞧见说太皇太后的‘雪哈’在凝晖堂,让四处找寻的宫人在凝晖堂外候着。另外一个网永和宫,真有什么场面,到底还是要有咱们自己人在场才好。” 云岚拿帕子把荷包裹起来,又细细看过纸条,担忧地道:“这是有心布局的,就怕还有后着,就算有人在旁,也怕救护不及,娘娘玉体,怎可亲自涉险?况且凝晖堂那种去处......娘娘可去不得啊。” 宫车行着,也还有一段路程,就算是打副本,也要对地图boss等稍作了解,省得抓瞎,周蕊便顺着话头问道:“凝晖堂是个什么去处,倒是没听说过。” 云岚年长些,肚子攒的些宫廷秘闻传说等自也比年轻的宫女多些,这事隐晦灵异,又涉及前代君王,她本是不该说的,但为让娘娘取消去那的念头,她便将相关传闻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 “那是嘉和年间的事了,有个美人,得了嘉和帝评语,明眸善睐,秀骨姗姗,赐了‘明’字作为封号,她的住所本是叫欣荣堂的,也为这位明美人改成了凝晖堂,取其光华独凝一身之意,明美人赐居凝晖堂后也是盛宠一时,怀上了嘉和帝的头一个孩子。” 闷了这一晚上还是听故事有劲,周蕊坐直了身子,等着下文。一般这种时候就该有转折了,作为故事的呼吸。 “可惜呀,生下来就没了气息,是个死了的男胎。明美人产后郁结,一时无法转圜,总对嘉和帝说起,她听见孩子的哭声,嘉和地起先大恸,为这个孩子做了一场盛大的法事,法事过后再去看望明美人,她已出了月子,但还是抓着袖子和他说着一样的话,嘉和帝便有些不耐了,加之明美人产后面部浮肿,身材走样,容貌大不如前,嘉和帝看望过两次就不再来了。” 周蕊越听越丧,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那后来呢?” “之后,明美人精神更加不济,不过两三年,便衰如老妪,轻易不开口说话,若是开口,就是‘你听啊,孩子他在哭呢’,令人感到疯癫也觉得有些瘆然,她人再不复从前的明眸善睐,伺候的宫人见跟着她没有什么前程,做事也不用心,久而久之,明美人盖得被子发霉长斑,衣衫陈旧裂口也不换下补救,直到一日被发现死于凝晖堂主殿梢间。” “梢间?”周蕊重复了这一句,都觉得有味道。 云岚唏嘘道:“不错,应是宫人不肯伺候起夜,她往梢间自行解决时,脚下一滑,摔晕了,脑袋磕在了青砖上。” 要是孩子不死,明美人因为头一个的贵子,扶摇直上升至高位,孩子再争气一些,给她来一个母以子贵,明美人的传说只怕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让我猜猜,明美人死后,牌匾也没摘,是因为嘉和帝在她死后又回想起曾经的音容笑貌,一时甚为惋惜,因而宫殿也不让别人住,牌匾也不摘,只让它空着,以缅相思。” 云岚一个点头,周蕊又道:“至于凝晖堂,自明美人死后,不断有值夜的宫人内监在经过时,听见有婴儿的哭声或者女子的哭声,呜呜咽咽,听来可怖,久而久之,这凝晖堂就成了‘凝鬼堂’了,我说的可对?” 云岚一时惊讶:“娘娘果然聪慧,猜得丝毫不差。” 周蕊一摆手表示小意思,后宫这种污糟地方,宫殿又是自前朝传下来,住了小几百年了,没个个把灵异闹鬼的地方,都不好意思说血雨腥风的宫斗战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蕊虽然因为穿越,无神论有些动摇,但本质上还是个相信科学的好青年,而且根据她多年阅-片的经验,国内的鬼基本上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并不可怕,反而是国外的鬼,经常不分青白,滥杀无辜,那种副本是要好好考虑进还是不进的。 两人一路说着,经过明粹宫,来到了传说中的凝晖堂,果然是经年闹鬼的宫殿,剥落的墙体和牌匾上的蜘蛛网都透露着一股年久失修的样子。 宁安宫和永和宫的宫人都到齐了,周蕊吩咐摸清凝晖堂总共几个门,待会分队把门把守起来,里头有异动就破门而入。 说完就拿出帕子捂住口鼻防着里头的尘土呛着自己,一提裙子便打算往里头进去,云岚挽着她胳膊不松开:“娘娘,真要如此吗?” “里头什么情形咱们都不知道,万一换个人进去,或者直接破门进去了,被劫持着的人瞧着了,直接杀了茜素怎么办?” “这......” 周蕊拍拍云岚的手背,示意她安心,云岚无奈松开了手。 推门而入,果然是一股腐朽的尘土的气息,周蕊将口鼻捂得更紧,把门掩了一半,留了个口,方便外头的人注意里面的动静。 青砖地面因为常年无人打扫,覆满荒草落叶,唯有庭院内一株波叶金桂树仍有些生机,无人照看也自顾地生叶开花,此时虽为开花,枝头的叶子也碧绿青葱,也是一片破败中唯一的亮色了。 庭院内原本应该种满花草的角落,都被杂草占据,夜风吹来,飒飒作响,竟是将七月的暑热都冲散了两分。 人的想象往往比外界的环境更让人感到害怕,周蕊这时候就响起了关于凝晖堂的传说,脑子里自动播放起了恐怖片的音效,在大夏天生生打了一个哆嗦。 忽然左前方的一株樟树后传来一声响动,周蕊拔下头上的簪子,慢慢靠近。 樟树后头显出一口半人高的井,井口处还吊着只缺口的桶,颤巍巍地在井壁上晃荡,方才的动静估计就是这个桶弄出来的,一道人影飞快地往侧边角门处蹿去,周蕊高声示警:“东侧角门,快抓住她。” 门外守着的,正是由小安子带队的永和宫的内监,小安子没两下把那人手臂绞了,迫其抬头朝向周蕊,周蕊控制着脚下,慢慢走过去,打眼一瞧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认不出是谁。 小安子道:“这不是明粹宫的金橙吗,怎么在这?” 明粹宫的?周蕊皱了皱眉:“你跑什么,茜素呢?” 金橙似被吓呆了,脸色煞白,对上周蕊的眼睛看了一会,才往那口井的方向指了过去。 周蕊和小安子的脸色一时大变,不用多话,小安子交代小皮子将金橙绑了,带了两个人提着灯往那口井快步赶过去。 到了井边,提高了灯往里一照,三人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里面飘着个人......” 手里还没得及插回去的簪子叮当落地,周蕊只觉晴天霹雳,身子一阵发虚,突遭变故之下,几乎要站立不住。 忽地背后靠上一个坚实的胸膛,大手握住周蕊双肩,周蕊都不用往后看,转身一埋头,就往他身后的五爪龙纹上哭湿了一片。 元康帝拍拍她的背,柔声道:“发生了何事?” 周蕊没有勇气回头一看,小安子三人没有工具很难把人捞上来,高声喊人那绳子来,要粗麻绳能吊人的那种。 最近的就是明粹宫,要是去取倒也最快,宫人们没得吩咐也不敢擅自打扰贤妃,周蕊看了一眼被绑手堵口的金橙,恨声:“这还有一个明粹宫的宫人,夜半了不好好在宫中值守,跑到这里来,也不知为了什么?” 元康帝看过去,让王宽带人往明粹宫走一趟,除了取工具,顺便把明粹宫大宫女喊来认认人。 这一闹,动静也就大了,随着王宽一同回来的,是带着人亲自赶来的贤妃,紧随其后的皇后,两列仪仗亮起的宫灯,在黑夜中宛如一条缓缓移动的光带。 ※※※※※※※※※※※※※※※※※※※※ 关于更新的问题,我也很无奈,暑假是最忙的时候,等不及的小天使要不稍微养肥,囤个几章再看?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智障大师傅 3瓶;大熊熊、听风、彼岸花幵菂殀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参不透(捉虫) 周蕊看见了, 但什么也不想理, 只关心着王宽的工具有没有快速递到小安子的手上,元康帝把她的头按在怀里, 不许她瞧,哄道:“太晚了, 不如先回去,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周蕊被按着脑袋, 也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元康帝拗不过她,没再要她回去, 但也坚持不许她看。 皇后和贤妃走近时, 看见的就是元康帝像哄孩子似的哄着怀里的周蕊,都知永和宫得宠,但如此明目张胆的还是头一回, 两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贤妃偷偷去瞟皇后,指望着她去劝谏,皇后撇开头, 只作是没有看见。 贤妃翻了个白眼, 略走开两步, 荷香扯了扯贤妃袖子示意,贤妃看见了被绑在一边的金橙。 她在来之前就得了消息, 凝晖堂出了事, 似还和她宫里的人有关, 按说金橙是四等宫女,平时连殿内走进不来,只能做些外头的杂活,和她又能有什么关系,但外头的人不会这么想,只会觉得她是明粹宫的人,便和她脱不了干系,也是为了及早地自证清白,以防周氏那个贱人在陛下耳边搅风搅雨,给她泼脏水。 当下见众人都注意着井下的动静,让荷香过去把人提过来,荷香刚凑过去,王宽手下的小福子就笑嘻嘻挡在前头:“对不住了荷香姐姐,陛下的吩咐,奴才得将人看住喽。” 陛下就在一旁,把人带走显然不太现实,荷香本也是想着来套点话,但小福子这样的态度明显是不卖面子了,当下也不与他多纠缠,怕动静闹大了,反教陛下那边注意。 回到了贤妃身边,把小福子的话耳语传给贤妃,贤妃心中预感不妙,一时没了和皇后周蕊拈酸吃醋的心,专心盯着井口处。 井里那一头,小安子缠了绳子,四五个人帮他拽住,往井里头放下去,过了一会,绳子从井里被拉了拉,上面的人赶紧往上拉,当小安子的头探出井口的时候,周蕊听见他庆幸的喊声:“娘娘,是茜素,还有气息。” 周蕊一下从元康帝怀里钻出来,要过去看,被元康帝拉住:“虽说是,也不知有没有呛水或者撞到哪里,还是先带下去治伤罢。” 周蕊这回又把头点得和拨浪鼓似的,对小安子道:“你别动,把她放平了,让柏医女来瞧,要抬走的做个平坦的担架再抬,别抱啊背啊的,当心再伤着。” 她有限的急救知识记忆告诉她,如果是摔伤撞伤,伤到了内里,轻易抱起来背起来的话会造成二次伤害。小安子等虽不解,但对她的话没有敢违背的,赶紧地依着吩咐,一一去做了。 皇后忽然近前一步,不紧不慢的道:“臣妾听闻凝晖堂出了事,似是与宁安宫走失的老祖宗养的一只‘雪哈’有关,也不知到底出了何事,明粹宫的宫人为何会在此处?还是要一一查清了,免得引起误会,影响到贤妃妹妹的名声才好。” 周蕊眉毛一挑,皇后这是学乖了?三两句话把自己摘清了,明面上又像是在为贤妃辩护,实际上句句实是在往明粹宫泼脏水。 元康帝还没应声,贤妃怎肯示弱,当即凛然道:“虽说金橙是我明粹宫的人,一个粗使宫女为何夜半来此,本宫也正疑惑着,查自然是要查的,但正值陛下圣寿,也不宜为了个把宫人,搅得后宫不宁,依臣妾看,不如将人先带回去,仔细审问了,明日再议。” 周蕊面若寒霜,都动到她身边的人,那就实在没有什么好客气的了,贤妃想把人带走当然不可能,但皇后三两句话想把自己摘清楚了也是休想,她对着皇后得体一笑,说出来的话却不大客气:“茜素离开永和宫时,是被中宫的人提走的。臣妾曾派人到中宫去问,却连毓仁宫的门都没进去。” ———————————————— “那个宫女没死?” “是呢,好在没出人命,不然不知道宁贵嫔娘娘要如何伤心了。现下陛下让人都散了,同宁贵嫔一道回了永和宫,那个叫金橙的宫人已经下了内狱连夜在审了。” 内狱那种地方,进去了就不是掉层皮的事,太皇太后叹一口气:“还是周蕊那个丫头,不但笨,心还软,在宫里头,这样的性子最不能成事。”太皇太后被回云嬷嬷伺候着披上了一件藏青的雪缎斗篷,碧玉龙头杖一拄,太皇太后道,“走罢,闹腾了那么久,该去瞧瞧她了。” 回云嬷嬷也不劝太皇太后夜半出门这般折腾,当心伤着身子,只细细地搀扶了,吩咐宫人们提灯在前头开路,将太皇太后脚下的路照得亮亮堂堂的。 从宁安宫到寿康宫,穿过一个名为青芜园的小花园就到了,青芜园自不能和种满了奇珍异草的御花园相比,但花木扶疏,青黄掩映,比起御花园里热闹的争奇斗艳,这个园子在白日多添了一分雅静,夜里行走却觉得有些阴森了。 走在最前头开路的宫女,眼前不断的略过树叶斑驳的阴影,已有些心神不定,忽地从身侧一丛弯竹中掠过一个暗影,宫女想起了同寝的另一个姐姐说起过的凝晖堂的旧闻,以为是明美人的鬼魂飘到青芜园了,一时魂魄升天,但在宫中当值不得大喊大叫的规矩还是记得的,直挺挺地僵住了脚步,脚下打了个趔趄,后面的人差些没有停住,也倒在她的身上,两人一个碰撞装到一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不用太皇太后示意,回云嬷嬷顾不上这两个,点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内监去吧竹林里躲着的那个人给捉出来,太皇太后的仪驾队伍也停了下来,摔倒的两人稳住身子齐齐跪下请罪,心中俱是一凉,这样的大错,一顿板子是免不了了。 回云嬷嬷也没出言斥责,等竹林里的人被搜着拽出来,跪在了青芜圆中的宫道上,太皇太后看了一眼后笑道:“疑心生暗鬼,身正不惧邪,比起所谓的冤魂,人要可怕的多了,不信你们瞧瞧。” 请罪的两个宫女闻言,大着胆子去瞧,被捉住的那人因为被拉拽的动作,脸上落下一绺头发来,遮住了半边的面目,就着灯光仔细分辨才看清,这是寿康宫太后身边的宫女听蝉。 两人面面相觑,不敢回话,一齐低下了头。 回云嬷嬷知道太皇太后年岁大了,不愿轻易动罚,便对两人道:“行了,都回列罢,只此一次,若是下回当差还不精心,便回内事司去,不必在这伺候了。” 两人一喜一凛,速速起身站回了原来的位置。 太皇太后带着捉住的听蝉,也不问话,就带着她,径直往寿康宫而去,守门的内监眼见是久不出山的老祖宗,带着宫人浩浩荡荡而来,哪敢阻拦,示意另一个的守门的去通报,一边赶紧开了正门,将人引进来。 寿康宫的小佛堂还亮着灯,太皇太后走过去,在门外听着太后口诵《大梵经》,诵经之态听来至真至诚。 李嬷嬷硬着头皮上前迎驾:“奴婢叩见太皇太后。太后不知太皇太后惫夜前来,这会还在诵经,这......奴婢这就去通传。” “不必了,诵经怎好打断,我这等着她便是。” 说罢走到佛堂前的石桌石凳前,回云嬷嬷给铺上一层垫子,竟真的坐下等了起来,让婆婆等着儿媳妇,这也不符孝道啊,何况是宫中最为尊贵的老祖宗,李嬷嬷顿觉压力如山,略一福身,又进小佛堂。 佛堂内,太后诵经不断,李嬷嬷几次想要开口,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也不敢出去,左等右等是心乱如麻,一品诵毕,太后放下手中佛珠,李嬷嬷赶紧道:“娘娘,外头......” 太后眼也未抬:“慌什么,该来的都会来,早出去与晚出去又有什么分别。” 说罢才由李嬷嬷搀扶着起身,缓步走了出去。 面对着太皇太后,太后恭敬地行了个大礼。 太皇太后所坐的石桌上,已摆上了一把木刻松树纹茶壶,太皇太后亲手倒了两杯,道:“过来坐罢,你宫里的茶着实不错,一道品品。” 太后依言过去坐下,眼看着太皇太后啜了一口茶,她却不动:“夜半茶寒,到底伤身。” “茶寒怎抵得上心寒,这些年来,秀华你的所作所为,已不知让多少人寒心,还在乎这杯盏茶寒吗?” 话毕,已经被绑了手脚的听蝉被带上来,摔在石桌旁的地上。 “说罢,夜半不在宫里值守,到青芜园瞎跑什么?” 听蝉自知事露,又是太皇太后问话,瞟了一眼瞧也未瞧她的太后,便道:“是太后娘娘身边的李嬷嬷吩咐奴婢,去注意着凝晖堂的动静。宫女金橙也是奴婢骗她过去的。” “好端端的,如何就信了你的话。” “是奴婢让她无意中得了消息,凝晖堂樟树下的井边有明美人在世时自制的倾颜丸,吃了就能肌肤胜雪容光焕发,金橙有心效仿永和宫,得宠翻身摆脱宫女身份,得了消息就迫不及待想去一探究竟,便选了圣寿这天,宫中各处的眼睛都放在宫宴上,不会注意到一处废弃的宫殿。” “派人冒充中宫的宫人,对永和宫下手,最后嫁祸个明粹宫,一时三鸟,的确是个好计。” 太后方才在太皇太后口中听见自己的闺名,思及往事,一时恍惚,面上有片刻的动容,听到此处面色转瞬又变为狠戾:“说到底,不过成王败寇而已,我走到今日,不过时运不济,天公薄我,没什么可说。” 太皇太后摇摇头:“你读了这么多的佛经,执之一字,却参不透。” 太后直视过去:“我执?有懿德在,您和先帝的眼中何曾瞧得见我?” “人执利器,也必定为利器所伤。这句话,我在明美人生下死胎时,就对如今的福王太妃,你的嫂嫂说过,可惜她没听进去,明美人失了孩子,又失了帝心,全无威胁了,还不忘斩草除根,对其他嫔妃也是多方防范,唯恐有人先生下贵子,结果呢?算计得嘉和后宫几乎是后嗣凋零,嘉和一朝‘北狩’,无长子可为继,弄得帝脉旁支,到头来为他人做嫁衣裳,也不知她悔是不悔。” “后来,懿德产后因病逝去的时候,同样的话我也对你说过,你呢,也没听进去......”太皇太后的目光平和中带着一丝看透的慈悲,“事到如今,因果报应,轮回不爽,秀华,你真的不悔吗?” 往事一一掠上心头,想到惨死的三儿一孙,太后的心痛如剜肉,她怔怔的睁着眼睛,不一会,终于留下两行泪来。 李嬷嬷看得惊了,她已多少年没看见太后流泪。 ※※※※※※※※※※※※※※※※※※※※ 爱你们,今天六个红包哈,么么哒 感谢为我捉虫的咕咕,最近忙,空了就去捉。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啾啾啾 5瓶;大熊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捂痱子 “茜素那里另派了医女照料, 娘娘就放心吧。” 周蕊嗯了声, 面上的担忧怎么也下不去,手上摩挲着装着一大串葡萄的玉碟的金银团花镶边, 触到葡萄的凉意,却不大有胃口:“去问问柏医女, 葡萄对于养肺好不好,要是有好处就给宫里送茜素那一些, 让她好好养着。” 丹桂应声去了,云岚又劝:“如今刚搬来青林,行礼安置搬搬抬抬的乱得很, 娘娘且坐坐。” 周蕊摆手:“我这里没事, 你去侧间看看,安定那里怎么样,有什么先紧着孩子, 到底一路颠簸, 就怕她不舒服。” 云岚笑道:“娘娘放心,柏医女一路照看,小公主好着呢, 听碧芳说, 公主一路睡得香甜, 梦里还吐泡泡呢。” 说起吐泡泡,周蕊就想起哄孩子神器之一的泡泡机, 轻盈的泡泡, 在空气中飞舞, 泛着彩虹的七彩颜色,保管孩子爱不释手。 想到肚子里这个,也可以用来哄安定,周蕊就想把这个造出来,人不发明枉穿越嘛,但是现在还没有肥皂,不知道皂角水能不能有这个效果。 云岚见她有兴致,便招呼着小宫女小内监们几乎收拾,自己想法子给她弄点皂角来,过了一会小安子进来报称:“娘娘,老祖宗和太后太妃的仪驾到了,老祖宗传话说,也不用兴师动众的,行宫西南向的‘万和宁居’就可以了。” “‘万和宁居’,西南角的院落,太皇太后带着太后和静太妃,三个人铺排的开吗?” 小安子笑得就颇有深意了:“这就得看怎么铺了,若是按足了礼数,讲足了排场,以那三位的排场是如何都铺展不开的。” 言下之意,不按礼数排场,屋子就想是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能住得下的。 太皇太后做事自有深意,何况还有她从前的灌药旧仇,林娘子血债和茜素被投到井里差点被溺死的新恨来,太后住得舒服与否,完全不在她关心之列,只是她一时想不通,静太妃为何也被株连,要跟着太后挤在那个角落。 宫里的事少有明说的,周蕊是通过元康帝和太皇太后话里的态度,知道太后没有机会再回宫了,只不知道是留在行宫孤独终老,还是天不假年突然病逝,但让老祖宗和她们一块挤着住总是不行的,周蕊当下也顾不得什么泡泡机了,带着往元康帝所住的“四海清晏”。 到了那,才知道御前也是乱糟糟一片,一箱一箱往里头搬奏折的,归置寝衣常服的,元康帝在昀光殿用惯的南玉三足香炉,山河嵌画四扇屏风,文房四宝等,也都得置备齐全了,丁程奉忙得头皮都快炸了,一看周蕊带人过来忙迎上来。 元康帝那里带着,嫌人员走动搬抬的炒人,往寝殿南间支了张桌子,暂看折子去了,此时王宽正好退出来,也看见了周蕊这边,他年轻几岁,身体也好得多,脚底一抹油,就挤在了丁程奉前面。 “贵嫔娘娘来了,奴才给您请安,陛下刚还念叨您呢,奴才这就为您去通报。” 周蕊忍着笑,向王宽道了谢,没去看丁程奉的脸色,御前的规矩也没多严啊,一正一副掐得那么凶,倒是她这里,因为茜素被害,加上小安子在寻人时候的英勇表现,云岚丹桂等都看出他人品好,对一同做事的人没有坏心,人也仗义,几人之间的关系从普通同事飞速往患难之交发展。 小安子也升了永和宫大总管,还是元康帝发的话,宫里没个管事的大总管也不行,便赏了他这个名头,从前小安子是做着大总管的活,拿着普通内监管事的俸禄,这下好了,得了陛下金口玉言,又因勇身下井得了人心,一时之间,永和宫没人不服他的。 有他在,永和宫的人事问题,周蕊短期内不用再操心。 丁程奉狠瞪了王宽一眼,也凑过来对着周蕊打了个千,周蕊再等通传的间隙也不得不应付了两句,眼看王宽通报完来领人了,周蕊笑着给丁大总管画了饼:“丁总管实在是辛苦,这搬住处最是头痛的,等见了陛下,可得提一声,多亏了丁总管的辛苦,瞧这一头的汗,‘四海清晏’才能归置得这么利落,不像我那,还忙乱着呢。” 得了这一句,丁程奉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不等他在对着寝殿方向表两句忠心,周蕊就被王宽带走了,王宽插话带人走时候拿眼角扫过丁程奉的姿态,让丁程奉对着他的背影轻啐了一口。 “老祖宗这么说的?”元康帝放下手中的题本,伸了个懒腰,听周蕊说事就当是换换脑子。 周蕊点头:“其实我觉着罢,这样不大合适。” 元康帝咬了咬笔杆:“是不合适,那你说,怎么办才好?” 为嘛突然要考试,她要是能拿得下主意,还问他干啥,直接自己决定不就好了,周蕊在心里疯狂地翻着白眼,面上作出一副积极思考的模样:“臣妾想,老祖宗会这样安排,必有她的考量,不如先顺着她的意思来,等两边都归置妥当了,再把老祖宗请到臣妾住得‘杏花坞’来,就说是安定想曾祖母了,太皇太后疼重孙,必然会来的。” “倒是个不错的由头,只是一次两次的,到底不长久。” 周蕊沉默了,这也是她烦恼的地方,太皇太后要做咸菜大石头压住太后和静太妃那两个,以身作则主动要求住在“万和宁居”,就是为了她们两没话说,用安定公主把太皇太后喊来“杏花坞”做客,不是不行,就是不大方便,她这里到底是嫔妃的住所,皇帝要来,长辈在,到底多有不便。 元康帝也沉吟了一会,笔杆在嘴里还没拿出来,周蕊就看不下去了,上手去把他的沾着朱砂的御笔从嘴里给拔出来,划过牙关还卡了一下,元康帝被拔了笔还没回神,看着她一脸错愕。 周蕊拿帕子给他把笔杆上沾了口水的地方擦了擦:“多大的人了,还爱咬笔。” 语气之嫌弃就像是前世里见惯的,老妈纠正做作业时候不好好握笔的儿子,真可谓是不做作业,母慈子孝,做起作业,鸡飞狗跳。 元康帝反应过来,笑道:“可见是要做母亲的人了,犯起念叨的劲来了,一个安定还不够你念叨,多对着你肚子里那个,可别总对着朕念叨。” 周蕊心道,美得你,以为什么人都值得我碎碎念啊。 “这样罢,还是拿安定作由头,让老祖宗来,反正老祖宗也喜欢安定。老祖宗住‘桃花坞’,你搬来‘四海清晏’。” “啊?”周蕊满脸问号,她搬来“四海清晏”?闹呢?嬖宠在侧,魅惑君王,这不是上赶着给言官递写作素材吗? 元康帝却不以为意;“行宫没那么大的规矩,又不是再宫里,再说这回只带了你一个来,你搬过来一道住,就当是照顾朕起居的,没人会多说什么。” 提到带了她一个人来,周蕊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元康帝为什么临了改了主意,让皇后贤妃都留在宫里,理由也找好了,皇后的千秋寿礼在即,要是一道过来,到时还得宫里行宫两处折腾,至于贤妃,是和宫务治理之权有关。 周蕊来了行宫,宫务治理再挂在永和宫的手下到底不太合适,交给贤妃手下的刘选侍和皇后手下的刘美人,让她们两个没身子的,在内事司管事们的协助下,好好协理宫务。又怕她们年轻没经验,便留了贤妃在宫里,暂帮忙把把关。 周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觉得前一个理由还靠点谱,后一个就着实有点扯了,而且当家做主也好,遇事决断也罢,最怕的就是政出多门,相决不下,谁都知道刘美人是为皇后张目的,她的意思就是皇后的意思,刘选侍又在贤妃手下讨生活,贤妃指东她也不敢打西,这样就会造成一个局面,真有什么事,报上去,最后的处理的结果一定是经过两方拉锯,俩大头都还算满意的折中的方案。 反正宫里重要的人物少了大半,这样能有商有量地进行处理,估计也是元康帝乐意见到的。 不管她们怎么想,好不容易得了宫外的一方相对自由的天地,大猪蹄子都发了话,周蕊也没什么说的,反正现在搬家也没搬完,就传话让宫人们赶紧调转方向,搬到“四海清晏”来,省得做二次劳动。 第二日,太皇太后就被请了来,到底明面上做客,周蕊还是以东道主的姿态,去陪了大半天,两人哄着孩子,唠些家常,三世同堂,居然有些岁月静好的意味。 太皇太后抱着安定,非要给她带虎头帽,嘴上还念叨:“来,咱们戴帽帽长高高。” 安定挥舞着胳膊满脸都写着拒绝,周蕊有点看不下去:“虽说来了青林,到底入夏了,帽子葛布做的外料,太厚,小孩子爱动,戴不了多会,头上就得捂痱子了。” 太皇太后嫌弃得看她一眼;“你又懂了,自己都还怀着头一个,在你祖宗这充大头,生养过几个?想我可是生养过好几个的......” 话到这戛然而止,原本笑看着两人哄逗孩子的回云嬷嬷也敛了笑意,将公主抱了过去。 ※※※※※※※※※※※※※※※※※※※※ 啊啊啊,爆肝了,头秃,太后的盒饭已经在热了,莫急。老规矩,六个红包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土豆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大熊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临沧王 周蕊眼看气氛变化, 也想起了太皇太后所生的两子一女, 如今两个已经不在了,宣武帝已死, 太皇太后生的荣瑜公主在二十年前,便因难产而死, 母女俱损,连个血脉都未留下, 唯一在世的嘉和帝,还在瓦奴那里“北狩”,归期只怕也是此生无望了, 世间最痛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太皇太后自觉已饱经风霜, 终究是心非草木。 深叹了口气后看着周蕊道:“如今看着你是个运道旺的,往后生养教养都要仔细着,养儿百岁,长忧九九, 老话的理可不是白说的。”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 到了太皇太后这般年纪,若因事伤怀起来, 反而不如年轻人易于疏解, 周蕊既请了太皇太后来, 自然也是希望她能逗逗孩子, 开心度日, 总沉缅在过去的伤痛里,郁结于心,对身子也不大好,周蕊一边恭敬地应下,一边抖了个机灵:“九十九?那可太长了,我平日里就是个惫懒的,可受不起这累,不过若是有人愿同我分担去一半,那这孩子还能生,如若不然......” 说完轻轻拍拍肚子,一脸后悔没有早点觉悟早日丁克的可惜的样子,太皇太后一见她这不着调的样,果然是生气都来不及,哪有工夫伤怀,上手就要往她肩上拍,还是回云嬷嬷拿起安定公主的一只小手冲着太皇太后道:“主子您瞧,公主要吵着要曾皇祖母抱呢。”把她给解救了下来。 公主被抱了一会,开始摸着炕桌,四处张望,嘴里哼哼唧唧的也不知是哪国语言,碧芳上前一福身:“是公主饿了,让奴婢抱下去喂罢。” 太皇太后问道:“公主也快一岁半了,除了喝奶娘的奶,也该吃些旁的。” “这是自然,安定从上月起就开始吃奶饽饽了,做得比咱们吃还软和,给掰碎了,她能自己抓起来,舔舔啃啃地吃下去。” 太皇太后喜道;“是吗?” “似~”这一声却是安定公主回过手去,攀着太皇太后的脖子,蹦出来的,也不知道她怎么喊出来的,是不是真听懂了,喊得太皇太后心都软了,忙对碧芳道:“那快拿上来罢,公主饿了。” 等安定被擦过了小手,拿起碟子里的碎饽饽块一点点往嘴里送,太皇太后笑看着,不断夸这孩子灵巧,笑到舒怀处,仿佛满头的皱纹都被抹平几分。 周蕊静静看着,心道该是年纪越大,越喜欢看见朝气蓬勃的小生命,孩子的鲜活气仿佛也是能传染的,逗逗孩子,多笑两声,便能让迟暮经年中眼看着身体迈向腐朽中产生的恐惧,也变得淡些。 安定一边吃着,周蕊忽想起了太皇太后给自己出过的那三道题,在得知静太妃也被拉去和太后一道住了,明面上看着像是没什么关系的株连,但联系之前祥瑞的事,细想一下,周蕊也有了些想法,便闲聊般提起了话头:“当初的‘英魂灵竹’祥瑞,陛下大发雷霆的缘由,应当是献礼者用心不纯,妄自揣摩圣意,名为献瑞,实为试探口风,若是陛下有意为袁少保翻案,这英魂灵竹就是最好的天降之意。” 貌似条理清晰地分析完,太皇太后从安定把目光收回,神情从慈爱秒变嫌弃,速度之快周蕊一时也是叹为观止:“这么点事情,你分析了小半个月,才分析出来?” 人家智商有限嘛,和你们这些自小就考出宅斗宫斗等级证书的当然不能比啊,心里是这样想,周蕊面上还是作出一副差生被训的反思样子,羞愧地低下了头。 “河间王坠马之后,先帝对储位犹豫不决,宁可听从我的建议把陛下从祖陵召回,也不曾考虑临沧王,其中深意,你可知为何?” “临沧王天生跛足,不良于行,若为帝王只怕形象有碍吧。” “若说是这个缘由也可,毕竟为君者,仪容德配都不可轻忽,但若是真的无人可选,这点缘由也算不得缘由了。” 有内情!周蕊想着下一步就是挥退左右,把公主抱下去,创造一个讲述宫廷秘闻的安全环境,正要让碧芳把公主抱下去,太皇太后却摆摆手道:“没什么要紧,不过说说闲话罢了。” 周蕊抬起的手又放下,心里对临沧王致以深切的同情,被老祖宗翻出黑历史也就罢了,居然被归位闲话级别,要是他真做了什么事不利于元康帝,在她的穿越生涯中做了反派,不得不说,这反派也挺没牌面的。 太皇太后接过回云嬷嬷手里的鸡蛋羹,给安定公主喂了一口后,继续道:“如今想起也超过十年了,那时懿德还在,林氏还是惠妃,临沧王这个行二的皇子是宫中因跛足不受他父皇重视的小可怜,他母子住在惠妃宫里,在惠妃手下讨生活,过得也很不易,我心疼这个生来就有腿疾的孙子,有心照顾一二,但也不想太过声张,反而为他们母子带来灾祸,便给宫里每个皇子都赏了东西,只他那一份是让回云送去的,顺带也多给了些冬日用的炭火和皮子,望他们能好生度日。不料回云回来报我的事,倒是着实让我这把老骨头,唬了一跳。” 太皇太后说了这么长一番话,也是有些气喘不顺,微咳了两声,回云嬷嬷便接话道:“的确如此,老奴那日去送赏赐,因主子说了不要声张,便从小道走的,宫人也没带两个,临近惠妃娘娘所住的翊华宫时,却听见一旁的假山林内,有喘息责打之声,老奴以为是哪个宫人内监不守规矩,做出了秽乱宫闱之事,便想着过去捉了,在报给懿德皇后按宫规处置,以正宫闱,不料走进一看,却发现是十三岁的二皇子压-着一个年岁比他更小些的男童,两人身上只着中衣,旁边的一块石头上还散乱地搭着两人的皇子袍和内监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蕊:!!! 这么刺激的吗? 一边忙看向安定,这孩子正忙着舔手指呢,没注意听,也听不懂。 太皇太后则是一脸的厌恶,周蕊震惊过后,觉得有些奇怪,男风盛行最早可以追溯到前朝,其热度在如今京中贵族之中也是不减,只要不闹到台面上来,也是司空见惯,屡见不鲜的事了,太皇太后这等高门贵女,估计自家家宅中某个不着调的堂叔内弟之类的,就可能养过娈-童,应当是见怪不怪才对,不至于这么厌恶生气的呀。 而且从周蕊的角度,任何性向的爱情都是值得尊重的,不应该遭受主流文化的无差别打击。 回云嬷嬷顿了顿继续道:“老奴一时惊诧,那两人察觉有人走近,匆匆回头,便与老奴打上了照面,那小内监魂飞魄散,扯过衣裳盖到身上就往地上磕头,求老奴隐瞒,磕得颇为用力,没两三下就见了血。二皇子却是草草披了衣服,站在一旁,冷眼瞧着小内监求饶,始终不发一言。” “到底涉及皇子,有关皇家声誉,奴婢知道兹事体大,不敢擅专,便打算将太皇太后的赏赐送到翊华宫后便回宫向主子禀报,但老奴一转身,便被二皇子喊住,问奴婢是否要去告状,其冷静自若甚至带些威胁狠厉之态,弄得老奴一时语诘,见老奴不答话,二皇子飞起一脚便将小内监踢入假山林内的池水中,老奴大惊失色要去相救,二皇子却冷冷拦道,对他而言,失足落水而亡是最好的下场,不然还要因为这等低贱人,毁了皇室声名吗?” “冬日水冷,那小内监不过挣扎两下就被冻得无法动弹,不等老奴喊来禁卫军,人便沉了下去,再没冒出头来。” 周蕊没想到这个故事最后会以血淋淋的人命作为代价,一时无言,太皇太后摇了摇头,似是如今回忆着,仍有一丝不可置信:“之后回云报我,他也求到我面前来,一改在回云面前的冷血狠厉,哭得声噎气咀,称他是没有办法,宫里所有人都欺负他,看不起他,只有这个小内监真心对他,他才一时糊涂。” 周蕊槽多无口,合着这还是真爱?爱到直接杀了人家,这样的爱还真可怕。 “我也有过犹豫,是否要告诉他的父皇,后来出了袁氏一族里通外国之事,宫里一番动荡,总不好惠妃一家独大,便暂替他隐瞒了下来,只再也不会去照看他,本以为没有他父皇的看重,他在宫里会活得艰难,不料他在此后在外书房一心向学,颇得褒奖,又时时关心疫情,为民进言,竟得了他父皇几分看重,在河间王坠马之时,先帝甚至来问过我的意见,称此子虽天生有疾,但心思纯良,是否可为储位?我这才将他当年旧事道出,断了先帝的念头。” 周蕊倒吸一口冷气,原来临沧王也曾被议储,走得还是贤王路线,何其讽刺。知道了他的为人,还是有些不解,就算知道了临沧王不是个好东西,但他安排人献瑞,意图怂恿元康帝为袁氏翻案又是为何,袁氏是元康帝的母族,和他八竿子打不着啊。 ※※※※※※※※※※※※※※※※※※※※ 突然发现一个bug,懿德皇后是生产之后病逝的,不是难产,但也有太后在里面作妖就是了,上一章我去改一下,就一两个词,不用回头看了,这里说一下。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未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朝圣 10瓶;啾啾啾 5瓶;xisi、大熊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院落 “朝政上的事, 论理, 我们这些后宫中的妇人不该多话,但不多话是一回事, 你心里清不清楚又是另外一回事,自古以来, 辅佐幼主政治清明的贤后也有,被骂作牝鸡司晨为母家揽权也有就, 二者兼而有之的则占得多数了。” 周蕊听得点点头,顺带科普一下先进思想:“女子无才便是德一言,便是对女子最大的不公平, 为何男卑女弱,女子连读书的机会都难得, 为了迎合男子的畸形审美,还要裹脚伤身,简直可恶。” “裹脚......”太皇太后记起几十年前的往事,这会儿还有些后怕:“裹足之风盛行, 大家望族也不得免,好在那时我运道好, 一裹脚便生病,再裹再病, 第三次人都烧得不行了, 家里也就放弃了给我裹脚的念头。” 周蕊听着都觉得牙疼, 再一次地庆幸, 还好她穷, 穷到家里忙着糊口,没空管她到底裹不脚。 “旁的不论,就说是忠勇侯和壮武伯两家不肖子孙为了个烟花女子大打出手的事,皇帝一直没有出言斥责,便是顾念着壮武伯是曾对袁氏有恩,忠勇侯虽和袁氏无关,也是历经三朝的老将了,功少劳高,边陲之地瓦奴也是蠢蠢欲动,此时正是用人之际,朝中自袁少保出事之后,朝中武将青黄不接,也是无人可用,为了军政大事,只能对这点小事轻拿轻放了。” 周蕊点点头:“可惜那名花魁锦瑟出了命案,事情闹大了这才不得不......命案,难不成?” 太皇太后横了她一眼:“总算还没有笨到家,瓦奴屡屡犯我边境,朝中正是用人之际,却有两个武官家中出了事,背后之人杀了花魁,正好将事情宣扬开来,逼得皇帝不得不表态,若是重办,就伤了将士的,若是不办,只怕人心不服。” “难不成?临沧王?不该啊,若是我大殷国运有损,于他又有何益?” “狭隘之人又岂能看见这些?同你说了这么多,就是让你警醒着些,防着小人作祟,我只盼着后宫能安宁些。” “老祖宗放心,臣妾省得的。” “那便好,省的你夜半来敲宁安宫的门了。” 这话说得周蕊老脸一红,见时辰差不多了,本要带着安定离开,太皇太后却道:“安定就在我这住些日子罢,你是去四海清晏的,带着个孩子像什么样子。” ——————————————————— 日子一晃到了八月初六,皇后千秋的日子,周蕊原本是打算过去的,皇后千秋这样的大日子,她不过去多少有点说不过去,元康帝却不同意,喊了个太医来瞧,非说胎像略有不稳,得好好保养,就把她按在四海清晏了。 周蕊为了明面上能过得去点,给皇后送了一副大家名绣,绣得是福禄寿三星,置办起来也花了她不少银子,让她着实肉疼了一把。 养胎的日子舒坦的有点无聊,元康帝答应他等九月一过就叫声乐署的人到桃花坞搭个戏台,到时候她就可以老祖宗一道看戏聊天,周蕊自己有点无所谓的,她不爱看那些咿咿呀呀的,真看那个还不如听听说书呢,至少本子选的好,节奏快,爽点足,但想到老祖宗,便也应了下来,那些唱腔作词啥的老祖宗应该爱看。 皇后千秋也没大半,和圣寿的排场不能比,不过元康帝亲自去了,里子不足,面子有了,倒也不差,小安子打探来的消息,皇后本想顺势想留元康帝在宫里宿几日,或是跟着一道去青林行宫,元康帝的态度暂时未知,周蕊身边人顿时紧张起来。 周蕊原本没反应过来,被云岚一提醒,才发现问题所在。 如今周蕊怀有身孕,不能侍寝,被人乘虚而入事免不了的呢,因此元康帝被留在宫里,或是带新人来行宫,周蕊的心态都得放得平整些。 听云岚说这话,周蕊点头归点头,就是觉得“乘虚而入”这个词怎么听着有些奇怪呢。 其次嘛,就是皇后和贤妃都有了身孕,不带来行宫好像说不过去,到时来了一看,周蕊直接就住在帝王寝居之畔,肯定不会乐意,闹起来又是一脑门子的官司。 “还真是啊。”周蕊托着额头:“那怎么办,咱们趁早往回搬?” 不等云岚回答,周蕊自己就把这条给否了:“不行啊,桃花坞还住着老祖宗,再说我住在这是圣意,自作主张搬回去弄不好算是违逆圣意。” 一时想不出主意来,周蕊不禁感到脑壳痛,表示要吃酸奶水果捞,在行宫规矩方面松了很多,行宫的大厨房巴结宫里来的贵人还来不及,拿着份例卡人这种事就别提了,周蕊自来了这里就没断过各种水果。 “娘娘晌午刚吃过一碗冰酥酪,这会子歪一歪罢,晚膳时再吃。” 周蕊无奈,做孕妇,尤其是宫里的孕妇,就这点惨,被管头管脚,像控制她别吃太多,别吃太冰,还算有点道理,就怕之后有些听起来很不科学的事,她又没法子自己做主,就很瞎了,比如说产妇产后一两个月不许洗头洗澡这种就很操蛋了。 记得小时候,周蕊娘生完最小的四妹妹,被周蕊奶奶扔在一间不透风的屋子里一扔就是一个月,大夏天的,不让沾一点水,人都躺得嗖了,还是周蕊偷偷打了个盆水,给她擦了擦身子,还要被周蕊奶奶骂,说她丧门星,自从生了她就生不出男娃了,骂完小的又骂周蕊娘,说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生个丫头还好意思躺那么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到周蕊奶奶,周蕊恶心地打了个哆嗦,万幸她摊上了元康帝这个有车有房,父母双亡,后母也被收拾得差不多了,所以没有婆媳问题的优质青年,不然让她和封建老婆子斗心眼她估计没个几年就被气死了。当然好婆婆肯定是有的,周蕊前世时候一个表姐嫁的就很好,对方家庭不说条件有多好,最普通不过的小康家庭,但是老公对她好,婆家也很和善,婆婆从不对他们小两口之间的事指手画脚,因为表姐不会做菜,婆婆平日里说的最多的就是叫他们去家里吃饭。 不过经历了那么多婆媳狗血剧的荼毒,总觉得这样的类似的中国好婆婆可遇不可求。 云岚见她哆嗦,当是被屋子里的冰山给激着了,忙让把冰山挪远一点,小安子跑进来报称,四海清晏以南正在动工,管事的王宽怕动起工来叮咣四五得扰得娘娘不好休息,便派人来请示,要不要挪一挪避避声响。 “好好的怎么动起工来了?” “奴才原本想打听来着,但是王宽手下嘴紧,打听不出什么。” 想来是元康帝的主意,周蕊也就不过问了,听了一会动静觉得还好,不会影响她起居,便也没打算搬。 记得前世她随着父母搬新家,她们装修得早,一到周末休息的时候,上下左右传来的各种电钻榔头声就别提了,像这样明明住着体验感也就一般的商品房是周蕊老妈花钱托人摇号摇来了,晚了还抢不到,坑是真的坑啊。 不想到了晚上,王宽亲自来请罪来了。 “那帮不懂事的连传话都不会,搬居所的事怎能劳烦娘娘,四海清晏以北辟了个清静的院落,声响传不过去,都准备好了,娘娘过去就能住,若是有什么不舒坦的,只管和奴才提。” 原来是拎包入住,这服务真的是很到位啊,既然是元康帝的吩咐,王宽又一副盛情难却的样子,周蕊也不推脱了,应承之后只当是闲话地又问了句:“动工之处是在做什么呢,青林行宫各处景致这样好,倒也不觉有哪处是需要改的。” “娘娘说的是,只陛下的意思,将南苑外围修整一番,和怡然亭连在一处,单阔一圈劈出一个院子来。” 周蕊心里有疑,这不是把四海清晏分出去一大块了吗,谁那么大手笔,让元康帝把自己的住处都分出去? 王宽也不明说,宫里说话大多都是这么个说一半藏一半的调调,周蕊也习惯了,王宽告退前不清不楚地留了句“到时候新落成的南苑起什么名字还要过问陛下呢。” 说完就走了,周蕊和他约定好今天太晚了,明日一早就搬,云岚一脸忧色:“这院落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小安子怕周蕊伤心,忙对着甩眼色,云岚随即笑道:“想来也没什么,说不准是陛下自己有用,才让辟出一块来。” 周蕊有点迟钝,没反应过来,还傻傻地点点头,然后被伺候着宽衣洗漱早早地睡觉去了。 过了好几日,吃早膳的时候,周蕊才反应过来:“好端端的辟个院子出来,还离四海清晏那么近,难不成是金屋藏娇?” 云岚和丹桂对视一眼,俱是面色一沉,云岚措了措辞想要安慰,周蕊已经摆手道:“不大可能,别瞎想,真有什么到时候就知道了。” 又过了大约有十日,御驾出宫,来到青林行宫时已经午时过后了,先去拜见过老祖宗,看了看安定,之后就直往四海清晏而去,丁程奉在后面快步追着拦道:“陛下,奴才刚刚让人去问过了,贵嫔娘娘正午睡呢,看您这满头满身汗的,先去换身衣裳松快松快罢。” ※※※※※※※※※※※※※※※※※※※※ 作者菌浪了半个月,也没咋存稿,记着是今天解禁,上来一看,嗯?29号吗,看错日子了,捂脸,红包发一波,我码字去了,看看今天能不能加更一章短小君,群么么。 月洞门 周蕊睁开眼就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床边, 水汽中杂着些许汗味, 她心想,这人谁啊, 洗个澡还能洗出汗味的,是需要人帮忙洗澡的金毛吗? “醒了起来罢, 带你去看个地方。” 周蕊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一边抬手擦着眼角因为哈欠而溢出的泪水, 一边被伺候着穿戴齐整,心里还在嫌弃,大夏天的, 干啥玩意呢这是,就算青林行宫没那么热, 一通折腾下来也得是一身汗啊。 元康帝也不走,就在旁边等着,神色没有不耐,也没有出声催促, 但是丹桂和云岚还是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周蕊在被她俩鼓捣头发, 时不时觉得头皮被扯的有点紧,钗子插得也挺深的, 再瞅一眼她俩手上动作, 就和视频开了1.5倍速似的。 她有点不忍心, 投去安抚的目光, 两人却以为是无声催促, 手上动作更快,神情也从紧张变为坚毅,感觉下一刻就可以提刀上阵为国争光了。 周蕊心道,化个妆而已,真不至于这样,就让他等呗,这位大爷等不下去了会自己找事做的。 等收拾齐整出了门,元康帝还道:“你这出门还挺快。” 周蕊心道他又没等过,应该觉得慢才对。 “记得从前母后出一趟门,就去逛个园子的事,穿戴衣饰就得大半个时辰。” 周蕊“啊”了声,那是真的好久啊。而且挺少听他提起亲妈的,此刻听起来,只有怀念回忆的情绪,倒是听不出什么感伤。 她还在想要不要说些啥,既可以表达她对亲婆婆的敬慕与怀念,又不会勾起元康帝的伤心之情,却有听他道:“可见你是个惫懒的,除了吃食,就没见你对什么上过心。” 周蕊内翻白,说好的小别胜新婚呢,一来就怼她,大猪蹄子果然还是大猪蹄子。 两人说着话,上了行宫的轿子,青林行宫和皇宫比起来不算大,但四海清晏占了大概一半的面积,要从这头走到那一头凭两条腿估计也得走上大半个时辰。行宫的宫车也没有明显的规制,两人坐一道,周蕊怕抬轿子的内监手累得断掉,于是拒了,边走边看,她虽认不清方向,但隐约猜到是往南边走,心中对于南苑的归属有了猜测。 再往元康帝那处瞟,隔着轿身两人对不上目光,但猜测可能达成的甜蜜还是从她心里一点一点泛了上来。 等到了地方,周蕊发现所谓的动工也不是大动,就是新起了面墙,做了个月洞门拦隔,王宽带人把门打开,新制的木门刷得新漆味飘了过来。 元康帝拉起周蕊的手走在前面,王宽云岚等隔着几步跟在后面,进门就是一条鹅卵石铺成蜿蜒小道,两旁花木繁盛,西府海棠和蝴蝶兰正是开得最耀眼的时候,景致虽好,但别处也不是没有所以不算稀奇,小道尽处是一处院落,外头瞧着不大起眼,正常起居的屋宇之外有一处阁楼在角落处,惹得周蕊多瞧了几眼。 元康帝看她样子就知道想去阁楼瞧,也不点破,含笑道:“进屋瞧瞧。” 就这么一句话,把周蕊的好奇心一下子勾了起来。 要是问周蕊最期待的屋子的样子,那必然得是充满科技智慧的现代房间,她别的也不要求多,给她一部手机一台空调,她能一个月不出门。 然而走得越近,周蕊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就消失得越快,屋子东侧植了一片青竹,一看就是新种下去的,竹身偏细,周边泥土也有被动过又盖实的痕迹,竹丛是一间四面通风的轩室,中间置了石桌石凳,坐在里面就能欣赏弯弯修竹的姿态,倒也是不错休闲去处。 但周蕊总觉得有点怪怪的,要说是给她准备的居室,她也没表现过对竹子有啥特别的喜好啊。 等她往元康帝那边瞟,他老人家一脸淡定地道:“此处饮茶赏竹作画都很方便。” 合着是按他老人家的喜好来的,那行吧,继续往里走,进了主屋,也完全没有周蕊想象的,被什么金碧辉煌闪瞎了眼的感觉,反而觉得有些布置得有些古朴。 她穿了那么多年,也在皇宫混了这么多年,古朴的含义所相对的当然不是现代的建筑,而是相对她的永和宫来说,这里的陈设更加古朴。 走近瞧瞧做工,让她马上想把古朴的朴字给划掉,置身其中没一会就能觉出,用料摆设绝对不凡,她再不懂也能体会出什么叫低调的奢华,东面墙上挂得山水画,多宝架上摆得木雕核桃,依南而设的楠木荷叶形桌案,案上放得笔墨纸砚,都透露着拥有者的喜好和素养。 一切都很好,但是和她都没什么关系呀。 元康帝这才道:“皇后和贤妃过两日也要过来了,你再住在四海清晏不合适,干脆住这来,把这里单辟个小院给你住着,朕也喜欢这里的幽静,常过来陪你也就是了。” 原来两人的住得有点乱,虽说王宽在元康帝的住处旁给她安排了屋子,但她去得少,基本都在元康帝这待着,两人的起居也都混在一块,很有几分亲密无间的感觉,后来元康帝回宫去给皇后千秋露面了,周蕊为着避嫌还是去了给她准备的屋子,也没觉有什么,照元康帝这样安排也好,两人住开了,离得也不远,明面上有月洞门隔开了,也就算两处地方,别人也说不出什么闲话来。 元康帝环顾一周,道:“时间太紧,也来不及按照你的喜好归置。此处虽好,到底少几分闺阁之意,若有什么不喜欢的,都换了罢。” 周蕊听出语气中有两分不舍,原先都是按照他的喜好布置的,这样的安排就是把他最喜欢的住处给了她住,虽然觉得不如永和宫住得舒坦,但周蕊还是挺感动的,看着他点点头:“这里挺好的,臣妾很喜欢。” 元康帝略带犹疑地看她一眼,显然是对她口中的喜欢有所疑虑。 ※※※※※※※※※※※※※※※※※※※※ 短小君奉上,乖啊,都把刀收起来哈,不说砍伤作者菌,砍伤花花草草的也很不好嘛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卿 7瓶;鹤丸酱 5瓶;独蜀无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冰山 他带着她推开主屋后侧的小门, 通过一条廊庑来到了那处阁楼, 阁楼是两层,约有一丈半高, 外表看着像是置物的库房或是藏书楼。 周蕊有点迫不及待了,皇室的藏书楼应该有很多好东西, 跟着元康帝进去一看,果然是各色藏书罗列在架, 拿起一本翻开,发现是各地的县志,或是山水集注, 还有一些讲拍排兵阵法的,周蕊略翻过两眼就要打瞌睡。 元康帝笑着拉她到更里侧两排, 随手抽出一本递到她面前。 周蕊一瞧《苏钗记》,这种一听就是话本子的名字,周蕊眼睛放光,也不忙着看, 抬眼扫过去,发觉架子上满满地都是类似的话本子。 这满满的幸福感啊, 元康帝在旁边清了清嗓子:“你看归看,不许时间太长, 伤了眼睛。” 周蕊抬手比了个军礼:“遵命, 遵命。” 元康帝失笑:“比得是什么作怪姿势, 这两日吃睡可还安稳?” “甚是安稳。” 能不安稳吗, 能吃能睡, 睡了吃吃了睡,孕妇生活就是养猪啊养猪。 元康帝走过来,刚好挡住了阁楼窗户的光,在周蕊头顶落下一片阴影来。 “真那么安稳?” 那还能咋地,难不成日日思君不见君,流泪到天明?别傻了好吗。但话不能这么说啊,加上大猪蹄子给了那么多话本子,表现确实还不错,周蕊便低着头,依偎到他怀里,低声说了句:“那也不全是。” 耳边传来一声闷笑,周蕊感觉腰间被环上,那力道熟悉而温暖。 两人的银子在阁楼上投出长长的两道,依偎在了一处。 ———————————————— 这个从四海清晏处单劈出来的小院子,元康帝让周蕊自己来取名,周蕊没啥文化,随口起了个愉心筑。 周蕊起这个名字也没啥深意,愉心愉心,就是让身心愉快嘛,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愉心筑的牌匾做出来的时候,还请周蕊去观礼,周蕊去被云岚等人护着,一齐抬头看着工匠装上蒙了布的牌匾,王宽亲自督工,等装定了,躬身向周蕊道:“这乔迁上匾也是件喜事,不如娘娘来揭?” 周蕊也觉得新鲜,第一次做这种类似剪彩的事,点点头走过去从王宽手里接过扯布的绳线,布被扯落下来,露出愉心筑三个大字。 周蕊抬头看着,心道这时候应该有个群众鼓掌之类的,烘托下剪彩成功的气氛。 王宽凑过来道:“这字是陛下亲自提了,让工匠去做的,娘娘有福。” 云岚等人喜上眉梢,个个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周蕊笑笑:“还请公公传话,本宫这里谢过陛下,明日就过去四海清晏谢恩。” 王宽笑眯眯地应了,心道装什么呀,还明日特地过去一趟,两步路的事,隔着两边的月洞门白日里就没关起来过。 送走了王宽,周蕊再抬头看一眼那牌匾,表示有点想吃芋圆了。 小安子上前来问:“娘娘说的是什么,奴才去膳房传话。” 周蕊回忆着从前吃过的鲜芋仙里头,似乎有芋圆,红豆,沙冰,总之甜甜的来上一碗,又好吃又解暑。 小安子一听还有什么说的,带上些银角子就要去行宫膳房,临去前被周蕊拦住了:“要不还是算了罢,皇后和贤妃才刚来,想必膳房人手安排不足,还帮咱们做小食,再忙乱了耽误那两处用膳。” 不想太显眼是一回事,另外一层意思,周蕊也是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耽误皇后贤妃吃饭,不是她自大,以元康帝现在对她的盛宠,话递过去,膳房绝对是先做她的东西没跑,宫人都是更红顶白的,想在她这里卖好,皇后贤妃的差事都敢让等一等。 芋圆沙冰听起来容易,真做起来也得废不少工夫,芋圆要用紫薯和南瓜捣成泥状,捏成球,红豆得煮过,甜汤也得熬过,三四样东西加起来每半个时辰弄不好的,再过会就是准备午膳的点了,这会去说就真的是添乱了。 小安子见周蕊坚持也就应下了,只等着哪日膳房空了就去要这道芋圆什么冰的。 按说就这么件小事,不吃就不吃呗,也没什么,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孕期口味变化,周蕊越是想着不去吃,就越想吃,好像嘴里就缺那么点甜的似的,吃别的甜点都不是滋味。 两三日下来,吃正餐的胃口也不如之前好了。 元康帝来了行宫,不用朝会,折子还是不断的,这日傍晚好容易都批完了,往南几步来愉心筑看周蕊,就瞧见她让人搬了张贵妃榻到了轩室,有些恹恹地躺在上头,话本子也丢在一旁,他带人走进也不让通传,就听她道:“云岚,你说我是不是病了?” 云岚和丹桂一下变了脸色,跪在了一旁,元康帝面色一沉:“怎么回事?” 周蕊吓了一跳,心道大猪蹄子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一看这架势知道是说错了话,让他误会了,赶忙把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吃甜的,孕妇又不能乱吃东西,所以觉得身体的反应有些奇怪并表示此病非彼病,请不要误会。 元康帝坐下来,脸色还是不好:“多大点事就来说嘴,生病这种事是可以乱说的吗?都是要当母亲的人,举头三尺有神明的道理都不懂。” 默默领训的周蕊腹诽着,请相信德先生和赛先生,你这孩子就是科学教育经受得不够。 元康帝训完,把人拉过来坐下,边吩咐王宽去膳房传个话,让上点甜的。 王宽什么人啊,一听这话就知道有内情,临去前给小安子使了个眼色,小安子也是乖觉,见机给云岚递了个话也跟着出去了。 两人一道走着,路上小安子就把事给王宽说了,王宽心道这宁贵嫔还真是个懂分寸的,嘴上道:“你们也是,这么点事,娘娘不想折腾,你们就不会给偷偷办了?非得惹得陛下都知道,也不怕吃挂落。” 小安子唯唯称是,一面跟着王宽来到了行宫膳房。 两人一道,自然是王宽为首,王宽把事和侍膳太监交代了。 行宫的侍膳太监伺候起愉心筑来,比宫里的侍膳太监伺候永和宫还殷勤,就盼着哪个的手艺得了永和宫娘娘的眼,能跟着到宫里去,那多有面啊,不比每天守在行宫打苍蝇,一年就见主子两个月强啊。 因而王宽一说,侍膳的胡太监满口就应下来给打了包票,小安子也乐得是王宽出面,往后永和宫的人走到外边说话就更有人听了,也和气地把银角子递了过去,胡太监一见就佯作挂了脸:“安小哥这是骂人呢?这么点小事就给银子,把老胡当什么人了?” 说话间一副不把银子拿回去就和他急的样子,这架势小安子也见惯了,也就没推辞,宫人之间的相交也是有来有往,这样就算彼此之间有了两分面子情,日后有事相托也好开口。 正逢皇后身边的宫女来提膳,听了两耳朵,低着头跟没听见似的,快步提膳回了皇后住的牡丹台,宋姑姑接过膳道:“今日怎么晚了些,是膳房没准备好。” 宫女把在膳房听见的事和宋姑姑学了一遍,两人是在皇后屋外说得,宋姑姑一听便拉着宫女往外走,让她声音小着些,别吵着了娘娘。 皇后正捧着一本佛经,许久没有翻页,她脑子一片空,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方才那宫女的话,她听了只鳞片爪便猜出了全貌。 她只记得,母亲曾和她说过,做大妇的,便是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做大妇该做的事,而不是和那些个上不了台面的争长短。 皇后庆幸千秋宴,元康帝还是露了面,保全了她的颜面,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往后只要元康帝还肯给她皇后的尊荣和颜面,别的,她不用想,也不能去想了。 不过人还是要推的,她争不了,就让年轻的花骨朵去争,周氏总有年老色衰,不得圣心那一天,到那一日,她们新账旧账一块算。 当芋圆端上来的时候,周蕊的心情就好像在三伏天送走了姨妈,终于可以快快乐乐吃棒冰了的那种放飞自我的心情,舀一口进嘴里,周蕊傻了,热的,谁能告诉她她点的明明是芋圆沙冰,为什么会是惹的,难不成天气实在太热,沙冰再运送过来的时候热化掉了? 她还在那边搅啊搅,元康帝在一旁幽幽道:“孕中不可冷食,冰你就别想了,喝点热汤,解解腻罢。” 拿着勺子的周蕊直接当机了,听听这话,像是人说的吗?直男成大猪蹄子这样怎么可能有老婆呢,不科学,真的不科学。 悲剧还不止于此,喝完一碗芋圆热汤之后,周蕊有些热得发汗,就往冰山处靠了靠。结果不一会居然打了个喷嚏。 云岚脸色直接白了,不用元康帝发话,自发地把冰山挪离了周蕊两丈远。 当周蕊出着小汗,被云岚丹桂等打着扇子,享受着人工风的时候,一边觉得很愧疚,大热天的,她们这样扇法,不一会肯定都汗透了,一边又觉得有些无奈,她一个孕妇来行宫住着,到底是乘凉来了,还是受热来了。 ※※※※※※※※※※※※※※※※※※※※ 天天日常要结束啦,我会加快速度走剧情,熟悉的修电脑的地方关门了,目前用的是我老公的电脑,另外也在怀疑笔记本的寿命是不是6/7年算长了,我是不是该直接换一台?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啾啾啾 5瓶;鹤丸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回宫 七月流火,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就入了九月,虽然秋老虎的日头还是非常毒辣, 但是算着日子是要入秋了。 九月初三是国丧的大日子,宫里的人去年底的时候就除服了, 外面不一样,民间禁嫁取礼乐, 不许着亮服,戴美饰,大街上扫一眼以前都是青灰色的。 周蕊这里的日子早就不能用滋润来形容了, 已经接近于养猪了,每天话本子看着, 各种吃食养着,身边伺候的唯恐自己不舒心,各种细心照料着,米虫的生活大约就是如此吧。 这日午后, 周蕊午觉醒来,云岚端了些吃食来给周蕊垫垫肚子, 周蕊坐起身来,一动鼻子, 是酸梅汤的味:“我说怎么梦里总是一股酸甜香呢, 原是你这把给给勾醒了。” 云岚把荷花糕冰酥酪还有蜜汁莲藕糕和酸梅一起拿出来, 扶着周蕊起身到桌边来吃, 等周蕊坐下递去筷子后道:“娘娘, 奴婢方才去拿小点的时候,听人说牡丹台和漱玉筑两处在收整东西,似是要回宫了。” “是吗?”她在这地方过得轻松自在,几乎要忘记日子了,算算暑热一过,似乎是该打算起回宫的事情来了,一想到回宫去,又得和那两位时不时地当面锣对面鼓,周蕊顿时吃点心的好心情都没了,拨弄了两下糖藕块就放下了筷子。 云岚知她因要回宫的事不快,忙劝解道:“其实咱们在这也住过一段日子了,行宫这里也就是夏日景致好,奴婢听老人们说,秋冬里头,枝枯叶败冷飕飕的,还是宫里的好。” 周蕊一句好个球就想脱口而出,这里是枯枝叶败,宫里那是一到冬天就连天下雪,白茫茫一片没绿色好吗,在宫里生活了这些年,活生生把她一个看见雪就兴奋南方妹纸,变成了对于下雪司空见惯无动于衷甚至于有点嫌弃。 云岚见这么劝没用,又提起了茜素:“也不知茜素养得怎么样了,娘娘不想去瞧瞧她?” 提到茜素,周蕊才打起精神:“也是,好久没见她了,也该回去看看,可别她总不好,咱们又一直在这,旁人还当我嫌着她了,再欺负她。” 永和宫的人如今谁敢欺负呢,但主子体恤下人,这话听起来总是熨帖的,云岚笑笑没接话,周蕊喝两口酸梅汤倒是自己想开了,这两个月就当是暑假放松了,回宫就当又得上学堂呗。 反正这些日子她被元康帝圈养在四海清晏劈出来的愉心筑里头,过得真的是很惬意了,她住了一段时间,才体会到元康帝的用心,这么一隔开,两人住得近不说,旁人想找周蕊就得先过四海清晏那道门,而名义上愉心筑和四海清晏又是有一道院墙和月洞门隔开的两处,虽然实际上两人经常黏在一处,但外头人对于里头情形具体如何是不知道的。 这两个月皇后和贤妃有没有尝试打听四海清晏里头的情形,周蕊不知道,反正她这边没收到任何有关牡丹台的召令,也没见有牡丹台漱玉筑的人来找,耳边很是清净。 晚膳时,元康帝过来一道用。 入秋蟹正肥,但螃蟹属寒,不适合孕妇食用,偏生元康帝很爱这一口,平日里吃得那么清淡,涉及到螃蟹倒是不嫌它腥,周蕊从前当东宫侍妾的时候吃得就不痛快,这玩意要吃新鲜,越是要新鲜的东西,宫里就越缺,小侍妾的份例里不会有的,还是当时还是太子的元康帝从自己份例里头拨出一些来赏她,她有的吃的。 去年赶上国丧,忙着哭灵素食三月以表哀思,也没吃上,今年明明可以吃了,这倒好,怀孕了,又没得吃,周蕊坐在一边,看着元康帝用着蟹八件拆蟹,默默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命里缺螃,五行缺蟹,需要起个小字叫爬行子,以此来拯救一下她和螃蟹的缘分。 元康帝正拆着,也不要侍膳太监动手,自顾拆得姿态优雅,完全不顾一旁周蕊的幽怨目光。 元康帝送了一口蘸酱的蟹肉进口,忽想起来回宫的事,同周蕊道:“差不多到日子回宫了,想回去了吗?” 周蕊在心里“嗯?”了一下,收回目光,心道怎么着这事还能由得她选择,她说句不想,就能不回,应该没有那么美好的吧。 “你若实在不想回去,便先住着,等月份大了稳定了再回去,左右老祖宗喜欢住这,你也可以多陪陪她。” 那到了还不是得回去,又不能一直住这,周蕊想了想答道:“那我陪着老祖宗吧,她什么时候回去,我同她一道。” 元康帝点了点头,吃完一只蟹,拿过侍膳内监的手巾擦手,乘他转头的时候,周蕊叼起一只蟹脚咬了两口,吃得太急一不小心刮到了嘴角。 元康帝都无奈了:“快,去喊太医来。” “慢着。”这种事都要喊太医,她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元康帝瞪着她,看着有点生气了,小喜子吓得都抖了,王宽却没马上动步子,他给了小喜子一个眼神。 宽心吧兔崽子,有宁贵嫔娘娘在,这火发不起来。 周蕊怕他坚持,都急了:“真没事,没破皮也没出血,让柏医女来看看就好了,真的。” 元康帝拉着她凑近些,看看确实无碍,这才点头让柏医女来瞧,等一阵折腾过后,元康帝盯着她无奈道:“让你来陪老祖宗,也不知道是你照顾老祖宗,还是老祖宗照顾你。” 周蕊羞愧地捂住了嘴角。 吃过这鸡飞狗跳的一顿,元康帝搂着她,两人躺到愉心筑里轩室里的贵妃榻上,两人躺一出小小的贵妃榻,倒也勉强躺得下,不嫌挤。 “过两日皇后她们会先回去,朕再陪你几日,之后若有事便让行宫的马瑞说,他会去寻内卫长到报信。” 周蕊把他搂紧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能说什么呢,不要你走,留下来陪我?好像有些太矫情,何况真的要在一处也不是不可以,她也收拾行囊,一块回宫去就行了,不过想想宫里糟心生活,和行宫里舒坦日子,周蕊只是犹豫了一刻就选择了后者。 她发现,即使是如今,她感念于大猪蹄子对她的好,也有些依赖上了他的爱护,但也还是将自己放在第一位的。 周蕊摸了摸肚子,这也无可厚非罢,毕竟她是当妈的,还是自己活得舒坦,好好生下小包子比较重要。 ※※※※※※※※※※※※※※※※※※※※ 短小君抱歉哒,看看明天能不能补字数,六个红包哈,群么么。 失眠 元康帝起行回宫之前, 又来看了她一会, 一见面就道:“冯氏女那事,已办成了。” “这么快?”周蕊讶了一下, “那到底是不是......” “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 算是各有因由。” 原来由南斋自己本色出演说书人,在陆府前街转角的茶楼上说书, 隐去姓名,略略修改的故事,其中的悲剧内核, 和主人公的悲惨结局没有变,本就是刚刚国丧除服, 各色礼乐评书等都是最热的时候,南斋这个故事一出,一时听者甚众,茶楼日日都是满座, 不久便消息便传进了陆府。 第二日壮武伯府的请罪折子就递往了行宫。 “陆鸷折中陈情,是他那个成器的侄子擅作主张, 欺上瞒下,派了府中家将做了这事, 他全不知情, 也是他老来糊涂, 加上一直偏爱这个兄长的遗腹子, 受了他的言语蒙蔽, 称这事推给瓦奴,可说是一不做二不休,天知地知无人知晓,府中家将都是忠心之事,也不会泄露出去,他终究贪恋一世清名,又不忍族人受牵连,便将事情按了下去。” 周蕊冷笑一声:“他倒是实诚,这么轻巧两句就想把自己摘干净,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人都是利己为先,见的多了,便连年少意气难平的那股劲都没有了,元康帝见她这般义愤,只觉她赤子之心,上前摸了摸脑袋,就像是哄安定时的做派:“好了,你就别这么大气性了,加上庶长子和人打架,闹出花魁一条人命的事,两罪并发,朕已夺了壮武伯家的爵位,京宅充公,十四岁以上男子充军,家就不抄了,允他们收整行装,回荥阳老家去。” 周蕊没再说什么,这罚得不算重也不算轻,毕竟是夺爵迁家,但比起全寨被屠的南斋一家来说,似乎又太清了。不过元康帝肯定有他的考量,朝中尤其是军中正是用人之际,十四岁以上男子充军这一条,明罚实恩,却是给了陆家一条生路了,陆家在军中也是多少年的人脉了,若是家中有争气的子弟,也能凭军功再上来。 元康帝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在替南斋一家不平,又补了一句:“陆庆丹的坟已经被刨出来了,鞭尸之后暴尸荒野,陆家人也没去管,并将陆庆丹从族谱上除名了。” 听起来好恶心啊,周蕊揉了揉胳膊,也罢了,尘归尘土归土,毕竟陆庆丹才是罪魁祸首,下场如此也只能说句活该了。 正说着话,云岚端上一大盘洗净的葡萄来,个顶个的个圆肉多,晶莹剔透的,元康帝看见就给她剥了一个,边道:“你一个人住这,该当心的都得当心,派去接周家人的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估计再三五日就能到,到时你也可以见见家人。” 这么大的惊喜,周蕊嘴里的葡萄都忘记嚼了,呆呆地看着他。元康帝眼看着葡萄汁水都从嘴角流出来了,无奈地从云岚手里接过帕子,给她掖了掖嘴角。 ———————————————— “你就真放心一个人留这,不回宫去?” “那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住得多自在啊,只要老祖宗不嫌我就好。”周蕊说着,往嘴里送芙蓉酥,吃了一嘴的沫子。 太皇太后顿时一脸的嫌弃:“心大成你这样的也是少见。” 周蕊嘿嘿一笑:“也不能说心大,可以说是想得开。” “恩......你能想得开倒也挺好,想想多少人都是败在想不开上头了,一个劲地往死胡同里钻,旁人拉也拉不出来。壮武伯府的事,既留住了人才,也安抚了各方的心,皇帝处理得算是漂亮。” “最重要的,让幕后之人算盘落空,让他气恼去罢,看他之后怎么蹦跶。” 这话说得直白诙谐,太皇太后笑了两声:“蹦跶?那不成蚂蚱了?” “就是蚂蚱啊,不是有俗语道,秋后的蚂蚱,蹦不远了吗?” 太皇太后久居深宫,听起民间俗语倒也觉得新鲜,也是被逗笑了,连怀里的安定也拍着小肉手道:“远了,远了。” 周蕊捏着她肉鼓鼓的小脸蛋,觉得手感甚好:“还是老祖宗这养得好,我都养了快半年了,总不见胖,在您这待了两月就成了小胖墩了。” 太皇太后当即去拯救下安定可怜的小脸蛋,拍掉周蕊作怪的手:“那是你不会养。” 说话间回云嬷嬷递上一碗羊奶羹,太皇太后拿着喂安定,原本在奶娘那吃奶都没这么香的安定居然一滴不剩地喝了下去,周蕊看得都惊呆了,跟着就有些担心,不是说小孩子肠胃弱,不能喂太多东西的吗? 周蕊担心地默默安定的小肚子,小安定怪怪让她摸着,似乎还觉得痒痒得挺舒服。 回云嬷嬷笑道:“娘娘放心,公主每日吃得都有数的,奴婢们都盯着,不会出岔子的。” 论起养孩子,老嬷嬷们绝对是专业,周蕊就不多话了,太皇太后想起周蕊娘家人要来的事,赶她道:“算算日子,你娘家人这两日该到了,还是回愉心筑罢,若是在桃花坞,她们还得沐身净面学规矩等着来拜见我,到时又是一通地折腾。” 若是老祖宗不是那么疼她,只怕就要忧心是不是她这做小辈的,哪里做得不好,惹得老祖宗生气,才这么不给她娘家人面子了,老祖宗一说,周蕊就明白是老祖宗体恤,不想让她家人来回折腾,但她心中也有烦难:“若是去愉心筑,便要经过四海清晏,到底是陛下住的地方,总归不大合适。” “这个容易,到时你去一趟,把我库房里头那支老参拿过去。再陪着到愉心筑走一趟,旁人就说不了闲话了。” 回云嬷嬷福身应下,太皇太后又对周蕊道:“听说你母亲身体也不好,这支参就拿回去补补身子罢。” 参其实是不能乱吃的,尤其是身体虚弱之人,要当心虚不受补,这参赐下来,倒也未必能进周蕊娘的肚子里,但老祖宗这份心让她感动,周蕊谢过老祖宗,怕她担心身子,也不弄起身行大礼那一套虚的了,只在心里想着怎么在折腾些新鲜玩意,逗老祖宗开心。 想到终于能见到母亲和妹妹们了,周蕊很是开心,但想到还在流放途中病重的周良,周蕊又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母亲,当天晚上,竟罕见的有些失眠了。 ※※※※※※※※※※※※※※※※※※※※ 卡文了嘤嘤嘤,粗长不起来了,还是六个红包啊,看来以后不能这么浪,休息完手感没那么好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壕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跌跤 第二日周蕊早早地就醒了, 云岚进来伺候洗漱, 被她眼下的青影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周蕊一照镜子,那么大的黑眼圈倒真是很少出现在他的脸上, 当即丧丧地说出了熬夜青年都会说的一句话:“我发誓,我明日一定早睡。” 丹桂和云岚对视一眼, 各自忍着笑,动手给周蕊净面梳妆, 有意往眼下多盖了些粉来遮遮黑影,周蕊还特地指出:“别盖太厚了,到时更明显。” 而且孕妇化妆总觉得不大安全, 现在的化妆品估计也含铅蛮多的,还是要当心。 等化完了, 照镜一看,铜镜这种自带滤镜效果的,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一上午画好了妆,周蕊别的心思也没有, 就在屋里等着人来报称,报母亲和妹妹什么时候进行宫。 结果到了午膳时候, 还没有消息,周蕊特地点了一桌子母亲和妹妹喜欢的膳, 吃不了也只能浪费了, 周蕊就只点了面前的几盆菜, 吃了一些, 剩下的都赏了下去, 也是珍食惜福的道理。 当她躺下正要午休的时候,通传的人进来,周蕊一看是小皮子以为是母亲妹妹来了,一下坐起身来,忙不迭地吩咐道:“快去再备一桌膳来,要烤的鸡,整只劈成两半,刷上酱,烤得熟一些,略带一些焦的那种就好。” “甜酒圆子羹还煨着吗?快去传一盅。” 云岚忙扶着她,劝她动作慢着些:“都准备着呢,娘娘当心。” 丹桂都走到门口,等小皮子开口后,就去膳房传话了,不料小皮子有些被这个架势吓到了,跪下后咽了咽口水才道:“太后今日在万和宁居赏花时,跌了一跤,这一跤跌得颇重,太后本吩咐了不许声张,是万和宁居的管事太监怕出事,让人来传了消息。” 周蕊一皱眉:“太后吩咐了不许声张,一同住着的静太妃也不出声?” 这话不是他能答的,小皮子低下了头。 听过太皇太后讲过的,临沧王小时候的事情,她对这对母子都没有什么好印象,当下更是不快道:“先不管她。行宫不是有值守的太医的吗?请过去瞧了吗?” “已经让人去请了,只是万和宁居那边说是小伤,不必劳烦太医。” 周蕊觉得有点烦:“不是说跌得颇重吗?太医过去又不让瞧,究竟想怎样?” 云岚想到了什么,出声提醒道:“到底是男女有别,行宫除了太医就是医官医童,没有医女值守,也不知道太后娘娘跌得到底在哪处,若是......终究多有不便。” 周蕊一时无言了,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太后眼下儿孙俱损,是不行了,但到底占着皇帝嫡母的名分,她要是死了,也是小丧,举国上下也是得为着守孝半载的,偏是周蕊娘家人来行宫探她的当口出的事。 她能这么早见到家人也是元康帝的特许,要是太后真出了事,旁人把两件事说到一处,给她一个违制面见家人,不顾太后死活的罪名,她这日子到底是过还是不过了? 寝室之内,众人都沉默了,都不约而同地意识到这事有些棘手,若是处理不好也会引起不小的麻烦。 丹桂道:“不如去桃花坞向太皇太后请示一下?” 周蕊摇头:“老祖宗来这里是休生养息的,怎好为了些小事一次一次去劳烦她。” 不过犹豫了一刻,周蕊便道:“这样罢,小安子留下,你们俩陪我到万和宁居走一趟,若是我走了,母亲和妹妹来了,便由小安子带着到愉心筑来,吃的喝的都上一些,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的,让她们先坐下歇一歇罢。” 小安子领命道:“娘娘放心,老夫人和小-姐们来,奴才一定给伺候周到。” 周蕊得了这话,也不废话了,亲自带着柏医女和太医去了万和宁居。 等她进了万和宁居太后的住所,静太妃已经在里头了,见着她来,便上前示意:“到底是惊动宁贵嫔了,太后娘娘这一跤摔得可不清啊。” 摔得不清你不早点派人来说,这会在这马后炮个什么劲儿。 周蕊略笑了笑,算作回应,略行了个礼圆了场面,便径直走向太后的床铺。面上的神情满是对太后的担心,仿佛真是因为担心过甚,才无暇和静太妃多说话的。 静太妃面不改色,仿佛一点也没察觉周蕊的疏离,只略顿了一顿,便也凑到了太后榻前。 太后在床上是以俯趴的姿势的,周蕊看不出面色,便问伺候的宫人,具体的情形,一个脸生的嬷嬷上前答话道:“太后娘娘是在瞧一株并蒂海棠的时候,脚下踩着了石面上的苔藓,因而跌了一跤。” “怎么是你,太后近身伺候的李嬷嬷呢?” 那嬷嬷不妨周蕊还不知实情,略为一惊后道:“李嬷嬷害了急病,已经出宫养病去了。” 这话在宫里略待过几年的人都知道是句假话,不说好好的人没那么容易生病,像李嬷嬷这样的,太后身边曾经的贴身管事嬷嬷,地位比低位的更衣也是不差的,不至于有点头疼脑热地就给挪出去,一般来说,只要不是过人的病,都会留在宫里也就是主子身边医治。 太后大势已去周蕊是知道的,但连身边人都给替换了,周蕊估摸着应当是老祖宗的手笔,当下对这事按下不提,转道:“我这带了医女来,先让医女给太后瞧瞧伤势。” 这是命令,也不是和谁商量什么的,静太妃正要讲两句话,那嬷嬷是个乖觉的,忙吩咐宫人放下帘子,一边恭敬地请包含静太妃在内的闲杂人等出去了。 周蕊也不想场面太过难看,主动道:“医女在这救治,咱们在这也多有不便,不如先一道出去罢。” 有了这个台阶,静太妃便顺坡下了,和周蕊一道到旁边的耳室坐着喝茶。 到底是太后这里的,茶水周蕊一点都没碰。 两人静坐了一会,柏医女走了出来,给周蕊回话道:“本是无大碍的,除了腰腿处有些淤伤,也是皮外的,每日涂抹药酒揉按即可,怕得是太后年事已高,这一摔之下,恐伤及其他。” 周蕊想想也是这样,老年人最怕的就是摔,年级上了,体质差了,很有可能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引发一堆后遗症,她前世一个亲戚就是这样,七八十岁的人了,闲不住,非得要去打零工赚些家用,结果过马路的时候被电瓶车给撞了,当下倒不严重,住院花了一两万就出院了。 当时那个肇事电瓶车车主作出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样子耍无赖,拿出一千块钱就销声匿迹了,还是那个亲戚的孙子亲自开着车带那个车主到车主所在的村子里,一家一家去借,接到了约莫三千块钱,之后的赔偿就再无后续了。 之后又过了两三年,那个老奶奶原本健朗的身体时不时有突发状况,不是腰闪了,就是头痛了,或是晕得站不住了,后来陆陆续续住院,到第四年就去世了。 ※※※※※※※※※※※※※※※※※※※※ 短小君它离不开我,嘤嘤嘤,发上一章的红包去了,猜猜是谁在搞事?太后要领盒饭了开心不? 死到临头 明面上太后还是得治着, 太医医官全部派过来值守, 就算不能看伤,在外面诊诊脉开开方子也是好的, 论理太后这边没个会医的,周蕊该把柏医女留下照顾的。 吩咐完万和宁居值守人员的事, 周蕊看了一眼柏医女,心中十分不愿。 行宫可不比宫里, 医女医官一抓一大把,太后如今这样,大把的人派在她那边, 其他的都是些小药童了,她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 就怕到时真有些不舒服,倒是连柏医女人也找不到。 静太妃眼珠一转,忽地开口了:“我身边有个叫白术的宫女,懂些药理, 不如就让她照看太后的身子罢,到底都是女子, 也方便些。” 这一句真是如及时雨一样,周蕊就是再对她有成见, 此时也不得不承了她的情, 面上谢过之后, 打算回去之后给静太妃回个礼算是还了人情。 都吩咐过了, 万和宁居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周蕊从万和宁居走出来,立马吩咐云岚让人去找太监马瑞,把太后的情形说了,让他去给宫里传信。 虽说太后身边元康帝肯定安排了人,但她多想着一些,做得全些,总也不会有错。 快到愉心筑的时候,小安子上前道:“禀娘娘,老夫人和二小-姐三小-姐已经到了,这会正在轩室等着呢。” 周蕊闻言不禁加快了脚步。 ———————————————— “都料理干净了?” 回云嬷嬷亲自着手整理着安定公主洗好的围兜,回道:“主子放心,太后身边的人一个都没剩下。” “那便罢了,不是伤了吗,就让她躺着罢。” 太皇太后的目光却落在窗棂上福寿延年图样,语气淡淡。 回云嬷嬷手上一顿,想着还是回了句:“宁贵嫔没有留人在万和居人,如今在伺候太后近身事宜的是静太妃派过去的白术。” 太后一点没有意外的样子:“这名字一听就是懂医的,想是不差的。” 傍晚的阳光通过窗棂射-进屋里,被福寿延年碎成了一块一块,太皇太后深青色的衣摆被照得发白。 回云嬷嬷不再说了,一边在盘算着日子,这国丧才刚过,小丧只怕又要来了。 ———————————————— “你们都出去罢,留白术一人即可。” “是。”宫人们鱼贯而出,为静太妃和太后阖上屋门。 太后晕了这半日,此时才幽幽醒转,偏头一看,竟是静太妃坐在绣墩上,静视着她,太后不快,怒道:“怎么是你,快滚出去。” 静太妃的笑容与午后对着宁贵嫔时,一丝未变,甚至还添上了几分太后见惯的谦恭和诚恳:“太后娘娘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臣妾与您也是几十年的交情了。” 太后一笑,颇为不屑:“你个贱婢,也配与哀家论交情?” “时移世易,太后说话也不瞧瞧形势再说话吗?” 太后自然是注意到了屋内的情形不对,原本熟悉的宫人早在来青林行宫的时候就都被发落了,可也没有如今这样,全数退下,任由静太妃在她寝室之内耀武耀威,太后怒道:“贱婢敢尔?” 静太妃微笑着对白术道:“太后娘娘这事腰伤难忍,快给她治治。” 白术依言上前,手中的药帕子浸入准备好的药汁,慢慢靠近太后。 太后想躲,但床铺之大又能躲到哪里去呢,很快被白术按住,一手扯过枕头捂住口鼻,一手掀开腰间衣物,将药帕子拍在腰部,太后一时奋力挣扎扭动如蛇,待白术放手时,软枕上已留下太后的两道血齿痕。 静太妃静静看着,只觉这份快意她等得太久,来得太迟了。 “林秀华,你当年仗着家族子嗣位份,是何等的荣耀,懿德皇后死活,阖宫上下,顺你者生,逆你者死,宫里也在没有其他孩子出生,你林秀华好手段好威风啊,却可曾想到会有今日?” 太后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嘴边渗血,回看静太妃的神色冷然依旧,威势丝毫不堕,仿佛还是皇后在训话嫔妃:“哀家只恨,当初留了你这贱婢和你生下的贱种一命,实在是太过仁慈。” 静太妃也不动怒,平静道:“既如此,往后每日早晚别忘了给太后用药。” 白术屈膝应下,太后朝她啐了一口血后哈哈大笑:“我当是怎么回事,不过去外边走两步也能摔成这样,果然是你这贱婢的手段,呵,你也就这点手段了,敢在我有孕之时舔着那张脸去爬龙床,也不过生下个跛脚的贱种,真是可笑。” 说到这里,静太妃终于勃然变色,近前两步扯住太后已经所剩不多一把头发道:“还不是你做得好事,定是你在我孕中害我,才会害我儿跛脚,你这毒妇。” 太后也知死到临头,起初的惊惧过后便是无所畏惧,笑声更甚:“这事你只怕是恨了几十年了罢,可惜,犯在哀家手里的人命虽多,你儿子的脚却是与我没有干系,枉费你在我手下隐忍这副数十年,如今才得报仇,只可惜也不过所报非人。” 明知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静太妃却怒道:“胡言乱语,你这毒妇,临死仍不肯吐真。” “哈哈,你不信也可,都恨了这么些年了,也不怕这一日两日。”太后嘴里的牙齿都浸润了血色,“何况你以为你能有什么好下场?你那个好儿子撺掇新旧武将家的子孙为一烟花女子大打出手,又害死了那个女子,让两家颜面尽失,如此给新帝新政掣肘,太皇太后会放过你们?” 室内静默了片刻,白术忍不住偷偷去打量静太妃的神色。 静太妃抓着太后头发的手又是一紧,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太后从床上扯下来:“新帝又如何,新政又如何,天下本该就是我儿的,都是你们抢了他的。” “哈哈哈,又是一个痴人说梦,又是一个痴人说梦......” ※※※※※※※※※※※※※※※※※※※※ 诸位有所不知,是短小君先动的手。 看到评论里有小可爱说看完这本书要把晋江卸了,作者菌是这样想的哈,我自己也是从读者来的,在晋江也倾注了不少的感情,这次事情真的挺痛心的,但还是希望晋江会便更好,所以也希望有同样想法的小可爱再留下看看,还有那么多优秀的大大写的好看的小说,可以淘淘看,等等看说不定会晋江有好的变化呢,群么么。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雾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听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和离 当周蕊走进轩室, 周蕊母亲严氏和两个妹妹一下就站起身来了。 周蕊反应挺快的, 在她们打算屈膝行礼前就道:“免礼,都快坐下。” 宫人们上前去扶, 三个人都坐下来,周蕊跟着也坐过去, 扫一眼,桌子上的葡萄蜜瓜苹果一点没动过。 这个情形很像是到别人家去做客的拘谨客气的样子, 周蕊略微觉得有些心酸,又说不出什么,这里对于她们来说, 可不就是别人家吗,就是她, 也没有什么底气说,这里就是她的家了。 周蕊没有先开口,严氏看着围了一圈的宫人,想说出口的关心的话也咽了回去, 两个妹妹见这情形自然也不敢开口,尴尬便在陷入沉默的场面中一点一点蔓延开去。 周蕊本就是一点小敏感, 马上反应过来,拉起母亲的手道:“娘你身子怎么样了, 可都大好了。” 严氏看着比周蕊印象中的要瘦削不少, 头发也白了许多, 但精神看着不错, 她回握住周蕊的手道:“承陛下的恩典, 早大好了。” 周蕊用力捏了捏严氏那双骨节突出皮肤粗糙的大手,心里很是担心:“送过去的补品吃过了吗,怎么人还是这么见瘦。” 严氏正要说话,最小的妹妹周蓓抢口道:“那些阿胶人参早被奶奶要过去了......” “幺妹你不许胡讲。” 周蕊冷下脸来:“怎么回事?” 周蕊在宫中有位份有荣宠,又有太皇太后护着,她自己可能没发觉自己已经在宫中养出来威势和脾气,数次面对皇后和贤妃都敢直言不讳,因而她突然这样发文,周蓓被吓得一凛,当即往二姐姐周蕾身后一躲,不敢出声了。 周蕾看一眼严氏,一点不惧地道:“每次宫里来人送了补品药物过来,奶奶不是说头疼,就是说胸闷,作天作地地要把东西拿到她屋子里,要是不给就说儿孙不孝,她活着没有意思,立马就去上吊。” 周蕊冷笑一声,一点不避讳下人还在这,直接道:“那她去了吗?” 这下躲在姐姐身后的周蓓探出头来:“怎么可能会去嘛?咱们都知道,奶奶只是说说的。” 严氏叹了口气,对上周蕊投来的目光摇了摇头。 周蕊默了默,好不容易和母亲妹妹们见上一面,她不愿意提这些不开心的事,便道:“这么热的天,你们赶过来,得是出了一身的汗罢,要不在我这换件衣裳算了。” 洗浴是绝对不可能的,行宫的浴池有两处,理论上是元康帝和太皇太后私享,太皇太后年岁大了,不爱泡池子,元康帝也没有把那处池子赐给别人泡的意思,只让人打理着,备着等太皇太后哪日有兴致了再去泡,至于他自己的这处,他走后赐给了周蕊享用,但是孕妇不能盆浴,于是也搁置这没用。 但赐给她享用是一回事,她让家人享用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被人捉住僭越的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但就是这样简单的换衣的提议,严氏也坚决否决道:“不必了,到底于理不合,陛下赐了恩典,让我们在就近的驿馆居住,已然是大恩了。到时去那里换洗就好” 周蕊还想再劝,严氏已经关心起了她的肚子:“娘娘在宫里住得可好,孕中反应可大吗?” 周蕊本来还觉得没什么,在严氏这么关心的问话下,忽然就觉得鼻头酸涩,她点点头努力甩掉情绪:“我在这里都很好的。” 想了想还是加上一句:“陛下对我很好。” 周蓓周蕾两姐妹对视一眼,替长姐觉得甜蜜,又觉得很是害羞,都捂住嘴巴偷偷笑着,严氏闻言心头大石也落地了,但明面上还好嗔怪道:“你这孩子,这样的话怎好放到明面上说。” 说着还那眼睛瞟那些在她们周围侍立的宫人,宫人们一个个低着头看着地面,面容素然,都好似没有听到一半,俨然是训练有素。 周蕊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宫人们便退了下去。 不过见了这一面,看过这期间情形,严氏就知道女儿过得很是不错,便不再说什么了,母女四人又拉了一些家常,周蕊在谈话中得知家中的境况越来越好了,有了一个在宫里当贵嫔的女儿,周家在村里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周蕊他爹每日在村中晃悠,明明没有功名在身,偏要摆出一副官老爷的架子,对着别户人家指手画脚。 别家也都尊重他,还真请他断过几次纠纷,周蕊爹自恃身份,想要得个清廉正直的名声,也不肯受别人好处,倒也断过几次还算公正的纠纷,听被人称他一声周老爷,便能高兴半日,胡子都差点翘到天上去。 周蕊听这些事时候就当件趣事来听,严氏却似是回忆起了周蕊封嫔后那段还算平静的日子,眼光里竟还有丝幸福的味道,周蕊瞧着心酸,女人,尤其是古代传统的女人,是这么的容易满足。 但周良犯事后,生活就又回到了从前那样的鸡飞狗跳,甚至还更严重些,周蕊爹和奶奶成天怨天尤人,责骂严氏没有教好儿子,一边又逼着严氏到上京城去找周蕊求情,严氏不肯,周蕊爹便见天的甩脸子不着家,周蕊奶奶则成日的寻死觅活,严氏突遭变故,这才五内俱焚,心火煎熬之下遭不住身子,病倒了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到底是庄稼户的身子,硬朗的很,周蕊派过去的小安子打点的很好,寻了个靠谱的大夫吃了几剂药,养了一阵子便好转了,她刚有起色,周蕊爹和奶奶便又来闹,弄得严氏是苦不堪言,好在元康帝下旨册封严氏为七品孺人,有了诰命在身,周蕊爹和奶奶才算是消停了些。 听到这里,周蕊笑容渐渐淡去,想了想还是问道:“周良呢,他如何了?” “陛下派去的人都挺用心的,不过他病得重,治了那么久,也一直不好不坏的。” 周蕊也不过就这么一问,在她心里早就当查无此人了,走过流程问过之后便直接道:“娘,要不你和我爹和离吧。” 比起周蕊过于淡定的陈述,就好像在建议严氏换一换衣服的颜色那样语出淡然,严氏的反应就过于惊诧了:“你这孩子......这是在说什么呢?” “您没听错,就是和离。其实说破天去,多大点事儿啊,您也不用担心因为和离影响妹妹的亲事,有我在呢。” 严氏本握着周蕊的手一下松开了,她没忍住斥责道:“真是疯话。” 周蕊一点也不生气,严氏一直对她们都很疼爱,但归根到底也是传统到骨子里的妇人,和离两个字,对于她而言,实在太过天方夜谭。 周蕊扫了一脸平静的周蕾和一脸懵懂的周蓓一眼,淡淡道:“娘您别急着否我,为什么不问问妹妹们,是怎么想的?” 周蕊娘嘴里虽然斥责着,但和离两个字已经像是野草一样,慢慢在她心里生根发芽起来,她没有说出家长名言之一的,大人说话,小孩掺和什么,真的转头朝两姐妹看了过去。 周蕾接收到周蕊鼓励的目光,抿了抿嘴唇直接道:“长姐说得对,娘你和离罢,这样的日子过它做什么?” 周蓓年岁尚小,对于和离两字的真正含义还有些懵懂,但此时看看两位姐姐的状态,虽然不大明白,也要出声支持,于是断然道:“姐姐说得对。” 严氏被这小萝卜头人小鬼大的样子逗笑了,但很快又变回一脸的严肃,思索片刻还是道:“到底是年轻,这个世道,哪有妇人家轻易说和离的,不成了笑话,她们俩的婚事倒在其次,阿蕊,你呢,若是我与你爹和离了,你不就没有娘家了。宫里是什么地方,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钻,咱们家不能帮你也就算了,怎么能给你拖累呢。” 周蕊摇头:“有在意的亲人,才是家,另外那两位,才是拖累。” 面对周蕊的劝告,严氏仍是不作表态,周蕊看出她虽不松口,但内心未必是没有松动的,也知这事在如今太过惊世骇俗,不能急躁,当下也不再强劝了。 四人又说了一会话,云岚上前道:“娘娘,约莫是时候了。” 也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出的规定,嫔妃家人进宫不能超过一个时辰,此处虽然是在行宫,但行事也不能太过肆无忌惮,周蕊虽心中万千不舍,但也无奈宫规无情,严氏当即要起身,两个妹妹到底年纪小,没有绷住,站起身来就一边一个抱住了周蕊,淌着眼泪喊“长姐”。 周蕊再绷不住,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云岚在旁一脸焦急,唯恐娘娘情绪过于伤怀,伤了身子,严氏眼中也红了,但还去拉那两个小的,嘴上哄道:“乖些,别闹你们长姐,她肚子里还有小娃娃呢。” 两姐妹本就是懂事的,严氏一说就松开了收,周蕊却伸出手,将她们又搂进怀里抱住了:“都不哭了,反正规矩里也没说不能常来相见,若是想长姐了,明日长姐派人去驿馆接你们。” ※※※※※※※※※※※※※※※※※※※※ 课件赶完了,结果今天停课了,还是挺开心的,不过台风好大,想吃外卖都不忍心点了。 宅院 之后周蕊又把母亲和妹妹接进行宫两次, 和家人相处的时光总是快乐而短暂的, 周蕊开心之余,严氏对于和离的态度始终未变, 无论周蕊三姐妹如何旁敲侧击,都不松口, 周蕊想着还是要徐徐图之,也没有一味劝说。 又过了几日, 周蕊算着日子她们也该回去了,便想着再把家人接进来一趟,把给她们准备的衣服药材银两等准备了两大箱子, 打算让她们带回去。 愉心筑里头正热火朝天地收拾着,小安子进来称宫里来信了, 一边把信交到周蕊手上。 信上封了红泥,盖了御前的戳,只能由周蕊亲启,周蕊打开一瞧, 是元康帝的亲笔:牢记照顾自身,太后等事可相询太皇太后。 就这么短?没了? 周蕊颇为无奈, 这是怎么样的直男思维。 她决定也动笔给他写一封,教一教他家书该怎么写, 给他明确一下, 什么叫内容详实, 主题深刻。 没等她付诸行动, 万和宁居那边传来消息, 太后要不行了。 太后跌跤之后,说是患了腰伤,一直卧床难起,前两日便有人来报称太后的腰上更严重了,人还发起了烧,周蕊能怎么办呢,给行宫里值守的太医再传一遍话,嘱咐他务必要用心诊治,还等着宫里那边如果派了太医又送了药材,那她再看情况要不要去走个过场。 结果今天等来了这封简单的信,元康帝的意思就不言自明了。 这会说太后要不行了,她派人去桃花坞知会了一声,打算等那边来回了话,就动身过去料理。 一想到太后死在这里,少不得她来主持丧事,她就觉得不大舒服,晦气不说,又是给太后这个心狠手辣血案累累的人,她真觉得膈应。 不料过了一会,桃花坞来人,称太皇太后已经带人过去了,宁贵嫔身怀有孕,还是好好待在愉心筑养胎,不要四处走动了。 周蕊这个搞笑啊,就差唱起今儿咱老百姓,真呀真高兴了。老祖宗身边的人她不够格赏,但也让人好好地送出去了。 云岚看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请示周蕊道:“娘娘,那今日还去接老夫人和二小-姐三小-姐进来吗?” “还是算了,估计这段日子会忙一些,也没工夫再见她们了,让人把东西收拾好都给她们送过去罢。” 云岚应下,当下就去叫人,周蕊亲自过去察看了一番,觉得给得都很齐全了,但总还差些什么,她一时想不起来,等抬东西的人进来了,周蕊突然想起来,拉住云岚道:“瞧我这记性,你快把小安子叫进来,我有话嘱咐他。” 小安子跑进来,周蕊又吩咐云岚拿了好一些金角子给他:“这些去老家镇上买一处宅院仆役应该够了,这事就交给你了,陪着本宫的母亲和妹妹返乡,买一座宅院不用大,符合七品孺人的身份就可以了,再买些签死契的仆役,若是那两个再闹什么,便让她们娘仨住进新宅子里去。” 小安子领命而去,带着搬抬箱子的人从小门出了愉心筑。 又过了半日,万和宁居传来消息,太后病重不治,已经去了。 周蕊“嗯”了一声,也不意外,只关心自己要不要去哭灵,桃花坞传话的人称太后临去前遗言称不必铺张,一应丧仪务必精简从事,太皇太后便吩咐了,停灵二十七日后,直接把太后的遗体直接葬入妃陵,设仪还是在宫里设,只需扶临那日,周蕊去露个面就可以了。 老祖宗贴心成这样,周蕊开心之余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之余回宫里去设丧仪,周蕊心道没有让一国太后在行宫设仪,太皇太后和元康帝还是给已去的太后和日渐式微的林氏家族一点最后的颜面的。 时光飞逝,转眼又过去了一个月,周蕊真的就是在扶灵那日露了个面,其余时间都猫在愉心筑里头吃了睡睡了吃,要说生活的影响嘛,还是有一点的,吃食方面不说完全不见荤腥,但也以素的为主,她已经有些显怀了,正是怎么吃都觉得吃不够的月份,吃着素食总觉得不大对胃口,饭量便也跟着影响。 扶灵那日被太皇太后见着了,当天晚上便派回云嬷嬷过来,问了起居吃食可有什么不痛快的,得知原因后,倒也没给愉心筑什么特许,只是每隔两日便从桃花坞赐两道周蕊爱吃的荤菜,周蕊知道是老祖宗特意为她点的,感动之余也恢复了胃口。 又过了大半个月,秋老虎过去,天时开始转凉了,周蕊便开始张罗着,把皮子布料翻出来给老祖宗和安定准备两件好点的冬衣,也算是她的心意。 冬日护手的皮筒子费料少,工事易,很快就做了出来,周蕊带人捧着这份礼,到桃花坞去探望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收了皮筒子,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但嘴里还是微责道:“有身子的人,还带人折腾这些针线做什么。” 安定好奇地摸着两个狐狸毛做皮筒子,好奇这是什么东西,摆弄了两下之后似乎找到了法门,拿起一只往头上套了下去。 本在聊家常的两人见她这样,不约而同笑出声来,安定套着皮筒子蒙住了眼睛,啊啊叫了两声:“嬢嬢,嬢嬢救。” 周蕊没想到这小娃子两个多月没养在身边,还没忘了自己,顿时心花怒放,把皮筒子摘下来,把小人儿抱在怀里。 太皇太后顿时吃味:“小白眼狼,见了娘,旁人就都忘了。” 周蕊忍笑,把安定递过去,安定也是乖巧会来事的,攀住太皇太后的脖子在她脸上就映了一口,顿时把太皇太后喜得眉开眼笑的。 笑闹过后,太皇太后忽对周蕊道:“你就真打算这么一直住在这?” 周蕊一听就有些想逃避,抖了个机灵道:“也不是一直,差不多等生完,做完月子就行了。” 太皇太后一听就不快,横了她一眼道:“想得倒是美,过年的年宴我都是要回去的,还能留你一人在这。” 见周蕊还是一脸的抗拒,太皇太后摇头道:“在宫里这些年,就没见过你这么不上进的。” ※※※※※※※※※※※※※※※※※※※※ 短小君它不肯离开我,有两天没发红包了,庆祝台风过去,8个红包哦,么么 惊喜 从桃花坞回来, 周蕊也算是被点醒了, 掐着日子算了算,离过年就两个多月了, 肯定不能压着日子才回宫去,要是下了雪, 宫道上必然是积雪难行,也不安全, 所以再拖,也最多是一个月就得启程回宫,那时候天都冷了, 北风刮起来呼呼的,多厚的车帷都挡不住。 既然怎么也得回去, 就还得早早打算起来,收拾行装,准备车辇等都是必不可少的,不过这些都好弄, 也就是花一些人手的事,她都不用怎么操心, 底下人就都给办好了,对于她来说最重要的其实是时机, 到底什么时候回去最合适。 毕竟元康帝那边没来信然她回去, 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想法, 万一人家已经有了新欢, 根本不愿意你在他面前晃悠呢?你上赶着回去, 不久杯具了? 为了避免这样的悲剧发生,周蕊决定还是给他写封信,叹叹口风再说。 等云岚给她铺好纸,磨好墨,真提起笔,她又有些卡壳了,这头咋开比较合适呢? 你个死鬼怎么还不来信? 她怕被直接咔嚓了。 陛下卿卿见字如晤? 只怕是林觉民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倒是够文艺了,但是话语方不对啊。 就这样,周蕊一个开头磨蹭了一早上还没落笔。 周蕊为了写一封信这样头痛,底下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云岚提议道:“娘娘不如直接送个物件过去,陛下看见了,必会明白的。” 这个听起来倒还真是听靠谱的,周蕊点点头,接着又陷入了物品的选择困难症中。 小安子等都无语了,偷偷对云岚道,你这出的是什么馊主意? 幸运的是,没等周蕊陷入更深刻的纠结,就有事打断了她。 青林行宫的大太监马瑞亲自过来求见,这位是元康帝指名让她有事可以托着传话的,想来是御前得用的人,周蕊不敢怠慢,让请进来说话。 马瑞进来后,打了个千后立马道:“奴才马瑞给贵嫔娘娘请安。禀报娘娘,御驾已经出了京,大约再半日就到。” “陛下要来?” 马瑞也是一惊:“娘娘不知?”跟着便一脸懊悔,显然是陛下有意瞒了,想给娘娘一个惊喜,偏他多嘴,想着来传个话卖个好,在娘娘面前多露露脸,这下好了,马屁拍在马蹄子上了。 周蕊转念一想就反应过来了,一看马瑞这脸色就笑了,安慰他道:“马公公不必担忧,这事......本宫装不知道不就行了。” 马瑞没忍住“啊?”了一声,显然是不敢相信还能有这样的操作。 周蕊心道这是小意思,给了赏银让他下去了。 既然是想瞒着突然出现给她惊喜,就说明元康帝是用了心的,有这点就足够了,是不是真的给到了她惊喜反倒没这么重要,周蕊叫停了就要手忙脚乱准备给她梳妆打扮预备迎驾的云岚和丹桂:“一切,照常就好。” 两人先是不解,还是丹桂率先反应过来,对周蕊道:“那奴婢去给娘娘找那本《苏钗记》的下册?” “嗯嗯,快去罢,多翻翻旧本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年数久了,翻不着了。” 周蕊看完了《苏钗记》,不想最后一页写了个上册完,是个没结局的,看得一半最是难受,丹桂这么一提醒,她又记了起来,想着情节心里又被勾得火烧火燎的,有点难受。 于是愉心筑也就随着周蕊吩咐,一点接驾的意思都没有,上上下下待在阁楼里一门心思帮周蕊找话本子。 元康帝进青林行宫,先去四海清晏换了件常服,就往愉心筑赶,过了月洞门却发现除了守门的小皮子,愉心筑外空无一人。 丁程奉要上前问话,元康帝给拦了,他想着定然是蕊蕊又发了什么不着调的令,让底下人跟着瞎忙,对于她的不着调,他别说已经习惯了,两月不见,甚至觉得有些想念。 他也不让人通传,带人直接进去,就发现人都在轩室,围在一处,不知对着什么研究得很是认真,连人来了都未发觉。 元康帝走近一些,听着一声像是她身边的宫女,具体哪个他有点记不清了,正说着:“娘娘,是这本了应当,好好的《苏钗记》为什么非得换了书皮子,叫着省徳斋,老气横秋的跟个老学究似的。” 另一个道:“说得是啊,害咱们这般好找,要不是娘娘说多翻翻那些书皮簇新的本子,对对人名,这才找着,不然也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这下是周蕊的声儿了:“咳咳,这你们就不懂了罢,说不准是作者在写下一篇时换了心情,风格大变,因此所幸连书名和书皮都给换上一遍。” 众人皆附和道:“娘娘说得有理,娘娘英明。” 周蕊在一片吹捧中,都快觉得自己成了金庸里头的东方不败了,唯我独尊,一统江湖啥的,反正牛气得不得了,是个厉害的人才,飘飘然地随手打开一下。 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周蕊云岚丹桂和其他宫女但凡事瞥着的都“啊”地一声尖叫起来,周蕊实在是受到了惊吓,甩手就是一扔,心想着这什么鬼,快快有多远滚多远罢。 好巧不巧,这本话本子就这么落在了元康帝脚边,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跪迎。 周蕊瞧见是她,神情还沉浸在刚刚的震惊中,倒是附和相见的场景。 场面和元康帝预想的,他突然出现,蕊蕊惊喜不已,然后攀着他的脖子诉相思的情形实在踏过不同。 不等他说些什么打破尴尬,丁程奉把话本子捡起来捧到他的面前,周蕊忙出声阻止:“别翻,千万别。” 怎么来得及呢,元康帝已经动手一翻,并且将所有不该看得看了个仔细。 “啪”地一声,这本话本子被元康帝扫落在地,周蕊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她有种预感,她无拘无束地看话本的日子,就要和她说再见了。 果然元康帝怒色道:“你尚在孕中,每日看的就看这些?” ※※※※※※※※※※※※※※※※※※※※ 今天本来是打算照常更的,毕竟一直短小也很羞愧,然而......我的学生考试给我考了28分,我都讲过的题目,70%的原题,作者菌吐血三升,要不是其他学生考得还不错,都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教学能力,受伤有点严重,需要缓一缓,今天6个红包哈,我去疗伤了。 九华观 说完就气哼哼地走进内室, 留下周蕊和一众宫人对着这本话本子在风中凌乱。 丁程奉原是低着头的, 也没看清,元康帝进去了, 他被突如其来的脾气弄得有点懵,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样他捧着本子站在原地,一脸尴尬地看向周蕊:“娘娘, 这......” 周蕊没工夫和他解释,现在大老虎生气了,她要赶紧去哄, 招呼小安子把话本子收回来就跟着进了内室。 云岚和丹桂面面相觑,给了小安子一个祝你好运的眼神, 紧跟着也进去了。 小安子在心里哭泣着为什么命苦地总是他,一边笑呵呵地凑到丁程奉的边上:“丁总管,您看这本子......” 丁程奉作势往前一递,心道拿去拿去, 什么破本子,我还能贪你的不成。 小安子舒了一口气, 正要去拿,此时一阵风吹来, 翻开前头两页的一副插画上, 两人打眼一瞧, 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场面是一在一个花园里的秋千架上, 两个人袒*露*地盘在秋千上, 正以一种极难的姿势...... 若只是春宫,宫里待得久见得多,那也不算什么,但偏偏那两人身段一个魁梧一个纤细,一个长发簪束,一个披发散肩,眼瞧着是一对璧人,仔细一看,却真真是两名男子无疑。 丁程奉只当是看错了,把眼睛瞪了又瞪,真的看明白了,不禁感叹,不想平日里闷声不响地宁贵嫔居然好这口。 小安子也是大为震惊,反应过来之后一把把话本子抢下来,肃然道:“娘娘在整理阁楼时,发现了此等秽乱宫闱之物,命我等寻出来,正要就地销毁。” 丁程奉听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心道,编,接着编,恐怕宁贵嫔到了陛下面前又是另一番说辞了。 ———————————————— “所以,就是这样。” “说完了?” 周蕊点点头,元康帝抬起手,周蕊作势往后躲:“诶诶诶,怎么还带打人的。” 元康帝没忍住,捏住她一边脸颊就往他这使力:“还上册与下册不符,估计是下册杜撰,非原作者所书,看些乱七八糟的也就罢了,还学会撒谎了,不在这两月,朕瞧着你是胆肥了。” 周蕊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被两个铁钳一样的手指给摧残坏了,“啊啊”叫着讨饶,等元康帝终于给放了手,她去镜子面前一瞧,好家伙脸都肿起来了,她孕期本就有些轻微地浮肿,这下可好了,两天肿得还不一样高。 毁容真是说来就来,不带一点点征兆。 她愤怒地看向始作俑者,却发现那个大爷已经在云岚等的伺候下开始换靴子了,她气得很,可是又没办法,谁让刚好被抓包了,她是真的冤枉,不知道为什么一本好好的封建主义言情话本,下半本会画风突变,成了有颜色的耽美小漫,她现在只想知道那个作者是谁,坑也就算了,还乱填坑,是想被她寄刀片吗? 元康帝沐浴之后,换了一身清爽衣裳,过来一看,周蕊还是原来那个姿势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沉思什么,他笑她气性大,凑过去道:“怎么了,这还气上了?” 和他想象中她气哼哼地别过身子,等着他再哄不同,他见她凝神片刻后道:“我要知道那个作者是谁。” 元康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他噎了一下后道:“你要知道作者作甚?” 周蕊这才“哼”了一声后把肿起来的半边脸展示给他:“要不是他,我脸怎么会成这样,当然是知道了名字之后,在心里默默地唾弃他。” 真正的始作俑者一听,一点没有负疚感地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玩笑过后,两人说起了正事。 “快入冬了,你这里也收拾一下罢,和老祖宗一道回宫。” 早有准备的事,周蕊一点不意外,何况他亲自过来接,真的是给足了她面子,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了,不过周蕊捕捉到了关键信息,问道:“静太妃不和咱们一道回去?” 元康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临沧王上了折子,请求奉养母妃回临沧封地。听说京郊的九华观香火鼎盛,明日你问问老祖宗,有没有兴趣前去瞧瞧。” 这两者有关系吗?没头没脑的放在一块说。 周蕊虽不明白,但也没有再问。 次日清晨,她去桃花坞陪太皇太后用早膳,提了这事,本以为太皇太后就算是会去,也要拖两日,不想她听完就道:“如此,用完膳便去罢,也有两日没有走动了。” 周蕊心中满头问号,面上从善如流,吃完早饭,行宫里备了车,两人一道往京郊九华观而去。 九华观不愧为京中第一大观,香火之盛,人流如织,让久未出宫的周蕊开了眼界,她顶替了回云嬷嬷的位置,搀着太皇太后的手,两人俱作了寻常装束,装作是来道观祈福的祖母与孙媳(凑不要脸的周蕊本想扮作孙女这样的未成年小姑娘,但已经凸起的肚子不允许),迈过牌楼、山门,来到了灵宫殿。 道观里的迎客道立时迎上来,态度温和,笑容和善。 周蕊不禁感叹,看来无论是道门佛门,于尘世间立观建庙,受一地香火,终究不能完全与尘世脱离关系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太皇太后不答,回云嬷嬷向后一示意,一个中年仆妇打扮的上前,对迎客道耳语两声,迎客道面色微变,瞟了祖孙两人一眼,立马进去传话了。 不一会,便有大批道姑道人出来清场赶客,因为表示事出有因,又只是封锁灵宫殿一处,因此虽不少的豪门世家的贵妇人,听过解释后,出于对至臻娘子的信任和尊重,都称无妨便离去了,并无多少抱怨之言。 周蕊正感慨着她们好好说话啊,太皇太后等人都清得差不多了,才清拍拍周蕊的手,带她进了灵宫殿,指着设签台用一种问孩子要不要吃零嘴的语气道:“要去摇一签吗?” 周蕊很没出息地立马点头入蒜。 原谅她吧,屁民一个,上辈子在少数景点见过这样的求签问卜的台子,导游一般都是千叮万嘱,她自己也怕抽到下下签,有血光之灾,要他破财免灾之类的套路,从来没去求过,穿越过来却是那样的家庭,别说求签了,能吃饱饭就很好了,因此也是从来没有机会,这次好不容易看见了,真的有些心痒。 太皇太后笑道:“去罢,无论什么签都不打紧,运道命数自有天定,凡人妄图测命改命,都是枉然,不过图个兴致便罢。” 周蕊点头,便松开手,被云岚等搀着过去了,太皇太后则被出来的迎客道领着,往后殿走去。 “一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也是在多年的老人了,想必不用多言了。” 面对回云嬷嬷的话,方才那名中年仆妇连忙诺诺称是:“太......” 太皇太后轻飘飘地瞟了一眼,那仆妇便和被拔了舌头一般止住了声响,过了好一会才又找回舌头:“多亏主子恩德,奴婢才得以活命,旁的是万不敢的。” ———————————————— 周蕊到了设签台前,才想起来,那个中年仆妇的背影有一些眼熟,似乎和从前太后跟前的李嬷嬷有几分相似,但具体是不是,她才瞧了那么两眼,也认不分明。 那边的道姑已经在问了:“不知夫人问的是什么?” 周蕊还在思考上一个问题,也没什么脑子认真听人家的话,听了便道:“我的脸什么时候可以好?” 那个道姑满脸疑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周蕊反应过来了,补救道:“容貌对女子甚为重要。” 道姑显然也是没见过问这种的,心里嫌弃道,这种事您应该去医馆,来道馆那可真的是走错地界了,一边还是尽职地道:“那请夫人摇一签罢。” 周蕊拿过签筒,边摇边胡思乱想,万一签筒裂开来,签子都掉出来了怎么办,万一她一个手抖,就把签子都摇出去了那不是很尴尬。 “啪”地一记,签落有声,打断了周蕊的思绪。 云岚拿起签子递过去,道姑一看:“此乃上上之签。” ———————————————— “中平之签?何解?” “即所求之事,若循理法,顺天势,当可为。” “哦?是吗?娘子利用催孕的方子祸乱他人,引得家宅不宁,却不知是否循了礼法,顺了天势?” “这......你们是何人,敢来我九华观捣乱?” 回云嬷嬷亮出宁安宫的腰牌,厉声斥道:“敢对太皇太后不敬,好大的胆子!” 至臻娘子不可置信地看了李嬷嬷一眼,她已低下头去,至臻便知面前人身份不假,顿时方寸大乱。 她万万也不会料到,不过是收人钱财,给人方子替人说几句话而已,怎么会惹到太皇太后的这样的大佛,她瑟瑟而抖从蒲团上跌下,跪下道:“草民无知,求太皇太后恕罪。” 太皇太后道:“行了,说说罢,那道方子究竟什么作用?” “只是一道催孕方子,只不过......”至臻惴惴抬头,却见回云嬷嬷冷视着她,一时又低下头去:“催孕确有奇效,但会让母体虚弱,母体强盛者还罢,若是母体虚弱且早产者,多胎难产死,就算是侥幸平安生产,往后孕事也会十分艰难。” 太皇太后听后也不禁大怒:“如此伤人阴骘的事,刁民敢尔!” ※※※※※※※※※※※※※※※※※※※※ 红包的分发方式改一下哈,以前是抢沙发,以后变下规则吧,按照评论时间点秒数最后一位是3的发红包,数量也是6个哈,给抢不到沙发板凳的小伙伴一些机会,群么么。 好手 “这么说真是支好签了。”太皇太后笑着问, 额间的抹额已经取了下来, 回云嬷嬷帮着理过鬓发。 周蕊点头:“那个道姑说得天花乱坠的,具体我也听不大懂, 什么抱元,守一, 什么命格本元的,加上她那略显的夸张语气, 怎么听怎么像是一支劝人修仙的签子呢。” “你这孩子,如今你有孕,求了支好签便算是个好意头, 何必去揶揄人家。” 周蕊笑笑,道教她知之不深, 但两次接触有关人士,画风似乎都有些跑偏。 想起前世去某地著名旅游景点的某处道观参观的事,道观倒是修得气派,就是道观对门开了家肯德基, 结合一下坐在道观旁边的老竹椅上的一个年轻道士比盆大的脸和如柱粗的腿,她不由怀疑是不是肯德基是不是给道观伙食提供了赞助。 说话间打眼瞥见, 跟着马车走的仆妇中,没了那个身形似李嬷嬷的, 她将目光收回, 也没有多问。 太皇太后让她去求签的时候有意支开她, 她也不迟钝, 感受的出, 但老祖宗所做的想必有她的道理,她也不必多问的。 回到行宫后次日,钦天监上报了天象有异,称月行时常,星耀遮蔽,恐危及太皇太后。 周蕊听着是一脸的懵逼,这听起来不就是乌云遮住了星星月亮,正常的天文现象,值得这样来大做文章。 但元康帝显然不是这样想的,直接发了皇榜,在宫外设了一观星阁,招揽能人异士,为皇室出谋划策,解此危局。 不少有名的佛道两家中有名望的人都来应榜,其中就有备受京中女眷推崇的治臻娘子,由其带头,为元康帝提了一策,称天狗食月,当由虎镇之,由一生肖属虎,并且身份贵重的女子为其修道祈福,便可化此危局。 周蕊听元康帝转述时还在翻记忆库呢:“属虎的贵妇,能有谁啊,宫里也不登记这个啊,难不成派人一个一个去问?” 元康帝无奈一笑,显然是被她蠢哭了:“不必这么麻烦,行宫里就有现成的。” “现成的......静太妃?她能愿意吗?” 元康帝一笑不说话了,那笑中意味十分明显,孝道在上,静太妃愿不愿意根本就不重要。 周蕊和元康帝请示过太皇太后的意思,定下了回宫的日子,两日后,三人起行回宫,而静太妃上表自请入九华观清修,为太后祈福,朝野上下皆赞静太妃德孝,元康帝命人做赋赞其孝道。 次日,临沧王上折,关心过太皇太后身体,并表示其母妃能为太皇太后祈福,是莫大的荣耀。 周蕊在永和宫听得一愣一愣的,联系过前后事件,明白是太皇太后和元康帝摆了静太妃母子一道,占着孝道这一点,让这对母子被人打了还得跪着对人喊爸爸。 ———————————————— 回宫后的日子意外的平静,她整日养胎不出门,皇后和贤妃也不知是身子重了转了性子还是如何,也都闭门不出。 皇后因为养胎免了宫中嫔妃的晨昏定省,没了每日的中宫固定打卡,太后没了,太皇太后是个不爱见人,三人便没有了相聚一宫,彼此见面的机会,而治宫之权的事也因为皇后和贤妃身子渐重,由皇后和贤妃手下的刘美人和协同办理。 除了太皇太后安排了太医署的人手去特别照料皇后和贤妃的胎,让周蕊感到有些意外之外,回宫的日子倒也清净,和行宫也差不了多少。 回来后,周蕊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了茜素,她心肺受损严重,原本小辣椒一样的人,经过那次意外就病歪歪地成了个林妹妹,周蕊把自己库房里头的补品流水似的赐下去给她补身子,也没见有什么效果,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担忧,不想茜素见她这样难过,还自拍了下胸脯安慰她道:“娘娘莫要担忧,奴婢底子壮,没那么不经事,等奴婢好了,再替您去对付那起子小人。” 周蕊无言了,也放心了,身体弱成这样还不忘为了保护她与人撕巴,不说别的,至少精神头还是好得很。 到底在行宫猫了好几个月,宫里的事有日子没听见了,本着情报工作不可轻忽的心态,情报组组长小安子领命出动,给她带来的消息头一个就是比较爆炸性的。 “你说昀光殿已经好几个月没翻过牌子了?不能罢,你是不是打听岔了。” “确是如此不差的,起居注要记档的事也没得作假啊。” 周蕊心想着不会罢,难不成真是因为她,大猪蹄子都禁欲了? 之后的几天,周蕊都沉浸在自己确实是玛丽苏之魂爆发的典型代表不假和大猪蹄子应该只是单纯的不行了所以别瞎想洗洗睡这两者之间,摇摆不定无法自拔。 但之后观察了好几天,周蕊发现的确是她想太多,原因应该就是他太忙了罢。 前些日子,瓦奴那些狗崽子又来滋扰边境了,元康帝大怒,连开了好几日的廷议,商议对策,但一时还没有个结果。 朝中对于瓦奴的态度,分为了主战主和的两派,用周蕊的话来总结,主战方认为就应该干-他-娘的,跟这帮狗崽子废什么话,都削明白了他就明白他爸爸姓什么了。 而主和派则认为,不该妄动刀兵,历朝历代都有想要铲除瓦奴的帝王,但除了耗损国力,动荡朝纲之外并无大的建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双发各有论据,一时相斥不下。 元康帝虽不明确表态,但他从下来廷议就往京郊驻军处跑的行为来看,他是站在主站一旁的。 军国大事横在眼前,后宫那点小事就不值得一提了。 晚上他来永和宫用膳,也不如之前会与她说话玩笑,只闷头吃菜显然是有心事。 如今周蕊对他也不像之前那样惧怕中带着一点应付老板的敷衍,见他这样也会觉得心疼,想要替他分忧,于是主动开口道:“是为了边关战事而烦忧吗?” 元康帝看了她一眼,也没有斥责她妄言国事,只是罕见地叹了口气道:“不错,边关,瓦奴,着实是我大殷的心头大患。” 周蕊一个不懂的国事的屁民,想当然的也是希望打一场漂亮的保卫战,守护边关,扬我国威,给百姓以安居乐业的,于是问出来她一直以来都不太明白的一个问题:“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选择主和呢,狼是喂不饱的,若是不能予以重创,瓦奴只会得寸进尺。” 元康帝苦笑一声:“这个道理朕又何尝不知道呢。”他顿了一下,想到周蕊没读过几年书,便想着把道理说得简单一些,于是道:“这么说罢,若是你家与邻家因为田产有了纷争,里正县官都不管,只让你们两家自行解决,你们两家相持不下,决定械斗定下输赢,赢得那方就获得那块田产。” 周蕊听得大囧,这是那个斗地主来历事件引发的后续吗?什么就械斗了,她看起来有这么暴力吗? “但因为他家人多势众,你家不敌,但也不忍上好的水田就此被夺,于是商议,要不要去县城请好手来帮,好手身手了得,拿钱办事,绝对是可以助你家在田产争夺上取胜的,但聘好手的工钱不菲,会花光你家现存积蓄不够,可能还要往外借债,那这帮手你请还是不请?” 周蕊愣了下道:“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了吗?” 元康帝摇头,周蕊沉默了,这也太难选了,要是不请,田产就没了,要是请了,就是伤筋动骨,家中没了余钱,靠陈粮果腹也就罢了,要是家人生病的怎么办?人不能为了一时之气,倾家荡产去和人拼啊。 元康帝见她沉默,显然是也触动了心事,连筷子也放下了:“这便是朝中目前的困局,若是不打,臣民心中难安,若是打,边关之外是茫茫戈壁,长途行军谈何容易,所费人力物资何止万具,不是朕不愿意打,实在是打不起。” ※※※※※※※※※※※※※※※※※※※※ 卡文严重了,上一章很多小伙伴说看不懂,这不是至臻和太后有瓜葛吗,太皇太后下手把人一窝端了,再利用一下,想把太后引发的宫中祸乱处理干净了,可能写得不大好,所以大家不太明白。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靳儿喵 5瓶;鹤丸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发动 反正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周蕊也很大胆子地问了一些比较专业的问题后, 提了一些很不专业地小建议,说到后来, 元康帝都笑了,摸摸她的头道:“好了, 你有这个心是好事,先用膳罢。” 周蕊很挫败地塞了一口饭, 她的建议有这么不着调吗? 军国大事对于她来说,终究是太遥远了, 转眼间天时骤冷,冬雪纷飞间日子滑到了年节, 周蕊的身子算算也有五个月了,脚掌和脸庞都出现了浮肿,她一开始还没有发觉,还是云岚注意到了,偷偷给他换了更大几寸的鞋袜, 怕她注意到了伤心。 过年这几天,元康帝照例要宿在皇后宫里,年节的很多礼仪因为太后的小丧也简化了一些,帝后一道祭天奉祖,办过宴请百官的廷宴, 内命妇的宫宴因为皇后身子渐重的关系暂给免了, 但命妇们的拜见还是少不了的。 周蕊原本有担心过, 万一把牌子递到永和宫的人家太多, 她该怎么应对? 不是她脸大,作为宫里的三大巨头之一,她这个肚子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分量的,不是有句话说教育得从娃娃抓起吗?在指望凭借从龙之功兴起家族的人看来,夺嫡估计是得从胎儿抓起。 于是周蕊在看宫人们打理好的雾凇和腊梅时,特意问了一句:“有多少递牌子来拜见的?” 她其实也就是随口一问,一点也不在意到底有多少,问的时候眼睛还黏在雾凇上移不开,这雾凇真的是贼漂亮,这冰晶,这凝华,绝对属于冬日中除了茫茫白雪外比较秀丽精致的美景之一了,转头看见云岚一脸的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开口,对上她的目光不得不回道:“回娘娘,没有牌子。” 周蕊就笑了:“没有就没有呗,赏那个打理雾凇的小内监,得这么一盆不容易。” 云岚没有立刻去,看了周蕊一眼像是在确认她有没有真的伤心一样,确认她不是在强颜欢笑后才屈膝一蹲下去了。 永和宫这般门庭冷落,要说周蕊一点问号也不打,那也是不可能的,不过她略一寻思,也明白过来了。 虽说她历来都还比较受宠,但毕竟家世太差,还有一个正被流刑的兄长,这家世,能给日后的皇子什么助力呢,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二来,她怀得晚了些,按月份肚子里这个是行三的,立储无非是立嫡立长,她哪头都不占,自然得分低了些。 三来,她记得上次壮武伯夫人来求她的时候,她大义凛然断然拒绝了来着?贵妇圈也就那么点大,稍稍一传,永和宫那位是个脸酸心硬的,有些想过来烧烧冷灶的,听到这种传言的自然也就望而却步了。 莫名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孤高冷傲的人设,周蕊不禁有些囧囧有神。 等到了元宵节那天,忙忙碌碌的元康帝终于有时间过来陪她用膳了,她其实也挺奇怪,过年皇帝不是都封笔,不批折子的吗,有事让六部官员看着办,除非是十万火急的大事,大洪水,大干旱,瓦奴打到上京城了(不大可能),一般官员不会这么没眼力价,拿一些有的没的来烦他。 但事实上封笔是封笔了,昀光殿的议事却一直没停,且一看就没有好好吃饭的样子,来了她这,第一眼看得居然不是她,而是饭桌,一脸今天有什么好吃的样子,周蕊没忍住在心里哼了一声。 呵,男人。 元康帝动了几筷子后,终于记起旁边还有个人了,转头想和她说话,看清了她的样子之后,话出口就成了:“几日不见,你怎富态成了这样?” 周蕊:!!! 她胖了吗,为什么她一点感觉也没有啊?略一回忆,日常的影像就在她脑海里放幻灯片,当回忆到日常梳妆这一项时,周蕊猛然发觉最近这些日子云岚的手速都特别快,而且每当她想要好好照照镜子的时候,总会有些事来打搅她,不是让她看账册,就是底下人汇报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次两次的,她算起来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有好好照过镜子了! 周蕊询问地眼神看向云岚,发现这姑娘头低得,快埋胸里了,直接用行动验证了周蕊的猜想。 这太惊悚了,简直是垂死病中惊坐起好吗,周蕊很想狂背回寝殿照镜子,然后再把她现在的大饼脸给遮起来,但元康帝还在吃,她身为嫔妃得侍膳啊。 周蕊当下吃也没胃口了,内心中一千万头曹尼玛呼啸而过。 好不容易一顿饭吃完了,丹桂近前问:“娘娘,今儿是元宵,按理该吃两个元宵应景,要上一些吗?” 上个锤子上,没看已经胖成什么样了吗,周蕊正想发话,元康帝那头已经开口了:“那就各色都上两个罢。” 元康帝的话,底下是不可能打一点折扣的,于是各种馅料的汤圆五个一碗,林林总总上了小二十碗,荤素都有,还有本该是黑暗料理却被御厨做成了精品甜点的樱桃肉馅的汤圆,周蕊之前还记得她太胖了的事,但架不住味太香,还没反应过来就吃下了三四个汤圆。 元康帝见了拦道:“吃这么些应应景就行了,糯米吃多了不好克化。” 周蕊点点头,一点没觉有什么异样地放下了碗筷。 消食后两人进了寝殿,看见那面铜镜,周蕊想起来了,过去一瞧,发现正是胖了不少,脸圆了一圈,而且有些肿,没有大饼脸那么夸张,但是和她以前偏瘦的那张鹅蛋脸完全不是一个码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周蕊痛苦了,一痛苦思维就开始发散,从母亲为孩子牺牲容貌的伟大,到她没了容颜一定会失宠,再联系一下之前的门庭冷落,一瞬间有点想哭怎么办。 元康帝本等着她过来,两人一道安置了,却见她坐在镜子前就不动了,奇怪地走过去。 不料他不靠近还好,一靠过去,周蕊就像是炸毛地兔子一般,一惊一乍地抬手捂住脸,快速道:“别看......我脸太圆了......” 元康帝:......方才吃元宵时的豪气呢? 周蕊捂完脸也很绝望,什么叫掩耳盗铃,她就是本体了,下一刻手却被他的手覆盖住拿了下来,元康帝蹲下来,两人一道看铜镜处的自己。 那话本来也就是信口一说,他见过母亲怀六弟七弟的样子,脸肿得更是厉害,母亲那时就对他说妇人有孕多会这样,让他以后有了妻子,千万不要因此就嫌弃人家颜色不如从前,妇人怀身本就不易,元康帝直到如今还有印象,也深以为然。 要倾城之貌倾国之姿,他富有四海,可说是唾手可得,但这样贴合他心意,又傻得有些可爱的姑娘哪里去寻呢? 于是他道:“要说还是如今好,脸盘圆润地恰到好处,朕最嫌的就是为了瘦美刻意禁食的。” 这画风转的,之前是谁说她富态来着?周蕊心道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元康帝见言语无用,只能用行动表示了,于是凑过去,在她脸颊上印了一口。 周蕊不妨他突然亲她,顿时半边脸颊红透,结合她因为孕中显胖而变得饱满的苹果肌,身体力行地实现了小学语文写到烂的脸像红彤彤的苹果。 元康帝见她脸上终于出现了娇羞的笑意,知道是哄好了,笑道:“夜深了,该安置了,你不睡,他也要睡啊。” 说着轻摸了摸她肚子,周蕊点点头,被他牵着起身往床边过去了。 ———————————————— 孕中日子本有些无聊,直到初次胎动,周蕊初为人母,着实有点小激动,但之后就发觉有点不对,她肚子里这个动得好像有点频繁,每当饭后或是睡前那一会儿,她总觉得的肚子里那个在闹腾着表达存在感,有点担心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不光请了柏医女,还请了太医来瞧,都说无事,她才放心。 经历了这么个小插曲,日子滑到二月二龙抬头那一天,周蕊正在听小安子给她分享的宫中最新一手的八卦快讯。 “宫里如今传得最多的,就是毓仁宫和明粹宫谁先生下皇长子,传得可邪乎了,说是诉说皇后怀得早,但是贤妃娘娘腹中胎儿活动频繁,太医也说了得早早备下,以防孩子提前出来。” “皇长子?”周蕊一下就抓住了重点,这传言一看就居心不良,也不知谁传出来的,又不是怀孕就保生男娃,为了个不知男女的胎,就把皇后和贤妃架上pk台了,也不知道是坏还是蠢。 “是呢,听说昨日皇毓仁宫也宣太医了,要知道之前都说胎像平稳,五日请一次平安脉从无意外的。” 周蕊也不知道该说啥了,看来皇后也听见了这传言,不但听见了,还挺在意的。 “预估的皇后生产的日子是什么时候?” “据说再过几日就该到了。” 这么巧!偏偏在皇后要生产之前出现这种流言,周蕊略微坐直了身子,开始思考着背后存在某种阴谋的可能性。 说话间,小皮子进来回话:“娘娘,毓仁宫那头,发动了。” 不论是请太医还是上报元康帝,都不用从她这走的,因此小皮子来传消息,基本上宫里也都该知道了,周蕊点头表示知晓,转头让云岚去库房看看,给皇后的贺礼可以先预备起来。 不料小皮子的话还没完,下一句就是:“娘娘,明粹宫那头,也发动了。” ※※※※※※※※※※※※※※※※※※※※ 我来了,有点晚,不好意思哈,卡文依旧严重呀,今天2个小红包加一个有奖问答的大红包(其实也就100点,原谅作者菌,有点穷),请问“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指的是我国哪一个传统节日,积极参与,不要百度哈。 皇长子 这下周蕊也不用犯嘀咕了, 赶这么巧, 说是没问题,也没人信啊。 “算起来, 明粹宫那位可是早了一个月。” “可不是嘛。”小安子回道,一旁的小皮子却一脸这不是重点:“娘娘, 现下宫里没主事的人,毓仁宫和明粹宫的大太监都急疯了, 在外面等着娘娘过去主事?” “等我?”周蕊一脸懵逼地反应过来,比她地位高的那两位正生孩子呢,轮下来确实是她了, 但这事她也不能沾啊:“昀光殿呢,让他们去给陛下传话。” “两位总管说了, 早派人去请了,但今儿是休沐,陛下一早就去京郊军营阅兵去了,这一时半会只怕也赶不回。” 偏偏是皇帝不在的日子, 这巧赶的,周蕊仿佛看见了面前有一个大坑对她招手。 她要是不去吧, 到时哪一宫不好了,两宫的大总管都来求过了, 到时候保不齐要给她扣推卸责任的帽子。 她要是去了, 到时哪一宫生产出点问题, 也得问她拿主意, 保大还是保小这种问题, 是她能答得了的吗?就算是老天保佑,都是顺产,那请问她去哪一宫好,去了哪一边,另一边都有的说嘴。 周蕊略一沉吟,决断道:“本宫往中宫去一趟,明粹宫那边让太医好好盯着,派个人去趟宁安宫,把回云嬷嬷请来,别惊动老祖宗,她老人家这两天浅眠头疼,太医特意开了安神汤让好好歇着。” 众人各司其职,应声而去,周蕊扶着已经跟个西瓜那么大肚子站起来让人伺候着换衣,心道她这是造得什么孽呀。 ———————————————— 宫人们递剪子的,搬盆搭水的,围着中宫正殿进进出出,好不忙乱,直到一声婴儿的啼哭穿透窗牗,宋姑姑身边一个圆脸的宫女到茶室来给周蕊回话:“恭喜娘娘,主子娘娘生了一个小皇子,母子平安。” 虽说这声恭喜念到她这里有些讽刺,周蕊在心里念了一声谢天谢地,不管怎么说,母子均安也是个好消息,在医疗环境这么落后的时代,多些平安生产的也能让她对于生产少些恐惧。 “主子娘娘平安产下皇长子,真是得天承幸,实乃我社稷之福。”周蕊睁眼说了一堆场面话,便要去太医那边走个过场,然后功成身退,那头小安子像是撵什么似的赶过来,跪下喘着道:“娘娘,明粹宫娘娘生下一对龙凤双胎,但产后血崩,太医正在全力救治。” 居然是双生子,周蕊略讶了一下后又觉得贼心烦,那边出了事她又得去瞧,搭着云岚的手慢慢地出了中宫,小皮子从明粹宫方向赶了过来。 “娘娘,贤妃娘娘的大出血已经止住了,目前情况暂稳,回云嬷嬷回宁安宫给太皇太后报喜去了。只是......” 周蕊扶着肚子听他说话其实有点累,还没发话,小安子已经骂道:“话快说全了,你师傅怎么教你回话规矩的?” 小皮子被小安子训惯了,知道这位哥哥就是嘴上凶点,有些什么事是最维护他们一宫的人了,也不害怕,赶紧咽下一口气后道:“只是龙凤胎像是不大好,公主倒也罢了,贤妃娘娘的皇子,生下来面色乌紫,太医说了,只怕是早夭之像......” 周蕊是要当母亲的认了,听到这种消息,心里也不好受,她其实还有话要问,但在中宫门口问,不大合适,于是道:“既都事了,便先回宫罢。” 皇后和贤妃生得算是快的,也就大半日居然就生完了,皇后是顺产自不用说,贤妃那边晚发动竟也生得差不离,周蕊回了永和宫,屁股还没坐热,便问出了心头的疑问:“时辰挨得这么近,到底哪一宫生下的是皇长子?” 小安子留了心,早在回宫路上和小皮子对了对时辰,现下心里有数,便回道:“回娘娘,应是明粹宫生得早了半刻。” 这下周蕊真是咋舌了下,不想竟是那个身体不好的孩子,就不知贤妃如今是喜还是忧了? ———————————————— “快,快把孩子抱来给本宫瞧瞧。”贤妃刚睁开眼睛,便虚弱地出声要看孩子,荷香眼神一黯,示意小宫女去奶娘那把二公主抱来,宫女会意抱了来,贤妃一瞧,先是一喜,仔细瞧了一会,又道:“皇儿呢,快把我的皇儿抱来。” 荷香劝道:“娘娘,大皇子吃了奶娘的奶已经睡了,您先用些东西罢。” 贤妃苍白的面色中,一双眼睛却清明透亮地很,她一把抓住荷香给她擦汗的手腕,问道:“你说我儿为长,生在毓仁宫那个丑妇的面前了?” 荷香点头,贤妃快意一笑:“好,凭那丑妇想生下嫡长,她也配?” 荷香想到小皇子那副气息奄弱的样子,再看看娘娘一脸的期盼,不由一阵心酸,正想继续劝娘娘进食,外边响起御驾到来的通传。 贤妃脸上出现慌乱:“你快去拦着,如今我这样子如何面圣?” 荷香心道她有几个胆子敢拦御驾,但娘娘的话不得不听,她硬着头皮迎上去请安,元康帝问:“贤妃如何了?” “娘娘......产后身子弱,已经睡下了。” 元康帝看一眼的内室的灯光,便知道这宫女在扯谎,他得知两宫生产的消息,一路赶回来,不免疲累,没得和一个小宫女掰扯的工夫,径直往内室进,不料走到屏风前,贤妃就道:“陛下请莫要近前,臣妾憔悴,羞见天颜。” 元康帝听闻明粹宫生了龙凤双胎,心中也极是高兴,对于贤妃的这点心思,也愿意体谅一二,于是宽慰道:“贤妃着实辛苦了,若是憔悴也是为皇室添丁,何须介怀?” 然而贤妃依旧坚持,并把杯子蒙在头上生怕元康帝走进来,元康帝通过屏风看了个大概,他话既已说了,也没那个耐性继续与她纠结这见或不见的小事,转去了东侧间看刚出生的那对龙凤胎。 瞧过二公主,倒是面白唇红,鬓发也长好了,就是因为早产,有两个指甲还未长全,元康帝小心地盖上襁褓,去瞧另一个,手刚触到襁褓上,他便顿住了。 ※※※※※※※※※※※※※※※※※※※※ 晚了还是短小君很抱歉,卡文君他不离开我,今天6个红包 上一章有话说的答案是元宵节哦,很多小可爱都答对了,于是那个大红包随机降落,恭喜小可爱“一颗柚子”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鹤丸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永祉 元康帝看过孩子, 从明粹宫出来, 头一件事就是吩咐王宽:“去查一查, 明粹宫为何突然早产。大皇子那边......让太医尽力。” 这声尾音,傻子都知道陛下心头不快了, 于是当元康帝吩咐说“去永和宫”,王宽缩了脖子,没说一句中宫那还没去一趟。 丁程奉也不敢说,但皇后也生了孩子, 虽说不是长子,那也是嫡子不是,不去看看实在不像样,他跟王宽在眼神上打了个机锋,王宽理都不愿理他, 对着中宫的方向做了个您请的手势, 意思是您老有空,自个亲自去瞧瞧不就行了。 这混不吝的样子,差些把丁程奉气个仰倒,狠瞪了他一眼,跟御驾去了。 王宽也赶紧跟上, 心道, 他就不明白了,丁程奉这么蠢的人是如何当上昀光殿大总管的?陛下因为贤妃早产的事, 对中宫起了疑心了, 加上中宫这一胎落得平安, 这会怎么肯去见呢? ———————————————— “什么时辰了?” “回主子娘娘,亥时已经过了。” 皇后没出声,她望着窗户的方向,要是御驾来了,两列灯笼会把毓仁宫照得灯火通明的,窗户纸上也能映出光亮,此刻却没有,方才听传话说,陛下一回宫先去了明粹宫,她听过后也没说话,只一直盯着窗户死命地瞧。 宋姑姑在外头转了一圈,仔细盯紧了门窗缝隙,唯恐有什么漏风的地方,害得皇后产后落下月子病来,去探御驾消息的小内监此时回来了,却不凑近,期期艾艾地在照壁处墨迹,宋姑姑见了要训斥,想想皇后还在安睡,忍下了声,亲自过去,揪着耳朵把人提过来:“怎么,差事都不会当了,传话都不会传,明日就滚去御膳房当烧火内监。” 小内监一下就苦了脸,连忙讨饶,宋姑姑不耐道:“行了,什么时候了,扯这些没用的,陛下呢?” “陛下......这会估计到永和宫了。” 宋姑姑揪着小内监耳朵的手停下来了,手放下来,仿佛人也跟着矮了一截。 她挥退了小内监,在廊庑下磨蹭了一会想说辞,里头的宫女已经出门来寻了,宋姑姑没办法,硬着头皮进到产室里头,皇后见了她,也不问御驾,只道:“方才去哪了?” 宋姑姑心中念了句佛,面上堆笑道:“奴婢去看门窗缝去了,也有些口渴了,便去躲个懒,去喝了口茶水。” 宋姑姑伺候皇后生产,一天水米未尽,皇后盯着她嘴角的起皮,道:“喝水便喝罢,躲什么懒啊?”说着让宫女给宋姑姑提壶茶来,宋姑姑谢过恩典,也是真渴了,接过杯子便饮,皇后见了,侧过脸去,让眼泪偷偷流到枕面上。 ———————————————— “陛下,臣妾......臣妾真的好得很。” “自然是好得很,不过让太医多瞧瞧有什么的,好好待着别动。” 周蕊面对着四个面无表情,显然大晚上被拎过来请平安脉感觉真是日了狗了的太医,心中万分无奈,也不知道元康帝大晚上的这是抽什么风,非得让太医给她瞧一瞧,说什么她去中宫镇场子,也累了一天,还是瞧一瞧比较安心。 安心个锤子,她好得很,只想吃完夜宵睡觉觉,大晚上的请脉,多折腾啊。 然而皇帝的命令没有打折扣的,四位太医严格地执行了请脉的流程,真的是挨个给她诊过一次脉,然后讨论了半天,虽然从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周蕊觉得他们是在没有话题假装讨论,但元康帝一脸很满意的样子,也不催,就等着他们讨论完,为首一个过来回话道:“回禀陛下,贵嫔娘娘母体康建,胎像亦十分稳固,只需好好安胎,静待生产即可。” 周蕊心里哼哼道:听见没,人家专业人士说了,快别瞎折腾了,赶紧洗洗睡才是正紧。 元康帝却有犹疑:“当初贤妃的胎,也是如此回朕的话,如今却无故早产,又是为何?” “这......”为首太医回了这么一个字后,便和其他人面面相觑,场面陷入了一种“你说”“我说个锤子,他说”“你们到底谁说”的疯狂对视的尴尬中。 元康帝既已让人去查了,也不逼迫这几个非吴氏出声的太医回答他些什么,又道:“这些先不论,朕只问你们,宁贵嫔的胎可否安然生产,不再出现如明粹宫那般无故早产的症状。” 四位太医的脸色这叫一个难看啊,周蕊其实真的挺同情的,早不早产顺不顺产,刨开阴谋诡计的因素,个人体质也很重要啊,太医又不是神仙,怎么能和你打这种包票? 但是元康帝显然是医闹中的霸道总裁,他也不要他们回答,直接下了结论:“往后,永和宫的胎便由你们四人轮流照看,若是出了半点岔子,你们提头来见。” 威胁完医护人员,元康帝大手一挥,让已经开始瑟瑟发抖的四名中老年太医退下了,周蕊觉得心疼又有些好笑,好像关注的不是她的肚子一样,她还有心思问:“真的吗?” 元康帝让她好好躺回去,给她掖了掖被角,一边问:“什么真的假的。” “有点岔子,真的会让这四位......”周蕊做了个手刀抹脖子的动作表示了未说完的话,元康帝给气着了,真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问,抬手就给了她脑门一个栗子。 周蕊被弹地倒是不怎么痛,一时也没叫唤,肚子却突然被踢了一下,且力道不轻,周蕊“呀”了一声,元康帝本都要去洗漱了,又折返回来:“怎么了这是?” “他/她踢我了,力道还不小。”周蕊指指肚子,一脸委屈地道。 元康帝却笑了:“这是这臭小子心疼你受了欺负,替你声援呢。”说完就一脸我儿真是了不起地飘走了,留下周蕊一人在床上一脸懵逼。 像话吗,傻孩子,声援就声援,你踢你妈妈干啥? ———————————————— 那次看诊之后,不光是太医轮流值守,永和宫进出人手药食也都比之前仔细了许多,可说是上下皆严,因为是昀光殿派了人来坐镇,也无任何人敢有异议。 三月后,永和宫平安诞下一子,昀光殿赐名曰,永祉。 ※※※※※※※※※※※※※※※※※※※※ 终于生了,我的天,小可爱们别难过,以后糖糖都是我们蕊蕊一个人的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寻渡 10瓶;一颗柚子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圆子(捉虫) 如果问周蕊生娃是什么体验, 痛肯定是痛的, 但生完之后的记忆好像也没痛得那么撕心裂肺,刻骨铭心, 主要是她生得挺快的,感觉什么东西从她身体里出去后, 那种仿佛要把她撕开的感觉也随之消失了,之后她就昏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旁边躺了个胖娃娃。 元康帝过来看她,因为生产完不能靠近, 隔着屏风想和她说话,听她问宫女道:“这是个啥?” 元康帝透过屏风缝隙仔细确认, 才肯定她问的是躺在她身边的儿子是个啥,觉得疑惑的不知是他,周蕊身边的宫女云岚也有些不解,但还是答道:“娘娘, 这是您刚生下的三皇子。” 周蕊知道自己问了个傻问题,但是她实在是忍不住不问啊,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和元康帝生得一个面容清秀,一个肤白俊秀, 怎么能生出这么个皮皱得和红猴子似的丑娃娃, 和她想象中的白团子一点都不一样。 “他为啥长得这么丑?”周蕊刚醒来, 晕乎乎地也不知道元康帝来了, 也是什么都说, 也不要云岚回答她,就想发表下心中的疑问,这到底是为啥。 云岚愣住了,这话她怎么敢答,丑不丑的这都是龙子凤孙,有她评头论足的份吗,她飞快地往屏风后头那飞了一眼,清了清嗓子要仔细着回答,屏风那头的元康帝已经听不下去了,他没好气地抢话道:“刚生下的孩子都是这样的,长开了就好了,哪有做母亲的嫌弃自己的孩子的。” 还丑?元康帝气哼哼地心道,哪里丑了,他看着挺好的,明明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的,小模样挺周正的。 周蕊一听是他,不敢再吐槽,但也觉得委屈得紧,他会这样说,明显是当爹当惯了的,想想也是,算上安定,这已经是他第五个娃了,理智上周蕊告诉自己这没啥,挺正常,但是眼睛一红,眼泪没预兆地就掉了下来。 云岚看见就着慌了,在宫里久了,听得多哪个嫔哪个妃因为生了孩子恃宠而骄,面君不雅,因而见弃于君,从此失宠一生的故事,她唯恐陛下以为娘娘产后长了性子,恼了娘娘,偷偷去替娘娘擦眼泪,那一头的元康帝听不见声音,已经转身出了屏风来看。 周蕊和云岚藏都来不及藏,元康帝已经走近了,一旁的丁程奉一脸纠结,生产之事污秽血腥,陛下不该靠这么近的,他该拦啊,可是在宁贵嫔这,他就没拦成功过啊。 周蕊可没这种观念,还女子生产污秽血腥,没这污秽血腥的,谁给你生娃儿。见元康帝凑近了,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生产之后落泪对女子最是伤身,元康帝想训斥一句不许哭了,但看到她因为虚白的面色和血色不佳的唇色,话到嘴边就成了:“好了,瞎伤心什么,孩子会长开的,别担心了啊。” 一边让云岚快去给她端水,周蕊的眼泪却忍不住了,其实她已经不伤心了,但心理还来不及反馈给生理,这眼泪一串一串地下,就和不要钱似的。 元康帝有些无奈,用哄孩子吃糖的口气道:“本来想等永祉周岁了,给你封妃,也是祖宗定下的规矩。这样罢,就满月好不好?” 周蕊愣愣地吸了吸鼻子:“永祉是谁?” 云岚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元康帝扶住了额头,丁程奉见惯了,还算理智,出声打趣道:“娘娘这是才刚醒,不知道小皇子已经给赐名的事。” 完美掩盖住了周蕊虽然不知道,但是反应也确实慢了一拍的事实,周蕊点点头:“这名字挺好的。” 圆子嘛,一听就特别好吃。 元康帝也一点头,心道,这是自然,他起的名字,愿着孩子有大福祉,一生康健,无病无忧,这般好的寓意,自然当得起一声赞。 ———————————————— 之后周蕊要了好几碗红糖圆子,吃了个饱肚,元康帝又陪她坐了一会,说了一会话,无奈周蕊生完身子也虚,吃完就想睡,元康帝见她都眼皮打架了,便让她好好休息,自己回昀光殿处理政事去了。 如此吃睡躺床地过了几日,周蕊惊喜地发现,她的丑儿子眉眼居然真有点长开了,原本红红皱皱的脸也开始往白净发展,喜的她抱起来就亲一两口,但想想还是止住了,她记得以前看电视剧,说婴儿抵抗力弱,大人不要轻易去亲,以防细菌感染。 有了元祉这个大名,周蕊拟了个谐音,给取了小圆子的小名,她觉得挺好听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元康帝听了神情有些奇怪。 糟心的事也不是没有,她生孩子的时候,中宫已经出月子一段时日了,明粹宫却好像还是不大好的样子,听说贤妃至今恶露不止,大皇子也是哭声微弱,瞧着不太康健的模样,太医瞧过都在摇头,这么小的孩子,身子又弱,用药用针都不行,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就在周蕊生产前两日,大皇子犯了吐奶的症状,本就身子虚,吃不进几口奶,这下便更是不好了,眼看着每况愈下,似是没多少日子了,贤妃伤心过度,昏过去好几次,云岚跟过伺候月子的大姑姑几日,说这样月子里养不好身子,日后是要做下病的。 而小圆子出生之后,大皇子气息就更弱了,听说尚宫局已经开始准备皇子丧仪了,宫中不知怎么就起了一种传言,说是三皇子命格重,是来索皇长子命的,所以他一生下来,皇长子就没了。 本来这种话,元康帝是不会允许传到周蕊耳朵里的,但是她这两天永和宫内的气氛有些许变化,被她瞧出来了,她扫了一圈,抓住最不禁吓得小皮子一问,就知道这件事情。 “宫里真这么传?” 小皮子丧着脸点了点头,周蕊一拍床榻,怒道:“无稽之谈,其心可诛!” ※※※※※※※※※※※※※※※※※※※※ 小圆子出生忘记发红包了,这章6个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拖延症o 10瓶;瓶子瓶子子 7瓶;1611485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一层窗户纸 周蕊这一下拍得手痛, 心头更会火起, 要不是她现在还得躺着,她能冲到明粹宫去把贤妃撕巴了, 有病吧,好好养着不好吗, 非得作,放出这种流言对大皇子的病有好处吗?都是当妈的人了, 就不能给孩子积点德吗? 小皮子都快哭了,膝行两步劝道:“娘娘您千万别气, 当心身子。” 周蕊默念着郭芙蓉的台词,世界如此美好, 你却如此暴躁,不好不好,让自己冷静下来了,心道不值当,为这些脑-残的人, 再整出个产后抑郁来,那就太不合算了。 “去查,流言的源头从哪里来,明粹宫那里多注意,中宫那里也需要留意。” 小皮子到底胆子小, 不如小安子经事, 听到中宫时眼皮颤了一下。 周蕊见他没立刻应下, 垂眸扫了他一眼, 如今也养出了一二分上位者的威势,小皮子身子一凛,赶忙称是。 躺下的时候,周蕊气哼哼地想,这会是苏是婊她都不管了,手伸到小圆子这里来,她是不可能再佛系了。 现下是五月了,院子里头的槐花树开了,淡淡的素雅清香飘进来,沁人心脾,周蕊稍稍平了心虚,正想再眯一会,就听见云岚的声音,恭敬中带了一丝焦急:“公主您略不能进去,娘娘正在休息。” 安定的小脚啪嗒啪嗒地迈过门槛,跑得倒也不快,只是云岚一个不留神还是没有拦住,安定很快绕过屏风,跑向了床铺。 “嬢嬢。” 还是娘的第一声称呼,周蕊记得这在某个地方的方言是外婆来着,这个称呼自安定开始喊起来就没去纠正,竟也这么叫了起来,一直没改,周蕊怕自己身上的血气熏到她,就没招手让她过来,只是对着笑了笑,道:“安定怎么来了,这气味大,快出去罢。” 安定公主好像并未注意到什么气味,反而凑得更进了一些,小手摸上周蕊的面庞:“嬢嬢为什么哭哭?” 其实周蕊没有哭,只是眉宇间略有愁绪被孩子看出来了,小孩子不知道什么是开心,什么是沮丧,只会用哭哭和不哭哭来表示,周蕊有些无奈,她的神情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外头起了通传声,周蕊起不来也不想折腾,元康帝快步走了进来,将安定抱了起来:“你这个小不点怎么跑过来了?” 安定攀住元康帝的脖子,奶声奶气地道:“嬢嬢哭哭。” 周蕊堆起一张笑脸,赶紧用行动表示,我不是我没有。 元康帝轻拍着安定背,俯视着盯了她一眼,脸挂下来,云岚见势不对,上前把安定公主抱走,元康帝瞥了一眼跪在角落里的小皮子,冷声道:“有人多嘴了?拖出去打。” 上来两个内监就要拖小皮子,周蕊赶紧拦:“慢着,是我逼他讲的,不怪他。” 元康帝脸色还是不好,周蕊试探道:“真要罚,罚他一个月月钱,再加三天的晚饭都得吃苦瓜,您看成吗?” 这都什么不着调的,元康帝的气性一下子就破功了,他没好气地瞪了周蕊一眼,一挥手,宫人们都退了出去。 “永祉呢?” “奶娘抱下去喝奶去了。” 元康帝听过,拿起旁边脸盆架里的浸了热水的帕子,药给周蕊绞脸,周蕊看见就想躲,五月的天已经有点热了,还用热帕子糊脸,她真是够够的了。 元康帝可不管她是怎么想的,横一眼,示意怎么这么不懂呢,把人抓过来按到,给擦好了周蕊有些微汗的脸,周蕊在被擦脸的时候,这个生无可恋啊,想起来前世小时候被妈妈擦脸时候的恐惧。 “妈,轻一点,我这是脸不是猪皮。” 周妈妈一脸嫌弃地继续使劲:“小孩子不懂,这样才能擦得干净。你妈给你洗脸还这么多废话,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等擦完了,周蕊感觉自己全部的毛孔都被搓了一遍,面对元康帝虽然没啥表情,但是凑过来一坐,明显就是求表扬的姿态,周蕊在心里道,罢了,不要和这个铁憨憨计较。 元康帝擦完,忽地拿手抚上她的脸:“你如今正是养身子的时候,旁的都不要操心。” 周蕊知道这时候该乖顺的点头,但两个人孩子都有了,她不想像之前那样敷衍他:“事关小圆子,我没法不关心。” “朕已经派人去处理了,你安心养身就是。” 有了他这一句,周蕊就没再说什么了。 一月之后,周蕊恶露排干净了,恢复得也马马虎虎,肚子虽说没有恢复成没怀时那样,但也没有刚生完后那种生了和没生一样那么鼓的样子,就是脸下不去,现在周蕊最愁的就是照镜子,每次看她都有种冲动,让云岚给她抓一把瓜子来撒脸上,她出去晒个太阳就是正正经经的向日葵。 按理该办个满月宴的,但是宫里和外头不同,宫里的孩子不容易养成,历来有轻满月重周岁的旧俗,元康帝也早发了话,各宫皇子的满月就在各宫里头小办一场,中宫早办过了,元康帝还过去露了个面,明粹宫则因为大皇子身子不好干脆略过去了。 满月宴后的次日,周蕊让人把藤椅搬到葡萄架子下头,她有一个月没出过屋了,虽说已经洗了澡,拾掇得干干净净,但还是有点想念阳光的味道。 周蕊自己不喂奶,已经柏医女准备回奶的药剂了,因此也不忌口,往藤椅上一躺就表示她要吃香辣蟹,带壳炸的那种,小安子听了也不管这时节,螃蟹有多瘦,就去寻御膳房想办法去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躺着固然是岁月静好,但是该操心她也不能落下,明粹宫那里的事她一直记挂着,如今出了月子有心思过问了便道:“明粹宫那边如何了?” “吴家进献了方子,让乳母吃了,每日喂-乳时等于喂药,估计是方子好的缘故,大皇子的身子有了起色,不像之前说的那般危险了。” 周蕊也没觉得高兴,也没觉得不搞笑,只是道:“那也罢了,好了便好,彼此都安生些,这日子才过得下去。” 云岚摆好了果盘,略犹豫了下才道:“尚宫局抓住了明粹宫的宫人夹带私藏,与宫外传信,捉住两个审出来,牵连到不少人,现下正由尚刑司的大太监李汤带着人去明粹宫,捉了人提到明粹宫宫门外,打板子呢。” “打板子?夹带私藏?” 周蕊是做过宫女的,知道夹带私藏这种罪名捉住了就是重判,一顿板子,再罚去做苦役是免不了的,但是宫里抓得一向不严,只要你不是太过分,卖宫里的物件,带些散碎银子出去,或者替一同当差的给家里带封信,一般都会睁只眼闭只眼,毕竟都是人,完全没有私心也不可能,周蕊就完全不去管小安子每次出宫去,除了办她交代的差事都做了些什么。 对下要是过于严苛,绝不是好的管理之道。 所以这次尚宫局突然出手,还罚得这么重,肯定是有上头的意思。 皇后?不大可能,皇后自生产后,也转了性子,似乎知道争宠这条路不大可行,便暂歇了心思,加上元康帝忙于国事军政,少来后宫,宫中上下最近这段时日也都挺消停的,加上前段时日,中宫和明粹宫的嫡长之争,传得沸沸扬扬的,她相信皇后应该不至于这么蠢,在这种时候对明粹宫下手,惹人侧目。 剩下就只有元康帝和老祖宗,不论是哪个出手,这次这般不给明粹宫留情面,拉了人就在宫门口打,显然是贤妃有了什么错处,那两位看在一对双生胎的份上,不好罚得太过明显,降位份或是出言训斥,都会给皇长子的生母身上留下污点,于是就选了这么一种方式。 离翻到明面上就差了一层窗户纸,但也是大罚,你也得受着。 想明白了这一点,周蕊便联想到,和她家小圆子有关的流言和明粹宫早产的事,到底哪一桩和贤妃有关?还是两桩都是? ※※※※※※※※※※※※※※※※※※※※ 是永祉,我打错了,去改嘤嘤嘤,今天稍微粗长了点,但还远远不够,我知道,卡文啊暴风哭泣。 推一下基友文《四爷心尖宠》,甜甜的清穿文,可以去看看。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啾啾啾 20瓶;撷风、鹤丸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夜明珠 荷香被李汤亲自拖着, 按在长条凳上, 李汤阴笑着道:“荷香姑姑,得罪了。” 说着一挥手, 就有人上前将荷香的手脚绑在凳腿上,堵住嘴巴, 褪去中衣,行刑的内监便要开打, 李汤点了点荷香的小衣‘诶’了声:“留着这劳什子干嘛使,规矩忘啦?凡宫人受刑, 皆去衣,还不快给撸下去。” 行刑内监放下刑板, 冲着李汤赔笑道:“李公公,这毕竟是贤妃娘娘身边的人,您看......” 李汤二话没说往他身后就是一脚:“你要是心疼,你就陪她一块。” 行刑内监连滚带爬地起来,一把撸下荷香的小衣, 往手心唾了口唾沫挥起了板子。 连带着被提过来的一众犯事的宫人,共十三人,噼啪声一时不绝。 明粹宫的宫人们没有被勒令观刑,但都躲在里头,隔着门缝窗缝偷偷地瞧。 贤妃一个人在寝殿里头, 轻轻拍着皇长子, 面白如纸地坐在一旁, 外头的板子声如雨, 她也恍然未闻,只对着皇长子喃喃道:“孩子,母妃这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了你......” ———————————————— “拼着母子俱损也要率先生下孩子,为母不辞,为妃不恭,为人不正,孙儿素来觉得吴氏于医道之事上还算得用,不想她竟是这般人。” 元康帝落下一子,轻轻摇头,似在感叹自己识人不明。 太皇太后跟着落下一子:“人心难识,如今她已经是皇长子生母,不可轻易动罚,你要早作打算。” 元康帝早有打算:“自明粹宫夹带私藏事发之后,吴氏有意再送一个女儿进来为贤妃固宠,孙儿已允了。” 太皇太后一笑:“这些事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是,但终究吴氏这样的性子不堪教养皇子,如今孩子都还小,等再大些,孙儿想让他们多来老祖宗听听训导。” 太皇太后拈起一颗棋子:“也罢,只要我还活着,自然替你你看顾一二。” 元康帝肃容道:“您往后福泽绵长,何出此言?” 太皇太后愣了一下,而后略微不好意思地笑笑:“这还不是和你身边那个疯丫头学的,成天在我面前晃悠,我都跟着口无遮拦起来。” 元康帝不好对祖母多说什么,只想着待会去永和宫再去寻那个不懂事的算账。 “说来除了永祉,其余两个你都没有起名字啊。” “永祉是赶巧了,想着便先取了,大皇子那边,身子弱,问了钦天监卜过星象,也说是周岁之后再起为佳,也不好厚此薄彼,二皇子便一起了罢。” 听到“厚此薄彼”四个字,太皇太后抬眸瞧了他一眼,一时未言,两人对弈两盘,太皇太后一手掩口,似是有些乏了,元康帝道:“孙儿昀光殿那,还有事要处理,便先退下了。” 太皇太后点点头,忽道:“先前皇后那里,你因贤妃之事疑心于她,生产后也没有好好去看看她,有空还是去瞧一瞧罢。到底是中宫,你心头偏向哪个我知道,只偏得莫要太过就好。” “老祖宗放心,孙儿省的。” ———————————————— 宫门下钥后,各宫都掌了灯,廊庑下一时长灯如带,将中宫正殿照得有如白昼,侍立在外的侍膳内监得了命令,入殿撤膳而出,临走时,出来个宫女,给了他们每人二两金花生作为赏赐。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出了中宫,一个忍不住掂了掂分量,喜道:“好家伙,分量不轻,足有二两啊,今儿是什么日子,竟然得了中宫的赏赐,难得啊。” 另一个道:“难得什么呀,前两天明粹宫翻了那么大个跟头,陛下今日又来陪主子娘娘用晚膳,别说二两,要是陛下能天天来,二十两主子娘娘也愿意撒。” “也是也是啊。” 两人说笑了一嘴,快步提着膳盒回御膳房去了。 元康帝去看过了孩子,回来又陪皇后饮了半盏茶。若是之前皇后必是要想辙让元康帝留下的,如今也不作此想了,只关心道:“如今天渐热了,陛下近来可要注意饮食,莫上了火仔细牙疼。” 听到牙疼,元康帝就想起苦丁茶的滋味,连现下喝得消食茶味道也变了,但也知道皇后是好心,便耐着性子应付了两句后:“皇后照顾孩子也辛苦,记得早些安置。” 说罢起身离开,皇后稳稳地福了一礼,待御驾出了中宫正门,宋姑姑将皇后扶起,皇后刚吃得多了些,也不想坐下,就搭着宋姑姑的手在屋子里头踱步。 “刘氏这招借力打力不错,若不是她献策,在夺命之说起时,劝我不加制止,借机推波助澜,我还看不到吴氏那个贱人栽这么大的跟头。” 皇后说来一脸快意,宋姑姑则劝着要稳:“虽说现下陛下对您的怀疑没有了,但这事咱们参与便不算完全干净,明粹宫那里,陛下既已出手了,咱们便稳当着些,暂不要与其对上了。” 皇后知道宋姑姑说得有理,但又不甘心就这么轻易放过贤妃,一时不语。 宋姑姑其实不大看得惯刘美人,觉得她不能在争宠一途上为皇后分忧也就罢了,出的招数都是些会惹祸上身的损招,唯恐皇后再听,感觉劝道:“娘娘您想得,如今一时的得失算什么,皇子们都还小,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后沉思不语,宋姑姑又道:“明粹宫那位占了长子的名位又怎么样,就那个身子骨,养不养得大可还两说着呢,退一万步讲,就是养大了,咱们的二皇子生得文武双全,样样盖过他,又是嫡子,那位又拿什么和您争?” ———————————————— “小圆子乖乖,把手放开。” 抓着周蕊头发的小圆子不但不放开,还对着吐了个泡泡。 周蕊虎着脸抬手道:“再不放开,打了啊。” 一个月大点的小萝卜头不知道什么叫害怕,面对虎妈周蕊的威胁,不但不哭,反而咧嘴笑了下,周蕊没脾气了,转头对元康帝道:“您来看看您儿子成吗,再这么被她抓下去,我非秃顶了不可。” 元康帝笑了一下,但又觉得她说话不着调,便板起脸道:“当着孩子呢,真是嘴上没个把门的。” 说着过来,对着小圆子作了个鬼脸,小圆子没有任何表示,依旧抓着周蕊的头发往嘴里塞。 还是云岚递过来一面拨浪鼓,周蕊拿着摇了两下,转移了小圆子的注意才得以解救头发。 看着小圆子挥舞着胳膊去抓那个拨浪鼓,周蕊气哼哼地心道,合着爹娘都不好使,非得玩具来才行,这小子知不知道这么皮实很欠打啊。 她一转头真想让元康帝好好教育一下这个小不点,却发现这个傻爸爸已经抱起他的傻儿子,并从周蕊的手里抽走拨浪鼓哄儿子去了。 周蕊不禁疑道:说好的抱孙不抱子呢,而且养闺女和养儿子不一样,对儿子要严厉,严厉懂吗? 哄过孩子,元康帝忽道:“侧间放了个东西,你去瞧瞧。” 周蕊满脑子的问号,什么叫放了个东西,让她去瞧瞧,放了就放了呗,不能明天看吗? 但看元康帝这样子不像是玩笑,周蕊也就听话去了,结果侧间的灯都没开,只靠着廊庑的灯光透进来,瞧出个大概,而她一踏进去,云岚等就退出去了,也不知道在搞什么明堂。 离得最近的是一张炕卓,上头放了一个楠木盒子。 这下周蕊再傻也知道这是元康帝给她准备的惊喜了,打开一瞧,是一颗鸽子蛋大的夜明珠,在昏暗的室内光华满显,通体莹润。 这样的品相绝对是贡品级别的,女人哪有不爱珍宝的,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周蕊走过去瞧了个稀罕,因实在没见过这么大的夜明珠,一时也没将它拿起来,元康帝此时走过来,捏起着珠子道:“愣着做什么,来瞧这个。” 周蕊就很听话地被他拉着手,往侧间里头走,到了墙边,元康帝拉下了放在墙边炕卓上的一整盒夜明珠上面蒙着的红布,并将这一颗也放在上头,一时侧间南墙缀满光华,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墙边挂着的一幅画也出现了影子,周蕊抬眼一瞧,是一名女子,作贵妇打扮,在伏案抄书,笔墨甚是淡雅,只为了夜中看花方便,女子的袖摆上用着色画了多九瓣莲花,平添两分雅正之气。 周蕊心道,这不会是她罢,仔细看看,眉眼有几分相似,但是气质差太多了罢,这女子太仙了,嘤嘤嘤她赶不上肿么破。 她有些疑惑,正要说话,元康帝将那一大盒珠子往旁推了推,示意她抬头再看。 那是另一副画了,还是同一人,只是这次是在葡萄架下,躺在躺椅上手拿一只鸡腿,大快朵颐,那忘乎所以的吃货样子,周蕊无奈地发现,这特么还真的是她。 这次不用元康帝帮忙了,周蕊自己拿着主子往另一边移,看清了最后一幅图,这次不是她一个人了,怀中抱着个孩子,旁边有一人,虽是侧影,但袖摆上的金龙昭示了身份,他们二人低头对着她怀中的小二,似在低声轻哄。 周蕊瞧着瞧着,忽地不知怎的,鼻头一酸,落下泪来。 ※※※※※※※※※※※※※※※※※※※※ 生活嘛是坑爹的,但是他们俩是甜甜的,说实话码甜我很卡,码前面的宫斗我很顺,我有毒嘤嘤。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那年那只傻兔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锅贴 偶说元康帝站在一旁, 心里猜测着她会作如何反应, 也已经做好了抱住扑将过来的她的准备,不料偏头一瞧, 却见她在朦胧珠光中淌下一行泪来,倒教他着实吃了一惊。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 又淌泪。”元康帝把人揽在怀里问道。 周蕊吸了吸鼻子,盯着他没说话, 默了一瞬后忽地毫无征兆地“呜哇”一声哭了出来,声不在小, 音量和小永祉哭着要奶娘时的姿态如出一辙,元康帝顿觉头大如斗, 一手将灯点了,一手拍着她背道:“不哭啊,怎么了这是?” 周蕊如何不知道这些画大抵是他亲手所作,以他近来的忙碌,能抽出时间来准备这些, 足见他用心,她感动是感动,但想到近来的一些糟心事情,不免心绪繁杂,五味杂陈。 她这人有个毛病, 糟心的时候会开导自己, 都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 没什么过得去的, 这种心态堪称乐观,但当开心的事来临的时候,她又总爱想些糟心的,告诉自己开心不过是一时的,没什么值得特别开怀的,得时时为往后的坑爹后续做好准备,这种就不知道是悲观还是现实主义了。 她穿越之后的运气也一直不大好,那样的家庭,吃不吃饱,穿穿不暖,还得担心着随时可能被卖掉做童养媳,进宫后虽说太皇太后人好,但她也受过灌药之苦,久而久之,便把清醒现实作为首要的生存法则。 对于元康帝的态度也是一样,他是封建皇帝大猪蹄子,给予真心未免煞-笔,红颜未老恩先断,又不是没读过诗书,元康帝对她的好,她一直有种,嗯,还不错,享受一日是一日,但也有但凡哪日失宠了,后宫形势也不大好,便得及时去抱老祖宗大腿,应当还能继续苟下去之类之类的想法。 如果问她,喜不喜欢现在的生活,那她的回答一定是不喜欢的,即使这会再多美裳华服,吞金咽玉,但她失去了最重要的一样东西——自由。 元康帝对她再好,不要说唯一呢,她连正妻都不是,要是哪天她不想过了能提出离婚并离宫吗?如今他是愿意对她好,但往后呢,他不愿意对她好了呢,她到时却得承受曾经的优待带来的苦果。 前时因现时果,她是一个没有退路可走的人。 灯烛之光一下子充盈侧间,周蕊就像是被人扯下了遮羞布一样,霎时间停止了嚎叫,红着鼻头看向身边之人。 元康帝没有立时过去,抱臂看着她,似是在判断她还有没有继续哭下去的打算。 周蕊张了张嘴,有心说一句,要你不是皇帝就好了,但话出口就变成了:“要是你是我一个人的就好了。” 元康帝闻言一怔,过去将人揽进怀里,想开口哄,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以手抚着她一头乌发,一下一下。 在他怀里,周遭都是他身的气息,周蕊的理智慢慢归位,恨不能把脑袋埋进去,不出来,她这是说了些啥,人家千年来般想和你玩个浪漫,有你这么破坏气氛的吗 措了会辞,周蕊决定说些什么挽救这糟糕的气氛。 元康帝却先开口了:“这些日子不是一直等你吗?你个小没良心的,还不知足?” 这话虽是两句问话,但他说来嗓音既低且柔,周蕊听来恍然,直起身子看他,脸上一片茫然。 他在说什么,他在她怀孕期间守身如玉了?别逗了好吗,怎么可能? 说来元康帝自己也觉得神奇,身为帝王,他从不沉湎声色,却也无必要于这种事上委屈自己,但自那次见过柳氏裹足后的畸形脚掌之后,再翻牌子时他都觉得一阵抵触,就算勉强翻了,也会想起那日的情形,最后不了了之,加之近来对内兴修水利以防洪灾,对外厉兵秣马,抵御瓦奴,他也却是案牍累形,百事缠身,算来,确实有近一年未召幸嫔妃了。 但见她一脸茫然,没忍住往她产后丰腴的脸颊上狠捏了一把。 周蕊“呀”了一下就往后躲,元康帝顿时生出些许兴味来,迫进了些,不叫她有地方躲藏,周蕊满面含粉,低头垂首,那样子竟不似已经生产过的妇人,反比未经人事的少女还要含羞几分。 元康帝轻笑两声,将人打横抱起,回了内室。 咳咳咳咳咳的分割线———————————————— 六月的天已是有些燥热了,一场之后,周蕊微喘着喊热,身旁之人还要凑过来,周蕊嫌热,躲了两下无果,许是今夜的气氛与寻常不同,许是他今日的态度给了她底气,她也不知哪里生就的一腔孤勇,一掌把人推了开去。 这一推力道不大,但是两人都愣住了,一个是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给吓的,一个略微地不可置信给惊的,半晌后,元康帝哈哈一笑,欺身上来,压住她的手腕低声道:“你这胆子是愈发大了......” 此时,室外忽起得一声:“娘娘,小皇子忽地夜啼不止,奶娘怎么哄也哄不住。” 周蕊闻言一个闪身坐起,随手扯了件里衣裹上,略微整理一番就去开门,云岚抱着小圆子进殿,刚将孩子抱给周蕊,忽地讶然道:“娘娘,您这是......” 她怎么了?她刚刚明明整理过了,都被衣服覆盖住了,看不出哪里衣衫不整地才对,顺着云岚的目光再一低头,然后当场石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身后响起元康帝无奈地一声:“让你慢着点,这下穿错了罢......” 黑历史的分割线———————————————— 次日清晨,周蕊伸手一摸,往枕边一摸,没人,隔着床帐看见一个人影长开双臂在旁人伺候下穿戴朝服。 虽是背影,但是看得出脊背很挺,和小白杨似的,仪态不错,加之周身气场,周蕊不由得翻起了花痴,她现在算是深切地明白了什么叫,不是太子,穿上龙袍也不会像皇帝的,有些人天生就吃这碗饭啊。 转眼穿戴齐整了,他忽地掀开床帐似想要再看她一眼,发觉她醒了也是一顿,转而笑道:“怎不再休息会?” 周蕊也不顾什么御前奏对的仪态,不说坐直身子说话,她就这么躺着,就偏个头的姿势,也不是太累,但就是不愿意动弹,懒洋洋道:“饿了,想早膳想得睡不着。” 元康帝闻言一笑,捏了她鼻子一下。 边上丁程奉侍立着,忽地轻咳两声,提醒着莫误了早朝的时辰。 两人都听见了,周蕊从被子里头伸出手捏住他依在床沿的小拇指头,捏了下又放开,明明是在调皮,脸上却一本正经,就差把后妃之德挂在额头上,肃容道:“陛下快去罢,莫误了时辰。” 元康帝无奈地轻笑,回捏住她作怪那只手,把指头圈进掌心,道:“昨晚那些画,可喜欢?” 周蕊点点头,却见他神色略微一暗。 “原是该这几日就着手给你晋封的,但......” 原本也可以随意扯个由头敷衍她,但元康帝就想对她说实话。到底要平衡后宫局势,又都是有皇子出生的主位,若是偏封哪个,太过显眼对她也不好,若是没罚过贤妃倒也罢了,既已罚过了,又一升一罚,未免对比太过,元康帝考虑再三,决定将晋封还是按着规矩推迟到永祉周岁之时。 周蕊见他这样为难,原本还当是什么事,一听原来是晋封,一脸这有什么大不了地道:“原是这事,我都快忘了。” 她这样洒脱,倒教他更为不快,周蕊不想再和他因为这点小事浪费时间,真让他迟到了,妖妃误国的名头还得她承担,于是道:“您快去罢,这点小事回来再说也不迟。” 元康帝走后,周蕊叫来小安子要吃早膳,放开了吃的那种,点了要吃锅贴和胡辣汤,锅贴要牛肉馅的,两头不封口,煎得金黄色泽,隔壁小孩都搀哭那种,然后整一盘不动形状地拿上来,她以前吃这个就觉得坏了形状太可惜了,还影响食欲。另外还要醋碟,辣碟和蒜碟做蘸料,其他糕点粥汤之类的就随便上了。 当吃完这一顿略显重口的早膳后,周蕊不禁朝云岚感叹:“云岚,我终于又活得像个人样了。” 孕期吃食有多少限制,别问,问就是一个字惨。 云岚忍着笑,招呼人上来撤膳,等都清净了,周蕊问:“小圆子呢,怎么一早上没听见他哭?” “奶娘喂过了,这会睡得呢,奴婢去瞧过,小皇子睡得香,还吐泡泡呢?” 周蕊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会睡得那么安生,晚上怎么就那么闹腾,还非得老娘来报,谁来都不好使,害得......” 害得老娘出那种丑,传错元康帝里衣这种黑历史,好险是只有云岚发现了,她又是个嘴严的,要是真传了出去,她非得把这臭小子的屁股打成八瓣不可。 云岚则吃了个大惊,她不懂娘娘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为什么要以坊间老妪的自称来称呼自己。 周蕊瞥见她的反应,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忙收敛了神色,准备继续做一个仪态端方地后宫妇人。 此时小安子进来打了个千道:“娘娘,老夫人那头出事了。” ※※※※※※※※※※※※※※※※※※※※ 今天的糖我码得有点腻,咳咳咳。 有小天使在评论说文长的事,这里说一下,等蕊蕊把小包子都生完,都拉扯得差不多大就差不多完结了,不会特别长,大概再十几万字就差不多了,感谢小天使们一直以来地追更支持哦,今天六个红包包。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嚴嚴嚴嚴嚴大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poq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冰酪水果乳 周蕊阴着脸听完, 不但没有特别生气, 出乎意料地还觉得有几分快意。 原来是周良这回是真的不好了,派过去的大夫已经摇了头, 用周蕊所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送了病危通知书了, 通知书也就是讯息从驿站往上京和周蕊老家送,周蕊老家所在鄚州要近一些, 加之小安子安排了人仔细留意着周家的事,遇事快些来报。 所以周良的病危通知和周蕊老家出事的消息几乎是同时送到周蕊面前。 死讯传来, 虽说事情也拖了那么久了,对于这个结果也该早有准备, 尤其是周蕊,这个年代又没有抗生素,伤口遇上感染基本就是个死,不存在医者用不用心的问题。 周家上下就不用说了,周蕊娘白发人送黑发人, 也是十分摧心肝的事,周蕊原身的便宜爹和便宜奶奶则反应更为激烈,直言周蕊娘是丧门星,让他们老周家断了后。 本来周蕊娘顾念着家中出了这样的大事,不愿与他们在作什么口舌之争, 便也没有作声, 但周蕊奶奶是一个无事搅三, 给几分颜色就开染坊的人, 见周蕊娘不说话,便以为她是心虚,更要欺到她头上,说出的话是一句比一句难听,什么娶你进门就是老周家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生不出蛋的母鸡早就该被宰了,什么你打字不识一个怎么配得上秀才老爷, 之后周蕾气不过,替她娘回嘴道:“娘身上还有敕命,是七品孺人呢,按照品级,爹还得给娘磕头请安呢。” 这话一出,周蕊奶奶一个箭步上前,一手臂庄稼户的气力,把周蕾一个耳光给刮到地上。 地面有石子,周蕾这一摔,当场脸上就挂了血痕,周蕊娘又是愤怒又是心痛,大斥周蕊奶奶这些年来的不慈,一桩桩一件件都给她细出来,思路清晰,且有理有据,声音虽不高但也不算小,引得四方邻居都来看。 周蕊奶奶气得面皮紫涨,恰逢周蕊爹从外边回来了,她一把抓住周蕊爹的手就哭天抢地地让他休妻,言语之间大有凭借周蕊爹的条件,这十里八乡的,想要嫁给周蕊爹做续弦的大有人在。 周蕊爹还未表态,周蕊娘娘就冷冷丢下一句:“休妻?你也配,和离罢,到底夫妻一场,休逼我将你脸皮偶读撕破了。” 说罢二话没有,带着周蓓周蕾两个女儿收拾了一应细软,平时辛苦做工缝制绣品所得的银钱,留下了周蕊爹秀才之身从衙门所得的少量廪银,去了周蕊早给准备好的宅子。 听到这里,周蕊派了一下藤椅的手把,道:“痛快。” 这才对嘛,忍什么忍,这样的两个牛皮鲜,早日割了才是正经。 小安子也是笑呵呵的,他就知道这消息,娘娘能开心,于是道:“娘娘您看,下面该怎么办才好?要不要奴才去打声招呼?” 这个大声招呼,就是到所在县城知县那里去知会一声,若是真有官非到时要记得有所偏向,周蕊略一沉吟,却不想这么做,闹到县衙上,这事兴致就变了,和离这种事不管怎么说都是女子吃亏,虽说四邻的闲话是免不了的,但是周蕊还是想把影响降到最低,于是道:“这样罢,你让人去村里里正那里打个招呼,事情处理起来要快,别拖泥带水的惹出什么事情。” “是,奴才遵命。但就怕众口铄金,若是老夫人和老大人和离之后,有人拿孝道来您说娘娘的嘴......” “那就让她说去,若真有这么一遭,咱们就等着罢。” 她是真的一点不担心,先不说周蕊娘家那点破事她是在元康帝身上挂过号的,就凭太后死前三翻四次拿孝道来元康帝这说事,他早烦了,要是哪个不长眼的真拿这个做筏子来找周蕊的麻烦,元康帝会怎么想,觉得她中正直言,还是在含沙射影?到底君心难测啊。 小安子一听这话,对这事唯一的一点顾虑也没有了,得了周蕊吩咐命人再送些上好的不会留下疤痕的伤药给周蕊娘那边送去,便领命去了。 之后的事情却出乎周蕊的意料,周蕊爹破天荒地去周蕊给准备的宅子,据说是十分诚心实意地同周蕊娘赔不是,言辞恳切,引经据典,像是在像旁人和自己证明,这些年的书没有读到狗肚子里去。 周蕊娘到底是个传统妇人,也没有斩钉截铁地一定要和离不可,只也表明是不会再回去住了,女儿家只有一张脸,没得第二张来给他老娘去毁。 周蕊爹自知理亏,得了这句承诺,讪讪地回去了 七月一到,青林避暑的事就又该张罗起来了。 周蕊自己是不去的,顾虑到孩子才三个多月,虽然说这孩子性子随他,能吃能睡,一道来还挺康健的,但孩子到底太小,这个时代医学又不是太发达,周蕊考虑下还是觉得少折腾,自请留宫。 不想她这么一请,皇后和贤妃也许也是出于,也自请留下,但都很有默契地进上了一封随侍人员的名单,贤妃那边不出意外地推举的事还未给名位的但已被吴家送进明粹宫的小吴氏,皇后那边则出乎意料地不是刘美人,而是点了一个容貌不算突出,但性子较为文静的梁选侍,推荐上来。 周蕊一脸懵逼中,元康帝把这事当个笑话讲来给她听,虽说他说这话的神情分明是被气笑了。 “既都要留下那便留下,何必举荐什么人,朕陪着老祖宗去就是。” 这看着没什么,实际上已经气鼓鼓的样子,把周蕊给逗笑了:“其实也没什么,要不臣妾陪您去?” 元康帝本是大喇喇躺在藤椅上的,闻言知道她在作怪,道一句:“你能舍得丢下孩子?”话毕一把拉住她手将人带进怀里来。 本是软玉温香抱满怀的乐事,但他明显低估了周蕊产后珠圆玉润并未瘦身成功的身材,这一带之下,身下藤椅“啪嗒”一声断了,元康帝到底有些行武底子反应还算快,带着人往旁一躲,两人所扑到了地上,好险并未伤到。 看着断成两截的藤椅,两人坐在地上都是一阵怔愣,元康帝率先反应过来,揽过周蕊肩头哈哈大笑起来,周蕊则涨红了脸,憋出一句:“这藤椅谁做的?快查出来?” 旁边几人都乖觉,见状只当陛下娘娘再耍花枪,也不去扶,一听这话也知道娘娘是在找补,不是正要那个做藤椅的人好看,偏偏小皮子实在啊,咚咚咚咚跑过去回道:“回娘娘,这藤椅是司制局做的,应是黄太监的手下。” 周蕊无语了,面对着元康帝一脸我就看着你下面怎么说的目光下,给来了一句:“那就让他好好跟他师傅再学一学,做把结实的椅子来。” 在元康帝有一阵笑声中,两人都站了起来,帮彼此掸了掸灰。 小皮子一脸莫名地回去了,王宽给小安子飞了一个眼神,面上笑道:“永和宫真是出人才啊。” 小安子狠瞪了小皮子一眼,你小子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这个小插曲后,两人各自去洗了个澡,周蕊洗过了,换上尚宫局送来的按她新的身材尺寸给做的寝衣,进了内室,发现元康帝以手枕头,一副等待已久的架势。 这大白天的,周蕊脸上一红,凑了过去,刚一走近,便被捉住了双臂带到了榻上某人的身上。 这个姿势,周蕊红着脸推推他,元康帝像是未觉什么不妥一般,非但不放,还那膝盖将她整个人垫了垫:“嗯,是胖了不少,怪不得椅子都承不住。” 周蕊听不得这话,“呀”地一声拿手去堵他的嘴,未果,只得他嘿嘿一笑:“放心,椅子受不住,朕受得住不就成了。” 咳咳咳咳咳咳的分割线———————————————— 事后,周蕊被云岚等几个架着放进浴桶的时候,心道在一块那么久,直到今天她才发觉这厮真正喜欢的事熟女,说荤话不带脏字什么的,往后谁说古人保守她跟谁急。 青林行宫最后真的就由元康帝和太皇太后带上最大的安定过去了,所谓的随侍名单自然也就作废了,后宫怨声四起,话里话外都有对永和宫含沙射影的意思,说白了就是骂周蕊从中作梗,自己去不了也不让别人去,是个心机深沉,心胸狭隘的妒妇之类的。 周蕊起先专心于照看孩子,没去理会,不想没过几天,这流言就越演越烈了,甚至演变成永和宫失宠,因为心中不忿所以设计让整个后宫都不能随侍青林。 这里头的逻辑有多瞎,周蕊都槽多无口,如果只是这样她也不会生气,但这个版本的流言里头周蕊失宠的原因是因为三皇子永祉是五月出生的,五月是恶月,恶月出生的孩子视为不祥,元康帝不喜,因而也不待见永和宫,什么自请不往伴驾,分明就是见弃于君,这才灰溜溜地故作姿态。 听到消息的时候,周蕊正在和冰酪水果乳呢,听消息的全程不置一词,听完也不像之前每次,让小安子去查流言源头,三两口吃完了甜点,道:“得了,别费那劲了,碧芳将小圆子看顾好,云岚丹桂和小安子和我去中。” 这种时候去中宫?几人虽心中有疑,但也很快动作起来。 临去前,面对这几个疑惑的神情,周蕊笑道:“不必担忧,宫中有事,不该去寻皇后做主才是正理吗?” ※※※※※※※※※※※※※※※※※※※※ 明天不出意外的话,双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叶玄微、路 10瓶;poq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震天响 “娘娘且宽心, 流言诛人最为无形, 咱们之和上回那样,躲在后头不出声, 且看着她们闹腾就是了。” 刘美人说着,送上了亲手织给小孩子纳福的百家衣, 道:“在嫔妾的家乡,小孩子穿了百家衣, 便百福在身,百病不侵,二皇子自然是福泽绵长的, 这件衣裳也不过作个添头罢了。” 好话没人会嫌多,皇后点点头, 让宋姑姑把小衣服收起来,道:“你有心了。” 刘美人连称应该,一旁的宋姑姑接过那件小衣裳,将它叠起来前, 展开看了一眼,嘴角一撇, 心道什么百家衣,也不过是拿不同布料拼接一番, 就拿来这里献宝, 若只是想依靠着中宫也就罢了, 偏生总给娘娘出些偏门的主意, 着实可恨。 碍于刘美人到底是主子, 宋姑姑打算在她走后,再和皇后说明,虽说陛下不在了,但是流言一旦事涉皇子,性质便严重了,若是惹恼了永和宫那位,闹将开来,只怕场面就不好看了。 宋姑姑憋着气出了内室,侍立在外头的宫女青苹一见宋姑姑这脸色,缩着脖子来回话:“姑姑,该放的话都放出去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宋姑姑脸色更差,白她一眼道:“这么说,该你得赏了,主子娘娘就在屋子里头,快去请赏罢。” 青苹历来还算得用,遇事也敢多问几分,便道:“姑姑莫气,不说这点小事哪有领赏的份,就说娘娘这会和刘美人在里头说话,奴婢哪敢进去啊?” 宋姑姑见她还乖觉,气性不觉顺了两分,青苹见状凑过去道:“姑姑这是怎的了,上回咱们也是如此行事,不是让那边栽了个大跟头吗?” 宋姑姑看了她一眼,道:“那能一样吗,现在陛下是不在了,永和宫那位还在呢。” 青苹点点头,一副听进去话的样子,实际上心里颇为不以为然,虽说永和宫受宠两分,到底是个贵嫔,还能闹到中宫来不成。 两人说着话,小内监来报:“姑姑,永和宫娘娘求见。” 青苹心头没来由咯噔一下,宋姑姑扫了她一眼,叹了口气:“等着罢,我去里头回话。” ———————————————— 周蕊在侧殿厅堂坐了片刻,喝了两口茶水,就见刘美人扶着皇后出来,说来这段日子,有孩子三宫主位似乎都忙着照看孩子,晨昏定省一直也没被提上日程,说来她也是有段日子没见皇后了,此刻一瞧,皇后的样子倒是没什么变化,非但不见丰腴,看着竟然更为消瘦了一些,加上一出场就是肃着面容,竟让周蕊看见了太后那个晚娘面孔的几分影子。 见过礼后,周蕊也不和她扯些有的没的,免了寒暄直接进入主题:“嫔妾近来听见了不少风言风语,本想着清者自清,不去理会,但今日里,流言似有愈演愈烈之势,事关皇室清名,还请娘娘为嫔妾做主。” 不想周蕊会把话这么直接地撂到台面上,皇后同刘美人对视一眼,后端出一张温婉和善的笑脸,对周蕊道:“这事倒是本宫未察,倒让你忧心了,既有此事,本宫这便派人去查,你且宽心,有了结果,本宫便派人去永和宫与你知会一声。”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和我和什么稀泥?周蕊心里冷笑,面上则略显愧疚地道:“娘娘说得有理,这本也是小事,不该来劳烦娘娘的。流言等事可大可小,未免牵连无辜,不如就今日查处出来,一并解决了罢。” 皇后见她没那么好打发,非要给结果不行,不由皱眉。 周蕊不给她再敷衍的机会,轻飘飘道:“想来陛下是最厌恶此等事的,不论是夹带私藏,还是流言不止。” 皇后不妨一向不出声的宁贵嫔,噎起人来这么明目张胆,偏头一看,刘美人轻轻点了下头,皇后暗想,反正流言的源头与她无关,便让周氏自去和明粹宫掐去,与她何干,于是道:“那宁贵嫔待如何?” “臣妾愚笨,对付流言只知追本溯源,小皮子......” 小皮子出列跪下:“娘娘,奴才在。” “之前有关三皇子是恶月出生,视为不祥的流言你是从哪听来的。” “扫御道的内奸马陆那里听来的。” “那行,去把他带过来,主子娘娘有话问他。” 就这样,那个叫马陆的被带来,一个扫御道的哪里见过这架势,也该他倒霉,和人说嘴的时候被经过的小皮子听了去,面对皇后和宁贵嫔,都不用怎么盘问,就把他的“上线”司制局的太监黄牛给供出来了。 周蕊在让人去带人之前还有工夫吐槽,这名字怎么都取得跟闹着玩似的。 那个叫黄牛的嘴也松,脱口就又牵扯出一些人来,就这么拔出萝卜带出泥,扯出了小二十个,人数虽不少,倒也和三宫都没什么关联,皇后见闹得也不算大,神色上除了有些无奈,倒也还算淡然。 直到一个中庭做洒扫杂役的内监说了句:“奴才是听中宫的青苹姐姐说的。” 室内陡然一静,皇后身后的宋姑姑和青苹面色微变,周蕊挑了一记眉,心道,好嘛,下手真够快的,这么一会工夫就把攀诬的人选给赛进去了,把中宫拉下马,水便越搅越浑了。 皇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周蕊则轻笑着给这事定了个调:“这便是胡说了,主子娘娘治宫最严,怎会有这般肆意传言无视宫规的左右?” 刘美人接话道:“贵嫔娘娘说的是,依嫔妾看,似这等问法,总有那起子小人,为自保胡乱攀诬,不可轻信。不如交于尚刑司,细审一番再论不迟。” 别人已经出招了,便不能硬碰硬地往上撞,周蕊也无不可地对着皇后道声叨扰,便告退了。 周蕊走后,皇后命宋姑姑将那洒扫内监先带下去,问刘美人道:“依你看,这个攀诬到中宫头上的人,是永和宫,还是明粹宫?” 刘美人略一摇头,皇后不解道:“都不是?这不大可能。” “并非如此,而是哪一宫出手的都不重要,目前重要的娘娘您想怎么处理这事?” ———————————————— “娘娘您的意思是,那个内监极有可能是个死士,或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明粹宫手里,所以怎么审都会咬死中宫不放,皇后娘娘那边,最好的应对就是轻拿轻放,不然少不得殃及自身?” 丹桂细细地分析起来,周蕊略一点头,明显有些怏怏,这么快就安排了这一手逼迫皇后不管这事情,贤妃还真是长进了。 她沉默了一小会,饥饿感来袭想寻吃的,就见丹桂和云岚也都低头沉默着,似乎也被她的心情所感染,周蕊便笑道:“行了,别都苦着脸,咱们这一趟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的,都宽心啊。” 她此去也是表明了态度,想好好过日子便都安分些,别总想着拿她搞事,不然她拼着撕破脸皮,也不会让对她儿子下手的人好过的。 周蕊说完被自己逗笑了,这语气太像是哄孩子了,云岚丹桂等也都跟着展颜。 碧芳此时一手牵着安定,一手抱着小圆子,姿态已是十分娴熟,见了周蕊还要行礼,周蕊直接给免了,把儿子接过来道:“你带这两个这般不易,便不用拘这些礼了。” 周蕊抱着儿子,轻轻地垫着,手指轻轻刮过他婴儿肥的脸颊,道:“这长开了总算像个样子,好在当初生下的时候没把你扔了。” 云岚几个听了都忍笑,碧芳打趣道:“扔了?娘娘还真舍得,若真要扔,就朝这扔,奴婢接着。” “接他?算了吧,这肥小子齁沉的,你还是接接这个罢。” 周蕊说着话,点了点安定的小鼻头,安定上来抱住周蕊的腿:“嬢嬢,吃冰冰。” 碧芳道:“得了,这哪一个都和娘娘亲,奴婢是一个也甭想接着。” 周蕊护紧了这两个与她玩笑:“我的这两个,你是甭想了,要想抱自己生去。” 碧芳云岚两个年纪大些的闻言对视了一眼,丹桂年岁还小不考虑这些,也不去接着话,周蕊见没人答,意识到大龄宫女的终身还真是问题啊,她因为本能地排斥着包办婚姻,所以也从来没往这上头考虑过,既然今日话头已经赶到这了,不如开个下午茶的茶话会,把这事跟这几个提上一提。 于是她喊来小安子道:“安定想吃点甜的,这大夏天的自是冰品最好,让膳房上一些沙糖绿豆、漉梨浆、荔枝膏水、金橘雪泡、冰雪酥山,再来几碗酸奶小孩子不能吃太冰的,放凉了的绿豆汤也来一盅,糖也别放太多了,吃得太甜也不是什么好事。” 小安子学了一遍,去膳房传话去了,天热,膳房各色冰品都备了不少,要点都现有的,很快就端了上来,周蕊要了这么多,就是让大家都吃的意思,直接道:“都别同我客气了,每人来上一碗,消消暑气。” 安定也是个鬼灵精的,一听周蕊报这一长串,就啪啪拍起了小手,一脸的高兴,不想周蕊这一长串的话都没把小圆子吵醒了,安定鼓掌这两下倒是把人惊醒了。 周蕊眼瞧着襁褓里头的小圆子眼缝一开,心道瓜娃子看清了抱你的是哪个,就别嚎了啊。 不想小圆子嘴巴一咧,张嘴就是震天响的嚎。 周蕊这个无奈啊,说好的母子连心呢,这熊孩子没点这技能点啊。 ※※※※※※※※※※※※※※※※※※※※ 等会应该还会有一更,当估计比较晚,别等了,明天气啦看就好。 风尘仆仆 小圆子这一哭, 屋里可就热闹了, 云岚丹桂碧芳几个挨个上前想着法子去哄,有扮笑脸的, 有拿拨浪鼓的,还有直接那周蕊的仕女扇扇柄上的小流苏, 在孩子眼前晃悠的。 周蕊看得嘴角抽抽,她这抱得却是儿子, 而不是猫子罢。 几人的注意力都在小圆子身上,桌上的冰品就放也顾不上,周蕊笑着让他们别逗他了, 一边轻拍着,又把孩子哄睡了, 见这几个都拿起了冰碗,扫一眼怎么觉得少一个呢。 “茜素最近可好些了,让她也来罢。” 这几个没料到周蕊这会想起茜素来了,碧芳是反应最快的, 转身去喊人去了。 周蕊笑道:“往日这两个最不对付,不想这会却是碧芳先去叫人了。” 云岚也笑着回道:“娘娘是不知道, 茜素出事那会,碧芳还偷偷掉眼泪呢。” “是吗?”周蕊真是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想想也好理解, 永和宫里头, 大家有个争先后的, 出了宫门, 便会被视作一伙,宫门险恶,不抱着团,护着彼此,只怕也很难过下去,何况两人自从分开了,各守一摊,也是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了。 这么想着又觉得有些悲哀,似乎只有利益一致了或者互不冲突了,家人才是家人,朋友才是朋友。 茜素过来的很快,只看着扎起的头髻和略不平整的衣袂,就知道是赶着来的,一边喘着就要跪下去,周蕊忙把她扶起来道:“还养着肺呢,别弄这些了,快坐罢。” 说着让小宫女小内监们搬了不少绣墩,给云岚茜素她们坐下,看着进进出出的他们,虽是做杂事的,大热天的也受了不少累,便出份例,让人去膳房多领了不少冰品,干脆永和宫上下都赏了一碗,周蕊这命令一下,领命的小内监激动地跪下磕了个头,眼底马上就有泪了。 周蕊看得叹气,她手指头漏漏缝的事便能让别人感恩戴德,无他,地位和阶级的天然差距。 永和宫上下得了赏赐,喜气一片不提,正殿内室里头,关起门来,周蕊和最亲近的几个宫女绣墩坐起,冰碗捧起,真的就惬意地过起了下午茶时光。 小安子被吩咐拿了冰碗出去的时候还一脸酸意,小皮子一脸不解道:“安哥哥,娘娘说的什么下午茶闺蜜时间到底什么?” 小安子扫他一眼,从鼻子间哼出一声,心道不就是没生成个女的吗,娘娘就是偏心。 屋子里头,周蕊吃下一大口酥山伴蜜豆,边道:“宫女是二十五岁才许离宫的,那年岁未免大了,你们有什么想法都和我说说,要是家里有安排亲事的,若自己也满意,便先去成家罢。” 周蕊是这么想的,在她这里做高级保姆撑死了就是她给的月银和其他奖励多些,大的前途感觉一点没有,娘娘身边的宫女,说到底还是伺候人的仆从,哪有自由人来得好。早点放她们出去嫁人,也是出于放她们自由的考量。 不想话音一落,她们几个放下手中冰碗,齐齐跪下,把周蕊吓了一大跳,碧芳资历最老,又是负责伺候皇子公主的,地位不一样,便出头回道:“若是我等有哪处做得不当,还请娘娘宽恕,莫要赶我们出宫。” 周蕊:......这是怎么话说的。 先命她们都坐回去,别跪着,再把自己的意图解释清楚了,几人都松了一口气,云岚和碧芳两个适龄的不约而同地红了脸,看着地面,周蕊一瞧就有谱,正要让她们快些说说家里的情况,丹桂冷不防地出声道:“奴婢不回去,奴婢要一辈子伺候在娘娘身边,娘娘别赶我走。” 最后的自称都符合规矩了,这小可怜的,可见是真的急了,周蕊忙对她温声道:“都说了,要走还是要留都是你们自己的决定,只是不想为了我误了你们罢了,只要我这的人不断,旁的都不要紧。” 丹桂却猛地摇头:“娘娘的心意奴婢明白,只是奴婢那个家,实在是回去不得。” 几人都静听着她诉说家里的事。 丹桂家中本是商户出身,小殷之家,本也过的颇为富足。偏生天降横祸,丹桂父亲在往外地买茶途中,行过一片山岭,遇上了山贼,越货杀人,丹桂父亲差些当场丧命,幸遇一群绿林侠客经过,得其相救,众山贼劫财四逃,丹桂父亲才堪堪保住了性命。 可惜祸不单行,那次损失的货银不在少数,加之丹桂父亲今次一吓,心脉大为受损,回去之后便大病一场,家中生意便一落千丈,不久,丹桂父亲就撒手人寰。 留下丹桂母亲和丹桂两个,孤女寡母,丹桂母亲次月便改嫁同县里一位一道里与她家不对付的商户作了续弦,丹桂十分气愤,大为不解,丹桂母亲却斥其不懂事,称凭她如何将她拉扯大,有一户能收留她们母女已是十分不易,还有的她这个小孩子来挑三拣四? 听到这里,周蕊也只能说世事艰难,丹桂母亲的话虽然难听,但也不得不归结于现实艰难,这会的时代怎么和现代比呢,女子凭自己找一份营生养活自己和孩子真的是何其艰难。 但之后的走向便很不对了,那个商人也就是丹桂的继父与其亡妻并无子嗣,丹桂母亲嫁过去后为他连生了三个儿子,家中地位也水涨船高,日子越久,便越将丹桂视为拖油瓶,加之继父也对其不喜,几个弟弟受父母影响,也不把丹桂当家人看,久而久之,丹桂在家中的日子越发艰难。 她十二岁那年,宫中下发采选令,各县都要出一定数额的女子进宫,商户是贱籍,自然在名单之列,丹桂继父本可花钱替人,但也不肯为丹桂出这份钱,丹桂自己也求之不得,入宫成了宫女。 听完她的话,几人都唏嘘不已,云岚与她交好,对她身世也是知道一些,当下握住了丹桂的手,丹桂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周蕊本也沉浸在同情丹桂身世的氛围中,忽觉有哪处不对,道:“你母亲在你父亲死后一月就改嫁了?” “是。” “你父的病起因是那次遇到山贼收到了惊吓?” 丹桂点头,不解周蕊确认这些细节的意图是什么,周蕊则继续道:“你父是头一回走南闯北地遇山贼吗?” 丹桂一愣,仔细回忆了下,摇头道:“应当不是的,父亲他自小跟随祖父走南闯北,虽不曾和我说过,但想来不该是头一遭遇见。” “这边奇怪了,好端端的劫后余生了,偏生是回家后被生生吓死了,不觉得有异吗?” 随着周蕊的话,丹桂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周蕊没注意到,沉浸在了自己角度略微刁钻的推理中:“而且山贼应当求财为先,似你父这样经验丰富的行商,破财免灾的道理自该知晓,不可能为一点货银不要性命,既已舍财,为何山贼还紧逼着不放,非要取人性命不可呢?” “你父回来后是病来如山倒,还是先是小病,后来发展成重疾的?” “回来的时候似是染了风寒......” “既没有纳妾,想来汤药之类的是你母亲伺候的吧。你父死后,是不是剩下的一些家族生意,都被你母亲带着嫁过去了吧......” 周蕊不忍再说下去了,云岚听得大惊,丹桂浑身一震,几要坐不住了,云岚过去将她肩头揽住了。 茜素还是那个爆炭脾气,把冰碗咵地一搁,斥道:“竟会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周蕊也想骂人,但现下最重要的安抚丹桂的情绪:“本宫也只是瞎猜,事情的真相不一定就是如此,你先别急着难过,当年的事,想去查吗,我让小安子带人陪你过去。” 丹桂默了半晌,跪下行了个稽首大礼:“奴婢谢过娘娘大恩。” 至此,这次下午茶的主题完全跑偏,周蕊也很无奈,不就聊聊天,还聊出个陈年旧事的悬疑命案来了,看着丹桂这般痛苦,她也觉得两难,不知究竟瞒着不说让她糊涂地快乐,和这样揭露出来让她清醒地痛苦相比,哪一个更好一些? 小安子带着丹桂去了丹桂家乡,小安子办事周蕊还是放心的,就给了他一只她的镯子,必要时拿出来,应该也能镇住一票人。 圣寿在元康帝走前已经过过了,转眼到了八月皇后千秋,周蕊听着中宫透出的意思,说二皇子满月没大半,加上这次千秋,便放在一处办了,也为宫里添几分喜气。 听说明粹宫那位皇长子这两日又不大好了,周蕊心想,贤妃听了这消息,还得去中宫给身子康健的二皇子道喜,估计喜气都得便怨气了。 自吴家进了方子后,虽说二皇子的病情不再那么动不动就报危急,但是也反反复复的,说句难听的,看过的只怕都得叹一句,恐不是长寿之象。 千秋宴之后,小安子带着丹桂回来了,见了周蕊行过一礼,还没说话,周蕊便觉出这姑娘变得不同,原来是个文文静静还带一点腼腆的女孩子,这会周身的肃杀之气,哪怕是在她面前刻意收敛了,还是盖也盖不住。 丹桂叩见过便要回话,周蕊却把她扶起了,阻了她道:“刚回来,风尘仆仆的,不着急说话,先去洗个澡吃些东西罢,我这里不急的。” 这话一出,丹桂一股秉着的劲也松懈了,一把扑进周蕊地怀里,“哇”一声哭开了。 ※※※※※※※※※※※※※※※※※※※※ 千年来般的双更,可是没啥人理我,暴风哭泣。 回程 丹桂这样的到反应, 她父亲的死因真相便不言而喻了, 周蕊由着她哭了一场,让人把她带下去休息了。 问起小安子事情原委, 小安子虽是中人,到底曾是男儿, 也少悲春感秋的,但对着周蕊询问, 也是摇头叹道:“真真是作孽啊。” 一切尽如周蕊推测的,丹桂的生母和继父是现世版的潘金莲和西门庆,因为丹桂父亲作为行商的行当缘故, 大多时候出门在外,与妻子聚少离多。 丹桂生母深闺寂寞, 被同县两家素有旧怨的商户李甲看中姿色,借着由头总来撩拨,两人逐渐勾搭成奸。 一年后,李甲丧妻, 两人更是恨不能成天在寻机黏在一起,为了长久地在一处, 李甲主谋,说服丹桂生母合谋, □□。 不想途中遇上绿林侠客被救, 后又下药害之, 终于要了丹桂父亲性命并逐渐攫取了家族生意。 周蕊听后也觉唏嘘:“丹桂怎样决断, 为父报仇还是不忍心大义灭亲?” “已去通报了当地县衙, 奴才没出面,县令一听是永和宫的宫女回乡探亲,说话十分客气,用了两日就捉人过堂定审,现下案卷估计都快到上京了。” 周蕊不想丹桂年纪虽小,意志却坚定,这样坚决地便大义灭亲了。 小安子还道:“丹桂这丫头,之前也没觉出来,事情查出来后除了神色晦暗倒也还镇定,还和奴才说,娘娘能坚守的,她也应当坚守。” 周蕊倒是不妨自己改成了精神领袖了,考虑到她突逢大变,吩咐让丹桂这几日不要当值了。 过了这件小插曲,周蕊也是继续窝在自己宫里头过自己的小日子,没了元康帝在,各宫都挺安分的,皇后和周蕊安心养儿子,贤妃则与母家频频通信,四处为大皇子寻医问药,久不出自家宫门,偶尔见得一面,人也是消瘦地厉害,周蕊虽不喜她,但同为母亲,也觉她艰难。 日子平静也未免有些无聊,对于周蕊来说,这段时间最新鲜的事,就是她的胖儿子学会翻身了,刚开始会翻的那一次把她给乐的,搓着小圆子的胖脸蛋说,儿子你太棒了,后来翻多了就习以为常,甚至觉得有点闹腾,尤其是这个胖小子抱在怀里他还妄图扭着身子四处蹿腾的时候,小孩子精力太旺盛也是一件很愁人的事。 直到九月初的那一天,青林行宫来了人传了封信,周蕊觉得奇,信这种东西她两辈子也没收过几封,拿到手之前还当是老祖宗有话对她说,拿过来一看才知道是元康帝。 大猪蹄子头一次主动给信,这可不寻常,不用打听也知道信只有她这里有,要是信去了中宫或是明粹宫,这种长脸的事早就传得宫里上下皆知了,周蕊怀着一点激动一点羞涩拆开信封,却见一张素笺里头只有两个字。 信否? 这会可是没有标点符号的,周蕊拿着这两个字一点懵逼,信件是小喜子送来,他等在一旁,偷偷打眼注意着周娘娘的反应。 他师傅吩咐了,要仔细注意娘娘的反应,好好学给陛下听,若是能让陛下高兴了,有他的好。 小喜子屏息听着,就见周蕊对着信纸研究了半天,道:“什么呀这是?” 小喜子把脑袋缩了回去。 周蕊想起面前还有一个御前来的内监,不能乱说话,清了清嗓子到:“公公先去喝杯茶,容本宫想想怎么回信。” 小喜子走了,周蕊对着这张信纸,感觉就像是对着前世最头痛的数学大题一样。 什么叫信否?直男的思维她简直难以理解啊。 周蕊揪了半天头发,云岚一脸为难地道,御前的小喜子已经喝了三盏茶了,还在等娘娘回了信他好带回去,周蕊只觉两眼一抹黑,本着考试时候不会答也要好好蒙一蒙地态度,让云岚磨墨铺纸,她就当是一封家信地回过去,想想就写一封也不对,就给老祖宗也去了一封,顺便问问归期。 ———————————————— “瞧你这样子,宫里来信了?” 元康帝扶着老祖宗在小花园里头慢慢踱步,脸上带着笑道:“正是,永和宫来的信,鸡毛蒜皮地说了一些小事。” “哦?说了些什么?” “都是些琐碎的,比如永祉那个胖小子又重了些,而且会翻身了,生得倒是壮实,就是和安定一样爱吃抓人头发吃的毛病不知道和谁学的。这个月份她想吃河鲜了,就让御膳房准备了许多的鲜虾做成虾滑丸子,烫锅里吃。” 太皇太后一听就笑道:“九月的天,吃锅子,她还真是淘出圈了。” 元康帝无奈笑笑,心道能把一封信回得这般鸡毛蒜皮,也就只有她了。 不料太皇太后又道:“就只有这些?她问过你何时回去吗?” 元康帝听过一愣。 那封信否的信是因为前两日他来陪老祖宗下棋说话,下着下着,老祖宗盯着他猛瞧,直把他瞧愣了后道:“皇帝,这次就你一人过来,也不带个伺候的人,在青林待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见人给你来个信啊。” 约莫是看他脸色不对,太皇太后转口道:“也是好事,后宫安分些,甭成天想那些花活地惹你心烦。” 两人都知说得不是这个意思,两方相处,但凡把对方放在心上了,自也希望能得到些许回应,其他人不敢给他送信,是被他离宫前对明粹宫下手整治的手段弄得怕了,蕊蕊不写信却真的很不应该了。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好几天,还是丁程奉大着胆子对他道:“陛下,这种事,就等有个起头,没人起这个头,娘娘也没这个胆子。” 总算是为她的不来信寻到了由头,元康帝心想,那成罢,他来起这个头,于是便有了那封信,倒也得到了回音,琐碎些,倒也是她的风格,被老祖宗点出了没问归期。 元康帝想了想后为她找到了说辞:“窥视御驾行踪不合礼法,她是一贯小心的人。” “应当是罢。”老祖宗见惯了孙子那张严肃的年轻面庞,铁了心就想逗他,“到我这来的这封信,倒是问过了,还想同你商量下回程的日子呢。” ※※※※※※※※※※※※※※※※※※※※ 也不知道能不能理解我写的萌点,在线卑微,这周比较忙,开学事多,更新可能不会太给力,下周我会尽量多更一些的,六个红包哈么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陈梓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香菜啊、未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书生 40瓶;大概没有什么可以拯救、闪耀光牙 20瓶;靳儿喵、石头、鹤丸酱 10瓶;拖延症o 5瓶;15388600 3瓶;独蜀无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婴儿小床 “这么火急火燎地喊我抱着小皇子过来做什么?”碧芳抱着三皇子, 一边轻哄着, 一边问道。 云岚手指比到嘴边,往内探了探头, 对着碧芳压着嗓子道:“是安路的主意,里头情形瞧这不太对, 想着让你抱着三皇子过来,要是真有什么, 也能救救场。” “不会罢,我在东侧间没出去瞧都听说了,陛下和太皇太后一道回的宫, 头一处来的就是娘娘这,情形怎么会不对呢?” 云岚想和她解释, 但觉这事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得清的,于是摇头示意她稍待,两人一道注意着里头的动静。 周蕊原本觉得这是挺正常的一天,大猪蹄子从青林行宫回来就来了她这里, 虽然是常规操作,但也有点小开心就是了, 她最近看了一本和育儿有关的话本子,觉得很有意思, 正想和大猪蹄子分享一下, 就发觉他来了就往椅子上一坐, 老僧入定一般不动弹, 云岚给上了茶也不喝, 弄得她和云岚都一头雾水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面对一脸担忧的云岚,周蕊心道应该也没大事,估计就是大姨夫来了,每个月都得来这么一遭,也正常。于是让云岚下去了。 她想了想还是拿那本话本子入手,拿了来凑到原康帝边上,也不说话,就在那翻书,时不时作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元康帝眼角一瞟,心下好笑,但还气着那封信的事,于是装作闭目养神,对于周蕊的种种表演均不理睬。 周蕊自从生了娃,就放大了二皮脸属性,凑到他偏过去的那一边,故意很夸张地道:“咿~呀~” 元康帝忍无可忍,把人拉上了膝盖,对着身后拍了两记:“唱戏呢?老祖宗都说了,阂宫上下都找不出你这么皮的。” 周蕊笑嘻嘻地捂了捂屁股,故意往他身上扭,作怪地心道:皮?不,那是你还没了解什么叫真正的皮? 元康帝果然被她扭了没两下便面色微变,加之刚才拍那两记的触-感着实不错,便将人按住在膝头上,又来了两下。 对于周蕊来说,痛倒是不痛,就是这声音,清脆地在屋子里回荡,周蕊只觉得她两辈子的节操都已经粉碎性骨折。 接着是头发被撩开,元康帝凑近嗅了下,随后轻笑道:“怎么没在喂-奶,还是一股子奶香气味。” 周蕊红着脸不说话了,她决定放弃抵抗,轮不要脸加说昏话,她是几辈子都赶不上他。 随后屋里响起的动静就不能明说了,云岚碧芳听了都羞红了脸,退后几步。 “那我先抱小殿下回去了。”碧芳说过这一句,夺路而逃一般走了。 云岚抬头看一眼日头,眼见阳光明媚,天如湛玉,恰巧一对鸿雁从檐角上头飞过,不由心道,真是一个好兆头呢。 之后两人各自洗了个澡,元康帝觉得疲乏,干脆在永和宫歇了一觉,醒来时发现殿内空无一人,他也没叫人,自己起来披了衣服,丁程奉等在外头,见他自个出来了,急忙迎上来道:“陛下您起来了?娘娘在侧见给小皇子睡头围呢,您去瞧瞧?” 元康帝一听心道这个不安分的又在作怪,但腿迈得很快,到了东侧间也不进去,就倚在门口一看,见一堆人围着一张婴儿小床,对着几张图纸,正在研究什么。 看着这堆人的背影,元康帝略感悲哀地发现,对于蕊蕊的不着调,他已经变得习以为常,甚至相处时,还会生出一种,她这两日怎么这么安分,略为有些不适应的错觉。 周蕊完全投入他儿子的头型改造计划中,全情投入也顾不上其他,指着她画的这几张图纸道:“根据算法模型,推测,往左、右和正中睡的话,头型分别会出现这么几种变化,你们瞧瞧,哪种更好些。” 事情的起因,是一本写婚后日常的话本子,周蕊发觉作者很有生活经验,把育儿喂奶,小孩子衣食住行中需要注意的事,都写得很详细,而且对于一些注意事项也分析得很有条理,周蕊也怕是伪科学,拿给柏医女看了,专业人士也说写得都有一定道理,周蕊便放下了心。 今日看到话本中的太太给她出生不久的小女儿睡头形的事,周蕊这个新手妈妈一脸蒙蔽,还有这种操作,于是根据里面的描述,加上自己一点夏季儿运算,画了几张可能的示意图。 她自认也是慈母心肠,想着自己的审美很古人很有可能隔着一座珠穆朗玛峰,于是让他们几个都帮着看看,要是众口一词认为凸后脑勺好看,她也考虑要不要牺牲自己的审美,让儿子偏头睡。 然而从元康帝那个角度看过去,这幅图画的是什么?鸡蛋长了个角? “奴才觉着中间这个好,奴才家乡的老人说这叫有福像。” “哪啊,明明左边这个好,多正啊,圆滚滚的。” 说话的是茜素,然而周蕊一脸疑惑,圆滚滚?球吗? 云岚出来打圆场顺便拍马屁:“奴婢倒是觉得娘娘不必忧心,咱们小殿下不论怎样的头型都是又好又有福的。” 这话虽是奉承,但孩子的父母听着实在熨帖,元康帝摇头一笑,任由这几个人讨论得热火朝天,走了开去。 “陛下?”丁程奉上来道。 “走吧,回昀光殿,让她先忙着。” ———————— 到了晚间用膳的时候,周蕊点了半桌子螃蟹,蟹粉狮子头,蟹橙盏,蟹黄豆腐羹,膏蟹白蒸自也省不了,其余按照制式单子上。 元康帝来了一看是蟹,便等着侍膳内监拿蟹八件来分,周蕊那却道:“吃蟹虽不雅,但用这些零碎微妙太细巧了些。” 说完不要侍膳内监伺候,自己上手拆了一只,只把边上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元康帝却觉有趣。 居上位久了,最珍贵的就是听真话了,从上往下看,都是谄媚的笑脸,变着法地同他说假话,似蕊蕊这般完全暴露本真的,哪怕不雅些,也不要紧。 但他自己是如何也不可能这般去吃的,正要示意侍膳内监动手,周蕊那就递了半只过来到他要钱。 他愣住了,她却在笑:“酱也沾好啦,吃罢。” ※※※※※※※※※※※※※※※※※※※※ 摸鱼艰难回家用手机敲的,嘤嘤嘤,最近日常太多了,明天尽量开始走剧情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陈梓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我爱看好看的书 40瓶;飘雪的天空 20瓶;爱与正义的脑残粉儿 10瓶;彼岸花幵菂殀艳 5瓶;鹤丸酱、yyyygh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不干净 七月流火, 夏天过去得很快, 秋季的秋高气爽也不遑多让,上京的第一场雪在十一月的开头就翩然而至。 “孃孃, 我们去堆雪人。” 安定扯着周蕊的衣摆,摇晃着说道。如今说话已经流利多了, 只是称呼还是没有改过来,元康帝头一次听见安定这么喊周蕊的时候, 表情十分怪异,周蕊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不点破, 只在心里偷笑。 孃孃她没记错的话在某个地方是外婆的意思,她是外婆, 元康帝却是父皇,两人一来一去就生生差了一辈,占了这么大便宜的周蕊得了便宜还卖乖,心道她要是真是丈母娘, 才不把闺女嫁给大猪蹄子,送进宫去糟践, 一定寻一个人品好家世相当不纳妾的,好好地把闺女嫁过去。 如今捏着小安定的脸, 想想这念头也不是空想, 安定是公主, 以后招个驸马进来, 入住公主府, 一辈子不必担心丈夫纳妾,本朝又没有嫁公主和亲的传统,当公主是真的很幸福了。 周蕊怀着羡慕地心情,把安定抱了起来,在小脸蛋上香了一口,一旁被碧芳抱着的小圆子见着了,当即表示不乐意了,在碧芳怀里挣扎着要逃,还朝周蕊伸出一双小胖手,虽然还不会说话,但是啊啊地明显就是在要抱抱,一双乌溜乌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你。 云岚等人瞧这都心软了,周蕊却“哼”了一声,很有虎妈风范地道“臭小子,待着吧你,还想去堆雪,抱着出门都没你的份。” 明明是因为孩子太小,不能出去受风,却被周蕊说得像是对淘气的孩子的惩罚,云岚等人忍俊不禁,周蕊则很不像亲妈地丢下小圆子在屋里,抱着安定走向了庭院里早已被小安子吩咐过,留一处雪堆别扫尽,专门给主子们游玩的。 元康帝下了早朝过来喝茶,瞧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周蕊带着刚过完三岁生辰不久的小安定在雪里头玩耍,堆着雪球往上累,像是在做什么形状。 “嬢嬢我热,我要摘了皮手套子。” “不行,你知道雪有多冷吗,玩多一会你的手就得冻僵了。” 安定不乐意地努努嘴,瞥见元康帝过来了,小跑着过去,仰着头对他道:“父皇,嬢嬢不让我摘这个。” 连鼓起的下巴都满是委屈,元康帝将她抱起啦,哄道:“乖,那是你母嫔,不要喊嬢嬢,来,母嫔~” 安定逼着嘴巴不张开,把头埋到元康帝的脖子后头,元康帝如今抱孩子的姿势已是稍微娴熟一些了,见状仍是轻声哄着,安定就是不开口,并把头埋得更低了。 本就不是亲生,生母死得又那么惨,周蕊对于安定在称呼归属问题上从不会刻意要求什么,什么娘不娘的,哪怕她一辈子都不改口都无所谓,只要别养出一个白眼狼,其他都是小事。而且周蕊不觉得刻意隐瞒或是强逼着改变称呼是什么好事,往后安定大了,对于她生母是谁她会寻个合适的时机如实相告,至于现在,她也不会多心什么,连记事的年纪都没到,在乎这些干嘛? 不拘小节地周蕊对此马上道:“别逗她了,一会哭了。”又冲着安定张开双臂:“来,到嬢嬢这来。” 安定马上扬起了小脸张开笑脸,往周蕊那凑,周蕊把孩子抱下来,给她捂紧了手套,摸了摸额头确定没有不舒服,便哄她继续去堆雪球玩,云岚和奶娘过去陪着。 面对元康帝不赞同的眼神,周蕊嘿嘿笑笑:“多大点事,孩子还小,爱叫什么都没事,您和她叫什么真?宰相肚里能撑船,您的肚子怎么也能装个航空母舰。” 说完周蕊恨不能一个仰倒,就此消失,她这张破嘴,是说了个啥。 果然元康帝皱眉并准确又缓慢地把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航空······母舰?” 周蕊已经开始祈求上帝,让面前这个男人当场失忆。 此时丁程奉上前道:“陛下,中宫来人了,称明粹宫查处了不干净的东西,兹事体大,请陛下移驾圣裁。” 周蕊就眼看着元康帝的申请从和她说笑的惬意变为不大耐烦的肃容,她也跟着心烦,在宫中,不干净这三个字可以关联到的信息除了闹鬼就是巫蛊了,如果是后者,弄得不好牵连深广,抄家灭族都算是小场面。 元康帝没立刻动身,他此时注意到了周蕊因为玩雪冻得通红的一双手,他脸色很快撂下:“知道给安定加手套子,你自己的呢?永和宫都是怎么伺候的?” 话音一落,庭院里的人除了周蕊都跪了下去,奶娘还拉着安定,但又不敢不跪,便跪下低着头,一只手还护着安定不让她乱跑摔跤,孩子是最能感知气氛的,当下也不闹腾了,迷茫地看着众人,犹豫着要不要有样学样。 周蕊很久没见他生气了,其实也有些怕,但还是知道该怎么处理,过去把将要跪下去的安定抱过来,一边及时认错:“之前都有的,就摘了一小会,是臣妾一时不注意,陛下莫气伤了身子。” 在碧芳怀里的小圆子受不住这气氛,哇地一下哭了出来。 元康帝如何不知道自己语气重了些,也是前朝事多,好不容易来永和宫能缓一缓,歇一歇,后宫却总能继续给他接二连三地创造问题,他真是无名火起,又看见了蕊蕊这样不珍惜身体,便一并发了出来,但这么多人面前,他也不能马上说什么软话,只好让众人都起来,并过去摸了摸哇哇大哭的永祉的小脸蛋。 周蕊见了也不大怕了,命碧芳和奶娘把孩子都带进去,并挥退了众人,独自一人凑到元康帝身边,可怜兮兮地把手递过去:“冷。” 要捂捂这种词她是说不出口了,只能这样撒娇,元康帝将她一双手包进掌中,捂热了才放开,但神情还是颇为严肃:“都是当母亲的人了,自己的身子自己要知道爱惜。” 周蕊在心里觉得大猪蹄子有往老妈妈发展的潜质,玩雪其实真的得赤手玩比较爽快。 元康帝就像有读心术似的,下一句就是:“再有下次,你自有数。” ※※※※※※※※※※※※※※※※※※※※ 今天太晚了抱歉哈,六个红包。 不虚此行 “嫔妾张氏/刘氏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唔”了声后叫起, 打眼一扫却不见贤妃,不等她发问, 刘氏已经道:“这两日大皇子咳嗽得厉害,贤妃娘娘照顾大皇子实在不得空, 特命嫔妾来向主子娘娘告罪。” 话音刚落,梁选侍便讥讽一笑:“倒不知中宫的小令在明粹宫这般不值钱, 主子娘娘亲自下的令,也只请得动选侍,请不动妃子。” 本就觉得“大皇子”这几个字分外刺耳的皇后随后冷道:“免了罢, 贤妃的告罪,本宫可受不起。” 这话张选侍和刘选侍俱不敢接, 齐齐低下头去,一旁的刘美人则接口道:“娘娘平平气,莫为了些微末小事气坏了身子。” 眼见事态严重,刘选侍想要出言为贤妃辩解一二, 梁选侍又给截住话头道:“不过话说回来,贤妃娘娘精通医道, 为陛下分忧,一直是我等姐妹的表率, 怎会做出如此藐视中宫, 以下犯上的事, 要嫔妾想, 定是明粹宫通传的宫人不守规矩, 传错了话,娘娘宽仁,小惩大诫便可以了。” 明粹宫的张刘二人面色齐刷刷一白,她们一时未反应过来,怎么三句两句的就要拿明粹宫的宫人治罪了,虽说皇后发话,身为妃妾应当听从不得推诿,但明粹宫借口不来已有多次,皇后也从未出言申斥,怎么今日这般来势如风,不留一点情面。 皇后目光扫到她二人,一展袖摆,道:“也好,依你二人看呢,该如何惩戒?” 按照宫规,当施以掌嘴之刑,但不论如何也不该有她俩说出口,张刘两人面面相觑,呆若木鸡。 梁选侍继续出言如刀:“明粹宫真真是好规矩,主位不奉令,选侍不答话,什么宫规如山,在明粹宫只怕轻如禅翼吧?” 面对梁选侍的咄咄逼人,与她早有口角的张选侍忍无可忍,反击道:“梁选侍如此正义凌然,不如由梁选侍说说,此事该如何处理。” 梁选侍怎么可能接茬,转头就跟皇后卖起了委屈:“娘娘,当着您的面都敢威胁嫔妾,嫔妾不敢多言了。” “够了。”皇后冷冷地看向张选侍,“看来的陛下上回的赏赐还没让你学会规矩。” 上次张选侍因为中伤宁贵嫔而被罚掌嘴的事,在场的人可都记忆犹新,张选侍抖了抖,忙出列请罪。 梁选侍见她示弱,心中好不痛快,悠悠道:“娘娘,有些人二十个嘴巴也是学不乖的,不如翻个倍,才能让他更好地涨涨记性。” 刘美人见正事都没说,场面就闹成这样,觉得有点过,这才出了声:“快年节了,宫里为求吉利也不兴动罚,不如让张选侍抄些经书静静心也就是了。至于明粹宫的宫人,不如派人再请一次,等贤妃娘娘来了再论。” 皇后听出刘美人是在提醒她正事要紧,势头上占足上风就可以了,莫闹得太过,于是点了头。张选侍忙磕头谢恩,一边对刘美人投去感激的目光。 梁选侍看着这刘美人心中冷笑,就她会做好人。 闹了这一场,皇后再请人去明粹宫一趟,按她想的,贤妃不来更好,摆明了心中有鬼,更方便她们施为。 贤妃到底是来了,穿得不似平常那般明媚娇艳,素净的一身,挽得发髻也是寻常的盘发,皇后打眼一瞧,和自己生完后慢慢养回来不同,贤妃的身板瘦得快脱了形,光看脸倒是还好,没有太明显的憔悴,只一双眼泛着冷意。 皇后想到宫里传的贤妃生产后不但没有丰腴反瘦了下去,有西施的娇弱之美,就想冷笑,恰逢此时御驾的唱喏声到了,皇后收敛神情与众人一道迎驾。 随着元康帝一道进来的还有周蕊,皇后没有派人去永和宫,便是不想周氏参与进来,不妨元康帝会将她带来,看到她后一愣,叫起的话都喊慢了一拍。 周蕊把礼貌性地假笑安排到了脸上,希望给皇后表达一下她纯属吃瓜的个人定位。其实她不想来的,是元康帝说陪他去瞧瞧,她又想着万一是哪位作妖又把脏水往她身上泼,等在宫里反而被动,才跟了过来。 元康帝落座后,立刻道:“何事,说吧。” 周蕊心道,这话粗俗点讲,就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皇后瞥一眼梁选侍,由她出列道:“回禀陛下,是臣妾的婢女在御花园假山林里发现了这方帕子,交给了臣妾,臣妾甫一见到如此□□之物,也是受惊不小,忙将她交给了皇后娘娘。” 元康帝听过,转头看向皇后:“你喊朕过来,是为此事?” 人肉翻译器周蕊:就这么点小事也要叫老子,你个哈批。 皇后赶紧道:“不止如此,臣妾得到此物后,命人彻查,根据帕子上的丝线特殊,近日只有明粹宫领过,原本再细查下去,若是真出了秽乱宫闱之事,也不要冤枉了无辜之人才好,不料查了两日便有人告发,这是明粹宫某位大宫女的贴身物件,且作用不是与人私通,而是掩人耳目另做他用,臣妾听过具体,不禁心中惶惑,只得请陛下圣裁。” 说着那方帕子也被呈了上来,元康帝展开一看,竟是两名女子在床榻上交颈相卧,好不缠绵。 他瞧过一眼,便往托盘上一丢,帕子歪歪扭扭地铺排了开,离得最近的贤妃和周蕊看见了里面图案,贤妃一惊之后马上收起了表情,周蕊则在心里念了一声我滴个乖乖,不想今天的瓜这么劲爆,真是不虚此行了。 ※※※※※※※※※※※※※※※※※※※※ 卡文了,短小君他离不开我嘤嘤嘤,居然是写甜更顺手,我变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听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洗澡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周蕊不得不注意了下贤妃那边的动静, 发觉这位当事人一副淡定自若,仿佛无事发生的样子, 不知是真无此事,还是演技上佳, 让人一点看不出端倪。 元康帝估计也是与她同样想法,朝贤妃那边看过去, 不料之前贤妃还一脸平静,接触到元康帝的目光之后就突然从椅子上滑下去,就算冬衣还厚, 膝盖砸在地上时发出的一声咚响,还是让周蕊感到肉疼。 说了一句“臣妾有罪”后贤妃抬起头来, 已是梨花带雨满面湿痕。 周蕊心道一句我滴个乖乖,感情几月没见,这位去中戏进修了戏精专业,获得学位并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毕了业。 皇后则看得眼皮一跳, 心道贤妃什么时候也学得妖精似的娇娆做派,莫不是宫中人传了几句, 就真把自己当西子了?往日里虽也爱拿娇但也不曾如此明目张胆,莫不是觉得争不过周氏, 便连脸面也不顾了? 这般想着, 皇后往周蕊处扫了一眼, 周蕊接收到皇后不善的目光, 一脸的莫名其妙, 什么情况,一直默默吃瓜的她压根没说话啊。 元康帝从进来坐下之后,心里就没停下过为了备战,对可能要调拨的前线粮草辎重的盘算,户部给他方案看起来不太乐观,只怕战事一旦僵持便耗将不起,直到看到那方帕子才收回点心思,但也没觉得如何震惊,宫里长大的孩子什么没见过,这点脏污东西看在眼里还真算不得什么,于是面对贤妃的哭泣请罪,他直接道:“究竟何事,先说明了再请罪不迟。” 人肉翻译机周蕊:把话说全乎了再哭,这会急什么,待会有你哭的时候。 这么一会工夫,贤妃已经从无声流泪哭到了不受控制的小幅度抽噎,她慢慢道:“此事是臣妾失察,臣妾身边的荷香自从上次受罚之后,回来做事便魂不守舍,臣妾只当她初次挨罚,面皮子薄一时没能转圜过来,便也没当回事,只让她好生休养,不想之后,荷香便在不当值时频频外出,回来时面色青白一片,显然是有事发生。” “臣妾这才觉出不对来,今晨便亲自问她发生了何事,起先她不肯说,后来臣妾再三追问她才吐露实情,原来自那次笞刑之后,她便一直受司刑司的大太监李汤威胁,被迫与其对食,不但逼她绣了那样的帕子,还多次侮辱于她,荷香不堪其辱,对臣妾说完这一切就触柱了。” 听完这个悲惨的故事,周蕊开始了例行的福尔摩斯时间。 第一,时间太巧了,刚好今天发问,今天自尽,怎么着都有种死无对证的意思。 第二,帕子上绣的明明是两个女子,李汤虽是太监,但越是少什么就越是避讳什么,李汤是不可能自比女子的。 第三,既然里面有明显的逻辑错误,贤妃不会不知道,那她又为什么要编出这么一个漏洞百出的故事,还白搭上贴身宫女的一条性命呢? 元康帝估计也是和周蕊一样的思路,听完后问得第一句是:“那名宫女已经死了?” 贤妃摇头道:“应还不曾,臣妾来中宫前已经去请医女了,这会应在救治。” 皇后寻了个漏洞道:“那帕子上既是两名女子,便不该是内监宫女对食之物,莫不是宫女做了错事,贤妃与之感情深厚,不忍苛责反为其圆谎?” 周蕊保证要是现在元康帝不在这,贤妃保证是噙一脸冷笑,与皇后正面撕逼,但这会贤妃的反应是红着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那帕子为何如此,传李汤来一问便可,皇后娘娘不去问李汤,反诘问臣妾,难道是因为李汤是皇后娘娘举荐提拔的,才特意回护?” 周蕊打量着皇后眼神,把她此时的妈卖批也给翻译了一下,个小丫头片子还有两副面孔呢? 不过周蕊也是此时才知道这个当事人李汤是皇后的人,听小安子说上回明粹宫集体行刑的时候,李汤丝毫不给贤妃这个妃位留颜面,坚持要众宫女去衣受刑,看来里头也有皇后的手笔咯? 皇后本想出言辩驳,被元康帝拿眼一扫便歇了声,还是刘美人见势不对道:“还是请个医士为那宫女用药罢,若她去了,就算向李汤问话也是死无对证,不从查究了。” 一句话明着是在和稀泥,关心宫女荷香的性命,实际上为扯开了李汤是皇后关系户的话题,并点出了贤妃有杀人灭口死无对证的嫌疑,贤妃低下头,掩去眼中愤恨的目光。 元康帝到此已经了解了大概,他没那个功夫亲自审问李汤给她们断这种官司,点了尚宫局的两位姑姑协从皇后一道查理此事,便回昀光殿了,皇后谋划未成,本要拦下元康帝,却被刘美人摇头暗示,便也没拦。 元康帝走后,各宫四散,皇后留下梁选侍和刘美人道:“本是要将借着这帕子将残害皇子的命盘之说扣在贤妃头上的,如今没能成功反与她机会攀诬本宫,如今可如何是好?” “娘娘且宽心,想必是贤妃提前收到了风声有所关系,到底是她宫中出了污秽之物,一时三刻想要撇清,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刘美人接话后,本来牙尖齿利的梁选侍此时只是随意附和了一句,没说出什么有用的,皇后便将提审李汤的事交给了刘美人:“尚宫局来的那两个事陛下钦点的,凡事客客气气的,莫与她们起什么冲突。” 刘美人应下后和梁选侍一道告退,临出宫门前,梁选侍撂下一句“还真当自己是女诸葛了,出得也不知什么主意”,便礼也不拘,大摇大摆地走了。 宫女上前来扶刘美人,担心道“美人?” 刘美人淡然一笑:“不打紧,这般直肠子又口利的人,没什么好担心的。” —————————————————— 当天晚上,元康帝晚膳后来了永和宫,周蕊正在亲自给小圆子洗澡,不去净室,非得在寝殿里头,小圆子是好动的,洗个澡弄得满地都是水。 元康帝见状道:“不是前两日才见你给他洗过,怎么这会又洗上了?” ※※※※※※※※※※※※※※※※※※※※ 今天六个红包哈 闲杂人等 “这不是屋里有地龙暖和吗, 孩子洗澡不容易冻着。” 周蕊解释完, 元康帝显然的不满意,满脸写着你还知道冻着这回事:“既然怕冻着, 就别洗了,哪有你这样大冬天洗孩子的?” 坚持每天洗澡皮肤好好的周蕊, 觉得和适应了十月份就开始进入冬季的元康帝没法沟通,要不是她是他枕边人,她都不敢相信, 这个皇帝冬天几乎是不洗澡的。 不是说他不爱干净, 而是基本不会盆浴, 地龙烧得通红的屋子里头, 打水让人用湿帕子拍一遍身体就算是洗完了, 虽然周蕊上手体验过, 这样也挺干净的,但是不盆浴不舒服司机的周蕊是适应不了这种生活方式的。 其实不只是元康帝, 上京的人包含太皇太后几乎都是这个习惯,上京的气候类似于现代的北方, 零下十几二十度都属于正常范围,医疗条件也有限, 感冒也是很有可能会死的,所以冬天减少洗澡次数已经成了共识,只是活了两辈子都是南方人的周蕊实在是无法被同化。 此刻她还想据理力争一下:“屋里这么暖和, 不会冻着的, 再说永祉他自己也乐意喜来着。” 元康帝没说话, 但也是满脸的质疑,岂料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给裹襁褓的手紧了些,下一刻小圆子就嚎了起来,凄惨程度就像是刚从后妈手里逃出来的灰姑娘,看得周蕊是一脸懵逼。 这下元康帝算是有话头了,拍板道:“下回别在这种日子给他洗了。” 周蕊本也想再争辩两句,但说来也是奇了,元康帝出声后,小圆子就不哭了,节奏搭配之好,简直让周蕊怀疑她儿子是不是也被穿了,芯子里其实是个大人。 周蕊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简直是细思极恐,元康帝却笑了,指着这孩子道:“这小子聪明。” ———————————————————————————————— 晚间快入睡时,两人都已经躺平了,周蕊突然推了推元康帝,把他的睡意给摇没了。 元康帝还当出了什么事,直接坐直了身子等她说话,却听她来了一句:“您说这孩子像谁?” 元康帝一头雾水,心道这是哪冒出来的没头没脑的一问。 周蕊却已经陷入了某一种担忧中:“若是既不像我,也不像您,那这孩子会长成什么样?” 实际的意思万一这小子真是给被穿越的该怎么办,周蕊的脑子里已经开始脑补某位龙傲天日-天-日-地,广开后宫,统一六国(划掉,改成驱逐瓦奴),最终造反成功,然后登基为帝的励志故事。 造反貌似诛九族来着?周蕊开始瑟瑟发抖。 元康帝无奈地叹了口气,本想着明日早晨有事要议,眼下看着是睡不成了,干脆把人抓到身-下,俯身道:“朕看你就是太闲。” 于是太闲的周蕊顿时就不闲了,脑袋,嘴巴和手都占上了,是在没工夫想别的。 第二天周蕊起得晚,日上三杆了才起来用早膳。 小安子来报,贤妃身边那个宫女救过来了,但似乎磕得太厉害,伤到了脑子,人已经傻了,那个太监李汤收监用刑,熬了一日一夜,还是喊着无辜,皇后那边没定下罪来,用刑暂给免了,但也没给治伤,看来是有的磨了。 周蕊喝一口南瓜小米粥后道:“那个李汤这般能熬,既没问出来,皇后自会想办法将这事大事化小,最多扣个对食之罪赶出宫去,这事便算是了了。” 小安子听得懵懂:“本就是对食之罪,为何算就是了了?” 周蕊回想着当日皇后的话,似乎有一句另作他用来着,既然会翻出来还惊动元康帝,自然不会是秽乱后宫这种罪名那么简单,大概率皇后安排的故事里,双女的帕子是为类似巫蛊的事情遮盖的,从对食的小案件翻出大案件来,进可攻退可守。 最好的结果是扣贤妃一个大行巫蛊,祸乱后宫的罪名,灭族的那种。最差的也能问贤妃一个治下不严之罪,荷香可是贤妃的贴身宫女,拔除羽翼也没什么不好,两头都是她得利,算得挺周全的。 这些也只是猜测,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周蕊关心起了另一件事:“近日宫里流言是不是大多与明粹宫出了淫-乱之事有关。” “是。”说起这个,小安子不免觉得有些解恨,话语间有了几分快意,“风水轮流,也该是明粹宫自个尝尝流言的滋味了。” 周蕊其实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吃下两个锅贴得了热食下肚的熨帖后还是道:“莫太过了,别处我不管,咱们宫里不许出这样的声音。” 小安子有些不解,但是娘娘的命令他是不会打折扣的,应下后去了。 他走后伺候用膳的云岚也忍不住发问:“娘娘为何如此,明粹宫治下不严,这些是她应得的。” 周蕊笑:“秽乱后宫,治下不严。由着宫人拿妃主子的事情嚼舌头,治宫就严了?” 云岚愣了,细想后又觉得好像是这个道理。 周蕊没说出口的事,其实现在宫里这个格局,颇有种三家鼎立的意思,贤妃有皇长子和元康帝重用的医药世家,皇后有嫡子和家族支持,她虽然孩子排行差了些,但目前来说最多的宠爱,三家各有所长,且谁也看不惯谁,谁也容不下谁。 都说三角形是最稳固的,要是贤妃这个点倒了,周蕊相信皇后下一个下手的就是她,既然如此,恐怖平衡也是平衡,先维持着把日子过下去再说吧。 ———————————————————— 日子迈进了十二月,双女帕子事件最终如周蕊所料,李汤被逐,磕坏了脑袋的痴傻宫女荷香也被贤妃送回了家中医治,原本传的满宫风雨的对食流言也在元康帝授意下,狠管了一阵之后,渐渐消失了。 那段时间,有不少小选侍手下的宫女内监因为嚼舌头,瞎传话牵扯其中被抓了去审问挨板子驱逐出宫的,小选侍们便来永和宫求周蕊帮着说情。 周蕊倒是都见了,但一个都没应,无意间又把自己孤高清傲的人设又给巩固了下,听小皮子说有一两个走时是咬着牙的,看着是恨上了。 周蕊却觉得无所谓,升米仇斗米恩,不帮忙就恨上了的道德绑架惯犯,她是看不上的。况且以她今日的地位,皇后都不能拿她怎么样,其他闲杂人等就更没什么所谓了。 ※※※※※※※※※※※※※※※※※※※※ 明天满课嘤嘤嘤,不知道能不能更,请珍惜短小君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瑟吐司、鹤丸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热闹 “外头多热闹啊, 不去一起热闹, 偏躲在我这里,你惯是会躲清闲。” 面对老祖宗的打趣, 周蕊也只是哈哈一笑。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明粹宫先是被罚,又是出了疑似宫女内监对食事,平头百姓可能不知道, 鼻子比狗还零的贵妇圈子早都传开了, 不知道怎么就得出到底还是永和宫是陛下的专宠, 明粹宫顶不了事这样的传言, 得出了一个只有周蕊可以和皇后分庭抗礼的神仙结论, 不少上回在明粹宫烧热灶烧不上的贵妇将热情转而对着永和宫发散, 一个两个姿态各异。 有自来熟,仿佛和周蕊是闺中蜜友的, 其实周蕊看到她就想问阿姨你谁。有居高临下,不知道在拽些什么的, 知道的是她在巴结周蕊,不知道的还当是周蕊要上赶着巴结她们家。大多数则秉持着一种不冷不热的态度, 话里话外的意思,不乏你虽然是个泥腿子,但我家看在你儿子的份上不嫌弃, 是不很开心很激动很想哭? 对此, 周蕊只能表示, 你神经病啊? 于是年一过完,周蕊立马躲进老祖宗宫里,堂而皇之地不见人。 “正年夜都过了,该忙的都忙过了,有什么不能躲清闲的,您就是嫌着我不要紧,横不能连这两个都嫌着吧。” 太皇太后一手抱着小圆子,小圆子也不怕人,对着就是呵呵笑,脸蛋子圆滚滚,被鹅黄绣魏紫的襁褓衬得如雪白的一团,直将太皇太后看得见牙不见眼的,一边还有安定公主站在一旁扯着袖摆娇声喊皇□□母,太皇太后这个也舍不得放下,两个又抱不动,一时间两头顾着忙都忙不过来。 “好了,安定快过来,别闹你□□母,到嬢嬢这里来。” 安定看了周蕊一眼,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太皇太后的袖子,钻进了周蕊的怀里,太皇太后专心抱着怀里的永祉,轻拍着哄他莫哭,一遍皱眉道:“你就由着她这般不着调地喊你,也不纠过来?皇帝也不管你?” 周蕊低下头没敢说她因为称呼上占了元康帝便宜,于是压根没想改,太皇太后哼了一声道:“哪有你这样不着调的母亲,好在咱们永祉光看这身皮子就是随了他父皇的,要像你······” 太皇太后话没说完,但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周蕊委屈之余,也觉日了狗,元康帝再曾经落魄,也是宫里金尊玉贵地养到十岁的,皮肤比她白也太正常了罢,她可是得在大热天给地里干活的周蕊娘送吃喝的命,生得不如元康帝白嫩不是她的错啊。 当夜睡前,元康帝捧着本书正看着,就感觉总有目光打量在自己身上,当他回看过去,某人又故作自然地开始研究窗纸上的花纹,如此几次之后,元康帝无奈放下本子,对着窗台前的周蕊勾勾手指:“瞧什么呢,过来瞧来。” 周蕊就像是被糖果勾引住的小孩子,脸上还算矜持但是心里已经笑嘻嘻地走过去了,钻进他怀里后倒是安分了一阵,但是没一会眼睛又四处乱瞟,专门盯着没被衣服盖住的地方,仔细对比了一阵得出了结论,大猪蹄子他真的好白啊。 真的不科学啊,他不是尚武吗,在祖陵时候也不忘练武强身,登基后更是一年两猎,不落下马上功夫,怎么就没给他晒黑呢? 元康帝知道她在作怪,拧了她耳垂一下,问道:“瞧什么呢?闲不住的。” 周蕊的耳垂是不能碰的,一碰就软了半边身子,说话也不过脑子了:“在瞧为啥您的脸蛋比永祉的屁股蛋儿还白。” 说完之后,周蕊感觉空气凝固了起码有一分钟。 紧接着,小圆子的屁股蛋儿是不是真的比元康帝的脸还白周蕊不知道,但是她自己的屁股有多红她是知道的。 床榻间,灯摇纱晃,周蕊隐约还听见他在耳边问:“白?还白不白的。” 某种角度上,本就俊朗无双的脸,鼻尖凝了汗珠,烛光只照亮了半边脸颊,明暗参半的脸非但不可怖,反而在她的眼中俊若神祇。 —————————————————————— 日子好容易挨过元宵节,宫里也戒了严,不让随便递牌子了,周蕊才算是得了清闲,牌子是不接了,但是各府送来的年礼还是堆积如山,周蕊让人登记造册,一边心如血滴,都是顶好的东西,名义上来说她是上位者,人情来往,她下回还回去的时候只能是成倍地往下赐,出血量真的不只一点点啊。 穷惯了周蕊小金库被元康帝弄得鼓鼓的时候也没觉得如何,可能不是自己努力赚来的加上也没有花的机会,所以没什么实际感觉,倒是算着账要花一笔出去,弄得周蕊心如刀割,几天下来,胃口也不好了,连最爱吃的酸甜肉送到她嘴边都吃不下去。 元康帝见了,本当是怎么了,弄清了是什么原因之后,周蕊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总有一种看着傻子的怜爱,当即吩咐丁程奉待会儿带着周蕊去一趟私库。 “多大一点事,看把你给愁的,待会儿看重什么了就让丁程奉搬,这下可以好好吃了?” 周蕊本蔫蔫地耷拉着脑袋,闻言没忍住眼睛亮了一下,抬头道:“真的?” 云岚本以为她家娘娘御前如何失仪她都不会惊讶了,但这会还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她的亲娘娘诶,这种情形得跪下谢恩,谢恩啊她的天呐。 “朕还能诓你不成,以为是你啊,安定说要你给她绣一个小老虎啊,还骗她说绣好的老虎会钻出来吃人的,然后给她绣了个虫子把孩子给吓哭了。” 恼羞嗔怒的周蕊:“已经说了三遍了,那是蝴蝶,长着翅膀的蝴蝶,只是配错线了,所以翅膀不明显了。再说女孩子家家的,喜欢什么不好,非得喜欢老虎,你说她也没见过啊,谁和她说的?” 丁程奉太眼无语望着殿顶的主梁,心道,得,这话题又偏到姥姥家去了。 ※※※※※※※※※※※※※※※※※※※※ 周末满课,我这章是垂死病中惊坐起码的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书生 5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侠客 旌旗蔽天, 马蹄声扬, 齐发的鼓号声在空旷的围场中四散回响。 周蕊在窝在皇帐里头不得出帐一观,只觉闲得长毛, 想吃些什么罢,与王宽两眼刚一对上, 就感觉王宽脸色一变,呈现出几分如临大敌的意味,像是在说您老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不禁让周蕊怀疑, 她的形象已经这么可怕了吗? 王宽其实也很矛盾纠结, 要说能被陛下吩咐围猎时来侍候宁贵嫔, 那也算是个体面的差事, 毕竟如今宫中哪一位是陛下看在眼里, 捧在手上,拿不下去, 离不开来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这冬末春初的行猎从来也没听说过带嫔妃的啊,虽说为了不太显眼, 还带了一个姓梁的选侍和还未册封尚无位分的吴氏出身的贤妃的妹妹,但那也只是被拉来陪衬的,从到了围场这两天, 别说陛下了, 连贵嫔娘娘的面都没让她们见上一见。 问题就出在这位贵嫔娘娘太过于不按常理出牌, 用陛下的话来说,都淘出圈了,她淘是不要紧,反正已经成了陛下的心尖子,帝心在握横竖不会有事,他们这些伺候的人可就惨了,上回去京郊军营的时候他就以为一顿班子是免不了了,好歹被贵嫔娘娘给劝了下来,这再来一次还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运气。 周蕊到底是无聊,想起上回听过的说书,也不知道那位南斋先生如今怎么样了,于是试探性地道:“上回那位说书的女先生如今可好?” 王宽差一些当场给跪下,差点害他挨板子的主,他吃撑了呀打听她在哪,这位姑奶奶又是想听说书了?二月里雪半尺深的天? 王宽正头痛着,丁程奉忽的在外求见,王宽心下一个不好,周蕊吩咐让人进来,王宽就见着老小子笑呵呵地进来打了个千就道:“奴才知道娘娘爱听说书,特意请了个女先生来,娘娘见见?” 王宽一个眼神射过去,丁程奉眼角都没扫他一下,周蕊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御前的人真的是太专业了,赶紧让进来。 最让王宽吐血的是,丁程奉这老小子带完人,就表示陛下这会亲自下场在猎,等下了马需要人伺候,这就要回去了,王宽只觉得一口老血憋在心口,合着这位姑奶奶待会听了故事又哭天抹泪的,陛下怪罪下来,他得顶上去,娘娘记下的人情却归了丁程奉那个老小子了?他不由生出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御前的人怎样打架周蕊不管,一心等着说书的女先生上来,还想着会不会是同一个人,等人进来了,竟然真的是换回女装且梳了妇人髻的南斋先生冯氏,一见到周蕊就行了个稽首大礼:“民妇家仇得报,全仰赖娘娘大恩,在此叩谢娘娘。” 周蕊忙让人把她给扶起来:“如今陆家已被处置,虽说结局或许不尽如人意,但前尘往事,旧恨新仇,当可渐消了罢。” “娘娘说的是,臣妇的母亲生前便时常教导臣妇,万事不可太过强求,如今能够让我父正名,已是最好的结果,臣妇别无他求。” 周蕊笑道:“一年多未见,你竟嫁人了,不知是哪位青年才俊,入得你眼?” 周蕊会这样问也不全是八卦,虽说大殷律有明法规定,女子十九不嫁则父母连坐入狱,但南斋这样的江湖女子若不是真心倾心于谁是不会轻易委身于人的,南斋换上妇人装束也掩盖不住的一身英气,听了这话倒是难得有两分娇羞,低头道:“他本是一父母病故投奔亲友途中遭遇山贼劫财,被我救下的文弱书生,后来他说愿陪我游历四海,行侠仗义,于是······” 周蕊都要拍手称快了,这一对好甜,而且女英武侠客和男文弱书生的设定听起来好好磕。 周蕊忽想起来今年开春,元康帝好像下旨开了恩科,如今各地的学子应当正往上京赶来,虽说周蕊感觉的出,他此举的目的重在武科,发掘民间将才,助他抵御外敌,文科只是带过,但对于数年寒窗苦读的学子来说就是人生一大希望了,于是问道:“下月就要恩科开考了,你夫君也来了上京的吧。” “正是,我们已经约定,若是他能得中,外放一地为官,臣妇便随他赴任,现下臣妇与丈夫住在上京的晋江客栈里头,客栈里头设了个博雅庭,提供给学习论文议事,臣妇听了这两日,得了些选材,又编了一则故事,娘娘可有兴趣一听?” 半个时辰后。 周蕊:泪流满面中,太虐了,她发誓她再也不听南斋的故事了,为什么个个故事都这么虐? 同样恨不能泪流满面的王宽: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围场里头,元康帝下马松开缰绳,丁程奉迎上来,接住元康帝解下的披风,一行人往皇帐处走去,元康帝方才拉弓时没收住力道,中指指腹有些被喇伤了,丁程奉一件就“诶呦”道:“陛下,这得宣太医呀。” 底下人对于龙体康泰的关心程度他也知道,但元康帝一是觉得这么点小事不至于就喊太医了,折腾。二来太医看过了,就得有脉案,保不齐太皇太后就得知道,他可不想儿子都有了还被老祖宗揪着耳朵念叨,于是道:“嚷嚷什么?让宁贵嫔找瓶药出来涂了就是了。” 丁程奉一听就心里暗乐,他刚收到消息,娘娘听了故事果然又哭了,这回可不能让陛下知道前因后果,于是他飞快地把宁贵嫔哭了的事说了一遍,对于原因只说了一半:“听说是王宽在那伺候呢,娘娘也不知怎么了,就哭得停不下来。” 元康帝因不能及时给周蕊晋封,本就心存愧疚,此时果然不快道:“回回出来都哭,王宽是怎么伺候的?” 然后还没进帐子就赏了王宽二十板子,御前动刑的可不多啊,可把丁程奉给乐坏了,心想这招他出对了,可该王宽那个牙没长齐的小西死倒霉了,他怕贵嫔娘娘求情,于是赶紧让人去把王宽拉出来按住了动板子,元康帝进去听了原委,也知道是王宽是有些冤枉,但到底金口玉言,已经说出口的便不好改了。 周蕊看他面色,便大着胆子让云岚去吩咐打人的下手轻着些,并且赐了顶好的伤药下去。 ※※※※※※※※※※※※※※※※※※※※ 卡文严重,明天估计过多更点,6个红包哈 有害垃圾 “选侍您瞧, 好像是贤妃娘娘的妹妹。” 梁选侍瞧了一眼, 上前几步哼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吴家的小姐, 不回宫去陪着你家姐姐,偏来这里做甚, 难道这围场里还有可以拨弄的药材不成?” 梁选侍牙尖嘴利是出了名的,自投了皇后座下,以为身后有了靠山, 便越发不讲同位选侍美人放在眼里, 张刘两位选侍便不知在她口下吃过多少亏, 小吴氏还未得册封, 见了她还得行礼, 心中记得姐姐的吩咐, 知她厉害不与她相争,行礼后便朝御前大总管丁程奉处走去。 小吴氏身份不够, 身边也没有人伺候,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包银角子, 丁程奉心情不愉,阴沉着脸没个笑意, 扫了一眼道:“小-姐何意啊,如此盛礼,奴才可当不起。” 小吴氏得体一笑, 话说十分客气:“一点买茶沫子的钱而已, 丁总管别见笑。听说陛下这两日身子不爽, 我带了家中秘方的药酒,特来给陛下请安。” 丁程奉倒不妨她如此直接,推回那一包银角子也不与她忸怩,直言道:“陛下吩咐了,今日不见人,小姐请回罢。” 小吴氏闻言也纠缠,将银角子收回怀中便转身离开了,梁选侍目睹这一切,知道自己的求见也没了指望,没了心思去嘲笑小吴氏,同样转身欲走。 宫女觉得可惜:“这斑鸠汤是您花了银钱弄了亲手熬的,就这么走了,太可惜了。陛下不见便不见罢,奴婢替您将这汤送去。” 梁选侍看了一眼斑鸠汤,点了点头。 片刻后,眼看着梁选侍主仆俩走远了,小喜子提了食盒问道:“师傅,您这汤是?陛下今日不是不在······” 丁程奉一点没留力气,拂尘炳狠狠砸在小喜子头上:“陛下的行踪也是你能挂在嘴边的,活腻味了?” 小喜子一手捂头,被打得眼泪汪汪委屈兮兮:“是,小喜子再不敢了。那这汤?” “呵,斑鸠汤?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多好的意头啊,也只能进咱爷俩的肚子里咯。” 小喜子一听,就乐了,丁程奉见了就生气:“有什么好乐,瞧你那张狗脸上那点出息,你要是跟着陛下去······什么新鲜玩意吃不上,还用得着在这嚼斑鸠。” 小喜子闻着这汤香有点上头,嘴上是是是,心思已经栽这汤里去了,丁程奉则还在心里骂王宽,定是这兔崽子使得坏,挨了打在陛下面前还不消停,宁贵嫔惯会玩花活的,非要趁着出宫,拉陛下去玩什么微服私访,陛下竟也不让他跟着去,反点了王宽,说什么他生得硬朗,不容易让看出来是个中人,还会点拳脚功夫,也可护卫一二。 哼,刚挨了板子就能站那么直,这是挨得什么棉花板子。 丁程奉气哼哼地想了一通,盘算着定是打板子的人放水,看他怎么收拾这些个兔崽子。 —————————————————— “行了,别吃了,都第三串了,你也不怕倒了牙。” 周蕊嘴里开塞着一口糖葫芦,正咔滋咔滋地咬着糖衣,嘴里含糊不清地回道:“不呲了,吃完这一串就不呲了。” 元康帝摇头失笑:“不过一些民间吃食,不值当你这样,要喜欢,回去让膳房给你做。” 周蕊抱着糖葫芦不撒手:“那怎么能一样呢?” 外面的吃食永远比家里香,当然肯定也比不上宫里干净卫生,但是垃圾食品小达人周蕊表示毫不在意,前世作为可以从大学的垃圾街街头吃到街尾的垃圾街一姐,这点小细节完全无伤大雅。 两人此时坐在博雅庭天字号的包间里头,视野极佳,一眼便可望见晋江客栈大堂及一二层楼客房的动静,此时正值午后,不少用完午膳的学子也陆陆续续上了三层的博雅庭,或饮茶小憩,或高谈阔论,三两聚坐一堆,少数天南海北地聊些八卦,一部分讨论今年恩科的考题选材范围等等,大部分学子自命不凡,不屑加入押题之列,只以文会友。 俗称装逼不要钱,吹牛不收税,当然也有不少真才实学的人,周蕊默默听着,文学细胞不多的他有些想睡觉,不过元康帝却听得入神,似是挺有兴趣的。 对对子接诗文考较典籍中的生僻语句问意论典,周蕊在学霸的热烈讨论中终于吃完了第三根糖葫芦,一股酸意也从牙根袭来,她觉得有些不妙,这个时代没有牙医貌似,她回去以后得好好让柏医女帮忙看看。 一切本都好好的,元康帝听了一会觉得大同小异,便有些意兴阑珊,庭中忽地传来一声:“当下国家危亡,边关告急,似你等读书之人,只知追名逐利,却不思以身报国,可耻!” 元康帝侧目而视,周蕊则托着腮往下看,一边心道:他来了,他来了,他伴着自带的bgm装逼来了。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出言之人自然是被群起而攻之,也有那做惯了和事佬地出面调停道:“兄台,但言文章,莫谈国事。” 那人梗着脖子道:“我便谈了,你待如何?如今朝中多少囊虫误国,只知党同伐异,谋权私利,有几个如梁符梁青天一样一身清正,为民请命的?如此情形,我辈空谈读书报国,又有何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人画风一转,不把矛头转向庭中学子,反而句句对准朝中,直指吏治不明,本来人言如沸的博雅庭渐渐安静下来,似乎真在随着此人话中意思思考。 周蕊原本当元康帝会生气,不想他老人家一脸波澜不惊,只给王宽一个眼神,王宽会意下楼去调查此人身份了。 那人估计也知道在天子脚下胡言乱语是要遭殃的,说了两句话就闪人了,庭中学子却仍沉浸在那人这三言两语带来的冲击中,一时讨论未歇。 周蕊有些无语,原来古代也有愤青,而且这些古代的高知分子也这么被会带节奏。 此时刚才出言劝其莫谈国事的学子此刻道:“诸君请听我一言,当今天子乃圣明之主,自登极以来力求清吏治,平边关,志在山河,利在千秋,今次的恩科想必也是为此而设。你我都知嘉和年间的北狩之辱,朝中积弊也不在一时,清之不是一日之功,值此用人之际,诸位自当立志报国,为民请命,助吾皇一臂之力,切不可被此宵小之辈三言两语便弃了前程,也弃了苍生啊。” 这一番,不光是众学子,连周蕊都想给他叫一句好,瞧着元康帝这满意的小眼神,周蕊打量那学子未至弱冠,一身布衫,肩胛处有线缝过的痕迹,看得出是一件旧衣,可见家贫,但收拾得干净落拓,眉目朗润,仪表也生得颇为不凡,放在现代包装一下就可以出道了,周蕊于是和元康帝打趣道:“我瞧这书生不错,若他高中,不如许配给安定当驸马爷好了。” 元康帝轻斥道:“胡闹,安定才几岁,有你这么做母亲的吗?” 不久,王宽回来了,带回来的是两个人的资料,一个是临沧境内的游侠儿,都不是正经学子,只是凭了拳脚功夫来考武科的,已经派了暗卫去捉了,另一个徐州遴县学子郑茂生,年十七,乡试中便摘得魁首,算得上青年才俊了。 周蕊看元康帝这眼神就知道他想召见这个郑茂生,问两句话,看看这人是不是真有真才实学,她其实也想见见,毕竟年轻的小鲜肉,近距离观察一下也是很好的嘛,于是道:“请他上来一趟,我穿着男装,可以扮作长随的。” 元康帝瞥她嘴角的糖渣一眼:“可没有哪个长随会连吃三串糖葫芦不撒手。” 最终定下的,是周蕊躲在屏风里头,元康帝单独召见这人问话 郑茂生说完此番言论后正要下楼回屋继续温书,同乡一位一直嫉他才学的学子扯了他衣袖道:“怎么,高谈阔论一番,便连茶钱都不付就想走?” 晋江客栈设置博雅庭,本就是免费给学子论文会友,是以茶钱都包含在房钱里头,并不会单算,只是郑茂生囊中羞涩,这两日已经拿不出吃饭的钱,只得一边温书一边贩卖自书的字画换钱,但是恩科之际,众学子卖画赚取房费盘缠的满街都是,是以也换不来多少银钱。 郑茂生为此已经省了两顿饭,只用博雅庭中赠送的茶水和小点果腹了,虽说也并未吃白食,但被人当中指出,终究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我家主人赞公子高言,特请公子共饮一杯,还望公子莫拒。” 来人说话客气,但看通身气派便知来头不小,郑茂生作揖还礼,同乡学子汕汕放开了扯住袖子的手。 两人都不知道,郑茂生的命运便由此改变。 ———————————————————— 回了围场,周蕊还忍不住念叨这孩子不错,要不是安定年纪太小,真的可以安排一波相亲,她这个准丈母娘是越看越满意,元康帝则笑着从怀里抽出一本话本递给周蕊,周蕊觉得奇怪,元康帝怀里揣话本,这可真的很少见啊,结果仔细一瞧,书皮上写着《梁符与我娘亲二三事》 周蕊好险此刻嘴里没茶,否则非得一口喷出来不可,翻开第一页,赫然写着一排小字———作者郑茂生。 “今年的主考官莫不是就是那位梁青天?” 元康帝点头后,周蕊一脸日了狗,没来得及细想这本话本的蹊跷之处,只生出了一个念头,这种人怎么能配她闺女呢,快点往有害垃圾分类桶里丢进去啊。 ※※※※※※※※※※※※※※※※※※※※ 谢谢亲们的祝福哦,今天终于不短小了,3个红包哈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猪精女孩 20瓶;壕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周岁 “这本话本子要是被梁笔架瞧见了, 怕不是得当场呕血三升。” 周蕊听他话音就知道他对于梁符态度并未改变, 倒有些好奇他调了梁符来京做这恩科主考的用意了。 元康帝看她一眼:“你想问朕为何明明瞧不上他,还要让来主考?” 周蕊点头, 元康帝道:“挂个名头罢了,都说梁笔架铁面无私, 廉洁奉公,便该由他去做这读书人的榜样。” 周蕊明白了,这是立一尊菩萨供起来, 符号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梁符大概率挂个名, 让天下读书人都以他的品德或者说传闻中的品德为榜样, 好好读书, 正直做人。至于阅卷的实际操作, 估计元康帝会安排副考官着手,他负责唱个名就行。 果然元康帝之后就添了一句:“若是真由他去选, 只怕是真要寒门学子俱欢颜了。” “寒门难出贵子,科考不就是给普通学子一个翻身的机会吗?让他们俱欢颜不好?” 元康帝愣了一下, 像是不明白她会为了这种简单的问题纠结,之后就给她解释了一下, 语气就像是教启蒙的学童:“寒门难出贵子,你可知为何?” “高门有人脉也有能力,可以为子孙后代开设学堂或是延请名师, 而寒门子弟部分还要为生计奔波, 此消彼长, 累世之积,便是拉开了更大的差距。” “不错,强者愈强,弱者愈弱,因而每次科举,中举的学子中,高门往往远多于寒门,这实属正常,但要是让咱么这位梁笔架来判卷,情况只怕是大为不同,甚至截然相反,到时寒门子弟倒是高兴了,高门世族的一腔怨愤谁来化解?” 周蕊恍然大悟,恐怕不只这样,到时候天下寒门学子都会把人情记到梁符头上,觉得有了他寒门才能出这么多的新科举子,简直大快人心扬眉吐气,不会觉得有元康帝什么事,而元康帝呢,没落得半分好处,反而要面临世家的不满带来的压力,真的是凭什么啊? 周蕊想明白了,就往下一页翻,想看看郑茂生笔下,他娘亲和梁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想刚翻开一角,还没看清字呢,书就从她手里被抽走了。 周蕊:喵喵喵? 元康帝一副好整以暇,甚至有些憋笑的样子:“看个名字就行了,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本子都敢看啊。” 日了狗了的周蕊:妈妈,这个人钓鱼执法。 回了围场,元康帝乘着天色尚好,点了几个看重的羽林郎,又下场行猎去了,临去前周蕊扯住了他袖子不让他走。 元康帝拿着马鞭的手将鞭把往下压了压,捧了她脸道:“怎么了这是,舍不得朕?” 周蕊内心翻一个白眼,请不要想太多好吗,嘴上道:“我想吃兔子肉,獐子肉和狍子肉有点费牙口。” 元康帝一时失笑:“你呀......”说完揉了她头顶一下就走了。 周蕊回帐子里寻了镜子一瞧,配合男装的发型都被他揉乱了。 云岚近前来伺候周蕊换装,边把之前梁选侍和小吴氏来过御帐前想要求见的事给说了。 周蕊倒也不意外,这种背后挖墙脚的操作,后宫中也挺正常的,但她还是觉得有几分不舒服,云岚看她面色,试探道:“要不要奴婢去给御前的小喜子递个话?” “递什么话?” “自是让他帮忙拦着些......” “你拦得住这一个两个拦得住所有吗?” 云岚低头不语了,周蕊意识到是自她生产后的专宠和与元康帝亲昵状态,养大了身边人的胆子,放在以前,云岚是断然不敢说去御前递话的话的。 周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难得严厉道:“你大胆。” 周蕊从不体罚下人,罚月钱也很少,一直宽以待下,云岚一时没反应过来,但是周蕊眼神过来,她赶紧放下手中钗环,跪在了周蕊脚边。 “娘娘,奴婢知错了,往后再也不敢了。” 周蕊没有说话,过得一会,云岚不敢求饶了,只低头跪着。 周蕊这才道:“陛下待我再好,我与他之间也有君臣之分,若是这点分寸守不好,日后遭殃的不只你我,还有整个永和宫。” 云岚身子抖了一下,连忙道:“是。” 周蕊本意也不想这样,但鉴于事情的严重性,要把一些念头给他们扼杀在摇篮里,于是还是狠心道:“出去罢,往后莫再有此般念头了。” 其实没过多久,但心理恐惧大于身体上的,云岚几乎是两脚发软地出了帐子,小安子见了问道:“怎么了你这是,白日里打摆子?” 云岚出来后还有些心有余悸,闻言摇了摇头,只是身为大宫女被娘娘斥责到底有些丢人,便没细讲,只道:“你往后与御前的人少牵扯,被娘娘发现,要挨大罚的。” 小安子起初不信,娘娘罚人?当初他把差事办得那样遭,连顿板子都没挨啊,现下是怎么了,但看云岚面色不是说笑,便也应了下来,一边想着往后得和王宽这小子离得远些,透消息例如娘娘喜好什么的是再不能了。 说来也是奇了,自来只有御前的太监被人求着的,到了他们这反倒反了过来,娘娘得陛下宠爱,御前那两个掐得凶,便想通过讨好了娘娘在陛下那求好,别说孝敬银子了,差些从他们怀里掏出银子来给他,小安子知道厉害,得个人情就行了,御前的人的银子到底烫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般想想,虽被间接敲打了,仍觉永和宫的人出去倍有面子,不觉侍立在外的身子站得更直了。 ---------------- 回宫后的头一件大事,便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双周岁,出乎众人意料,贤妃的孩子竟也磕磕绊绊地找到了周岁,皇后本是提议两宫合在一处办的,是个俭省的意思,贤妃不愿,说孩子还小,吹不得风,并禀明了元康帝,表示两位皇子的周岁宴可以一同在明粹宫办。 这下不用小安子传话,周蕊也觉得皇后估计得气个仰倒。 皇后是嫡母,都在皇后宫中办还有个说头,本就被贤妃在孩子次序上占了先,再把周岁宴也办到明粹宫里头去了,那她皇后的颜面到底还要是不要。 元康帝本就不愿她们合在一处,觉得她们在一处就要生事,还不如分开办省事,于是发话让两宫各办各的,两不相干。 于是周蕊和其他选侍美人们就得去两处周岁宴,好在这二位还知道把时辰岔开,没非得在时辰上打擂台,不然本就是各自座下的倒还好,可怜了那帮平日中立的低位选侍们,去哪处就意味着到哪处站队,不免连赴个宴都心惊胆战。 中宫的周岁宴是午宴,周蕊去了一趟,没吃几口东西,跟着说了几句吉祥话,二皇子被抱出来了,皇后亲自把他放在铺了红布的地上,上面放着笔墨纸砚,各色经史子集,小型的一看就是儿童玩耍的枪剑弓箭,边角处象征性地放了两块玉玦,玉环和拨浪鼓似的,众人眼瞧着二皇子爬了一会有些累,就近抓了一块砚台。 众人自是一片恭贺声,周蕊却瞧着皇后的神色并不是十分高兴,顺着她眼神瞟过去,是放得最明显的《资治通论》,周蕊心道姐姐你敢不敢把心思放得再明显一点。 到了贤妃宫里却是另一番光景,整体的气氛比较压抑,贤妃不怎么带笑,众人也不敢高声说话,一场宴吃得竟比平日里还要沉闷两分,等正主终于被抱出来了,周蕊瞅一眼,这孩子襁褓裹得不是一般的厚,厚得她都看不清口鼻了,孩子被乳母抱在怀里也不放下来,乳母走进红布,低下身子,轻轻地把大皇子往布面上靠。 贤妃紧盯着,看着满脸的担忧。 好不容易这孩子的手碰到一支笔,乳母赶紧给抓过来,递给旁边宫女,一边口称恭喜,来赴宴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就算是抓完了,赶紧也补了几句吉祥话,不想孩子在被抱起来时候头一偏,吐出一大口奶,被呛住了口鼻,一时呛咳不已。 伴随着奶娘的惊呼声,贤妃的呵斥声,新晋的大宫女的送客声,明粹宫的周岁宴正式结束。 回宫后,周蕊看着她生的大胖小子在床上爬着滚着闹腾得正欢腾的样子,捏住他的胖脸蛋:“你抓周的时候该不会比这两位动静还大罢。” 周岁宴后,大皇子二皇子分别被赐名永禄和永祈,周蕊听着这名字感觉元康帝给儿子们起名都是走祝福挂的,盼望他们身体康健为先,倒也是一片慈父心。 十日后是周蕊的生辰,去年因为宫里两位皇子降生,她也大着肚子,就没怎么过,到了日子,自己记得,让膳房煮了碗长寿面就算是庆生了。 当日晨起丹桂给她梳头时问:“娘娘,今年的生辰您打算怎么过?” 周蕊自己也不知道,只道:“长寿面我是不想吃了,那玩意居然是甜的。” 要是有蛋糕就好了,周蕊想起了动物奶油那绵密的口感,唾液都开始分泌了。 丹桂见周蕊不说旁的,只当是她另有心事,出去后,丹桂对云岚道:“陛下日理万机,自来也没记得娘娘的生辰,娘娘嘴上不说,心里却正伤心着呢。” 正伤心着的周蕊开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铺了张纸,开始回忆着奶油泡发的步骤,记得要不停搅拌来着? 云岚自那日被敲打后,愈发谨言慎行,对于御前的事再不敢瞎出主意,对此也只是道:“说不准陛下今晚就来了,到时便可一道和娘娘贺生辰。” 丹桂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永和宫别的规矩都松,就是同争宠和御前有关的行事抓得很严,她们也不敢胡作非为,她听云岚说后,也点点头道只得如此了。 ———————————————— 批了一个时辰的折子,元康帝停了笔,松了松胳膊,随口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丁程奉一听就开始飞快地转着脑子想,想了半天想不出,今儿不是什么大日子啊,大皇子和二皇子刚过完周岁,太皇太后的生辰在五月,圣寿千秋就更挨不上了呀,也不是什么节头节面的,到底是什么日子呢? 不想一旁的王宽发话了:“回陛下,今日二月十九,是宁贵嫔娘娘的生辰。” 丁程奉听了就是一个眼刀子,就你小子鬼,犄角旮旯的事都记得。 元康帝却是一愣,原来今日蕊蕊的生日,还在东宫时他好像还听过一次,入宫后千忙万忙便都忘了,如今想想似乎就没有好好陪她过过生辰。 于是将笔彻底搁在一旁,起身往外走,丁程奉这次不肯让先,紧跟着出去就喊“摆驾永和宫~” 王宽冷笑一声,也跟着走了出去。 ※※※※※※※※※※※※※※※※※※※※ jj的渣网,发红包都卡,累觉不爱 温油 “郑厨子说了, 这是他们将鸡蛋清和蛋黄分离出来, 浇上牛乳,按您的说的法子搅拌了大半个时辰才得的, 您尝尝,是不是您说的那个味道?” 周蕊一听就知道, 小安子这是膳房的人求着小安子在她面前表功呢,于是道:“今日膳房上过手做这个小点的, 每人商五两银角子。” 五两啊,半斤不到重的银啊,就这么给赏出去了, 周蕊心里这个滴血,但是没法子, 按她的位份,这个数是赏人的起步价。 小皮子跳出来应了声,转身找丹桂拿赏银去了。 周蕊这才开始吃眼前的蛋糕,样子是中式烘糕上抹了一层糖霜类的东西, 口感和真的奶油有些接近了,但还是有些差别, 不过周蕊已经很感恩了,并有一种让碳水化物的罪恶感来得更猛烈一些的冲动。 “让膳房来两盘鸡块, 要鸡腿肉, 切小块些, 裹上鸡蛋液炸下去, 炸脆生些。” 云岚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娘娘您不减肥了?” 减肥这个词是因为周蕊生产后, 为防止身材横向发展,给自己下定控制身材的目标后,和身边人说的,经过她将尽一年的控制,主要是主食吃得少些,肚子倒是有些收进去,就是这个屁股,感觉真得要比盆还大了。 听见云岚这话,她想想自己屁股上的肉,再想想炸鸡的美味,果断道:“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减肥呢,再说今天是生辰,不是一般日子。” 周蕊说完之后觉得自己这个理由找的很完美。 元康帝来的时候,就见她一手抱着儿子,一手在往嘴里放炸鸡块,边上还堆着一大盘糕点,看样子像是蒙部的白食,边上还摊了一张厚厚的饼,足有一指甲盖的那么厚,上面红红绿绿的缀了不少东西,看的他有些惊奇。 周蕊擦过了手,一边把不断往她身上爬的儿子扒拉下来,一边对他招手:“来吃披萨。” 元康帝也不问什么是“披萨”,想想也知道是她弄出来的新鲜玩意,云岚赶紧给取了一块放碟子里,元康帝取了筷子夹着尝一口,轻微的咔滋声,倒还挺脆。 周蕊嫌弃他这样吃没有灵魂,但又不能当着他面直接上手,元康帝尝了一口就放下了,从她怀里把儿子抱过来,小圆子被常服上绣的五爪金龙蹭到了脸,不情愿地挣脱着不让抱,元康帝有点伤心了:“几日不见怎么父皇也不认得了。” 周蕊道:“你拿左边那个小点,沾一点上头的奶皮喂他,保管他就认得你了。” 元康帝依言,取了个勺子勾了一小点奶油,放到小圆子嘴边,让他伸出舌头舔,小圆子舔了一口,咂巴了嘴还要,周蕊拦道:“这个吃多了齁甜,不能给他吃了。” 元康帝放下勺子,对着小圆子笑笑,一脸不是我不给你吃是有人不让的无辜样子,小圆子改变扑腾的方式,转成抱着他脖子扭着屁股不松手,啊啊地撒着娇。 元康帝瞧着却不像抱安定那样受用,对周蕊道:“这孩子你怎么养的,忒沉。” 周蕊翻了个白眼,怎么养的,照猪养呗:“奶娘说他挺能吃的,我瞧着也是有点胖了,看他那胳膊,越来越像棒槌了,要不明天开始饿他两顿。” 元康帝当然不同意,饿出个好歹可还行,正要说她不着调,不知小圆子的手怎么腾出来了,抓住了桌上的一点蛋糕,啪唧一下就往元康帝脸上呼。 当周蕊反应过来的时候,裹着奶皮糖霜的糕点已经糊在了元康帝的眼睛鼻子上。 这下不说一屋子的人都跪下了,就是周蕊也有一些慌张,她放下正吃着的半块炸鸡,站了起来。 按说灵醒点的小孩子这种时候懂事地安分下来,哪怕是趴在大人怀里装装样子,也是一种认错态度诚恳的表现,但是小圆子显然不是一般孩子,他在犯了如此“滔天大罪”之后,不但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还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元康帝看了他一眼,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也拿起一碟子小糕点,往小圆子脸上蒙了过去。 当然手上注意着分寸的,往他嘴巴下巴那放,一大部分都糊在了兜巾上。 众人都看呆了,周蕊心疼地不行,想上去吧孩子救下来,却见元康帝一本正经地对小圆子道:“臭小子,知道错了没?” 这口气还挺严肃,周蕊有些焦急,但也停住了动作,而小圆子似乎嘴上尝到了大股甜味,再次咯咯笑起来,伴着半张遭了蛋糕攻击的小花脸,笑得简直没心没肺。 元康帝看了他两眼,忽地也大笑起来。 面对此情此景,想起以前看过的一句话,不管多大的男人,心里都住着一个男孩。周蕊看他笑了,心道警报解除,挥手让宫人们去准备擦脸的帕子,先拿了手绢上去给元康帝抹了把眼睛,边道:“这孩子太皮了,该罚。” 元康帝将孩子抱给奶娘,由着周蕊擦去脸上糊住的东西,又把脸擦干紧了,道:“无妨,男孩哪有不皮的。” 见他没有在意,周蕊舒了一口气,毕竟这位爷是个皇帝,往后儿子不会少,太过于指望什么父子亲情未免有些天真,她对她生的这个大胖小子没什么别的大志向,只求别养成一个惹祸精让他爹厌弃就行。 周蕊折腾出来的那些毕竟不能当正餐,撤下去后又重新上了一桌,元康帝扫一眼桌子道:“今日是你的生辰,怎么不吃长寿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蕊一愣,不妨他记得,推说中午已经吃过了,他又道:“永和宫离得还是有些远了,延福宫近些,明日让人带你去去看看喜不喜欢。” 这口气,就像是现代总裁文里的总裁泡妞的口气,送你一辆玛莎拉蒂,喜欢吗,不喜欢的话换,兰博基尼怎么样? 周蕊意识到这是要给自己住所升级,宫里各处主位住的宫殿虽说没有明确规定说什么级别住哪几宫,但不成文的传统还是有的,比如永和宫一般是嫔位及以下住的,那处延福宫她没记错的话是妃位以上住的。 知道归知道,但大猪蹄子没把话挑明,她也不能傻不愣登地跳出去谢恩,表示别看了,我很喜欢,快点封妃罢之类的,那也太二了,于是周蕊比较平常地应了个是。 第二日,王宽亲自过来领她去看延福宫,周蕊自从上次的事对他不免有些愧疚,于是这次见了特地问候道:“公公近来可好?” 被打伤的屁股可好些了? “承娘娘的福,甚好甚好。”王宽笑嘻嘻地心道,已经在这位娘娘手下吃了两次亏了,为什么陛下就爱派他去伺候,难不成这就是他的命? 简单寒暄之后,本来梳妆一番后就要动身去延福宫的,起身时周蕊忽觉一阵头晕目眩,丹桂慌忙去寻柏医女,王宽傻了眼,小福子问他要不要去昀光殿告知陛下一声。 王宽衡量了下,伺候的不好,估计二十板子。知情不报,估计小命不保,于是他指着小福子道:“你去罢,去了记得机灵点,对着陛下缓着点说。记住咯,咱们刚到不久,娘娘就不舒坦了。” 小福子去了,王宽心道你小子挨板子的时候,你哥哥我一定给你备些好药。过得一刻,在外面侍立着,但站也站不住,正在求老天爷千万别让他家娘娘有事的小安子,等来了从里面出来的一脸喜气的丹桂,两人低声说了两句。 小安子顿时笑得和捡到一大笔银子一样,满脸喜色地过来和王宽道:“和王哥哥报个喜,娘娘这是又有身子了。” 王宽的脑子里顿时也放起了烟花,心想他和小福子的屁股这下算是保住了,刚和小安子说了两声恭喜,就和被狗咬了似的蹿起道:“这样好的事,陛下还不知道,我先去报一声,你们好生看顾着娘娘。” 小安子对着他远去的背影道“一定一定。”丹桂打趣道:“看顾娘娘还用他叮嘱,这般等不及,怕是被人和他抢了报喜的功。” 小安子也笑:“瞧他平日和丁总管掐得那样,想来御前的日子也不如咱们想得那般好。” 平躺在床上被迫喝了一盏保胎茶的周蕊,额头上还囧囧有神地被套上了一个抹额,面对进来后先是一脸喜色,走近了又有些生气的元康帝,无奈地辩解道:“小日子推迟了半月是不假,但是生永祉后月信一直就有些推迟,所以这次也以为是,况且真的没大事,柏医女都说了,是起得猛了些的缘故,孩子好着呢。” 元康帝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但还是训道:“都是已经生过一个的了,还和不知事的姑娘似的。” 周蕊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就当他的话是唐僧念经,屋里还燃着地龙,觉得抹额戴着都要蒙汗了就想摘了,手刚探出去摸到一角,元康帝就道:“不许摘,戴着。” 不摘就不摘嘛,这么凶干嘛,周蕊委委屈屈地看他一眼,元康帝以为是永祉对着自己在撒娇呢,心道真是母子,让人心都能软化了的眼神都是如出一辙的,于是坐低了些,将人揽在怀里柔声道:“就这还委屈上了,行了,不委屈啊,你有身子也不宜迁宫,永和宫就先住着,贵妃的册封礼等过了头三个月,你胎定了再行好不好?” 这样才对嘛,温油的男银最帅了,周蕊弯着嘴角靠在他怀里,刚刚他说啥来着,什么三个月?不管了,到时候再说罢。 ※※※※※※※※※※※※※※※※※※※※ 小包子二号出场,没想到吧哈哈,不过二更难产了抱歉,今天被婆婆喊去吃了两顿饭,白天没码字,晚上又卡文了,明后天满课,我看看周一周二能不能补字数哈,六个红包么么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香菜啊 10瓶;16114853 2瓶;鹤丸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封号 “贤妃只得了个肃的封号, 永和宫那个又有了身孕, 竟一跃成了贵妃,我这个中宫却只得了些不痛不痒的赏赐,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过得有什么意思。”皇后听说过各宫封赏消息后,先是沉默, 又去看了一趟二皇子,回来后独自对着窗前的枯枝, 叹了一句。 宋姑姑一听皇后这话,觉出她有轻微自弃之意了,忙劝道:“娘娘莫急, 主子娘娘您已是中宫之位,封无可封, 您为陛下生下的二皇子,陛下自是欢喜的,对您母家父兄的提携那可都是实打实的。” 提起家族和儿子,皇后眼中又了些生气:“罢了, 贤妃的那个妹妹借着围场半驾之功竟封了个宝林,也是不可小觑, 你让刘氏注意着,妨着她们姐妹两个联合起来, 在后宫摆弄手段。” “是。听说明粹宫清理了不少打碎的瓷瓶茶盏, 还有宫女得罪了主子不少被退回内事司的, 想来对吴宝林这个族妹, 贤妃也未必同她是完全的一条心。” 听到老对头贤妃过得这般不痛快, 皇后的心情一时好了很多。 ——————————————————— “哎呦,我的小祖宗,您可不能这样,前头的抓周宴还等着您上场呢。”奶娘对着抱着桌子腿不撒手的三皇子一点办法也没有,要是这是她亲生的小子,这样调皮不听话,必然是屁股上狠狠来上几下,扒拉下来就走,但这是金尊玉贵的皇子,她急得满头冒汗,也不敢伸手指头。 “奶娘呢?娘娘都问了,小殿下怎么还没来,奶娘去哪里了?” 丹桂急忙忙过来寻人,问了小宫女,就发现了快哭的奶娘和抱着桌子腿呵呵笑的小皇子,她无奈地笑笑,拿了手绢给小皇子擦了下嘴角的口水,一边哄道:“三殿下,娘娘在前面等您呢,奴婢带您过去好不好?” 才刚满周岁的永祉不会说话,但他将桌子腿抱得更紧了,用行动表示了否定。 丹桂知道小殿下聪明,听得懂她们说话,于是设法哄道:“要是殿下肯跟奴婢走,就有松子糖吃。” 奶娘心道这才不管用呢,方才她都解衣服了,小皇子都不松手,这么丁点的孩子知道什么糖啊甜嘴啊有多好吃吗,都指定是哄不下来。 不想小皇子黑亮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就手上一松被丹桂抱走了,奶娘有些傻眼。 丹桂抱着快不就往前殿赶,但是怀里的小皇子一直不肯消停,闹腾地“啊啊”着似在表达不满,她无法,让小宫女快去寻个糖匣子来,她好哄人。 好不容易哄着这小祖宗到了前殿,丹桂怕他还闹,便有意将匣子放到抓周的红布上,果然引得他安静下来,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红布上的一大片东西,眨也不眨。 殿中出了皇后和肃贤妃,满宫都来参加宁贵妃所生的三皇子的抓周宴,包括明粹宫的吴宝林,本就不熟,前殿的气氛也有些拘谨,加上元康帝散了朝也出现在永和宫,气氛一时之间就变得更怪异了。 如此怪异的氛围下,周蕊只想快点走流程,抓周开宴,吃完走人,偏偏抓周的主人公迟迟不来,她一看是丹桂抱来的,猜到是奶娘那出了些岔子,估计是这小子又皮了,才是个小不点,周蕊却忧虑地发现他这个胖儿子已经有了点混世魔王的预兆,她孕中多思,做噩梦都是这混小子长大了点,大闹昀光殿,然后被他老子吊起来打的画面,真真是每每惊出一身冷汗。 听了一圈客套地夸这孩子冰雪聪明活泼可爱的吉祥话,抓周就正式开始了,周蕊亲自抱着孩子,正要往红布上放,元康帝命人放了两本书在上头,虽不是《资治通论》,但一本《农桑》一本《羊武军法》,看得众人纷纷意会,暗自揣摩圣意。 周蕊这才把孩子放了上去,一边看他动作一边想,要是他儿子真那么准,一下抓住了这两本书,她该怎么把场面圆回来呢,只怕是很难,三皇子天资聪颖被陛下寄予厚望的传言只怕要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了,唉,儿子太优秀了也是负担啊。 周蕊的脑洞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小圆子的动作却很慢,他东摸摸,西探探,始终没有确切地把一样东西抓到手里。 三步之外的丹桂确是心急如焚,方才去给小殿下取围兜了,没讲那个糖匣子拿起来,可不要叫小殿下摸到了。 小圆子从边沿爬到角落,看见那个五彩琉璃糖匣分外漂亮,一下就被吸引住了目光,把它抓在了手里,丁程奉将这匣子拿了捧道元康帝面前,丹桂顿时面如死灰。 匣子一打开,面对满匣的糖果,元康帝对周蕊一笑:“果真是你生的不假。” ※※※※※※※※※※※※※※※※※※※※ 不行了,感冒加满课,又是用灵魂码的短小君,明天看看能不能加更,碎了碎了,上一张的红包明天发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薇枫糖糖 90瓶;爱与正义的脑残粉儿 5瓶;鹤丸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落榜 小圆子抓周抓了个糖匣子, 宫里不免生出一些这孩子胸无大志, 只怕日后不是有出息的之类的话,因为前次元康帝发过狠清理宫中流言, 这些不敢传得太放肆,各自偷偷说两句, 几天后也就过去了。 老祖宗知道了这件事,特意劝她, 道抓周之事,本就是小孩子取乐,让她不必当真。 周蕊一个现代穿越来的, 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不知道是不是孕中多思, 她看着一日皮过一日的小圆子,心中还是起了些隐忧。 她完全没有让他去争位的心思不假,但也不想养一个纨绔出来,怎么说也生了个皇二代, 按理说是最优秀的基因不是,真养出个草包她对得起谁。 可惜现在没有早教班, 不然周蕊真有心思把儿子送过去先熏陶熏陶。 周蕊本有心抓一抓小圆子的启蒙教育,亲手做一副认知卡片之类的, 给他先看起来, 但她身子一日日重起来, 便没那么多精神放在小圆子身上, 加上这一胎怀象重, 孕吐严重,时常腰酸,她不光没有精神,脾气都变得不好了。 为了不影响到小孩子,周蕊便与小圆子少亲近了些,要是让他看见自己不舒服,不免会产生母亲大肚子是不好的,让母亲不舒服,从而潜意识里对弟弟或者妹妹产生抗拒,虽说可能是周蕊想太多,但毕竟都是自己的娃,她还是希望能他们能够相亲相爱,友好地一同成长。 孩子是安顿好了,但她发现她脾气变得有时候控制不住,就算是对元康帝,她时不时也有一些不耐烦的感觉,对着他的姿态也不如从前那样小意温存,她原本以为他脾气再好多多少少也会介意,从而少来她这里,不想他不但没有,甚至霸占了永和宫的东暖阁做他的书房,几乎起居都在她这里,对着她发脾气的时候,也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弄得周蕊很是不解。 有一日她发脾气嫌他揉肚子的手重了些,“啪”一声给他打掉了,打完她都愣了,元康帝却还是对着她肚子笑:“是这小东西又闹你了罢。” 周蕊想找补回来,将他手握回来攥住手指头,道:“我瞧着陛下似乎对这个孩子格外喜欢,也是他的福分了。” 她是真的很好奇原因,若说是因为喜欢她所以爱屋及乌,那有小圆子的时候也不见这样啊。 “上月钦天监给这孩子卜了一卦,说这孩子命中微斗星移位,少云合,多离散,命中恐少父母亲缘分,朕十分不快,便想着从腹中起便多疼她一些,破了这卦象。” 周蕊给唬了一跳:“竟有此事?” 元康帝回握她手,温声道:“本不想与你说,便是怕你担忧,但看你这些日子被这孩子这么得身有苦楚,恐你对着孩子不如永祉那样喜爱,索性同你说了罢。你也不要忧心,人定胜天,卦象之说,咱们留意便是,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周蕊一手护住肚子,一遍重重点头,去他-妈的少父母亲缘,她生的她养她疼,不许这孩子没有父母庇护而受苦。 ——————————————————— “永禄这些日子身子好多了,多谢你的药酒。” “娘娘严重了,大皇子身子好转,也是我吴氏之幸,娘娘不必称谢。” 听小吴氏提起家族,肃贤妃心头冷笑,面上则关心道:“妹妹你年纪轻轻,便得封宝林,当真是陛下恩德,这些日子陛下来得可勤?” 小吴氏心中一片晦暗,脸上不敢显现出来,只强装道:“想来是陛下国事繁忙,无暇踏足后宫。” 肃贤妃的冷笑几乎要挂在脸上了,但顾及是自家姐妹,还是留了两分颜面,边只道:“场面话你我一族姐妹也不必多讲了,陛下心里眼里只有一人,阂宫皆知,那人如今怀有身孕,也不见陛下召见旁人,姐姐我有了永禄别无他求,可怜你年轻貌美,花骨朵儿一般的,就要埋没宫中了。” 小吴氏知道她这位族姐是要给她出主意助她夺宠,但面上却要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姿态来,她心中虽不快,但也知如今宫中形式,自己好不容易被家里送进宫来,空得了个宝林之位,却如今都只是处子之身,简直是个笑柄,若不好好谋划一番,得陛下青眼,只怕真要老死宫中了。 于是她恭敬道:“长姐救我,你我姐妹一体,长姐但又驱策,妹妹莫敢相拒。” 肃贤妃一笑,递了一瓶药过去,小吴氏打开瓶口一闻,变了脸色:“娘娘,谋害皇嗣,当诛九族。” 肃贤妃摸摸儿子的小脸蛋,丝毫不以为意:“九族?那便是连这大殷的皇长子也算上了?” “娘娘!” “你慌什么?又不是让你直接去。谋害皇嗣是罪,保卫皇嗣却是功,你懂了吗?” 小吴氏愣了一下,把药瓶紧紧握在了手里。 —————————————————— 蝉鸣声起,时间到了七月,又该往青林行宫避暑了,今次拉出的随行的名单一长串,除了皇后肃贤妃周蕊之外,另有不少低位随性,皇后身边的梁选侍刘美人,肃贤妃身边的张选侍和吴宝林都在陪驾名单之列。 周蕊有六个月的身孕本不想去的,但想到钦天监那个卦,与元康帝商量过还是去了,太医医女等带了不少,若有意外,生在行宫里也不是不行,反正就要让这孩子时刻和父母在一处,免得应了卦象。 行宫避暑之行对后宫算件大事,之前的小插曲对天下学子来说却是件天大的事,春闱终于放榜了。 为什么有个终于,是因为恩科有文武两科,参选人数不少,阅卷改卷加上殿前问答,着实耗费了不少时间,这都七月了,叫周蕊说这还不如叫夏闱合适。 前三甲的名单她本也不关心,听听过就算,不料探花郎竟是那个叫郑茂生的,叫周蕊惊了一把,她还当因为那本《二三事》元康帝会不喜他为人,指名叫他落榜呢。 ※※※※※※※※※※※※※※※※※※※※ 短小君他不离开我,明天看看能不能加更,喵了个咪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鹤丸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傻儿子 临行前的一日, 元康帝下朝后在永和宫东暖阁看书练字, 周蕊带着哄过了孩子过去陪着,见他捧着书, 就想起郑茂生和他那本《二三事》来,心头有些痒痒, 总想来个法子把那本疑似小黄书给骗过来瞧瞧,于是她凑过去, 也不说话,只是东摸摸西看看刷存在感, 一会将头伸过去,以一种很扭曲的姿势看他手里书的内容, 一会拿起他的一绺头发做看右看,结果当然是被元康帝捉住了笼在怀里。 “难得有闲想看会书,你这又是闹什么呢?” 周蕊嘿嘿地笑:“成日看书不觉太闷了嘛,臣妾这里有个新乐子。” 周蕊说这话时,脑补自己就是古装剧里头不劝帝王上进, 反而怂恿开酒池肉林的那种奸妃,看着冒坏汁水的那种,元康帝则像听见什么笑话似的看她一眼:“乐子,你想的?” 周蕊觉得这话有点怪怪的,但还是点点头, 元康帝笑着轻拍了拍她屁股上的肉:“肚子都这么大了, 别闹了, 乖啊, 等孩子生下来了朕再陪你。” 周蕊起先没反应过来,心道这都什么和什么啊,过了一会才明白大猪蹄子是在开车,什么吗,她的形象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欲求不满了? 周蕊忙解释道自己不是这个意思,所谓的乐子是一个小游戏,原始的版本是她以前看过的,真的带点颜色,两个人依次,想办法让对方笑,要是成功了,笑的那方就得脱一件衣服,要是加点烛光摇曳,衣香鬓影,那就真是活色生香的限制级了,于是把这个改了下,改成谁让对方发笑,就可以提出一个要求。 元康帝觉得有意思,放下书坐直了示意周蕊先来,周蕊早有准备,道:“这个主意臣妾一个人玩不成,要请云岚小安子他们加上陛下身边的两位公公,一道玩。” 丁程奉和王宽一道进来的时候,先是对视一眼,互看不上,再看一眼永和宫宁贵妃身边的宫人已经站成一排,就等他俩的样子,不由齐齐觉得心惊。 王宽心道,毫不夸张的讲,现在一碰到和永和宫有关的差事他还没开始办,身上就开始出冷汗了。 丁程奉瞥一眼安路那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心里嫌弃这小子当了一宫大总管却一点该有的派头都没有,一边端着驾子站到了旁边。 没有参与的丹桂在旁边念规则,游戏很简单,就是周蕊前世看过游戏类综艺节目都会有的传声筒,考虑到这会没有耳机,就设置成了动作传词,要求是不能说话。 永和宫的宫人虽然没玩过,但是对于娘娘的跳脱已经习惯了,于是也很快适应了规则,王宽和丁程奉可就惨了,还一头雾水着,丹桂那边已经给第一棒的小安子看好了词,并宣布了开始。 周蕊还积极拉着场外观众元康帝让他加入互动,给里面表现最好的参与者赏赐,元康帝觉得新鲜,自然是说好,这一下气氛就变了,所有人都振奋精神地投入到游戏中去。 考虑到文化差异,第一轮的词语是叶子牌,小安子做出一副抽牌看牌的样子传给了云岚,云岚传给小皮子,起先都还好,传到丁程奉那里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就理解偏了,看牌成了照镜子,一手捧着一面镜子,一手还去抚鬓角,端的是比女子还要女子,周蕊见多了世面尚还能顶得住,综艺节目土包子元康帝就不行了,被逗得笑纹掩不住,。 丁公公稳健地功成身退觉得很满意,自己这演的神形俱备,不但逗乐了陛下,而且将意思表达地十分准确,不料王宽一脸懵逼地看了半天,试探道:“这个词应当是女娇娥罢。” 丁程奉:娇娥你姥姥。 周蕊这下也乐了,元康帝再收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仗自然是周蕊赢了,宫人们退下去后,周蕊朝他一摊手:“承让承让,我旁的不要,就要那本《二三事》,陛下请拿出来罢。” 元康帝一挑眉,刚要说什么,周蕊就“诶”了一声后道:“君无戏言,不许赖皮的。” 元康帝无法,命人去取来,周蕊顾及肚子,不然正要开心得蹦起来,看小黄书不要紧,在某人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地看小黄书,那意味就不同了。 等书拿来了,周蕊翻开封页就要看,元康帝道:“你可知因为这本书,博雅庭如今每日传看着与主考有关的各类话本,乌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博雅庭都快成了话本馆了。” 周蕊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 元康帝也是失笑,事情还是要从那个郑茂生身上说起,他被点为三甲之一的探花,于寒门学子之中名声大噪,他本人却十分低调谦逊,目前入了翰林院从编修做起,相比历年的探花来讲,翰林苑编修这个位置不算是圣眷优沃,但也是对其才学人品的一个肯定。 春闱既已放榜,考中的留京等着吏部登记挂名,没考中早早收拾行囊启程回乡,事情本也该这么按部就班地继续下去,然而不知怎的,落榜学子之中传出了流言,称这探花郎郑茂生是因为写了一本话本得了主考青睐后举荐给了陛下,这才青云直上,占了这探花之位。 周蕊听得都糊涂:“怎么就传成这样了,那日您召见他,不也是在包间内没有表露身份吗?” 元康帝摇头:“宫里的人出去了,总和外面的有所不同,总有个别人眼尖,看出来或是才出来。” “那这本话本,真是郑茂生所写?” “朕派人问去拿原稿比对过郑茂生的字迹,差别甚大,应当不是。” 周蕊笑笑,觉得这就很有意思了,联想到那日看到过的他被同乡学子欺凌的事,脑子里的灯泡亮了一亮,道:“莫不是他同乡那名与他作对的学子,嫉贤妒能,冒郑的名写了这本话本意图嫁祸于他。” 元康帝没有实据,但根据查到的消息汇总,这个猜测想也是八九不离十,周蕊喔嚯了一声,心道这哪是考科举啊,分明是宫心计,一边终于打开了这般话本。 周蕊看了几页,嫌弃道:“这水平一般啊,怪道要玩这种手段对付别人,原来是没有真才实学,那人今次中了吗?” 出了这档子时,这两个人呢也是在元康帝这里挂了名的,因而也留意了:“那人文章稀松,字迹不佳,不在中举之列。” 周蕊一脸果然地还要再看,终于翻到了有颜色的一节,发觉这一段写得还有点意思,用词意境都比之前的情节有很大进步,看来那位仁兄不是写不好,而是没写到自己喜欢的东西。 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淫者见淫,周蕊不由得对郑茂生那个同乡更鄙视了。 元康帝由着她看了一会,忽地把书从她手里抽了去:“行了啊,还怀着孩子,看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不许看了。” 周蕊看得也没多大兴味,但是被他抽去就很不开心了,说好的君无戏言呢,元康帝看她又是一脸气鼓鼓的样子,不由得轻戳戳她鼓起的俩蛋,凑上去亲了一口。 周蕊破了功,被他一亲就笑了。 元康帝这下道:“看来还真是牛皮口袋了,吹一口气就鼓,戳一下就瘪下去了。” 本来喜笑颜开的周蕊这下不笑了,什么嘛,会不会说话,牛皮口袋,有这么形容女孩子的脸的吗? ——————————————————————— 等周蕊从青林行宫回来,已经是次年的三月末了,双月子早已坐满,就等着天气回暖了就回去。 周蕊起先觉得住着自在,甚至想干脆留到夏季,等避完暑再一道回去,省的来回折腾,但过年前不得不回去的元康帝那,自昀光殿出去的信是一封接着一封,虽说信件只说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类似他想看看永祉长高没有,听说会说一句完整的话,等回来后他给教着背诗,安定已经开始背诗书了,老祖宗有些想她,道等她来了亲自教她写字。 周蕊每每看了就想笑,老妈妈裹脚布似的写了这么些,要他说一句想她可真是难为死他了。 嫌弃归嫌弃,总分开着也不像话,加上考虑到那个卦象,周蕊挑一个吉利的日子,带上小桃子踏上了回宫的路程。 小桃子这个名字的由来是她临生产那几日总想着吃桃子,尤其是前世常吃的的奉化水蜜桃,软软甜甜,拨开皮都是汁水的那种,但不说桃子孕妇不能吃,就是大冬天又是北方哪来的桃子给她吃,于是那两天她做梦都是在吃桃子,生下来又是个粉面如桃的闺女,元康帝还没给取名字,乳名就被她给定了下来。 宫车上围了厚厚的帷布,一列长长的贵妃仪驾进了京城。 贵妃议驾的宫车特别大,足以容纳八到十人,三个孩子和周蕊加上云岚碧芳两个都在里头也不觉得挤得慌,云岚正在煮奶茶,计算着糖的分量,本来一刻也闲不下来的的小圆子自她开始动作后,便一脸期待地等在小桌子旁,一刻也不离。 周蕊瞧他这样真真是愁死了:“你说说你像谁,皮起来没个正形,闻到甜味雷打都不动,家里是缺你一口甜的吃,怎么就馋成了这样。” 云岚和碧芳对视一眼,各自心照不宣,齐齐低头怕脸上忍笑的表情露了馅,不料下一刻眼睛盯着茶炉一刻不停的小萝卜头忽然幽幽地给来了一句:“非也非也,饮食正要,人伦大欲也。” 车里安静了一瞬,周蕊耳边顿时只剩下茶炉的咕嘟声,半天后道:“这孩子这突然蹦出来的一句,跟谁学的这是。” 云岚这次再不能沉默,弱弱地道:“前个您给陛下回信时,念叨过这个,估计小殿下是给听着了。” 周蕊一脸懵逼,所以怪她咯? 小圆子此时转过头来,对着周蕊重重点了点头,本意是对云岚的话表示同意,周蕊却给气得差点跳起来。 怎么着,她现在要求退货,把这傻儿子塞回去还来得及不? ※※※※※※※※※※※※※※※※※※※※ 最近更新不给力哈,卡文挺严重,三次元也有事,抱歉哒,小说大概再5.6万完结,也是一些日常没啥大波澜,大家养养肥,可以等完结再看(捂脸),这周有事,加上也调节下状态,请假几天,下周一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鹤丸酱、米修斯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傻爸爸 “小桃子还得喝奶呢, 要不先抱给奶娘?” 周蕊本想着他抱一会估计就该手酸了, 再或者她闺女被这个傻爸爸抱得不舒服了,难免就会嚎起来, 结果这俩人还真是一见如故,一个抱着不嫌累, 一个看着突然出现的傻爸爸只顾着乐呵也不哭,周蕊这个亲妈仿佛是个局外人一般坐在旁边, 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有人理她,无奈才提醒了一声。 元康帝抬头飞快地瞟了她一眼, 真的就只有一眼,唔了一声后又低头看着他闺女, 眼神就和黏上了一样。周蕊火一下就蹿起来了,怎么着,分开了两三个月,她就成了没人理睬的小可怜了?怪不得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呢,她这是给自己生了一个情敌啊。 周蕊腾地一下从榻上起来, 气呼呼地出了寝殿,外头伺候的丁程奉和云岚吃了一惊,丁程奉瞅着里面的动静没敢问,云岚上前担忧道:“娘娘......” 周蕊被外头的冷风一吹,脑子有点清醒了, 给皇帝陛下甩脸子?她还真当自己是在现代恋爱中有特权的女孩子啊, 周蕊清了清嗓子状似平常地道:“天冷, 上个锅子罢, 汤要两种,清汤骨头汤,荤腥的我不大吃,就上陛下的那份就行了,待会奶娘把小公主抱下去了你跟着去瞧瞧,要是喂得不好,不行就抱回来罢。” 要说小桃子和她哥最大的不同,就在于这孩子挑嘴,不是她的奶不喝。行宫了就换了三个奶娘了,都不行,碰都不肯碰一下,弄得她没办法只能自己上。 本来也不是她不愿意母乳,就是这会贵妇人都不会亲自喂养,认为那是低等人做的活,要是传出去,就难免有人拿她的出身说事,说小户出来的就是上不了高台盆,她倒是无所谓,两个孩子可是货真价实的皇子公主,影响也实在不好。 云岚是贴身伺候的自然知晓,一听就明白指的是什么,应了让人叫膳去了。 周蕊吩咐过了,转头想回去,就见元康帝站在里面,怀里还抱着小桃子,小桃子乐呵呵笑出两个小酒窝,周蕊一看心就化了,刚刚想的什么情敌不情敌的,顿时刨到脑后头去了。 “就你气性大,一句话不说既跑出去了,你瞧瞧阖宫里哪个有你胆子大。” 元康帝说着将人拉过来,一手抱着一个,很是满当。 到底是小别了一场,他又肯来哄,不说有多小意,周蕊心头也是化了蜜似的甜。 两人带着一个孩子正温存着,气氛正好,元康帝手上忽觉一阵热,周蕊是闻到了味道,有些好笑又有些傻眼。 该,让你抱着不肯放。 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一泡尿闯了大祸的小桃子却是懵然无知,一对酒窝甜着,笑看着亲娘喊人进来收拾,殿外的丁程奉进来喊诶呦。 周蕊亲自抱着小桃子去侧间换衣,心道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坑妈神娃呢? --------------------------- 两人就寝前,说定了,因为今日到得晚,来不及去见老祖宗,明早带着孩子们一道去给老祖宗请安的事。 对于老祖宗,周蕊也很是想念:“这么些日子不见,老祖宗肯定又该念我了。” 元康帝侧躺着看她,轻道:“你也是该念,带着孩子住在行宫那么久,也不想着回来。” 这话说得到有几分怨妇的味道了,周蕊好笑地凑过去:“这不是回来了吗,也没见多受欢迎。” 元康帝刮了她鼻子一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自己闺女的醋也吃。” 两人正说着笑,周蕊忽感异样,但又不知是哪里不对,元康帝却顿住了,伸手往某处按了按:“这是什么,怎么打湿了一片。” 周蕊低头一看,老脸爆红,下意识地抬手护了下胸,然后飞快地跑了。 喂完小桃子,周蕊换过一件中衣,仔细打量了周身都没问题,才轻手轻脚地回去,不想他还没睡,盘了腿在床上等她。 周蕊也没瞒,就把小桃子只喝她的奶的事说了,想着要是他不喜欢,她就偷偷喂,总不能让闺女饿着不是。 元康帝听后也没说反对,也没说赞同,看了她一眼后就把衣领给掀开了。 周蕊大脑“轰”地一下就当机了,听见了他说了一句“方才是怎么晕开一片”的之后,意识就基本沦陷了。 ------------------------------ 次日近午时,周蕊悠悠醒转,云岚在旁道:“娘娘,今儿还去宁安宫吗?” 安定拉着小圆子跑进来,小圆子还跑不稳,看着跌跌撞撞的,奶娘在后头提着一颗心护着,跟着进了殿就跪下了,安定已经会说许多话了,到床榻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嬢嬢万安,我们是今日去见皇祖奶吗?” 小圆子还不会说那么多,但也跟着姐姐道:“皇祖奶,皇祖奶。” 本来还想吃了饭再睡个回笼的周蕊就这么迷迷瞪瞪地被孩子拉起来,心道孩子都是坑妈的吗,她生这么些干啥?一边洗漱穿衣吃饭,着人去宁安宫问老祖宗用膳了没有,一会方不方便见人。 ※※※※※※※※※※※※※※※※※※※※ 嘤嘤嘤,卡文君他不离开我 第 113 章 到了宁安宫门口, 居然发现乌乌泱泱一群人在宫门前的空地上, 对于一向喜静的太皇太后来说,可真是一件奇怪事。 走近一瞧, 是明粹宫的吴宝林和梁选侍,两个人一静一动, 呈对立姿态,周蕊听见梁选侍那把有点尖的嗓子就觉得脑仁一阵疼。 “你说要用药便是用药, 太皇太后宫门口的杏花花苞你也敢摘,敢情阖宫上下都是你们吴氏的后院, 不管是谁种的花草,想拔就拔, 想摘就摘,宫规算得什么,哪比得上大皇子金贵啊。” 周蕊在心里默默给梁选侍封了个后宫嘴炮第一个人,又听小吴氏身边的宫女道:“我们宝林的品阶好歹是正五品的宝林,高过选侍两阶, 若有事也该请示过皇后娘娘,由她决断,选侍怎能越级责问我家宝林,再者这杏花是问过宁安宫,有了许可才去摘的, 真有不妥, 旁边就是宁安宫, 我家宝林和选侍一道进去请太皇太后评评理就是了。” 听到前面倒还行, 到后面就只能在心里摇头了,这把老祖宗当什么了,居委会大妈?她老人家放着好好的清闲日子不过,跑出来给她们俩断这种鸡毛蒜皮的官司?那可真是闲得慌了。 梁选侍被一个宫女截住话头,正要反口,袖子被身边人拉了下,回头瞧见了周蕊身上的贵妃服饰,顿时歇了声响,小吴氏从刚才开始就和个锯嘴葫芦似的,见着周蕊来了,眉头一蹙,嘴唇一抿,身受委屈又识得大体的样子就明显了。 周蕊自己是很想无视这俩直接进去,但想想又不太好,毕竟位份摆在这里,不管点事就会被当成怕事,而且这俩确实已经打扰到老祖宗的清净了,于是她先是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在宫门前忽然回身:“你二人在这里吵嚷,成什么样子,各自先回宫去,再扰太皇太后清净,宫规处置。” 说完不给她们扯皮的机会,宁安宫的宫门开得也很及时,回云嬷嬷亲自迎了出来,梁选侍和吴宝林看着呼拉拉一丛宫女内监,拥在后头,贵妃的车撵由宁安宫的宫人主动出来帮着安置,彼此对视一眼,意味莫名。 一想到待会还得迎着风走回去,梁选侍也没了吵闹的心思,轻蔑地扫了吴宝林和宁贵妃入了宁安宫的背影一眼,拢了拢披风走了。 吴宝林在原地立了一会,宫女上前来搀扶,吴宝林这才回神,发现掌心已经被自己的指甲印出了痕迹。 -------------------------- “你倒还知道回来。”太皇太后逗着笼子里两只巴掌大的小翠鸟,见着周蕊一手抱着小桃子,一手牵着安定,顿时放下逗鸟的物件,嘴上嫌弃着,手上却很快把小桃子抱了过来。 这孩子一向认生,除了元康帝周蕊和奶娘,谁抱都是要哭的,到了老祖宗手里,倒也没大哭,只是瘪瘪嘴,有些怕怕地要哭不哭的样子,可把老祖宗心疼坏了。 安定已经快四岁了,知道了一些道理,此刻也不会和弟弟妹妹争先后,但是小圆子不乐意了,凑上来就要老祖宗抱,老祖宗哪个都是心尖肉,哪个都舍不得,一时忙不过来。 回云嬷嬷将小圆子抱起来,笑道:“天还冷,屋里头说话罢。” 众人进了屋子,周蕊很快被地龙热得出了汗,脱下狐皮大氅,宫女接过去拿到侧间用暖炉烘着,待会穿起来照样是暖烘烘的。 太皇太后听周蕊问起方才宫门口的事,脸色不虞:“永禄那个孩子身子弱,肃贤妃倒是真心疼孩子,母家各色奇珍药材不要钱似的往宫里送,倒像是他外祖家更疼这孩子似的。” 这个周蕊是知道的,昀光殿和宁安宫对于这个虚弱的皇长子很是关心,各色药材补品也是屡屡赏赐,但架不住吴家三天两头进献,总数上占优。 “最近又进了一个方子,说是要用杏花花苞磨粉作药引子,都知道我宫里的花花草草开得最好,这就惦记上了,贤妃还没来求,吴宝林就过来了,正碰上十五我做佛事,她也称不敢打扰,也不离去,从晌午就一直等着,等到快天黑也不离去,倒是一副诚心的样子,我便也让人回话随她去了。” 按理来说这是关心皇嗣的好事,对于这样品质好的姑娘太皇太后疼惜重孙备,应该很喜欢她才对,为什么老祖宗说起吴宝林一片诚心的时候,一点喜欢的感觉都没有,还带着点看穿后的轻蔑。 回云嬷嬷上前给太皇太后揉着额旁的穴位,太皇太后道:“真是老了,不中用了,什么人都敢在我面前耍心眼,还要当我看不着了。” 周蕊一脸疑惑,看向回云嬷嬷,回云嬷嬷笑道:“宫里如今的管事的是皇后手下的梁选侍和刘美人,肃贤妃手下的刘选侍和吴宝林,各自分管一摊,每每闹出些事来,不得安宁,这次杏花苞的事就是梁选侍借着对太皇太后不敬的名头,特意与吴宝林过不去。” 周蕊有些生气:“还有这样的事,老祖宗是她们可以用来做筏子的?” 面对周蕊的气氛,老祖宗笑笑却又什么都不说,周蕊也明白,老祖宗这是不愿出面将事情闹大了,要是她出面亲自处理,或是去寻元康帝说明此事再处理,性质就不一样了,何况老祖宗也不愿意为着一点小事让操劳国事的元康帝再去操劳宫里的事。 之后又说了一会闲话,宁安宫里头待了一会,老祖宗有些乏了,周蕊便要告退。临走时安定抱着老祖宗的手不肯撒,老祖宗也是一脸心肝肉似的舍不得,周蕊便将她留下了,带着小圆子小桃子两个回了宫。 ※※※※※※※※※※※※※※※※※※※※ 为了文章的收尾愁破了头,卡文比较严重,因此最近更新会比较佛系,下次更新预计下周一晚上,不要等啊,乖啊,等我恢复状态了,规律更了再来买罢,群么么,撒6个红包道个歉哈。 立意 如今孩子已经生了两个, 说什么周蕊也不愿意在短期内再生一个, 养起来倒还好,到底是皇二代, 怎么都不缺伺候的人,但是怀胎十月是实打实的要过她的肚子, 加上生产之痛,真是不愿过多回忆。 她当初还以为已经生了一个了, 生小桃子的时候就该好些,没那么疼, 结果真是她太傻太天真。 直接喝药避孕是不靠谱的,她自己算了下安全期, 打算危险的时候避着点那事儿,如今元康帝和她的状态,她也有了点说不的底气,到时候不要脸地撒撒娇应当是能够混过去。 深觉自己没有基本的嫔妃职业素养,周蕊就开始琢磨起早教的事了, 安定这小姑娘挺聪明的,才三四岁就开始背诗书了,宫里也不乏教她的师傅,她就不用放太多心思,她担心的是自己的傻儿子, 虽说有时候会蹦出来那么两句罢, 但总体上总给她一种不太聪明的样子, 而且一看见甜食就有些走不动道, 也不知道和谁学得。 周蕊想起以前看过的文章,从专注力洞察力这种潜能方面去出早教教具,重点在于颜色和形状的辨析,她祭出她的狗爬画笔,画了一些说明示意图,又出了些银子,让小安子拿到司制司去做。 但没想到的是,小安子回来称,银子都没收,称是还没做得不敢要娘娘的赏赐。 周蕊估计是自己这个灵魂画手把人家给吓着了,于是摆摆手让他下去了,也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只想着要是做上来的东西太难看或者不符合她的要求,也不去怪人家,毕竟问题出在她这个总设计师手里不是。 周蕊不知道的事,她这一套图纸发下去,可把司制司的太监头领给愁死了,要是个寻常选侍宝林的,他就敢直接撅回去,这画得是什么?蟹爪子衔着笔,画出来的估计也差不多了,这是要让人怎么做,但偏偏是贵妃娘娘的金笔,瞎了他的狗眼他也得说一声画得漂亮,然后和做工的师傅大眼对起了小眼。 师傅一看就皱眉头,一听是永和宫出来的图纸,顿时把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只躲道:“不是小的推脱,娘娘画得......立意太高,小的怕是学不出来。” 太监首领叹了一声,知道是实情,倒也没骂人,收了纸揣上一大包银子和上好的烟丝往昀光殿去了。 ———————————————— 正批折子批得有些眼花,元康帝放下了笔,就见丁程奉和献宝似的拿上来一堆图纸:“陛下累了罢,先歇一歇,瞧瞧这个。” 见他卖关子,且一副给他找乐子消遣的样子,元康帝一时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等展开了打眼一瞧:“永和宫贵妃的手笔?” 丁程奉一听就竖起了大拇哥:“陛下您可真是神了。” 若说这世上听奉承话的数量,元康帝估计他论第二也没人论第一了,对此只道:“除了她,没人有这手笔。” 丁程奉一愣,这是在夸贵妃画得好?他不相信地又看了一眼,哎呦喂,他的眼睛! 元康帝却一副淡定的样子,看了几幅,猜着她的心思,描摹着重新画了一副,丁程奉又是跟着说了一堆奉承话,元康帝也是将这事当做消遣了,画完了心情甚好,丁程奉麻溜地就把图纸拿回去了,那些原稿自然也就留在了御案上。 待问清了周蕊这些是用来给孩子玩的,美其名曰寓教于乐,元康帝就笑了:“就她这两把刷子,也不知道是谁教谁呢。”说着就命人带上剩下的折子,摆驾永和宫了。 等第二日丁程奉捧着御笔,亲自往司制司跑的时候,司制司的太监首领简直要将丁程奉当菩萨供起来,丁程奉不耐烦看他作态,摆手道:“行了行了,主意给你想出来了,做不做得出来还得看你们自个。图纸你好好收着,到时候还得还给咱家,这可是御笔,轻慢不得。” 太监首领顿时觉得这几张纸分量重了几分。 丁程奉给了图纸,拿了作为谢礼的孝敬,心情甚好地走了。太监首领对着他的背影心头渗血。 到底是御前的,要起银子来真的是黑。 ---------------------------- 元康帝到了永和宫去看过了孩子,就开始批起了剩下的折子,等到宫人进来掌灯才将将完成,一抬头,面前的八仙桌上放着驿一把碧玉流彩壶的周蕊,安静地等着他结束,与他对上目光后立即道:“可算是好了,真的是太辛苦了,喝杯茶罢。” 有人关心自己,且明显是出自真心,元康帝也觉得熨帖,拿起茶盏,一看里头红黄棕色挤在一处,不够清澈透亮,有些不想喝,但看她一脸期待,还是喝了一口。 “怎么样?” “还行。” 至少比苦丁茶好多了。元康帝这样想 本来就是枸杞胖大海菊花干泡的养生润肺茶,也没指望有多好喝,能得这么句评价算不错了,于是周蕊兴奋地道:“那成,这个对身体有好处的,尤其是嗓子,我每日给昀光殿泡一壶送去罢。” 元康帝一愣,赶紧道:“倒也不必这么麻烦,朕每日都到你这来,一样喝得着。” 周蕊想想也是,就不坚持了。 周蕊同她说起啦白日在宁安宫的见闻,当然告状也不能太直白,于是她拐了个弯道:“大皇子的身子好些了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康帝倒是不妨她会问这个,倒没觉得她心大了,只对于她如此平淡不妒地关心起他的其他孩子,觉得有些奇怪,蕊蕊的性子他还是吃的准的,坏心思没有,但要说有多女德在心,不妒不愤,他相信那也不至于,说到底都是人,有私心很正常,圣人说的话合该都是圣人去践行,对于普通人来说太难。 “总是那个样子没什么起色,太医也不是没有尽心力在治,但是胎里不足,是没办法的事,补也补不过来。” 说起胎里不足,他就又想起贤妃与太后勾结用药损身的事,不免面色不虞,一想到永禄的身子,对贤妃的厌恶他就只增不减。 “老祖宗也时常为大皇子忧心,盼他早些好起来呢,还许了小吴氏摘殿前的花草入药,只盼吴家的方子能有用。” 元康帝听了就皱眉道:“什么花草,吴家是医药世家,什么花草寻不到,要去叨扰老祖宗?” 周蕊本意也不是告小状,只是不忍心看老祖宗被做筏子受委屈,只缓着道:“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若是安分地取了,也不算叨扰,只是梁选侍严守宫规,非得闹将开去,非得闹将开来,好事也就成了麻烦事了。” 元康帝喊了丁程奉进来,骂道:“你是怎么当差的,一个两个都敢去老祖宗那里闹,你也和聋了似的听不见?” 丁程奉心里一个哎呦赶紧跪下请罪,一边给周蕊投去求救的目光。 周蕊也说了句公道话:“丁总管每日伺候您身边事,也是辛苦,总不能日日耳听八方。” 元康帝倒是没罚他,只让他去中宫传话:“把事情告诉皇后,让她看着办罢。” 丁程奉走后,周蕊看元康帝还是有些生气,便拉着他去做些别的事分散注意力:“永祉特别爱玩水,我这两日正想教他凫水玩呢,您一道来瞧瞧。” 说着不等他训胡闹,就拉着他去侧间瞧儿子。 宫人们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浅浅的一个红木澡盆,边上还很奢侈地绣了金边,注入的热水还放了些风干的花瓣,整个澡盆冒着一层热气,加上地龙,两人的额头很快出了一层细汗。 元康帝正想说去换件衣裳,周蕊就劝:“待会没准就弄湿了,一道换罢。” 元康帝还好奇为什么会弄湿呢,就见永祉被抱出来了,穿着一件像是红色肚兜,又有些不像的小衣服,做母亲的那个抱过来就冲着他显摆:“漂亮把,穿这个游泳可方便了。” 看着儿子身上的泳衣,周蕊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 元康帝觉得这衣服不伦不类的,但看她这个兴奋劲儿,也不好打击她,就默认了。 本以为孩子多少会害怕,不想永祉一放下去就撒了欢,兴奋得拍起了水,没两下就溅了元康帝一身。 早有准备已经躲开的周蕊不好意思地笑笑:“他每次都这样,忘记和您说了。” 元康帝摇头失笑,干脆学她的样子卷起袖子,周蕊已经凑过去,对着小圆子道:“会划了吗,母妃上次教过你的?” 小圆子重重点了下头,周蕊慈母微笑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然后躲得更远了,小圆子二话不说开始挥胳膊,带起一阵水花,还在卷袖子的元康帝不免又遭了殃。 周蕊再也忍不住:“哈哈......这孩子怎么这样,哈哈哈......” 元康帝:他怎么觉着她是故意的呢? -------------------------------- 次日,周蕊独自往中宫去给皇后请安,到的时候,后宫众人也大概都来齐了。 她请过安落了座,感觉今日氛围很不一样。 皇后自有了二皇子之后,已经不想着争宠了,至少明面上是这样,打扮上也是怎么老成持重怎么庄严肃穆怎么了,这次回宫周蕊看她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和太后有几分神似,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比皇帝陛下大上一轮呢。 今日不光是穿着打扮,皇后的神情也十分严肃,周蕊一落座,她便当众道:“近日有人不懂规矩搅扰了太皇太后,本宫不得不小惩大诫,以敬宫规,梁选侍吴宝林,你二人罚俸半年,禁足一月,为太皇太后抄经祈福以赎己过。” ※※※※※※※※※※※※※※※※※※※※ 抱歉哈,耽搁了那么久才更新,明天还会有一更的,后天满课估计会停,之后尽量是一周五更,奔向完结。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皎皎 8瓶;爱与正义的脑残粉儿 5瓶;瓶子瓶子子 3瓶;yyyyght 2瓶;鹤丸酱、米修斯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药酒 梁选侍有些面色浮动, 吴宝林则很淡定, 周蕊从两人的反应看出来这俩是提前的得到消息了,有了心理准备, 所以不怎么吃惊。 可以啊,果然是帮着自家大佬管过宫务的人, 消息都很是灵通啊。 "说来还没有向宁贵妃道喜,二公主生得玉雪可爱。" 对于皇后罚完人, 马上把她拉出来顶仇恨的行为,周蕊很是淡定, 保持了她一贯清高孤傲的人设朝皇后简单道了谢,中宫还是要维持着表面和谐的氛围, 几个叫不出姓名的选侍朝她道喜,一时很是热闹。 周蕊在位置上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抬眼一扫,肃贤妃一脉的不动如山,好像这热闹与她无关。 中宫晨会散了之后, 周蕊也没停留径自走了,肃贤妃刻意停了停等贵妃仪驾走后才动身,梁选侍便笑道:“看看,曾经狂成什么样,谁都看不上, 这会还不是得避其锋芒, 如今这二位遇上了, 肃贤妃可还得给贵妃行礼呢。” 皇后平日里与肃贤妃有个口角上的高低之争, 最用的上的就是梁选侍这张利嘴,这会听着却觉讨嫌:“你且管好自己的事罢,想寻明粹宫的不是却惹得自己一身腥,自作主张地就去宁安宫门口闹,再有下次,本宫也保不住你。” 刘美人也懒得帮她说话了,只在心中斥道这个蠢货,梁选侍面上一白,忙跪下请罪,心中却是对宁贵妃的恨又增了几分。 ———————————————— 宫里最近养孩子的兴起了一阵泡药酒的风气,起因是二皇子泡了吴家进献的药酒方子,身子有了大起色,虽说和普通孩子不能比,但是比起他之前连走动都很勉强的状态还是要好了许多,据说已经能下地了,走一步喘三步的那种,肃贤妃当场喜极而泣,元康帝也去看了一回。 在周蕊面前他自然不会直接就这种事表露自己有多开心来给她添堵,只是看着他的样子,总觉得还是有两分轻松快意的。 周蕊有点小小的吃味,不过没多久就不在意啦,毕竟大猪蹄子是皇帝嘛,这些都是没办法的,但是只要他的心是在她这里,会对她好,旁的倒也不是特别要紧。 周蕊有这个想法的时候,被自己也吓了一跳,她不是一直把嫔妃当职业,把大猪蹄子当老板加金主爸爸的吗,怎么就有了这种要心的想法呢。 不过她也没多想,如今有更多问题让她思考,她有些忙不过来。 第一个,就是育儿要不要更风泡个药酒的问题。 事情是中宫那边先开始的,大皇子有了起色之后,二皇子突然病了,没什么来由,就是突感风寒,虽说不是什么大病,但是孩子还小,到底来势汹汹,看得也有几分危及。 据小安子得来的小道消息,中宫私底下传言是大皇子能好起来是用了什么邪术,借了二皇子的命,所以皇后咬着牙捶着床咒骂肃贤妃贱人,诸如此类的。 周蕊听着觉得有点魔幻,这细节走得,还咬着牙,捶着床,亲眼看着了,还现场直播了呗,这也不符合皇后的性格,这位自从有了孩子之后,恨不得把母仪天下四个字刻在脸上,周蕊有时候看她的侧脸都觉得是行走的佛像,是不可能当着人面做出这种失态的状态来的。 要把这传言的版本换成贤妃,那还有几分可信。 可能是之前因为事关皇子的传言罚过狠的,宫人们也不敢瞎传,私底下说两句就没了,所以也是小范围的,被小安子给打听出来的,好在太医署的医术还是可以的,随着日子迈入四月,二皇子的病也好了,皇后当即问太医要了些药酒方子(毕竟她不可能要吴家的东西),给二皇子也泡了起来。 这次不是传言了,据说二皇子泡过之后,吃饭吗香身体倍棒,就差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了。 虽说传言要慎听,但是太皇太后爱小孩子,皇后也带着二皇子去过一趟,正碰上周蕊带着安定一道陪着老祖宗打络子,周蕊瞧见了那个孩子,确实生得是虎头虎脑的,看着很壮实,就是有点过于壮实了,三岁不到的娃,生成了一个小胖墩的,看着倒是挺可耐的,但不是自己的娃,也不能过去捏脸玩。 周蕊发现自己也挺佛系的,对于皇后和贤妃的娃,完全可以和大人区别对待,就和路人小孩似的,看见可爱的也会觉得还可以,没什么特别讨厌的感觉。 反倒是对于每天趴在自己身上要糖吃的臭小子,她很是嫌弃,且这孩子有点随她,鼻敏感,春天容易打喷嚏,加上宫里因为两个皇子都因为泡药酒身体渐好的缘故,将药酒传得神乎其神,据说连上京城贵妇圈都开始跟风,周蕊就真的开始考虑起来,要不要给她的傻儿子也泡起来。 ※※※※※※※※※※※※※※※※※※※※ 下一更在后天哦,么么么 天花 只是一件小事, 但是当妈也着实没什么经验的周蕊, 一时有点决定不下,就怕自己蠢, 好不容易养个孩子,还跟风, 再把孩子给泡坏了。 后来还是柏医女说的,乘着天还不热, 泡个一两回也无妨,用对了药的确是有些强盛健体的功效, 等再过些日子,日头毒起来, 别说泡药浴了,就是在外头站一会也得出汗,那就想泡也泡不成了。 既然专业人士都这么说了,周蕊也没再纠结,反正方子是自家人出的, 药材都是自家库房里取的,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没过两日,现实就给她啪啪打脸了。 小圆子身上起了小红点,屁股,大腿, 后背一大片的都是, 奶娘是个不经事的, 一看就晕了过去, 还是碧芳感觉喊了柏医女去瞧,一边去给周蕊报信。 周蕊第一反应是天花,当时就觉得晴天霹雳一般,惶急慌忙赶过去一瞧,发现柏医女正白着脸在给孩子看诊。 周蕊倒没有立刻迁怒,虽说方子是柏医女出的,且药浴的事也参考了她的意见,但这时候当医闹对事情没什么好处,而且这么些年了,柏医女的人品她也信得过,虽说有句话叫,所谓的忠诚不过是背叛的筹码不够诱人,但以她今天的地位,某些人一般二般地想要拿出诱得动她手里的人的筹码,也不容易。 周蕊在柏医女身上扫了一圈,对云岚发了话,让她赶紧拿着她的牌子去请太医。 云岚也是心急如焚,都已经转身了,想起一事还是攥着帕子回身问道:“是以殿下的名义请吗?” 周蕊知道她在问什么,要不要把小圆子的病情公之于众,还是先以她的名头请一位太医来,将事情先按一按,之后再做打算。 周蕊想如今是顾不得了,孩子都这样了,也不可能不让元康帝知道,于是道:“恩,照实说,只嘱咐太医署一点,不许传到太皇太后耳朵里。” 云岚去了,周蕊往床榻上边靠近,小安子想拦,被周蕊扫了一眼住了步子。 不要说天花,什么样的传染病都阻拦不了她。 柏医女已经诊完了脉,并将红点出细细看了一遍,忽道:“禀娘娘,小殿下似乎并非得了天花,这些红点似是皮子接触了某物所致,且不致疼痒,不然小殿下早就哭啼不已。” 周蕊点头,刚才她能那么冷静,也是看孩子睡得还挺熟,就想一点没不舒服得样子,反而是被柏医女翻来翻去地查看,惊醒了,才给她意思意思地嚎了两嗓子,看着是真困,眼皮开了一半就盖了回去,竟是又睡着了。 周蕊面上的凝重不减:“暂时不危及也不能掉以轻心,平白怎会起这么些小点子。” 宫门口传来御驾的唱喏声,元康帝风风火火地进来,身上还穿着朝服:“到底发生了何事,永祉怎么了?” 既然不是天花,周蕊心里定了些,也不愿他过分担心,便把事情往轻了说:“腿上起了些点子,想来不是什么大事,您别担心。” 元康帝听过她的话心中存疑,亲自掀开小衣看了两眼,面上顿时阴云密布,当着孩子他没有立刻发火,只给王宽使了个脸色,王宽一挥手,御前的内监上前,将侧间伺候皇子的宫人包括柏医女碧芳在内通通带出去问话。 周蕊本想说什么,在他这样的做派下也有些惴惴,随后太医也到了,元康帝就盯着太医诊脉,一步也不离开,在皇帝陛下的注视下,周蕊看他拿药枕的手都在抖。 最终,太医也给了一样的结论,元康帝面色稍霁,让太医下去开方子去了。 周蕊到底是女子,心细些,问道:“这药是外敷的还是内服的?” 到底是药三分毒,要是外敷的倒还好些。 太医揖道:“娘娘放心,三殿下年岁还小,若是内服这药量上也不好控制,微臣先开一副方子,制成药糊,给殿下用着,三日后当可好转。” 元康帝一听三日,眉头一皱:“三日?几日可以痊愈?” 太医一抖:“约半月。” 元康帝听过明显不大高兴,但还是让他下去了。 周蕊看太医回答时候的脸色,心道她赌一包辣条,这位太医多报了些日子,就和银行柜员答人家客户资金到账时间一样,说长一些,若是有什么系统延迟地意外也可以有个说头,若是早到了自然皆大欢喜,客户也不会来质问你问什么早到。 这点小技巧可谓是社畜必备生存法则了。 ※※※※※※※※※※※※※※※※※※※※ 状态在慢慢调整,估计明后天可以恢复规律更新,群么么。 敬重 查小圆子的病情的事, 周蕊没参与, 都交给御前了,元康帝手下人的专业程度, 她还是信得过的。 因为要照看孩子,中宫的晨昏定省她就告了假, 皇后或者贤妃的人会不会有什么闲言碎语她也顾不上了, 毕竟孩子要紧。 不料她没去, 毓仁宫茶话会上去搞出了大新闻, 吴宝林声称梁选侍买通司制司的宫人,将浴桶浸入会引起小儿皮子起疹的药夜中, 再送去永和宫, 才导致三皇子生了这场病。 这实名制举报, 又是在中宫晨省的时候,皇后是想装着没听见把事情压一压都不行, 当场将人扣了表示会立刻查明。 肃贤妃这个时候跳出来表示好怕怕,她也有儿子, 要是也遇上这样的事情, 为娘的心都要碎了, 这样谋害皇嗣罪大恶极的人就该明正典刑,为防梁选侍还私藏这些药粉,应当搜查她的宫室,一探究竟。 皇后自然是不同意, 扯些事情还未查清, 怎可如此侮辱陛下的妃嫔之类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双方僵持不下, 梁选侍先被禁足再自己宫里,中宫派了人去看管,防着出事。 直到第三天,小圆子身上的红点都退下去了,皇后那边也没给出个具体结果。 当天元康帝来看小圆子,他要看小圆子背后的小点,小圆子抱着周蕊的脖子扭起了屁股,周蕊笑道:“这臭小子还害羞呢,身上都已经大好了,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来起过点子。” 元康帝点点头也没坚持,周蕊看他眉头不展,似是还有心事的样子,便让奶娘上来把孩子抱下去了,等屋子里剩下两人独处,周蕊勾勾他的衣袖,两人凑到了一处。 元康帝看了她一会道:“今年青林那就不去了,孩子们都放到宁安宫去,也在老祖宗面前尽尽孝心。” 周蕊愣了一下,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只道他心中的顾虑,特意来和她说一声,便是怕她多想,于是道:“孩子们放过去,我自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不要吵着老祖宗就好了。” 见她答应得那么痛快,没半点不舍得样子,元康帝这才露了笑,摸了摸她的头。 --------------------------------- “娘娘,陛下来了。” 皇后眉心攒动了下,随后淡淡地“嗯”了一声,放下了手里的佛珠。 宋姑姑搀起皇后,担忧地道:“莫不是三皇子身上起点子的事,陛下来问您来了。” 若是从前,皇后还会有些陛下没准只是来找她说说话的盼望,如今宁贵妃圣眷日浓,她成日里看顾着孩子,佛事做得比从前更多了些,早没那些虚无缥缈的想法了。 面对宋姑姑的担忧,也只是道:“除了这事,应也没别的事了。” 元康帝进来了,皇后行礼后道:“永祈已经睡下了,陛下要去看看吗?” 元康帝道:“孩子睡下了那就不瞧了,让他好好休息。” 皇后虽想让元康帝去瞧瞧,加重他们父子的感情,但元康帝这么说了,她也不坚持,只在心里苦笑一声,说是明日,明日又哪有这么快到来呢。 问过孩子,两人之间无话可说,对于梁选侍的事,皇后已在心中打好了腹稿,准备了该如何答话。 梁选侍家世也不大起眼,姿容尚可,但如今有宁贵妃在,满宫的美人也没见陛下将哪个放在眼里,连刘氏那样的美人也没在恩宠上讨到半分好处,梁选侍之流也不必想那么多了,这次的事梁选侍自己也知道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在她面前哭喊冤枉喊得是声嘶力竭,她也知道,梁选侍平日里再过轻狂,也不会在这样的大事上犯糊涂。 没说明话保她,是想让她长个教训,但终究不会让她就这么被处置了,一来,梁选侍是中宫的人,让人把她拉下去了,终究是中宫面上无光,二来,若是她这里松了口,再让梁选侍被查出些什么来攀诬到她身上了,那可真是无妄之灾了。 所以不论如何,人是得保的,当然还得看看陛下的态度,再决定该怎么保。 元康帝等了一会,也不见皇后主动提起梁选侍的事,心道皇后可真是长进了。 “永祈永禄还有永祉三个,明日起带到宁安宫,由太皇太后看顾着罢,她老人家爱孩子,和朕提了好几回了。” 面对元康帝一点不带商量的语气,皇后下意识地就是想抗拒:“孩子到底还小,不如等过了五岁,开蒙了再去宁安宫,孩子们到底还小,若是到了不熟悉的地方吵闹起来,岂不是扰了太皇太后的安宁。” 元康帝盯了她一会,皇后心头害怕,低下头去,又听他道:“只要孩子们都好,老祖宗自然是心中安宁。” 皇后心头狂跳,一边琢磨着元康帝话中深意,元康帝已经转身欲走,留下一句:“皇后是万民之母,当有仁德之心,说到底,这些孩子,也都是你的孩子。” 说罢,元康帝转身离去,竟连一口水都没喝,留下一脸发白的皇后一人在殿内。 见陛下这么快就走了,宋姑姑已经做好了里头情形不好的打算,进来一瞧皇后的脸色,更是心中一沉,她近道;“娘娘?” 皇后这才回神,紧紧抓了下宋姑姑的手:“让梁选侍那的人回来罢,明日把她送到司刑司,保不住了。” 宋姑姑惊了下,倒没问因由,陛下前脚刚走,这就下了决断,原因如何便不必明说了,但见皇后这样,她心里到底也不安,宽慰道:“保不住便算了,像她这样张扬的性子,一时两刻替娘娘挡挡宫务宫规上下人们的恨还行,长久了还是要被弃的,一早一晚罢了。” 皇后摇了摇头,面上血色全无:“是我错了,就不该想着保住梁氏,陛下这是怀疑到我上头了。” 宋姑姑也是大惊失色:“怎会如此,娘娘没解释吗?” 皇后回想着元康帝方才的话,惨然一笑:“我怎敢呢,总想着我也是宫禁正门十六台正轿抬进来的皇后,纵不得他看重,总也有几分敬重,不想......” ※※※※※※※※※※※※※※※※※※※※ 之后就是养孩子的一些琐碎事,一直到娃大了,他俩老了,大概再5万字结尾哈。 更新方面真的对不起了,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一断更感觉就没了,码字也成了负担,真的可怕。 送孩子 梁选侍的消失对于宫里的人来说, 就像是沉入湖水里的一颗小石子, 刚入水时的起得一圈淡淡的涟漪,之后就沉入水底, 再也没有痕迹。 “也不知道梁选侍是哪来的药,宫内查夹带私藏查得这样紧, 也得亏她能相出办法来。” 面对云岚的疑问,周蕊笑笑:“说不准有心之人助她, 可就不是登天之难了。” 那个仅见过的几次面无不显露出个性张扬梁氏,对于周蕊来说, 终归连生命中的过客都算不上,她现在最关心的事, 是小圆子去“上学”的事,要点哪些人过去,要带些什么东西,几天过去看他一次,这都是需要考虑的事。 “奶娘还是跟着去罢, 另外选一个贴心可靠的内监跟着去行了。” “娘娘不让宫女跟着吗?” 本来周蕊也考虑过,但是呼拉拉地跟着一圈人去宁安宫也不太好,老祖宗那里是不会缺人伺候的,再说男娃不用养得太细,她前世有个邻居家的哥哥, 就是他妈从小养得太细, 养成了个十足的洁癖, 倒不是说洁癖不好吧, 但是男孩子过于讲究吧总觉得有些娘不是。 话是这样讲,本都是些小事,周蕊已经都看过一遍了,但是临睡前想起明天儿子就要去宁安宫了,不禁有种不大安心的感觉,喊了人点了灯要起来再看一遍。 云岚看出周蕊有些舍不得,劝道:“娘娘快歇了罢,奴婢们都仔细看过好几遍了,不会有纰漏的,在太皇太后那小殿下是绝不会受委屈的,再者如今定的是五日一休沐便回一次,想来也不是太久。” 凭着太皇太后和她的关系,居然也有一种儿子要被抱走,心里空了一块的感觉,周蕊想想宫里那老两位,猜测她们此刻应亚于心如刀割罢。 头一次送孩子去宁安宫,皇后和肃贤妃都不放心,亲自送去了,彼此对上照面,都是冷着脸不说一句话。 贤妃扫一眼不见永和宫的来,面上一哂,真当自己和太皇太后亲近就如此不顾规矩吗。 下一刻殿外响起了永和宫的唱喏,本是静立的皇后此刻也朝殿门处看去,吃了一惊,她该说永和宫那位心大呢,还是不在意呢,没亲自来也就罢了,居然就让个内监和奶娘跟着来,再看看她们两宫这乌乌泱泱一大群人,皇后本笃定着的自己多派些人来照顾定是没错的想法此刻突然不那么坚定了。 约莫一炷香后,太皇太后拄着龙头杖出来了,众人跪迎,太皇太后摆了摆手道:“都免了罢,孩子们过来也累了,都坐罢。” 太皇太后乘着众人落座,分别打量了三位皇子的身形,皇后所出的二皇子生得倒是福相,就是这脸,圆滚滚的肉都快垂下去了,虽是男孩,也养得过于壮实了,太皇太后皱了皱眉,看向贤妃所出的大皇子,这下脸上笑意都淡了些,这孩子一看就胎里不足,看得出身上的袍子尺寸已经往小了坐了,穿在这孩子身上就是打晃,太皇太后在心里摇了摇头又看向永和宫所出的那个。 还真是齐了,样貌生得和皇帝最像的就是这小子,平时和她娘一样,也是个爱吃的,腮帮子略鼓了些,虽不像他大哥哥那样壮实,但也是个十足的小胖墩了。 小圆子看见□□母的眼神朝自己这边过来,一点没有这里人好多我好怕,或者我是不是不该说话的考虑,直接道:“□□母,阿祉可以去荡秋千了吗?” 此言一出,皇后和肃贤妃的眼神立刻集中在三皇子的身上。 太皇太后作出不满的样子,看了永和宫的奶娘一眼,奶娘赶忙上前把三皇子牵到了一旁,皇后和肃贤妃的脸色这才好一些,太皇太后看在眼里,说了些场面话:“好了,你们也用太过放心不下,左不过皇帝仁孝,怕我住在宁安宫太过寂寞每个陪伴,才将孩子送过来让我带些日子,休沐便回的,若是有哪个特别顽皮的,吵得我脑仁疼,可是要在我这吃教训的。” 老祖宗有意打趣,两人也不能不识趣,依次都捧场说笑了两声,说着回云嬷嬷上前领了三位皇子往后头去,皇后和贤妃眼睛都挪不开,直等他们都进去了,才各自散了。 ※※※※※※※※※※※※※※※※※※※※ 抱歉哈,晚了晚了,这章十个红包,明后两天还有一章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肉饼q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孩打架 孩子第一天去“上学”, 周蕊虽然没陪去, 但也是头抬着等着他回的,好不容易等到第一个休沐日, 小圆子回来了,周蕊打眼一瞅, 怎么看着脸比之前又圆润了一些。 是小皮子跟着去的, 跟周蕊描述了下这五日在宁安宫的心情。 年纪还没到, 开蒙虽然提上了日程, 但讲学的师傅们还在安排人选中, 没往宁安宫送,于是这几个小皇子的日常就是带去太皇太后身边说说话, 挨个摸摸小脑袋, 问睡得想不想, 想不想吃点心,然后听老祖宗讲一些老掉牙的故事, 锻炼耐性, 之后就放在一处玩耍。 小皮子笑着道:“每晨都是小殿下头一个扑到太皇太后怀里头,二殿下在一旁恭恭敬敬地行礼。” “明粹宫的大皇子呢?” “大殿下到了宁安宫第二日便发了烧, 太医已在宁安宫守了三日了。” 对于这位病恹恹的大殿下,周蕊也只能在心里念叨一声作孽,转而对傻儿子在老祖宗那里过于没有礼仪犯起了嘀咕, 这种事, 说好听些是孩子天性, 不好听的就会说是永和宫出去的孩子没有家教, 于是让人把小圆子招到身边来,问他道:“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见到□□母要行礼的,看看你二哥哥是怎么做的,以后跟着一起行礼知道了吗?” 傻儿子憨憨一笑:“□□母给我点心吃,槐花糕可甜了。” 合着她说东京造反,他说西京逃难,周蕊运了运气,想着正强化的教育措施,哄他道:“以后你身边的小皮子公公来和娘说你没有见了□□母就扑上去了,每天就多给你点心吃。” 周蕊心里是这样想的,如今和上幼儿园差不多,五休一,在自己身边就两天,多吃一块点心,也不会吃坏了肚子或者吃蛀了牙齿,先把他这习惯纠正过来再说,毕竟是要在宫里生存的孩子,过于骄纵绝不是好事。 小圆子听见点心,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周蕊看他眼睛滚圆黑亮,忍不住捏了把他的肉脸蛋,将他抱到了膝盖上:“这才对嘛。” 要是自己生的自中意是一点没错,心中溢满了她家傻儿子就是聪明的幸福感。 小皮子回过了话还不下去,周蕊想着他是不是还有事要禀,就看了他一眼,不想他略一犹豫,忽地跪下道:“昨日小殿下与二殿下一道玩的时候,不知因为什么动起了手,回云嬷嬷吩咐过奴才和二殿下的内监不许禀告,奴才有罪,这会才来跟您禀告。” 周蕊一听先是吓了一跳,把自家儿子的胳膊腿手脸都看了一遍,没见着受伤,小皮子忙补充道:“两位殿下都没伤着,只是小殿下的额头被敲了一下,有些红,二殿下的头发有些散乱。” 周蕊听过也放下了心,本来就是小孩子打架,要是真严重太皇太后早就派人来传了,也不会等到今日,要说这个年纪的娃只知道要吃要喝要妈妈,要他们懂事知礼,懂得长幼有序未免有些太过艰难了。 往大了说,让宫里的皇子都在太皇太后身边的养育一段日子,元康帝的意思很明显,因为之前小圆子身上起点子的事,他对宫里的皇子生母都不放心,将孩子和母亲分开,虽说有点泯灭人性,但并未把事情做绝,定了休沐一休的规矩,既是一种宽容也是警示,警告所有有皇子的母亲,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前,想想儿子的抚养权。 这招釜底抽薪,周蕊前世看过这么多宫廷剧加小说,所以是明白的,那两位想必只会比她明白的更透彻,所以再过不舍,也不敢作出一点反对的意思,太皇太后就更不用说了,经历了这么多,看了这么多,自是希望重孙辈能少点争斗,让他们从小住在一块,培养起光-屁-股的交情,往后真有血腥的夺嫡之身,也许彼此之间还能留一些余地。 这种想法是天真还是未必没有可能,周蕊目前也评价不了,但已知的是,就目前来看,俩小孩子还没培育到感情,就先打起来了,太皇太后也是怕她和皇后多想,再生出些事端来,因此便干脆瞒了。 想通这一些,周蕊完全没把俩小孩打架的事情放在心上,原因还是要问一下:“他们打架是为的什么?” “好像是为了争谁更大一些。” “谁更大?”难不成二皇子拿出嫡皇子的派头来欺负小圆子了?这么小的孩子就懂这个? ※※※※※※※※※※※※※※※※※※※※ 对不起,又晚了一些,红包哈,明天努力再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yyyygh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