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迹红楼》 第一章 大婚(改) 明清山,这是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山。坐落在一个叫大夏的小县城旁。 贾荣爬到山顶,长出了一口气。虽然这小山不高,但许久不曾运动的身体还是有点吃不消。 眺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农田,贾荣深吸了一口气,只觉身轻气爽。这山里的空气就是香甜。 轰隆!轰隆! 天空中响起来几声闷响,天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 “坏了,天气预报不是说没雨吗。”贾荣心想。“我也没带雨具啊。” 贾荣慌忙想要下山,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贾荣刚刚才爬上了山,这会儿还未歇息又赶着下山,走了不远就觉得背酸腿软。 忽地看见前面隐约有个房子,贾荣赶忙向房子走去。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贾荣刚到房前,豆大的雨珠就从天上落下,贾荣赶忙进了房子。 站在门前,看着外面雨珠连成了线,贾荣心想:这下麻烦了,等会下山的路不知道还能不能走。要是雨不停,今天恐怕要再山上过夜了。再打开手机,果然已经没了信号。 又抬头看了看天,只见外面昏昏暗暗,想着看来今天是回不去了,心里竟然放松了一些。 房子里没有灯光,昏暗的天色看不清里面有什么。贾荣打开手电,环顾了一周,才发现是座小庙。 庙里供奉的神像已经倒塌了,贾荣走到跟前拜了拜。 神像的两边有些茅草,贾荣将这些茅草堆成一堆,想着晚上生火用。 正搬的时候,忽然听旁边传来一句:“小子别搬了,老道我要没东西盖了。” 贾荣只以为见了鬼,被吓的哇哇大叫跌坐在地。 “你,你是谁?是人是鬼?”贾荣慌忙捡起手电,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照去。 却见一披头散发,麻屣鹑衣的老头躺在茅草上,身上还盖着一些茅草。 贾荣见是个老头,深呼了两口气,逐渐平稳下来,问道:“大爷你怎么睡这儿?吓我一跳。” 那老头起身,不知道从哪摸出一盏油灯,点燃了才道:“我很久以前就睡这了,等一个人。” “等谁啊?” “一个有缘人。” 那老头说着,从身后掏出一葫芦来,问道:“小子,有没有杯子?难得有人来这儿,一起喝点。” 贾荣本想拒绝,但忽的一阵冷风吹来,冻得贾荣打了个寒碜。想到今夜还要很久,不如喝点酒暖和一下。便取出杯子,接了半杯酒。 “小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这儿穷乡僻壤的,许久都没人来了。” 贾荣先喝了口酒,只觉入口醇和浓郁,饮后甘爽味长,忍不住道:“好酒!” 又和那老头说道:“我朋友是鹅城的,他前些日子加班猝死了,我就辞了工作,来参加他的葬礼。回去的时候想着我这么大还没旅游过,就准备自己一路玩回去。听说这里有座山风景不错,我就过来看看。” 说着忍不住又喝了两口,直把酒都喝光,舔了舔唇,尤意犹未尽。 那老头见贾荣把酒都喝光了,笑道:“小子,我这酒后劲可大,你可要小心了。” 又从怀中摸出一块玉牌,递给贾荣,说道:“我看你我有缘,这玉牌送你。” 贾荣接过玉牌,入手温润,仔细一看,上面雕刻着繁琐的花纹,在玉佩的正面刻着一个太字,背面则是个虚字。 贾荣连忙推辞,说是太过贵重。 那老头笑道:“你看你话都说不清了,还是先睡会儿吧。”说着往里一指,只见里面墙上还有一道木制的古门。 贾荣还欲再说,却觉得眼皮朦涩,头晕眼花,便顾不得许多,迷迷糊糊的往房间里去了。 刚进房间就觉得芳香袭人,墙上挂着一幅《海棠春睡图》,里面有一张大理石案。 婚床前有两跟金粉印着囍的红烛,床边坐着个穿大红喜服,披红绸盖头的女人。 贾蓉迷迷糊糊的掀了盖头,饮了合卺。 贾蓉只觉做了一个美梦,梦里自己刚刚成婚,虽然看不清新娘的模样,不过身材确实极品。 …… 贾蓉睁开双眼看着床顶红色的纱账,清楚的感觉到旁边还有一个人。 扭头一看,是个腮晕潮红,羞娥凝绿的美人,一时之间竟然看呆了。 恰在这时,被窝里的美人醒了过来,羞红了脸,看着他道:“爷醒了?” 贾蓉看着眼前的美人只觉心痒难耐,刚想有所动作房门就被打开了。 只见一下进来七八个丫鬟还有几个婆子,手上拿着洗漱的器具。 贾蓉顿时一惊,想着怎么会梦到这些东西。 这时一个婆子道:“大爷,奶奶,该起了。” 贾蓉只觉一阵恍惚,脑海里浮现出许许多多的记忆,都不是原本的记忆。 大夏,贾家,宁国府,荣国府…… 自己竟然穿越成了《红楼梦》里的贾蓉,主角贾宝玉的大侄子。 《红楼梦》自己只是在高中上学的时候读过一遍,书中许多细节都已记不太清,而且朝代背景书中都未曾介绍过,如今还是先确认一遍才好。 思虑至此,贾蓉看向旁边的美人,试探着喊了声:“可卿?” 秦可卿从床上坐起,娇羞的看了他一眼,白析的玉手请推了他一下,道“爷快起吧。” 旁边的丫鬟婆子开始给秦可卿梳头更衣,贾蓉躺在床上闭上双眼,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一场美梦。 一边的婆子看贾蓉又要睡过去道:“大爷快起吧,昨天晚上那般胡闹,珍大爷和大奶奶等着呢。” 贾蓉睁开双眼,叫过来一个丫鬟,掐了一下问道:“疼吗?” 那丫鬟先看了秦可卿一眼后,然后委屈的看了他一眼,道:“疼。” 这不是梦,贾蓉顿时想起了那个老头,想起他给自己一个玉牌,想去找时却发现那玉牌已经不见踪影。 一边秦可卿忧虑的看了他一眼道:“爷怎么了?” “无事。”贾蓉只能回道。无奈的从床上坐起,在丫鬟的服侍下洗漱更衣。 心想事到如今只能先把眼前的差事处理了,脑海中记忆颇为杂乱只能日后找时间理清。 换上了吉服,依着古礼,先是要拜神佛然后拜祖先再拜长辈。 先是祭拜了神佛,又出了东院向西去贾氏宗祠拜了祖先。 再去拜了在宗祠边上净室里的贾敬。 这贾敬是乙卯科进士,却一味好道,在都外玄真观修炼,烧丹炼汞,别的事一概不管,放纵家人胡作非为。 贾蓉大婚的日子也不过回宁国府住上一两日,不日就要回玄真观继续炼丹。 贾蓉和秦可卿前来请安贾敬也只是应了一声就让两人回去了。 随后又向东到宁国府正堂,只见堂上坐着两人。 男子三四十岁面容刚毅,妇人年仅二十多岁面容端庄。贾蓉便知这是贾珍和尤氏。 贾蓉和秦可卿请了安奉了茶后,尤氏便拉着秦可卿给其介绍内院的几个管事,几个管事一一给秦可卿请安称“蓉大奶奶好。” 贾蓉在一旁却见贾珍一直盯着秦可卿看,忽地想起《红楼梦》中的两句话。 “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 “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 仔细一想,又想起原主记忆中贾珍干的荒唐事迹。 顿时只觉得头上隐隐约约有绿色的光往外冒,心中已经开始计划有什么方法可以防患于未然了,然而一时半会也想不出缜密的计划。 见贾珍一直盯着秦可卿,贾蓉不禁轻咳了一声。 回过神来的贾珍恋恋不舍将木目光从秦可卿身上收回,对贾蓉说道:“你们且去西府拜见老太太,你太爷明日要回玄真观,你到时送你太爷回去。” “好的。”贾蓉赶忙应下差事,又吩咐一个小斯去备车,然后二人告辞离去。 …… 上了马车,贾蓉便于秦可卿介绍荣府的亲戚。 “西府的老太太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长子是赦老爷,次子政老爷。女儿敏,已经去世留一个女儿唤做林黛玉,今年刚来荣府。赫老爷有一个嫡子琏,一个庶子琮,一女迎春,政老爷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去世了有个儿子贾兰,二儿子宝玉性格顽劣,三儿子环。长女元春,次女探春。太爷还有一女儿,唤做惜春,也住在荣国府。” “为何大姑姑不住在宁国府?” “一则老太太喜欢热闹几个姑姑都养在身边,二莫……” “你这会儿说话又打起谜语来了,挠的我心肝儿痒痒。” “二则晚上回去我和你慢慢说。” 二人说话的功夫马车已经进了荣府。 第二章 荣国府 进了荣府贾蓉和秦可卿刚一下车,便有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迎了上来,说:“可巧就来了,老太太刚刚才问过呢。” 几个丫头一面领着两人往里走一面让人去里面传话“小蓉大爷和小蓉大奶奶到了。” 二人走过穿堂,到了正厅,刚入房间就看到一位鬓发如银的老妇人坐在房里,旁边伺候着一众丫鬟,心知这便是贾府是贾母。 二人依礼请了安,刚起身贾母便把秦可卿拉了过去,仔细打量了一番说:“真是个标致的人儿,蓉哥娶了你也是他老子积的德。”贾母又说:“请姑娘们来。今日不必上学去了。” 众人答应了一声,便去了两个婆子。 贾蓉又带秦可卿向屋内的贾赦之妻邢氏和贾政之妻王氏请安。 礼毕,贾蓉及秦可卿刚入坐,便进来一个丹凤眼,柳叶眉,身材苗条,体格风骚的妇人。 二人连忙起身接见,这妇人一进来就拉着秦可卿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了一番道:“我本以为这世上林姑娘那般标致的人物只得世上一个,没想到今儿又见到了一个。可见是老太太福气大,天下这般的美人都来贾家了。” 贾母乐道:“偏是你个伶牙利嘴的会说话。”又指着这妇人对秦可卿说到:“这是你链二婶婶。”秦可卿赶忙向其问请了安。 这妇人又对贾蓉说:“你是个好运的,以后可要好好对她,不然我可不依。” 贾蓉回道:“我心疼都来不及呢,如何舍得让他受委屈呢。” 这妇人正是贾琏的妻子王熙凤,也是新嫁入荣府,看到秦可卿只觉得倍感亲切。又和贾蓉交好知起原本的为人,所以对秦可卿多加关怀。 众人正说笑时,就见四个婆子并七八个丫鬟簇拥着四个女孩过来。 一个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第二个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第三个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第四个年龄尚小。 贾蓉心知这就是迎春、探春、惜春。和林黛玉了。便拉着秦可卿到年纪最小的那个前道:“这是大姑姑。侄儿贾蓉,请大姑姑安。” 秦可卿跟着问了好,而后贾蓉缺犯了难。剩下三个姑娘都是七八岁的光景,贾蓉一时直接分辩不出谁是探春谁是迎春。还有一个面容娇弱的小萝莉又拿不准是不是林黛玉。 正为难的时候那个鸭蛋面容的小萝莉走了过来,对秦可卿说:“我是蓉哥儿的三姑姑,以后大家多走动走动才好。” 另一个面容娇弱的小萝莉也走过来道:“我是你林家姑姑。” 贾蓉心知剩下那个必定是迎春了,赶忙与秦可卿一起同三人分别见了礼。 贾蓉心想这几个姑娘真是机敏,才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就已经会察言观色了。 又想起《红楼梦》中几人最后的结局:探春机敏能干,最后却远嫁他乡;黛玉寄人篱下,最后病逝无人问津;迎春平日受下人欺负,后又嫁于中山狼;惜春性情高雅,最后出家为尼。 不由得痴楞在原地,心想必要改变几人命运。 王熙凤在一旁看到贾蓉呆在原地,笑道:“蓉儿怕不是高兴糊涂了,这会儿子像是个呆子。” 贾蓉回过神忙道:“好婶婶,你莫要笑我了,饶了侄儿这一招吧。” 正说笑,便看一个浓眉大眼的小胖子跑了进来。这小胖子身上带着一块玉,跟着跑动一跳一跳的。 贾蓉心知这必定是《红楼梦》中的主角贾宝玉。 又看到他身上的玉不经想到了之前那老道给自己的玉牌,如今却不知道那玉牌哪儿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功效。 那小胖子跑到林黛玉旁边,问道:“蓉哥儿媳妇你可见到了?” 贾蓉一乐,带着秦可卿到其身边说道:“侄子贾蓉见过宝二叔。”旁边秦可卿也跟着道:“侄儿媳妇见过叔叔。” 哪曾想贾宝玉见了秦可卿竟然一下呆在原地,嘴里只不住应好。说罢便盯着秦可卿看。 贾蓉见此心中只觉得一阵腻味,哪曾经想宁府里的老色批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蓉府又出来一个小色批。 心想怪不得贾家最后被抄家,这偌大一个贾家一门两国公,最后教出来的都是一群色批,哪里能成事,真真的气抖冷。 一旁的林黛玉看贾宝玉这般行为,悄悄的伸出小手拉了拉贾宝玉的衣襟。 小胖子这才回过神,又向秦可卿问道:“侄儿媳妇可曾读过书?” 秦可卿回道:“只读过《女四书》、《列女传》,认得几个字罢了,记得前朝这几个贤女便罢。” 贾宝玉又问道:“侄儿媳妇遵名是哪两个?”秦可卿便说了名。 众人斯认过后便归坐说笑了一阵,贾母又让两个老嬷嬷带着两人去见两个太爷。 旁边邢氏连忙起身,笑着道:“我带着过去吧,正好方便。” 贾母笑道:“正是呢,你带去吧,不毕再回来了。” 邢夫人回了一个:“是”,就带着两人与众人一一告别。 出了门几人上了车,往东至贾赦院。 几人下车入了正室,早有一众姬妾丫鬟迎着,邢夫人让两人坐着,一面命人到外面书房去请贾赦。 不多时便有一个约莫四十岁,挺鼻薄唇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贾蓉与秦可卿赶忙起身道:“请太爷安。”说着便向其行礼。 贾赦看了秦可卿一眼,嘿嘿一笑道:“你父亲倒是有福气,得了个这等标致的儿媳妇。” 贾蓉听了不竟在心里骂娘,这贾珍的脾性连贾赦都知道,只觉头顶的绿帽子离自己的脑袋更近了。越发坚定了要先下手为强。 贾赦又问秦可卿家中有几人,都是何官职。得知只一个父亲任工部营缮郎便道:“我们这样的人家不比那些小门小户,你以后需得恪守本分才好。” 秦可卿连忙称“是”,又坐了一刻钟,贾蓉便起身告辞。 邢夫人便留二人吃过饭再走,贾蓉道:“太太赐饭,原不应辞,只是还要过去拜见二太爷,恐领了赐迟去不恭,下次再领。” 邢夫人听了笑道:“正该如此。”又令两个嬷嬷将二人送过去。又亲自送二人到仪门前,咐了几句,眼看着车去了方回来。 贾蓉二人向西穿过过堂到王夫人住处, 那老嬷嬷便引两人往正室东边的三间小正房内。 王夫人坐在炕西边的下手上,贾蓉和秦可卿同王夫人见了礼,王夫人便让二人落了座。又再四携秦可卿上炕,秦可卿才挨王夫人坐了。 王夫人又说道:“今儿你太爷当值去了,日后再见罢。只是有一句话嘱咐你:今后需得好好当家,别随你丈夫胡闹。” 又一一嘱托了许多事物,秦可卿都一一应了。 不多时以快至午时,一个丫鬟来道:“东府珍大爷请小蓉大爷和小蓉大奶奶去园饭。” 贾蓉和秦可卿忙起身和王夫人告辞,出了荣府往宁府去了。 第三章 大夏 贾蓉和秦可卿二人回到宁国府,到尤氏院里便见已经设好了桌椅案席。贾珍和尤氏已经入了座,贾蓉和秦可卿向二人告了好便入了座。 今儿是秦可卿嫁入贾府的第一天,按旧俗可以和公婆一起入座吃饭,叫做圆饭。只得这一顿,日后便如有长辈便得布菜入不能席了。 席间贾珍频频看向秦可卿又多次为其称菜。贾蓉见此只觉一股火气上涌,恨不得当场物理阉割了这老东西。 只是大夏以孝治国,弑父乃是重罪,需得找个不被人发现的法子才好。当下按下心思,脸上依旧满是笑容。 饭毕,几人用过茶。尤氏便道:“蓉哥儿你们切去休息吧。”贾蓉便起身告辞,携着秦可卿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回到屋内贾蓉长舒了一口气,这一早上天刚亮便起来,现在才得空休息。又生怕被别人发现有什么不对更是提心吊胆。 如今得了空闲便到炕上坐下,旁边秦可卿又奉了茶过来道:“爷吃茶。” 贾蓉看到秦可卿那绝世容颜不由食指大动,一把将起搂入怀中,说道:“可卿喂我。” 秦可卿修红了脸,轻推着贾蓉道:“爷,还有人呢。”旁边两个侍奉的丫鬟也的嗤嗤的笑了起来。 贾蓉说道:“怕什么,你我本就是夫妻。”又看向那两个丫鬟问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早上那个被贾蓉掐过的丫头回道:“回大爷的话,奴婢叫瑞珠,是奶奶的陪嫁丫鬟。”另一个也回道:“奴婢叫宝珠,也是奶奶的陪嫁丫鬟。” 贾蓉便道:“你们两个切去歇息吧,我和你们奶奶睡一会儿。” 秦可卿听了脸更红了,赶忙从贾蓉怀里起来,说道:“时辰还早呢爷。” 贾蓉说道:“早上起的早,不歇一歇下午疲惫,只睡一会儿吧,不做别的。” 说着便两个丫鬟服侍其更衣,秦可卿见此无法,也服侍贾蓉更衣睡了。 待二人睡下,贾蓉看两个丫鬟出了门,又看到旁边的美人不禁开始伸手作怪。 旁边秦可卿一下就羞红了脸,忙按住贾蓉作怪的手,娇滴滴的说到:“大爷,等晚上吧。” 如此佳人在怀,贾蓉又不是圣贤君子哪里忍的住,便道:“你我本就是夫妻,圣人都说夫妻敦伦合乎天理呢。” 秦可卿无法,又不敢强拒只能同意行周公之礼。 贾蓉只觉身似在棉花之中,只恨不得把把身子都化进秦可卿身上,前世所遇种种女人不及其半分。 …… 事毕,二人气息稍平。秦可卿便喊瑞珠打了水进来,二人擦拭完毕才又重新睡下。 贾蓉躺在床上一时睡不着,便梳理起脑海中的记忆来。 这方世界和前世的历史到南宋都颇为相似,之后却大有不同。 此方世界南宋出了一个皇帝宋武宗,虽未能恢复中华却又在长江至黄河一代和元朝反复争夺。 元朝久攻不下南宋,国内皇帝又突然落水去世未留太子。国内几个皇子竭尽起兵,相互攻伐。 东北的满人乘机起兵,接连攻克几个重镇,立国号为“燕”又和南宋联合,一南一北两面夹击,最终覆灭元朝。 燕朝起初和南宋划黄河为治,然而宋武宗却突然病逝。其后南宋的继任者皆是无能之辈,只三四十年的时间,就被燕朝覆灭。 燕朝在世二百余年,夏太祖揭竿而起,只十余年便覆灭燕国,恢复山河。 夏朝成立至今已有百年,当今世界风云际会,却与原本历史上的清朝有些类似。 北有颚罗斯虎视眈眈多次与夏朝爆发冲突,不久方才签了停战协议;西有准格尔数年前和夏朝激战三次,最后割地赔款,如今修养生息积蓄力量;南方贡邦王朝近年来也多次派遣小股部队入境挑衅。 海上英吉利、尼德兰、弗朗机等国来往贸易的船只日渐增多,也多派传教士进行刺探。 大夏成立后,夏太祖对跟随其南征北战的亲军多有优待,准其亲军可住皇城,婚丧嫁娶皆有补贴,又许其亲军世袭,法律也多有照顾。 只是时至今日不过百余年的时间,昔日勇猛的亲军皆尽腐败。亲军子弟子第众多,又爱惜身份不肯从事别的行业,京营名额便人人争抢,至使用腐败从生。 夏太祖又担忧王室宗亲和勋贵不思进取,遂将爵位分为三等,每次袭爵皆降一等。袭爵需得封考文笔、骑射、步射。 其考封成绩,如果三项皆为优,则封目标爵位。两优一平,降一等;一优二平者、二优一劣者,降二等;三平、一优一平一劣者,降三等;一优二劣、二平一劣、一平二劣及全劣者不予爵位。 贾家先祖贾演、贾源随太祖起兵,立功颇多。 太祖封贾演为宁国公,封贾源荣国公,皆为一等公。又命人建造宁国府与荣国府封于二人,贾家一时风光无二。 然而贾演之子贾代化全力支持当时太子,然而不曾想,太子先后两度被废。最后不被当时贾家所看好的四王爷继位,四王爷继位后,对贾家颇为不喜,只是碍于贾家是功臣之后,又无过错,便找机会削了贾代化二等爵位。贾代化不久便在家郁郁而终。 贾代化之子贾敬虽考中了进士却不愿袭爵,只一味的求道。其孙贾珍世袭三品爵威烈将军。 这贾珍生活穷奢极欲,为人荒淫无耻。贾蓉之母杨氏生下贾蓉后便去世了。 京城诸多王公勋贵皆尽知道贾珍为人,竟无一家愿嫁女与其续铉。贾珍便寻了一貌美的女子但无甚家世的女子尤氏做妻。 到了贾蓉娶妻的时候,满朝勋贵大臣皆知宁国府只有门口两个石狮子是干净的更不愿嫁女,生怕败坏了自己家的名声。 而工部营缮郎秦业,因素与贾府有些瓜葛,便将其女许配给了贾蓉。 荣国公贾源之子贾代善袭得二等公。贾代善长子贾赦也是个无耻之徒,平日里偷奸耍滑,袭爵只得两优一平降爵一等,袭了一等将军的爵位。 如今整个贾家虽仍富贵,但当朝做官的只有一个贾政,任工部员外郎。 贾蓉虽为宁国府嫡派玄孙,但宁国府名声早已被贾珍败坏。往日里与贾家交好的世家勋贵只与荣国府那一房亲近。 如今宁国府虽为贾家大宗但权势财富皆尽不如荣府。 贾蓉心想如今想要改变金陵十二钗的命运还是要自己想法做官才行,穿越来此需得做出功绩才不枉此行。 只是如今要紧是要先把贾珍的问题解决掉,不然脑袋上的绿帽子怕不是真的要扣上来了。 想至此时,贾蓉便觉得睡眼朦胧,不多时也沉沉的睡了。 第四章 夜话 快到申时的时候,宝珠与瑞珠便走进房门叫醒了贾蓉和秦可卿。又进来几个丫鬟服侍二人起床更衣。 贾蓉起床后坐着先与秦可卿说了一会儿情话后又问道:“可卿家中几口人?可有兄弟姐妹?” 秦可卿回道:“家中只有一幼弟,唤做秦钟,表字鲸卿,今年八岁。” 贾蓉问道:“可曾上学?读的什么书?” 秦可卿回道:“前些日子鲸卿业师病重,辞了管回家养病去了。家父又年纪老迈,残疾在身,公务繁冗,因此尚未议及再延师一事。如今下不过在家温习旧课而已。” 贾蓉心想:这秦业老来得子,身体不行,又领着工部的差事想来也没什么功夫管教。这年代想要出人头地一是读书考功名,二是习武考武功。这京城物价又高,那秦业的俸禄只怕是供不起秦钟上学的。正好族里有一族学,只是恐怕反而带坏了他。 念及此处便向秦可卿说到:“还是需得上学,族中倒是有一私塾,族中有不能延师的,便可入塾读书,只是族里子弟多是顽劣之辈,我恐让鲸卿去私塾反而坏了他。不如我另找一正规的学堂让他去读书,你看怎么样?” 秦可卿沉思了一会儿,说到:“只怕去上外面的学堂恐有人说闲话,内里的学堂又怕坏了规矩。” 贾蓉笑道:“这有什么,这宁国府你就是规矩,这你是宁国府正经的奶奶,难道还比不过那些远房的亲戚。”拉着秦可卿又说道:“只是族中的子第多是顽劣之辈,我恐怕让鲸卿去读反而教坏了他。” 秦可卿低头踌躇了许久方道:“多谢爷爱惜,我自会和家父多加叮嘱他好好学习。” 贾蓉笑道:“如此便好,赶明儿回门的时候我同岳丈说了,一应费用皆从我这儿出。” 秦可卿忙道:“哪能用爷的钱。” 贾蓉说到:“这有什么,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你兄弟不就是我兄弟。再说也花不得几个钱,前几日府里的一个兄弟蔷哥儿搬出府里,府里花了一千两给其买了一个院子又安排了几个丫鬟。这些算不得什么。” 贾蓉想反正可以从府里支钱,这秦钟要是好好教,长大了说不定也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就算长歪了左右也不过又是一个纨绔子弟,到时候每月给点钱打发的远远的就好了。 秦可卿见贾蓉如此关爱自己,觉得感动不以,拉着贾蓉的手,说到:“爷,你对我真好。” 贾蓉见此,刚消下去的火气又冒了出来,一把将秦可卿拉入怀里吃其嘴上的胭脂。秦可卿虽然娇羞,但念及贾蓉对自己的好也主动迎合。 夫妻二人正恩爱的时候,瑞珠进来传话,说到:“奶奶太太那边快要备饭了。” 秦可卿便起身重新梳理了妆容。对贾蓉说道:“爷,你先用饭。我去太太那边伺候着。” 贾蓉忙拉住秦可卿叮嘱道:“你去太太那边服侍本是应有之意。只是有一件事,我放心不下:我那老子为人放荡,极为好色,又不讲规矩。若是他要你服侍你需的多加注意才好。”生怕秦可卿一时不注意着了贾珍的道儿。 秦可卿忙道:“爷可不能胡说,本朝以孝治天下。哪有儿子说老子的,若是传出去,只怕对爷的名声不好。” 贾蓉说道:“我父亲的为人,人人皆知,你且注意着。不信你日后去西府,问问西府的链二婶婶就知道了。” 秦可卿听此,便也不多说什么。回道:“爷请放心,妾身记得了。”贾蓉仍然不是放心,拉住了秦可卿又多叮嘱了几遍,方才让其离去。 等到秦可卿离去,贾蓉便开始思考原生所认识的人中有没有可以办事的。又到书房,从书柜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有三个成色十足的马蹄银,又有着几块零碎的银子。贾蓉用秤称了称,零碎的银锞子有二十七两八钱。 这一百七十七两银子,是前身攒下来的私房钱。虽然宁国府家大业大。但是贾蓉尚未管家,因此只攒下了这些银子。心想这些银子只怕不一定够用,到时还得另寻他法再腾挪些银子出来。 如今之计,想来想去,让贾敬重新管家,却是最为稳妥的一个法子。有贾敬管教,想来那贾珍也不敢像从前那般放肆。 当下决定,明日要劝贾敬重新掌管宁国府。就算不行,也要想法让贾静在宁国府内住下,也可让贾珍收敛一二。 收起银子,贾蓉出了书房。便思索起这宁国府中,自己手里有没有可以用的人。这时,旁边的一个丫鬟道:“大爷还真是成了亲就变了个人呢。” 贾蓉看着这丫鬟生得俊俏,仔细思索了一下。 原来是贾蓉身边服侍的大丫鬟,名叫丁香。是贾蓉生母生前便赐予他的,前身多次要与其一起胡闹,这丁香却执意不肯。是这宁国府中极为少见的正派清白人。 贾蓉对着丁香说道:“以前未曾成亲,又跟着我那不知羞的老父胡混哪能学的好?如今成了亲,多做正事才是道理。” 丁香说道:“正该如此。大爷能如此想,杨大奶奶在天之灵也该含笑九泉了。” 贾蓉又问到杨家的情况。丁香说道:“奴婢也不知道,从杨大奶奶去世后两家早已不来往。只听说有杨大奶奶有几个哥哥都在朝中做官。” 贾蓉顿时来了兴趣,想着日后定要找人好好看看这杨府的情况,然后亲自登门拜访才是。如今宁国府在朝中并无什么有力的关系,以后自己说不定要靠这杨府呢。 正想着,就见秦可卿带着几个丫鬟回来了。 贾蓉便问道:“如何?可曾受了委屈?” 秦可卿回到:“未曾见到公公,只有婆婆一个人在,婆婆让我早些回来了。” 贾蓉舒了一口气,心想幸亏贾敬在家,这贾珍还不敢造次。 旁边又有丫鬟婆子安置好了桌椅案板,二人遂入席吃饭。 吃过了饭,又歇息了一会儿。贾蓉同秦可卿二人便去向尤氏请安。等到请安回来,已至戌时。便有几个丫鬟服侍二人更衣。 二人上了床后,贾蓉搂着秦可卿问到:“怎么样,可觉得疲累?” 秦可卿回道:“本是妾身应尽的礼仪,太太又为人和善。哪里感到疲累。” 贾蓉说到:“如此就好,西府的链二婶婶向来和我交好,又是极为能干的。你平日里可多向其请教如何管家。只有一点,链二婶婶待下人颇为严厉,你可不能学了去。” 贾蓉心想万一秦可卿跟着凤姐儿学坏了,学着放印子钱,帮人打官司,那自己怕不是有的受了。 秦可卿说到:“爷请放心,妾身省的。” 贾蓉又担心秦可卿被人轻视,说道:“今后但凡有什么事情,或者受了什么委屈。尽管同我说来,我替你做主。” 秦可卿听此不由得大为感动。伸手抱住贾蓉道:“爷,你对我真好。” ........ 外间通房的宝珠和瑞珠。仔细一听,是从里间传来的,皆羞红了脸。又起身去打了温水,等奶奶传唤。换了三四次水后屋里的声音方才平静下来。秦可卿方才传唤二人进去。 第五章 贾敬 第二日一早,刚至辰时,便有丫鬟服侍二人起床。用过早点,秦可卿和贾蓉便去向尤氏请安。然后贾蓉又向尤氏告假,去送贾敬回玄真观,尤氏叮嘱了贾蓉几句便让贾蓉走了。 贾蓉又去寻贾珍,问了炒豆儿,得知贾珍昨日宿在一个姨娘房内。贾蓉去请安时,贾珍方才起来。正要用早点。贾珍见贾蓉来了,便到:“今儿你太爷要回玄真观,你去将你太爷送到地方再回来。” 贾蓉应了差事,便向贾珍告辞离去。贾蓉去了贾氏宗祠,看见门口有一小厮正打扫落叶,便问那小厮道:“我太爷可起了?” 小厮回到:“敬大爷已经起了,刚用过早饭,正等蓉大爷呢。” 贾蓉隧进了净室,看见贾敬正坐在蒲团上打坐。贾蓉便向贾敬请了安。 贾敬眼也不睁,问道:“车都准备好了?” 贾蓉回到:“车子已经备好了。” 贾敬便起了身向外走,说到:“那就出发吧。” 贾蓉心想这贾敬真的是修道修的连家人都忘了,竟连话都不多说就要走。 贾蓉只得叫了两个长随,请贾敬上了轿,到了府外,又换上了马车。 贾蓉也跟着上了车,贾敬看贾蓉上了车便问道:“你不在前面领路,上来做什么?” 贾蓉心想,领路可要骑马,这高头大马的,我之前也没骑过,万一摔了可不好了。而且现在再不说事,等到了道观这贾敬再去修道,恐怕没什么机会说了。 思虑至此,贾蓉回到:“孙儿,有些体己话想和太爷爷说。”贾敬便不再多说什么,让贾蓉上了车。 二人坐好后便有小厮驾着马车向城外玄真观去了。 贾蓉对贾静说:“仙神之事缥缈无踪影。太爷爷如今年事已高,城外道观多有不便之处。不如回到家中居住颐养天年。如此这般,孙儿也能服侍在跟前,略尽孝心。” 贾静看了贾容一眼说道:“红颜白骨皆虚妄,青春翠竹尽法身。世间的荣华富贵,不过转眼即逝,修得长生大道,炼得金丹。才是正道。” 贾蓉看这贾静执意要修道,便又说道:“不若在会芳园内新修一道观,如此,太爷爷既可在道观内炼丹,也可让孙儿服侍跟前。” 贾静说道:“修道需要:致虚极,守静笃。若是在家中,诸事繁杂,如何能够潜心修道,炼成金丹?此事勿要再提。” 贾蓉心想这老头儿油盐不进,还想着什么清静无为,五十多了还生了一个女儿。他是生在贾家,荣华富贵享尽了,才想着搞些什么修道长生,若是生在平常人家,哪里有这功夫。只怕每日要辛耕劳作,得不到空闲,哪里还有时间想着长生。只是如今这贾敬不愿回家,贾珍如何处理便成了一个棘手的难题。 贾蓉思虑良久,这贾敬如今不愿归家,但还是要想法儿让其告诫贾珍一番。好让贾珍短期内不敢肆意妄为,让自己有时间谋事。 思虑至此,贾蓉便又对贾静说道:“太爷,孙儿如今已经成婚。不愿再像以前那般肆意胡混。家中又无人在朝中可以倚仗,便想捐个实缺,只是如此一来,怕是花费不少,恐我父亲不愿。” 贾敬仔细打量了贾蓉一阵,方才说道:“你果真如此之想?” 贾蓉回道:“孙儿如今已经成家,自当建功立业,如此不坠先祖威名。” 贾敬说道:“你能如此之想自是极好的。若他日你能有所成就,待我成仙后见到先祖也无愧于心。你父亲那自由我去分说,不必担心。只是今后为官比不得在家里,还是需得小心谨慎才好。” 贾蓉回道:“孙儿晓得,日后定当低调做人。” 贾敬贾静说道:“如此便好,日后若是惹出祸事,别牵连到我就好。”说罢,又闭上眼睛,口诵道号,不再搭理贾蓉了。 到了午时,车子到了玄真关。贾蓉和贾敬下了车,贾敬便径直往观内去了。一旁的小厮问贾蓉道:“蓉大爷,咱现在回去吗?” 贾蓉心想:贾敬在这观内炼丹,最后吃死了,这玄真观内怕是没有什么有真本事的人。自己倒是记得贾宝玉有个干娘有些本事,好像在原着中还闹出过许多事情来,只是如今不知上哪寻她去。 当下便说道:“既已送到,便快快回城吧。”说着便上马车,催促小厮快些前行。 众人便又赶回了京都。回到宁国府,贾珍正在逗蜂轩内和几个姬妾赌博作乐。贾蓉便先去向贾珍回了差事。又向贾珍说:“儿子如今已经结婚,想从公中取些银两,捐个实缺。” 未曾想贾珍一听便站了起来,啐了贾蓉一口,说道:“好你个囊球的,你以为你什么心思,我能不知道?又想着从府中拿些银子出去作乐吧,看来你是又皮痒了。” 贾蓉听此,哪里还敢多说,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自己可不会站在这里等着挨打,赶紧连说没有,向贾珍告了别,便一溜烟的跑了。 离了贾珍,贾蓉又向尤氏院里去了,到了院中只看到几个小丫鬟正在走廊下翻花绳。贾蓉便问道:“我母亲在哪?” 一个小丫头回道:“尤大奶奶和蓉大奶奶去找西府的链二奶奶说话去了。”贾蓉便回院中去了。 回到院内,贾蓉草草用过了午饭。又到了书房,打开了藏着私房钱的箱子,数了一遍,想到这些钱,想要请那马道婆,怕是不够。还是想要想想办法,再多弄些银子来才好。 回到正房内,秦可卿还未回来。贾蓉问一旁的丁香道:“西府的宝二叔找了个干娘,你可知道?” 丁香回道:“听说是城外尼姑观的执役,有些能耐,京城里许多大户人家的小姐姑娘都找她做干娘。西府的王太奶奶就请了她把宝二爷记在名下” 贾蓉又问了一番,这马道婆家住何处,有无什么亲人,丁香却一概不知了。二人闲叙了一番,贾蓉早上舟车劳顿觉得有些困顿,便让丁香服侍自己上床睡了。 睡了约莫半个时辰,贾蓉便起了,又嘱咐下人准备些人参药材,当做明天回门时的回门礼,又亲自挑选了许多礼物。 到了酉时,秦可卿方才归到贾蓉院内。贾蓉便问秦可卿道:“今天都去做些什么了,怎么这般时候才回来?” 秦可卿回道:“早上和母亲预备了一些明天回门时准备的物品。中午链二婶婶又请我和母亲去用饭,闲叙了一阵,又吃过了晚饭才回来。” 贾蓉好奇的问道:“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秦可卿笑着回道:“不过是一些如何管理家务事的方法技巧罢了,别的也没说什么。” 贾蓉见一旁宝珠和瑞珠在偷笑,知道秦可卿必然有话没说,所以又问宝珠道:“西府的链二奶奶都和你们奶奶说了什么?你快给我从实招来。” 宝珠笑道:“链二奶奶教我们奶奶怎么管教大爷呢,链二儿奶奶说:大爷先前未成家时在外肆意胡混,要我们奶奶一定多多小心呢。” 贾蓉一听拉着秦可卿说道:“先前是我不懂事,如今已经成家有了可卿这般人物,别的女子一概看不上了。必然不会再像先前那般,可卿尽管放心。” 秦可卿羞道:“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寻常事,爷今后看中了哪个女子,若是身家清白。只管娶进门便是。” 贾蓉还欲再说,丁香进来提醒二人时候已经不早,该去向太太请安了。二人遂整理衣裳,到尤氏院内向尤氏请了安,方才回来。 第六章 归宁 从尤氏处回来,二人又商量了一番明日归宁的诸多事宜。方才叫人服侍着都睡下了。到了床上,贾蓉便搂着秦可卿求欢,秦可卿也是百般顺从不在话下。 年轻的身体就是强悍,二人打闹了许久后,方才叫宝珠进来收拾了重新睡下。 第二日卯时,贾蓉夫妻二人便早早起床洗漱。用过早饭,便有秦家的几个远亲到宁国府前来接回门,贾蓉便请几人在前厅坐下,众人小叙了一会儿。 快到巳时的时候,便有下人准备好了归宁的用的马车,礼物。贾蓉和秦可卿便拜别了尤氏和贾珍,往秦府去了。出了门,秦可卿坐车在前领路,贾蓉则骑马跟在后方。 归宁是古代婚礼中的最后一项礼仪,代表着两家正式结为亲家。一般在结婚三天后有媒人和女方家人来男方家接回门,回去时,女方在前领路,男方在后,回来时男方在前领路,女方在后。 一路上,贾蓉心惊胆战,生怕从马上掉下来。这时代的医疗技术比不了现代,如果摔下来了恐怕小命不保。自己这荣华富贵还没享受到呢,可不能现在就归西了。幸亏前身身为身为勋贵子弟,骑术十分熟练,依然留着些骑马的记忆在脑海中,如此一路贾蓉依旧胆战心惊。 秦家住在外城,走了快一个时辰的路才到地方,贾蓉下马时觉得腰酸背痛,两股间也颇为疼痛。 到了秦府,贾蓉同秦可卿一起进了秦府。二人刚进秦府,里面秦业便听丫鬟通告小姐和姑爷回来了,便起身出来亲自来迎。 贾蓉见了秦业便说:“岳父大人安好。小婿贾蓉给您请安了。”又将准备好的礼单递上,说道:“昨日听可卿说岳丈大人最近身体不适,就让人准备了些山参给岳父大人滋补。” 秦业乐得不行,也向二人问了好,又忙让贾蓉向屋内坐了,又让下人沏了茶去给贾蓉吃。秦可卿也被几个秦家的几个婶娘拉到内宅里去说话去了。 秦业向贾蓉介绍了几个秦家的远亲,贾蓉便与众人一一问好。秦业又遣人去将秦钟叫出来与贾蓉问好。 不一时便出来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向贾蓉问好。贾蓉看这秦钟长的十分俊俏,举手投足之间又颇显娇弱。心想:怪不得宝玉和这秦中搞龙阳之好,这秦钟换上女装恐怕还真认不出来是个男的。 贾蓉同秦钟回了礼,对秦业说道:“昨日儿可卿与我说:鲸卿业师生病辞官了,如今未曾上学。正好贾府内有一义塾,由族中老儒教学,虽不是什么当朝名师,但用来启蒙却也足够了。不如过两日让鲸卿也去塾内上学,一应吃住皆住在宁府内,如此倒也方便。不知岳父大人意见意下如何?” 秦业因前些时日秦钟业师辞了官,正发愁秦钟学业,如今贾蓉提出来让秦钟在贾家内上学,哪有不应允之意,忙道:“如此自是极好,只是恐怕麻烦贤婿了。” 贾蓉说道:“如今都是一家人了。鲸卿便是我的弟弟,有什么麻烦的。”又对秦钟说道:“今后你可要好好读书,不要辜负了你父亲和你姐姐的一片苦心。” 秦钟也想去贾家族学上学,好结识一二勋贵子弟当做玩伴,听到贾蓉这样说连忙说道:“多谢姐夫抬爱,小子自当好好努力读书。考取功名,不负家父和姐夫的教诲。” 说话间,已将近午时。秦业又叫人下去摆了席面,请贾荣入座吃饭。 寂而饭毕,秦业又让人上了茶于贾蓉吃。等贾蓉吃过茶,秦业对贾蓉说道:“小女小门小户,不知规矩。今后若有过错还望贤婿多多海涵。” 贾蓉宽慰秦业道:“岳仗多虑了,可卿办事极为妥帖,并无什么不妥。曾祖母也多有赞赏,家中下人也皆尽臣服,岳仗大人尽管放心。” 秦业回道:“如此便好”。又嘱托秦可卿在宁国府要事事谨慎,万事要以贾蓉为主。秦可卿皆一一应了。 贾蓉想着秦业如今在工部任职,想从朝廷中接几个项目,便对秦业说道:“小婿如今有些事情,想请岳丈大人帮忙,可否寻一方便讲话的地方。” 秦业听了便领贾蓉到书房内,让小厮出去看着,不要让人靠近后问道:“贤婿有何事?可以但说无妨。” 贾蓉对秦业说道:“小婿如今已经成家,想要做些成绩。岳仗如今在工部任职,不知手中可有工程可做?若能接一样工程,必不让岳丈大人吃亏。” 秦业思虑了一会儿,回道:“今年怕是无甚工程了,所需材料物品皆已定好。贤婿若是有意,明年,圣上修的寝陵还有一批石料没有定下。” 贾蓉笑道:“既然如此,此事便麻烦岳丈了,一干应酬花费皆由我出,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秦业笑道:“贤婿如此之说便是见外了。只有一事,此间工程干系颇大,所供应石料要求严格,贤婿还需得注意,若有下人从中贪腐,以次充好。圣上怪罪下来,你我可都担待不起。” 贾蓉说道:“小婿省的,必严加看管,岳丈不必担心。”又问秦业道:“岳丈大人可有些身家清白,老实可用的匠人可用?我欲寻几个匠人,打些器物儿。” 秦爷说道:“这事简单,不过几个匠人而已。过几日我便命人将其送到宁府上。” 原来贾蓉这两日思索如何挣钱,但苦于穿越者三神器:玻璃、火药、印刷术早已出现普及。自己前世是个程序员,像是水泥之类的配方自己也不知道,思前想后还是利用贾家的权势接些朝廷的工程来钱最为稳妥。正好秦业是工部营缮郎,掌管朝廷工程,从中包下一两个项目也能赚到不少钱财。 只是这样的项目所需资金颇大,自己现在也不当家,就算赚了些钱财也到不了自己手中。便又想着做些小生意,又看到现在做饭用的都是固定的灶台烧煤或者柴,就想到了前世的蜂窝煤和煤炉。 正好如今的大夏近些年来和世界各国贸易往来日渐增多,玉米、番薯、土豆等高产作物流入大夏后迅速流行。许多地方粮食产量激增,人口迅速增长,京都作为大夏首都一二十年间便增长了十余万人,至今已有近八十万人住在京都城内。 如此京都燃料价格飞涨,不过十年光景,煤炭价格便从三文钱二斤涨到了三文钱一斤。蜂窝煤的燃烧效率比煤块高上不少,成本也更低,如今贾家宁、荣二府有五六百口人,每年用煤也十余万斤,如果是换成蜂窝煤也可节省不少。 只是这两样事物却是极为容易仿制的。若想长久经营下去,还是需有自己的煤矿才好。念及此处,贾蓉越发觉得束手束脚。一面需要银两来做前期的准备,一面又担心生意做大后所得的钱财全被贾珍夺去。 要知道现在古时尚未分家的时候,儿女是不能有个人私产的,贾蓉在宁国府又向来没有地位。思虑至此,贾蓉越发觉得贾珍可恨起来。 第七章 筹备 翁婿二人又商讨了一些工程事宜,才从书房又回到正厅。 贾蓉又略坐了一会儿,快至酉时时便于秦可卿一同向秦业告了别,准备回宁国府去了。 回去的路上,天色渐暗,贾蓉生怕自己从马上摔下来,便让小厮牵着马前行。众人走了一个多时辰,方才重新回到宁国府。 回到宁国府时已经是戌时。二人先去向尤氏请了安,尤氏已经用罢了晚饭,就让二人先回去歇息了。 贾蓉又问贾珍在哪,得知贾珍今日又从人牙子那买了个丫鬟回来,如今正在天香楼内和一众姬妾饮酒作乐。 贾蓉便又到天香楼内向贾珍请安。到了天香楼上,就看到贾珍正搂着一个貌美女子上下其手。贾蓉上前给贾珍请安,贾珍不耐烦的拜拜手,说道:“赶紧滚蛋,别碍老子事。” 贾蓉本想和贾珍商量一下能否接个工部的工程,见此也无法,便告退了。 …… 贾蓉回到院内,叫人做了晚饭,与秦可卿用罢饭后方才得空休息。 大夏南方普遍实行三餐制,是因为南方日照时间比北方长,气候又温和,人们活动时间长的缘故。而大夏北方奉行的是两餐制。 大夏的两餐制,王府、世家贵族一般早饭在中午十二点左右,晚饭在傍晚五点左右。至于民间,早饭一般在上午十点左右,晚饭一般在晚上六点左右。 除了一天两餐外,宫廷、世家这种富贵人家,中午之前有早点,中午前后有午点,傍晚前后有晚点,夜里还有夜宵。 吃罢了饭,夫妻二人便房内闲谈。贾蓉对秦可卿说道:“过两日我让人将鲸卿接到家中来住,可卿平时要严加看管,别让鲸卿学坏了。” 秦可卿回道:“妾身知道了,劳费相公操心了。” 贾蓉又说道:“可卿平日里若闷的话。便可去西府寻链二婶婶玩。” 却是贾蓉害怕秦可卿成日闷在这宅院中,给闷坏了。要知道成日里闷在这宅院里像个牢笼一样,看荣府李纨年纪轻轻守了寡,没人说话,如今和个木头人一样。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时候已经不早,便让宝珠瑞珠和丁香伺候俩人睡下了。二人新婚燕尔,又是一夜闹腾不在话下。 第二日辰时,宝珠、瑞珠和丁香进来服侍二人起了床。二人洗漱完毕,用过早饭便一同去尤氏院中请安。贾蓉向尤氏告了假,说要出去办事,得了许后便告辞离去。 贾蓉出了宁国府便先往荣府里寻凤姐儿去了。到了凤姐院内,正好碰见平儿的从凤姐屋中走出来,看见贾蓉便过来问道:“小蓉大爷怎么来了?” 贾蓉回道:“有桩生意想和婶婶谈,婶婶今天心情怎么样?” 平儿说道:“还不错。今天刚从老太太那里回来没多久,如今正在处理事务。” 贾蓉想着平儿素来消息灵通,便向她打听马道婆的事情。问道:“我如今新婚,想供个菩萨来求我媳妇身体健康。听说宝二叔请了一个得道的干娘,不知道家住哪里?” 平儿回道:“哪里是什么得道的,是城外静虚观里的一个执事,平日里经常去找二太太说话。现在住在外城的王皮胡同。蓉大爷若是想找她,打发个人去请来便是。” 二人说着话便进了凤姐的屋子。贾蓉进屋一看就见凤姐正坐在炕上,地下站着五六个婆子,正等待凤姐吩咐。见贾蓉进来了凤姐冷笑一声说道:“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我的好侄儿,可当真是稀客。平儿,还不快去看茶?” 贾蓉听了忙道:“好婶婶,侄儿这几日没得空闲,因此不曾来。如今得了空,便前来看望婶婶。” 王熙凤说道:“放你娘的狗屁,往前你没结婚的时候,还时常到我这儿来,如今结了婚,两三日不来我这一次了。当真是有了媳妇儿便忘了娘。” 说完便不再搭理贾蓉,又让几个婆子继续汇报事务。 凤姐平日里素来和贾蓉交好,两人常有来往。如今,贾蓉结了婚,几日未曾来给凤姐请安,因此有些不满。 贾蓉站在一旁见凤姐不再搭理自己,便自己找了椅子坐了下来。看到凤姐处理家务有理有序,很快几个婆子得了吩咐,便一一领了差事,告辞了。 王熙凤等婆子都出去了,对贾蓉说道:“怎么今儿不陪着你媳妇儿来找我?是又有什么事要求我吧?” 贾蓉笑道:“婶婶,这是什么话,昨儿侄子得了几个南阳进贡的凤梨。想着婶婶婶爱吃,今日便送了两个过来。” 王熙凤听了乐道:“难为你能想着我,平日里没白疼你。” 贾蓉忙道:“平日多蒙婶婶关照,如今有了好事,便第一时间想到婶婶了。” 王熙凤听了看了贾蓉一眼道:“怎么你还有什么别的好事不成?”见贾蓉欲言又止,便让屋内的几个丫鬟都出去了,只留平儿在门口看着。 贾蓉见人都出去了便对王熙凤说道:“侄子如今得了个方子,能挣些许钱财。只是手上启动资金不足,想从婶婶这里支借一些,婶婶若是有意也可入份股。” 王熙凤听了气得啐了贾蓉一口,说道:“我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孝顺,原来是有事求我来了,你什么脾气性我还不知道?别是想从我这儿诓了钱,出去玩乐吧。” 贾蓉赶忙回道:“好婶婶,如今我已成婚,必然不会再像先前那般了。只是我媳妇嫁来宁府,嫁妆也并不丰厚,我便想做些生意,挣些银两给他当做体己钱。” 王熙凤仔细看了贾蓉一阵方才说道:“没想到你这般疼爱你媳妇,你且说说你那法子是什么?” 贾蓉说道:“我这有个制煤的方子,做出来的煤球既方便点燃,烧起来温度也更高,成本也比平常的煤块低。马上就到冬天了,若是以新法制煤球售卖必然可得利不少。” 王熙凤一听就来了兴趣,探过身来半信半疑的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可有实物于我看看?” 贾蓉说道:“侄儿怎么敢骗婶婶,只是此事需得保密,万一被我老子发现了恐怕侄子有得受了。不如三日后侄子做出了实物,到时再于婶婶细看。” 王熙凤思虑了一会儿,料想贾蓉也不敢骗自己。便说道:“那便如此,若是让我发现你骗我,我可饶不了你。” 贾蓉连称不敢,又向王熙凤借些银子用来周转,凤姐起初不肯,贾蓉软磨硬泡了许久,又当面写了借条,王熙凤才让平儿取了二百两银子,当面给贾蓉称了。 贾蓉拿了银子后又和凤姐儿闲叙了一会儿,又请凤姐儿多多照顾秦可卿。看时候不早便告辞离去了。 凤姐儿还想留贾蓉吃饭,但贾蓉却推脱说凤姐要去侍奉老太太,只得他一人吃,无甚意思。凤姐便也不再强留。 第八章 贾蔷 贾蓉出了凤姐院,到了前院,小厮已经备好了马车。 贾蓉正要上车,旁边就有一少年转了出来,看见贾蓉连忙走了过来,拉着贾蓉的手,说:“请蓉哥儿安,蓉哥儿如今新婚可好?” 贾蓉定眼看去,只见这人风流俊俏,正是前些日子从宁国府搬出去的贾蔷。 这贾蔷是宁国府正派玄孙,父母早亡,从小儿跟着贾珍过活。又生得风流俊俏,贾珍便对其多有猥亵之事。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贾珍和贾蔷的关系被宁府下人议论纷纷。贾珍听闻下人议论,为了避嫌,才忍痛割爱,命贾蔷搬出宁国府,自立门户。 贾蓉仔细思索了一遍回忆,确定自己虽和贾蔷关系亲近,常在一起走鸡逗狗,寻花问柳,但并无龙阳之事。前身也并不喜好男风,至今也未被摧残,如此才放下心来。 又想到贾家虽然人丁众多,但贾家子弟并无几个可用之人。这贾蔷便是其中之一,日后恐怕还需贾蔷帮自己办事。便反手握住贾蔷的手,问道:“新妇貌美贤惠,自是开心。蔷哥儿几日未见,正值饭点。不如我们今日去京华楼,我做东道,好好高乐一番。” 贾蔷哪有不应允之意,便同贾蓉一同上了车。等二人坐好,贾蓉便让小厮往京华楼去了。 这京华楼乃是京都八大楼之一,原为姑苏菜馆,后改为山东菜系。院落秀美、曲径通幽,清静舒雅、古色古香。菜肴讲究色、香、形、味。 贾蓉进了楼内,就有小二迎了上来。贾蓉要了个包间,又点了:燕窝挂炉鸭子挂炉肉野意热锅一品,肥鸡拆肉一品、托汤鸭子一品、鸡丝炒菠菜冬笋锅烧鸭丝咸肉野鸡瓜攒盘一品、清蒸鸭子鹿尾羊乌叉攒盘一品。 孙泥额芬白糕一品、螺蛳包子豆尔馒首一品、烩虾仁一品。又叫了一坛玉泉酒。 大夏消费经常是以记账,甚至于赊账为常态,以阶段性付款,如月付或者年付为多。 因为不用自己出钱,贾蓉颇为大方,虽然只有两个人,但仍点了一个火锅,并七八个菜品。 很快,店家小二便将火锅和几个熟食菜品送了上来。贾蓉便让小厮都各自吃饭去了。 二人互相敬了一杯后,贾蓉便问道:“蔷哥儿如今在府外生活如何,可还舒心?” 贾蔷听了苦笑一声摇头说道:“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京城物价颇高,我又无甚本事,家中也没有什么进项。只得依靠珍大哥时常接济一二,不然怕是连下人月钱都给不起了。”说罢,便又自饮了一杯酒。 贾蓉听了忙道:“蔷哥儿,既然已经分家,还是要有几个正经的进项。我父亲那人你又不是不知,从他那拿钱怎么能长久?便是能长久从他那拿钱,你今后又如何娶亲呢?” 贾蔷听了先是沉默不语,然后竟流下泪来,拉着贾蓉说道:“我这样的人,正经人家的女儿躲我都来不及,如何又肯嫁给我?况且我读书素来不行,如今文不成,武不就,哪里又有什么正经工作呢?” 原来贾蔷和贾珍的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如此贾蔷虽是宁国府的正派玄孙。但也没人愿意将女儿嫁给一个被包养的男宠,原着里贾蔷寻了个戏子龄官成了一对。 要知道戏子乃是贱籍,贾宝玉拿林黛玉和龄官一比较,林黛玉就气的不行。只是贾蔷也是个残花败柳之人,因此愿意找龄官做妻。 贾蓉看贾蔷哭的伤心,连忙拍拍贾强的背。说道:“好兄弟莫要伤心,如今我这里倒是有一项工程,需要一两个人来管事。若是好兄弟不嫌弃,不如来帮我如何?” 贾蔷抽泣了一会儿,方才止住哭声,紧紧拉着贾蓉的手,说道:“好兄弟,此话可当真?是什么差事?” 确是这贾蔷年龄大后不愿再和贾珍像以前那班厮混,只是分家后也没有什么收入,只能依靠贾珍给些钱财过活。如今听了贾蓉有活计,便想抓住机会挣了钱甩开贾珍。 贾蓉觉得贾蔷抓的自己有点痛,又不好强抽出来,只能忍痛说道:“我前两日得了个方子,可以将煤做成煤球。新制的煤球成本低,又烧的快,火力旺。只是如今还缺几个人帮忙管事,蔷兄弟若是有意,不如来帮我。” 贾蔷听了当下便松开手敬了贾蓉一杯,说道:“多谢蓉哥儿关照,必不让蓉哥儿失望。不知蓉哥儿这生意可否能让兄弟也入一股?将来若是发家,必不会忘记蓉哥恩情。” 贾蓉正好缺钱,便问道:“不知蔷哥儿有多少银两想要入股?” 贾蔷说道:“我手中现在还有一百两可以投入,不知可能占到一成股?” 贾蓉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此事我还请了荣府的链二奶奶入场。过两日,约在京华楼商谈。不如蔷哥儿到时也一同来,我们三人定个方案出来。” 贾蔷听王熙凤也要来,向来知道王熙凤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越发肯定这生意能挣钱了,便越发的坚定想要参上一股。便同贾蓉约了时间,商定到时一起来商谈合作的具体事宜。 贾蓉又对贾蔷说道:“此事万不可让我父亲知道。不然我怕是讨不了好。” 贾蔷拍胸脯保证道:“蓉哥儿尽管放心,我自有分寸,若是珍大叔问起来,我只说是我自己的生意。” 贾蓉便又敬了贾蔷一杯,说到:“如此还需蔷兄弟帮忙多多掩护。”又问贾蔷道:“只是我这还缺一个人来帮忙看管那些工匠,听说族里的贾芸办事向来稳妥,不知蔷哥儿可熟悉?” 贾蔷听了说道:“芸哥儿是荣国府西廊下五嫂子的儿子,如今虽才十三四,但是能说会道,做事又向来有分寸。如今也没什么差事在做,等今日我回家,便与芸哥儿讲了,让其再去寻你。” 贾蓉连连称好,又同贾蔷吃了几杯酒。二人觥筹交错,气氛越发热烈。 吃罢了饭,贾蓉见贾蔷有些醉意,便吩咐小厮家用他的车先将贾蔷送回去。又让店家记了账,又订了三日后的一个包厢,便领着一个小厮出了京华楼。 出了门,大街上人来人往,叫卖的小贩络绎不绝。比起宁荣街的清净,又多出许多烟火气息来。贾蓉在门口稍微思索了一阵,想起那马道婆来,决定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去那马道婆家,探探她的底。 便叫了辆马车,出了宣武门,往王皮胡同去了。到了王皮胡同,又让小厮去问了那马道婆的居处。二人便向这马道婆家走去,到了门口,却见房门从外锁着,并无人在家的样子。 贾蓉便寻了个附近的小贩,让其告诉马道婆:宁国府蓉大爷寻她有事,让他有空过去一趟。那小贩答应了,贾蓉便又重新上车回宁国府去了。 第九章 父慈子孝 贾蓉回了宁国府,先去向尤氏了安。尤氏见贾蓉吃了不少酒,便让贾蓉赶紧先回去歇歇了。 贾蓉又问及贾珍在何处,得知贾珍今日被贾敬叫去了玄真观。就告别了尤氏,回自己的院中去了。 回到院内,并未见到秦可卿,只有丁香在房间里描花。贾蓉便问丁香道:“你们奶奶今日到哪里去了?” 丁香闻到贾蓉身上有酒味,知道贾蓉必是吃了酒回来的。赶忙先倒了一杯茶给贾蓉,说道:“今儿后街琼大爷的儿子洗三,奶奶前去恭贺了。” 贾蓉听秦可卿出去了,知其一时半会回不来。就先慢慢吃了茶,虽然中午喝了酒,但并未喝醉,这会子也不觉得困顿。 吃罢了茶,闲来无事的贾蓉便起身去书房内练字。 当今圣上崇诗尚礼,征采才能,喜好文采出众之辈。然而前世所学唐诗宋词,此间早已都有。想要得到皇帝的喜爱,还需另辟蹊径。 贾蓉前世练过一段时间的毛笔字,颇有天赋,写的不错。如今来到这个世界,又做不得文抄公,只能从书法上着手。便找了几张皇帝的字帖进行临摹。 写了一会儿字。到了酉时仍不见秦可卿回来,贾蓉便自己吃了饭。 用罢了晚饭,贾蓉去尤氏处请安。到了就尤氏院,贾蓉先给尤氏请了安,却并未见到秦可卿,贾蓉就先回去了。 回到院内,却见贾珍的一个大丫鬟唤做朝露的,来寻贾蓉。 这朝露虽是贾珍的丫鬟,但贾蓉向来交好,二人之间关系密切,时常给贾蓉透露一些贾珍的消息。 朝露走过来把贾蓉拉到一旁,说道:“小蓉大爷快去逗蜂轩看看吧,老爷今日从玄真观回来。晚上吃了酒,将蓉大奶奶请了过去,这会子正让蓉大奶奶喂自己吃粥呢。” 贾蓉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这贾珍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还没安静两天,就开始作妖了。当下便火急火燎的往逗蜂轩去了。 到了逗蜂轩,贾蓉推开大门走了进去。却正见贾珍歪坐在摇椅上,眯着眼睛看侍立在旁边的秦可卿。而一旁的秦可卿手中端着一个汝窑瓷碗,正给贾珍喂粥吃。 贾蓉看到这种情景,火气一下就冒了上来,冷冷的盯着贾珍。 秦可卿看贾蓉进来,脸上露出喜色,然后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收起了表情,低下了头,略微有些颤抖的将手中的瓷碗放到了一旁的案几上。 贾珍见秦可卿如此表现,方才睁开眼睛,抬头一看。见贾蓉面色阴沉的站在门口也觉得有些尴尬,咳了一声后便坐起了身子。 见贾蓉仍站在门口眼神冰冷的看着自己,贾珍便沉下脸来,骂道:“孽障,见了我还不过来请安,在那里死站着做什么?” 贾蓉见这贾珍被自己撞破了心思仍然如此狂妄,心想:原本还打算细细谋划一番,让这老贼多活两日,只是如今看来这贾珍却是等不及了。既然如此,些许手尾恐怕便计较不得了。 当下便下定了心思,收起表情,低头恭敬的说道:“孩儿贾蓉,给父亲请安。” 贾珍先是吃了口茶,又沉吟了一会儿,方才说道:“今日我去玄真观同你太爷请安时,你太爷说你想寻个正经的官做。难得你既然有上进的心思,过两日,我便同西府的二老爷商量一下,看看能为你谋个什么好些的职位。” 贾蓉心想:恐怕是等不到你帮我谋职位了。但仍做出一副惊喜的样子说道:“孩儿谢过父亲大人。” 贾珍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这般人家不是寻常百姓,你若出去,可不能坠了我们宁国府的脸面。” 又看了秦可卿一眼,对贾蓉说道:“我朝是以“孝”治天下,今后你可要时常注意,可莫要做些出格之事。让别人知晓了,以此来攻讦府里,到时我可不念情面。” 听贾珍如此之说,秦可卿浑身又颤抖了一下。而贾蓉见这老头如此短视,竟然拿自己出仕的事来威胁自己,更是恨得牙根痒痒。 虽恨不得直接提刀将这老货宰了,但想到被人发现后自己也落不得好,便按住心里的冲动,只是连连称好。 贾珍又说了一番话,让贾蓉多尽孝道,见贾蓉连连称是,颇为满意。又看秦可卿在旁低头沉默不语,心知若是想要得手,怕是也急不得,就让二人先回去了。 …… 两人回到屋内后贾蓉便让丫鬟都出去了。屋内的空气有些沉重,两人坐在椅子上沉默了一会儿,秦可卿忽地落下泪来,痛哭不已。 贾蓉见此心疼不已,连忙走过去将其拥入怀里,宽慰道:“我知此事并不是你情愿的,是那老头不知羞耻,逼迫于你。你且莫再伤心,若是下次那老货再叫你,你只管拒绝便是,一干后果皆由我来承担。” 秦可卿哭到道:“服侍公婆本就是我应尽的义务,如何能拒绝呢?况且,若是拒绝了,我家小门小户,如何担待得起?”说罢,又抱着贾蓉抽泣不已。 封建社会,女子讲究三从四德。出嫁的女子若是不孝顺公婆便是犯了七出中的第一条。是要被休妻的,而一旦被休,女子的名声便被败坏了。若是家族十分有势力又倍受疼爱的才能够改嫁,其他的就只得青灯古佛,孤独终老。若是十分看重名声的人家,就只能自己了断了。 秦家小门小户,秦可卿又不是秦业生女。若是被休,只怕秦可卿连活下去的资本都没有。 贾蓉轻抚着秦可卿的背,说道:“可卿切莫担心,我必不会休你。此事由我来想办法,必然不会让那老货败坏了你的名声。只是这几日你还是尽量离他远些才好。” 秦可卿害怕贾蓉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之事来,抽泣回答道:“相公切莫冲动。妾身毕不会让相公背负恶名。”心中想到:便是自尽也不能让贾蓉被人耻笑。 贾蓉又宽慰了许久,秦可卿方才不再哭泣。贾蓉便叫人进来,帮秦可卿洗漱收拾了。 又将宝珠和瑞珠叫到跟前,吩咐道:“今后若是珍大爷叫你们奶奶去,你们定要第一时间来寻我。若是我不在,便找理由推脱掉。如果做不到,就将你们拉出去配个小子。” 宝珠和瑞珠连忙下跪磕头,像贾蓉再三保证必不会出疏漏。 二人洗漱更衣后贾蓉便搂着秦可卿上了床,当夜秦可卿更是百般迎合,贾蓉所要无所不从。身体素质颇好的贾蓉更是来了一次帽子戏法。 第十章 鬼法 第二日辰时,二人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漱,用了早饭后。又一同去给尤氏请安,尤氏便留秦可卿帮忙处理家事,贾蓉见此便先告辞回去。 回到院内,贾蓉叫人去王皮胡同请马道婆来。而后便去了书房,开始画制作蜂窝的模具和使用蜂窝煤的煤炉、火钳等物。 约摸快一个时辰,丁香便走进来的对贾蓉说道:“爷要请的那个道婆已经到了,如今正在前院等你传话呢。” 贾蓉便停了笔,先将图纸盖住。然后对丁香说道:“把她领到书房来吧。”丁香便出去引了这马道婆进来。 这马道婆一进书房,见了贾蓉,便连忙给贾蓉请安,贾蓉便命小丫头倒了茶来给她吃。 见这马道婆略吃了两口茶,贾蓉道:“我听人说仙姑素来灵验,如今我新婚,想请个菩萨来保佑我媳妇,不知该请哪位菩萨?” 马道婆道:“这个容易,经上说,西方有位大光明普照菩萨,专管照耀阴暗邪祟,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虔心供奉者,可以永佑家人康宁安静,再无惊恐邪祟撞客之灾。” 贾蓉道:“不知怎么个供奉这位菩萨?” 马道婆道:“这也简单,不过除香烛供养之外,一天多添几斤香油,点上个大海灯。这海灯,便是菩萨现身法像,昼夜不敢息的。” 贾蓉道:“一天一夜也得多少油?明白告诉我,我也好作这件功德的。” 马道婆听了,便笑道:“这也没个定数,随施主菩萨们随心愿舍罢了。像我们庙里,就有好几处的王妃诰命供奉的:南安郡王府里的太妃,他许的多,愿心大,一天是四十八斤油,一斤灯草,那海灯也只比缸略小些;锦田侯的诰命次一等,一天不过二十四斤油;再还有几家也有五斤的、三斤的、一斤的,都不拘数。那小家子穷人家舍不起这些,就是四两半斤,也少不得替他点。” 贾蓉听了,略微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媳妇身上并无诰命,你便一日五斤合准了,每月凑整了来领钱。” 马道婆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慈悲大菩萨”。 贾蓉又对马道婆道:“我家还有个恶奴,先前跟随我太爷出兵打过仗,仗着辈分高,竟不把我放在眼里,时常辱骂,着实可恨。仙姑可有法子能治他一治?” 这马道婆听了贾蓉如此之说,便知其意思,故意拿捏道:“阿弥陀佛!我虽是有些法力的,哪里能做暗里算计人的事?像这般不听话的老奴,大爷将其打发了赶出去便是。” 贾蓉听了便知有戏,说道:“这老奴昔日里颇有些功绩,若是赶出去,只恐别人说道。仙姑若是有法子,只管同我道来。必然不会使心股吃亏。”说着便起身到旁边书架的盒子里取出了二百两银子,放到案几上对马道婆说道:“许些银子,权当是孝敬,若是仙姑的法子得效,帮我出了这口恶气。日后还有别的好处奉上。” 这马道婆看着桌上白花花的一堆银子,又知这些世家子弟,素来大方豪爽。想到日后仍有收获,便不顾青红皂白。满口答应了。 又向裤腰里掏了半晌,掏出五个纸铰的青面白发的鬼来,并一个纸人,递与贾蓉,又悄悄的教他道:“把那老头儿的年庚八字写在这个纸人身上,一并五个鬼都掖在他的床上就完了。我只在家里作法,自有效验。千万小心,不要害怕!” 贾蓉口中连连道谢,只说日事成之后再有重谢。唬得那马道婆也是喜笑颜开,只觉傍上了又一个大款。 二人又稍坐了一会儿,马道婆便告辞离去。贾蓉怕她又在宁国府中乱跑,蛊惑人心,便让小厮用车将其送了回去。 送走了马道婆,贾蓉便开始筹划如何将东西送到贾珍床上。正想着,便见丁香进来喊自己吃饭,这才发现已经到了饭点。 回到正厅,秦可卿已经回来了。见贾蓉出来,便服侍贾蓉入了座,夫妻二人一同用了饭。 用完了饭,二人又吃了一盏茶。因为昨日二人胡闹的晚,秦可卿有些困顿,就让宝珠、瑞珠服侍自自己睡了会儿午觉。 贾蓉心中有事,不愿睡午觉,便说要去会芳园逛一逛。又让一众丫鬟婆子都歇息了,不必跟自己去,只一个人往会芳园去了。 路过天香楼的时候,贾蓉便悄悄去了贾珍最近新买的小妾的房间。这几日,贾珍都在这里睡。贾蓉依着那马道婆的法子,将其所给的几个纸人一并全都放好了。 出了门正要往荟芳园去,旁边忽的转出一人和贾蓉撞了个满怀。 “哎哟。”那人摔倒在地,抬头看是贾蓉,抱怨道:“大爷真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也不知道,拉人家一把。” 贾蓉听了定睛一看,却见正是昨日给他报信的朝露。 贾蓉连忙将其拉了起来,说道:“是我方才走的急,未曾看清姐姐,是我的不是。还要多感谢姐姐昨日报信。” 朝露看了贾蓉一眼,问道:“你不去陪着你媳妇儿怎么到这里来了?该不会是又犯浑,来这里偷腥吧?我还以为爷改的性子,却不想还是原来那般。” 这朝露是个心思聪慧的,虽然之前也和贾蓉胡闹,但却是个极为有主见的,不想再像以前那般和贾蓉与贾珍没有名分的胡混。见贾蓉这几日改了性子,还想借此机会甩开贾珍,跟了贾蓉,因此冒险通风报信给贾蓉。这会儿见贾蓉往贾珍姬妾住处来,便出言讽刺。 贾蓉忙道:“好姐姐,你可误会我了。我来此处是想来寻你的,上次幸亏得你提醒。今后若是我父亲再有不轨,还希望姐姐及时叫我。” 朝露看着贾蓉笑道:“我若是帮了爷,可有什么好处?” 贾蓉听了回道:“姐姐有什么想要的尽管与我说便是,但凡是我能做主的,岂有不应允之意?” 朝露哼了一声,说道:“只怕爷只是把我当个玩物儿罢了。若是将来爷管了家,还请发发善心,将我收做房里人,给个名分也好;帮忙寻个老实人家多给些嫁妆嫁了也可。” 贾蓉听了有些感叹,这朝露身为奴仆,在宁府也是身不由己。便回道:“姐姐尽管放心,他日若是我管家,必给姐姐一份丰厚的嫁妆,不让姐姐失望。” 朝露听了,只是深深的看了贾蓉一眼,说道:“爷若是有心,还莫要忘了今日所言才好。”说罢便辞别了贾蓉往天香楼去了。 贾蓉听得此话,觉得府中丫鬟甚是可怜,也无心再往会芳园中去逛一逛了。当下便又重新回自己院中去了。 第11章 筹备 回到院中,贾蓉觉得内心有些烦躁。又不好打扰秦可卿休息,便又往小书房去了。 到了小书房,却看到书桌上盖着上午未画完的图纸。贾蓉又重新研磨了笔墨,继续完善。 差不多画完的时候,外面来了小厮通报道:门口来了几个匠人,说是亲家公派来的。 贾蓉一听工匠到了,赶紧草草画完了图纸。将几份图吹干了墨迹,收好放入怀中。 到了前院儿,见一旁的侧门前蹲着七个四五十岁的老头。见到从府中出来一个衣着华丽,相貌翩翩的贵公子。几人连忙全都站了起来,不住的作辑,喊道“大爷好。” 贾蓉打量了几人一番,见这几人都在脑后挽着两股发髻,头发有些花白。一幅劳动人民的眼神:疲惫且和善。 贾蓉便问这几人:“家住何处?都是哪里人?” 其中一个老成的工匠赶忙回答道:“回大爷话,小的叫魏广,原是山西人,因为家中遭了灾,出不起役银,便都来京都服役。如今役期已过,就想寻些差事。同行的都是我的同乡,工部秦大人让我们来此等候吩咐。” 大夏的匠人乃是贱籍,世代相传。每年皆需应官府诏令到指定的地方服役三个月,期间既无薪水,也无路费,只提供住处和吃食。若是不愿服役,就要每人交二两四钱的银子,叫作匠班银。 这几人交不起役银,便到京都来服役,又没有路费回去,便求秦业帮忙找个工作。秦业就让这几人来贾蓉这里。 贾蓉稍微寻思了一会儿,觉得若是在宁府实验,若是被贾珍知道了怕是不安稳。就让一个小厮领着几个匠人到贾蔷的住处去。 贾蓉又让小厮备好了车,去尤氏那里请了假,就出发往贾蓉院去了。不多时,便到了贾蔷住处,几个工匠已经到了,都在院子里站着。 看见贾蓉来了,里面一个婆子连忙迎了上来,请贾蓉往客厅里坐了。又上了一盏茶,说道:“蓉大爷先吃茶,我们爷在卧室内午睡,马上就过来。” 贾蓉吃了半碗茶,贾蔷便从里间出来,坐在座位上,说道:“蓉哥儿今日前来,怎么也未曾发帖。” 贾蓉解释道:“我昨日同你说的那几个工匠今日便到了,宁府里人多眼杂,我便让他们先到你这边。” 贾蔷一听,便站起了身,走到门口向院中一瞧。回头问贾蓉道:“可是这几个老头?蓉哥儿尽管放心,我这院子没几个人,让这几人在我院内住下。必不会泄露了风声。” 贾蓉笑道:“那这事还得多多依贾蔷兄弟了。如今先在你院中找块地方,做出物品出来实验一下。若是能成,之后还要再寻他处大规模制作,到时还劳费蔷哥儿多多看顾,可莫要上配方泄露了。” 贾蔷听了,走过来拉住贾蓉的手说道:“蓉哥儿尽管放心,这件差事可关系到我今后的身家呢,必不能让配方从我这泄露了出去。” “如此就好。”贾蓉说着。又将那个唤做魏广的老匠人叫了过来,将几张图纸都交给了他。问道:“这些事物如若尽快,几日便可做成。” 魏广仔细打量了图纸一阵,又思索了一会儿。方才开口缓缓说道:“回大爷话,这些事物算不得难,大爷若是急用,两日之内就能将其打造出来。只是我们几个在京城没有店铺,工具不慎齐全,可能要多一些时日。”说罢,忐忑的看着贾蓉,生怕其一怒之下将几人赶了出去。 贾蓉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们如今住在何处?平时如何干活?” 那魏广有些慌乱的回答道:“小的几个如今在城外租了间屋子,几人都住在一起,房主不许在屋内做工。我们如今都刚刚服完了役期,还没有接得什么活计。” 见贾蓉沉思不语,又慌忙说道:“大爷,我们几人都是老练的工匠,打铁、制瓦都会。只是如今手上没有什么工具,若是工具齐全,只一日便能将大爷所需的事物打造好。” 贾蓉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先让这几个工匠将器物打造出来再说。便说道:“既然如此,你且说说还需多少银两,等下我便让小厮带你们去将所需的事物一并置齐了。你们只管打造,若是东西合格,以后我便雇佣你们便长期制作。” 那魏广连连点头,回答道:“一干事物我们都已已经有了,只唯独还缺一铁匠炉和一些生铁,需得三两银子。大爷请放心,小的们一定尽快给大爷把东西打出来,保管让大爷满意。” 贾蓉便叫了两个小厮过来,从袖中摸出两块银锞子交给二人,吩咐其跟这些匠人去将所缺的事物购置齐了。等他们将东西打造出来,就立刻汇报给自己。 两个小厮领了命,便带着一众匠人告辞去了。 贾蓉又和贾蔷商量了一阵,该如何保密的事情。贾蓉本想在城外置个庄子用来专门制作煤球,只是囊中羞涩,钱都给了那马道婆,如今恐怕是不够用了。思来想去。也不得好办法,贾蓉心想,到时恐怕少不得再去求一求凤姐了。 眼看天色已经不早,贾蓉便告辞了贾蔷。临走前又约了贾蔷明天一同去京华楼吃饭,并再三嘱咐要带上贾芸。 贾蔷连连答应了,又送贾蓉到路口,方才回去。回到院内,便让人去叫贾芸来吃饭。 这贾芸是荣府的旁支,但家境没落,父亲早早去世,只剩下自己和母亲相依为命。其父亲留下的一亩地两间房子,也被他舅舅借着丧事的花费,将田地和一间房子抵押掉了。如今虽只有十三四,但却早已饱尝人情冷暖。 如今听贾蔷请自己去吃饭,虽心中有些疑问但仍辞别了母亲,出门赊了一坛酒,前去赴宴。 到了贾蔷院内,二人互相见过之后,贾蔷便请贾芸入席。 二人互相饮了几杯酒,贾蔷便问贾芸道:“芸兄弟如今年纪已长,你母亲又为了你那般操劳,也该寻个正经差事做做,也好报效你母亲。” 贾芸听了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想过寻个差事,好让我母亲不像以前那般辛苦。只是年龄尚小,家中贫困,在府中又说不上话。想要领个差事,也没什么门路。”说罢,又自饮了一杯。 贾蔷见此连忙宽慰道:“芸兄弟不必难过,芸兄弟年纪虽小,但说话办事却全都漂亮。以后前途必然无忧。” 贾芸回道:“多谢蔷兄弟宽慰。他日蔷兄弟若是能像宁府推荐我某一差事,芸必不忘蔷兄弟的恩情。” 贾蔷笑道:“你我本就是兄弟,本应该互相帮助。何谈恩情?不过,说起差事,宁府的蓉哥儿如今想要在外自己做番事业,尚缺一管事之人,不知芸兄弟可有意思?” 贾芸连忙起身敬酒喜道:“若是如此,哪能不愿?只是还要多仰赖蔷哥儿帮忙引荐。” 贾蔷自是满口答应,二人觥筹交错,宾尽主欢。 二人吃的半醉了,贾芸便和贾蔷告别。贾蔷还欲留贾芸住下,贾芸推辞家中有老母在家,遂辞别贾蔷归家去了。 第12章 贾芸 却说贾蓉回了宁府,已经到了酉时,贾蓉先去向有尤氏请安。 到尤氏院内时,尤氏还尚未用饭,贾蓉先给尤氏请了安。 然后便与尤氏商量道:“我岳父家中还有一弟弟,叫做秦钟,今年八岁。如今尚未上学,不如将其接到家中来住,让他在族里的义塾中上学,一应花费都从我的月钱中扣。” 尤氏回道:“你倒是会心疼你媳妇。既然如此,我便让人收拾两间屋子出来,你让人将其接到家中住就是。”正说着,就见秦可卿来请安,却是快到吃饭的时候了。 尤氏让秦可卿在贾蓉旁边坐了,然后指着贾蓉对秦可卿说道:“你倒是个好命的。你丈夫方才还同我说要将你弟弟接到家中来住。” 秦可卿连忙起身,说道:“全赖丈夫疼爱,只恐我弟弟年幼不懂事,坏了规矩。” 尤氏笑道:“这有什么,左右教上一教就会了。只是今后你还要多严加看管,莫要让你弟弟学坏了,辜负了你丈夫的一片心意。” 秦可卿连忙称是。正说着,炒豆儿进来问尤氏可要用饭。 尤氏便起身往前厅去,又对秦可卿说:“你丈夫既然这么疼你,我也不愿做个恶人。你且去随他回家去吧,今日不必伺候了,晚上也不必再来。” 二人便同尤氏告了别,回到院中吃过了饭,二人便回到房中说话。 回到房间,贾蓉也不顾旁边还有丫鬟,便迫不及待的将秦可卿搂入怀中轻薄起来。房里的宝珠、瑞珠和丁香,看二人这般,便都躲了出去。 秦可卿见此,羞红了脸,轻推着贾蓉埋怨道:“爷真是的,这几日每日都那么折腾。” 贾蓉轻咳了一声,觉得有些尴尬。这年轻的身体见了如此美人,哪能忍得住,每日都要来上几发。赶紧转移话题,说道:“过两日等房间整理好,你将鲸卿接进府来住,到时我再带他去拜师。” 秦可卿听了甚是感动,抱着贾蓉竟落下泪来。贾蓉连忙宽慰道:“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子怎么就落泪了?” “妾身,未曾想自己竟如此幸运。” 秦可卿嫁入宁府时,听闻贾蓉名声多有不好,已经做好了羊入虎口的准备。如今几日见贾蓉对自己如此尽心,便十分感动和庆幸,不禁落下泪来。 贾蓉又宽慰了许久,说了很多甜言蜜语。等秦可卿不再哭泣,便又重新动了心思。秦可卿正在感动,哪有不从的意思,二人遂又试了许多姿势。 …… 第二日,二人像前几日一般吃了饭,给尤氏请安。贾蓉又向尤氏请了假。 虽然才来不过几日的功夫,贾蓉已经习惯了每日请安。虽然到了古代,也没有工作,但每日的“打卡”还是省不掉的。 回到小书房内,贾蓉便让自己的心腹小厮福儿,去找个房伢子,看看城外可有庄子可买。而后便开始细细谋划起该如何做蜂窝煤的生意。 想了许久,贾蓉看时间已是不早。便叫小厮备了车往京华楼去了。 到了楼内,贾蔷还未来,贾蓉便吩咐小厮在门口候着,等贾蔷来了直接领入包厢。 假如在包厢内点好了菜,吩咐小二先别上菜。又吃了盏茶,便有小厮领着贾蔷和贾芸进来了。 贾芸进来看到贾蓉,便急忙给贾蓉请安。贾蓉同二人问了好,便让二人入座。又吩咐小厮去叫店家上菜。 几人坐下闲叙了一会儿,酒过三巡。贾蓉便对贾芸道说道:“我听人说,芸兄弟虽然年纪小,但却极为聪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贾芸回道:“蓉哥儿过誉了,不过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罢了。”又敬了贾蓉一杯,说道:“我听蔷哥儿说,蓉哥儿如今想要做些生意,尚缺一打杂之人。我虽年纪小,却也会做些算术识得几个字,不知蓉哥儿看我可行?” 贾蓉故作沉思了一阵,方才缓缓说道:“芸兄弟的能力人品,我自是相信的。只是恐怕会耽误芸兄弟读书,若是因此让芸兄弟无暇顾及学业,岂非我之罪过?” 贾芸听了,赶忙说道:“蓉哥儿多虑了,我虽在族中义学上课,但着实不是读书的料子,成绩只得中等。若是蓉兄弟可以给我份差事,我也可借此谋生。日后必瞻前马后,为蓉兄弟效劳。” 贾蓉回道:“哎~芸兄弟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本就是同族人,本就应该互相帮扶。芸兄弟若是有意,我正好需要一主管。虽不能说直接给芸兄弟多少钱,但将来若得了利润,其中必有芸兄弟一份。” 贾芸稍微犹豫了一下,但想到也无更好的机会,便又敬了假贾蓉一杯,说道:“如此,小弟以后便要多依赖蓉哥关照了。日后必不让蓉哥失望。” 一旁贾蔷也说道:“蓉哥儿尽管放心,芸兄弟办事向来妥帖,从未出过差池。何况还有我在,我们兄弟三人同心协力,必做出一番事业来。让那些小盱我们的人都看看。” “好。我等必然要做出一番事业来。”见贾蔷说的激动,贾蓉也站起来大声说道。 三人便不断商谈,气氛愈发热烈起来。 吃罢了饭,贾蓉兴致正高,便提议去看看那些工匠进度如何。便叫小厮领着三人,往那匠人的住处去了。 三人走了许久,出了城,方才到那几个匠人租住的地方。 老远就听到叮叮当当打铁的声音,在房外正打铁的魏广见有马车过来,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迎了过来。 看到是贾蓉前来,魏广慌忙问好。又说所要事物都已造好,只剩最后一个钳子一个时辰便能做好。 三人都下了车,贾蓉便问魏广:“东西都在何处?”得知都被放在房间里,便往房里走去。 一进房间,便有一股浓烈的汗臭味扑面而来。贾蔷连忙取了香囊出来,捂住鼻子。贾蓉皱了皱眉头,看见一旁墙边放着刚打造好的火炉以及制煤球机。赶忙大步走过去,仔细打量了一番,又上手试了一试。虽做的有些粗糙,但毕竟是手工打制的,能用就行,也要求不了许多。 贾蓉便将制煤球机放到车上。又叫了两个小厮过来,让其严加看管这几个工匠,又嘱咐魏广多打造些制煤球机。 便又领着贾蔷和贾芸上了车,急急忙忙的往贾蔷家中去了。 第13章 发作 回到贾蔷院中,贾蓉先让一个小厮去取煤块儿了。然后又要了一把铁锹,亲自从一旁的花园里挖了一些黄土出来,等到小厮将一篮煤块送来。 贾蓉将煤块倒在地上,全都用铁锹敲碎,按比例加入少量黄土。将煤灰堆成小山状,再在中间挖个大洞,在中间倒上水,然后用铲子把煤灰盖上。 一旁贾蔷好奇的问道:“蓉哥儿,这便是你的方子吗?何必自己动手,不如让个下人来做就行。” 贾蓉摇了摇头,对贾芸说道:“芸兄弟,你看仔细了,记住如何制作。等会儿我把配方的比例给给你,今后你要负责看管工匠。” 又对贾蔷说道:“蔷哥儿,你可要仔细别走漏了消息,以后你我能否发家,可全靠这东西了。” 二人连连向贾蓉保证了,也不再说话,只看着贾蓉如何操作。 等了约莫四盏茶的时间,贾蓉见煤灰都已湿润了。就用铲子把煤灰拌一下,觉得有些干燥,便又加入了少量的水。搅拌了一会儿,贾蓉见煤灰中没有大块儿的煤块儿了,便觉得差不多了。叫一旁的小厮打了桶水过来。 贾蓉取出蜂窝煤机,将其浸泡在水桶中,然后取出按压在煤灰堆上,来回按了三四次后,在一旁空地上轻压把手,把蜂窝煤按压出来。 如此重复了十几次,贾蓉便造出了十几个蜂窝煤。贾蓉吩咐贾蔷道:“蔷哥儿可要注意。这几日不要让这些煤球遇着水,若是有太阳,就搬到太阳底下晒干。这些事物都交给蔷哥儿了,可万万不能外泄。” 贾蔷连连向贾蓉保证没有问题。又对院中的一众奴仆说道:“你们这几日都打起精神来,可要注意了。若是有人敢外泄或者丢了一样东西,小心你们的脑袋。” 院中一中奴仆纷纷跪地,连道:“不敢。” 大夏的家奴,没有自己的独立户籍,依附在主人的户籍之下,属于社会上的贱民。他们由主人养活,听主人的安排,包括婚配,都没有自主权,基本上一生都以侍奉主人为己任。作为主人,基本上是可以为所欲为的,随便寻个理由就能打杀了,最多也不过是赔官府几两银子罢了。 三人又商议了一番,贾蓉便辞别了贾蔷。让其等煤球干了之后便派人来告诉自己。 回了宁府,贾蓉先去给尤氏请安。 到尤氏院内时却见府里一众丫鬟婆子都聚在门口,房里不时有丫鬟进进出出。 贾蓉赶忙走了过去,拉住尤氏的小丫头炒豆儿问道:“怎么了?家中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炒豆儿将贾蓉拉到一旁的角落里,悄悄的说道:“今儿下午,珍老爷在天香楼和新买的小妾文花玩时,也不知道怎么滴,就要打死她。珍老爷衣服都没穿就拿剑就撵着文花到处跑,那文花鞋也没穿,只拼命的跑。两人从天香楼跑到登仙阁,又从登仙阁跑到前院大厅,最后竟然跑到太太这里了。” 贾蓉听了被唬的一愣一愣的,这贾珍竟然裸着跑了那么远,那不是连前院的杂役小厮都看到了,这下这贾珍可丢脸丢大了,看来那马道婆还真有本事,这么快就见效了,还以为要等上几天呢。又赶忙问道:“那后面怎么着了?” “还能怎么着,太太怎么叫珍老爷都不应,还要再砍别人,最后太太叫了几个年轻力大的小厮,将老爷按住了,把手里的剑夺了,抬到屋里去了。” 贾蓉听了便往屋里去,进去后只见贾珍正躺在床上,似乎是昏睡过去了。旁边尤氏坐在床边,用手帕捂着脸哭,一众贾珍的姬妾哭的泪天泪地。秦可卿也在一旁干哭。 贾蓉赶紧过去,满脸焦急的打量了贾珍一阵,又叫了几声,见贾珍果没有一点反应,只以为贾珍不行了。心中一喜,面上却不露声色,扑到床边一下也干嚎起来,口中不住的喊:“父亲啊,你醒醒啊,我是你的儿啊。”“爸你怎么了?” 见贾蓉如此大的反应,旁边尤氏和秦可卿一下愣住了,又赶忙来宽慰贾蓉。 贾蓉哭嚎了一阵,直哭的眼泪鼻涕全都出来了,方才抽噎着问道:“可曾请了太医?” 尤氏抚着贾蓉的背,说道:“胡太医刚刚来过,只说是老爷近日放纵过度,身虚体疲,又精神紧张,发了癔症。吃剂药休息一段时间就好。开了幅药给老爷吃了,如今老爷已经睡了。你不必太过伤心。” 贾蓉一听却愣住了,回头再看贾珍,见其虽昏睡不醒,但气息却还平稳。脸色虽有些蜡黄但也不是很差。心中不禁诽谤道:这马道婆也不太行啊,这贾珍看起来也不像是要挂掉的样子。 便收起哭声,抽噎了两下,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怎地就弄成了这样?” 尤氏听了颇为尴尬,总不能说你父亲光着屁股跑了半个宁府,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还不是因为你父新纳的小妾,也不知说了什么话,将老爷气成这样。这会儿我让她回去闭门思过去了。” 正说着,便有丫鬟进来通报:“西府的琏二爷和链二奶奶来了”。 二人赶忙起身去迎,贾链夫妻二人到了房内,先是看顾了贾珍一回,方才坐下。 刚让丫鬟上了茶,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又有丫头传话道:“老太太来了。” 众人便又赶忙起身,出门去迎贾母。 却是贾珍发疯的事传到了荣府,荣府众人都过来探视。 贾母进了房间,看了贾珍一会,见其气息平稳,似乎是并无大碍。方才问道:“阿弥陀佛!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呢?” 尤氏回道:“也不知怎地,突然就发了癔症。太医说是近日太过疲累的缘故。” 贾母也只贾珍向来胡闹,对尤氏说道:“你也该多劝劝他,莫要伤了身体。” 尤氏连连称“是”,几人又坐了一会儿,到了饭点,尤氏便留贾母在府里吃饭。 贾蓉和贾链自去外间饮酒吃饭。 古代男尊女卑,除了夫妻间日常吃饭,女子是不能和男子同席的。 第十四章 斩草除根 贾蓉和贾链在外间喝了几杯酒,贾链便悄声问贾蓉道:“蓉哥儿可知珍大哥到底是什么情况?” 贾蓉有些纳闷,这贾链怎么问自己这东西,难道自己还能说是自己下的降头不成。便摇了摇头,说道:“我今日在外面办事,回来就已经这样了,并不知道具体情况。” 贾链又问道:“难道真是珍大哥放纵过度导致的吗?” 却是贾链听说这贾珍发了癔症,想起自己也经常和贾珍一起胡混,二人也有同穴之谊,害怕是这贾珍是染了什么不可明说的病,那自己不也得上了,因此向贾蓉打听细节。 贾蓉推辞说道:“我也不清楚,只听下人说是突然就发了疯,许是撞客了。” 贾链见贾蓉不愿多说,也不在追问,只是决定明日必要去寻一经验丰富的医师去好好检查一番。 众人吃罢了饭,到堪堪日落,贾母方领着荣府众人回去。 尤氏便让贾蓉夫妻二人回去休息,自己亲自陪在贾珍身旁。 贾蓉夫妻二人回到院内,秦可卿还未用晚饭。贾蓉便命厨房随意做了些饭菜,等秦可卿吃过了,二人便都歇息了。 …… 次日一早,贾蓉和秦可卿便去尤氏院中请安。正好碰见尤氏服侍贾珍吃早饭,贾珍一见到秦可卿,就傻傻的看着她,尤氏将饭送到最边也不吃,竟要秦可卿喂自己吃。 贾蓉见此,气的鼻子都歪了。一旁的尤氏也是面色铁青,赶忙摆手示意让二人出去了,贾珍见秦可卿出去了竟像孩童那般哭闹,尤氏又哄了半晌贾珍才安静下来睡下了。 二人出了尤氏院,贾蓉见秦可卿脸色有些忧虑,宽慰了一阵。又让她去西府,寻王熙凤去玩去了。 贾蓉自己先是到会芳园内转了一圈,寻了一个四下无人的机会便往天香楼去了。到了楼内,见昨日贾珍大闹的痕迹依然可见,墙上还有两道刀痕。贾蓉先去把之前放好的纸人收了起来,想着找机会再放到贾珍床上。 出了贾珍的住处,贾蓉便往朝露房里去了。 贾珍如今躺在尤氏院里,尤氏害怕贾珍再发癔症,让贾珍的一众姬妾丫鬟都歇息了,只用自己的人伺候着。 到了朝露房前,贾蓉进去一看。朝露正一个人坐在桌边投骰子玩。见贾蓉进来,朝露赶忙起身。先是将贾蓉拉到里面,又到门口探头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把门关上。 又回来给贾蓉倒了杯茶,埋怨道:“爷这会儿子不在老爷跟前伺候着,跑我这里来干什么?要是让人看见了,那还得了。” 贾蓉笑道:“你怕什么,这会子关了门倒显得心虚。”又问道:“昨儿那老头到底什么情况?我听说衣服也没穿,到处砍人。” 朝露看了贾蓉一眼,问道:“你当真不知?” 贾蓉一听,有些慌了神,该不会被这朝露发现了吧,自己放纸人的时候可刚好被她撞见过进贾珍屋子的。当下强颜欢笑道:“我知道什么?我昨日一直在外面办事,傍晚才回来。” 朝露轻哼了一声,坐下说道:“谁知道爷是不是和那文花又勾搭上了,被老爷发现了,才要打死文花。” 贾蓉听了,忙道:“你这会儿吃的哪门了的醋,我跟那文花连面都没见上过几次,况且你又不是不知,我这几日每日都忙的不行,再没有像之前那般胡混了。”说着走到朝露身后给她揉肩。 “若是如此那便再好不过了。昨儿老爷和那文花在屋里,老爷忽地大喊,我进去就看见老爷拿着剑,到处乱砍,一路跑到太太院里才被几个小厮按住了,夺了剑。”又将贾蓉拉到身边,在贾蓉耳边轻身说道:“我看昨天老爷好像是磕到了根,昨儿太医说以后可能不能人道呢。爷以后可以放心了。” “当真如此?”贾蓉惊道。 见朝露点了点头,贾蓉内心狂喜。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贾珍成天乱搞,这下以后怕是只能被搞了。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朝露害怕被人发现贾蓉在自己这,便催着贾蓉走了。 贾蓉出了天香楼,到小书房仔细思考了一阵。 这贾珍虽说伤了大龙,但以后到底还能不能好却不确定。况且就算好不了,以这贾珍的种种事迹来看恐怕最后还是逃不掉被抄家的命运。还是要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才好。 想到此处,便起身往尤氏院中去了。出了书房,却正看见宁国府的管家赖二走了过来。 这赖二是赖大的弟弟,都是贾家的家生子。赖家在贾太公时就是贾家的家奴,服侍了贾家几代人,因此很得信任,在宁、荣二府地位颇高,比一般的主子还尊贵。这二人仗着辈分高,又得二府主人的信任,在宁、荣二府里是弄虚作假,从中贪得了许多银子。 贾蓉便问道:“赖爷爷这是去哪?” 赖二走过来给贾蓉见了礼,说道:“昨儿太太打发我去城外玄真观去请老太爷去了,刚回来,准备回太太命令呢。” “我太爷可回来了?” “老太爷昨儿炼了一宿的丹,今天上午才见到,老太爷说:“儿女之数,皆由天命,非人力可强者。”就让我回来了。” “这样啊,我正要去看我父亲,你先回去吧,我帮你传个话。” 到尤氏院内,贾蓉见尤氏任守在贾珍边上。便上前问道:“我父亲怎么样了?” 尤氏轻声回道:“刚才醒了说饿,要了碗粥吃,这会儿子又睡下了。”又说道:“正好快饭点了,你媳妇去西府拜访你链二婶婶了,你今日在我这里用饭吧。吃晚饭我们娘俩正好说说话。”又吩咐银碟儿去厨房,让做几个贾蓉爱吃的菜。 贾蓉回道:“多谢母亲关爱。”又说道:“我刚才从前院回来,碰到了赖二,他说我太爷还在观内炼丹,不愿意回来。母亲可用我再去请一请?” 尤氏叹了口气,说的:“既然不愿回来就算了,左右我看你父亲已经好了许多,想来过几日就能好了。” “如此就好。” …… 吃过了饭,贾蓉便劝尤氏先歇息一会。尤氏昨夜一夜未睡,这会儿也觉得困顿,便留贾蓉看顾贾珍,自己先歇息了。 贾蓉见此,便将房里的丫头都支使开,趁机又把几个纸人都放在贾珍床上。 等到晚上,贾蓉见贾珍一直沉睡,就让几个丫鬟看顾着,自己辞了尤氏回房了。 第十五章 乱 次日,贾蓉请了安。又去贾珍那里看顾了一会儿,见贾珍痴痴傻傻连人也认不出,比昨日更呆了方才放下心来。 而一旁尤氏见贾珍痴傻起来比昨日还严重,慌了神,赶忙让人再去请胡太医。 那胡太医来了见贾珍如此痴傻也不知是何缘故,只得胡乱说了一堆什么:血气上头,肝损精疲的话。开了一副安神的方子给贾珍吃了。 几人忙活到晌午,贾珍才吃了汤药睡下了。众人刚吃罢饭,贾蔷、贾芸和贾萍等人又来看视。 几人稍说了一会话,贾政、贾赦并王夫人、邢夫人和贾链、王熙凤也来了。 贾蓉又赶忙去迎几人,众人到上房内探望贾珍,贾珍见这么多人来却一个也认不出,只以为是恶鬼索命来了,口中胡言乱语,什么胡话都说了出来。 众人见此也是惊的不行,听得贾珍的胡话不堪入耳,全都退出房间,贾珍才安静了下来。 众人便到前厅说话,只留贾蔷带着几个小厮看顾。 贾蓉和尤氏自是痛哭不已,几人又连忙劝慰二人。 王夫人念了几声佛号,对尤氏说道:“我看珍侄子必是中了邪,不若去请城外玉清观的罗道长和高明寺的朱主持,这二人最为高明,连龙虎山的正一道长也要敬二人几分。若是请这二人前来做法,必然能够让珍侄子恢复。” 尤氏听了便又忙让贾链去请二人,又让贾蓉去玄真观请贾敬。 贾蓉便让小厮备了马车,赶去玄真观了。 到了玄真观,贾蓉说明了身份来意,便有道童请贾蓉在客房坐了,派人通报贾敬去了。 贾蓉吃了盏茶,等了许久仍不见有人过来,便起身亲自往里面去了。 正要进后院,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福生无量天尊,贫道无我子见过居士。” 贾蓉转身一看,只见一中年道士,身材笔直修长,相貌俊逸不凡,仙风道骨,正抱拳行礼。 贾蓉赶忙回礼,道:“小子贾蓉,见过真人。小子家中长辈在此修道,如今家中有事,特地来寻。若是冲撞了真人,还请真人原谅则个。” 无我子笑道:“居士多虑了,贫道并非此观中人。我来此处乃是为居士而来,居士有一物落在路上,贫道捡到了特来归还。” 贾蓉听了一愣,仔细想了下自己也没落下什么东西。便问道:“真人可是找错人了?小子不曾有东西忘带。” 无我子拿出一块玉牌,笑道:“居士可还识得此物?” 贾蓉接过一看,正是当初那老头给自己的玉牌!没想到真有仙人,连忙跪拜,求道:“求仙长传我仙法。” 贾蓉心想别说做官,当皇帝都没有做神仙来的爽。就算不能长生,学几个道法劈雷,御剑飞行什么的,又帅又拉风,比自己去舔皇帝强的多。到时候真有不对付的人,直接用雷劈就完事了,哪还用瞻前顾后的想这想那。 无我子却只是轻笑摇头,说道:“贫道从不收徒。” 贾蓉见此无法,又求道:“求仙长教我,此间可有仙途?” 无我子笑道:“居士着像了,此方世界并无仙人,也无仙法。”说罢,轻甩拂尘。 忽的一股浓雾袭来,贾蓉只觉眼亲白茫茫一片,待到迷雾散去,哪里还有那道士的影子。 正欲再寻,耳边忽地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蓉大爷,蓉大爷。” 贾蓉猛地张开眼睛,旁边小厮正喊他。自己仍坐客房的椅子上,根本没去后院。 贾蓉有些疑惑,难道刚才的是梦吗?又赶忙找了找那玉牌,浑身上下却都没有。 “大爷?”一边的小厮见状疑惑的问道。 没有找到,看来可能是梦,只是不知为何做这样一个梦。贾蓉有些怅然若失,说道:“怎么了?” “牛观主请爷过去呢。”那小厮指了指门口。 贾蓉这才发现门口还有一道童,尴尬的对那道童笑了笑,又整理了一下衣服。贾蓉便跟着那道童往后院去了。 那道童将贾蓉领入一个小别院,走到房间门口说了句:“观主,贵客已经到了。” 房间里传来句:“请进来吧。” 那道童便示意贾蓉进房间里去。贾蓉便进了屋,见那牛观主正盘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一卷《黄庭经》。 二人互相问了好,牛观主便道:“贾居士今日上午开始闭关炼丹,需得七七四十九天才能练好。我方才遣人去问了,贾居士只说是不管何事,一律不问,还说无论如何都不要人去打扰他炼丹。” 贾蓉问道:“观主可曾说了是家父病重?” “已经说了,只是贾居士向道之心坚定,不肯出关。” 贾蓉心想:这老头儿子都快死了也不去看看,也没见真修出什么门道来。又想起刚才做的梦来,“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办法了。”又问道:“观主可曾知道无我子?” 那牛观主沉思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听名号似是道家子弟,只是从未听说过有人叫这般道号。可能是哪个无名道士自封的。” 得,看来这牛观主也是个没能力的,连仙人道号都没听过,怪不得贾敬在他道观里吃死了。 想到这儿,贾蓉也没心思和这假道士谈论了,原本还想问问有没有修仙的法子,结果这老道连神仙的名号都不知道。 当下便起身告别,回宁府去了。回了宁府,贾蓉同尤氏讲了贾敬已经闭关,并不愿出来。 正说着,里面贾珍又闹了起来,寻刀弄杖,寻死觅活的,闹的是天翻地覆。又从嘴里说出许多先前所干的恶事来,听的贾蓉是目瞪口呆。 一干丫鬟婆子听了赶忙都躲了出去,生怕被尤氏和贾蓉知道自己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 尤氏听了贾珍的话是又气又怕,气的是贾珍先前背着她做出了那么多丑恶之事,怕的是若是这些事传出去只怕宁府都有被责罚。 慌忙让贾蓉、贾蔷和几个有力的小厮将贾珍抱住了,用丝巾捆在床上。又将一干丫鬟婆子都撵了出去,只留贾蓉、贾蔷和贾芸在跟前伺候。 正闹着的时候,西府的老太君听说贾珍又发了疯,带着荣府的众人过来看望。 荣府众人一进房间,贾珍看有那么多人来只以为先前害过的诸多人都来索命来了,口中不住求饶,又把所做的恶事说了一遍,其中更有一桩:看上了别人的妻子,将其逼的家破人亡。 贾母听了脸色大变,赶忙让众人都出去了,又让贾赦用丝巾将贾珍嘴堵上。 见旁边贾宝玉、林黛玉和三春几个小姑娘唬的脸色煞白,又让贾蓉将几人带到他院里歇息,而后带着众人去前厅商讨。 贾蓉将几个小萝莉领到了厢房,让丁香给几人上了茶。 那宝玉呆呆的坐了,吃了半碗茶,方才回了神,略微有些颤抖问道:“蓉哥儿,方才珍大哥说的那些可都是真的?珍大哥当真做了那么多恶事?为了一个已婚的妇人,逼得别人家破人亡?” 贾蓉听了忙道:“此事我也不知。” 宝玉嘟囔道:“怎会如此,我先前看珍大哥也是个和善的,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一旁林黛玉说道:“你又怎么知道别人是什么样的人呢,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天底下的人又不会把心思都写在脸上。” 贾蓉见林黛玉和探春都有些鄙夷的看了自己一眼,心道不好,贾珍这下自爆可把自己也连累了。要是留下了不好的印像,以后再想改变可就难了。 第十六章 判 贾蓉见情况不妙,这锅自己可不能背啊! 一下也痛哭流涕,说道:“我哪能想到我父亲竟然做出这样的事呢,先前让我办事,我见别人不肯也就算了。还为此挨了顿打,未曾想我父还不肯罢手,最后竟逼得别人家破人亡,若是早知如此,我便是被打死也要拦住我父亲。” 探春见贾蓉哭的伤心,便过来劝道:“侄儿也不必如此难过,你又不知道这事,怎么会是你的过错呢?况且你作为儿子难道还能忤逆你父亲吗?。” 贾蓉听了哭的愈发不可收拾,口中不住的说对不起那些冤死的人。 宝玉见此,说道:“好端端的,怎么就闹出这般事来。”想到那些花际的姑娘只因长的漂亮,便平白无故的失去了生命,也落下泪来。心里却想:珍大哥学了那么多圣贤书,最后竟变成这样,可见那些书还是不读为好。越发讨厌起读书来。 却说林黛玉见二人都哭成泪人,又想起自己如今没了母亲,孤苦一人在京城。想那些丫鬟无父无母,也是孤苦伶仃,被贾珍逼的投井自尽,也哭了起来。 一旁三春见几人都哭了,想到自己今后若是嫁出去,遇到贾珍这样的人也无处诉说,也都哭了起来。 惜春哭道:“这些女孩早知如此,还不如早早出家当尼姑去,也不至于落得这般田地。” 贾蓉见屋中众人皆尽落泪,心道不好,要是等会贾母过来看到这样,恐怕自己要吃落挂。赶忙止住了哭声,劝解几人。 劝了好一会儿,几人才止住哭声,只有林黛玉,想到伤心处怎么也止不住眼泪。 不一会儿,鸳鸯便从贾母处来,传几人过去吃饭。 贾蓉便让鸳鸯领了几个萝莉走了,贾蓉自己领着宝玉往大院中去了,到地方时,见桌椅案席具已被齐。 贾蓉便请贾赦坐了主座,贾政在贾赦右手边坐了,贾链坐左一,而后便是贾宝玉、贾蓉、贾蔷、贾芸等人。 席间,贾赦对贾蓉说道:“你父亲的病看起来不大是医药可治,还是要请些明家高士来看看才好。” 贾蓉连连应好,说已经请了玉清观的罗道长,明日便可过来。 众人吃罢了饭,随贾母待到日落方才离去。 待到众人告辞离去时,贾蓉叫住了贾芸,将其领到小书房内,说道:“这几日恐怕我和蔷哥儿得不了闲,煤球之事便全都交给你了。”说着取出一块成色十足的马蹄银交给贾芸。 贾芸接过了银子,说道:“蓉哥儿放心,只是不知蓉哥儿做何如何打算?” 贾蓉沉思了一会儿,原本打算做出蜂窝煤抢占市场后通过王熙凤说动王子腾。拿下京营的煤炭供给,只是如今贾珍眼看快要不行了,要是守孝便不能出门,恐怕没时间操作了。 “芸哥儿先找个地方将那几人匠人安置下,东西事物先只管打制,不必急于售卖。只一事,器物图纸万万不可泄露了。若是银钱不够,只管找我来取。” “蓉哥儿放心,小弟知道了。” …… 当晚,尤氏安排贾蔷带着几个小厮轮流看护贾珍。自己也寸步不离。 第二日上午,贾代修、贾代儒等贾家族老又领着一众贾家小辈前来看望。 众人七言八语,都乱出些主意,有的说请端公送祟的,有的说请巫婆跳神的,有的又荐玉皇阁的张真人,种种喧腾不一。 到了巳时,贾链并玉清观的罗道长到了。众人慌忙将罗道长迎入贾珍房间。 那罗道长先是仔细看了贾珍一回,便说:“贾候爷这是被小鬼缠身了,待我施法驱邪。”然后一手持经一手摇铃,念了段驱邪咒。 看贾珍并无反应,便要来了一碗清水,又是念诵了番咒语,而后吸了口水,一口喷在贾珍脸上。 贾珍受了刺激忽地发作起来,口中胡言乱语,直要打死罗道长。 见此,那罗道长说道:“此鬼凶恶,只怕是要开坛做法。今日午时恰好是吉时,诸位还是快做准备吧。” 尤氏听了哪有不应允之意,连忙答应了,让一干丫鬟小厮赶紧去准备东西。 …… 我叫贾珍,是宁国府的当家人。 我太爷爷和他弟弟随夏太祖打仗,立了大功,两人都被封为国公。 结果我爷爷不争气,不仅打输了仗,更是站错了队,幸好我太爷爷面子大,只削了两级爵,降了官就完事了。 不过这也没法,谁让我太爷爷厉害呢,皇帝都不能随便动他。结果我爷爷被罚后不开心,竟然经常打我。还说什么棍棒底下出孝子,不打不成器。我想:等我长大了,你看我弄不弄你就完事了。结果没过多久,我爷爷就一病不起,没熬过一个冬天就去世了。 我父亲是个读书人,母亲是世交王家的。我父亲快三十岁才生了我,生我时我母亲难产去世了。我父亲将我视若珍宝,有求必应。 因此我爷爷一死,我就成了家里的主人。无论我想要什么,都有人给我弄来。 等我加冠,我父亲就给我说了门亲事,对方是个大家闺秀,听说在朝廷里也颇有势力。不过我不在乎这些,难道还有人敢动我家吗? 等我结了婚,我父亲就出去修道去了,我不太理解,难道长生就那么好吗?那道观里既无美酒也无美人,也不知道我父亲怎么忍受的。不过我父亲一走,我就彻底没人管了。 我并不喜欢我的妻子,虽然她长的很漂亮,但老是劝我出去当官。她难道不明白,我爷爷就是因为当官才被罚了两等爵位吗?而且当官又累,我这样的人,又不是那些平头百姓,哪里需要当官呢?我太爷爷留下来的财产就够吃了。 不过我虽然不喜欢她,但我还是按时去她房间过夜。这是我的责任,我可不想我太爷爷传下来的爵位到我这就终止了,这爵位还能传很久呢。 除了每月按时去“交公粮”,我平时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无论我看上了谁,府里的女人没有几个敢拒绝我的。虽然中间出过几个不愿意的,但丫鬟怎么能违抗主人的命令呢?在消失了几个敢反抗我的丫头后,府里除了我妻子那里便彻底没人敢不听我的话了。 我妻子总是不开心,我也越来越不想去她院里。到了后来,我从不在她房里过夜,每次完事我就要出去找几个美人去快活。结果没想到,我有那么多女人,就只有他怀孕了。 有了孩子我很高兴,这倒不是因为我喜欢孩子。而是有了孩子我的任务就彻底结束了,我家三代单传,我可不能在我这代断了。 我妻子生的是个儿子,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我父亲因为这还在家里住了半个月。 结果没成想,我妻子生完孩子没几年就去世了。这对我来说算是好事,再也没人能阻碍我了。我很快就又找了一个女人做妻子,这次我自己给自己找,我对媒婆提出的要求就一点:漂亮。 媒婆很快就找好了人,我看了画像,非常好看,媒婆告诉我对方家世不好,只是普通人家。这正合我意,我才不要再来个大家闺秀,既玩不开,还好管着我。“就她了。”我对媒婆说道。 果然如我所料,新妻尤氏根本不敢管我,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比之前杨家的小姐好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其后的日子我越发放纵,便是府外的姑娘我看中了也要得手。 有次我在庙里看到一个妇人,长的是十分美艳。我便让寿儿去打听了,是个千总的媳妇,来京复职,正补缺呢。我就让我那儿子去他家里讨要,只要让他妻子来我这儿住上一个月,我保他升校尉。谁知那人竟然不肯,我又没让他休妻,真是搞不懂。没法子,我着实想那妇人想的紧,便想办法让人告他一个吃空饷的罪名,抓进去了。 这次我亲自去了他家,那妇人哭的和泪人一样,跪地求饶。没曾想我才走过,那妇人就自缢了,真是可惜了这么个美人了。那人听说在牢里不知怎地就发了疯,竟然想越狱,杀了四个狱卒。差点让他跑出来,吓我一跳,还好最后被乱箭射死了。 话又说回来,这事也不能怪我啊,他当初早听我的不就完事了莫,大不了我再送他个丫鬟,这样他不仅能升官,还能再得个小妾呢。真是可惜了那美人了,现在我还能想起那妇人梨花带雨的模样,那可真是我见尤怜啊。 也怪我那儿子不中用,要是他能办成,如何能闹到这地步。当时气的我狠狠的让小厮抽了他一顿才解气。 说起我那儿子,也是个不中用的,长的像谁不好,偏偏像他那去世的老娘,看见我就不高兴。所以每次见了他我都要教训他一番,我爷爷经常打我,那我打我儿子也是很合理的吧,教育莫。 后来我给他说了门亲事,这回要求高了点:长的漂亮,有点家世,但是不能太高。那工部的秦业正好有个闺女,长得那是真好看啊。当即我就定下了亲事,嫁妆我都没要。 等儿媳嫁进了门,我便开始想法子勾引她。这种事急不得,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说不得我老子就回来打我了。像我那好侄子,就是因为被人撞破了我俩的事,最后没法,只能让他搬出去了。 说来我最近倒是看到了那妇人,那妇人也不知怎么滴,跑到天香楼来,说要找我偿命。天见可怜的,明明是她自己自缢的,我也答应了要救他丈夫啊。于是我拿起剑就要砍她,可不知怎么地,那前来索命的鬼魂越来越多。 那些先前投井的丫鬟将我绑在床上,又请了阴差来审我。我全都交代了,我认罪,我真的有罪,我求他们放过我,却没人搭理我。 那个逃狱的千总来了,他口里说着什么,往我脸上喷了口血。 那些被我害死的冤魂将我压到了阴司,那个千总挥舞着射在他手臂上的箭只,手舞足蹈的向阎王控诉我的罪状,旁边一干阴差正摇旗呐喊。 阎王宣判了。 那千总拿了个缺了口的碗,拔出胸口的箭只,流出的鲜血充盈了其中,又将状纸放在里面。 走到身前,那状纸已经被血浸透了。碗里的鲜血打着旋,像是那些冤死之人的灵魂在呐喊。 我竟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那千总将血水倒入我的嘴里。我清楚的知道-----我要死了。 第十七章 手尾 罗道长给贾珍喂完了符水,众人见贾珍竟然安静下来,不再闹腾,连忙又将贾珍送回房间内休息。 “我已经将缠在贾候爷身上的恶鬼消灭,需得静养三十三日,到时自然恢复如初。” 贾蓉自是拉着罗道长一顿感谢,心中却有些恐慌,这道长看起来好像真有些本事。一面怕其将贾珍医好了,一面又想着真能治好说明这罗道长有本事,可以跟他学道法。 正犹豫时眼看时候已是不早,又忙让人去备饭,想留其在宁府吃饭,好仔细问问。 罗道长推辞道:“贫道这几日乃是斋期,不便留在贵府用饭。”说着又让道童将开坛的一干事物收拾了。 “真人,世上可有仙人?何般名号?” “仙人局在蓬莱,处三十三天之上。非得道高人见不得。居士若是有意,日后可多到观内,我当亲自为居士讲解。” “日后定再叨扰真人。” 那罗道长见众道童收拾好了物事便要告辞离去,贾蓉又留了两次,罗道长只推辞道晚上回去还有功课要做。 贾蓉便亲自将其送出了宁府,见赖二领人送来两盘银子,交于罗道长,说道:“太太说:今日劳烦真人了,些许功德钱,还望真人笑纳。” 那罗道长便让道童收了银子,与贾蓉告辞后便上车离去了。 贾蓉见那银子有两大盘,有些不舍。自己以后可是这宁国府的继承人,这花的都是自己的钱啊。便问得赖二给了多少,得知给了一千两后更是心疼不以。 自己忙前忙后好几天了,亲自做了一些煤球,也没挣到一分线。这罗道长跳了会儿大神就得了一千两,比自己挣钱快多了。 心里想这罗道长肯定无真本事,也是个来坑蒙拐骗的,真仙人哪有要钱的。 …… 下午,王子腾也来瞧问。接着小史侯家、邢夫人弟兄和一干贾府的亲朋故友都来瞧看。 贾珍喝了符水起初安静了一会儿,晚上又发了病,浑身火炭一般,口中不住的嘟囔,却又听不清话语。 尤氏和秦可卿日夜守在旁边,寸步不离,只不住的干哭。贾赦和贾蓉又到处请了僧道,只不见效。贾母也带荣府众人每日前来看顾。贾政见此也觉得烦闷,便劝贾赦道:“世人生死,皆由天命,非人力可强者。珍侄子的病来的稀奇,百般医治不效,怕是因果报应,天意如此,也只好由他去罢。”贾赦权当没听到,仍是不断的找人。 到了第六天,贾蓉见贾珍躺在床上,连气都快没了,便悄悄的将那纸人收了起来,回房烧掉了。 虽然将那纸人烧掉了,贾珍却仍不见好,依然是高热不退,成天胡话。 尤氏见状又让贾蓉和贾蔷去玄真观请贾敬,二人在玄真观候了一天一夜,贾敬仍是不见,只一味的炼丹。贾蓉便留贾蔷一人在观里等候,自己先回家预备贾珍的后事了。 又过了一日,贾蓉见贾珍虽任吊着半口气,但已经连话都说不出,嘴里只不时的呻吟。 知道贾珍时日不多,当下便放了心。上午,贾蓉便借口说去寻高人,一个人骑马离了宁府。离到王皮胡同还有段距离时,贾蓉便将马托付给了路边的商贩,只说自已要去出恭。 而后便急匆匆的往王皮胡同去了,到了胡同,却见马道婆家还未锁门,便知其还没走。遂到胡同里面寻了家上锁了的房间,躲在门沿里。等了一会,那马道婆就跟那出门了。 却是贾蓉前两日化妆打扮了一番,让马道婆的街坊传话给她,让她今日午时去泰丰楼寻柳元。这马道婆虽然觉得稀奇,但想着可能是从哪里听说了她,特地来求自己办事的,便前去了。 贾蓉见人走远了,赶忙出去到马道婆门前。从袖子里摸出一把被汗水浸的湿涔涔的铁条,插进锁眼里开始捣鼓。 弄了半天,直将贾蓉急的满头大汗才将锁撬开。贾蓉进了房间关上门,长舒了一口气,到柜子前翻找了一番,找出一账本和许多银子来。 翻到账本的后面,果然见有一页记着: 宁国府贾蓉银二百。 要了鬼要整治一个人。(是个大户,以后可以多去逛逛。) 贾蓉便小心翼翼的将这一页撕了,又从银子里将自己当日所给的四个马蹄银找出收起。 而后便将东西都放回原位,从柜子里拿了一个里面有许多纸人的娟包。出门探头看了一番,确认四下无人后便将门重新锁好。 从摊贩那里取回了马,贾蓉给了二十文的报酬。而后便回宁府去了。 回到宁府,贾蓉找到贾赦说:“这几日请了那么多高僧名道却总不见效,莫不是得道的高人不在这些名观大寺里反而在一些小庙里不成?不如不拘名声,多请些道人了,若是有能见效的再好不过。” “如此也好,你二太奶奶知道不少道僧,不如让她都请来试试?” “既然如此,那就让太奶只管请来了便是,左右请了那么多人,也不缺这一份。” 而后贾赦便寻到王夫人,请她将所认识的道僧有还没来过的全都请来。 贾蓉便催人尽快去寻,生怕那马道婆发现不对回家检查,要是发现少了自己那份可就不妙了。 将人都派出去后,贾蓉就在前院焦急的等待,等看到那马道婆时才送了口气。 贾蓉先往尤氏院赶去,在一处拐角藏好。探头看到有王夫人的丫鬟:彩云,领着马道婆过来,调整了一下,等听脚步声靠近了,就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正撞在那马道婆身上,二人都是摔倒在地。贾蓉先发制人,骂道:“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走路不看路吗?” 彩云慌忙去扶贾蓉,口里不住的道歉道:“求蓉大爷原谅,是奴婢走得急,未曾注意到大爷。” 却说这马道婆,昨日听邻居说有人在泰丰楼等她,还以为是有人要求她办事,结果到了地方店里的伙计却说没有。心里有些纳闷,莫不是有人在拿自己开刷,便又回家去了。结果没曾想,在胡同口就见到了一个荣国府的小厮,让她赶紧过去,说是有要紧事寻她。 这荣国府的王夫人是马道婆的老主顾了,每个月都要去上几次。结果到了荣国府,那王夫人却不在那,反而是在隔壁的宁国府。 马道婆跟着王夫人的一个丫鬟往宁国府的里面走去,心里想到:这王夫人也不知道找她什么事,不管怎样,也要想办法再从这家也赚上几笔。先前这家的大爷贾蓉还在自己这里做了笔生意,一下就给了二白两做定金,不知道那个下人死了没,那贾蓉当时说事后还有谢礼。少不得又是几百两银子,这些豪门大户的钱可比那些寻常人家好赚多了,以后找机会还是要多来转转。 第十八章 解决 彩云将贾蓉扶了起来,为其整理了一番衣服。等收拾干净,贾蓉方才问道:“干什么去?怎么走的这般急?” “请的马道姑到了,我们太太让我赶紧领进去给珍大爷看看。” “我带进去吧,你去问问赖二我父亲的棺椁备好了没,如果准备好了叫人送到院中去,我等会儿过会去看。” “是。” 贾蓉带着马道婆缓缓往里走,那马道婆见四下无人,便问道:“蓉大爷,上次那事可办成了?” “哪里有空去做,我父亲前几日病了。本来还好,哪曾想请了一个道士看了后,竟然发起了癔症。请了许多僧道来看都不得用。” “唉~蓉大爷不知道,那些高观大寺里的人都没什么本事,只会满嘴胡泚。像是中邪撞客这类的事,我却是在拿手不过的,蓉大爷等会一看便知,保将老爷医好。” “若你真能医好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你那符纸当真有用?” “蓉大爷若是不信,只管找人来试,必然不让蓉大爷失望。” …… 却说彩云得了差事,目送贾蓉带着那马道婆走了,便转身去寻赖二。刚走没几步就看见一个娟包落在路边,便了捡起来。 想着可能是那马道姑的,便打开看了一眼。 一看却吓了一跳,包里装着许多纸人、闷香等物。当下便慌了神,赶忙跑去寻王夫人。 贾蓉领着马道婆走到尤氏院里,尤氏、王夫人、邢夫人、秦可卿和王熙凤几人正在厢房说话。 贾蓉便慢慢的将马道婆往厢房领去,刚到门口,就见彩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贾蓉长出了一口气,要是再晚点,这马道婆进去见了贾珍,万一认出是自己做的法那就不好了。 王夫人见彩云冲了进来,呵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教你们的规矩都忘了?” 彩云跪倒在地,磕头道:“太太原谅,实是有十分要紧的事情来通报太太。” 王夫人问道:“什么事这般要紧?连规矩都不顾了?” 一旁邢夫人见彩云支支吾吾不敢说出来,心知必然没有好事,便呵斥道:“还不快说!” 彩云又看了看王夫人,见其微微点头,这才将那娟包拿了出来。 “奴婢刚刚在路上捡到了这个娟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些巫蛊之物,便赶忙前来汇报太太。” 尤氏听了被唬了一跳,赶忙让银碟儿将那娟包拿来,打开一看,里面有许多纸人、沉香。急忙追问道:“是从哪里捡的?可知道是谁掉的?” “在小蓉大爷院后的路上捡到的,奴婢刚领马道姑走了过去,小蓉大爷和马道姑撞到了,奴婢见有个娟包从马道姑身上掉了下来,捡来一看里面是巫蛊的用品便赶紧来报。” 那马道婆听了脸色大变,赶忙就想冲出去。一旁的贾蓉早已准备多时,哪能让她跑脱,一把抓住马道婆的衣袖,将其按在地上。又叫了丫鬟婆子往身上一搜,又搜出一些做邪法的道具。 贾蓉见了大怒,骂道:“好你个妖婆,身上带着这些玩意必然是想害人,我父亲必定就是让你这样的人给害的。来人给我打死她。” 说着就让几个小厮拿了棍子来,要将马道婆打死。 那马道婆见状早已唬的六神无主,嘴里吱哇乱叫,不住的求饶。 贾蓉见状害怕其将之前的丑事抖漏出来,让人用布堵住了她的嘴。 又怕那小厮不敢下狠手,自己亲自拿了跟棍子,狠狠的打了起来。 只七八下,那马道婆就被打的皮开肉绽,不住的哀嚎。又打了一二十下,马道婆就昏死过去,连声都没了。 贾蓉面色狰狞,如同恶鬼一般。每一棍下去,都使出全身的力气,似乎棍下躺的不是个人。 来到这个世界以来,贾蓉虽表面上过还可以,每日都有美人相伴,更是有不少自己前世未曾吃过的美食。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生命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每日担惊受怕,压抑不以。棍下的马道婆不仅仅是马道婆,更是贾蓉掌握自己命运的枷锁。落下的每一棍,都是夺回自己性命的一步。 众人见贾蓉发了狠,只以为他是因为贾珍生病的缘故,因此也没人阻拦。 直到看贾蓉要将那马道婆打死了,尤氏害怕惹出人命,慌忙上去抱住贾蓉,又让人将贾蓉手中的棍子夺走,说道:“别打了,若打死了恐怕麻烦。我知你生气,只是你父亲并不一定是这人害的,若是打死了人,耽搁了你父亲的后事就不好了。” 贾蓉这才回过了神,再去看那马道婆,已经昏睡了过去,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贾蓉一时有些愣住了,未曾想自己竟然真的活生生的将一个人打死,一时间觉得有些眩晕。 一旁邢夫人见状也说道:“这等妖婆,若是让其进了宅院恐怕要闹得家中不和呢。不如好好的审一审,看看到底做过哪般恶事。” 王熙凤赶忙说道:“这些妖道擅长妖法,向来是会蛊惑人心的,便是将其打死也是应该。不过死在家里到底不好,不如将她送了官,想来也活不了几天了。” 王夫人转着佛珠回道:“是该报官,到底不是府里的人。只是别牵扯到了蓉哥儿,如今宁府只蓉哥一个当家了。” “太太放心,这婆子本就该死的,便是蓉哥儿不打,也不过是多活两日罢了。”王熙凤回到。又让旺儿家的和几个婆子一起将这快要咽气的马道婆抬了出去,让来旺儿带去。 这来旺儿带着马道婆到了西城兵马司,门口的兵丁听是荣国府带来的,赶忙通报了。 西城兵马司的指挥田加文听得是贾家带来的人报案,便急忙让人进了衙门。见那马道婆已被打的半死,说不出话来,便让兵丁直接去她家里查抄。抄出好些泥塑的几个草人,有的头戴脑箍,有的胸穿钉子,有的项上拴着锁子。柜子里有无数纸人,底下几篇小账,上面记着某家应验过,应找银若干。得人香油钱不计其数。 田加文便捏造了口供,给马道婆按上了手印,并一干查抄出来的物品送到了刑部。未曾想,这马道婆挨了贾蓉一顿痛打,又没人医治,当晚就一命呜呼了。田加文便又上书刑部说:马道婆畏罪自杀。 第十九章 波澜 夜里,尤氏坐在贾珍边上,脸色阴晴不定。 犹豫了许久才缓慢的伸手到贾珍枕头下,摸寻了一回没有发现,又在床上仔细找了一番,并未发现什么东西,如此才长舒了一口气,放下了心。 若是真的找出什么,恐怕尤氏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要是传出去贾珍是被巫蛊害死的,说不得要找起凶手来。若是没找到或者是一些下人做的还好,万一查到贾蓉头上那可就大事不妙了。整个宁国府现在只有贾蓉一个男丁,要是贾蓉出了事宁国府就直接完了。到时候尤氏又该何去何从呢? 另一边,白天的时候秦可卿亲眼见到贾蓉将那马道婆快要打死受了惊吓,晚上的时候一味的讨好贾蓉,事后又抱着贾蓉说了许久的话才睡去。 贾蓉也并未睡好,今日里虽将那马道婆打的半死,虽然看起来活不了了,但万一没死,被审出些什么就麻烦了。又担心万一真死了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惹上麻烦,也不知道贾家能不能保下自己。不过说来也怪,今日自己那般出力,要是往常胳膊早该酸痛不以抬不起来了,但现在却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有点疲累。难道是那玉牌的功效吗?说起来自从梦见那道长把玉牌给了自己后,身体确实感觉好了一些。不仅腰不酸了,腿不痛了,今夜更是都没问题。 贾蓉脑内思绪万千,想了许久方才沉沉睡去。 …… 紫禁城,养心殿,南书房。 绪祯皇帝正在看奏折。绪祯继位已过三年,这三年来绪祯帝每天兢兢业业,每日只睡不到三个时辰。 在经历了惨烈的夺储斗争后,当时不被大多数人所看好的绪祯皇帝最终获得了胜利。然而虽然最终获得了皇位,但失败的皇子并不甘心,朝中也多有支持者。绪祯虽想永绝后患,但是老太妃尚在。 老太妃年岁已大,时常念旧,对其余诸多子孙和勋贵旧族多有关照。以至绪祯并不敢下死手,只是将几个在外的皇子调回京里,或圈养起来或给些虚职,诸多不从他的勋贵也只是小惩大诫,并未有什么出格之举。 看完一封密折,绪祯沉思良久。 “宣卫事内大臣魏忠良” 不多时,魏忠良便到南书房外间,又通报了一遍得了许后,便有太监掀起帘子,魏忠良便进去。 里间里,绪祯皇帝坐在北面的座位上。魏忠良先是下跪,同时脱帽,放在右腿侧说道:“臣魏忠良,给皇上请安”。然后戴上帽子起立,往东北方向走了三五步,地上有一块垫子,在垫子外面跪下,惯例目视宝座脚跟,等候皇帝问话。 绪祯让一旁的小太监将手中的密折传给魏忠良,问道:“你可知道此事?” 魏忠良打开密折一看,却是右佥都御史曹旺弹劾的密折:三品威烈将军贾珍,为非作歹,草菅人命,罔顾国法,强占候补千总妻子,使其家破人亡,害得八人性命,罪大恶极。其子贾蓉:草菅人命,无视国法,将一未经审讯的道婆就活活打死。再有西城兵马司指挥田加文:罔顾国法,弄虚作假,捏造口供,为贾蓉隐瞒罪责。 魏忠良心想:还好前今日作了功课,这些案子都已知晓,要是答不上来恐怕在皇帝心里会失分。 “回陛下,这千户之事,是贾侯爷前些日子发病后自己说出来的,属下派人调查过,确有其事,只是贾侯爷恐怕时日无多了。这贾蓉昨日在宁国府抓到了一个玩弄巫蛊的巫婆,当场将其打的半死,抬到西城兵马司衙门里,当天晚上无人医治就死了。” “这么说这些事都是真的了?依你看,这事该如何处理呢?” 魏忠良听此沉吟了一会儿,心想:皇帝给自己看这奏折必然是想惩治贾家一番的,只是如今贾珍快要死了,贾蓉又是宁国府的单传,若是严惩这贾蓉,万一被老太妃知道了恐怕会适得其反。而且那巫婆也并未死在贾蓉杖下,本就不是什么大事。看来陛下还是想动一动贾珍,现在贾家在的四大家族以王家为首,在朝中依然是蛇鼠两端,摇摆不定,王子腾又是京营节度使这样关键的职位,恐怕陛下是想警告一番。 心思已定,魏忠良便说道:“陛下,不如将贾侯爷的案件交由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办理,锦衣卫旁听。至于这贾蓉,那巫婆死在监里,并非其直接打死,况且贾家几代单传,恐怕不宜惩处过重。” “嗯~那个死掉的千总是什么情况?” “侯玑,甘肃人,平民起家参军,颇有勇武,在与准格尔的战争中多次立功得升千总。其妻侯氏貌美,在随侯玑进京叙职时被贾侯爷看到,而后侯玑被以吃空饷的罪名压入监狱。侯氏不堪受辱,自缢身亡。侯玑听闻想要越狱,连杀四人,中箭身亡。侯玑父母听得恶耗没过多久也都病逝了。” “哼!这般囊虫之辈,为一己私欲竟害得八条人命,更让我大夏痛失一员猛将,当真该杀!” 见绪祯皇帝发了怒,房里一众太监全都跪地,战战兢兢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绪祯一怒之下将自己拉出去杖毙。 良久,绪祯皇帝平静了气息,说道:“传旨,命大理寺、都察院、刑部三司会审,严查侯玑一案。” 却是绪祯听得贾珍快死了,担心若是下手过重恐怕会适得其反,要是真将王子腾逼到急处,万一其反而投靠别人就不妙了。况且贾家先祖立功颇大,要是过于追究贾蓉的罪责,朝中勋贵必然兔死狐悲。自己在朝中本就根基不稳,不能如此急切,因小失大。 又看着魏忠良说道:“你先下去吧。” 魏忠良便起身后退,斜行数步,自己打帘子出去了。 出了养心殿,魏忠良抬头看着天空的太阳心想:这贾家虽然这次只有三司会审,想来不会过度追责,但说不得也要掉块肉。若是再不识时务,以后恐怕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家灭族亡了。虽然现在老太妃还活着,顾及旧情,皇上也不敢过于苛责这些勋贵旧族,但老太妃还能再活多久呢?需知天无二日,现在天上可只有皇上一个太阳,当下决定以后和贾王史家这些家族保持距离,多加探查。 第二十章 风起 贾蓉和秦可卿昨日睡的很晚,早上起来后还觉得有些困顿。二人先去看了贾珍一回,见其面色比昨日还差些,都知贾珍命不久矣。 尤氏便催贾蓉尽快去准备贾珍的后事,贾蓉答应了,留秦可卿在贾珍跟前侍奉,自己去前院寻赖二去了。 贾蓉在前院找到赖二,赖二正和贾珍的心腹小厮寿儿说话。二人见贾蓉来了,慌忙给贾蓉问好。 如今的贾蓉可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贾珍当家时,对贾蓉多有打骂甚至让小厮往贾蓉脸上吐唾沫。搞得府中的下人对贾蓉也多有不敬之处。 现在贾珍眼看就要丧了,贾蓉就要变成荣国府的唯一的男主子了。府里以前对贾蓉不敬的下人都多有担心,尤其是贾珍的心腹。以前对贾蓉多有打骂,如今贾蓉当了家,生怕贾蓉秋后算账,找他们的麻烦。 这寿儿先前也对贾蓉动过手,因为知道赖二在府中颇有背景,之前也很会做人,未曾开罪过贾蓉。因此找到赖二求情,希望赖二能为其说和说和。 贾蓉见二人行了礼,自是不理那寿儿。说道:“赖二,先前我让你备的棺椁可治好了?” 赖二赶忙回道:“回大爷话,已经备好了,正在偏房里放着。要不我现在领大爷过去看看?”见贾蓉点了点头,便领着贾蓉往放着棺椁的偏房去了。 那寿儿见贾蓉走远了,也不曾看自己一下,心知不好。不觉瘫软在地。悔恨当初不该那般恣意妄为,不将贾蓉放在眼里。失魂落魄的往贾珍房前去了,到了房前,听贾珍任未有起色,不免又是一阵哭天嚎地。 赖二领着贾蓉去看了贾珍的棺材,贾蓉见是柏木做得,也觉得妥当。便问道:“多少银两?” “这是上等的柏木,因为要的急,又请名家日夜赶制出来的。因此,多花费些银子:八百两。” 真敢要那,要知道:原着里秦可卿的棺材是乃是亲王用的,也不过才一千两。贾珍这爵位和亲王差的远,根本用不了那么多钱。这赖二肯定又从中吃了不少回扣,不过无妨,以后自己当家。往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整治。 又问及所需的棚杠、孝布之物,也具以找人备齐。 贾蓉觉得这赖二虽多有贪腐,但做起事来仅仅有条,未曾出错。想着若是以后赖二悔过自新,把先前贪腐的吐出来,也可以再给他个机会。 待事情据已处理完毕,贾蓉又亲自去贾珍房内侍奉了一回。只是贾珍已经张不开嘴,连米汤都未曾吃下。 到了傍晚,便见贾政的小厮兴儿急匆匆的赶来。说到:“大事不好,珍大爷的事发了!” 尤氏听了被唬了一跳,赶忙追问道:“可是老爷先前所说那桩千总的事?到底什么情况?” 兴儿歇了一下,喘了两口气,说道:“今日,我们老爷衙门下了值,便让我们赶紧回来。说是珍大爷先前所犯的那件千户的事被捅到了圣上跟前,如今圣上下旨,要三司会审彻查此事。” 尤氏听了更是被唬得六神无主,彻底没了主意。跌倒在椅子上,不住的道:“这可怎么是好?” 贾蓉赶忙追问道:“老太太可知此事?” 如今,宁国府无一人在朝做官。贾家的亲朋故友多与荣府走动,此事若想妥善解决,说不得还得依靠贾母以及王、史二家之力。 兴儿回道:“我们老爷已经往老太太跟前去了,特地让我前来通报小蓉大爷。” 贾蓉听了便慌忙往荣府去,尤氏本也想一起去,只是顾及贾珍离不得人。只得放贾蓉一人前去。 等至贾母院,荣府贾赦、贾政、贾链和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都在房里,正商讨贾珍之事。 贾蓉给贾母见了礼,哭道:“还请老祖宗救救我父亲。” 贾母见状,让人将贾蓉扶起说道:“荣哥儿切莫担心。我已差人去问了,无论如何,此事也落不到你的头上。” 贾蓉听此,便放下了一半的心。查不到自己头上就好,只是仍旧担心,要知道原着里宁府可是被抄了家的。当下虽然起来,仍痛哭不已。 贾政前两日听闻贾珍的事后本就不悦,觉得贾珍咎由自取,这会儿见贾蓉哭的狠。便说道:“珍侄子有此一遭,也是因为他自己做的事。陛下若是怪罪下来,也是应该的。” 贾赦听了反驳道:“珍侄儿便是有错。如今卧病在床,也都偿还了。而且到底都是一家人。二弟如此之说,未免有些薄情了。” 屋中一干人等听此俱是脸色大变,贾母骂道:“你个孽障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还不快滚回去。” 贾赦也知自己说错了话,一不小心将心里话说出来。听了贾母发的话,也不敢辩驳。便辞了贾母,回自己房中去了。 等贾赦出去后,贾母见一旁的邢夫人在一旁扭扭捏捏,心中也是颇为不喜,只觉这夫妻二人都有些没脑子,便让其也出去了。 王熙凤见贾蓉哭的伤心,便过来劝慰道:“荣哥儿不必难过,左右不过是先审理罢了,又未定案。我叔叔如今掌管京营,朝里的官员多少都要给他些面子。此事让我叔叔出面和那些审案的官员一说便是。” 贾母也说道:“便是真的查出些什么来,皇上怪罪下来。我舍了我这张老脸,也得也要为蓉哥儿也要保住宁府的爵位。” 贾蓉心知贾母乃是荣国公诰命,和老太妃有些交情,若是真肯出面去求皇太后,皇帝也少不得要听皇太后的话。 贾蓉得了贾母保证当下便放下了心,又跪地谢了贾母一回。 未过多久,便有人来传话,说是王家来人了。贾母便让其赶紧进来,那小厮见了贾府众人,先是问好。而后说道:“老太君,我们老爷让我来传话:亲家莫要担心,今日天色已晚,尚不清楚情况,明日打听清楚了,再亲自前来。让老太君不必过于担心。” 贾母便连连称好,让人给了赏赐,将其领下去了。 众人正说着话,就见银碟儿跑了过来,说道:“小蓉大爷快回去看看罢,珍大爷醒了。” 众人听了皆是一喜,而后又有些担心。唯独贾蓉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生怕贾珍又好了起来。当下众人又都往贾珍处来。 第二十一章 准备 贾蓉跑到贾珍房里,一进屋就看见贾珍半躺着依靠在尤氏身上。 贾蓉顿时吓了一跳,慌忙扑到贾珍身上。抬头定眼看去,却见贾珍脸上竟然有了血色。 贾蓉当下就抱着贾珍大哭起来,口中直喊:“爹,我爹,我的爹。你可算好了。”哭的是撕心裂肺,几近昏厥。 众人见贾蓉哭的伤心,只以为他是看贾珍好转高兴的,都觉得贾蓉十分孝顺。 贾珍本就气薄,被贾蓉压了一下,险些咽过气去。还是尤氏看情况不对,赶忙将贾蓉推开。又帮贾珍抚顺了胸口,贾珍才得以缓了几口气。 众人见此,也只觉得是贾蓉见到贾珍好转过于激动,并未往其他方面去想。 贾珍轻咳了几声,捋顺了气。见贾蓉哭的如此伤心,一时也有些感动。未曾想自己往日里,对贾蓉多有打骂、羞辱,甚至对其妻子有非分之想。但这贾蓉竟如此孝顺,看自己病了,竟然哭成这个样子。 此时贾母也进了屋子,走到床前看见贾珍睁开眼睛,有了些气息。一时间也颇为激动,说道:“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 贾珍见了贾母便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贾母见状,又赶忙将贾珍拦住,只让他靠在尤氏身上。 贾珍喘了两口气,说道:“老太太,如今我怕是活不了了。还希望老太太以后能多照顾我儿。” 贾母眼看贾珍这个样子,哪有不应允的道理,忙说:“好好好,你且放心,有我看顾着呢。你安心休养身体就是,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贾珍摇了摇头,说道:“我自己的身体我是清楚的,恐怕我也活不过几日了。”又转头将贾蓉叫过来,问道:“我父亲还没回来吗?” 贾蓉听了便跪地磕头,说道:“我太爷如今还在观中,父亲稍等,我这就快马加鞭,将我太爷请回来。” 贾珍听此叹了一口气,说道:“不必了,你帮我给你太爷传句话:孩儿贾珍不孝,以后不能再侍奉父亲,还望父亲多多保重身体,切莫因孩儿之事过度悲伤。若是因此伤了身体,亦是孩儿之过。”说罢,贾珍又缓了一会儿,喘了两口气,继续说道:“你今后要多多生子,开枝散叶。切莫断了宁国府的传承。” 说完,贾珍便咳嗽不止,众人见状又慌忙为其抚顺了气,让贾珍继续躺下了。 贾蓉见贾珍只是回光返照,也放下了心。只是心中随欢喜,面上却仍作悲痛状,哭泣不已。 当晚,贾蓉和秦可卿一直守着贾珍到了丑时。见贾珍一直未曾醒来,尤氏便催二人先去歇息了,明天还有诸多事情要处理。二人方才辞别了尤氏,回房便直接歇息了。 第二日未过卯时,贾蓉夫妻二人便都早早起来了。草草用过早饭后,二人便去贾珍房里看望了贾珍一回。 只见贾珍面色蜡黄,手脚冰凉,几无再出气的力气,半天才有一口气出来。贾蓉便让人赶紧去玄真观中找贾蔷,让贾蔷务必要将贾敬请回来。 又让人为贾珍擦洗干净,换上了寿衣。 却说贾蔷见贾珍时日无多,心里也颇为悲痛。 贾蔷父母早亡,贾珍便将其接到身边,亲自教养。二人虽无父子之实,也有些父子之情。 等到贾蔷长大后,生的颇有阴柔之美。 贾珍素来有龙阳之好,又无甚规矩。便对贾蔷多有轻薄之举。贾蔷也不甚在意,只以为是贾珍关心自己。 贾珍见贾蔷不曾拒绝,便日进放肆。一日贾珍趁贾蔷醉酒,便一起有了龙阳之事。 贾蔷醒后起初些伤心,但一面念及和贾珍的感情,一面又想着宁国府的富贵。因此也不曾拒绝贾珍,二人便时常私会,越发放肆起来。 然而,宁国府人多眼杂。二人之事没过多久,就被人发现了。而后更是传的沸沸扬扬,贾珍见此害怕受到责罚,便给贾蔷配置了房屋宅院和丫鬟婆子,让贾蔷搬出去住了。 如今见贾珍命不久矣,更是伤心不已。先前贾珍所做的种种不好,全都烟消云散。只恨自己如今不能侍奉在贾珍跟前,当下便到贾敬闭关的房间外跪着,只求贾敬能出来见贾珍最后一面。 贾敬闭关炼丹已有快十天的功夫,自从前些时日得了那九转魂天丹的配方后,贾敬便遣人收齐了材料。 算得了了吉日后,贾敬便开始闭关炼丹。 看那《单经》上说此丹极为难炼,要昼夜不熄火,炼足七七四十九天。而且此丹每人一生只得练一次,若是中途失败了,以后都不能再练了。 九转魂天丹极为难炼,但练成之后效果惊人,在适当的时间服下,便可飞升成仙。 因此贾敬虽然听说贾珍病重,但哪里肯放弃,更不愿再沾染红尘,前功尽弃。如今听得贾珍将死,更是心惊,愈发坚定要将这仙丹炼出来,好早日飞升。 贾蔷在贾敬门前求了几天,贾敬仍是不愿出来。这会儿听贾珍将死,贾敬还是不愿出来,自己也不得回去见贾珍最后一面,不由悲从心来,嚎啕大哭起来。 …… 贾蓉在贾珍床前守到正午,看贾珍出气一口比一口少。心知贾珍怕是活不过今晚了,当下便彻底放了心,但面上仍是嚎哭不已,从早上一直哭到正午。 众人再三劝慰,贾蓉仍是嚎哭不止。正此时,便有小厮进来通报:王子腾来了。 王子腾到贾珍房内和众人见了礼,又看顾了贾珍一回,看贾珍如此模样,也少不得劝顾了众人一回。 贾蓉听了,也少不得收了收哭声。将王子腾和贾母、贾政、贾琏几人引到了书房说话。 到了书房,贾蓉让丁香人给几人上了茶后,便让丁香在门口看着,莫让有人靠近。 王子腾说道:“珍世侄的案子,陛下已经下旨让三司会审。今日我同刑部尚书万忠孝见了面,让其稍作照顾。只是督察院左都御史曹德善向来和我们这边不亲近,只怕生些波澜出来。为今之计,还是要先将那侯玑吃空饷的罪名坐实了。此事还需亲家多做准备。” 贾政回道:“既然这样,我便书信一封给陕甘总督云光,让其早做准备。” “此事必须要快。都察院的人今日就出发。若是不能坐实这侯玑吃空饷的罪名,珍世侄的案子恐怕就麻烦了。” 贾政听闻,当即就让贾蓉磨墨。书信一封给陕甘总督云光,让其早做准备,想办法将侯玑吃空饷一案做成铁案。 然后便遣心腹小厮,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将书信尽快送于云光。 第二十二章 珍死 几人商量了一番后,王子腾因说下午有事,便又匆匆离去了。 贾母思来想去,又恐此事多生事端。便又让贾琏去司礼监掌印太监戴权的府邸,打听一下宫里的信息。 贾蓉听了觉得有些不妙,武官和内廷太监私下勾结可是大忌!而且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白日里就直接去这戴权府邸,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 夏太祖建立大夏时,因深恐前朝宦官之祸。故裁撤宦官衙门,将前朝的二十四个衙门材撤至十三个。 分别是:司礼监、御用监、御马监、内官监、尚衣监、尚善监、尚宝监、司射监、尚方监、惜薪司、钟鼓司、兵杖局、织染局。 太祖对宦官掌权之事多有防范,因此宦官并无太大权力。 然而先帝继位后,起初也勤于朝政,然而时日一久,便懒于朝政。又多好玩乐,遂将审批奏折的事情交于自己的心腹太监戴权,自己则一味玩乐。 先帝更是十下江南,花费巨大,创下许多亏空,至今户部仍有许多银两未曾收齐。 戴权得了审批奏折的权利后,不断干预朝政,结交外官,扶持自己的势力,一时之间权倾朝野。 因其在司礼监任职,处在皇宫内,更是被称为内相。 到了绪祯皇帝继位的时候,虽对戴权多有不满。 但此时戴权权势极大,朝中诸多大臣与其结交颇深。而且又从小侍奉老太妃一家,与老太妃感情深厚。 因恐老太妃伤心,因此也不敢动了戴权性命。只让其仍任原职,但一干事物却不再管辖,只领个虚职罢了。 如今的戴权日薄西山,权势大不如从前。虽然从前经营的人脉尚在,但不得皇帝信任,长久不得。 贾蓉看见贾母让贾链去找戴权,便感觉像是四九年入了国军一样。若是贾珍的案子当真处罚的过重,贾母直接入宫,找老太妃求情便是。 如今明目张胆的去找戴权,只怕皇帝知道了,会更厌恶贾家。 但因此时贾蓉在贾家没什么政治地位,这事又是因为贾珍而起,因此也不好阻拦。不禁有些感慨贾家之人的愚蠢,连这点政治觉悟都没有,怪不得原着里贾家两府最后都被抄家。 不由想着尽快继承宁国府的爵位,自己能做主,出去做官。如此才能有些作为,避免宁国府最后被抄家的结局。 贾链刚走没多久,便有小厮进来传话道: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来了。 几人听了俱是一惊,贾蓉赶紧慌忙出门去查看。 原是贾珍的案子今日已经立了案,如今刑部和大理寺派人来查看贾珍的状况。 贾蓉赶到前院,便看到有五六个人,正在前厅中坐着。贾蓉赶忙上前,与几人一一见过了礼。 领队的刑部右侍郎周光总说道:“原是不应该这种时候来的。只是陛下已经下旨,我等也需秉公办案。贾世子,也切莫太过担心。我等此番前来,只是为了看过一番贾侯爷的状况,并不会将侯爷其带走审讯。” 贾蓉见这几人颇为和善,并无要严查的意思,便放下了心。 先让人往院里通报了,而后将几人领进了贾珍的房间。 周光总几人已进贾珍的房间,就看贾母也在。便先同贾母见了礼,然后周光总就让一同前来的太医前去查看贾珍的状况。 那太医上前一看,就见贾珍面如金纸。又伸手把了把脉搏,半天才得一下,衰弱至极。 便收手回到周光总的旁边,说道:“贾候爷,恐怕已无力回天了。” 周光总听得此话,心知贾珍快死了,也不愿在宁府多留。便与众人告辞,领队离去了。 回到刑部,周光总便和刑部尚书万忠孝说:“今日我带队去查看,这贾侯爷恐怕活不过两日。此案当事之人,恐怕都要不在了,大人看此案该如何审理?” 万忠孝踌躇了半天,方才捏着胡子说道:“如今陛下已经下令,让我等彻查此案。只是贾珍已是将死之人,若我等处罚过重,恐天下议论。不若等陕西那边,准信传来。以我之看,这侯玑吃响的罪名必然是真的。至于是侯夫人和贾侯爷通奸之事嘛,按律应当处以杖刑。只是如今贾侯爷病重,未必能等到宣判的时候了。” “若是如此之判,只恐陛下那边,不好过去啊。” “此事依律办事就行。陛下若想处罚贾家。有了这这通奸的由头,下道圣旨便是。” “大人办事当真高明。如此,既不得罪贾家,也能让陛下高兴。” “哎,我这可都是秉公办事,依法处理。” “大人,下官前两日刚买了一姬妾,唱的湘曲是极为好听。今天晚上,不若大人到下官府中做客,帮下官点评一番。” “好说,好说。” …… 尤氏、贾蓉和秦可卿三人当夜轮番守在贾珍床前。 然而等至天亮,却仍不见贾珍断气。贾蓉心中不禁有些犯嘀咕:这老头儿不会死不掉了吧?怎么吭叽吭叽这么久了还没挂?竟又挺过去一夜! 眼看过了卯时,这贾珍虽一口气不如一口,但仍不肯咽气。 贾蓉便和秦可卿去外面吃饭。二人正吃了没几口,银蝶儿跑过来哭道:“珍大爷宾天了。” 贾蓉一听,便从椅子上跌落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将嘴中的吃食也都吐了出来。秦可卿也跪倒在地痛哭起来。 夫妻二人一路跪地膝行到家珍床前,不住的磕头,直哭到嗓子都哑了,贾蓉头都磕肿了。 一旁尤氏见贾蓉哭的伤心,虽自身也难过。但念及还有诸多事情要处理,恐怕耽搁了,劝顾了贾蓉一回,贾蓉才堪堪止住。 贾蓉便同秦可卿和尤氏先去换了凶服。贾蓉换好了凶服,回到贾珍床前。为贾珍穿上了寿鞋,将贾珍嘴捏开放入了早已准备好的玉蝉。 而后便亲自将贾珍仰面抬到灵室的灵床上,尤氏和秦可卿自是边跪地哭喊边烧纸磕头,口中哭嚎道:“爹\/夫君,别害怕,上床了。” 然后在贾珍脸上盖上白色的丝巾,再在贾珍床前点燃了照尸灯。 而后贾蓉吩咐赖二给府前挂上白布,前去各家报丧。 第二十三章 丧礼 贾母到底是老年人了,年纪大了,本就容易伤感,昨日见贾珍临终之前的样子更是悲痛不已。而且这几日在两府之间来回奔波了几次,劳累过度,昨日回到荣府后,至夜间便觉头闷目酸,鼻塞声重。 贾政连忙请了医生来诊脉下药,足足的忙乱了半夜一日。至三更天,贾母发了点汗,脉静身凉,大家方才放了心。 这会儿听闻贾珍丧了,便忙让人备车过来探视。 到了宁国府前,只见府门洞开,两边挂着白布,乱烘烘人来人往,里面哭声摇山振岳。贾政下了车,忙忙奔至停灵之室,痛哭一番。 而后先去后面见了尤氏和秦可卿,见二人哭的伤心少不得又是一番劝解。 然后便又去前院寻贾蓉,贾蓉正在前院哭的和个泪人一般。贾政便劝道:“你父亲既已去世,也是其往日所做的因果报应。你也切莫太过伤心。如今还是想想如何料理你父亲的后事才是。” 贾蓉摊了摊手,说道:“我父亲如今摊上了官司,尚未解决。我只怕若大肆操办,恐让圣上不满。若是一切从简,却又对不住我父亲,也不知该如何办操办才好。” 贾政皱了皱眉头,思索了一回,说道:“只怕如今珍侄子官司未了,不宜大肆操办。你且稍稍简化一些,但珍侄子毕竟是侯爷,也切莫太过简陋,只按规矩来办就可。” 贾蓉本就不想为这贾珍的丧事花费过多。只是,恐怕若是花的少了,别人会说自己不孝。这个年代,若是被挂上了不孝的罪名,自己在皇帝那里又没什么印象,以后想要出人头地怕是不可能了。 因此,这会儿听到贾政让自己让稍作节俭,哪有不应允的道理。便连连答应了,说道:“如此,便全听二太爷的吩咐。” 正说着,贾代儒、代修、贾敕、贾效、贾敦、贾赦、贾琮、贾?、贾珩、贾珖、贾琛、贾琼、贾璘、贾宝玉、贾菖、贾菱、贾芸、贾芹、贾蓁、贾萍、贾藻、贾蘅、贾芬、贾芳、贾兰、贾菌、贾芝等都来了。 贾蓉便赶忙上去见礼,又哭道:“我还未曾来得及给我父亲养老,我父亲就去了,长房里如今只得我一人了。”众人便都来劝贾蓉,切莫太过伤心。 此时,只见秦业、秦钟并尤氏的几个眷属尤氏姊妹也都来了。 贾蓉便让贾琼、贾琛、贾璘三个人去陪客,又吩咐去请钦天监阴阳司来择日,择准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三日后开丧送讣闻。 这四十九日,单请七十二众禅僧在大厅上拜大悲忏,超度前亡后化诸魂,以免亡者之罪;另设一坛于天香楼上,是四十九位全真道士,打四十九日解冤洗业醮。然后停灵于会芳园中,灵前另外三十众高僧、三十众高道,对坛按七作好事。 快到午时的时候,贾蔷从就城外玄真观骑马赶来,冲进灵堂便跪地嚎哭不已。 贾蓉见贾蔷哭的狠了,便赶忙劝道:“蔷哥儿,切莫伤心了,我父亲已经去了,如今还有许多事要做。” 贾蔷听此,心中虽悲切,也不由收了收哭声。 贾蓉见贾蔷收了哭声,便问道:“我爷爷那边怎么样,可曾出关回家?” 贾蔷听了以手掩面,忍不住又哭了出来,抽泣道:“是我无能,未能请动太爷回来。” 贾蓉听了也不由跟着哭了一回。二人正哭着,忽见有小厮来报:贾珍的心腹小厮寿儿,撞柱身亡。 却是这寿儿先前在贾珍活着的时候,仗着贾珍的宠爱,对贾蓉多有不敬之处。贾珍每次处罚贾蓉的时候,为了讨好贾珍,每次都一马当先。 贾珍病后,这寿儿见贾蓉对自己又不搭理。心知贾蓉日后必然不会放过自己,因此惊恐万分。 这寿儿每日求神拜佛,只望贾珍能好起来。如今,贾珍已死,又生怕贾蓉日后报复。惊惧之下,竟一头撞柱而死。 此事颇为少见,众人都说这寿儿,忠心耿耿,和贾珍感情深厚。恐贾珍路上孤单。无人侍奉,竟陪贾珍一起去了。 贾蓉听了,心里少不得腻歪。但见众人都是如此之说,也是无法。只得让人为其殓殡了,一并停灵在会芳园中的登仙阁。 贾蓉心知宁府的下人向来嚣张跋扈,宁府在管理上又向来不到位。而且尤氏没有什么威严,担心府中下人有不听其命令之辈,趁机中饱私囊。 贾蓉记得原着里,王熙凤帮忙宁国府料理过丧事,便想请王熙凤来帮忙管理。但思来想去,又念及尤氏和秦可卿的脸面,只能做罢了。 待到晚上宾客散去后,贾蓉让贾蔷帮忙守着灵。 自己往里去寻到尤氏和秦可卿,对尤氏说道:“如今我父亲去了,家里大小事务就皆交由母亲做主。府中下人多有偷奸耍滑之辈,母亲切莫像以前那般放纵。若是有不听号令的,不必顾忌情面,只管将其拿下,严加惩处,便是打杀了也可,不用问我。” 尤氏因为贾珍身死,自己又并非贾蓉的生母,深恐贾蓉恶了自己,因此这几日颇为焦虑。如今听了贾蓉此番话,尤未放下心来,说道:“府里如今只你一人做主。你既如此之说,那今后我与你媳妇儿严加管教便是,只是府中老人甚多。若是严惩,我恐有人议论。” 贾蓉听了,上前握住尤氏的手,说道:“这些都不相干的,母亲尽管处置便是,若有人乱说,便一概惩处了。今后我太爷常住城外,府中只有母亲一人是长辈,岂容那些下人放肆议论?况且,母亲虽非我生母,但往日里也是时常教养我。我岂有不孝顺的道理?母亲只管严加看管便是。” 尤氏小门小户,娘家无甚背景可以依靠。嫁入宁国府以来,贾珍肆意妄为,也不曾尊敬尤氏。因此府中下人也不甚尊敬尤氏,多有阴奉阳违之辈,尤氏也无甚办法。现在贾珍死了,尤氏生怕自己今后地位更不如从前。 如今听了贾蓉的话。今后地位竟然比贾珍在时还要高一些。因此十分感动,又想到从前的委屈,忍不住将贾蓉抱进怀里痛哭起来。口中直喊:“我的好儿,往日里没白疼你。” 旁边秦可卿见此,便又连忙劝顾尤氏。当晚,三人说了许久的话,尤氏和秦可卿方才都回房睡了。 贾蓉自去登仙阁和贾蔷轮换守灵。 第二十四章 弄权 啪! 一个珐琅彩山水人物白地茶碗被摔到地上,破碎的瓷片打到一旁侍立的小太监身上,屋内众人慌忙全都跪倒在地。 绪祯皇帝有些心烦,自从那贾珍身亡后。这些时日来,便不断的收到奏疏,为贾珍开罪。 尤其是那王子腾,每天都要上疏一封奏折。全篇都是什么念及先祖恩德,陛下开恩之类的话,全然不提自己,没有半点表示,看来不给些压力不行。 绪祯皇帝冷静了一会儿,让小太监将房里打扫了,说道:“宣刑部尚书万忠良觐见。” 不久,万忠良得了召见从刑部赶到了南书房。 通传之后,万忠良进了南书房,跪在殿前,等绪祯皇帝问话。 绪祯帝问道:“贾珍的那个案子怎么样了?刑部可查探出结果了?” 万忠良听了有些捉摸不定绪祯皇帝的意思,不知是要放这贾珍一马,还是要严惩贾珍,以此杀鸡儆猴。 心中暗自揣测,嘴上说道:“回陛下,贾侯爷一案中,侯玑身为千户贪空军饷确实属实,非是贾侯爷捏造罪名。至于与贾侯爷与侯氏之妻通奸一案,盖因当事之人俱已身亡,实难进展。” 绪祯皇帝听了,沉下了脸,带着怒气问道:“照你这般说,这贾珍非但无罪,反而有功?” 万忠良听得徐祯皇帝语气不对,心知皇帝是要惩处这贾珍一番了。心想:死道友,不死贫道。 虽然先前贾家有来拜访过自己,但事已至此,还是自己的官帽更重要。再说自己也不算白收了贾家的钱财,已经为其拖延了许久时间了,陛下执意要处罚。贾家自己没本事,彻底了解此案手尾,也怪不得自己了。 当下便回道:“回陛下,微臣刚刚得知此案中那侯玑府中有一仆人还活着,臣已派人前去捉拿传讯。想来过不了多久,此案便能真相大白。” 绪祯听了满意的点了下头,说道:“嗯。这侯玑也是朝廷命官,为大夏立过功,此案一定要查个明白,严加惩处。莫要因为贾珍乃是宁国公之后,便过于放纵,使天下军人寒心。” 万忠良道:“臣明白,贾珍强奸侯玑之妻一案,微臣必尽快办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既然如此,那便退下吧。” 出了南书房,万忠良心想:陛下如此追责贾家,这贾家不死也得掉块肉,今后和贾家的人还是少来往。 便直接赶回刑部,命人去将城外庄子上躲藏的侯府下人拿来严加审问。 说回宁国府这边。自从贾蓉和尤氏透了底后,尤氏便放了心。对宁国府下人也是分好了工,明确了职责,又令赖二监管,府里虽事情颇多,却也井井有条。 贾蓉这几日,白日里迎接宾客,夜里则与贾蔷、贾芹等人轮班守灵。每日不得空闲,未曾有时间顾及贾珍的案子。 只听贾政说:“云光已将那侯玑吃空饷的案子做成,已经回报给刑部。如今刑部正慢慢查探,一时半会儿,此案想来是出不了结果。蓉哥儿不必担心,只管操持你父亲的丧事。” 待到贾珍头七第六日,早有司礼监掌印太监戴权,先备了祭礼遣人来,次后坐了大轿,打伞鸣锣,亲来上祭。贾蓉忙迎着,让至逗蜂轩献茶。 这戴权吃了几口茶,便问贾蓉道:“赦侯爷和政老爷现在何处?” 贾珍一听便知戴权有事要说,想来,恐怕是贾珍的案子再生波澜。 连忙让小厮出去请贾赦及贾政前来。又让房中伺候的下人全都散去,只留戴权自己领来个几个小厮。 等贾赦和贾政前来,看见房里只戴权的几个心腹小厮在,便知有事要议。 二人与戴权见了礼,贾政便问道:“老内相此番前来,可是有要事相告?” 戴权道:“昨日儿,我一徒弟与我说:陛下在南书房因为珍侯爷的案子发了怒,要严惩。政老爷还是早做准备才好。” 三人听了皆被吓了一跳,贾赦又连忙追问道:“可知陛下到底是如何说的?” 戴权摇了摇头,说道:“这如何能知?不过,陛下昨日为此摔了个茶碗,又召了刑部尚书万忠良觐见。此事你们不知道?” 贾政和贾蓉听了,心中俱是一惊,背后冷汗都出来了。 先前已请王子腾和万忠良说和过,请万忠良多加关照。如今万忠良尚未遣人来通告,只怕是已经背弃了贾家,如此贾珍一案怕是不好处理了。 贾政当下对戴权前来通知是感激不已,说道:“此事全赖老内相向告,不然,我等怕是大祸临头而不自知矣。此后恐怕还需老内相多多关照,贾家上下必感激不尽。” 戴权笑道:“政老爷不必如此,珍侯爷的事,那是咱们自己的事。我与户部堂官老赵,关系向来亲厚,此事,我让他上几道奏折为珍侯爷求个情。你们也让往日的亲朋故友多上书劝劝陛下,如此陛下气消了,此事便好了。” 贾政说道:“劳烦老内相操心了,先前不知陛下要如何处理。如今既已知晓,我等自然多做准备,多请世家旧好上疏陛下。” 贾蓉心知这戴权今日前来,一为通风报信,二则是为了要钱,祭祀贾珍怕只是为掩人耳目。便说道:“老内相如今为我父亲之事劳心费力,日后恐怕还多有劳烦之处。中间少不得要打点应酬,不能让老内相出了。所需多少,老内相尽管告知于我,我遣人送到府上便是。” 戴权用手指着贾蓉笑道:“你倒是个机灵的孩子,这事左右不过三四千两银子罢了。” 贾蓉赶忙回道:“那小子便平准四千两银子,过两日送到老内相府里。我父亲的案子,还望老内相帮忙多多打探。” 戴权笑着应了,便起身告辞。贾蓉几人挽留不住,便亲自送出府门。 等戴权入轿去了,尚未多久,便又听喝道之声,原来是忠靖侯史鼎的夫人来了。尤氏、秦可卿等刚迎入上房,又见锦乡侯、川宁侯、寿山伯三家祭礼摆在灵前。 少时,三人下轿,贾蓉等忙接上大厅。贾蓉又请几人上疏陛下为贾珍求情,三人也都应了下来。 这四十九日来,宁国府的亲朋好友你来我往,数不胜数。宁国府街上一条白漫漫人来人往,花簇簇官去官来。 第二十五章 定案(求票,求评论) 万忠良这几日压力很大。 先前,宁国府侯爷贾珍犯了事,被捅到了陛下面前。陛下命三司会审,要严查此案。 这件事便落到了自己的头上。只是这贾珍和受害的侯玑夫妻都已经死了,此案到底该如何判,又是值得说到了。 万忠良本以为,皇帝只是想小惩大戒宁国府一顿。 那自己给贾珍定个通奸的罪名就行,左右贾珍已经死了,通奸之罪不过革职,杖一百,死人又受不了杖。至于革职,一个死人有什么职位呢? 陛下若想处罚,有了这个罪名,以家风不严,稍微惩处一番就是。 但未曾想,前日里又被陛下叫去南书房。听陛下的意思,是要往严里查,往重里判。 如此,恐怕通奸之罪并不能让陛下满意。 若是定贾珍一个强奸威逼致死的罪,贾珍虽死,宁国府也少不了要大出血。 但是宁国府乃是勋贵旧族,与诸多勋贵关系密切。这贾珍又刚刚病死,朝中大臣也多有同情之辈。 自从自己接手这个案子来,便有不少勋贵大臣来找自己,想要让自己看在贾珍已死的份儿上,轻判此案。 如今自己判这贾珍强奸威逼致死,只怕要落得一个冷血无情的名号了。 但想到这是皇帝的意思,也无法。谁让这贾珍确实犯了事,又被捅到陛下面前,还不受宠爱呢。 感慨了一番,万忠良将判纸写好,给贾珍定了个强奸威逼侯夫人致死的罪。而后命人将判纸和一并文档转交大理寺。 自己又亲自写了份密折向皇帝报告,这几日,自己审案以来多有人来为贾珍说情。在其中悄悄加了几个往日与自己不对付的官员。 …… 贾政和贾赦这几日为了贾珍的事颇为忙碌。 一面要在宁国府帮贾蓉迎客,一面又担心贾珍的案子。 担心贾珍的案子若是解决不了,恐怕最后宁国府会受到处罚。 贾政其实觉得宁国府受到处罚是应该的,毕竟是贾珍自己犯下了罪。 但是碍于贾母的命令,况且贾珍又已经死了。也想办法不住的找人,只求皇帝能够轻判。 贾蓉反而内心有些平静,一来,贾蓉觉得贾珍犯下了这种大罪,受到处罚是理所应当的。二来,虽然贾珍犯上了这等罪,但以大夏的法律,贾珍已死,也不好惩处。 算来算去,宁国府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这个爵位。皇帝若是想下手,估计只是也只能从这上面入手了。 唯一担心的就是皇帝下手太狠。万一削的多了,自己恐怕就要搬出宁国府去了。若是搬了出去,再想办回来恐怕就难。 但也无妨。到时候去求求荣国府的老太太,让贾母到宫中跟老太妃哭诉一番。怎么样也能保得住宁国府。 贾蓉将来是准备做些事的,便是被削了点爵位,日后也有的是办法挣回来。 但见贾政似无头苍蝇般各处求人,也不愿贾家积攒的情份就这般被浪费。便寻到贾政说:“二太爷,如今我父亲必然已不可能再脱罪了。只是这罪名或可改上一改。如此,我父亲已经去世了,处罚也不会太重。” 贾政这会儿子只胡乱求人,没个主意。听得贾蓉如此之说,便赶忙追问道:“蓉哥儿且说如何改?此案证据确凿。现已送至大理寺,只怕不日就要结案了。” 贾蓉说道:“我父亲强奸的罪名是已经坐实了的,这个必然改不了。只是这侯玑的妻子,未必是因为我父亲的缘故自缢。侯玑当时因为贪空军饷的事情,被抓入刑部大牢。侯夫人,到底是因为我父亲的缘故自缢,还是因为侯玑被抓的事情自缢,犹未可知。二太爷找大理寺卿刘兆明说说,让大理寺将此案打回去重审。” 贾政听了思索了一番,也觉得妥当。便回到书房,亲自写了封信,让小厮送到刘兆明府上。 这刘兆明因先前受过荣国公一些恩惠,如今得了机会,能偿还人情,自是乐意至极。之前贾珍的罪名都是他告于贾政的。 当下便将案子以证据不足,不能证明侯玑之妻因贾珍之事身亡为由,将案子打回刑部,让刑部重审。 万忠良见案子被打回来,也不愿过于得罪贾家。半推半就的将威逼致死的罪名去掉了,只留以强奸之罪。再送大理寺。 刘兆明又将案子扣下来,仔细审了几天,见无甚差池。便遣人将结果通报于贾政。见贾家也无甚异议,便将案子完结了,通报上去。 绪祯皇帝见只定了贾珍一个强奸妇女之罪。依《大夏律令》强奸妇女,应当处于绞刑,斩监候。只是如今贾珍已死,因此也无法处罚。 绪祯帝本是想借此事,逼迫贾家所在的四大家族站队。但见王子腾仍是蛇鼠两端,不肯表态。 绪祯帝因此颇为不悦,只是顾及朝中勋贵多为贾珍求情,不好惩处过重。便让内阁拟旨,削去贾珍二等爵位,以作警告。 内阁的诸位大臣商讨了一番,也都觉得贾珍强奸军官妻子,理应严惩。便草拟了圣旨,交于中书科。 等中书科中书舍人缮写了,就有宣旨太监去贾府宣旨了。 宁国府这边,贾政等人自从将贾珍的罪名定下后,便多有不安。又因贾母如今病倒在床上,尚未好透,贾政也不愿劳烦贾母进宫。只是生恐皇帝一怒之下夺了宁国府的爵位。 当日,贾蓉正在院中迎客,突然跑来一个小厮说道:“蓉大爷,宫里来了位太监,说让大爷赶紧准备接旨。” 贾蓉听了,便赶忙让小厮在堂上摆香案,又命人前去通报尤氏和秦可卿。 此时,贾政也得了消息赶来。贾蓉便问道:“二太爷可有宫里的消息?” 贾政只是摇了摇头,也一概不知。 不多时,便有宣旨的队伍敲锣打鼓,从大门进了宁国府。 贾蓉、贾政和贾赦赶忙上去迎接。宣纸的卜太监看见几人便说:“贵府多事之秋,我也不便多留,还是尽快宣旨吧。” 贾蓉听了,便赶忙将卜太监迎入大厅。大厅里尤氏和秦可卿俱已换好了衣服,准备完毕。 三人便全都跪下,上身挺直恭听圣旨。卜太监便出玉轴的圣旨,打开后大声说道:“宁国府三品威烈将军贾珍听旨。” 贾蓉回道:“我父已经故去,其子贾蓉代为接旨。” 卜太监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国府三品威烈将军贾珍。目无礼法,肆意妄为,淫人妻子,罪大恶极。虽已故去,但其罪仍不可恕。削爵两级,降为二等威敬伯,昭告天下,以儆效尤。 钦此。” 贾蓉心想:还好,只削了两级爵位,到底仍是个伯爵。只是自己袭爵的时候封考要仔细了,可不能再降了。 万一没考好,就得搬出这宁国府了,以后自己要找时间先多练习一下。 幸亏自己这段时日力气渐长,拉弓射箭也不在话下,想来是那玉牌的功效。 一边想,贾蓉一面上前,双手接旨,跪地磕头道:“小民贾蓉叩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卜太监又说道:“陛下说:贾蓉如今年轻,切莫学你父亲为非作歹。要努力上进,报效国家。” 贾蓉又忙说道:“小民谨遵圣上口谕。今后必苦练本领,为陛下肝脑涂地。” 见圣旨已经宣读完毕,卜太监便说道:“贵府如今还有白事,不便多留,咱家便先走了。” 贾蓉便将卜太监送出府门,送上轿中。又从袖子里摸出两枚马蹄银,放入卜太监手中说道:“卜公公今日前来宣旨多有辛苦。只是如今府里治着丧事,不便再多留公公。这些银子公公拿去喝茶。” 卜太监今日前来,本以为是惩罚的旨意,怕是要白跑一趟。 未曾想这贾蓉出手大方,一次就给了一百两。当下便笑道:“贾公子客气了,今日传旨,实乃公事。今后贾公子还得为朝廷效力,陛下看顾着呢。” 贾蓉回道:“小子必然不会辜负陛下所托。”又让人给随行的一众太监每人都发了一吊钱。 如此,前来宣旨的队伍人人都很高兴,觉得宁国府颇颇为大方。 第二十六章 谣言 等宣旨的队伍远去了,贾蓉方才回到院中。 一回到院里,贾政等人便围了上来。 方才贾政及贾赦等人在院中,听闻贾珍如今被削了二等爵位。 贾政虽觉如此则追责已死之人不好,但毕竟是贾珍犯了大错,皇帝如此处罚也是应该,因此也觉得满意。 贾赦却觉得处罚太重了,认为当今陛下有些寡恩了,只害怕说出来会招来麻烦。 贾政告诫贾蓉道:“蓉哥儿,当今陛下开恩,未曾过度追责你父亲的案子。今后你可要以此为戒,以后万万不能像你父亲那样。要好好读书,遵纪守法。” 贾蓉回道:“谢二太爷关心,小子以后必用功读书,为陛下效力。” 贾赦说道:“你父亲先前在世的时候,还同我商量过,要为你谋个实缺。只是如今你父亲丧了,这事恐怕要耽搁下来了。等蓉哥儿孝期过了,我再帮蓉哥儿谋一好差事。” 贾政说道:“为今之计,蓉哥儿还是先袭爵才好。今后若是想去做官,有了爵位也都方便。只是如今陛下削了珍侄子二等爵位,蓉哥儿日后可要多加努力练习才好,考封时务必要三等全优才行,不然,恐怕就得搬出宁国府了。” 贾蓉听了也觉得贾政说的有道理,自是满口答应了。 然后便遣人给贾母,通告了皇帝的旨意。 而后几人仍旧操持贾珍丧事,只将贾珍灵牌中的三品威烈将军改为了二等威敬伯,又略微缩减了一些僧道,以和礼制。 贾母听闻了旨意,虽有些不满。但自己身体尚未痊愈,仍躺在床上休养。也不好进宫再去求老太妃,因此,也只得做罢。 如此,又过了几日,尤氏日夜操劳,劳心费神,且伤心过度,竟也病倒了。 贾蓉赶忙请了太医来看,忙活了半日,开了药,给尤氏服下了。 等见尤氏略有好转,贾蓉方才放了心。当下便让尤氏在内室静养。 尤氏一病,府中诸多事情便都由秦可卿来管理,幸而先前分好了工,因此也不曾出现差池。 贾蓉顾及自己如今尚未袭爵,秦可卿身上没有诰命。迎送宾客多有不便,恐其因此难过。又见其日夜操劳,逐渐消瘦,更是心疼。 一日,等到宾客散去后,贾蓉便去暖阁寻秦可卿。 走到门口,便看见宝珠和瑞珠两个人趴在桌子上休息。 贾蓉担心将两人吵醒,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的往里走去。 掀开帘子,进了里间,却见秦可卿已躺在暖阁的床上睡了。 贾蓉走过去,看到秦可卿面色疲惫,眼睛都肿了,隐约还能看见一些黑眼圈。 便坐在床边,用手轻抚秦可卿的脸颊,入手只觉比起之前少了许些圆润,更是心疼不已。 秦可卿微皱了眉头,睁开眼睛。看到贾蓉正坐在床边,从被子里伸手握住了贾蓉轻抚自己脸的手。有些沙哑的问道:“爷怎么过来了?” 贾蓉回道:“这会儿得了空,过来看看你。怎地就累成这样,嗓子都哑了,还未吃饭就睡。” 秦可卿说:“无碍,我毕竟是新嫁进来的。太太如今病了,府里一应事务都归我管,若是出了差子可不好。左右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过了这段时间便好了。”说着便要坐起来。 贾蓉赶忙将秦可卿扶起,又喊宝珠和瑞珠,给秦可卿上茶。而后怕秦可卿受了凉,去旁边取了大衣秦可卿披上。 进来倒茶的宝珠看见了,笑着说道:“大爷还真疼爱奶奶呢。” 贾蓉听了说道:“我是你们奶奶的丈夫,我若不疼爱她,谁又来疼爱她呢?这几日你们奶奶管家怎样?可有人惹你们奶奶不开心?” 宝珠听了,先是抬头看了秦可卿一眼,见秦可卿微微摇头,支支吾吾的说:“没,没有,府里的人先前定下了规矩,都,都老实着呢。” 贾蓉见宝珠说的吞吞吐吐,又不时拿眼睛偷瞄秦可卿,便知必然有事。 当下阴沉着脸站起来,走到宝珠面前喝斥道:“若是没有你这般犹豫作甚?还不快从实招来?若是再敢隐瞒,别怪我不顾及你们奶奶情面。” 宝珠和瑞珠一起跪倒在地,哭道:“大爷原谅,实是我们奶奶不让我们说。” 贾蓉冷哼一声。说道:“我让你们说,你们只管说便是。若是再不说,我就将你们拉出去打板子。”又看着瑞珠说:“瑞珠,你来说到底怎么会是。” 瑞珠听了,赶忙磕头哭道:“大爷原谅,实是因为此事难说。前两日我们听人说,说,说奶奶才进门没多久,珍老爷就病了,珍老爷是被我们奶奶克死的。”说完便疯狂磕头,直咳的砰砰作响。 一旁的宝珠见瑞珠已经说了出来,也发了狠心,不再遮掩。也磕头说道:“不仅如此,奴婢还听别人说:我们奶奶小门小户,没有品级,不配在宁国府当家做主。说要不了多久,大爷就要将我们奶奶休了呢。” 贾蓉听了双眼瞳孔猛然剧烈地收缩,眼底似乎要喷出炽热的烈火来,双手紧握,浑身都不由自主地颤抖。 流言伤人!原着里秦可卿便是因为害怕名声被坏而自缢。未曾想如今解决了贾珍,却又传出这种谣言来。 若是这流言传出去,秦可卿落下个克夫的名声。日后怕是少不得会像原着里一样,香消玉殒。 封建时代,名声对于女子来说非常重要。若是名声坏了,日后便要被人处处看不起。 秦可卿又素来刚强,若是如此,只怕最后会选择和原着一样,走上不归之路。 贾蓉未曾想到,这宁国府下人竟然如此放肆。 见秦可卿也趴在床上掩面痛哭,越发怒不可遏。 虽然心中越是怒火中烧,但想到可能的后果,贾蓉竟冷静了下来。 贾蓉问宝珠和瑞珠道:“这些话你们是从哪里听说的?可知是谁说的?” 瑞珠说道:“奴婢是上午在园子里送东西的时候,听珍老爷的小厮喜儿和福儿说的。” 贾蓉又问道:“可还曾听闻别人说过?” 宝珠说道:“未曾在别的地方再听闻过了。” 贾蓉方才放心了心,看来谣言还未曾流传出去。 如今宁国府里人来人往,此事若不是及时发现,流传出去,恐怕一发不可收拾。 第二十七章 处罚 贾蓉看秦可卿仍在痛哭,便走过去轻抚秦可卿的背,说道:“可卿,莫要担心,此事交由我来处理,万不会坏了你的名声。” 然后又吩咐宝珠和瑞珠好好照顾秦可卿。 到了前院,贾蓉先是寻到了赖二,让其叫了几个有力的小厮,将喜儿和福儿拿到小书房来。 这喜儿是贾珍的心腹小厮,往日也颇受贾珍宠爱。 如今贾珍死了,喜儿心中难过,又恐日后受贾蓉处罚。 贾珍的另外一个小厮寿儿撞柱自尽后,更是惊惧不已,每夜都要惊醒。 尤氏病后,秦可卿掌家。这喜儿因连日来睡不好觉,精神恍惚,犯了几次错,被秦可卿惩处了。 喜儿便怨恨起来,只觉秦可卿分外可恶。 一日在和贾珍的另外一个小厮福儿聊天时,两人聊起贾珍去世,俱是伤心不已。这喜儿就说:贾珍乃是被秦可卿所克死的。 未曾想,此话被路过的瑞珠听到了。瑞珠便慌忙回去告诉秦可卿。 秦可卿闻言内心悲痛不已,但又怕此事闹的人尽皆知,也不敢说出去。 只和宝珠、瑞珠三人一同抱头痛哭,将眼睛都哭肿了。 贾蓉等了片刻,就见赖二领着几个小厮将喜儿和福儿押了进来。 二人被押进屋后,看见贾蓉面色阴沉的坐在椅子上。 二人连忙跪地求饶。贾蓉冷哼一声,说道:“你们知道自己犯的什么罪了?” 喜儿忙道:“大爷饶命,小奴先前对大爷多有不敬,但那都是珍大爷的命令。还望大爷看在珍老爷已经故去的份儿上,饶恕小奴。”说完便砰砰磕头。 贾蓉听这喜儿避重就轻,不肯交代。起身走了过去,一记窝心脚将喜儿踹翻在地。骂道:“你自己上午在园子里说过的话,这会儿就忘了?” 这喜儿一听知道是早上和福儿两人私下说的那些话,被贾蓉知道了。 一时惊恐万分,浑身发凉,抖得像筛糠一样,瘫软在地,只连屎尿都吓出来了。 贾蓉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将这喜儿吓成这样。 本以为这喜儿敢这样造秦可卿的谣言,必然是个胆子极大之辈。没曾想竟这般胆小,只一句话,就吓得半死。 贾蓉见喜儿这般反应愣了一下,等闻到一股恶臭才反应过来,赶忙用香囊捂住口鼻,向外走去。 屋里的赖二、俞禄等人见贾蓉出去了,也慌忙都往外去。 出了屋子,贾蓉深吸了两口气,转头对赖二说道:“叫人赶紧把房间给我清理干净,把那一块的地砖全都给我换了。” 赖二赶忙答应了,叫了几个小厮进去收拾。 被点名的几个人都露出不情愿的表情,但碍于贾蓉在此,也不敢反驳,便捏着鼻子进去了。 贾蓉又看着福儿说道:“怎么,你还不交代吗?” 这福儿早已吓得肝胆俱裂,闻言哪还敢隐瞒。 赶忙跪地磕头,说道:“今日上午,小奴得了点空闲,喜儿便拉着我闲聊。他说:荣大奶奶是狐狸精,珍大爷就是被荣大奶奶害死的。荣大奶奶一来,就害府里就被削了两等爵位。还说荣大奶奶小门小户,必然是看上了咱们府里财富,因此施展妖法魅惑了蓉大爷。若是荣大奶奶当家,必然会将府里的钱财全都搬走。” 一旁的赖二和俞禄越听越是心惊,怪不得贾蓉今天发这么大的脾气,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可还得了。 当下便有几个人将屋里的喜儿抬了出来,贾蓉看喜儿出来了,赶忙又往远处多走了几步。 贾蓉又问福儿道:“这些话你可还曾同别人讲过?” 福儿赶忙回道:“回蓉大爷,小的当时听了这些话。唬的不行,只以为是喜儿发了癫,没敢告诉任何一个人。” 贾蓉陷入了沉思,这喜儿编造谣言倒是好处理,只管打杀了就是。 只是这个福儿,若只是因为听见了喜儿的谣言,也未向他人传播,就将其处死,未免有些太不人道。 思索了一阵,贾蓉说道:“喜儿编造谣言,诽谤主母。来人,将喜儿拉出去打一百大板。然后扒光了,绑在树上,不许给吃食。好让府里的人都知道,诽谤主母便是这等下场。” 又看着福儿说道:“既然你说,你未同别人讲过,那我就先饶你一命。日后若是查出来你往外说过,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福儿看喜儿这等处置,只以为自己也要死了,如今听了还能活命顿时喜出望外。一个劲的磕头道:“贱奴再不敢隐瞒。” 一旁赖二有些心惊:这喜儿挨了一百大板,便是不死也残了。又要扒光了绑在树上,现在可已经入冬了。京都的天气,可都已经结冰了,扒光了绑上一夜,怕是要被活活冻死。蓉大爷这是铁了心要这喜儿死啊。 贾蓉看着院中众人俱露出惊惧之色,又说道:“既然福儿没有向别人说过,今后,我若是从别的地方听到了这些话。那么我就当是你们所有人一起说出去的,所有人都要受处罚。” 赖二、俞禄等人听了心中都有些骂娘,今后若是再有此类谣言,自己几个人恐怕要被牵连。当下心中便发了狠,回去定要好好惩治一番。 贾蓉说完就让赖二将喜儿和福儿两人带下去,又让赖二好好检查一番,府里可有别人在说这等谣言。 赖二深恐此事最后怪罪到自己头上,赶忙应下了。日后自是仔细查探了一番。 贾蓉又让赖二把这福二好生看管起来,若是查出谣言是这福儿说的,再来禀报自己。然后便往秦可卿的房里去了。 赖二等贾蓉走后,让人将喜儿拖到奴仆住的院子里,将所有空闲之人都喊了过来。说道:“喜儿不敬主母,编造谣言。蓉大爷命我将喜儿打一百大板,再绑在树上,不许给吃食。你们可都看清楚了,今后若再有不敬主母,编造谣言的,都是这般处置。” 说罢,便让人狠狠的打了喜儿一百板子,直将这些儿打的皮开肉绽。 又将喜儿扒光了,绑在院中的一颗老槐树上,每日只让人送些清水。 第二十八章 敬亡 贾蓉回到房间时,丁香和宝珠、瑞珠正在劝解秦可卿。 看到贾蓉回来了,丁香说道:“大爷回来了,奶奶不用担心,大爷肯定都处理好了。先前珍大爷在时,管教不严,府里的人都放肆惯了,没个规矩。现在大爷也该多管管才好。” 贾蓉说道:“我让人把那个编造谣言的喜儿狠狠的打一顿,然后吊在树上,不许给吃食。让府里的人都看看,敢得罪荣大奶奶的人,我是怎么处罚的。” 又走到秦可卿旁边,将秦可卿拥入怀中,说道:“我父亲是因为做下了恶事,害死了人,被冤魂索命才死的。你可别胡思乱想,今后若是再有人对你不敬,你只管往严里惩处,不必犹豫。这上面你可得多向西府的链二婶婶多学学,链二婶婶管家可比你严多了。” 秦可卿闻言却还有些犹豫,说道:“若是惩处过重,我恐人议论。” 一旁丁香说道:“奶奶不知道,先前珍大爷不管事,府中的下人娇纵惯了,什么事都敢做,什么话都敢说。若是不严惩,只怕是不行呢。” 贾蓉也劝说道:“府中的下人都没什么规矩,只是如今事多,暂且不计较。等我父亲的事处理好后,还要好好惩治一番。” 又说道:“你看我父亲的那个案子,先前可没人知道。我父亲说出来没多久,这事就被捅了出去,可见是府里有人说出去的。可卿日后只管先将规矩抓起来,往严中处置,立下威严,这样府里的人才知道恭敬。” 秦可卿听此,才放了心,答应了以后再有犯事的会严惩。 见此,贾蓉才叫人上了晚饭,和秦可卿一起吃了。 晚上贾蓉让贾蔷替了自己的班,然后和秦可卿互相说了许多体己话后,才相拥而眠。 虽是热孝在身,不便发生些什么别的事,贾蓉仍是搂着秦可卿睡了一个晚上。这晚,秦可卿睡得格外安心。 第二天,贾蓉白日里正在给贾珍守灵,忽然见外面又喧闹起来。 贾蓉心下纳闷,正想找人问问怎么回事,就见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说道:“敬老爷宾天了。” 贾蓉唬了一大跳,忙说道:“好好的又无疾病,怎么就没了?” 一边的几个老奴说道:“敬老爷天天修炼,肯定是功行圆满,升仙去了。” 贾蓉听了赶忙起身,让贾菖替自己守着灵,到前院又托付贾政帮忙料理家中事务。 而后命人先到玄真观将所有的道士都锁了起来,又遣人去请太医到玄真观。 然后让人备好了马,便和贾赦一同带着一众仆人赶往玄真观去了。 到了玄真观,已有先赶来的宁国公小厮将大门锁了,守在门口看着。 见贾蓉和贾赦来了,便赶紧打开大门。将二人引了进去。 里面的一众道士都因为被关了起来,正聚在院内乱哄哄的叫嚷。 看到贾赦和贾蓉来了,牛观主慌忙走了过来,向二人施了礼。说道:“敬老爷前些时日闭关炼丹,如今新丹出炉。想必是服了仙丹,得道飞升去了。” 贾蓉听了,只觉这些道士分外吵闹,说道:“我爷爷的事等会儿自有太医前来诊断,你且让观中的道士都回房中去,全都聚在这门前吵闹,像什么样?” 牛观主听了,赶忙将院中的一堆道士全都撵回了房,又将二人领到贾敬房里。 二人进房一看,就见贾敬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张白布。 二人上前探看了一番,见贾敬面皮嘴唇烧的紫绛皱裂,也看不出什么别的,便退了出来。 牛观主便慌忙将二人迎入一旁的厢房。让道童给二人上了茶,说道:“敬老爷前些时日从外面新得了一单方,便闭关炼丹。如今想来,是已经练得仙丹,脱离苦海,得道成仙了。” 贾赦冷笑一声,说道:“到底如何可不是你说了算,等会儿自有太医来验。”说罢便只慢慢吃茶,不再言语。 贾蓉心中盘算如何处理贾敬后事,也无暇搭理牛观主,一时房内寂静下来。那牛观主自是急的满头大汗,却又不敢打扰。 不多时,便有王济仁、张友义、许思文三位太医赶到,贾蓉将三人引入贾敬房间,让三人查看。 三人见贾敬已死,无处诊脉,素知贾敬导气之术总属虚诞,更至参星礼斗,守庚申,服灵砂,妄作虚为,过于劳神费力,反因此伤了性命的。 如今虽死,肚中坚硬似铁,面皮嘴唇烧的紫绛皱裂,分明是烧腹而死。 王守仁便向贾蓉回说:“系玄教中吞金服砂,烧胀而殁。” 牛观主忙道:“原是老爷秘法新制的丹砂吃坏事,小道也曾劝说‘功行未到且服不得’,不承望老爷于今夜守庚申时悄悄的服了下去,便升仙了。这恐是虔心得道,已出苦海,脱去皮囊,自了去也。” 贾蓉听了也是无法,只得先将几位太医遣人送了回去。 然后便于贾赦商量贾敬的后事如何操办。 如今,贾敬身为白身,身死在城外,是不许进城的。 这样一来,贾敬和贾珍的丧事便不能。在一起办理。 而城内的贾珍又尚未出殡,若是两处办理,只怕自己一人顾不过来。 贾赦说道:“不如将你爷爷先送到铁槛寺,你且去操持你爷爷的丧事。至于你父亲的丧事,左右已经过得差不多了,不久就要出殡了,便交由我来帮你看顾。出殡时你再回来。” 贾蓉心中想到:若是如此,只怕我要住在城外。宁国府交在你手上,我可放心不下。 因而说道:“我为亲子,我父亲的丧事我怎能不在呢。不如向圣上求个恩典,让我爷爷入城和我父亲的丧事一起操办。” 而后便让人将贾敬用棉布裹好了,找了顶软轿抬到铁槛寺停放。 又让人去钦天监阴阳司请天文生来择日期入殓。幸而寿木是早年就已经备下寄在此庙的,因此省去了许多事宜。 贾蓉先托贾赦在铁槛寺先做照看,便又赶回宁国府找到赖二,让其再将所需的一干事物都准备好。 又寻到贾政,让贾政帮忙上道奏折,求个恩典。 贾政自是答应了,当下就回书房写了份奏折,等明日交到奏事处。 第二十九章 凤姐管家 贾蓉又恐皇帝不答应,便又找到贾蔷,让其先到铁槛寺准备。 而后又安排一干事物,正忙的脚不沾地,忽地丁香过来说道:“大爷进去看看吧,奶奶晕倒了。”贾蓉便赶忙先往里面去。 秦可卿本来在后面和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并合族中的内眷陪坐。 听闻贾敬去世后,想起先前有人说自己克夫,竟自己也怀疑起来。 越想越是难过,只哭的喘不上气,最后竟然头晕目炫,直接晕了过去。 一旁的一干婆娘唬的不行,七嘴八舌的乱叫起来,王夫人和邢夫人也一下没了主意。 独凤姐儿站了出来,先让宝珠和瑞珠扶着秦可卿到里间的床榻上躺了。 而后一面让丁香赶紧去前院请贾蓉,一面让人赶紧安排去请太医。 里面正慌乱着,闻人报:“大爷进来了。” 众婆娘更是吓了一跳,慌乱不已,赶忙往后找房间藏了起来。 贾蓉进到里面,见秦可卿正躺在床。赶忙过去看了一眼,见秦可卿脸色苍白,又伸手探了探鼻息,虽有些虚弱,但仍平稳。方才放下了半颗心,又问道:“可曾请了太医?” 一旁瑞珠回道:“已经遣人去请了。” 贾蓉见房中有不少人,恐空气沉闷,便让丁香去将窗户打开一半透气。又怕秦可卿受了冻,便将一旁的被子铺开为秦可卿盖上。 才喘了口气,坐在床边。又想起还没给邢夫人、王夫人等人请安,便又慌忙起身,给几人请安。 王熙凤看着贾蓉,眼里闪着莫名的光,有些羡慕的看了秦可卿一眼。笑着说道:“蓉哥儿还当真不一样了呢。没想到这么疼爱你媳妇,眼里当真是没有我这个婶婶了。” 贾蓉连忙告饶道:“婶婶,且饶了我这一遭吧。实是最近事情多,再恐不得的我媳妇生病了。” 王熙凤说道:“我饶不饶你又能怎样?你可小心太太们生气呢。” 贾蓉又赶忙给王夫人和邢夫人道歉。二人见宁国府近来是悲事颇多,也不忍因此小事责怪贾蓉,便都说:“无碍。” 不多时,太医许思文便来了,贾蓉便又赶忙请进来给秦可卿看病。 许思文问完了脉,便说道:“贾夫人,近日来,劳心费神,操劳过度。又突闻悲报,急火攻心,昏了过去。我开副方子,静养一段时日便是。”说罢,便提笔起字,写了副方子交与贾蓉。 又嘱咐道:“尊夫人之后需要静养一段时日,可不能再操劳了。” 贾蓉赶忙连连应了,收起方子,将许思文送出门外。 又命小厮给了诊费,将许思文送回府上。 等许思文走后,又让小厮拿着方子去问问别的医生,确认无误了,再配药给秦可卿服了。 忙活了半日,秦可卿方才醒来服下了药。 等秦可卿吃了药,贾蓉便让宝珠、瑞珠和丁香将秦可卿送回房间。等秦可卿睡下了,贾蓉方才放了心。 又出去寻到王邢夫人、王夫人和王熙凤三人。 贾蓉同三人见了礼,邢夫人等便让贾蓉坐下。贾蓉断不肯坐,因勉强陪笑道:“侄孙进来有一件事要求二位太奶并婶婶。” 邢夫人等忙问:“什么事?” 贾蓉忙笑道:“太奶自然知道,如今我父亲和我爷爷都没了。我母亲先前也病倒了,如今,我媳妇儿也病了。这府里着实没人,侄孙想着怎么屈尊二婶婶一个月,在这里料理料理,我就放心了。” 邢夫人笑道:“原来为这个。你二婶婶现在你二太奶家,只和你二太奶说就是了。” 王夫人忙道:“她一个小孩子家,何曾经过这样事,倘或料理不清,反叫人笑话,倒是再烦别人好。” 贾蓉笑道:“太奶的意思孙儿猜着了,是怕二婶婶劳苦了。若说料理不开——我包管必料理的开——便是错一点儿,别人看着还是不错的。我父亲经常说:‘从小儿二婶婶顽笑着就有杀伐决断,如今出了阁,又在那府里办事,越发历练老成了。’况且我父亲的事,先前已料理了大半,二婶神若是接手,必然不可能再出差池。我想了半天,除了二婶婶再无人了。太奶不看孙儿、孙儿媳妇的分上,只看我父亲和我爷爷死了的分上罢!”说着滚下泪来。 王夫人心中怕的是凤姐儿未经过丧事,如今贾珍和贾敬的丧事赶到一起,怕她料理不清,惹人耻笑。 今见贾蓉苦苦的说到这步田地,心中已活了几分,却又眼看着凤姐出神。 那凤姐儿素日最喜揽事办,好卖弄才干,虽然当家妥当,也因未办过婚丧大事,恐人还不服,巴不得遇见这事。 今见贾蓉如此一来,她心中早已欢喜。先见王夫人不允,后见贾蓉说的情真,王夫人有活动之意,便向王夫人道:“蓉哥儿说的这么恳切,太太就依了罢。” 王夫人悄悄的道:“你能行吗?” 凤姐儿道:“有什么不能的。外面的大事自有蓉哥儿料理,不过是里头照管照管,自是按先前的规矩来办就是,便是我有不知道的,问问太太就是了。” 王夫人见说的有理,便不作声。贾蓉见凤姐儿允了,又陪笑道:“也管不得许多了,横竖要求婶婶辛苦辛苦。侄儿这里先与婶婶行礼,等事完了,我再到那府里去谢。”说着,就作揖下去,凤姐儿还礼不迭。 贾蓉便忙向袖中取了宁国府对牌出来,让宝玉送与凤姐儿,又说:“婶婶爱怎样就怎样,要什么只管拿这个取去,也不必问我。只一事,也要同那府里一样待人才好,不要存心怕人抱怨。” 凤姐不敢就接牌,只看着王夫人。王夫人道:“你侄子既这么说,你就照看照看罢了。只是别自作主意,有了事,打发人问你侄子、嫂子要紧。” 宝玉早向贾蓉手里接过对牌来,强递与凤姐了。 贾蓉又问:“婶婶是住这里,还是天天来呢?若是天天来,越发辛苦了。不如我这里赶着收拾出一个院落来,婶婶住过这几日倒安稳。” 凤姐笑道:“不用。那边也离不得我,还是天天来的好。” 贾蓉听了,只得罢了。然后又说了一会闲话,方才出去。 第三十章 惜春 绪祯帝最近有些郁闷。 本来之前宁国府的贾珍犯了事,想着借此机会逼王子腾表个态。 结果到了最后,王子腾这个老滑头也未曾表态。 无法,只能处罚了一下宁国府了事,结果还没几天,宁国府的贾敬又死了。 昨天收到了个贾政的奏折,想要让贾敬进城办丧事。 正犹豫着刚处罚了宁府,现在又给恩赐,是不是不太好。 这事不知道怎么就进了老太妃的耳里。今天给老太妃请安的时候被拉着说了一通话。 让自己要厚待勋贵,说都是跟太祖打天下的老人,不能亏待了。还说以前太祖领军多么能打,从南打到北,一路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直杀的燕军胆寒,到后来看见是太祖的旗号,就跪地投降。 得,那就厚待一点吧。左右宁国府也只剩下个十六岁的小孩子了,不能真让人以为自己苛待勋贵旧族吧。 当下便说道:“拟旨:贾敬虽白衣无功于国,念彼祖父之功,追赐五品之职。令其子孙扶柩由北下之门进都,入彼私第殡殓。任子孙尽丧礼毕扶柩回籍外,着光禄寺按上例赐祭。朝中由公候以下准其祭吊。钦此。” …… 贾蓉接了圣旨,又亲自将卜太监送出来门外。又给了这卜太监五十两茶水钱,其余小太监也都给了一吊。 看着队伍远去了,不禁有些感慨,自己管家还没多久,这银钱就流水般的出去了。 回到院里又赶忙让在贾珍旁再设贾敬的灵堂,并预备一切应用幡杠等物。 正好贾珍的事尚未完毕,东西预备的多,便都拿来改了改很快就全都弄好了。 又遣人去铁槛寺通知贾蔷,后日卯时请灵柩进城,一面使人知会诸位亲友。 第二日,等宾客散去后,贾蓉便先赶到铁槛寺,只等明天就送灵柩进城。 是日,贾蓉未到寅时便起来酝酿感情,只等等会一启程,就要嚎哭出来。 等至卯时,贾蓉便从铁槛寺出发,起初只是小声干嚎,等到围观的人多了之后,便落下泪来,放声大哭。 再到进了城,前来观看的人是人山人海,贾蓉更是哭得捶胸顿足,披发乱舞,状若疯癫,几欲昏厥。 随行的宾客少不得过来劝顾,贾蓉仍是止不住的嚎哭。一直到未申时,进了宁国府才收住了哭声。 围观之人见了,也不忍落下泪来,颇有感慨“当真是孝子。”又有几个半瓶醋的读书人,说是“宁国府一个月连死两人,如今只剩一独子,怕是要血脉断绝了。”一路纷纷议论不一。 等进了宁国府,将灵柩停放在灵堂之内。供奠举哀已毕,亲友渐次散回,只剩族中人分理迎宾送客等事。 贾蓉接连哭了几个时辰,嗓子已经哭的沙哑。 晚上便让人做了银耳莲子汤和川贝炖雪梨。吃罢了饭,又去里面寻惜春了。 小姑娘最近接连失去两个至亲之人。平日里本就无人疼,这下更是没人再关心了。因此,今日哭得格外伤心。 贾蓉走进惜春的房间,里面林黛玉、探春和迎春都在房内,正和惜春说话。 几人见贾蓉来了,都赶忙起身,贾蓉便上前与几人一一请安。 惜春赶忙让贾蓉坐了,然后让入画给贾蓉倒了茶。问道:“侄儿,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贾蓉见惜春眼睛哭的通红,说话还有些鼻音,知道是刚刚才止住了眼泪。 心里不禁有些怜惜,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母,今后只有自己一人能照顾她了。 想起原着里惜春在贾敬死了,宁国府被抄家的情况下没人依靠,最后出家为尼了。 如今贾敬虽死,但宁国府归自己掌管,必不让惜春同原着一样。 想到这儿,贾蓉轻声说道:“侄儿到这里来看看姑姑。姑姑年纪还小,也切莫太过伤心了,多注重自己身体才是。如今府里只剩下我一个做主,日后侄儿自当照顾姑姑。今后姑姑的事就是我的事,姑姑切莫担心。” 惜春听了,小眼一眨一眨的,又哭了出来。 却是,惜春虽是贾敬生的,但却无人教养。还是贾母看着可怜,带在身边。 只是贾母素来疼爱的是宝玉,惜春虽被养在身边但平时收到的关爱也不多,平日里受了什么委屈也不敢说,过的是小心翼翼。 如今贾敬死了,惜春想到自己今后没了父亲,尚不知道自己今后该怎么办,内心恐慌不以。 现在见贾蓉这样说,一是有了依靠,二是往日的委屈涌上心头,竟比之前哭的还伤心。 贾蓉见了赶忙上前,握住惜春的小手,说道:“姑姑怎么哭了,这话侄儿本不该说,但是先前我爷爷和我父亲都不疼爱姑姑。侄儿不一样,今后姑姑若是有什么事只管遣人知会侄子一声,侄子一定给姑姑办到。” 又转头对入画和彩屏说道:“今后我姑姑若是有什么事你们只管来报我,我自有奖赏给你们。” 二人见贾蓉如此之说,赶忙都应下了。 贾蓉又拿了手帕给惜春擦了擦眼泪,说道:“姑姑切莫哭了,仔细哭坏了。” 惜春听了方才止住了哭声,只是仍不住的抽噎。 贾蓉又问道:“姑姑今后可想住在家里?” 惜春闻言,抬头看了看迎春和探春,然后摇了摇头。 贾蓉又说道:“既然这样,姑姑先在家中住上几人。等过几天再去老太太那边住。” 惜春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只是拉着贾蓉的手不肯放开。 一旁的黛玉见了,想到自己也没个兄弟亲戚关心,又想起林如海许久未见,也落下泪来。 探春看了笑道:“蓉侄儿,你们两个姑侄情深,倒是把你林姑姑看哭了。” 贾蓉笑道:“这有什么,林姑姑也将我当亲侄子就是,有事也只管同我说。” 探春说道:“你倒是孝顺,独把我和你二姑姑忘了。” 贾蓉回道:“三姑姑这是什么话,以后若是姑姑们发话,侄儿必定全都办倒。” 又回头对林黛玉说:“林姑姑,再过几个月我要回金陵,姑姑要是有什么想给林太爷带的,到时候交给我一并带过去。” 林黛玉听了止住了眼泪,和贾蓉道谢。回去自是做了双鞋子和一些宫绦,交由贾蓉回金陵的时候带着了。 几人说了回话,彩儿进来说道:“宝二爷来了。” 话音刚落,贾宝玉就跑了进来,说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贾蓉又起身会宝玉见礼,宝玉回了礼说道:“再不走,老太太该急了。” 林黛玉、探春和迎春便起身告辞。惜春因为贾敬新丧,这几日住在宁国府内。 贾蓉送走了几人,又和惜春说了会儿话,看时候不早便也告辞了。 第三十一章 得晴雯 第二日,贾母虽未痊愈,但已比之前好了很多,挣扎着来宁国府看了一回。 看到贾敬的灵柩,贾母也忍不住痛哭。拉着贾蓉的手说道:“如今你父亲和你爷爷都去了,蓉哥儿也别太过悲伤。宁府一脉如今可全靠你了,蓉哥儿还是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才好。” 贾蓉回道:“谢老太太关心,孙儿知道了。” 贾母又说道:“如今你刚结婚,也没个子嗣。我本想把鸳鸯给你,但我年纪大了,实是离不开这孩子。刚好我这还有个丫头,唤作晴雯,长得标致。虽年纪小了点,但左右你也要守孝,过两年年纪正好。我就把她给你,你意下如何?” 贾蓉一听,还有这好事,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回道:“一切全凭老太太做主。” 贾母又拉着贾蓉说了会儿话,嘱咐贾蓉多生子嗣。 而后因为尚未病愈,便又回荣国府了。结果今天悲伤过度,又受了点风寒,晚上又病倒了。 贾政自是又请了太医来看,忙碌了许久,等贾母去了烧,方才放下心来。 说回宁国府,先前来过的宾客最近又来了一次。 而没来过的则上两份礼,先去贾敬的灵堂,再去贾珍的灵堂。 一时间宁国府的宾客比之前还多,幸而一来前头已经有了经验,二来凤姐掌管宁国府以来比之前尤氏和秦可卿管的更严,所以也未曾出错。 只那凤姐不畏勤劳,天天于卯正二刻就过来点卯理事,独在抱厦内起坐,不与众妯娌合群,便有堂客来往,也不迎会。 贾蓉这几日也颇为忙碌,白日在灵旁藉草枕块,恨苦居丧。等宾客散后才让人替了,得些空闲出来。 只得让人每日做些上等的菜肴给凤姐,又吩咐给尤氏和秦可卿多做些精细粥食。 晚上得空才去看望一会秦可卿和尤氏。秦可卿每日静养,贾蓉也经常来看顾,倒也慢慢的好起来了。 一天非正经日子,没什么宾客。贾蓉便让贾芹替自己守着灵,出去寻凤姐儿去了。 到了抱厦前,正碰见平儿出来。见了贾蓉,平儿慌的后退了两步,结果退的急,没站稳,竟一下子向后倒去。 贾蓉见了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去,拉住平儿的手,将其一把拉进怀里。 贾蓉问道:“没事吧,我有那么可怕吗?怎么吓成这样?” 平儿喘了两口气,只觉一股男子的气息铺面而来,一下就羞红了脸,又感觉到贾蓉的双手一只环在自己腰上,一只握着自己的手,炽热的温度不断从手上传来。 赶忙推开贾蓉,低头看着脚尖,双手绞这帕子说道:“没事。” 贾蓉见平儿连耳朵都红了,有些纳闷,自己有那么大魅力么?怎么抱一下就害羞成这样。 贾蓉有些尴尬的问道:“平儿姐姐这是去哪?” 平儿又喘了两口气,勉强平复了下心情,说道:“大爷以后快别喊我姐姐了,爷现在当了家,只管喊我的名字就是。”又说道:“我们奶奶让我去给太太送话。” 贾蓉笑道:“姐姐这是什么话,我便是当家了也和原来一样,姐姐若是担心,日后我只私下里叫就是。” 平儿听了抬头看了贾蓉一眼,又低下了头,说道:“爷是来找奶奶的吧?奶奶刚吃罢了饭,正在房里休息呢。” 说完便向贾蓉告辞,扭身走了。 转过身平儿捂住胸口,心想今日不知怎么地,在贾蓉怀里的时候,只觉得分外安心。难道真是动了心思? 贾蓉看平儿走了,推门进了房间。里面凤姐正歪在床上休息,听有人进来了,睁眼见是贾蓉,也不起来,只指着旁边让贾蓉坐下。 贾蓉也不坐下,走到床头,伸手给凤姐按肩,说道:“这几日,辛苦婶婶了。” 凤姐眯着眼睛,说道:“难为你还能想到我,今日怎么没有去陪你媳妇?跑到我这里来了。” 这几日凤姐见贾蓉如此疼爱秦可卿,心中不免有些羡慕。又想到自己生病时,贾琏从未这样,不禁有些吃醋。 贾蓉陪笑道:“实是这几日太忙,无空来看婶婶。今日得了空闲,便来看望婶婶。” 凤姐说道:“你能这般疼爱你媳妇,是她命好。今后你这一脉可你只你一个男丁了,今后你可要多多努力,多生些孩子才好。” 贾蓉赶忙应下了,又趁机挑拨道:“我看婶婶和链二叔平日也很恩爱,难道链二叔对婶婶不好吗?” 凤姐听了,冷哼了一声。说道:“他要是有你疼你媳妇儿一半,那么疼我就好了。你又不是不知他是什么人,罢了,不说他了。” 贾蓉看上眼药成功了,又想起刚才平儿见了自己吓成那样,便又问道:“刚才我进来的时候,遇到了平儿。看见我唬的不行,怎么怕我怕成那个样子?” 凤姐听了,坐起身来狠狠的戳了贾蓉一指头。说道:“你还问为什么,我问你:那喜儿是怎么回事?若是下人犯了错,你打杀了便是,何必绑在树上,放了几天,人都成干尸了。平儿昨看见了,被唬了一大跳,晚上都没睡好觉。” 贾蓉听了,这才想起前几天让赖二把那喜儿绑在树上。没想到,这么多天过去了,自己忘了这事,那赖二竟也没见将那喜儿埋了。 赶忙说道:“是那喜儿犯下了大错,我才如此惩处。未曾想,这几日事情太多,一下忘了。吓到了平儿姑娘,回头我亲自给平儿道歉。” 凤姐说道:“我知道你们府里向来管的不严。有奴仆犯错,惩罚也是应该。只是既然已经死了,就拉出去埋了就好。放在府里,你也不怕晦气。” 贾蓉说道:“实是忘记了,以后定然不会如此。还有一事提醒婶婶,我父亲的事先前也没人知到,那日我父亲在府里说出来后。没多久便被人报给了陛下,可见是这府里的下人说出去的。宁府如此,只怕荣府也未必没有。婶婶今后管家的时候,可多加注意才好。” 凤姐听了表情阴沉不定,靠近了贾蓉,压低声音问道:“你是说?” 见贾蓉点了点头,凤姐倒吸了一口冷气,低下头沉思,不再言语。 第三十二章 劝凤姐 贾蓉见凤姐陷入了沉思,便想借此事警醒凤姐以后莫要再往外放债。 便悄声说道:“婶婶以后可切莫再往外放债了,若是被传出去,只怕讨不得好。如今宁府的爵位都被削了两等,若是婶婶的事发了,琏二叔可未必会保婶婶呢。” 凤姐一听吓了一跳,未曾想自己放债的事竟被贾蓉知道了,自己先前可从未和贾蓉说过。 一把将贾蓉拉到身边,附在贾蓉耳边轻声问道:“你要死啊,这么大声。这事你从哪里知道的?” 贾蓉被凤姐的气息吹的耳朵有点痒,便起了作恶的心思,同样贴在凤姐的耳边吹气道:“婶婶莫不是不知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也是听别人说,婶婶每月压了荣府里的月钱不放,拿出去放债呢。” 凤姐被贾蓉在耳边一吹,浑身打了个激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一下羞红了脸,猛地推开贾蓉,瞪了贾蓉一眼说,说道:“你要死,竟拿我来做乐。还不快说,到底是谁和你说的?” 贾蓉见凤姐反应这么大,有些稀奇,心想莫不是凤姐耳朵是敏感点。嬉笑道:“婶婶,莫管我是如何知道的,只是今后还是不要再做了才好。” 凤姐看贾蓉嬉皮笑脸,执意不肯说。一下就急了,垂泪道:“你们贾家的男人就知道欺负我,我给你在这当牛做马的忙活,累的我浑身都疼,你还来拿我玩乐,不肯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的。” 贾蓉见了凤姐哭了,赶忙道歉,不住的做辑,说道:“好婶婶,是侄子不懂事,这事本也没人和我说,只是我听荣府的下人说,婶婶经常扣了月钱不发。我知婶婶是精明能干的,想着婶婶是不是拿去放债去了,今日一试果然如此。” 凤姐听了立马收住了哭声,骂道:“好你个没良心的,当真是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娘,竟敢来诈我。”一边说,一边不住的用指头狠狠的戳贾蓉的头。 贾蓉被戳了两下,见凤姐还要伸手,便用手抓住了凤姐的手说道:“婶婶,这事我都能猜到,况且是别人呢。日后婶婶还是莫要在做这种事情,迟早会被发现的。” 凤姐听了冷哼了一声,说道:“左右你马上也要当家了,也不怕你知道。这府里表面看着光鲜,内里内囊也尽上来了。荣府里四五百人,每年只三四万两银子的收入,往来应酬又多,如何能够花。我若不想些办法,怕是早就裹不住了。” 贾蓉也知道荣府里人多,应酬花销也大。便又说道:“若是府里钱财不够花,婶婶也该让琏二叔想想办法才是。如今婶婶这般拿月钱出去放债,一来下府中下人恐有怨言,二来此事若是泄露了,到时皇上怪罪下来,只怕到时除了侄儿,没人肯为婶婶说话。” 凤姐听贾蓉说的情真,一时也有些感动。说道:“你琏二叔不从我这拿银子就谢天谢地了,那还能指望我从他那拿呢?况且不过是放债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贾蓉看凤姐不放在心上,有些烦躁。说道:“婶婶也未免太不当回事了。我父亲前几日犯了事,人都死了还被削了两级爵。若是婶婶的事被人说了出去,家中肯为婶婶说话的,可没有我父亲那般多。” 凤姐听了心中也有些惧怕,犹豫了一会,说道:“我知你是心疼我。只是如今我在荣府当家,府中又没有进项,我一个女人又能怎么办呢?若是你能帮我找出一个每年三千两银子的进项,我以后便听你的,不再放贷了。” 贾蓉听了一喜,可算是说动了。忙道:“这事简单,我先前同婶婶说过的那个方子,做好了每年只多不少,到时让婶婶参上一股就是。只是如今得不了空闲,等我过了热孝,再安排人做。” 凤姐听了定定的看着贾蓉,沉默良久方才问道:“如今你当了家,你那法子如此挣钱,当真还愿意让我再参上一股?” 贾蓉说道:“不过是些银钱罢了,若是能让婶婶平安。便是再多,我也愿意。” 凤姐听了有些感动,又不肯在贾蓉面前表现出来。 反而啐了贾蓉一口,说道:“你倒是会哄人开心。先前借我那二百两银子,可还没还呢,等你什么时候还了再说吧。” 贾蓉笑道:“不过是二百两银子,等会儿我便取了来,送给婶婶。只是婶婶这段时间切莫在往外放债了。等我过了热孝,那方子也几千两银子准备呢,婶婶可别到时连入股的钱都没准备好。” 凤姐哼了一声,说道:“你这会子才当了家,就开始指使起我来了。既然如此,我便听你的。只是到时,那法子若不像你说的这般好,可别怪我翻脸。” 贾蓉见凤姐答应了,稍稍放下了心,可算解决了一个问题了。今后再旁边侧击,让凤姐不敢在外面帮人接案子就行了。 当下又笑着去给凤姐捏肩捶背,凤姐这几日累的腰酸背痛。便干脆趴在床,让贾蓉肆意施为。 贾蓉自是乐意,便卖力的给凤姐按摩起来。前世,自己去按摩店学到的那一番功夫,此时便都展现出来。 只可惜现在是冬日,凤姐穿的厚,因此感受不了什么。 凤姐趴在床上,只觉贾蓉的手艺分外的好,只按了一会儿,浑身酸痛都不见了。 正按着,就听门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二人俱是一惊,扭头一看,见是平儿,才都又放下了心。 凤姐担心再有别人进来看到,便起了身。 又和贾蓉说了会儿话,贾蓉才告辞离去。 出了门,贾蓉先去了小书房取出二百两银子,又拿了四五个小银锞子当做利息。 拿着银子到抱厦里给了凤姐,凤姐执意只肯收那四个大的马蹄银,几个小银锞子却是执意不收。又让平儿取了那欠条来交给贾蓉。 贾蓉便将那几个锞子私下都给了平儿,全当是这几日来的辛苦钱。 平儿起初还不愿要,耐不住贾蓉强将银子塞到手里,方才收下。 第三十三章 凤姐怀孕 又过了几日,便到了贾珍出殡的日子。 因想着贾敬尚还在家中未到日子出殡,若是单送贾珍过去,贾蓉恐照看不过来,所以便先将贾珍放到后院,只等贾敬送殡的日期一到就一起送入家庙。 幸而如今已经入冬,天气见凉,因此多放一月也是无碍。 此时年关将近,城中上下都洋溢着一股过年的喜庆气息。只独宁国府街上,贾家众人皆要寿孝,因此比起别的地方要凄凉不少。 贾蓉听到隔壁街传来爆竹的声响时,才意识到要过年了,然后贾蓉就想到了一个很尴尬的问题。 过年是要祭祖的,只是如今贾敬和贾珍全死了,贾家长房一脉就自己一个人了,而自己要去守孝啊。 等过过年祭祖的时候,自己应该在铁槛寺守孝呢,贾家宗祠又在宁国府里。不能自己不在家然后让别人在自己家随意进出吧。 赶忙又请人将贾代儒、贾代修和贾赦、贾政几人请来商议祭祖事宜。 几人商议了一番,贾代儒说:“祖宗之事乃是头等大事,敬侄子和珍侄孙的事大不过祖宗。蓉哥儿身为长房长孙,祭祖的时候是必要在的。” 贾赦说:“不若让蓉哥儿先去守孝,等到除夕再回来主持祭祖。” 众人商议了一番,都觉得妥当,便都同意了。 贾赦又说道:“蓉哥儿这些时日事忙,怕是没时间安排族中事物,眼看就要年关了,还是先找个人出来替蓉哥儿先处理一下才是。” 却是贾赦看贾敬和贾珍都死了,贾蓉也不得空闲,族中事物无人管。 想着马上就过年了,族中还需分发年货等物,若是自己能趁机管事,说不得也能有个上千两银子进项。 贾蓉见贾赦提了出来,也想着是该找人处理一下族中事物。只是贾家诸人皆是不堪大用之人,一时有些犹豫该让谁来管。 贾代儒、贾代修听贾赦提出了选代理族长,二人都有些心动,只是又不好自己推荐自己,因此也沉默下来。 贾政倒是认真想了一回,又恐自己推荐之人被族人反对,一时有些犹豫。 贾赦见几人都不说话,有点着急,这差事要是落到别人手里,那自己不就白提出来了吗。 贾赦清了清嗓子,说道:“依我看,不如选个家资丰厚的长者,这样才不会贪图族里的财产。” 贾蓉心想:我看你就是想说你自己吧,还不贪族里的财产,真交给了你,怕不是全都落到你口袋里。 心思急转之间,贾蓉说道:“大太爷说的有道理。不若让二太爷来代为料理一段时日,二太爷意下如何?” 贾代儒和贾代修听了,素知贾政清廉,不会贪污,虽不是自己来做,但也都勉强同意了。 贾政本来是拒绝的,但见族中的两位族老都同意了,推辞了一番,也接受了。 贾赦看贾政当了代理族长,十分不悦,狠狠看了贾蓉一眼,只说还有事要处理,就出了宁府回家去了。 贾蓉便托付贾政,帮忙处理族中的各项事务以及祭祖的一应准备。 贾政自是应下了,唯恐族中有人不满,因此倒是颇费心力。 …… 这些时日,尤氏逐渐病愈,便也在开坛诵经亲友上祭时出来料理。 凤姐一人管两家的事,且临近年关,两府事情都多,早累的腰酸背痛,因此见尤氏能自己料理,自是愿意。 平儿见凤姐日日忙碌,两月不见月事,便劝凤姐请太医来看。 凤姐因为往日里月事也是毫无规律,因此也并未放在心上,只骂平儿是咒她生病,仍是每日卯辰便起,忙碌不已。 平儿无法,只得趁传话的时候偷偷和尤氏说了,请尤氏帮忙劝劝。 一日,得空稍闲,尤氏便到院中和凤姐聊天。 二人说及此事,尤氏便说道:“正好我儿媳今日请了太医来问诊,不若给大妹妹也一同看看。” 凤姐未曾想着月事拖了如此之久,刚好今日难得有空闲,便也答应了。尤氏便遣人去将王太医请来。 等请来的王守仁隔着帘子给凤姐问完了脉,笑道:“奶奶脉相和缓有力,节奏均匀,是喜脉之相。恭贺奶奶有喜了,看脉象是有两个月了。” 里面尤氏和凤姐一听喜的不行,连忙让平儿给了赏赐。 算算日期,正是先前贾珍未死的时候。 又怕是误诊,又请了两位医师来看,皆是喜脉。 尤氏赶忙让医师开了安胎的房子,遣人去通知王夫人、邢夫人和贾母。 凤姐又让丰儿去告知贾琏。 尤氏劝凤姐回去修养,莫再操劳。 凤姐虽怀了孕,但素来喜好逞强,哪里肯听这个。 只说道:“不相干的,哪里就不能动了,不过是怀里多块肉罢了。” 反而对尤氏说道:“倒是姐姐,如今尚未病好,可莫要再累着了,过些时日姐姐还要去家庙守灵呢。” 尤氏无法,只能每日劲量料理,只是自己尤未大好,因此也不敢过度操劳。 王夫人和邢夫人听闻凤姐有孕,也都赶忙来看。 邢夫人上前拉着凤姐的手说道:“入门三年了,可算是有了。如今可一定要生个小子出来。” 旁边宝玉听了心想,男孩有什么好的,自己那个弟弟成天傻乎乎的,一点也不好玩。 便说道:“男孩有什么好?姐姐还是要生个妹妹出来,这样才好和我一起顽呢。” 王夫人听了。赶忙呵斥道:“你都多大了,成天就知道顽。你嫂子如今好不容易怀了孕,你可不要乱说。” 宝玉见王夫人发了怒,缩了缩头,不敢再说话,只一溜烟的跑到凤姐后面去了。 凤姐揉着宝玉的头,笑道:“太太切莫生气,他才多大,哪懂得这些?” 又转头看着宝玉说道:“嫂子,给你生个弟弟陪你玩可好?” 宝玉听了心中虽有不想要个弟弟,但又恐王夫人生气,便只得点了点头应了。 邢夫人又说道:“你如今怀了孕,也该请个菩萨供着,求生个男孩才好。” 王夫人赶忙说:“这倒简单,回头等那几个僧道前来请安。到时让他们帮忙,请位菩萨来供在家里。” 一旁,王熙凤也赶忙应了,想着今后必要每日拜佛,只求生个男孩才好。 第三十四章 收入 几人商议完毕,贾蓉就往里去寻尤氏,询问一些祭祖的安排。 到尤氏房里才发现王夫人、邢夫人和凤姐儿都在。 赶忙请了安,问道:“什么事,怎么都在这里。” 尤氏笑道:“你琏二婶婶有喜了。” 贾蓉听了一惊,赶忙向凤姐道喜。想起原着里凤姐有个女儿巧姐儿,想来应该是这一个了。 看着凤姐像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想着若是凤姐知道自己肚子里的是个女孩,会不会感到失望。 想提前给凤姐透露一下,但听屋内众人都喜庆的盼着男孩的话,也不好扫了大家的兴致。 要知道这年头的女子可没什么地位,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若是家中有权势,又受宠爱还好,若是不受宠爱,看看原着里被欺辱致死的迎春就知道了。 正想着,外面有丫鬟进来通报“琏二爷来了。” 贾琏今了房间,先同各人见了礼。 又走到凤姐身旁,喜道:“好好好,如今可是有了,以后可不能像先前那般行动了,小心累到我儿子。” 王夫人说道:“才有了两个月,你怎么就知道是男孩了。” 贾琏笑道:“侄儿的第一个孩子肯定是男孩。” 邢夫人说:“琏哥儿这么确定,看来是个男孩无疑了。” 凤姐说道:“必定是个男孩,我每日这般忙碌,要是女孩肯定受不了了。” 又看着贾蓉说道:“蓉哥儿以后可要努力,如今可只你一个结了婚没子嗣的了。” 贾蓉陪笑道:“侄儿如今还在孝期,一时半会也没法子。” 几人嬉笑这说了会儿话,尤氏便让凤姐先回去歇息。 凤姐看今日客少,也想回荣府显摆一下,便也应下了。 贾蓉便让人用轿子将凤姐送回荣府。 凤姐回了荣府,先去贾母那里看望了一回。 贾母年纪大了,因为宁国府这段时间接连去世了两人,每日也颇是难过。 如今知道凤姐有孕自是格外的高兴,拉着凤姐说了许久的话。 不久贾琏看宁府没客,也寻了个空回荣府。听凤姐在贾母这,也前来请安。 贾母让贾琏坐了,半躺在床上,说道:“琏哥儿今后可不许惹你媳妇生气,若是气到了我玄孙,我可饶不了你。” 贾琏陪笑道:“老太太拿我打趣了,我如今可不敢惹她,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贾母又说道:“如今凤丫头既然有了身孕,琏哥儿以后还是分房睡才好。” 贾琏这一月因为孝期,凤姐也不同他行房,因此颇为难耐,只得抽空找小厮泄火。如今听贾母让自己搬出去,离了凤姐的管制,自是乐意至极。 凤姐虽担心贾琏搬出去后在外乱来,但一来自己有了身孕,住在一起怕贾琏乱来。二来这是贾母的命令,也不好违背。只暗暗遣人将贾琏盯住了。 贾母又和凤姐说了会儿话,觉得身上乏了,就让二人回去了。 二人回了房间,贾琏便收拾了东西要住往外间。凤姐说道:“爷今后出去住了,没人管着,如今还在孝期里,可别乱来。” 贾琏说道:“我自然知道轻重,你且放心就是。倒是你,可仔细别把我儿子累到了,今后多多注意才好。” 凤姐轻哼了一声,说道:“我自是不用你担心,我的身子争气着呢。倒是爷,万一哪天偷嘴被我抓到了,可仔细把我气坏了,到时候再气到你儿子。” 贾琏听了也不敢还嘴,心想:先让她得意这几个月,左右到时候我也不住里面。 只让人收拾了东西,住到外间去了。 只是贾琏因贾珍的丧事已有月余未有房事,又因凤姐看的紧,不敢出去偷吃,只得时长拿小厮泄火。 凤姐知道了虽然不悦,但自己有着身孕,只当是不知道。 说回宁国府,贾蓉晚上去看秦可卿。见秦可卿面有忧色,便问何事。 秦可卿说道:“如今府里人丁不兴,妾身也没能给爷填个一儿半女。” 贾蓉知道秦可卿是看凤姐怀孕了有些羡慕,笑道:“我们才结婚多久,西府琏二婶婶入门三年如今才有了。以后时间多着呢,不必着急。” 秦可卿稍稍放宽了心,二人说了会儿话,看天色不早,贾蓉自去前院灵堂睡了。 如此又过了一二十日,尤氏和秦可卿逐渐病好,凤姐也将对牌还与了贾蓉,只每当客多时,仍来帮忙料理。 贾蓉这两个月来,每日守在灵前装作孝子,也日渐消瘦。 只能时常勉励自己: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现在自己吃些苦,博得个好名声,以后加倍的享受回来。 同时,内心不免有些庆幸,这贾珍和贾敬一起死了,不然自己日后要守两次孝,更受罪。 进入腊月,宁国府的各个庄头前来进贡。 宁国府有九个庄子,一个稍小的庄子在城外,每年可得约二千两银子;一个大的在辽东,每年约摸有五千两的上贡;剩下两大两小四个庄子在金陵,一年一万六千两收入;剩下三处分布在山东、河南和安徽,每年共有约一万四千两的收入。 一年宁国府只单田庄就有三万七千两的收入,再算上一些别的矿产、房租,一年能有四万多两的收入。 奈何宁国府开销也大,宁国府身为大宗,族中但有生活困难的都需要接济。 如有贫困的族人,婚丧娶嫁出不起费用的也都要出钱帮忙操办。 这些还是小钱,每年不过小千两银子就够了。宁国府真正的大头开销还在往来应酬上。 宁荣二府是老牌勋贵,认识的人多,又要维持老牌勋贵的体面。 少不得比别人多花些银子,除了日常送礼交际给主家送礼丰厚些,平日前来问候的小厮赏一吊,报喜、送东西的赏三吊。 如此,宁国府一日光赏给小厮下人的就几十两,每年光往来应酬都要二三万两银子。 若是碰上灾年,有庄子收成不够,那就要用上往年的积蓄。 再加上今年宁国府连着办了两场丧事,花费颇大,幸而前些日子金陵庄子上的银子送到了,不然府库里怕是没有银子用了。 第三十五章 初见北静王 一日,贾蓉收到黑山村乌进孝的禀贴和账目,就让人带他进来。 打开账目看了一眼: 大鹿三十只,獐子五十只,狍子五十只,暹猪二十个,汤猪二十个,龙猪二十个,野猪二十个,家腊猪二十个,野羊二十个,青羊二十个,家汤羊二十个,家风羊二十个,鲟鳇鱼二个,各色杂鱼二百斤,活鸡、鸭、鹅各二百只,风鸡、鸭、鹅二百只,野鸡、兔子各二百对,熊掌二十对,鹿筋二十斤,海参五十斤,鹿舌五十条,牛舌五十条,蛏干二十斤,榛、松、桃、杏穰各二口袋,大对虾五十对,干虾二百斤,银霜炭上等选用一千斤、中等二千斤,柴炭三万斤,御田胭脂米二石,碧糯五十斛,白糯五十斛,粉粳五十斛,杂色粱谷各五十斛,下用常米一千石,各色干菜一车,外卖粱谷、牲口各项之银共折银三千五百两。外门下孝敬哥儿姐儿顽意:活鹿两对,活白兔四对,黑兔四对,活锦鸡两对,西洋鸭两对。 一时,只见乌进孝进来,只在院内磕头请安。 贾蓉命人拉他起来,说道:“你还硬朗。” 乌进孝笑回:“托爷的福,还能走得动。” 贾蓉道:“听说你还给我爷爷和我父亲上了礼,难为你有这份心思。” 乌进孝回道:“先前小的多亏老爷们关照,原该多做准备。只是小的在路上听闻老爷殡天了,紧赶慢赶,今日方才赶到。来时未曾准备,只得上些薄礼。” 贾蓉嗯了一声,问道:“你在路上走了几日?” 乌进孝道:“回爷的话,今年雪大,外头都是四五尺深的雪,前日忽然一暖一化,路上竟难走的很,耽搁了几日。虽走了一个月零两日,半路听闻珍老爷和敬老爷殡天了,想着赶紧进城给老爷磕头,紧赶慢赶,今日方才到。” 贾蓉道:“我说呢,怎么今儿才来。我刚才看那单子上,今年比去年又少了些收入。” 乌进孝忙进前了两步,回道:“回爷说,今年年成实在不好。从五月起,到八月足有三个月未曾下雨。方近三四千里地,河水都晒干了,旱的人都喝不上一口水,牲口都不知渴死了多少,所以才这样。小的并不敢说谎。” 贾蓉皱眉道:“若当真如此少些收成倒也正常,只是你可莫要因为我年轻刚当家就欺骗我,若是让我知晓了,有你好受的。” 乌进孝道:“爷多虑了,小的可万不敢撒谎!我兄弟离我那里只一百多里,谁知竟大差了。他现管着那府里八处庄地,比爷这边多着几倍,今年也只这些东西,不过多二三千两银子,也是有饥荒打呢。” 贾蓉虽不太相信,但如今事多,也无空处理这老货。 只让人将乌进孝带了出去,好生待他,不在话下。 贾蓉吩咐将方才各物,留出供祖的来,将各样取了些,送过荣府里。然后自己留了家中所用的,剩下的也全都送到贾政处,让贾政代为分发。 因临近送殡之期,尤氏恐众人都在铁槛寺,家中无人照看。 遂向贾蓉提议,将其母亲和两个姐妹接在家中住,帮忙照看。 贾蓉思索了一阵,也觉得家中无人不妥,便同意了。 又害怕尤二姐像原着里一样,和贾琏在孝期勾搭上,便嘱咐尤氏,让几人注意礼节,不要随意见客。 到了腊月初九,乃是贾敬和贾珍送殡出城的日子。 贾母尤未痊愈,只在床上养病,未曾亲自送殡,因床前不能无人,便留宝玉在身前侍奉。 初八晚上伴宿之夜,宁国府请了两个戏 班耍至天亮,尤氏、秦可卿和凤姐三人自是陪客至天亮。 等到天明,吉时已到。贾蓉便亲自扶棺,同诸多送殡的宾客一同出发。 随行的有:镇国公之孙牛继宗,理国公之孙柳芳,齐国公之孙陈瑞文,治国公之孙马尚,修国公之孙侯孝康;缮国公之孙孙石光珠。 此六家与贾家世代交好,与宁、荣二公并称“八公”。 余者更有南安郡王之孙,西宁郡王之孙,忠靖侯史鼎,平原侯之孙蒋子宁,定城侯之孙谢鲸,襄阳侯之孙戚建辉,景田侯之孙裘良。馀者锦乡伯公子韩奇,神武将军公子冯紫英,陈也俊、卫若兰等诸王孙公子,不可枚数。 堂客算来亦有十来顶大轿,三四十小轿,连家下大小轿车辆,不下百馀十乘。连前面各色执事、陈设、百耍,浩浩荡荡,一带摆三四里远。 走不多时,路旁彩棚高搭,设席张筵,和音奏乐,却是东平王府,南安郡王,西宁郡王,北静郡王四家王府的路祭。 贾蓉听闻有人来报北静王水溶召见,赶忙让队伍停了下来,同贾赦贾政三人前去,以国礼相见。 水溶在轿内欠身含笑答礼,仍以世交称呼接待。 贾蓉道:“老父之丧,累蒙郡驾下临,荫生辈何以克当。” 水溶笑道:“世交之谊,何出此言。””又命长府官主祭代奠。贾赦等一旁还礼毕,复身又来谢恩。 水溶对贾蓉说:“世子仪表堂堂,日后努力学业,必前途无量。小王不才,府中多有名士聚会,世子日后若是得空,可常来小王寒第会谈,可以精进学问。” 贾蓉躬身回道:“小子多谢王爷关爱,日后定多叨扰。” 心中却想:我怕是有了大病才往你府中去,跟你划清界限都来不及呢。只是如今尚未抱到皇帝大腿,先须臾委蛇一段时间。 水溶又将腕上一串念珠卸了下来,递与贾蓉道:“今日初会,仓促竟无敬贺之物,此系前日圣上亲赐苓香念珠一串,权为贺敬之礼。 贾蓉哪里敢接,推辞道:“圣上所赐之物,小子实不敢领,还望王爷宽恕。” 水溶听了脸色微微一变,笑道:“是小王思虑不周了。既然如此,日后小王再备薄礼于世子。” 而后贾蓉等又请水溶回车内,水溶推辞了一阵,便回车里了。 贾蓉等人便又起行,一一谢过各家祭棚,一路走到城外。 贾蓉便去请各长辈坐轿上车,而后自己又上了马,一路直往铁槛寺去了。 到了铁槛寺,主持色空早已等候着了。众人设坛安灵,贾蓉又在寺院里宴请宾客,尤氏、秦可卿和凤姐三人则在里面接待诸多诰命宾客。 等过了正午,一众宾客方才渐渐散去了。 只留几个关系近的亲友,等过了三日的道场才走。 第三十六章 贾琏诉苦 贾蓉、尤氏和秦可卿三人带着一众丫鬟婆子住在铁槛寺。 宁国府里只留尤老娘带领二姐三姐并几个粗使的丫鬟老婆子在正室居住。 贾琏在家住了月余,因凤姐有了身孕,二人便是分房而睡。 偏偏凤姐又看的紧,每日都派小厮跟着,没机会出去偷食,只能拿小厮泄火。 前些时日贾珍丧事,贾琏又看见了尤二姐和尤三姐,心动不已,只是没什么机会接触。 如今听闻二人住在宁府里,贾琏便借口陪伴贾蓉,也搬到寺里去住,想着借帮贾蓉 处理事物的时候前去认识一二。 贾蓉自是知道贾琏的心思,因此府里的一应事物只托付贾蔷回去处理。 贾琏见此颇为不悦,一日寻到贾蓉,埋怨道:“蓉哥儿,你我身为叔侄,本该同心协力,蓉哥儿如今怎对我如此防备?” 贾蓉听了一愣,未曾想贾琏竟主动找自己来说。 便想着如此说开也好,省得日后出了问题不好处理。 贾蓉道:“琏二叔先坐下,侄儿正好有些心里话和琏二叔说。” 又让丁香给贾上了茶,说道:“琏二叔,如今宁国府只剩我一人,不能似先前那般胡闹了。我父亲当家的时候,族里上下亲戚朋友虽然不说,但谁不知道我们宁府里风气不好。如今我当了家,宁府里的风气也要改改。” 又说道:“我今后可是打定了主意要出去做份事业的,若是因为家里的风气被耽耽搁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贾琏听了,知道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有点尴尬。吃了口茶,说道:“蓉哥儿若是真想改变,整治一番也好。只是不必如此同我见外,你我毕竟是叔侄。此事你同我一讲,我也可帮你注意着。” 贾蓉想着借此劝劝贾琏也一同上进,日后也可以有个帮衬的人。说道:“琏二叔,如今我当了家,发现宁府里各处开销颇大,有些入不敷出。想来荣府也是一样,琏二叔何不寻一正经差事?这样,你我叔侄二人也可互为照应。” 贾琏听了,看了看贾蓉,给贾蓉使了个眼色。 贾蓉见贾琏有话要说,便让丁香出去看着,不要让人靠近。 贾琏方才探头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蓉哥儿怕是不知道,咱们府里之前是老义忠亲王那一派的,后来老义忠亲王坏了事。亲家王家又和廉亲王交好,结果最后当今陛下上位,咱们家一直不受陛下待见。” 又将身子坐正,正色道:“可不是我不想长进,而是实在没法。”说完,又吃了一口茶。 贾蓉看贾琏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也有些无语。又说道:“便是如此,琏二叔不好出去做官,也该寻些正经的差事,好为府里添些进项才好。” 贾琏看了贾蓉一眼,笑到:“侄儿当真不一样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哪里需要出去为些钱财奔波。况且,府里往来应酬,也都是我在做,我如果出去了,这些事由谁来做呢。” 贾蓉看贾琏执意不愿长进也是无法,只能劝道:“便是如此,琏二叔今后还要多注重些才好,我听人说,琏二叔和大太爷的姨娘有些干系。这事往后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大太爷饶不了琏二叔。” 贾琏一听唬了一跳,嘴里的茶都喷了出来。赶忙扭头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起身到贾蓉身边,低声说道:“这事蓉哥儿是从哪知道的?” 贾蓉道:“琏二叔的为人我又不是不知,琏二叔经常偷偷去太爷的姨娘房里,又能是什么事。” 贾琏听了吓了一跳,未曾想自己偷偷进姨娘房间的事被别人看到了。赶忙跪地求道:“好侄儿,此事你可万万别和别人说,此事若是被我老子知道了,只怕你再也见不到你二叔我了。” 贾蓉看贾琏吓成这个样子,也是有些无语。你既然有胆子去偷人,何必吓成这样。 贾蓉将贾琏拉起来,说道:“琏二叔放心,此时我未同他人透露过。只是琏二叔以后还要多自己多注意一点。琏二婶婶长的花容月貌,琏二叔又何必放着房里的不要出去找外面的?” 贾琏听了,拉着贾蓉的手哭诉道:“侄儿你不知道,你二婶婶为人最是毒辣,我虽结婚三年,但至今没有一个妾室,陪房的平儿我平日也是碰不得的。我先前的两个丫鬟,也都被他想方设法的撵了出去,现在也不知是生是死。” 说到伤心处,贾琏楷了一把鼻涕甩在地上,拉住贾蓉的袖子,又说道“我不过是跟一个丫鬟多说了几句,他便要把人撵出去。如今有了身孕,更发了不得,稍有不顺他意的,便要吵吵起来。” 贾蓉嫌弃的甩了甩手,但贾琏拉得紧,一时甩不掉,只能强忍着说道:“若是如此,琏二叔也该和琏二婶婶好好谈谈。或许琏二婶婶是有所忧虑,才会如此。” 贾琏哭道:“他有什么忧虑,不过是蛇蝎心肠罢了。我若不是被他逼的没法,何至于如此?她如今怀着孕,不能我同房,不帮我找人就罢了,还要派人看着我。我命里怎么就该犯了‘夜叉星’。” 贾蓉说道:“琏二叔,可别如此说,况且琏二叔现在孝期里,合该忌讳些。过了孝期,琏二叔在再和琏二婶婶商议商议,想来琏二婶婶也不会如此无情。” 贾琏看贾蓉帮着凤姐说话,收回了手,胡乱擦了把脸,说道:“我知蓉哥儿向来和你二婶婶关系好,向着他说话,此事还是不要再说了。蓉哥儿的意思我明白,蓉哥儿哥切莫担心,今后我必不会再打蓉哥儿府里人的主意。只是今日的事,还请蓉哥儿保密,千万别说出去。” 贾蓉赶忙应道:“琏二叔放心,你我叔侄二人先前都是一起玩的,侄儿不会乱说的。” 贾琏又拉着贾蓉说了会话,便说有事,告辞离去了。 出了铁槛寺,内心苦闷的贾琏便进城去泰丰楼喝酒,只喝的酊酩大醉。 随行的小厮见了也不敢将贾琏送回荣府,只得找了个店住下,胡乱凑活了一晚。 第三十七章 逗晴雯 腊月二十九,贾蓉和尤氏便赶回了宁国府。 因怕寺里无人,所以秦可卿未曾回来。 先前早让贾蔷带着一些丫鬟婆子回来收拾,因此贾蓉回来时各色事物都备齐了。 等到贾母进宫朝贺,领过宴席回来,贾家众多子弟便依次进入宗祠。 贾蓉主祭,贾代儒陪祭。等至传菜完毕,行完了礼,众人便依次出去。 因宁国府刚丧了人,所以一应酒席都在荣国府操办。 然因贾家众人多在缌麻期内,尚有月余才过孝期,因此这次年夜也未有几人聚餐,过的颇为无趣。 贾母喜欢热闹,便将荣府众人聚在一起吃了饭,只是碍于孝期未曾饮酒,因此也不得尽兴。 贾蓉自是和尤氏二人在宁国府吃饭,因为实在无趣,贾蓉便请尤老娘及尤二姐、尤三姐也一起吃了饭。 第二天一早,贾蓉就和尤氏一起赶回了铁槛寺。 贾蓉心中也说不上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自己来这的第一个春节过的如此无聊,什么都没有就罢了,还要在寺里陪两个死去的人过节。 但又想到过了今年自己就算是守了一年孝,再守一年就结束了三年孝期,可以比寻常少守了几个月又有些开心。 回到寺里,将尤氏送回里面,贾蓉便到院中晒暖。 到了院里,看到几个小丫头正在院里堆雪人。 贾蓉便悄悄的走了过去,发现是晴雯和几个不认识的小丫鬟,几人围在一起弯着腰,正给那小雪人堆身子。 贾母将晴雯送来时,贾蓉正在灵前装孝子,只让丁香先带着,也未曾仔细聊过。 贾蓉就在一旁看几人给那雪人堆起来大致的模样。 晴雯起身去找树枝给雪人当手,冷不丁看见旁边竟然有人,仔细一看竟然是贾蓉。一下小脸唬的煞白,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旁边几个小丫头看晴雯站着不动,便都伸手去拉,一转身却看见贾蓉站在树下,全都下了一跳,赶忙都跪下求饶。 晴雯看旁边几个小姐妹都跪下了,也回过了神,也跪下说道:“这事是我非要他们做的,大爷要罚只管罚我便是。” 贾蓉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不过是堆个雪人罢了,要不是自己不方便亲自下场,自己一定堆个大的。 当下便让几人都起来了,让几个小丫头都各自回去,只留下晴雯一人。 又让晴雯走了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番。瓜子脸,水蛇腰,虽年纪还小,但也能看得出是个美人坯子。 晴雯看贾蓉这样打量自己,又想起先前听说的贾蓉所做的放荡事来,一时间又羞又急。 开口道:“我虽是老太太给大爷的,但也不是个轻浮女子,大爷先在还在孝期,还是注意些好。” 贾蓉听了有些好笑,不知道这丫头小脑袋瓜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怎么一开口就是是这些,笑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就把我想歪了。” 晴雯本就是个火爆脾气,平时在荣府也曾听闻宁府那边的乱帐。 这会儿见贾荣拿自己打趣,便想着不如借此机会直接跟贾蓉挑明,让贾蓉把自己再送回贾母那里。 当下往后退了两步,冷笑道:“大爷是什么样的人还用我说吗,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大爷先前做的好事。” 贾蓉听了有些尴尬,前身做的那些事连荣府的小丫头都知道了。 不过也起了玩闹的心思,故意狞笑道:“嘿嘿,你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那我可就不装了。反正老太太都已经把你给了我,你还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一边说,一边往前走,一下将晴雯抱了起来。 晴雯被唬的不行,只以为贾蓉要如此强要了自己,惊叫一声,忙奋力挣扎起来。 贾蓉见晴雯双手乱挥,一怕自己被抓花了脸,二怕惹人注意到,自己毕竟还在孝期。只好松手将晴雯放了下去。 晴雯双脚落地,便赶忙往远处跑了几步。 而后转头看着贾蓉说道:“大爷还是别想了,我可不像先前大爷碰到的丫头那样。大爷还是趁早回了老太太,把我送回去吧。” 说完啐了一口贾蓉,转头一溜烟的跑了。 贾蓉看着有些好笑,这小丫头还真是有意思。 不过贾蓉并不担心,小丫头现在在自己房里,以后时间还多着呢,迟早是自己的。 左右现在年纪还小也吃不到,逗着玩玩也挺有趣的。 看着院中那个快堆好的雪人,伸手从树上撇下两个树枝,一左一右插了上去。 打量了一下,觉得有点丑,又给这雪人修了修,等觉的差不多了才满意的点点头。 而后看了一会儿,又怕被人看到这雪人问起来,到时候再查到晴雯身上就不好了,叹了口气,又将雪人推倒了。 贾蓉在庙里度过了极其无聊的两个月,不仅住不好,还要时常到贾珍和贾敬的棺材前烧纸。 平时也没有什么可以玩乐的,晴雯那个小丫头,自从那日被贾蓉吓到后,都是躲着贾蓉走,贾蓉也不好强行过去逗晴雯玩。 只能让人找了些书,补补大夏朝的知识,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名诗古词,这时代没有,自己还能抄的。 可惜翻来翻去,肚子里无甚墨水。最后只记起几首近代诗词和几个对联。 总不能自已拿太祖的诗去讨好皇帝吧,到时万一天降大神将自己收了就不好了。 过了清明,给贾敬和贾珍做完了道场。贾蓉三个月的热孝终于守完了,便安排人手租了两艘大船,将贾珍和贾敬的棺材都装上了船。 临行前,贾蓉让人去问了林黛玉有什么东西想带给林如海,小姑娘在家里自己做了双鞋子,又打了些宫绦、璎珞,一并交给了贾蓉,托贾蓉带给林如海。 又嘱托尤氏和秦可卿在家中好好修养,在铁槛寺住了三个月,二人也都瘦了不少。 怕二人在家哭闷,便让人收拾出了一个院子,让尤老娘一家也住在家里,平时可以多几个人聊天。 等诸多事情安排完毕,贾蓉便带着几个小厮,一路沿运河而下,直往金陵而去。 第三十八章 初见林如海 到了金陵,早有得了消息的贾家族人等候在码头,见贾蓉的船到了都赶忙来迎。 贾蓉和和众人一一见了礼,便让人将贾珍和贾敬的棺材从船上运了下来。 先放到贾家老宅里,又请人算了日子,只待吉日就将二人送入贾家祖坟。 这二日,贾蓉住在老宅中,自有不少人前来追悼。 江南亲军大营的驻守将军彭继钢更是亲自前来,贾蓉将其请到里间亲自招待。 这彭继钢祖上多受宁、荣二国公的提拔,和贾家关系深厚,因此亲自前前来悼念。 贾蓉拿莫不住此人派别,因此只以故交相待。 二人闲叙一会儿,彭继钢劝慰了一番贾蓉,就告辞离去。 贾蓉亲自将彭继钢送出了府门,待其走了方才回去。 未多时,就有门子来报,林如海来了。 林如海乃是皇帝心腹,巡查江南盐政,乃是真正的朝廷重臣。 自先帝在扬州特许了七个“商籍”的名额,允许商人参加科举后。 扬州盐商迅速聚集,每年经扬州运销的盐达一百二十多万引(每引折盐二百到四百斤),仅盐课一项便占全国财政收入的四分之一。 从海滨盐场经扬州转运到各省市场,价格可涨十倍以上。 去年一年,扬州盐商缴纳盐课四百万两,占全国盐税六成左右。 此外每年还要给皇帝内库送去二三十万两的孝敬。 要知道皇帝内库每年不过才四五十万两的收入,林如海进贡的份额可占皇帝私收入的一半。 因此林如海在皇帝面前说话很有分量,若是能得到林如海的举荐,那可比找别人好用的多。 贾蓉赶忙亲自去迎,林如海拜了贾敬和贾珍的棺材后,贾蓉便请其到里间说话。 贾蓉让人给林如海上了茶,说道:“林太爷亲自前来,小子不剩恐慌。小子回来时,林姑姑拖我给林太爷带了些东西,正好今日交给林太爷。” 说着,让人去将林黛玉给林如海的那包东西拿过来。 林如海一年未曾见到女儿,甚为想念,如今见女儿给自己带来了东西,自是感动不已。 说道:“劳烦贤孙了,贤孙此次回来是事情颇多,小女还如此劳烦贤孙,实在过意不去。” 贾蓉道:“林太爷这话就见外了,本就是亲戚,合该互相帮助。况且这是林姑姑的一片孝心,我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说着,伸手将旁边丫鬟拿过来的包袱接了过来,递与林如海说道:“得知我要回金陵,林姑姑提前三个月就做准备,给林太爷亲手做了双鞋子,嘱咐我要亲自交给林太爷。如今小子交给林太爷,也是完成了林姑姑的嘱托。” 林荣海听了,打开包袱,看到里面放着一双刺绣粉底皂靴,旁边还有一个稍小的包裹。又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些璎珞、宫绦,还有一封林黛玉的书信。 林如海打开书信看了,全篇都是林黛玉问候自己身体,关心自己的话语。只说自己在贾府过得很好,叫林如海不要担心。 林如海看了,想起黛玉今年不过方才九岁。却已如此懂事,一时眼眶湿润,落下泪来。 只觉自己不能亲自抚养,亏欠黛玉甚多。 贾蓉在一旁看林如海老泪纵横,赶忙劝道:“林姑姑拳拳孝心,林太爷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就落下泪来了?” 林如海闻言擦了擦眼泪,说道:“让贤孙见笑了。老夫许久未见小女,一时之间有些失态。” 又实在挂念林黛玉,问道:“小女远在京城,住在亲家这里。原不应问,只实在担心,不知小女如今过得如何?” 贾蓉见此机会便趁机告宝玉一状,说道:“林姑姑在那府里非常受老太太疼爱,比一般家中子女还受宠爱。只是林姑姑现在和我宝二叔住在一起,我宝二叔年纪尚小,又时常淘气,有时会惹得林姑姑伤心。此外,林姑姑还时常思念林太爷。除了这两件事外,府中再无人惹林姑姑伤心。” 林如海听说女儿和宝玉住在一起,还受宝玉欺负,有些着急,赶忙说道:“男女有别,况且小女如今年龄大了,怎可让小女和宝侄子住在一起。等我书信一封送与老太君,切莫让二人再住在一起。” 又看着贾蓉,说道:“还劳烦贤孙日后帮忙多看照小女,老夫必感激不尽。” 贾蓉正色道:“林太爷请放心,我大姑姑和林姑姑常在一起玩。我时常去探望二人,因此和林姑姑关系颇好。况且,如今家中只我一人,我也理应照顾我姑姑,林姑姑但凡有事也可托付与我。” 林如海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何该如此,如今贤孙家中只你一人,日后应当努力学问,振兴祖宗事业才好。” 来了,来了,正戏来了。贾蓉听了故作叹息道:“小子也想考取个功名,只是小子马上就要袭爵。况且先前因我父亲的事,恐恶了陛下,因此,一时之间也寻不到出路,还望林太爷帮忙指条明路。” 林如海闻言,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令尊之事,我亦有所耳闻。当今陛下圣明,既责罚过令尊,想必也不会牵连到贤孙。贤孙日后要袭爵,确实不便科举。既然如此,贤孙日后还当勤练功夫,多关心时政,如此,我也好上疏举荐贤孙。” 贾蓉听了大喜过望,赶忙说道:“林太爷,尽管放心。小子虽不能科举,但骑术、步射皆是精通。而且小子常告诫自己: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若能得林太爷举荐,小子必不胜感激。” 林如海听了一奇,问道:“这副对联确实有意思,可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贾蓉见林如海对这对联感兴趣,便厚着脸皮道:“这是小子前些时日在船长看书时,听外面雨声有感而得。” 林如海听了,又自己读了一遍,然后点头,笑着说道:“未曾想,贤孙有如此才华,当真有大家名士的风范。既然贤孙想要出壮,老夫自当上疏一封,为陛下举荐贤才。” 贾蓉赶忙道谢,二人又聊了一会儿,林如海因还有公事,便告辞离去。 贾蓉自是亲自送出府外,等林如海的车子远去了,方才回去。 第三十九章 邢忠 回扬州的路上,林如海的师爷问道:“大人何苦掺贾家的浑水,听闻陛下不日就要将王子腾调出京营。这时候大人举荐贾家的人,恐惹陛下不快。” 林如海叹了口气,说道:“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我这身体每况愈下,族中子弟尽是不长进之辈。今后玉儿的事说不得要拜托贾家,贾蓉以后就是宁府的家长,如今和他交好,日后他看在我的情面上,多帮我照顾一下玉儿就好了。” 师爷忙劝道:“大人何必说这不吉利的话,大人如今尚且年轻,不过是些许小疾,往后还有大把时间可用。” 林海摇头叹息道:“我这病来是打娘胎里带下来的,几十年了一直不曾好过。如今更是每年都要发作上几次,一年竟没有几天不在吃药,只怕是治愈无望了。” 师爷道:“还是大人太过劳累了,大人也该多歇歇才是。诸多医师都劝大人修养一段时日,大人不若请上一段时间的假,好好养病。” 林如海摇头道:“哪里有空,如今朝中多是蛇鼠两端之辈,陛下手中可用之人也不过那几个,也没有合适的。盐政这般重要的职位,如何能离的开人。” 师爷道:“那大人也该多多休息才是,些许不重要的事让别人去办就好了。” 林如海道:“盐政哪有小事,每封盐引都有人盯着,一不注意,怎么没的都不知道。况且两江总督张学文想对盐政下手不是一两日了,我若放手,只怕他就伸手进来了。” 师爷听了也不好再劝,只得日后多加努力工作。 …… 到了入葬的日子,金陵城里与贾家交好的甄、王、史等都派人来了。 薛家薛蟠因去年闹出了人命,如今进京去了。薛蝌则是因为父亲病重,在家照顾老父,因此薛家只来了几个老仆。 贾蓉因想着妙玉在玄墓蟠香寺出家,便遣人去寺里将几位将大师来为贾敬和贾珍开坛做法。 因听闻其中一位大师慧空佛法最为精深,而且只有一位弟子,贾蓉就邀其进里间说话。 让人上了茶,贾蓉问道:“师太可知世上可有仙人?” 慧空笑道:“施主如此发问,心中必然已有答案,何必问我。” 贾蓉听了一惊,这僧人好像真有些东西,追问道:“若真有仙人,师太可知何处去寻?” 慧空道:“若是真有仙人也是你我凡夫俗子寻不到的,等缘分到了,自然就会遇见仙人。古往今来,主动寻仙的不知凡几,也未曾听闻有人成功过。施主切莫因此枉费钱财心力。” 贾蓉道:“师太佛法精深,小子如今新丧了家祖和家翁,欲在家中新修一家庙,请一位师太在家中,不知师太可愿屈尊。” 慧空道:“小僧有一带发的女弟子,法号妙玉,年不过十四,如今在寺里修行。我若是前去恐我那弟子无人照看。” 贾蓉心知必是妙玉了,说道:“师太的弟子想来也同样精通佛法,不如一同前去,大师也有人作照看。” 慧空思索了一阵,自己那女弟子长的俊俏。 江南不少豪门大户去寺里上香还愿时曾见到过,往年就有不是少人想要强娶了去,只是被自己用各种借口推脱掉了。 如今妙玉年岁渐大,长的越发出彩,看上妙玉的越来越多,其中不乏一些颇有权势的。 自己也是六七十了,不知有几年好活。这贾蓉是国公之后,想来家中权势不小,不如借此机会投到他家去,这样将来自己圆寂后,自己那徒弟也不至于落得个悲惨的下场。 思虑至此,慧空道:“如此只怕麻烦贾施主了。” 贾蓉见慧空答应了,自是高兴不已,当下便遣人去蟠香寺将妙玉接来,先在金陵住上几日,等做完了法事便起身回京。 慧空也书信一封交与妙玉,让其收拾完毕前来金陵,以后便去京都居住。 妙玉见了贾蓉派去的小厮,又看了慧空的书信。 虽有不舍离开自小长大的地方,但毕竟是师傅之命,也只得收拾了东西。 妙玉将刚埋在地下没多久的青花瓷瓮挖了出来,擦洗干净装好了,又去同邢岫烟告别。 二人多年好友,如今分别还不知还能不能再见,自是万分不舍,互相交换了体己礼物,又一同说了一夜的话,二人方才依依惜别。 等到做完了法事,贾蓉便开始准备回京,因为没了贾敬和贾珍的棺材,这次只租了一艘大船。 贾蓉先是让人去扬州搜罗些土产玩意,装了满满两大箱。 又让人将邢忠请了进来,这邢忠是邢夫人庶出的兄弟,邢岫烟的父亲。 听闻贾家办丧事,专门从扬州跑来帮忙,一连忙活了三四日。 看邢忠进来,贾蓉忙请邢忠坐下,又让人给邢忠上茶,邢忠应了声,只半个屁股虚坐在椅子上,并不敢坐实。 贾蓉看邢忠实在拘谨,说道:“太爷是长辈,不必客气,只管当是自己家就是。” 邢忠闻言才稍稍坐实了一点,但仍不敢全坐。 贾蓉见邢忠如此,也不再劝,问道:“太爷如今做什么差事?住在哪里?家中几人?” 此时有丫鬟给邢忠送茶,邢忠双手接过,也不敢喝,端在手里说道:“我现在蟠香寺租了房子,家里只一个女儿和婆娘。没有什么正经的差事干,只看谁家需要帮忙就过去做个帮闲。” 贾蓉听了有心想要帮一把,但又怕日后邢忠一家留在扬州,不再上京。 思索了一阵,说道:“我家和太爷都是亲戚,本该照顾一些。只是如今我祖父和我父亲新丧,我刚刚掌家,也是分不清情况,不好帮太爷安置。不如太爷过些时日,等我过了孝期,再去京城寻我,到时我再帮太爷安置差事。” 邢忠听了只以为是贾蓉推脱,但也不敢表露出来,只一叠声的应下了。 贾蓉又让人去取二十两碎银子来,包好了交给邢忠。说道:“此去京城,路途遥远,太爷家中尚有几口人,些许银子权当路费。” 邢忠没想到贾蓉竟一出手就是二十两,赶忙起身推脱道:“太多了,用不了这么些。” 贾蓉笑道:“太爷收下便是,若是用不了只管买些玩意给邢姑姑。你我亲戚本该互相走动,只是太爷住的远,往日也未曾来往过。太爷今后若是需要帮助,尽管去京都找我。” 邢忠听了这才收下了,嘴里只不住道谢。 又坐了一会儿,邢忠便告辞离去,贾蓉略送了一送,便回房休息了。 第四十章 妙玉 邢岫烟辞别了妙玉,几日都闷闷不乐。 这日,邢岫烟正在院中发呆,想着,妙玉也不知道到了哪里。 就见邢忠晕晕乎乎的走近了院子,唬了一跳。赶忙上前扶住邢忠,往自家屋中走去。 进了屋,行邢忠之妻马氏正在缝补衣服。 马氏见邢忠喝醉了回来,也是唬了一跳,赶忙上前将邢忠扶到床上,又让邢岫烟去倒了杯茶给邢忠吃。 等邢忠吃了茶,又让邢岫烟打了水来给邢忠擦脸。 见邢忠清醒了一些,马氏方才问道:“你不是去帮你姐夫那边的亲戚办事去了吗?怎的吃的这般醉回来了?” 邢忠坐起了身子,从怀中掏出两枚簪子,递给妻子,说道:“我是去帮我那玄侄做事去了。你我结婚这么多年,我也未能给你添置过什么物件,如今,这两个簪子给你和岫烟一人一个。” 马氏接过那簪子一瞧,竟是镶银的,赶忙揣到怀里,让邢岫烟去将门窗都关了。 然后压低声音,拉着邢忠问道:“这簪子你是哪来的?不会是你帮忙时从别人家偷来的吧?” 邢忠听了,哼了一声,说道:“你往哪里想去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这是我给我玄侄帮忙,他给了我二十两银子。我拿着银子给你俩买的。” 说着,从怀中将贾蓉给自己的那个包裹掏了出来,打开,里面是十几个小银锞子。 马氏见了忙将包裹拿了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又拿了戥(deng三声)子量了一量,足有十八两银子。 马氏仔细数了一遍,说道:“早听说你姐姐嫁到京城的国公府里去了,平日里也没见关照过你。没曾想今日见到这国公府里的亲戚就是大方,一出手就是二十两,当真是拔根腿毛都比我们腰粗。” 又将怀中的两根簪子拿出来,细细打量一番。 拿出一根插在头上,对着铜镜欣赏了一番,直笑的脸上开了花一样,然后又收了起来。 马氏又心疼花了的银子,说道:“好端端的,你给我买根簪子做什么,这一两银子可以买不少米面呢。你这亲戚,猴年马月才能见得到一面,下次见面也不一定再给你钱。这些银子不如放起了,留着给岫烟将来做嫁妆。” 邢忠笑道:“你不知道,我那玄侄还要我上京都去呢,说去了京都再给我安排差事呢。” 马氏听了很高兴,仔细一想,又有些忧虑的说道:“你那玄侄八竿子打不找的亲戚,能给你这二十两银子就不错了,这话怕不是只是些客套话。真进了京,说不得还是得求你那姐姐才是。” 邢忠听了也觉得有些道理,但自己姐姐向来不关心自己。 当下心里也觉得无趣,只硬着头说道:“你懂什么,我那玄侄分外关心我,我去了肯定给我安排好。”说完便倒头就睡。 马氏见了也不再多说,只帮邢忠脱去了鞋袜,盖上杯子。 马氏又将邢岫烟叫了过来,取出一根簪子交给她。嘱咐平时切莫戴出去,只在家中戴着看看就好,别让院中的人看到了。 邢岫烟本就不在意这些东西,因此也应下了。 当晚,马氏时不时就要摸摸枕头下的包裹,生怕不见了。 …… 贾蓉将慧空和妙玉的房间安排在自己隔壁,在船上有空就去和慧空闲聊,因此也和妙玉渐渐熟识起来。 这妙玉从小就因身体不好被父母送进了寺中,以求佛祖保佑。 自记事起就跟随师傅在寺中修行,平日里只和青灯古佛相伴。 虽入了佛门,但到底是个六根不静的,平日里带法修行,更不穿海青,只穿的朴素些,不像个专心修道的尼姑。 小时候更不愿和寺中其余的小尼姑玩,只和租住在寺里的邢岫烟关系颇好。 平日里也时常幻想自己若有一天身体好了,有一面貌英俊的如意郎君寻自己做妻。 只是妙玉每每想到自己深入空门,若真有家世样貌出众的青年才俊,又怎会看上自己。 纵是有,也不过是看自己样貌好看,想要娶回去做妾,当个玩物罢了。 这会见了贾蓉样貌出色,家世高贵,谈吐举止都是不凡,因此也有些好感。 一日下午,附近的船只渐少,贾蓉便邀请妙玉一同上甲板垂钓。 贾蓉钓了许久,终于钓上来一条肥硕的鲤鱼,将其放在水桶里。 妙玉看了,突然想起自己如今就像这桶里的鱼一样,被困在佛寺里不能出去,一时竟落下泪来。 贾蓉看了笑道:“我听书上说:‘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没想到你今日看见这鱼儿被我钓了起来,就落下泪来,看来书上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又走道桶边,看着桶里的鱼,摇头晃脑的说道:“鱼儿啊鱼儿,也不知你上辈子是做了何等善事,竟遇上了这般菩萨心肠的大师,如今将你放回河里,你以后可要注意,切莫贪嘴,再被我这等凶恶之徒钓上来吃了。” 说着提起水桶,做势要往河中倒去。 妙玉看他在这儿搞怪,也一下笑出了声。说道:“我原也不是因为这鱼儿才哭,好不容易钓上来的,你将它放了做什么?” 贾蓉看妙玉不哭了,也放下了水桶,说道:“你既不是因为这鱼而哭,那你且说说是为何?莫不是因为离了扬州,想起先前一起玩的好友了吧。” 妙玉叹了口气,也不好向贾蓉说,自己是为自己而哭。只说道:“我自有我落泪的道理,你不必多问。” 贾蓉见妙玉闷闷不乐的样子,说道:“左右我也正在孝期里,吃不得荤腥。不如你我一起将这鱼放生了,全当是功德,也好许个心愿。” 妙玉听了也不拒绝,和贾蓉一起拎起水桶,将这鱼儿重新放回了河里。 贾蓉又说道:“左右无事,马上就要日落了,不如你我一起在甲板用饭,看看这日落可好?” 妙玉略一思索,见四周也无什么船只,便也答应了。 贾蓉便让人在甲板上立了几块屏风,将桌椅饭菜放到甲板上和妙玉一同用饭。 第四十一章 心事 吃饭时,妙玉让人去取了自己的碗筷来,并不用船上的碗筷。 贾蓉知道妙玉有些洁癖,也不怪罪,说道:“这些碗筷都是我从京都家中带过来的,平日里未曾有别人用过。” 妙玉闻言,便让人不必再取自己的碗筷。 吃罢了饭,二人做在椅子上看日落。 贾蓉看着夕阳,忽地想到原着里贾家就像这夕阳一样,虽看着依然光芒四射,但所剩时日无几,过不了多久就要没落了。 一时感慨万千,想要吟诗一首,但思来想去,竟只想起了一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妙玉笑道:“此景虽好,但比不上在西湖泛舟看日落,那真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那般场景比现在还要再胜几分意境。” 贾蓉前世也未曾去过西湖,闻言也来了兴趣。说道:“我虽是金陵人士,但从小在京都长大,也未曾领略过江南风采。日后若是得闲,定要再来领略一番。到时还请妙玉姑娘为我讲解。” 妙玉闻言,心想若是如此,也能再回江南看一看,二人一同泛舟在西湖之上。 自是满口答应,又说道:“此处虽有景,但却无茶。我房里有瓮,我去岁收的梅花上的雪,不如去吃上一盏。” 贾蓉听了心中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这姑娘方才用了自己的碗筷儿,这会儿又邀自己到她房间里。看来真是春心萌动了,自然答应了。 到了房间里,贾蓉不好坐在妙玉的床上,就坐在了妙玉的蒲团上。 妙玉自向风炉上扇滚了水,泡了一壶茶。又取出一只绿玉斗来,斟了一杯递给贾蓉。 贾蓉吃了一口,拿着玉斗调笑道:“这玉斗好像是你平时吃茶所用的,怎么这会儿给我用上了?” 妙玉闻言,小脸一下烧的通红。伸手去夺贾蓉手里的杯子。道:“是我没注意,拿错了。你既不想用就把杯子还我。” 贾蓉抓住妙玉来夺杯子的手,说道:“你既给我用了,怎么又要拿回去。” 说着又品了一口,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唇齿留香。茶好,杯子也好。” 妙玉听了,又伸出另一只手来夺杯子,贾蓉就将杯子举高,妙玉伸手够不到,又走进了,踮起脚尖来抢。 二人争闹中,妙玉一时不察,左脚绊右脚没有站稳,往贾蓉怀里扑去。贾蓉慌忙将妙玉接着,抱在怀里。 妙玉软软的,香香的,抱起来很舒服。贾蓉不由伸出双手,将妙玉紧紧抱在怀里。 妙玉也不说话,只将头埋在贾蓉胸口。鼻息里尽是贾蓉的气息,心中的小鹿仿佛要撞死在胸口。 贾蓉已当了三四个月的和尚,此时香玉在怀,也有些按耐不住。伸手挑起妙玉的小脸,对着那红艳的丹唇就吻了上去。 妙玉先是浑身一僵,瞪大了双眼。然后,看着眼前的贾蓉,也慢慢闭上了眼睛,软化下来,伸手抓住贾蓉的臂膀。 良久唇分,贾蓉看怀中的妙玉,仰着小脸,闭着眼睛,睫毛微颤,嘴里微微的喘息着,没忍住,又印了上去。 又是许久,等到妙玉觉得喘不过气,才挣扎着将贾蓉推开。 二人粗喘了会儿气,贾蓉平稳了气息,将妙玉抱到怀里说道:“我看你也不是个清净修佛的,不如趁早还俗,嫁到我家来。” 妙玉闻言呆愣了一下,很是感动。未曾想自己这样的人,有朝一日也能有一如意郎君。 但自己毕竟曾入了空门,若是嫁与贾蓉为妻,恐怕贾蓉家中反对,便问道:“我这样的身份,你家中当真同意吗?” 贾蓉笑道:“我爷爷和我父亲都死了,我家中没有别的长辈,现在只我一人当家,你不必担忧。” 妙语闻言,将头靠在贾蓉胸口,双手抱住贾蓉的腰,说道:“郎君,待我真好。” 心里不住窃喜,已经开始在筹算今后生几个孩子,孩子叫什么了。 贾蓉搂着妙玉,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把家中已有妻子的事情告诉妙玉。不然日后再被妙玉知道了,恐怕不好解决。 轻抚着妙玉的背,有些讪讪的说道:“只有一事,我须得先告诉你。我家里虽没有什么长辈,但已经有了一房正妻,今后若是娶你,只能做二房了。” 妙玉正满心欢喜,忽听贾蓉这番话,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 一下将贾蓉猛地推开,瞪着贾蓉,说道:“你既有了妻子,还来撩拨我做什么?呸,登徒子!” 贾蓉看妙玉生了气,赶忙解释道:“我的亲事原是我父亲定下的,当时也不认识你。而且我妻子为人也很是和善,你若入了门,也不必担心受欺负。” 妙玉听贾蓉说他妻子和善,心里却更生气了。说道:“我是不会给你做二房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今后贾施主还是离我远些才好,莫要脏了我的东西和屋子。” 贾蓉知道妙玉心气高,看解释不行,决定换条路子。pua道:“你想想你的身份,我就是想娶你做正妻也不行。我是宁国公之后,亲朋故友都是勋贵。若娶你做正妻,往来交际,你可能做好?” 妙语闻言是又悲又气,悲的,是自己这般身份与贾蓉不匹配;气的,是却又偏偏和贾蓉互有好感。 急得落下泪来,指着房门道:“你滚出去。” 贾蓉见了也知该让妙玉冷静一下,说道:“你且好好思索一番。无论如何,我待你的真心是不曾变的。若是今后你入了门,我必不可能让人欺辱了你。” 说完,整理了一下衣裳,便推门出去了。 妙玉看贾蓉出去了,扑到床上痛哭。心里痛恨自己为何这般不幸,难道日后真要嫁给贾蓉做妾吗? 良久,方才止住了眼泪。又到卓边拿起贾蓉方才用过的玉斗,愣愣的看了许久。 想起方才二人的热吻,俏脸一红,不禁将剩下的茶一饮而尽。 往后几日贾蓉再去寻妙玉,妙玉只推脱身体不适,不愿见贾蓉。 贾蓉见此也是无法,只能希望妙玉自己早日想通。 妙玉的师傅慧空师太看二人起了矛盾,也不劝和,只当没看到。 第四十二章 焦大闹宗祠 快到京都时,贾蓉收到了贾政的书信:王子腾升任九省亲军统制,不日就要奉旨巡边去了。 贾蓉不禁有些感慨,这九省亲军统制听起来是权势极大。 但这九省,不过是西北边境的四省加上一些蒙古的各个部落、盟区罢了。 而且大夏的亲军乃是天子禁军,多驻扎在京城和金陵。其余诸省,不过一省几千人罢了。 这几个地方总共的亲军加起来,也不过二三万人,尚不到京营的一半儿。 虽然管辖的地方大了,但手里的兵力却变少了。 乃是明升暗降,看信里贾家众人高兴的样子,贾蓉不禁有些叹息。 这都看不出来,还是老老实实在家当米虫吧,出去做官才是祸害。 到了京都,因家中的寺庙尚未建好,贾蓉便欲安排慧空及妙玉二人先住在水月庵。 慧空师太推辞说要拜访师兄,与妙玉住到西门牟尼院中去了。 回到家中,贾蓉自安排人加紧在会芳园内建一小庙。 话说贾蓉这一次去了月余,家中发生了一件事却值得说道。 自贾蓉南下后,府中只尤氏、秦可卿和尤老娘一家住着。 尤氏和秦可卿又向来宽厚,府里的下人也渐渐恢复了原来贾珍在时的样子,时常私下一起吃酒赌钱。 一日,赖二安排焦大去搬运厨房物料。 这焦大是宁府老奴,先前跟贾代化打过仗,将贾代化从死人堆里救了出来。 因此贾代化在时对焦大多有关照,等贾代化病逝后,焦大并未受到贾珍的信任,仍当其为府中的一般下人。 焦大因此对贾珍颇有怨言,仗着先前立下的功劳对宁府诸人多有不敬之言。 贾珍等因为焦大之前功劳大,恐怕严加处置遭人议论,因此也不敢管他。 尤氏便让赖二不要给焦大派活,只每月发些月钱供养,权当给焦大养老。 但先前贾代化在时,焦大仗着地位高,不将府里其他下人放在眼里,得罪过赖二。 因此,赖二便时常给焦大使坏,安排些粗重活计给焦大。 这焦大六十多岁了,哪里还能干的了这么多重活,又见府里主子不管事,更是抱怨起来。 此回见赖二又让自己去搬东西,过去一看,是满满两大框煤。 焦大拿扁担挑不起来,只能又去寻了两个小框,分开运了两三次方才运完。 弄得是灰头土脸,累的是腰酸背痛,气的是一肚子气。 回到仆役房里,又看府里的几个年轻下人正在房中赌博吃酒。 看焦大近来了,一个唤做康儿的小厮笑道:“焦爷爷这是干什么去了,搞得和个黑猴子一样。该不会是喝多了,又撞墙上去了吧?” 焦大闻言,便一下怒气上头发作起来,骂道:“囊球的,你个小兔崽子也敢来编排大爷我。你大爷我跟随太爷打仗的时候,你还是个卵子呢。现在敬老爷和珍老爷都死了,你们还敢在这儿喝酒。回头等蓉大爷回来了,我就告诉蓉大爷,把你们全都撵出去。” 康儿几人见焦大发了怒,还要去告状,都慌了神,赶忙全都起身来劝。 焦大尤不罢休,康儿更是跪地磕头,焦大这才算放他们一马,将几人全都赶出了房子。 几人只将桌上的钱草草收了,便赶忙全都出去了。 焦大坐在床子上又想起赖二来,越想越气。看桌子上那坛酒,几人走的急,未带走,便拿过来自己独喝闷酒。 哪曾想,越喝越气,越喝越气。 不一会儿,吃醉了,想起先前贾代化在时哪有人敢这样对待自己,越发控制不住了,直往贾家宗祠那里去哭贾代化去了。 守宗祠的两个小厮本来正在屋里说话,就看到焦大光着一只脚,浑身脏兮兮的,哭哭啼啼的就往宗祠里面走。 顿时唬得魂飞魄散,也来不及穿鞋,赶忙都冲出来拉住焦大。 焦大被两人死命拉住,哭嚎道:“老太爷你看看啊,这宁府的下人都上了天了,连主子的话都不听了。” 直把两个守门的小厮吓得半死,一个抱住焦大的腰说道:“焦大爷,小子先前可未曾对大爷有不敬的地方。大爷你若是吃醉了,找个地方休息一会,何苦来这闹腾。若是让太太知道了,咱们可都讨不了好。” 哪曾想焦大听了却越发来劲了,嚷道:“我就是要让太太也来看看。让大家都知道知道。那狗日的赖二,二十年前,上赶着舔太爷我的脚趾头,我都不搭理他。如今反倒给太爷我充起主子来了,指使太爷我做这做那的。” 说着又叫嚷起来,直往宗祠里面去。 几人正闹得不可开交,就见尤氏和秦可卿领着几个丫鬟赶了过来。 却是早有小厮看焦大在宗祠门口闹腾,赶忙去通报了尤氏和秦可卿,二人得了信慌忙赶了过来。 尤氏见焦大在宗祠前闹腾不休,赶忙让几个小厮将焦大绑了送回房里去。 焦大自持功劳大,往日里就经常喝多了痛骂贾珍和贾蓉。 如今贾珍死了,贾蓉也不在家,更不将尤氏喝秦可卿放在眼里。 嚷嚷道:“太太你也别跟我使主子性子,别说是太太你,就是珍大爷和敬大爷在的时候,都不敢跟我逞威风。要是往前二十年太爷还在的时候,太太见了我,还待问我一声‘焦大爷好’呢。要不是焦大我,你们哪来的荣华富贵,现在不报恩,反倒使起主子性子来了。不和我说别的还可,若再说别的,咱们红刀子进去白刀子出来!” 尤氏听了气的脸一阵发白,晃了几下,险些晕倒。 众小厮见焦大如此撒野,赶忙上来几个,揪翻捆倒,往房间里拖去。 焦大越发放肆了,乱嚷乱叫说:“太爷,你睁眼看看啊!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牲来!珍哥儿每日家偷狗戏鸡,搞得别人家破人亡,如今被老天爷收了去。蓉哥儿也是个不学好的,这家里马上就要死完了。” 众小厮听他说出这些没天日的话来,唬的魂飞魄散,也不顾别的了,便把他捆起来,用土和草填了他满满一嘴。 第四十三章 发展 尤氏看焦大如此闹事,自是气的不轻,但碍于焦大的功劳地位,也不敢轻易责罚他。 只将赖二叫了过来,说道:“我原跟你讲过几次了,不要给他派差事,全当一个死的就完了。怎么今儿又派给他事情了?” 赖二先前和焦大有过节,如今升了管家自是想法子报复回来。 尤氏虽吩咐过几次不要派差事给焦大,但赖二也是府中老人,心知尤氏为人软弱,因此也不听尤氏的话,仍给焦大派活做。 这会儿见事情闹大了,赖二赶忙说道:“太太原谅,是小的一时大意疏忽了。今儿送柴炭的来了,我遣人给各房送了去,独省后厨一份时,人都派出去了,刚巧看见焦大在晒太阳,便让他捎带送了过去。没曾想搞出这般事情,是小的思虑不周,请太太责罚。” 尤氏听了叹了口气,说道:“便是没人可用,你也不该派他去。他到底救过太爷的命,如今年纪又大了,府里那么多小子,便是有事一时没人,稍等一会儿就好了。如今闹出这般事情来,蓉哥儿回来还不知要怎么责罚你们呢。” 赖二一听还要告诉贾蓉,顿时有些着急。 先前贾蓉将那喜儿罚死,还是自己亲自命人操办的。 今天这事若是让贾蓉知道了,自己少不了也得脱层皮。 赶忙求情道:“太太教训的是。是小奴一时犯迷糊,太太若想责罚,尽管处置。只是此事,万万不能让蓉大爷知道。不然小奴只怕性命不保啊!” 尤氏看今日这事闹的这般大,况且秦可卿当时也在旁边看着,心知必不可能瞒过贾蓉。 况且自己的话赖二几次三番的不听,打定了主意等贾蓉回来便告知贾蓉,让贾蓉来处理几人。 说道:“你们蓉大爷如今是府里唯一的男主子,今天这种大事怎么可能不让蓉哥儿知道。蓉哥儿回来怎么处罚,自有他的道理。你若不犯大错,蓉哥儿也不会严惩你,你那么担心做什么?” 赖二听了无言以对,只能回去祈祷,贾蓉能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别罚的太狠。 尤氏见赖二不再说话就让他出去了。 心中又想去那焦大说的话来,有些闷闷不乐,便去找尤老娘说话。 徐老娘带着两个女儿住在尤氏后面的一个院子里。 尤氏进了屋子,尤老娘正和尤二姐说话,见尤氏来了,赶忙让其上榻坐了。 刚才焦大的事闹的乱糟糟,尤老娘看府里的人慌慌张张,也不知道什么事。 如今见尤氏来了,便询问一番。等尤氏坐好了,尤老娘便问道:“刚才我看前面乱糟糟的,是出了什么事?” 尤氏说道:“府里有下人,以前是跟太爷打过仗的。今日吃醉了,在前面闹腾起来,已经让人绑了,送回房里去了。” 尤老娘道:“如今不还在姑爷孝期里吗?怎么家中下人还吃上酒了?” 尤氏叹了口气,说道:“只因他从小儿跟着太爷们出过三四回兵,从死人堆里把太爷背了出来,得了命;自己挨着饿,却偷了东西来给主子吃;两日没得水,得了半碗水给主子喝,他自己喝马溺。不过仗着这些功劳情分,有祖宗时都另眼相待。如今年纪大了,我也不好过于责罚他。” 尤老娘道:“便是如此,你到底也是府里的正经主子。也该拿出些做主子的样子,莫要让这府里的下人看轻了。” 尤氏苦笑一声,说道:“这府里如今到底是归蓉哥儿的,我又不是他亲生老娘。府里的老人多是从小看着蓉哥儿长大的,多少有些情分。我若是处罚的重了,蓉哥儿知道了,万一不高兴,我又怎么有好日子过?” 尤老娘闻言,说道:“话是如此,但你到底是蓉哥儿名义上的母亲。我看蓉哥儿也是个孝顺的,想来也不会过于为难你。” 尤氏听了,心想:蓉哥儿自结婚后,这几个月倒比之前好了些许,但今后到底怎样也不好说。 尤氏道:“我又何必做些惹蓉哥儿不快的事呢,今后到底我还是要靠着蓉哥儿活的。” 这时代女子讲究一个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如今,宁国府就剩贾蓉一个男人。尤氏和秦可卿今后都只能依靠贾蓉,尤氏也不愿做些可能让贾蓉不高兴的事。 因此,虽被府中的下人冒犯了,但因为府中都是老人,也不敢贸然惩处,只等贾蓉回来,让贾蓉做决定。 心中更是打定主意,今后家里的一应事物全都交由秦可卿做主。自己无事陪陪尤老娘说话就好。 尤老娘闻言,也知如今尤氏的富贵全都依靠在贾蓉身上。 这几日又在贾府享受了些富贵的日子,越发不想走了,因此又多了些别样的心思,想着让尤二姐也入了宁府。 便又打探起贾蓉往日的诸多喜好来,尤氏也只当尤老娘想讨好贾蓉,也都一一告知了。 却说今日秦可卿看到焦大如此大闹了一番后,也是颇为心焦。 想到日后如若由自己掌管宁国府,也不知该如何处置这类下人。 一旁丁香看秦可卿面带忧愁,也知秦可卿是因为今日之事闹的。 劝解道:“奶奶不必过于忧心,府里的下人先前珍大爷在时也不曾管过。因此多有骄纵之人。前些时日,蓉大爷惩处了一番,才收敛了一些。如今蓉大爷不在,便又重新变回了原样。等蓉大爷回来了,只管让蓉大爷好好整治一番就好了。” 秦可卿道:“那焦大毕竟是有功之人,年纪又大了。我担心,若是大爷惩处的重了,传出去恐有人说大爷苛待有功的老人。” 丁香劝道:“奶奶尽管放心,想来大爷也心中有数。况且那焦大往日里就经常出言不逊。如今更是在孝期里喝吃酒,若是追究起来,送到衙门去也是死罪。” 秦可卿闻言才稍稍放心了心,但仍想着等贾蓉回来后劝上一劝,让贾蓉切莫惩处的太狠。 再说那焦大,被小厮拖回房间里,放到床上睡了一觉。 等到晚上酒醒了之后,想起今天所做的事,自持身上有功,也不觉得尤氏和秦可卿敢将自己怎样。 只是被捆在了床上,动弹不得,嘴里又被塞着草和土,说不出话来。 等到第二天早上,才有人来为其解了绳索。 焦大仍如同没事的人一般,却也不再敢饮酒。 第四十四章 回府 贾蓉回到宁国府后,先给尤氏请了安,尤氏便同贾蓉讲了焦大的事情。 贾蓉知道宁国府的下人向来嚣张跋扈,未曾竟到如此地步。 想着必要好好整治一番,反正府里如今只自己、尤氏和秦可卿三个人。 用不了那么多下人,那些品行恶劣的,直接撵出去就是。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府里先前中饱私囊,贪腐之人可是不少。 如今还得找些可以信任的人来帮忙查账,只是宁府历年来积攒下来的账目非常多。 又不好轻易往外示出,想要找几个可信之人帮忙查账也是有些难度。 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这事也先急不来。当下还是先整顿一下宁府中下人的风气才好。 从尤氏那出来,贾蓉并未立刻去处理焦大的事。 先回了自己的院子找秦可卿说话。 刚进刚进院子,便有丁香在门口等着,见贾蓉进来了,笑道:“大爷可算回来了,奶奶正在房间里等你呢。这几日奶奶想大爷的紧,天天都要问大爷何时到家呢?” 贾蓉边往里走,边问道:“怎么只有你们奶奶想我?这时日难道你就不想我?” 丁香闻言,啐了一口,说道:“大爷可真不知羞。大爷不在家时,我不知过得有多滋润。” 贾蓉笑道:“我若不在家,每日你也无事可做,府里也没什么朋友,连说话的人都没有,岂不无聊?” 丁香哼了一声,说道:“大爷不必担心,我如今新交了几个朋友,平日里在一起玩耍不会无聊。” 贾蓉听了有些好奇的看了丁香一眼,先前丁香和府里的一众丫鬟关系都比较一般,如今看来又新交了几个朋友,想来应该是晴雯和宝珠瑞珠了吧。 说着,二人便快到了房门前,丁香就先进去通告秦可卿,贾蓉回来了。 秦可卿先前听闻贾蓉回了府,先去见了尤氏,如今正坐在椅子上等贾蓉。 听贾蓉回了房,便赶忙站起来去迎贾蓉。 贾蓉一进门,秦可卿便迎了上来。 夫妻二人刚新婚不久,如今贾蓉又去了一个多月,二人自是十分想念。 秦可卿仔细打量了贾蓉一番,看贾蓉比之前消瘦了少许,有些心疼的说道:“大爷一路奔波劳累,比之前都瘦了。” 贾蓉心想:如今身在孝期,几个月都未曾吃肉,每日只吃素,可不就瘦了吗。 看秦可卿也比之前消瘦了一些,虽未施粉黛,在眼中的思念和关心却是清晰可见,更显得动人。 贾蓉上前抓住秦可卿的手,轻轻抚摸着,说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此心一月余,未曾见到娘子,每日都甚为想念,因此消瘦了些。” 秦可卿闻言感动的落下泪来,扑到贾蓉的怀里,婉转的喊了一声“相公”。 贾蓉反手抱住秦可卿,轻抚着秦可卿的背,喊了一声“娘子”。 一旁的丁香、宝珠、瑞珠三人,看二人如此肉麻,也激出一身鸡皮疙瘩来。 见二人抱在一起,“相公”“娘子”的喊个不停,也都悄悄出去了。 二人在一起抱了一会儿,贾蓉平复了下心情,将秦可卿拉到里面的床边坐下。 贾蓉握着秦可卿的手,轻声问道:“娘子这月在家可曾好好吃饭?我看你比我走前消瘦了些。” 秦可卿这一个多月来,每日闷在府里也出不去,又思念贾蓉。 因此饭量比之前又少了许多,因此有些消瘦。 秦可卿娇声道:“这几日确实有些食欲不振。不过相公回来了,想来也就好了。” 贾蓉心想:这府里的姑娘全都窝在宅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平日里也没有什么活动,每顿饭也是只吃几口就饱了。 这样下去,身体不是越来越虚弱了吗么,今后还是要带着她们多去散散步,运动一下。 贾蓉道:“你平日里在这府里也没个亲朋好友玩的,我这次回了金陵,给你带回来些江南的小玩意儿。等会儿我让人搬过来,以后给你解解闷儿。” 秦可卿见贾蓉回江南办事,还不忘给自己带些东西回来。 也是很感动,说道:“多谢大爷,大爷这次回去是有正事要办,还为我再劳费心思,妾身感激不已。” 贾蓉道:“这有什么,你乃是我妻,我自当疼爱。” 秦可卿闻言将头靠在贾蓉胸膛上,说道:“妾身能得相公如此,真是三生有幸。” 贾蓉听了心想:日后我往家里领人的时候,你不生气就好了。 二人搂靠在一起,又许久未见。贾蓉当了四五个月的和尚,如今怀里有个如此美人,还是自己的妻子,忍不住动起手脚来。 秦可卿媚眼如丝,轻声喘息道:“大爷如今还在孝期里呢,若是被人知道了恐怕不好。” 贾蓉闻言冷静了一些,低头看见秦可卿那有些动情的样子,又有些热血上头,忍不住低头狠狠亲了秦可卿一口。 秦可卿也是主动迎合,良久唇分,秦可卿按住贾蓉的手,说道:“大爷,还有七个月,大爷且再忍耐些时候吧。” 贾蓉听了深深叹了口气,如今有了老婆,却还要当和尚,当真难忍。 只能以大毅力将手从秦可卿衣服里拿出来,起身自己倒了杯茶喝了,等热血下了头,才重新到秦可卿旁边坐下了。 为了防止自己再次热血上头,贾蓉问道:“这些时日在家中可有下人冒犯你?” 秦可卿摇了摇头,说道:“未曾有人冒犯过我,不过前几日那个焦大倒是闹出了一些事情。” 贾蓉道:“这事母亲已经同我说了,我等会自会处理。府里的下人是越来越放肆了,你和母亲也太过软弱了些,这些人就该好好惩治一番。” 秦可卿担忧贾蓉处罚的太重,说道:“我听说那焦大是救过太爷性命的,大爷也不可处罚太重了,传出去恐有人议论。” 贾蓉道:“你放心,我心中有数。你和母亲就是这般瞻前顾后的,府里的下人才如此放肆。等我定下个章程来,到时再有人犯错只管按章程处罚就是。” 秦可卿闻言虽仍有些忧虑,但看贾蓉心意已决,也不再多说。 第四十五章 处理 夫妻二人许久未见,自是有许多话要说。 贾蓉同秦可卿讲了许多自己在金陵遇到的趣事,二人聊到晚上,一起吃了饭后,又说了许久,才依依不舍的分别回房睡了。 第二天,给尤氏请完安后,贾蓉就让人将焦大叫到小书房。 焦大往日里自持功劳,不将贾蓉放在眼里。 但到底是自己有错在先,而且前些日子贾蓉严惩了喜儿后也不敢再轻视贾蓉。 这会儿听闻贾蓉叫自己过去也有些担忧,若是贾蓉真要处罚自己,光是一个在孝期饮酒的罪名可就够自己受的了。 焦大提心吊胆的到了小书房,看见贾蓉正坐在椅子上看邸报,也不敢出声,只站在原地等着贾蓉看完。 看完了邸报,贾蓉叹了口气。 河南巡抚刘福仁报了水灾,河南接连下了一月大雨,开封府黄河决堤,泽地千里,灾民上万。 朝廷下令开仓放粮,救济灾民,责令户部尚书赵礼节尽快核查灾情。 并责令河东河道总督钱振尽快控制水患。 大夏有一套完善的赈灾体系,等户部核实了灾情就有对应的督赈官前去督察赈灾,大多时候灾民都会有口吃的不至于饿死。 但受灾的难民不少家产全失,被迫卖身为奴的也不在少数。 不过贾蓉如今还管不到这些事,不知道这次的灾民会不会波及到宁国府在归德府的庄子。 不过就算不波及到,接连下了一月大雨,今年春天的收成也会受到影响。 多事之秋啊!贾蓉放下邸报,吃了口茶,才看到焦大正站在前面的地上。 心里不觉有些好笑,这焦大原先可没将贾蓉放在眼里,这会儿站着也不敢说话,看来还是有些怕的。 贾蓉正色道:“焦大,我听说你前几日吃醉了酒,还跑到宗祠门前闹了一场。我爷爷和我父亲刚走没多久,你犯下这样的过错我就是直接将你撵出去也没人能说什么。但看在你是宁国府老人的份上,我给你个机会解释一下。” 焦大一听贾蓉要将自己撵出去顿时慌了神,自己已经几十岁了,又没个子嗣,要是被撵出去自己今后可怎么活。 直接跪地求道:“大爷原谅。老奴虽平常好酒,但也知道府里如今在孝期里,未曾出去吃过酒。实是那日赖二让老奴抬了满满两大框煤,足有八九石重,老奴运了四五次才运完。回到房里,发现屋里康儿他们几个年轻的小子在吃酒赌钱。实是一时气昏了头,才吃了点酒,闯出这等祸事来。” 说着流出泪来,哭道:“老奴打记事起就被买进了府里,跟着太爷出了几次兵,将太爷从死人堆里背了回来。又在府里伺候了几任主子,到现在老奴已经六十二了,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说着越发觉得赖二可恶,又说道:“那赖二才在府里呆了多久,不过仗着是个家生子,得主子信任,就时常欺辱老奴我。偏又不肯听太太的话,非要给老奴派些没人愿意做的辛苦活。大爷若是想罚,也该先罚他们才是。” 贾蓉看这老头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又提起先前自己所立下的功劳。 心中有些不耐烦,说道:“行了,我知道你年纪大了先前有功劳,但这也不是你喝醉了跑去大闹宗祠的理由。府里老人这么多,若是每一个没事喝醉了都跑到宗祠胡闹,那成什么样子了。” 焦大听了只以为贾蓉要将自己撵出宁府,唬的不行。 磕头道:“老奴知错了,大爷怎么惩罚老奴都行。只求大爷看在老奴年纪大了的份上,不要将老奴赶出府去。” 贾蓉看这老头服了软,刚好借此机会整顿一下宁府的风气。 又问道:“你刚刚才说府里有人吃酒赌博是怎么回事?” 焦大见贾蓉追问起别人,想着立功赎罪。 便交代道:“那日老奴回房,看见康儿他们几个小子正在吃酒赌博,老奴便喝斥了他们一顿,因此得了点酒吃。这一月,大爷不在家,府里常有下人聚在一起,私下吃酒赌博。不过老奴我从未参与过。” 贾蓉心想:这老头平日里便看不起府中其他人,恐怕是没人愿意和他一起玩。 当下又喊人,去将康儿连同那几个吃酒的小厮全都拿来。 康儿几人到了小书房,看见焦大正跪在地上,便知大事不妙,自己几个人吃酒的事情怕是被焦大揭露了,慌忙全都磕头。 贾蓉看几人磕头,也不说话。只冷哼一声,问道:“焦大说,你们几人在房间里聚众吃酒赌博。可有此事?” 几人听了被唬得不行,只一个劲儿的磕头。 康儿说道:“大爷饶命,是小的贪嘴,小的自己掌嘴。” 说完便两只巴掌左右开弓,往自己脸上用力抽了起来。 一边抽,还一边说:“让你贪嘴,让你贪嘴。” 一旁的几个小厮见了也都慌忙说道:“是小的们贪嘴。小的们该掌嘴。”也都自己抽起巴掌起来。 贾蓉看这几人抽的还都挺用力,两巴掌下去,脸都红了。 当下也不搭理几人,又将赖二喊了进来。 赖二见贾蓉先喊了焦大,又喊了康儿几人。 心知是前些时日焦大闹宗祠的事情发了,早就在门口准备好了。 这会儿听了贾蓉喊自己,赶忙进了屋。 进去就跪地磕头道:“小的犯了错,求大爷责罚。” 贾蓉道:“我还没说呢,你就知道了,那你自己说说你犯了什么错。” 赖二道:“小的不该不听太太的话,给焦大派活做。是小的自己犯浑,求大爷责罚。” 贾蓉看赖二上来认错态度倒是不错,只是还没说完。问道:“没了?” 赖二听了一愣,又看到一边康儿几人将脸都扇肿了,顿时恍然大悟。 又磕头说道:“小的监管不严,下面的人有在孝期吃酒聚赌的,小的失职。” 贾蓉又问道:“还有吗?” 赖二这次呆了一会儿,想了半天,自己最近也没做过什么别的事了。才回道:“回大爷,小的不曾记得还有什么” 第四十六章 处罚 贾蓉本想看看这赖二会不会将先前所犯的错都吐漏出来,但见赖二不肯再说,自己手里尚无证据,也不好直接说他贪了宁府的钱。 贾蓉看了赖二一阵,见他也说不出什么别的来。 遂说道:“府里还有几人在孝期吃酒聚赌的,你可知道?” 赖二看贾蓉如此问,也不敢说自己知情不报。 说道:“回大爷,小的失职,不曾知道。小的下去定严加追查,将所有吃酒聚赌的都抓出来。” 贾蓉见赖二如此滑头,心里已打定了主意,要将赖二换下去。 说道:“你身为府里的总管,怎么连这些事都不知道,既然这样,我看你这总管也不要做了。” 赖二听贾蓉要将自己撤职,一时间被吓得六神无主,自己往日里可没少吃回扣,要是被撤了职,以后可就都没了。 慌忙道:“大爷原谅,求大爷再给小的一次机会。” 贾蓉道:“你既犯了错,就要受罚。若是人人犯了错都要我原谅,那府里还怎么管。” 说完,又让人去将俞禄和另一个管库房的管家李贵叫来。 等二人进了房间,贾蓉道:“赖二失职,以后不再担任府里的大管家。今后你们二人先一起负责管家,若有拿不了主意的,只管去问太太或奶奶。” 二人听了是又惊又喜,既惊惧于贾蓉如今管理严格,不能像先前那样放肆。 又喜于没了赖二,二人今后还有再上一步的可能。 赶忙全都称“是”。 贾蓉又道:“府里有些在孝期里吃酒的,你们先全都找出来,拿到我这里来。” 二人如今正想在贾蓉面前表现一番,闻言立刻应了,下去各自喊了几个亲近的小子前去拿人。 不一时,小书房门前就被压来了七八个小厮。 贾蓉见人有些多,屋子里有些站不下,就让众人都到院子中去。 贾蓉看了眼跪在院子里的十来个小厮,说道:“还有没有别人在孝期里吃酒聚赌的?若是你们谁能揭发别人,我可以从轻处置。” 几个小厮闻言互相看了一番,见吃过酒的几人都在这了,都摇了摇头。 看没有人再说话,贾蓉道:“你们几人目无法纪,在孝期里吃酒聚赌。李贵,每人打八十大板,赶出府去。” 几人听了全都不住磕头,恳求贾蓉不要将其赶出府去。 贾蓉自是不理,让俞禄、李贵二人将这几人拉下去打板子。 一边焦大见贾蓉将十几个小子全都赶了出去,直以为自己也要被撵出去,往地上一躺。 哭道:“大爷你不能将老奴赶走啊。老奴打小就跟太爷出兵,救过太爷的命,又在府里服侍了几十年。老奴在府外也没个亲人,大爷要是将老奴赶出去,不是要老奴的命吗?” 贾蓉看这老头儿撒泼打滚,闹得有些心烦。 想着这老头在府里几十年了,肯定知道不少东西,要是直接赶出去,他到处乱说,恐怕不好。 贾蓉道:“我何时说过也要将你赶出去?你再这样撒泼,我就命人将你送到官府去。不听主人命令,在孝期吃酒,便是送到了官府,也要治你的死罪。” 焦大听贾蓉说如此说,害怕贾蓉将自己送到官府去。 赶忙止住了哭声,跪地磕头道:“求大爷看在老奴年迈的份上,饶恕老奴这一次。老奴日后定不会再犯。” 贾蓉想了一阵,虽不好将这老头儿直接撵出府去,但也该做些惩罚,省得这老头日后再嚣张跋扈。 贾蓉又道:“看在你先前救过太爷的命,年纪又大了的份上,我暂且不将你撵出去。但这板子还是要吃,以后你若是再不尊敬府里的太太和奶奶,我就把你直接赶出府去。” 焦大听自己不用被赶出府,稍放了点心。 但又听见自己还要挨顿板子,顿时肉疼不已。 但也不敢再多说,生恐再惹怒了贾蓉。 只磕头道:“大爷放心,老奴先前糊涂。今后必不敢再不尊敬太太奶奶。” 贾蓉又道:“今后若是再有不尊敬太太和奶奶,或在府里聚众吃酒赌博的,通通打了板子赶出去。” 周围的小厮见贾蓉立下了规矩,也都跪地称“是”。 贾蓉就借此机会,警告道:“今后府里再有人不守规矩的,第一次打板子,再犯就送到官府去。” 说完,便转身回书房了。 周围的一众人看贾蓉进了书房,才舒了一口气。 俞禄和李贵互相看了一眼,心知今后府里要比之前规矩严多了。 也都准备回去和各自亲近的人警告一番,要是被抓住,少不得要连累到自己吃落挂。 俞禄道:“你们刚才可都听到了,大爷可发了话。今后你们若是有人犯了规矩,我报给大爷,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周围众人见贾蓉将十几个人都赶出府去,都心有余悸。 这会儿听俞禄如此之说,只打定了主意,回去要多加小心,万不能再出错了。 李贵走到焦大身边,看着焦大道:“焦大爷,走吧。大爷吩咐了要打你板子,我这也不敢不从。” 焦大听了,心知这顿板子是逃不过,迟早要受的。 也哼了一声,站起了身,跟着俞禄和李贵往前院去了。 前院里康儿等小厮正爬在长凳上脱了裤子轮着挨打,几个人哭天嚎地的。 等轮到焦大的时候,一来负责打板子的小子先前已经打过了几人,这会儿有些力尽。 二来到底看焦大年纪大了,害怕下手重了直接把焦大打死了,所以收了些力道。 索性焦大虽然老了,但身体还算硬朗,打板子的小子又收了手,挨了这顿板子在床上趴了三天就能下地了。 至于那些被赶出府的小厮,则是各自领了板子被扔出府外,让各自的家里人领了回去。 不过贾家对下人向来丰厚,在宁国府当小厮,每月不仅包吃包住,最少也能有一吊钱的收入。 这会儿被赶了出来,再想找个这般收入的工作,没个手艺也是不好找了。 宁国府里其余的下人见贾蓉撵出去了十几个小厮,连府里的大管家赖二都被拿去了职位,现在做个扫洒的下人。 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再无人敢当值偷懒,私下聚赌。 府中的风气一下变好了不少。 再说赖二丢了管家的职位,只能做个洒扫的下人,又不敢同赖嬷嬷说。 只嘱咐媳妇不要在家里说出去,每日愁眉苦脸,只能一个人在家时偷偷吃点酒来解愁。 第四十七章 查账 贾蓉如今身在孝期不能出门,不过也不准备闲着。 当物之急还是要先弄清楚宁国府到底还有多少资产,然后再计划今后的发展。 吃过午饭,贾蓉就让丁香将自己从金陵带回来的一些事物分了五份,分别给三春、黛玉还有凤姐送去。 还有看老宅的鸳鸯父母,给鸳鸯的两件衣裳,也交给了丁香,让她得空给鸳鸯送过去。 因恐像原着里送宫花的周瑞一样,将黛玉放到最后让其生气,还特意嘱咐先给三春和黛玉送去。 又让丁香顺便将凤姐手下的彩明借过来,左右凤姐如今快要生产,正在家里修养,不再管事,彩明也无事做。 而后又让人去薛家借两个账房先生来,准备查账用。 薛家在京城的管事看是贾家要借人,自是答应,第二天就将两个老账房先生送到了宁国府。 贾蓉怕府里的人和这二人勾结,让人专门收拾出了一个院子,一应吃喝用品只让人送到门口,再由彩明拿进去,不许人私下接触。 贾蓉则是每日都亲自到库房坐镇,时不时还要抽查一番,防止有人瞒报。 宁国府曾经中饱私囊,偷偷变卖府里物品的下人一时之间都心惊胆战,生怕自己的事被查了出来。 如此,当账目清点出来的时候,府里总共有六千九百两银子,九千多吊钱,其余金银首饰,古董珍玩,丝绸绢布各记录在册,只等核对好账册就一一查对。 贾蓉看着账单皱了皱眉,现在还不到五月,离年底收账还有六个月,但府里却只有七千两银子。 虽然过年时办了贾敬和贾珍的丧事,但二人的事是一起办的,自己也经了手,花了总共一万多两。 而且因为今年是孝期,先前花费最大的交际送礼大大减少。 按自己之前的估算,府里最少应该还有一万三四的银子,如今只剩下了这些,难道是府里有人一下贪污了这么多吗? 贾蓉心中有些疑问,看了俞禄和李贵一眼,问道:“最近是有什么出支大项吗?公库里怎么就剩下这些银子了?” 俞禄道:“上个月荣府的赦老爷从府里支了不少银子,说是先前珍大爷事发的时候帮珍大爷打点了。” 贾蓉闻言皱起了眉头,贾珍犯事的时候自己也在,最大的花费是给戴权的四千两银子,自己早让人送过去了。 其余的多是一些人情上的花费,大多都是送些物件,并未再有大笔银两的支出。 况且若是真有,自己也该知道。 贾赦偏偏称自己不在家的时候从府里支钱,恐怕其中有猫腻。 “支了多少?” 李贵道:“当时赖总管领着赦老爷从府里支了六千两。说是太太同意了的,小的看对牌齐全,便支给了赦老爷。” 六千两,还真不是一个小数,怪不得府里没钱,都被贾赦这老货给弄走了。 看来等对完了账,自己到时候还要再跟这老货打擂台,把被弄走的钱再拿回来。 贾蓉道:“以后荣府的赦老爷再来支钱,没我的允许,有对牌也不给支。” 俞禄和李贵闻言都有些心惊,看来贾蓉并不知道贾赦从宁府取钱的事。 这事恐怕还要再闹些风波出来,幸好当时的大管事是赖二,和自己二人是没什么关系。 赶忙都称“是”。 贾蓉拿着清单看了一遍,里面许多东西自己也不知道少没少,只能等账簿出来再进行核对。 等下收起了清单,往后院后院去寻尤氏,问问贾赦从府里支钱的事情。 到了尤氏院里,只见里面炒豆儿在院中和几个留头的小丫头跳皮筋。 看见了贾蓉,几个小丫头都慌忙停了下来,呆呆的站在原地。 贾蓉就叫过来炒豆儿,问道:“太太在房里吗?” 炒豆儿看见了贾蓉,听说贾蓉最近撵出去了好几个人,有些害怕贾蓉也惩罚自己。 跑过来道:“太太去尤奶奶院里去了。我今日的事情都做完了,太太不在,才在院子里玩了会儿,大爷可不可以不要撵我出去。” 贾蓉听了有些哭笑不得,看来前几日一次将那十几个小子都撵出去,威力有些大了,连府里的小丫头都开始怕自己了。 伸手揉了揉炒豆儿的头,说道:“你既然都做完了活,想玩自然就玩了,没人会因为这个惩罚你。回去继续玩吧。” 炒豆儿听了,脸上又重新露出了笑容,跑回去和几个小丫头一说,几个人又一窝蜂的往后面跑去了。 贾蓉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往尤老娘住的院子里去了。 到了院门,看见银蝶儿正和分给尤二姐的丫鬟翠儿站在台阶坡上嬉闹。 看见贾蓉来了,两人都迎了过来。银蝶道:“太太在里面和尤奶奶说话呢。” 贾蓉点了点头,自己往里打了帘子进去了。 里面尤氏正和尤老娘说话,贾蓉过去给二人见了礼。 尤老娘笑着将贾蓉拉到炕上坐下,又喊翠儿给贾蓉上了茶,说道:“蓉哥儿,今日怎么想起到老婆子我这里来了?” 贾蓉笑道:“从回来府里的事情就多,还未曾来拜访过姥姥,今日暂且得了闲过来看看。姥姥住的可还好?” 尤老娘道:“地方又大,吃的又好,可比先前在家里好多了。” 贾蓉道:“既然如此,姥姥只管在府里住着,平日里也可多和我母亲说说话。” 尤老娘听了自是开心的不行,拉着贾蓉的手说道:“蓉哥儿真是个孝顺孩子。” 又道:“我常和你老娘说:蓉哥儿如今大了,也还没有子嗣。也该让你老娘帮你找一两个妾室。” 贾蓉道:“如今还在孝期里,哪能急得了这些?” 尤老娘道:“也该先找着。找些样貌好看,性格又好的,最好是知根知底的。等过了孝期再娶进门。” 尤氏道:“妈妈不必操心。府里这么多丫鬟,不拘看上那个,等蓉哥儿过了孝期收进房里就好了。西府的老太太之前还赏了一个丫头给蓉哥儿,只是如今还在孝期,不曾收进房里罢了。” 尤老娘对尤氏说道:“这就好,如今府里只有蓉哥儿一个人,你也该为蓉哥儿的事多操心才好。府外有合适的姑娘,若是蓉哥儿喜欢,也该先说好预备着。” 尤氏见状也只得称“是”。 第四十八章 六千两银子 (求推荐票,求收藏) 贾蓉吃了两口茶,看二人已经说完,便问尤氏道:“我听俞禄说,赦老爷从府里支了笔银子,母亲可知是怎么回事?” 尤氏听了愣了一下,说道:“上个月你赦太爷过来,说是先前你父亲的案子花费了一笔银子。当时府里银子不够,便由他那边垫上了,如今需要用钱,过来取。” 贾蓉听了皱了皱眉,贾赦可没和自己说过有花银子的事。 再说以贾赦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先给垫上,若是真花了,他早就找自己要了。 尤氏见贾蓉脸色不对,问道:“你当时操办你父亲的事时,你赦太爷没和你说过吗?” 贾蓉摇了摇头,面色阴沉的说道:“先前我父亲的案子并未从赦老爷那里支过钱。” 尤氏听了也是一惊,没想过贾赦会来骗自己。 心思急转,犹豫了一会儿方才说道:“或许是你赦太爷同你讲过你忘了,或者你赦太爷忘了同你说。你赦太爷是长辈,应该不会骗府中的钱财。” 贾蓉心想:那老货为了五千两银子连自己女儿都能卖,何况自己和他马上就出五服了。 如今这银子九成九是被这老货趁自己不在家,尤氏又不了解外面的事情,给骗走了。 怕是看自己年轻,仗着自己是长辈想让自己吃个哑巴亏。 不过自己可不是那种牙掉了还往肚子里咽的人,贾赦又不是皇帝,自己又不用怕他。 就算是皇帝,也要记小本本上日后报复回来。 当下心里已经开始筹划让贾赦把吃进去的银子全都吐出来。 尤氏看贾蓉不说话,生怕贾蓉一时上头去荣府质问贾赦。 又说道:“我先遣人去问问,许是是赦太爷忘了同你说也说不定。此事你切莫冲动,你如今身上还带着孝呢。” 贾蓉闻言如当头棒喝!怪不得这贾赦这么大胆,怕是看准了自己如今身上有孝,出不了府,没法当面在贾母面前和他对质。 到时候他一个人在贾母面前,外面的事贾母也不清楚,还不是他说花多少就是多少。 本以为贾赦是个蠢货,没想到还有些小聪明。 当下也冷静下来,说道:“母亲放心,此事我先遣人去问问赦老爷,或许正如母亲所言,赦老爷有事未同我讲。只是今后这些大笔的支出,母亲还是先遣人问过我才好。” 尤氏知道自己这次可能犯了错,心里有些忧愁。 想着正好借此机会把管家的权利交出去,省得日后贾蓉对自己不满。 尤氏道:“这事是我疏忽了,你如今有了媳妇,我也该歇歇了。今后府里的事我也慢慢交给她了。” 贾蓉想了想,这二人的性格都有些过于软弱了,不过秦可卿或许还能再调教下。 尤氏如今在府里自己都担惊受怕,想要她严厉一些恐怕是不可能了。 现在尤氏愿意将管家的权利交出来倒也正好,省的什么时候再出状况。 贾蓉道:“既然如此,母亲今后可以多到尤姥姥这里来说说话,省的在家沉闷。” 尤氏看贾蓉如此,也知自己让贾蓉不悦,强笑着应了下来。 贾蓉又坐了会儿,就告辞出去了。 等贾蓉出去后,尤老娘问尤氏道:“那西府的赦老爷从府里支了多少银子?” 尤氏道:“六千两。” 尤老娘一下从炕上跳了下来,尖着嗓门道:“多少?” 尤氏又说了一遍,尤老娘听了跌坐在炕上,说道:“这么多银子能买多少地啊!你怎么就这么随便就给出去了呢?” 尤氏道:“或许是赦老爷忘了同蓉哥儿讲也不一定,他毕竟是长辈,荣府的钱财比我们府里还多,应当不会为了些钱财就做出这种事来。” 尤老娘摇了摇头,叹道:“女儿你在这府里住了久了,怕是忘了先前在咱们庄子上,为了几两银子一家人就能斗得头破血流。何况这赦老爷和你们府里关系也没那么亲近,又是这么大一笔银子,说不定就是趁蓉哥儿不在趁机讹诈你。” 尤氏闻言也有些心焦,若真是这样,蓉哥儿恐怕会对自己有些怨言,刚才自己要将管家的权利交出去时,贾蓉也并未拒绝。 说到底,自己不过是一个妇人,哪能想到赦老爷会拿珍大爷的事来骗自己呢。 当下如斗败了的公鸡一样,低头沉默不语。 又害怕贾蓉因为此事今后冷落自己,一时落下泪来。 尤老娘见了赶忙劝道:“你也不必难过,我看蓉哥儿是个有主要的,想来令有办法。” 又道:“我看蓉哥儿也没怪罪你的意思,况且你不是已经要将管家的权利交给蓉哥儿媳妇了么。今后你多来我这说说话,府里的事情今后就让蓉哥儿和她媳妇管,你也别再掺和,省的惹人厌烦。” 尤氏止住了眼泪,点头道:“母亲说的在理,今后府里的事情我都慢慢交给蓉哥儿媳妇,府外的事情只让人去找蓉哥儿。” 尤老娘道:“这就对了,今后你多给蓉哥儿找些姬妾,多讨蓉哥儿开心才是。” …… 贾蓉出了尤老娘的房间,边走边思索如何处理贾赦的事情,忽听有一女声喊道。 “翠儿,翠儿” 贾蓉闻声抬头四下看了看,院子里并没有人在。 难道是自己幻听了? 正疑惑着,又听道了两声呼喊。 这次贾蓉仔细去听,发现是旁边屋子里传出来的声音。 正想着要不要进去看看时,那声音又催道:“快点过来,站在外面干什么呢?” 贾蓉便推开了门,外间并没有人,里间隐约有声音传来。 贾蓉打了帘子往里间里去,刚一转头,就呆愣在原地。 里面有个女人光着身子背对自己,正在擦拭头发,身上还带着水珠,旁边有一个浴桶,显然是刚刚从浴桶里出来,还未擦拭干净。 贾蓉站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听那女人说:“怎么还不过来?跑哪里去了,我不是让你在门口等着吗?” 贾蓉这才会过来神,转身就想再溜出去,哪曾想那女人竟转过了身。 第四十九章 (求推荐票,求收藏) 尤二姐转身看到贾蓉站在门口,一下呆在原地,手中来自霓虹的纯棉丝巾也滑落在地上。 二人互相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对方,良久,尤二姐才回过了神,抱住了胸口,张嘴就要尖叫出来。 贾蓉正看呢,见尤二姐张嘴要叫,赶忙冲上前制止。 贾蓉冲的急,带着尤二姐往后退了几步,撞到炕边,二人一起摔到了褥子上。 贾蓉喘了两口气,捂着尤二姐的嘴,说道:“我把手拿开,你不要叫出声可好?” 尤二姐脑内一片浆糊,闻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贾蓉稍稍那开捂住尤二姐嘴的手,但准备好,如果尤二姐要叫就立刻再捂住。 尤二姐喘了几口气,方才有些回过神来,感觉到胸口的异样,底声道:“蓉哥儿,手。” “手?”贾蓉下意识活动了一下。 反应过来的贾蓉赶忙将手收了回来,又发现还压在尤二姐身上,赶忙起身。 尤二姐红着脸从旁边扯过了丝被盖在身上,娇嗔的看了贾蓉一眼。 尤二姐道:“蓉大爷怎么直接就进来了?” 贾蓉见景色都被遮掩住了,有些遗憾的将目光移到了在外面的两只小脚丫上。 大夏并不流行裹脚,所以尤二姐的脚也未变形,白白嫩嫩的很好看。 尤二姐见贾蓉一直低头,顺着贾蓉的目光一看,看到自己的脚还在外面,慌忙又缩回被子里,整个人蜷成一团,只露出个脑袋。 贾蓉看没什么好看的了,意犹未尽的收回了目光,咳了两声,说道:“我在外面听见小姨喊人,担心小姨有事就进来看看。未曾想小姨正在洗澡,多有冒犯,还望小姨原谅。” 尤二姐目光游离,盯着地面说道:“无,无事。既然不是有意的就算了,下次蓉哥儿多加注意就好。” 却是尤二姐在宁国府住了一些时日,享受到宁府锦衣玉食的奢侈生活,已不愿过回以前的穷苦日子。 又看贾蓉貌若潘安,平时对待秦可卿也是十分尽心,也对贾蓉有了几分意思。 再加上尤老娘前几日和她说过,找机会将她给贾蓉做外室,心里竟有几分将自己当成了贾蓉的人。 这会儿贾蓉进来,心里是又羞又喜又惊,一时间六神无主,也不责怪贾蓉。 贾蓉看尤二姐如此反应心中已经明了,尤二姐必然是对自己有些意思的,看尤老娘今日的样子,说不定就是想将尤二姐送给自己做妾。 原着里这尤二姐就是个没什么主见的,虽长得漂亮,但一味的听尤老娘的话。 尤老娘为了讨好贾琏将尤二姐嫁给贾琏做外室,被王熙凤知道了设计送入大观园里。 最后在大观园里受尽屈辱,绝望中吞金身亡。 如今自己在宁府,这尤二姐的命运就是自己说了算,必不会让其和先前一样香消玉殒。 左右自己已经都看到了,这时代女子被人看个脚脖都算失贞。 这事若是被尤老娘知道了,少不了要生些事端来。 反正尤老娘和尤二姐求的不过是过上些好的生活,府里那么多人,也不缺这几口饭,不如收进房里,大家都如意。 这段时间为了守孝,秦可卿那人多眼杂,二人都是分房睡的。 如今这院子里没人,两个丫头刚才就被尤老娘叫进她房间服侍去了,便是发生什么也没人知道。 看着尤二姐虽不施粉黛但刚刚出浴也别有一番风味的样子,当了半年和尚的贾蓉越发忍耐不住,只觉涨的十分难受。 当下也不再忍耐,走到床前挑起尤二姐的脸,说道:“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姐姐你想怎么处理呢?” 尤二姐本就不知所措,现在被贾蓉挑着下巴,看着贾蓉那带有侵略性的目光,连耳朵都烧红了。 慌忙扭开了头,声若蚊蝇的说道:“一切全凭蓉哥儿做主。” 贾蓉闻言笑了下,贴到尤二姐耳边吹气道:“姐姐觉得这样处理可以吗?” 尤二姐浑身颤抖了下,闭上了眼睛,底声道:“大爷怜惜。” …… 三刻钟后,贾蓉回到了小书房。 到底时间紧迫,隔壁又有人,害怕被人发现,没敢真做。 想了想,还是先不给尤老娘一家加丫鬟了,就现在这几个人正好,剩下的等过了孝期再说。 没了压力,心里舒畅了不少,正好今日天气不错,不如先练练字,到时候袭爵的时候还要考试呢。 …… 翠儿在尤老娘屋里伺候了一阵,忽地想起尤二姐还在洗澡,便又悄悄退出了房间。 回到尤二姐房里,见尤二姐还在桶里洗澡,才舒了口气。 又见屋里到处都是水迹,连床上的被子都湿了忍不住道:“奶奶怎么弄的到处都是水。” 又伸手试了试水温,见已经凉了,又道:“奶奶洗这般久水都凉了,如今天气虽然不冷了,奶奶也该注意些,若是凉气入体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尤二姐捂着胸口,坐在桶里说道:“你先出去把牙擦拿来,等我叫你你再进来。” 翠儿道:“早上已经擦过牙了,这会儿又没吃东西奶奶要它做什么?” 尤二姐道:“刚不小心喝了口水,你去拿来就是。” 翠儿闻言,只得出去拿东西了。 等翠儿出去后,尤二姐才将胸口的手拿开,看着兔子上面两个红手印,不知想起了什么,啐了一口,赶忙起身擦拭干净穿衣服了。 等翠儿把牙擦拿来,尤二姐擦牙时又有些干呕,唬得翠儿赶忙帮尤二姐顺气。 翠儿道:“奶奶好端端的怎么就干呕起来了,不如我去告诉太太,让太太帮忙请个医生来看看。” 尤二姐赶忙道:“不相干的,只是想起先前吃过的一些东西有些恶心罢了。” 心里却想到:贾蓉走前再三嘱咐了,现在还在孝期里,两人的事谁都不能说,连母亲都不能说,一应事物等过了孝期再处理。 翠儿见尤二姐不肯,也是无法,等尤二姐洗漱完了,出去叫了几个粗使婆子将浴桶抬了出去,又将房间打扫了一遍。 第五十章 互相检举 贾蓉翻了翻核对出来的账目,有些头疼。 虽然想过宁国府的问题会很多,但当真的看到账目的时候还是有种两眼一黑的感觉。 府里大大小小的管事的,没几个是干净的,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 府里平时虚报成风,各房里的金银器皿也多有丢失不见的。 贾蓉扶额叹了口气,总不能全都赶出吧,宁国府也有三四百号人,还需要人来做事呢。 收拾了一下心情,贾蓉让人做了两个“意见箱”,挂正堂两边的过道上。 又让俞禄和李贵将府中所有的管事叫到正堂,而后亲自坐在正堂主位。 贾蓉从外面请了人来查账的事在府里早已传开,如今见贾蓉将所有的管事都叫到正堂,都惶恐不安,生怕是自己的事被查出来了。 等各个管事到齐,贾蓉扫视了一遍,这二三十号管事全都低头看着脚尖,每个人都是战战兢兢的。 贾蓉一拍桌子,凶恶的说道:“你看看你们都是什么样子,一个个都是府里的老人了,怎么在府里这样乱搞。” 众人见贾蓉发了怒,一下全都跪倒在地,几个胆小的瑟瑟发抖,生怕贾蓉等下就把自己拉出去打板子。 几个胆子大的管事偷偷瞄了贾蓉一眼,见贾蓉正慢慢翻账本一下也是唬的不行,想着是不是自己往日里虚报的账目被查了出来。 贾蓉翻了翻账本,喝了口茶,说道:“这不查不知道,一查,没想到府里竟然有这么多问题。看在你们都是府里的老人的份上,给你们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说着站了起来,走到众人前面,继续道:“我让人在大堂左右边挂了两个箱子,你们每人回去,将自己贪了多少钱,拿了多少东西都写在纸上投进左边的箱子。然后再把从府中拿走的都还回来,我可以从轻处置。” “右边的箱子,你们每人都可以互相检举。若是有未自首的,查出来算检举之人立下一功,可将功赎罪。” “至于没有自首被查出来的,通通打了板子送到府衙里去。好叫你们知道,偷盗主家财产二十两以上的,都是死罪!” 又走回去拍了拍桌上的账簿道:“你们也别想着互相包庇,我这账簿里可查出来不少问题,若是最后你们互相检举的问题还没我这账簿上的多,你们可一个都跑不了。” 有了大棒,自然还要再给些好处。 贾蓉又道:“不只你们,府里所有人都可以互相检举。若是检举属实的,检举金额的一成归检举人所有。” “至于你们,念在都是府里老人,贪没二十两以下的,只要坦白就好,不必将银子交上来。” “从明日起,四日之内,我每日巳时和未时在大堂,若是想亲自见我都可来寻我。” “若是有不识字的,西府的彩明现在住在后面的院子里,你们只管让她帮忙写就行。” “至于贪腐的银子、器物,交给我或者太太奶奶都行。” “这四日晚上仆役院中不要锁门,正堂晚上锁了门外面不要留人。过了这四日,我就开始清查府里所有贪腐之事,若是有隐瞒不报的,可别怪我不管情面!” 一群管事听闻贾蓉竟要他们之间互相检举,一时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生怕别人将自己检举出来。 贾蓉也不管,让众人全都下去将方才所说的话通知全府的人。 众人才都起身离去了,只是每人都心事重重的样子。 贾蓉则看着账簿上贾赦和贾琏为贾珍请的僧道,花费了四千多两有些怀疑,虽说请的人不少,但真花的了这么多吗? 贾赦能趁自己不在的时候,从尤氏手里骗取六千两,难道这些事情他就不会弄虚作假吗? 还记得那玉清观的罗道长,做个法事就收了一千两,虽是加急的,但未免也太多了。 当下就喊来一个往日里亲近的小厮勇儿,道:“你去玉清观问问请罗道长开坛做场法事要多少钱,记住,别说是我们府要请的。” 等勇儿领命去了,贾蓉则是翻了下其余的一众僧道,大多没有留下地址,恐怕不好追查了。 罢了,三千两银子,就是真有回扣,也不过几百两,好歹请了那么多人,为了这可能的几百两费时费力,最后还不一定查的出来,实属没必要。 有这时间不如先去练练书法,明年的考封才是重中之重。 袭爵的考封毕竟不是科举,更看重书法,只要书法好就能在笔试上得优,若文章写的好字却很丑,那也只能得一平。 所以贾蓉这几日来,每日都用绪祯皇帝的字帖进行临摹。 毕竟天下字体那么多,考官或许有不喜欢的字体,但皇帝的字体,只要写的像,考官不可能不给优,不然,那不是说皇帝写的字不好吗。 至于会不会有人说自己拍马屁,自己分明是和皇帝喜欢同一字体罢了。 而且有一说一,绪祯帝的字还真不错。 …… 晚上勇儿回来复命,那罗道长是有名的道士,平时做场法事需五百两,若是事情来得急,还得再加上一二百两。 当初这罗道长乃是贾琏请来的,说是因为事情急,需得花一千两。 当时贾珍的事情来的突然,自己忙的脚不沾地未曾过问,宁府里也未曾请过这罗道长,便给了这罗道长一千两。 如此看来,多出来的三百两恐怕是让贾琏和这罗道长瓜分了。 贾蓉深深叹了口气,这贾家上下不止仆人想办法从公中拿钱,连正经的亲戚主子也想尽办法从府里拿钱到自己手里。 虽然贾琏和贾赦不是宁府的人,但到底也是有些亲戚关系的。 平日里和贾珍关系要好,谁能想到这二人会趁着贾珍病重的时候从宁府中捞钱呢? 这样一想也不怪,尤氏会被贾赦骗去了六千两。 毕竟,若不是知道贾赦骗了六千两,恐怕自己也不会让人去查请僧道的事。 自己也没想到这二人在给贾珍请僧道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弄虚作假了。 怪不得荣府里经常入不敷出,有这样的主子在,荣府日后不败亡,怎么可能呢? 第五十一章 赖二求生 当贾蓉允许互相检举,而且检举可以分得贪墨金额的一成的消息传遍宁国府的时候,宁国府上下所有曾经贪墨过府中银两的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往日里交好的好友或者一同贪腐的上下级都不敢再信任,深恐有人先将自己偷偷举报了,毕竟若是被查出来,送到官府可是死罪。 结果这几日,彩明小小的心灵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府里有很多人来找彩明,让她帮忙写在纸上自己或别人的罪责,让彩明见识到原来有那么多事可以贪腐,深深的认识到了大人的世界不简单。 还有些互相认识的人来时撞在一起,场面一时颇为尴尬。 赖二听闻贾蓉让众人互相检举更是惊惧不已,先前自己可没少利用手中的权利从府里捞钱,赶忙回家同母亲商量此事。 赖家虽是贾家奴仆,但依靠赖大和赖二在两府中任大管事,也在城里买了座三进的大宅,平时住在自己的宅子里。 赖嬷嬷小时候伺候过荣国公贾源,因此在荣国府里比年轻主子还要有面子,连贾母都对她要客气几分。 如今年纪大了,不再做活,便在府外的宅子里养老。 赖二回了家,便往赖母房里去,一进屋就跪倒在地,痛哭道:“母亲救我!儿子要没命了!” 赖母唬了一跳,赶忙让人将赖二拉起来,问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谁要你的命?” 赖二便将贾蓉夺了自己管家的职位,让众人互相检举的事都告诉了赖母。 赖二哭道:“儿子先前在府里管事时得罪了不少人,如今恐怕那些人要想法治儿子于死地呢!” 赖母闻言道:“你怎么不早说,我问你从府里拿了多少银子?” 赖二心里算了算,在宁府里当了十六年管家,怎么着也有个六七千两。 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儿子在府里除了平时有人孝敬过一些钱财,从未主动从府里往家中拿钱。只是,儿子还将府里的花园包了出去,开过的花草都卖了出去,从中也得了不少利。” 赖母听赖二还将府里的东西未经允许就卖出去,心知恐怕金额不小,有些颤抖的问道:“我问你到底从府里赚了多少钱?” 赖二犹豫了一下,心知如今要活命恐怕还是要靠赖母去求贾母。 咬牙道:“儿子也记不清具体有多少,只是恐怕怎么也有六七千两银子。” 赖母闻言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虽知这兄弟二人做管事平日有些额外的收入,也没想到有这么多,旁边的丫鬟赶忙给赖母抚顺了气。 赖母缓了两口气,指着赖二骂道:“你怎么这么大的胆子,平日里除了府里给的赏赐,外面铺子还能赚银子,难道还不够花吗?” 赖二看事情已经说开了,也豁了出去。 说道:“母亲莫要只说我,我大哥也是这般做的。若不如此,家中哪来的钱置办这么多丫鬟,下人。我那侄子又哪来的钱捐个前程。” 又道:“况且我在府中当了十几年的管家,也从未公中主动往家里拿过一两银子。至于我往外卖的那些东西,左右都是府里不要的,放在那里也只是平白浪费了。” 赖母道:“便是府里不要放在那里,扔了烂了也是府里的财产,何时轮到你卖了出去?如今,蓉哥儿开始查账,你做的这些事,怎能遮掩过去?” 赖二磕头道:“还求母亲去老太君那里帮儿子求求情,儿子愿把往年所得全都还给府里。只求母亲能保住儿子一命。” 赖母叹了口气,说道:“如今你可能一下拿出六千两银子来?” 赖二道:“儿子回去将几个铺子卖了凑凑,许还有二千两的缺口,求母亲看在儿子以前孝顺的份上帮帮儿子。” 赖母道:“我又上哪给你找银子出来,不过是有张老脸罢了。等你哥哥晚上回来,看看你哥哥能不能从他那借些银子给你吧。” 赖二听了将头磕的砰砰作响,说道:“若是儿子因此被送官,不能为母亲颐养天年,只求母亲勿要伤心,到时哭坏了身子,儿子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心。” 赖母听赖二说的可怜,也落下泪来,上前将赖二抱在怀里。 赖母道:“早先就同你和你哥讲过,在府里做事要谨慎些。哪曾想还捅出这般大的篓子来。你且放心,我便是豁出去这张老脸,去跪求老太太,也不能让你比我先死。” 赖二听了方才放下了半颗心,只等晚上求求赖大,帮忙借些钱财。 只是想起要将自己家中所有的钱财全都交还回去,又是一阵心疼不已。 晚上赖大回家,到赖母房里就见赖二正做在赖母边上,二人握着手说话。 见赖大进来,赖二一下就起来给赖大跪下,把赖大吓了一跳。 赶忙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等赖二说了贾蓉整治宁府的事自己也是唬了一跳。 没想到贾蓉手段这么犀利,这下恐将宁府所有贪腐的全都查出来。 又有些庆幸,荣府里管家的是贾母和王夫人,一些小事二人都不怎么理会。 不然要是荣府也来这么一次,恐怕自己也讨不了好。 赖母同赖大说道:“你弟弟如今有了难,你是做大哥的也该帮上一把。老太太那里自有我去说情,只是你弟弟如今还缺两千两才能凑够六千两还回府里,你看你那里能不能想想办法。” 但这会见赖二开口就要借两千两,心里却有些不想借,只是赖母在一旁帮着赖二说话,也不好直接拒绝。 赖大道:“母亲也知道,尚荣如今刚捐了监生,花了不少银子,我一下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又道:“不如让二弟先想法子凑凑,剩下的家里还有一千两可以支用。母亲再去求求老太太,看看能不能减免一些,若是不行,我再找别人借上一些。” 赖母犹豫了一阵,也觉得赖大一下拿不出这么多钱,也只得同意了。 赖大又道:“如今还是要先打探下蓉大爷的想法,母亲先前送给老太太的那个丫头不是被老太太赏给蓉大爷了吗?不如找她问问蓉大爷的情况。” 第五十二章 求情 晴雯一手拿着一包从丁香那里要来的点心,一手拎着几个自己刚刚包好的粽子,一路蹦蹦跳跳的往荣国府去。 马上就要到端午了,今日表哥请自己吃饭,自己专门和丁香姐姐请了半日假,亲自包了几个放红枣的粽子。 虽说表哥自己是厨子,肯定会包粽子,但那毕竟不是自己包的。 自己如今只有表哥这一个亲人了,自然要和表哥亲近一些。 和荣国府后门的婆子打了个招呼,晴雯进了荣府,收了收脚步,小步往西南角吴贵的住处去了。 进了院子,敲了敲门,便有新入门的表嫂多姑娘给开了门,将晴雯迎了进去。 多姑娘让晴雯上炕坐了,又用一个大粗碗给晴雯倒了碗茶。 说道:“家里比不得你在那府里,没有什么好茶,姑娘若是口渴了只管喝两口解个渴。这碗我早上专门洗了三次,等会姑娘吃饭时用这个碗吃。” 又道:“你哥哥还在当值,等会回来的时候从厨房里带几个菜品,你且先在家里等一等。” 晴雯看了眼那茶碗,见虽粗糙但也算干净。 笑道:“不碍事,我原先也不过一个小丫头罢了,哪里这般娇贵。我带了些山药紫薯糕给哥嫂,这几个粽子是我自己包的,权是一点心意。” 说着将东西都放到桌上,打开油纸。 多姑娘见那糕点十分精致,知道是从府里带来的,心中自是欢喜。 多姑娘道:“都是一家人,姑娘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 又道:“你赖爷爷刚好找你有些事,你先在家等等,我去将你赖爷爷叫来。” 说完,便出去寻赖大了。 晴雯有些疑问赖大找自己何事,心里想了想,该不会是最近蓉大爷把赖二爷爷的管家夺了,让自己去求情吧。 想到这里,一时间也失了兴致,赖二被夺了管事的原因自己也知道,确实是失职,自己一个丫鬟又能说什么呢。 不一时,赖大便进了门,晴雯赶忙起身问好。 赖大笑呵呵的问道:“你在蓉大爷那里做的怎样?蓉大爷对你可好?” 晴雯道:“托赖爷爷的福,我如今在蓉大爷屋里做二等丫鬟,平日里在院里做活,和蓉大爷倒是接触少了些。” 赖大闻言笑容一下僵在脸上,没想到晴雯竟还没被贾蓉收进房里去,还在做活。 调整了一下心情,赖大故意叹了口气。 说道:“你赖爷爷先前对姑娘也不错,如今想要请姑娘帮个忙,不知姑娘愿不愿意?” 晴雯犹豫了一下,赖大如此之说,恐怕真是赖二的事情想让自己去求情。 只是自己先前是赖嬷嬷送进贾府的,表哥也是求了赖家才能进荣府,如今也不好直接拒绝赖大的请求。 晴雯道:“赖爷爷有事只管说,只是我在宁府只是一个二等丫鬟,若是大事恐怕我也帮不了什么忙。” 赖大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你也知道,蓉大爷最近在宁府里查账。想让你帮忙问下蓉大爷,府里的老人如果愿意认错但又凑不齐钱财的,能不能网开一面。” 晴雯听了此话心思急转,莫不是赖二在府里贪了钱,如今又拿不出来,想让自己去向贾蓉求情。 当下强笑道:“我自是愿意,只是若是我去问,恐怕蓉大爷不一定愿意。” 赖大本就没指望晴雯能说动贾蓉,只是想托晴雯去看看贾蓉的态度。 赖大道:“无碍,你只先问问就好,到时不管蓉大爷愿不愿,你告诉我就可。” 晴雯闻言,也只能先答应了下来。 赖大见晴雯已经答应了,又嘱咐了两句便离去了。 等赖大出了院门,多姑娘方才从院外进屋来。 不一时,吴贵便从厨房带了几个菜回来。 只是这顿饭,晴雯却吃的心不在焉,想起赖大所托自己的事,就有些心烦意乱。 草草吃完了饭,晴雯也未多坐,便同二人告辞回了宁国府。 回到贾蓉院里,晴雯左思右想,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看了一眼时间,申时三刻。 这几日,贾蓉每日申时都要到小书房练字。 晴雯便先打扮了一番,往小书房寻贾蓉去了。 到了小书房,守在门口的小厮勇儿看见了晴雯。 说道:“姑娘是来寻蓉大爷的吧?大爷现在里面呢。” 晴雯闻言便自打了帘子进到屋里去了。 屋里贾蓉正在低头练字,旁边丁香正给贾蓉研磨。 还有一个大丫鬟,唤作如画的,在一旁给贾蓉用团扇扇风。 晴雯见状也不敢出声,只悄悄的拿出了娟扇,过去给贾蓉扇风。 贾蓉临摹完了一贴,吹干了墨迹,仔细看了一番,已经有几分神似。 心满意足的拿起茶盏吃了一口,心想我这字迹,笔试上得优,看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起身看见了晴雯,心中略有些诧异。 这丫头自己回来后,虽不像先前那般躲着自己,但也并未十分主动,今天怎么主动跑过来了。 贾蓉问晴雯道:“今日丁香不是给了你半日假,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晴雯犹豫了一下,不敢直接说赖二的事,道:“奴婢怕大爷这里缺人,就先回来了。” 丁香道:“马上就要端午了,大爷准备邀请老太太来府里赏荷花,到时恐怕没时间再给你假了。” 晴雯道:“今日能得半天假,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又问贾蓉道:“大爷,府里贪腐犯事的人多吗?” 贾蓉有些纳闷,道:“自是不少,你怎么关心起这个来?” 晴雯道:“奴婢只是好奇。府里若是有贪腐多的,一时凑不够钱财还与府里,该怎么办?” 贾蓉闻言便知是有人凑不够钱,拖到晴雯来向自己打听了,想想今天晴雯去了荣府,恐怕是赖大让来的。 贾蓉道:“怎么?有人拖你跟我求情?” 晴雯赶忙跪下,道:“大爷原谅,奴婢原不应跟大爷求情,只是奴婢先前受了恩惠,才不得已来。” 贾蓉摆手示意丁香和如画先出去,又道:“你先起来说话,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晴雯起来,便一五一十的将自己今日去表哥家见到赖大的事情说了。 第五十三章 求贾母 贾蓉冷笑道:“看来赖二从府中贪的钱财恐怕不少,不过倒也正常,毕竟他也当了十六年的管家。” 想了想,如果让赖二一下将这十六年里贪的钱四天内全吐出来,确实不太可能。 贾蓉道:“你告诉赖大,让赖二先坦白自首。钱财若是不足,半个月内凑齐还给府里就行。如果到时间还没凑齐,我就将他送到官衙里去。” 晴雯闻言长舒了一口气,如此,自己也算还了赖大的人情。 贾蓉看晴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知其也不愿为赖二说话。 故意叹道:“我回来这几日见你不像先前那般躲我,还以为你改了主意,谁知是为了这事。” 晴雯闻言赶忙道:“我虽是奴婢,大爷也莫要看轻我。大爷回来时,还没有此事。是这几月,我在府里看大爷并不像我先前听闻的那样,所以才乐意服侍大爷。” 又道:“至于赖二爷爷的事,既然贪没了府里的钱财,大爷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才是。” 贾蓉闻言笑道:“既然如此,那看来是你已经想好要给我当姨娘了?” 晴雯一下烧红了脸,心知贾母将自己给贾蓉,就是为了让自己做姨娘。 但刚在荣府的时候,听闻贾蓉有诸多劣迹,因此心中十分抗拒,只想找机会重回荣府。 而且这段时日,在宁府里也未见贾蓉像听说的那般不堪,待人也宽和,长的也十分英俊,心里也有些心动。 虽然有意给贾蓉做姨娘,但如今贾蓉还在孝期,晴雯并不愿意没有名分就发生些什么。 小声道:“大爷如今还在孝期里,奴婢还只是一个丫鬟。” 贾蓉乐道:“那过了孝期我就给你个姨娘的身份可好?” 晴雯低着头,双手捏着手帕不住的打旋,好一会儿才细若蚊蝇的道:“全凭大爷做主。” 贾蓉闻言心情大好,走到晴雯面前挑起晴雯的小脸,用手轻抚了一番。 晴雯往后稍退了一步,说道:“奴婢如今还是丫鬟,还求大爷尊重些奴婢。” 贾蓉有些愕然,心中却有些欣赏。 不愧是烈晴雯,原着里晴雯在宝玉房里服侍了几年。 始终不肯同袭人那般和宝玉私下苟合。 虽也想做宝玉的姨娘,但一直坚守底线,最后被王夫人赶了出去。 至死,也不曾得到一个名分。 不过如今不同了,对贾蓉来说,给个该有的名分是简单的事。 贾蓉道:“你也不用担心,如今尚在孝期,况且你年纪又小,不会对你真做些什么。至于名分的事,晚上我回去,先同太太讲过,给你定下来。” 晴雯闻言,自是满心欢喜。 伸手拉住贾蓉的手,说道:“大爷如今还在孝期里,也该注意一些,若是传了出去,恐怕对大爷不好。” 贾蓉伸手捏了捏晴雯的小脸,道:“不碍事,我自有分寸。” 二人在房里亲密了一番,贾蓉恐人多眼杂,时间久了传出闲话来,又将丁香和如画叫了进来。 晴雯便先告退,回去寻了赖二将贾蓉所说半月的期限告诉了他。 赖二本还有一丝期望,闻言也知自己必逃不过,回去便又去一面变卖些财产,一面求赖母为自己说情。 贾蓉则是让人去找了个戏班来,等端午的时候将贾母请到会芳园来赏荷花。 一来,如今有孝在身,府里平日不得宴饮娱乐,借机将贾母请来可以稍稍娱乐一下。 二来,则是趁机在贾母前告上贾赦一状,将被骗走的钱再拿回来。 说回赖家,赖大得知贾蓉只放宽些期限,只肯将家中的账上的一千两支给赖二。 还缺的一千两却是只推脱没钱,让赖母先去求求贾母。 赖二虽心中不满,但害怕若是得罪了赖大,连家中的一千两都不给自己,因此也只能先忍耐着。 赖母看兄弟二人迟迟凑不齐银子,又恐到了日子,贾蓉便将赖二送到官衙里去。 第二日一早,便往荣府去见贾母去了。 赖母进了贾母院,一进屋便给贾母跪地磕头。 贾母赶忙让人将其扶起,赖母却执意不肯起。 赖母哭道:“求老太太救我儿子一命。” 屋里众人闻言具是唬了一跳,只以为是赖大犯了事,被人抓住了。 贾母忙道:“你先起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要命了?” 一面让人拿了一个小杌子来,让赖母坐了。 赖母方才起身坐了,哭道:“老奴在府里伺候了太爷一辈子,未曾出过差池。未曾想如今教出了个狼心狗肺的不孝子孙来,竟敢瞒着主子,将府里开过的花儿、草儿偷偷拿出去卖,如今被蓉大爷查了出来,要拿赖二去官府。” 又道:“我那二儿子如今还没个子嗣,求老太太看在老奴的份上劝劝蓉大爷,饶了他一命。” 贾母本以为是赖大犯了事,这会听是赖二又有些迷糊。 又听要送去官府,生恐是府里出了丑事,送去官府闹的人尽皆知,丢了面子。 问道:“什么花啊草啊的,你慢慢说清楚,什么事就要送官府了,必不至于。” 赖母听了,知道赖二道命或许保住了,又想保些财产来。 说道:“赖二在东府里当管家,将会芳园里开过是花草拿出去卖给别人做药。如今蓉大爷知道了要拿他去报官。” 贾母一听,只是拿些不要的花草去卖,虽不合规矩,但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说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原来只是些不要的东西,我过两日同蓉哥儿说说,都是府里的老人,为了些小事闹到官衙里去,丢了面子。” 赖母怕到时候又生些事端出来,说道:“老太太不知道,虽是府里不要的,但一年也能得个一二百两,这么多年下来,也攒了有三四千两,加上平日里有人来家中送礼,拢共有五六千两银子。” 又道:“这么多银子应该交还府里,只是一时拿不出这么多来,还请老太太同蓉大爷说说,宽限些时日。等我将家里的房子卖了,若还有不足,我便是去借印子钱也要凑齐。” 第五十四章 隔阂 贾母本以为只有个两三千两,如今听闻竟有五六千两银子也是吓了一跳。 不过听闻大多都是卖些花草所得的,又愿意将银子都还回府里,心想赖家到底还是懂规矩的,也放下了心。 一旁邢夫人听闻,将府里的花草卖出去,一年竟得二百两银子。 追问道:“可是当真?不过一些花草,怎么就值那么些银子?” 赖母回道:“太太不知,不光是花草,连树叶都有人要呢,我那儿子看有人来求他收购,被猪油蒙了心,竟瞒着老爷答应了下来。是老奴没教育好,只是还求老太太、太太帮忙饶他一命。” 邢夫人闻言,却开始在心里慢慢盘算,若是将自己院中的那些花草树木卖出去,能得多少钱。 想着回去找王宝善家的商议一番,看看怎么也卖出去。 贾母道:“说是值几个钱,到底不过是府里不要的东西,谁又费那个力气去整治它。便是你们不拿去卖了,落到地里也全都烂了。” 又道:“不过到底是东府里的东西,我是做不了主。你先将这卖东西的四千两银子凑齐,还给东府里。我同蓉哥儿说说,剩下那些当是你儿子当了这么多年管家,给的赏赐。怎么也不能让你将房子也卖了,这么大年纪没个地方住。” 赖母赶忙磕头道谢,心里却有些心疼。 早知道,就不将卖花草的钱说高了,如今还要出四千两。 不过如今能求到老太太帮忙,保住了赖二的命,又省了两千两,已是极好的了。 当下贾母便让人备车,要往宁府里去。 等贾母走后,贾宝玉没想到赖大和赖二先前对自己都不错,如今竟做出这种事情来。 心中有些抑郁,便去林黛玉房里寻黛玉说话。 前几日,林如海的书信寄来,说该注意男女之防,贾母便给黛玉重新安排了一处院子单独住。 黛玉得了父亲的书信,一时哭的狠,犯了咳疾,这两日在屋里静养。 宝玉进去时,黛玉正倚在床边,把玩丁香送来的檀香扇。 “妹妹可大好了?”宝玉问道。 又一面走到黛玉旁边想要坐下。 黛玉见状赶忙拦住,说道:“你怎么又往我床上来坐?如今我年龄大了,你也该注意些才是,进来前也不先打个招呼。” 宝玉本就不开心,闻言一下恼火起来。 说道:“妹妹这两日一下和我隔阂开了。先前咱们住一个屋子里,那般玩闹都没事,如今进个房间都要先通报一声,以后这屋子看来我是来不了了。” 说完,气冲冲的转身离去。 黛玉见状顿时落下泪来,一旁紫娟赶忙过来劝。 黛玉道:“我不过是劝他注意一些分寸,又没说不让他来,怎么就又惹到他了?父亲前日来信特意叮嘱我如今大了,多注意男女之防。” 紫鹃劝道:“姑娘如今渐渐大了,是该多注意些。只是宝二爷性子向来如此,姑娘日后还是多和三姑娘他们玩吧。” 黛玉闻言,也下定了决心,以后离宝玉远远的,惹不起,躲得起。 如此,日后宝玉再去寻黛玉,黛玉只是冷冷应对,二人一下疏远了起来。 说回宁国府这边。 上午,李贵便来寻贾蓉自首,不仅将自己先前收的三百两回扣全数交还给贾蓉。 还向贾蓉揭露了赖二、俞禄等管事的罪行。 贾蓉听完不由感叹,这赖二还他娘的真是个人才。 平日里除了收些回扣,还将府里的花园、杂物等东西全都包了出去。 毕竟宁府里主子、丫鬟都过得好,不要的东西放到外面也能卖钱。 如此一来,赖二一年竟也能有快二百两的收入。 这赖二当了十六年管家,光外包宁府的花园、杂物就赚了三千两。 平日里又收受了许多贿赂、回扣,加起来恐怕有六七千两之多。 贾蓉将李贵交上来的三百两退了三十两给李贵。 毕竟宁府的贪污问题,在贾蓉看来主要还是制度和管理上有问题。 毕竟如果将宁府比成一个企业,董事长和总经理都想法儿从公司里捞钱,那么下面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不跟着想办法捞钱呢? 要知道,下人偷拿主家东西,依《大夏律》超过二十两可就是死罪。 但宁府里的管事却没有一个清白的,便知先前宁府管理腐败到什么程度。 李贵千恩万谢的磕了好几个响头,又跟贾蓉保证今后必不会再犯,才告辞离去了。 李贵才走不久,贾蓉便听有人通报“老太太来了。” 贾蓉愣了一下,离端午还有几天呢,自己还没去请老太太就自己过来了。 两府里能请动老太太的不多,想来应该是赖二的母亲亲自和去和老太太求情了。 正好自己还要和贾母状告贾赦从宁府中骗钱的事,如今都不用自己去请,人就来了。 当下一面起身往外去迎,一面又让丁香赶紧将自己放在书房里的账簿取来。 贾蓉到了正院,果见贾母同赖嬷嬷、李纨等人都在。 贾蓉上前见了礼,将贾母迎到自己院里,尤氏和秦可卿也得了信前来和贾母请安。 贾母吃了半盏茶,道:“蓉哥儿,如今宁府是你管家,我本不应该多舌。只是府里的老嬷嬷今日跟我求情,我也厚着脸皮来跟你求个情。” 贾蓉忙道:“老太太折煞小子了,老太太开口孙儿岂有不应的道理。只是不知老太太想怎么个处理法?” 贾母道:“我听赖嬷嬷讲,赖二将府里的花草卖了出去。不如让赖二将卖东西所得的钱财都还回来,至于其余平时过节收的礼钱。看在赖二在府里当了这么多年管事的份儿上,当做给他的赏赐,你看可好?” 贾蓉算了下,赖儿从府里拿了至少七千两,卖花草杂物只得三千两。 贾母这一句话,自己便要丢掉四千两,这可不行,自己还有笔六千两的账没和贾母算呢。 贾蓉道:“非是孙儿而不愿,只是恐老太太受了欺骗。赖二平日多有收受贿赂和回扣之举,从府中贪腐的钱财,总共怕是有七千两之上。卖些花草杂物,不过才三千两罢了。” 第五十五章 告贾赦 贾母闻言也是一愣,没想到两边所说的金额竟然差了这么多。 心里认为赖母瞒报了钱财,沉下脸来,扭头看了看赖母。 赖母看贾母脸色不好,慌忙跪地求情。 说道:“大爷原谅,不知是哪个狗日的跟大爷胡泚,我儿并没有从府里拿过钱财,平时逢年过节,有人常往家中送礼,十几年拢共有个两千两左右。” 又道:“老奴家中所有财产总共估摸有四千两左右,老奴愿全部交还府中。求大爷饶我儿一命。” 四千两,太少了。 贾蓉摇头道:“非是我不信赖嬷嬷,只是府里有不少人检举赖二。既然这样,不如我好好查一查,也好将清白还给赖二。” 贾母看贾蓉还要再查,生恐事情闹大,万一传出去,自己恐怕丢了面子。 说道:“蓉哥儿,你且听我一句劝,府里有些事情差不多就可以了。赖二毕竟是府里的老人,在府里当了十几年的管家,便是赏他一两千两也是应该。” 又道:“如今你便是让他拿出七千两来,他也拿不出来。我看不如问问赖二到底能拿出多少来填补府里,剩下的全当赏他的,莫要因为些许钱财,让别人看了笑话。” 贾蓉心想这老太太不是自己的钱不心疼,一张口就给我砍去了两千两,没法,谁让等会儿还有个六千两的大宗等着这老太太发话呢。 说道:“既是老太太发话,我权当赏了他两千两,只是剩下的实没法再减了。” 说完,便让人去将赖二喊进来。 赖二知道自己母亲今日去同贾母求情,现在喊自己过去,肯定是为了此事,一进屋就赶忙跪地磕头请罪。 贾蓉问道:“有人检举你从府中贪墨了七千两银子。我只问你一遍,你如今能还回来多少?” 赖二闻言悄悄看了一眼赖母,赖母伸出两根手指,微微摇头。 赖二便心中有了底,说道:“回大爷,小的原应将所有的钱都还回来,只是如今实没那么多钱。小的变卖家产恐怕也只能凑齐五千两,还求大爷饶小的一命。” 说完便砰砰磕头。 贾蓉盘算了一番,赖二从府里贪了四千两,剩下三千两,是其想法变卖府中一些不要的破烂得来的。 倒是意外之财,如今得了五千两,也还可以。 贾蓉道:“既然如此,我给你半月的时间将钱财交府上,剩下的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我便不与你追究了。” 赖母和赖二闻言赶忙磕头道谢。 贾母让人将二人拉了起来,劝戒了二人一番,便让二人先下去了。 等赖二扶着赖母告辞后,贾母便同贾蓉道:“蓉哥儿莫要嫌弃我多管闲事。只是府里的这些老人都是在你爷爷你太爷的时候就在府里了的,在府中伺候了几十年也该给些体面。” 又道:“咱们这样的人家,为了些银子闹到官衙去,岂不是让别人看了笑话?若是传出去,别人还说,咱们主子反倒从奴才手里拿钱呢。” 贾家对待下人一向宽厚,不仅月钱比别家给的多,一些老人更是地位比年轻的主子地位还高。 贾母年纪大了又好面子,只觉贾家仆人过得好自己脸上也有光。 以至于贾家的家仆极为放肆,多有在外打着贾家的旗号强买强卖,横行霸道的。 有些惹出祸事来,贾家竟还为其出面摆平。 像是荣府管家周瑞的儿子,做古董商惹出事来,便是求了王熙凤解决的。 贾蓉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好好整治一番宁府的下人,这会儿碍于贾母的面子,也只是含糊应对。 贾蓉道:“非是我不愿给府里的老人面子,而是上月我不在时,赦太爷从府中支走了六千两银子。等我回来时,府里账上只剩下五六千两,今年夏天都不够用。” 贾母听贾赦从宁府支走了六千两,自然知晓自己儿子是什么样子,脸上便有些挂不住。 贾蓉又道:“非是孙儿给老太太告状,只是赦太爷未同孙儿讲过要花钱的事,孙儿也不知赦太爷拿钱去何用。如今府里只孙儿一个小辈,府里下人又多有中饱私囊的,若是不将账查清楚,今后传了出去,恐怕别人说赦太爷欺负孙儿年幼,侵吞孙儿财产。” 说完,还让丁香将账簿拿来给贾母看。 贾蓉的意思很明确,府里的钱被贾赦拿走了,贾母开口可以给个面子免了赖二的两千两。 但贾赦的账就要算清了,不然今后两府里的关系就不会像先前那般好了。 贾蓉深知贾母年纪大了,最好的就是一个面子,若是传出去自己儿子侵吞族里小辈财产,只怕贾母能当场气晕。 在场诸人听贾蓉状告贾赦,都有些惊恐,李纨更是小心翼翼,屏气凝神,只恨不得今日没有生病躺在家里。 贾母更是恼怒,自己刚才还在教育贾蓉不要将钱看的太重,结果没想到贾赦竟趁贾蓉不在拿宁府的钱,只觉丢了面子,十分生气。 接过账簿也不翻看,直接让鸳鸯去将贾赦喊过来。 贾蓉看贾母生了气,也恐过犹不及,不再多说。 邢夫人和王夫人在荣府里未曾过来,尤氏因为是贾蓉提出的事,也不敢多说,一时房里人虽不少,竟针落可闻。 鸳鸯到外书房寻到贾赦时,贾赦正把玩一个刚刚买来的宋朝汝窑瓷瓶。 听闻贾母在宁府让自己过去,心中咯噔了一下,该不会是因为自己从宁府那骗了六千两的事吧? 贾蓉自己往日里也没少打过交道,应该不至于有这般胆子。 问鸳鸯道:“老太太怎么去东府了?让我去东府是什么事?” 鸳鸯平日里就不喜欢贾赦,不愿多透露消息。 只含糊道:“具体我也不知道,今日赖嬷嬷来求老太太,说是东府赖二爷爷犯事了。老太太才去了东府找蓉大爷,这会儿说是什么查账的事要找老爷,老爷还是赶紧去吧,老太太等着呢。” 贾赦一听是赖二的事,自己和赖二平时没什么关系,怎么找到自己头上了。 心中也是好奇,听闻这两日贾蓉查账,也不知道这赖二贪了多少。 好奇贾蓉能不能从赖二手里要到钱,收拾了一下便也往宁府去了。 第五十六章 得胜 贾赦一进房间,看贾母面色阴沉,显然是动了怒气。 还以为是因为赖二的事情生气,上前道:“母亲这是怎么了?府里的下人也太不像话了,怎么把老太太气成这样。” 贾蓉冷冷的看了一眼贾赦,见其祸到临头,却还不自知。 贾赦喋喋不休的说着要将惹贾母生气的下人,拿出去打板子。 贾母听贾赦说个不停,却是越来越气,没想到自己生个儿子竟然如此愚蠢。 贾母压着怒气道:“够了!我问你,你是不是从东府里支过银子?做什么去了?” 贾赦听了下意识的扭头看了贾蓉一眼,见贾蓉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敢真的在贾母面前状告自己,他难道不知自己是他的长辈吗。 而且之前贾珍的案子荣府花了不少人情,自己拿些银子当做补偿,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就算不想给,贾蓉也该先来找自己,自己再和他好好说说道理,教育一番,怎么就直接告了上了? 贾母看贾赦呆在原地,看着贾蓉不出声,便知必然是贾赦有问题。 贾母道:“你看着蓉哥儿做什么?我在问你话,你是不是从东府里没通知蓉哥儿就拿过银子?” 贾赦这才回过神来,只是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同贾母讲。 若是让贾母知道自己将这些银子全都私吞了,不仅要全都退回去,说不定还要挨骂。 贾母看着贾赦吞吞吐吐说不出来话的样子,顿时一阵心烦。 想着自己怎么生出个这么个玩意儿来,不仅贪财好色,还蠢的连话都不会说。 半晌,贾赦方才说道:“儿子先前给珍哥儿的案子花了笔银子,当时东府没钱,儿子就先行垫付了。” 贾蓉今日来个偷袭,见效果这么好自然不肯轻易放过贾赦。 追问道:“不知赦太爷是花在了谁那里?当初我父亲的事我和政太爷也在,为何我和政太爷都不知道?若有遗漏,不如将政太爷也找来一同算清,省的日后为了些小事再不愉快。” 贾赦听还要再找贾政,对贾蓉怒目而视,只觉这小子如今分外难缠。 贾母看贾赦如此表现,哪能还不知道是贾赦将东府的钱财骗去了,气的有些喘不上来气。 屋里众人一下唬的魂飞魄散,鸳鸯赶忙给贾母抚背,好一会儿贾母方才缓过来。 屋里众人皆惊,独贾蓉和贾赦二人比别人更恐慌些。 贾蓉怕的是老太太如果气死在自己房里,虽主要原因不是自己,但到底是自己提出来的,恐怕自己也讨不了好。 贾赦则是怕自己如果将贾母气死了,那可是不孝的大罪,如果有人去告,恐怕自己小命不保,连爵位都不一定保的住。 因此二人都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贾蓉则是打定主意,以后再有这种事要慢慢来,先给贾母做个心理准备再说,万一出了事,到时候赖上自己可就不好了。 至于贾赦请僧道吃回扣的事还是不说了,万一再刺激一下,老太太直接归西了怎么办。 贾蓉见屋里刚才一下涌进来许多人,赶忙又将一众丫鬟婆子都敢出去。 贾母可才刚缓过来,万一人太多氧气不足,再在屋里昏过去那可就麻烦了。 鸳鸯自荷包里取去一丸镇心丸给贾母服了,又轻轻的给贾母抚背,贾母气息方才平稳下来。 贾母闭眼吐了几口气,放才睁眼道:“比不了从前了,年纪一大就一身的毛病。” 尤氏道:“老太太身体好着呢,以后要长命百岁呢。” 贾母指着贾赦叹道:“有这种逆子,老婆子我迟早被气死。” 贾赦一听赶忙赶忙跪地磕头,痛哭道:“儿子知错了,求母亲原谅。” 贾母本就不喜欢贾赦,如今更是觉得贾赦厌烦。 贾母道:“你回去将东府的钱都还回府里。你如今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从今日起你也不必再来和我请安了。” 大夏以孝治天下,便是当今皇帝都要每天去和老太妃请安。 如今贾赦闲赋在家,不像贾政那般要准时到衙门里点卯,若是不去给贾母请安,传出去恐怕会有人说其不孝。 虽然不会因此获罪,但名声恐怕是彻底坏了。 贾赦听贾母竟要如此惩罚自己,连连向贾母磕头请罪,求贾母宽恕自己。 贾母平时最好面子,如今自己儿子欺负宁府孤儿寡母,侵吞宁府的财产,自己也没了面子,如何肯原谅。 只让鸳鸯将贾赦扶出去,不愿再看到他。 待贾赦出去后,贾母又将贾蓉叫到身前,拉住贾蓉的手。 说道:“蓉哥儿,老身嫁到贾家几十年了,未曾想如今养出一个这样的儿子。缺府里的银子,若是他不送到府里,你只管找我来要。” “只是还请蓉哥儿看在我年纪大,他又是你长辈的份上,此事莫要往心里去。也别宣扬出去,不然别人还说咱们家里不和。” 贾蓉如今已经要回了大头的银子,自然乐意继续顺着贾母。 毕竟贾母还算明白事理,今后如果有事,说不定还要靠贾母出面呢。 贾蓉道:“老太太放心,孙儿自不会让这些小事影响两府的关系,今后仍像先前那般相处。今日的事孙儿必不会往外说,只是赦太爷那边我就无能为力了。” 贾母哼了一声,道:“他做出这种下作事来,自己藏着掖着还不够,怎么可能往外说。只是这样一来,反倒委屈你了。” 贾蓉道:“老太太这么公明事理,孙儿有什么可委屈的。老太太放心,今日在场的下人孙儿自然会多加警告,必不会传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屋里一票下人听了连连保证,对天发誓不会将今日的事往外泄露。 贾母见状方才放下了心,又拉着贾蓉不住称赞。 贾蓉自是乐得讨贾母开心。 道:“如今会芳园里的荷花如今开的正好,孙儿准备端午请老太太过来赏花,我们也好借借老太太的光,一起乐呵乐呵,不知老太太可有时间?” 贾母正担心贾蓉因为今日的事和荣府疏远,如今听贾蓉邀请自己端午做客自是乐意。 道:“如何没时间,到时候我可将府里的人全都带来,你可别嫌我们烦人。” 第五十七章 敲诈 啪! 贾赦哭啼啼的被鸳鸯抚出了房间,走在路上想着自己如今不仅要将银钱全部还回去,以后恐怕别人还不知道怎说自己。 越想越气,反手就给了鸳鸯一巴掌,打的鸳鸯一个踉跄差点倒地。 贾赦对着鸳鸯啐了一口,骂道:“你个贱婢,我方才问你时,你怎么不说是这事?” 鸳鸯用手捂着脸颊往后退了几步,说道:“奴婢是老太太房里的,便是犯错也该老太太来罚。况且今日的事奴婢本就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老爷何必为难奴婢。” 贾赦见鸳鸯竟敢还嘴,又举起手来,还要再打。 只是又想到,等会儿鸳鸯还要回去见贾母,若是贾母看到鸳鸯身上有伤,说不定又要责罚自己。 最后冷哼一声,说道:“我看老太太能护你到什么时候。”说完,甩手自己回去了。 鸳鸯见贾赦回去了,揉了揉脸颊,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脸上应该留下了痕迹。 害怕再气到贾母,也不敢直接回贾母那里,想了一想,先去后院里找晴雯去了。 鸳鸯寻到晴雯,晴雯见鸳鸯脸上有一红手印,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鸳鸯知道贾母不想让今日的事宣扬出去,只道:“别问了,今日的事妹妹还是少打听才好。我过来借妹妹的胭脂一用。” 晴雯便让外面的小丫头打了洗脸水,鸳鸯洗过了脸,到妆台前,却找不到粉。 晴雯过去将两个宣窑的小瓷盒打开,说道:“这胭脂和粉都是上等的,每样挑上一簪便够用了。” 鸳鸯依言装饰了一番,果比先前的妆容还要鲜艳,完全盖住了脸颊上的手印。 鸳鸯道:“没想到东府的胭脂比西府好上了这么多。可见往日是我眼拙了,竟也没看出来。” 晴雯闻言笑了笑,也不好说这些胭脂是昨日贾蓉和尤氏讲了,要将自己抬做姨娘后,尤氏命人送过来的,自己也才刚刚用上。 再说贾赦这边,贾赦回到书房,也没有心情再把玩新得的瓷器。 想着要拿六千两还回东府,便一阵肉疼。 正巧邢夫人今日听了赖二贪墨的事,眼红那赖二贪的几千两银子,回去和王宝善家的商议了一番,也要找赖大要些银钱下来。 听贾赦回来了,便让人去将贾赦找来。 贾赦如今正烦躁,听邢夫人遣人叫自己,想起邢夫人家中没有什么势力,和王家比起来差太多了,又埋怨起贾母太过偏心,不然自己何必从东府拿钱。 当下又沉着脸到房里,问邢夫人寻自己何事。 邢夫人心中正想着能从赖家那里要来多少银子,也没注意到贾赦的脸色。 问道:“大爷方才去了东府,那赖二到底肯拿出多少银子来救命?” 贾赦听邢夫人提起东府,又想去刚才受的气,怒气上头。 骂道:“那赖二拿多少银子与你何干?是能到你手里还是怎么样?每日正事不做,关心这些东西做什么?” 邢夫人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顿。 垂泪道:“大爷若是有气找个小厮打一顿出气就是,何必又来骂我?我只不过是看赖二从东府里贪了钱,想着赖大和周瑞管家这么久,想必也不干净。大爷,为何不将他们二人也好好查一查?” 贾赦闻言沉思了一阵,周瑞一家是王夫人的人,若是能趁机将将这一家赶出去,自己在府里办事也更方便。 况且如今自己要将东府的六千两还回去,刚好可以从府里的几个管事那里找补些回来。 自己可听说了,这几个管事合伙在外面做古董的生意,说不定这几个人身家加起来比自己还富呢。 想到着,贾赦也不再生气,道:“这话确实在理,府里的东西没道理让这些下人拿了去。” 说完,便让人去将赖大叫到厢房去,也不搭理邢夫人,直接先去了。 赖大听贾赦叫自己,便知肯定是看赖二交了钱,也想从自己身上拿钱了。 心知必然逃不过这遭,赖大已经同周瑞商量了一番,如果真要追究起来,二人便去求王夫人和贾母,只说二人一向尽忠职守,未从府里拿过钱。 当下也不惊慌,跟人一同去见贾赦。 见了礼后,贾赦率先发问道:“赖大,你在府里做了二十年管家了,你直说从府里拿了多少钱,我只要一半,其余的便不同你计较。” 赖大见贾赦张口就要一半,哪里肯承认。 道:“大爷可冤枉小的了,老奴在府里四十年了,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从未拿过府里的钱财。” “你弟弟从东府里弄了几千两银子,你在府里的时间比他还久,怎么样也要上万了,我如今只和你要一半,已经是看在你是老人的份上开恩了,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赖大跪地哭道:“大爷如此说可真伤老奴的心,老奴在府里做了二十年管家,从没有一个主子说老奴做的不好。若是大爷认为老奴贪腐了,只管和老太太说。查出来老奴甘愿受罚。” 贾赦如今刚惹了贾母生气,哪里再敢去找贾母提查账的事,看赖大死活不认的样子,索性直接摊开来说。 “你不用在我这里装清白,我直说了,你若不交出五千两银子来,便是我现在动不了你,今后的日子可还长着呢。” “而且你儿子如今才捐了一个监生,如果想谋个实缺,没我点头,你就是有再多的钱也不好使!” 听贾赦拿自己儿子的前程来威胁自己,赖大一下软了下来。 “大爷原谅,实在是老奴拿不出那么多钱,若是真有,老奴自然愿意孝敬大爷。” “你可别想着骗我,我可知道你和周瑞家的在做古董生意,每年不知道有多少银子进账,怎么可能没钱。” 赖大听得心知不出些血是过不去今日这关了,心里盘算了一番。 道:“大爷见谅,这几年生意不好做,上个月周瑞的女婿还被人告了,赔了不少钱才了事。如今我弟弟那里又从我这拿走了一千两,实在是没钱了。” “你能拿多少出来?” “老奴如今只能拿一千两出来,实在没钱了。” “一千两?你当我是什么?要饭的吗?贾蓉那小子拿的都比我多!” 第五十八章 新制度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赖大到底是担心儿子的前程,最终给了贾赦二千两。 至于赖大回去后会不会再被别人勒索,那就不关贾赦的事了。 贾蓉这边贾母坐了一会儿便离去了。 等送走了贾母,尤氏又同贾蓉为自己房里的几个丫鬟求情。 却是先前尤氏房里有几个丫鬟偷拿房里的东西出去典当,有的赎了回来,有的死当被别人买走了,将典当的钱交还给了尤氏,还要几人现在没钱,想用之后的月钱抵扣。 又恐怕贾蓉惩罚自己,便向尤氏求情。尤氏为人向来宽厚,自是答应了。 贾蓉本就没打算再严加惩处,自然答应了尤氏。 毕竟这几人是尤氏房里的丫鬟,尤氏既然不愿意处罚,自己强行惩处也不好。 毕竟尤氏还是自己名义上的母亲,还是要给些尊重。 只是让尤氏回去警告一番几个犯事的丫头,今后不可再像以前那样。 结果等到下午,秦可卿也来为几个小丫鬟求情。 贾蓉问了一下,都是一些小的过错,不过几两银子,也都交还给了秦可卿。 贾蓉道:“日后再有这种金额小的事,交上所得就可以了,你将名字和金额记上交给我就行。” “若是有些欠缺的,数额不大的记上名字用来核对就行。如果你觉得不好处理,再来找我。” 第二日贾蔷也过来找贾蓉。 贾蓉以为贾蔷来寻自己是为的煤球的事情,自己如今是宁国府的主人,能动用的资源比先前多了太多,以前的计划倒是不怎么合适了。 贾蔷说有要事要讲,贾蓉便将贾蔷带到了书房。 二人进了书房,贾蔷忽然跪地抱住了贾蓉的大腿,吓了贾蓉一跳,差点一脚踢出去。 贾蔷哭道:“蓉哥儿,先前我从府里公账上挪了一些银子,还求蓉哥儿饶了我这一次。” 原是昨日赖二回去后将自己在城里的一个铺子转了出去。 众人打听到是因为贾蓉查账查到了赖二身上,要赖二补上亏空。 贾蔷听了则是吓了一跳,先前住在宁府的时候,贾蔷也没少挪用府里的公账,有些甚至还是和贾蓉一起花掉的。 现在贾蓉开始查账,也不知道贾蓉是不是要连自己一起清算,而且自己没有营生,现在也没什么银子,肯定是还不起的。 只能求求贾蓉,希望能看在往日的情份上不要追究自己的责任。 贾蓉闻言则是脸色有些古怪,毕竟前身可是和贾蔷一起想法挪用府里银子的。 只不过这等不愉快的记忆自己是早就放到脑海中的“回收站”里的,这会儿又被贾蔷爆出来则是有点尴尬。 咳了两声,贾蓉看贾蔷一直干嚎,推着贾蔷道:“蔷哥儿你先起来,咱们兄弟慢慢说,你这样要是被人看见,传出去怎么办。” 贾蔷有些尴尬的松手起身,道:“是我忘了,蓉哥儿还在孝期里,实在是有些着急,蓉哥儿原谅。” 贾蓉忙道:“孝期外也不可以,我不想被人传出些什么奇怪的癖好。” 贾蔷有些讪讪的应了,往椅子上坐了,贾蓉心里想了一番。 贾蔷不像赖二,可以找赖大要钱。而且贾蔷先前挪用府里的钱多是吃喝玩乐了,也没剩下来,如今要还肯定是还不上了。 况且贾蔷是正经亲戚,如果追责贾蔷,一来贾蔷心中必有怨言,二来未免太不进人情,传出去自己名声也不好。 而且贾家能用的人没几个,贾蔷已经是品行算好的了,今后还要用到他。 既然不方便追责,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还能落得个好些的名声。 “蔷哥儿不必担心,咱们毕竟是兄弟,不过是些银子的事,我怎么可能怪罪你。” “只是今后不像以前了,若是蔷哥儿日后再有需要,还是先同我来说,兄弟我必然不会让蔷哥儿失望。” 贾蔷闻言则是将心放了下来,拍胸脯保证道:“蓉哥儿放心,有蓉哥儿今日这句话,我日后也必不让蓉哥儿失望。” “没错,咱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有蔷哥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过几天端午,我在府里办一个小的家宴,蔷哥儿到时候将芸哥儿也带过来。吃完饭咱们好商讨一下咱们的事业。” …… 如此,等到四日已过,贾蓉便让人将两个木箱打开,分别开始统计每人所坦白的金额和举报的金额。 又将尤氏和秦可卿记的名字和钱财核对入库,和坦白的金额进行核对。 这四日府里下人因为先前几次严惩,都有些惧怕贾蓉。 来找贾蓉交还钱财的人却是不多,大多都是去尤氏和秦可卿那里交还。 如此统计完毕,所得的金额除了赖二以外,其余诸人竟多有上交大于检举的。 贾蓉又将每人上交的金额都退回了一成,用来安抚人心。 如此,府里的银库加上贾赦送来的六千两,一下从先前的六千九扩充到了一万七千两,等赖二将那五千两送来,府里就能有二万二的现银。 得了许多银子的贾蓉自是心满意足,也不准备再对府里的下人再多加惩罚,只是将贪墨十两以上的人记过。 又宣布了几条规矩: 今后府里下人每季度由管事进行一次考核,考核分为上中下三大等,每等又分上中下三小等。 年底结合四次考核成绩给予奖惩,四次都为上上的,赏五个月例钱,记功一次,有缺优先用功多之人。 四次都为上的,赏三个月例钱。 四次为中的则勉励改进。 连续八次为中的罚二月例钱,记过一次。 有一次下的,罚二月例钱。 两次下罚三月例钱,记过一次,记过三次撵出府。 三次下则清察有无贪腐,打四十杖,撵出府。 府里的管事每季则要自报公议,将自己评判的原因主动公开报告,再传便全府,查看是否有人有异议。 若是对管事之人有异议的人多,则交由主人清查审判。 此后在前后两个仆役院落设置“意见箱”,若是对府里管事不满的,可以直接投到意见箱里。 箱子每周一清,只能由贾蓉、秦可卿和尤氏三人查看。 除此之外还将不定时派人核实管事之人评判是否合理,平时有无贪腐违规。 如此,让府里的管事和下人之间互相监督管理,贾蓉再查缺补漏,进行最后的裁决。 虽不能完全避免再有腐败违规之事,但也能规避许多。 第六十章 司照 自从贾蓉制定了新的规矩后,宁府里擅离职守、监守自盗的事情一下几乎绝迹。 府里下人都安心做事,管事也不敢肆意妄为,一时府里的气氛都好了不少。 等至端午,当天正好阴天,有些微风,因此也凉爽。 贾蓉让秦可卿将秦钟也一同叫来过节。 贾母上午便带着荣府一众婆媳来了宁府,贾蓉三人去迎接时,没曾想王熙凤也来了,独贾赦未来。 却是一来王熙凤在家听闻贾蓉清查了宁府的账目,得了不少钱财,因此前来询问贾蓉具体怎么做的。 二来凤姐今年停了往外放印子钱,手里有些钱,到现在没什么收益。 看贾蓉回来了,便来催问先前说的生意。 由此二种原因,虽已身怀六甲接近生产,但仍挣扎着跟来宁府。 贾蓉自然不敢让凤姐跟着在园子里闲逛,让秦可卿陪着到逗蜂轩坐着。 尤氏和尤老娘则陪贾母等人在园子里赏花,等午时在园子里的湖边设宴。 贾蓉则是和贾琏、贾政等人单独在天香楼设宴。 如今荷花开的正好,贾母众人游玩了一番,便到逗蜂轩饮茶。 尤氏道:“可巧今日没了太阳,前几日热的像蒸笼一样,这园子里也待不住。” 凤姐道:“前几日正午老太太都不敢出门。今日肯定是太阳星君看老太太来赏花了,怕把老太太晒晕了,才收了威能,我们也得福能凉快一会儿,不然今日我肯定是不来的。” 众人说笑了一番,直将贾母逗的笑个不停。 正午时园中设好了宴席,尤氏便带贾母众人落坐了。 贾蓉等男眷自去天香楼吃饭。 贾政如今在工部屯田清吏司任员外郎,屯田司管辖全国煤窑,贾蓉便想借此关系拿张煤矿的司照。 贾蓉用茶敬了贾政一杯,道:“太爷见谅,孙儿如今还在孝期,不能饮酒。今日以茶代酒,敬太爷一杯。” 贾政道:“无碍,心意到便可。” 贾蓉道:“太爷如今在工部任职。孙儿有一事,想请太爷帮忙。” “何事?只要合情合理,蓉哥儿但说无妨。” “孙儿想从工部申领一张西山煤窑的司照,还请太爷帮忙。” “府里不是有一座了吗?蓉哥儿怎么想起要做煤窑了?” “如今煤价日贵,先前那座煤窑又太小,府里又有些闲钱,孙儿想着置办些产业,也可给族中上进子弟一条出路。” 贾政听闻族里上进的子弟也有份,看贾蔷、贾芸二人也仪表堂堂,谈吐之间也不怯场,心里已经同意了几分。 “此事倒是不难,蓉哥儿将所需的材料备齐,交与我便是。其余的我自会料理。只是煤窑开了起来,蓉哥儿还要按时纳税,可别从中作假。” “太爷放心,孙儿定当谨记爷教诲。过些时日,我便让人将材料全都交到太爷那里。所需花费,太爷尽管开口,此事必不能让太爷吃亏。” “不过是张司照,用不了什么钱,我和管煤柴的李侍郎交好,这事一说便可,你只管让人将材料送来就行。” 贾蓉又用茶敬了贾政一杯,道:“孙儿多谢太爷。” 贾琏在一旁听了有些羡慕,西山煤矿的司照,拿出去就能卖个二千两,如今贾蓉一分钱没花就办了下来。 贾琏最近在外面包了一个红牌,开销不少,也想从中得份利。 只是受困于既无本钱,也无相干的关系,只能作罢。 贾琏看着贾蓉如此轻易就得了贾政的许诺,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只闷闷的自饮了一杯酒。 贾蓉见事情办成,心满意足,知道贾政喜好名声,自是连连恭维。 众人宾主尽欢,贾政也是吃了不少酒,宴罢便先告辞回去了。 贾母众人吃罢了饭,凤姐便借口体乏,往贾蓉院中借了一房间休息。 又让平儿去将贾蓉叫来聊天。 贾蓉跟着平儿往凤姐处去,看着眼前窈窕的身姿,最近积攒的火焰又冒了出来。 看左右无人,悄悄靠近了平儿,吹气道:“姐姐可知婶婶叫我何事?” 平儿感觉耳边一痒,吓了一跳,一个踉跄就往旁边歪去,贾蓉赶忙伸手将其抱住。 如今正是盛夏,二人衣裳都比较轻薄,再闻着平儿身上的胭脂气息。 观摩了凤姐几年房事的平儿怎么会不知道是什么,一下耳朵都烧了起来,赶忙挣扎着要远离贾蓉。 “哼” 有段时间没锻炼的贾蓉一下受了刺激,不小心叫出了声。 看平儿如同石化了一般呆愣在原地,也觉得有些尴尬,赶忙松手后退。 结果平儿刚刚崴到了脚,贾蓉一松手,平儿一下没站稳,又要跌倒,贾蓉又赶忙上前抱住平儿的腰。 二人一时都沉默了,贾蓉尽量将屁股往后撅,心里不断乞求大龙别坚持了。 害怕有人过来看见二人这个姿势,贾蓉道:“姐姐你站稳,我松手了。” 平儿点了点头,等贾蓉松手歪了几下,贾蓉见状赶紧又将手伸了过去。 平儿抓住贾蓉的臂膀,才稳了下来。 空气一时间有些宁静,平儿在努力平复心情,贾蓉努力停止供血。 良久,贾蓉方才站直了一些,道:“姐姐没事吧?还能走吗?” 平儿闻言皱着眉头试着走了一步,只是脚实在痛的厉害,根本无法用力。 收回了脚,摇了摇头。 贾蓉见这么会儿了也不见有人路过,也不好将平儿直接放在这里不管。 “我扶姐姐到前面的房间里坐一会儿可好?” 平儿垂着头,仍不说话,半晌才微微点了点头。 贾蓉看平儿同意了,抬着平儿的臂膀,二人踱步到前面的一个房间里,贾蓉扶平儿在塌上坐了下来。 贾蓉道:“今日的事还请姐姐别说出去,不咱们二人恐怕都落不得好。” 看平儿点了点头,又道:“我给姐姐揉一揉,看看伤的怎么样。” 说完蹲下将平儿崴到的右脚抓了起来,脱掉了鞋子。 平儿一下没反应过来,一是没想到贾蓉如此大胆,直接上手脱自己的鞋。 二是没想到贾蓉竟然不顾身份,愿意为自己脱鞋。 贾蓉退去了平儿的足衣,见脚踝一片红肿,上手捏了捏,好在没伤到筋骨。 “姐姐不必担心,只是有些肿胀,休息几天就好了。” 说完又将平儿的脚抱在怀里,按揉起来。 平儿先闷哼了一声,咬紧牙关不再出声,过了一会只觉疼痛缓解了许多。 抬头再看贾蓉,将自己的脚抱在怀里专心按揉,想起先前那滚烫的感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第六十一章 平儿的心思 平儿沉思良久,自己方才和贾蓉那样接触,这会儿又被摸了脚,到底也是失了贞。 虽说像她这样这丫头没资格要求贞洁,更多的像是一个物品,被主人玩弄过后,随意丢弃送人都行。 但平儿到底不是普通丫头,乃是金陵十二钗又副册第一,心中仍有坚守。 这会感觉不那么疼痛了,将脚收了回来。 平儿道:“今日的事,我不会说出去。以后蓉大爷还是多注意些,我到底是琏二爷的通房丫鬟。若是让别人撞见了,恐怕对蓉大爷名声不好。” 贾蓉闻言有些尴尬,今日确实有些过分了,但有些东西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解释道:“好姐姐,今日的事实在是意外,还请姐姐不要在意。今后别因为这事和我疏远了。” 平儿却是打定了主意,不想如此就背叛贾琏,正色道:“今后大爷别再叫我姐姐,我是琏二爷房里的丫鬟,今后咱们还是保持些距离才好。” 见平儿如此说,贾蓉心道不好,看来今日是有些过分了。 日后恐怕不好再和平儿调笑,既然如此,不如直接来计猛药。 想到这里,贾蓉上前抓住平儿的手,深情道:“我的心意,姐姐难道还不明白吗?姐姐若是担心琏二叔有意见,我等下便同琏二叔说明,将姐姐要过来。” 平儿被贾蓉抓住了手,看着贾蓉贴在自己面前,听着贾蓉的话语,刚下的决心又动摇了起来。 慌忙扭头,不敢再看贾蓉炽热的眼神。 贾蓉看平儿有些慌乱,乘胜追击道:“我知道姐姐往日里常在琏二叔和琏二婶婶之间受气,经常心疼不已。姐姐也知我是什么样的人,若是姐姐来我房里,必不会让姐姐受委屈。” “不怕姐姐笑话。我上辈子就喜欢上姐姐了。如今有机会和姐姐见面说话,我打心眼里欢喜。” “姐姐若是担心琏二叔则大可不必,琏二叔为人姐姐也知道,未必将姐姐看的有多重,我有的是办法将姐姐要过来。” 平儿在贾琏房里服侍了三年,平日里因为凤姐的缘故,也没受到贾琏的宠爱。 今日,贾蓉又是亲自为其脱靴揉脚,又是深情告白,直击的平儿头晕眩,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贾蓉见平儿仍是不言语,将平儿的脸扭了过来,缓缓贴了上去。 看平儿呼吸急促,但却闭上了双眼,心下明白平儿的意思,直接对着那樱桃小嘴噙了上去。 没曾想,平儿竟比贾蓉还激动,有些笨拙的的激烈回应着。 贾蓉自是不甘示弱,使出浑身解数,占据了上风。 忽然感觉脸颊一片冰凉,睁眼一看,平儿脸上遍布泪水。 贾蓉慌忙松了嘴,问道:“姐姐怎么哭了?可是我弄疼了姐姐?” 平儿摇头不说话,只是哭的却越发狠了。 贾蓉怎么劝都没用,好一会儿平儿方才止住了泪。 平儿道:“蓉大爷还是感觉去我们奶奶哪里吧,我们奶奶正找蓉大爷呢。” 贾蓉这会儿自以为得了平儿欢心,正满心欢喜。 贾蓉道:“你先收拾一下,我让人用轿子将你送回去歇息,琏二婶婶那里我去说。” 平儿摇头道:“蓉大爷费心了,还是不必了。今日的事蓉大爷还是忘了吧,今后还是和我保持些距离。” 贾蓉满头问号,忙道:“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这会儿怎么开始说胡话来了?这事如何能忘?” 平儿却不回答,自己穿上了足衣和鞋子。 又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道:“蓉大爷还是赶紧去吧,仔细奶奶等急了再让人来找。” 说完便起身要走,贾蓉赶忙拉住,追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刚才不是都说好了吗?怎么就反悔了?” 平儿道:“我可没和大爷说好过什么,我是琏二爷房里的人,大爷还是注意些分寸。大爷若是真心疼我,还请别把我往绝路上逼。” 贾蓉闻言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平儿便一瘸一拐的往外去了。 到了外面,平儿又道:“大爷快些吧,我们奶奶还等着呢。” 贾蓉却是一头雾水,搞不清平儿为什么突然就又拒绝了自己。 见平儿催的急,也出去扶着平儿,往凤姐处去了。 二人一路上都没说话,贾蓉满肚子疑问,但见平儿如今脸色不好,也想日后再慢慢追。 平儿也是充满了心事,刚刚在房里差点就答应了贾蓉。 但自己不仅是琏二叔的人,更是凤姐的人,二人从小一起长大,自己如何能抛弃凤姐呢。 凤姐管家向来严厉,动不动便要惩处。 若自己不在旁边劝说,恐怕府里的下人不知有多记恨凤姐。 凤姐在府里也没个可以信任的人,先前一同来的三个陪房丫鬟都被赶了出去,自己若是走了,只怕凤姐不知道怎样操劳。 何况以凤姐和贾琏的性子,若是自己不在中间调和,只怕二人迟早要闹出大乱子来。 思及和凤姐的感情,平儿虽有些被贾蓉说动了,但最后仍拒绝了贾蓉。 二人到院子里,有丫鬟看见二人过来,赶忙来迎,贾蓉便将平儿交给了丰儿扶着。 进了屋,凤姐早在里面等了许久,见贾蓉进来,说道:“可算是请来了。我还以为是去西天请如来佛了,这么半天都不见人。” 说完就见丰儿扶着平儿进来,惊道:“这是怎么了?” 平儿道:“回来的路上不小心崴到脚摔了一跤,不碍事,歇息会儿就好。” 凤姐忙让人扶平儿坐下,对贾蓉道:“你也不知道看顾下,怎么就让她摔倒了?” 平儿道:“是我自己不小心,和蓉大爷没有什么关系,奶奶不必责怪蓉大爷。” 凤姐见平儿脸上妆没了,眼睛有些红,像是哭过了,心里有些疑问,怎么摔一下把妆摔没了。 但并未问出来,只道:“你如今是个伤员,回去的时候和我一同坐车。” 又让丰儿将平儿扶到里面去,给平儿补妆。 等二人进去了,凤姐盯着贾蓉打量了一阵,直看的贾蓉有些心虚,想着应该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贾蓉道:“婶婶叫我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侄子的?” 凤姐思索了一阵,觉得贾蓉应该没那个胆子来调戏平儿,或许是平儿摔的痛了哭花了妆。 第六十二章 种子 凤姐为了贾蓉说的三千两的进项已经半年没放印子钱了,这会儿见了贾蓉也不客气。 问道:“你先前说的那个方子如今怎么样了?我可是等了许久,你可不能不认。” 贾蓉刚刚被平儿拒绝了,这会儿也没心思再和凤姐玩闹,只坐到凤姐旁边。 “婶婶放心,这事我已经有计划了,只是不知婶婶如今能拿多少银子出来?” “你若真能每年赚三千两银子给我,我能出五千两。只是你拿什么保证呢?” 贾蓉盘算了一番,原本是想趁王子腾还在京营任职的时候借王熙凤的关系拿下京营的供给。 只是如今王子腾调走了,新任京营总督吕梁成先前是吉林将军,和王家没什么交集,倒是和荣国府稍微有点交情。 《大夏律》明确规定了,放债或典当的利息每月不得超过三分,利息不得超过本金。 自己如今正缺银子,凤姐如今拿五千两出来,又不用抵押,倒也可以接受。 王家虽然不再掌握京营了,但到底也是正二品领军的大员,还是有不少实权的。 贾蓉道:“婶婶若是不放心,我已经找政太爷求了一张西山煤矿的司照。可让婶婶按比例入股煤矿,只是收入或许会降上一些。” “刚好芸哥儿和蔷哥儿今日也在,我让他们等下将实物送来给婶婶观看。婶婶到时再决定如何?” 凤姐自无不可,贾蓉让贾蔷去将准备好的煤炉等物拿来给凤姐展示了一番。 凤姐看了,只觉得比起寻常的火炉烧水快了些,对靠这个能不能赚到那么多银子还是有些疑虑。 凤姐问道:“蓉哥儿,你这东西看起来只是热的快些,但当真能赚那么多钱?” “婶婶不知,当今煤价已涨到一斤三文。我这煤球,一块儿两斤卖六文,又比寻常煤块儿烧的旺,必是不愁卖的。而我这一块煤球,只需一斤七两,只单省下来的煤便可得利一文有余。” “城里每年冬天用煤无数,只单卖煤便可得钱数十万。况且不止是卖煤,这煤炉、铁钳都可卖。一年得利上万两不成问题。” 每年三千两的收入实在诱人,凤姐想了一番,觉得贾蓉应该不会欺骗自己。 “蓉哥儿,既然如此我便信你。只是你可别骗我,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婶婶放心,只是不知婶婶的这五千两什么时候能到,侄儿好尽快安排。” “那么急做什么,等你用到的时候再和我要。” 却是凤姐有些心疼银子,不舍得那么快就将钱交出去。 贾蓉害怕凤姐将钱放在手里,又拿出去放印子。 “我这两日就要安排蔷哥儿和芸哥儿去置办场地了,正需要银子。婶婶早日给我,我也好多做准备。” “你不是刚从赖二那里拿了银子吗?怎么这么着急?” “那哪有几个钱,我这如今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早晚都是要给,婶婶何必在乎这几天。” “你可别骗我,我可是听说了。赖二贪了府里的银子,如今正卖房还债呢。你先同我说说,你到底是如何查出来的?” 贾蓉自然乐意荣府也清理一番,当下便将如何查的账,如何设的制度都详尽的和贾蓉凤姐说了。 凤姐听完,沉思了一阵:自己如今虽管着荣府,但到底还是要听王夫人和贾母的。这般大动作自己恐怕是办不了的,贾母肯定是不喜欢家中闹出这般动作,那些管事有王夫人护着自己也不能动。 如此,只觉贾蓉的方法虽好,但贾母和王夫人都不支持自己,那也无从下手,只能熄了心思。 又有些惊叹贾蓉的能力,以前也没看出来。 “蓉哥儿到底是读过书的,能想出这样的方法来。只是蓉哥儿到底还是仁慈了些,就这样放过了那些先前贪墨过的人,依我说每人打上八十杖,看日后谁还敢再犯。” 贾蓉闻言抽了抽嘴角,凤姐还是这般严厉。 若是一直这般,等贾母去世后,失去了贾母的支持,府里的下人别说听凤姐的话了,恐怕连个面子都不会给。 高鹗的续作里,贾母去世后的丧事,凤姐求下人帮忙都没人理她。 虽然知道劝了也是白劝,但贾蓉还是不想凤姐这样一步步自断人脉。 劝道:“婶婶如今有了孩子,平日里也该多宽容些,积些福德,这样也好顺利生个哥儿。” 凤姐平日里向来不信鬼神,只是如今有了孩子,倒是还是有些害怕,这会也不敢嘴硬。 古代医疗不发达,生孩子可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别说是贾家,连皇帝的妃子都时长有因为生孩子丢掉性命的。 “我身子好着呢,肯定能顺利生个哥儿,你可别咒我。” 贾蓉心里知晓这胎是个女儿,如今提前给凤姐埋颗种子。 “我先前在江宁时遇到了一位大师,说:若是平时经常生气,不积福德,便容易生姑娘不会生男孩儿。婶婶平日里在府里经常为了些小事便严惩下人,只怕说不好是姑娘呢。” 凤姐闻言,眉毛一下拧到了一起,伸手拧了贾蓉一下,狠狠道 “闭上你的狗嘴。老娘我这一胎肯定是个哥儿!你要是在敢胡泚,仔细你的皮!” 贾蓉赶忙抓住凤姐的手,陪笑道:“婶婶切莫生气,先松手。这话也是我听别人说的,只怕也不一定准。只是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婶婶日后到底还是宽厚些。” 凤姐虽怀孕以来也经常求神拜佛,但到底只是求个心安,心中并不相信,这会儿生了气也顾不了了。 凤姐松手指着贾蓉道:“什么牛鬼蛇神的,我可不相信。若是你说的那那个大师真那么准,只管让我生个姑娘来看看。” 虽然凤姐如今痛斥封建迷信的样子看起来很漂亮,但日后真生了个姑娘,恐怕凤姐有得哭了。 贾蓉如今给凤姐埋下个种子,日后真生了个姑娘,这枚种子就会发芽开花。 就算凤姐不信鬼神,但只要有了这个顾虑,日后就会下对府里的人宽厚一些,这样也能积些善缘。 不过如今还是先给凤姐道歉才好,平儿的事说不定还要从凤姐这想办法呢。 贾蓉一面给凤姐做辑,一面道:“是侄儿听信谣言了,还是婶婶明白事理。侄子给婶婶道歉。” (一斤16两,600克。) 第六十三章 宝玉得秦钟 贾蓉又是给凤姐做辑,又是亲自给凤姐揉肩,嘴里“婶婶”的叫个不停,好一会儿凤姐才原谅了贾蓉。 二人说了会儿话,凤姐如今大着肚子,上午又走动了一会儿,有些乏了。 贾蓉便告辞离去,让凤姐在房内歇息。 正准备去寻贾琏,就见秦可卿领着宝玉和秦钟进了大院。 却是今日宝玉来陪贾母游园时见了秦钟,二人在贾珍丧事上便见过面。 宝玉当时看秦钟长的柔美,心中喜欢,便想与秦钟认识,只是当时忙碌,未能过多谈话。 再加上最近和黛玉闹了矛盾,没了玩伴,如今再见到秦钟,更是又加了几分结为知己的心思。 秦钟往日在家里也没什么玩伴,看宝玉形容出众,举止不凡,又是贾家嫡系子弟,也是有心结交。 只是游园时因宝玉要陪贾母,秦钟不好跟随,二人分开了一阵。 等吃过了午饭,贾母和尤老娘说话,宝玉便求秦可卿要见秦钟。 秦可卿自然乐意弟弟和宝玉结交,便将秦钟叫来给宝玉认识,让二人到一边的房间里说话。 宝、秦二人都有心互相结识,只十来句,便亲密起来。 秦可卿看二人相谈甚欢,又叮嘱了秦钟几句,方才放心离去。 二人互相闲聊了一会儿,说及家中情况,宝玉得知秦钟如今没有老师,只在家中温习功课。 宝玉如今老师也请了长假回家,没人教导功课。 前些时日,贾政还想将宝玉送到义塾里读书。 只是贾母担心族学里人太多,恐宝玉受了欺负,未曾同意。 宝玉一来想着自己老师有段时间回不来,恐怕贾政提问功课时自己答不上来。 二来和黛玉起了矛盾,几次前去,黛玉都冷冷应对,因此也有些不大爱去,没了玩伴。 如今结识了秦钟,便想着二人如果能一同去族学里上学,既能让贾政开心,自己也能有人一起玩耍,便邀请秦钟一同去族学里上学。 去年贾蓉便讲过要将秦钟送入族学里读书的事,只是当时贾珍和贾敬先后身亡,此事便耽搁了下来。 如今听宝玉提起,不仅能继续读书,更能得一玩伴,秦钟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宝玉见秦钟同意了,只想着尽快和秦钟一起玩耍。 正赶上如今贾母众人也在府里,宝玉便去求贾母让秦钟和自己一同去族学里读书。 贾母先前害怕族学里人多,宝玉在里面学坏了,再加上宝玉自己也不愿意去,便让宝玉留在身边。 如今见宝玉自己愿意去族学里读书,就让秦可卿将秦钟带进来看了一番。 见秦钟形容标致,举止温柔,觉得完全可以陪宝玉一同读书,心中十分欢喜。 让人送了一个荷包并一个金魁星做见面礼,取“文星和合”之意。 王夫人看宝玉愿意上进读书也是十分高兴,送了一个“岁岁平安”的金锞子。 邢夫人则是送了两个“事事如意”的银锞子,其余诸人也都送了表礼。 贾母叮嘱秦钟道:“你家住的远,或有一时寒热饥饱不便,你姐夫家里现在不便留客,只管住到西府里去。平时只和你宝叔在一处,别跟着那些不长进的东西们学。” 秦钟一一答应了,贾母又问及可曾告知了贾蓉,知贾蓉还不知道,便又让二人去知会贾蓉。 贾蓉让秦钟今日来便是想要其同宝玉结识,只是没想到效果这么好,竟然今日就敲定了一同去族学的事。 只是如今族学自己还未清理,里面多是些不学无术之流,认真学习的反倒几乎没有。 虽有些担心秦钟在里面学坏了,但如今贾母已经同意了,自己也不好再拒绝。 叮嘱秦钟道:“鲸卿日后在学里要努力读书,族学里有些不长进的,鲸卿莫要跟着他们胡混。” “如今府里虽在孝期,但你家离的远,如今天气又热,往来上学多有不便。你也是正经亲戚,住在府里也合规矩,我让人收拾出一个院子来给你住。一应丫鬟物事皆从府里出。” 秦可卿忙道:“大爷如此未免太纵容了他些。” “无碍事,鲸卿住在府里,你平时也可和他多说说话,省得你闲时想家。” 秦可卿闻言也不再拒绝,让秦钟同贾蓉致了谢。 宝玉道:“蓉哥儿,我看不如过了端午,便让秦钟一起同我去上学。” 贾蓉见宝玉如此急迫,心知是为了和秦钟一起玩,只是自己也管不到宝玉。 只能劝道:“宝二叔,如今去了族学,也应当以学业为重。日后若是能考得功名,日后也能自己顾全一家。” 宝玉听贾蓉满嘴功名,心中虽然不喜,但顾及秦钟还在这里也不好出言反对,只淡淡的应着。 贾蓉见宝玉未听进心里也是无法,宝玉在荣府里深得贾母喜爱,哪里体会得到当家的困难,只能等其日后长大自己明白。 只能约好过了端午,初九便让二人一同前去上学。 宝玉得了准信,心中自是欢喜,但又想到有三日见不到秦钟,又有些不舍。 当下又让秦可卿找了个房间,和秦钟一同说话。 宝玉中午吃了些酒,到房间里又说了会儿话,便觉得睡眼惺忪。 恰巧秦钟今日也走了许多的路,感觉有些疲惫。 宝玉道:“你我二人一见如故,今日何不效仿古人,一同抵足而眠?” 秦钟也觉二人情同意合,只是又觉有些逾越,因此有些犹豫。 宝玉哪管那些,只拉着秦钟的手便喊人进来服侍二人更衣。 袭人知道宝玉是个一耍起性子来便不管不顾的,进来听宝玉要同秦钟一起睡觉,只当他是得了新朋友高兴,也并未多想。 便让一众丫头进来服侍二人更衣,秦钟家中虽有几个丫鬟,但哪里见过如此情境,一下进来五六个丫鬟只单服侍宝玉更衣。 宝玉又让人为秦钟更衣,秦钟有些扭捏的自己去了外衣,和宝玉一同躺在了塌上。 幸得今日天气不热,二人睡在一起也不觉得热,各自盖了一条薄丝被睡了。 第六十四章 贾琏的困境 等秦可卿领着二人去找房间,贾蓉便去前面寻贾琏。 结果贾琏本来就因为贾蓉最近查账的事有些担心查出自己来,今日席上又见贾蓉轻松就得了贾政许诺的一张司照,心里有些嫉妒。 因此不愿意见到贾蓉,吃过了酒席便借口有事离去了。 出了宁府则是直接去环采阁了,这两三个月来,贾琏和环采阁的一个红牌姑娘唤作金彩的打的火热。 这金彩见贾琏是大家子弟,又出手阔绰,更是对贾琏尽心尽力,以求能得贾琏欢心,将自己带出这苦海。 贾琏往日虽也得过不少女人,但哪有金彩懂得服侍人。 再加上金彩有求必应,直将往日的种种女人都比了下去,每次都恨不得直将自己融入金彩体内,因此也是十分欢喜。 二人一个在府里心中积怨,想要发泄;一个刻意迎合,百般听从。 再加上凤姐如今怀的月份大了,不免放松了对贾琏的监督。 贾琏便时常去和金彩相会,二人很快就如胶似漆。 这几个月,贾琏为金彩花了七八百两,直将自己的私房钱全都花在了环采阁。 贾琏自觉得了宝贝,二人床上时无话不谈,贾琏竟将自己在家中的种种委屈全都吐露给金彩。 金彩本有意让贾琏为其赎身,贾琏却道:“你是不知道我那妻子,夜叉一般的人物。” “若是真为你赎身进了门,只怕要不了几天就要找机会将你赶出去,不如现在这般。你若是不想接客我将你包下了便是,你我二人也能一起快活。” 金彩却是不愿,满心只想早日脱离如今的生活,只是害怕逼急了贾琏反倒适得其反,也不愿操之过急。 今日贾琏又来寻金彩,哪想到进门老鸨就先过来,只道贾琏如今已经花完了银子,让贾琏尽快再存上些,不然就要让金彩继续接客了。 只是如今贾琏的私房钱都已花完,一时也拿不出钱来,只得先满口答应,求老鸨先宽限些时日,自己好再凑钱。 老鸨心知贾琏这样的大家子弟必是不会缺钱的,往日里又出手大方,因此倒也答应了,只让贾琏快些交上来。 金彩自然是知晓贾琏如今的情况,二人在床上时,金彩道 “这黑心的地方满眼都是银子,大爷要是将我包下来不知道要花多少。不如将我赎了出去,养做外室,等有了儿女再带回府里。到时候看在孩子的份上,府里的太太、奶奶应当也不会苛责你我。” 贾琏闻言有些心动,心里盘算了一番,自己将金彩包下来,每月花费二三百两,不如将其赎出来,在外面买个院子,二人住在院子里也方便。 “你这主要倒是不错,只是不知若是赎身需得多少银子。” 金彩害怕贾琏因为自己赎身的金额太多而拒绝,赶忙道 “这事大爷得要去问妈妈了,只怕是要不少银子,大爷那里若是不足,我这还有些首饰可以典当。” 贾琏闻言则是感动不已,只以为是金彩真心喜欢自己。 哪里肯要金彩出钱,指天发誓,定要将金彩赎出去,二人一同过活。 金彩见状又是连番奉承,二人郎情妾意,好不快活。 …… 贾蓉这边听贾琏有事先走了,便去贾母那边寻惜春。 惜春在贾敬丧事做完后便回到贾母那边居住,二人也有月余未见。 小姑娘如今没了父母,贾蓉有些怜惜,便对其多加关照。 贾蓉在逗蜂轩没找到几个姑娘,问了一番得知几人去凝曦轩钓鱼去了。 贾蓉便又一路往凝曦轩去,远远就看见四个小姑娘坐在亭子里垂钓。 贾蓉悄悄走过去,示意旁边的一众丫鬟不要出声。 贾蓉站在后面,看了眼旁边的水桶,里面空空如也。 又探头看了看前面的水泉,有条小鱼在水里游来游去。 不知是不是吃饱了,对旁边的四个食物视而不见。 四个小姑娘全都屏气凝神,眼睛盯着那条小鱼,悄悄的将鱼饵往鱼边送去。 惜春到底年纪小,急躁了些,一时动作大了,惊的那小鱼潜入水底不见踪影。 几人纷纷叹了口气,黛玉道:“这鱼儿也不知是不是有意逗我们玩,这般半天了,也没见钓上来一条。” 惜春刚刚惊走了鱼,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是我刚刚不小心把鱼惊走了。” 探春劝道:“这鱼儿若是想上来早就咬勾了,何必在这儿转悠了半天。直晃的我心痒痒,妹妹将它惊走,反倒让我松了口气呢。” 黛玉道:“我又没有怪你,你着急道什么歉。本就来钓着玩,便是钓到了,这么小的鱼,我们还能将它拿去吃了不成?” 几人说笑着抬头看到贾蓉也在旁边,吓了一跳。 众人问道:“蓉哥儿什么时候来了,也不言语一声。” 贾蓉道:“刚刚才来,看几位姑姑都在钓鱼,害怕打扰到姑姑们。” 几人便弃了鱼竿,和贾蓉到亭子里的圆桌上边,坐下说话。 黛玉想同贾蓉问问林如海的情况,但如今旁边尚有别人,不好意思开口。 贾蓉道:“我在江宁时见了林太爷一面,林太爷如今身体还好,林姑姑的东西我都亲自交给了林太爷。林太爷收到很感动,托我给林姑姑问好,让林姑姑切莫想家。” “我还从江宁、苏州收集了一些当地的玩物,前些时日让丁香送给了各位姑姑。姑姑若是思念家乡了,也可有些把玩缓解下。” “林太爷托我多照顾姑姑,平日里姑姑若是还有什么事也都可遣人与我说。还有份家书,林太爷让我亲交给姑姑,今日也算完成林太爷的嘱托了。” 说着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书信,亲手交给了黛玉。 黛玉前几日收到了贾蓉送来的东西是爱不释手,每日都要观赏一番。 如今又听贾蓉这般说,只觉自己虽没有个兄弟,但贾蓉却是比亲兄弟更尽心,心里便和贾蓉又亲近了几分。 接过有些温热的信封,拆开看了一番,里面除了一些关照的话语,又说了许多家中的情况,还说日后若是有需要还可以寻贾蓉帮忙。 黛玉见了又想起前日林如海送到贾母处的书信,多是叮嘱自己莫要任性,万事多听贾母的意思。 想到父亲如今身体不好,孤身一人在家,还为自己如此操劳。 自己又不能侍奉在旁边,一时心中悲伤不已,直不住的落泪。 第六十五章 奖赏 贾蓉自是早有心理准备,道:“林姑姑切莫再哭了,林太爷可是专门说了,日后林姑姑再哭就要让我将惹哭林姑姑的人打一顿,林姑姑这样我可要打到林太爷和我自己身上去了。” 黛玉听贾蓉在这里搞怪,道:“蓉哥儿尽胡说,我父亲饱读诗书,哪里会说这样的话。” “林太爷虽是探花出身的文士,但若是碰到林姑姑受了委屈,也顾不上风度了。也要化身成为怒目金刚亲自动手呢。” 黛玉道:“蓉哥儿快别乱说,万一别人听了真信了。” 贾蓉这番逗乐,黛玉是止住了眼泪。 惜春看二人一直说话,心里有些嫉妒,觉得侄子被黛玉抢走了。 道:“蓉哥儿眼里只有林姑姑,我这个亲姑姑在这里反倒是看不见了。” 探春生恐黛玉又哭起来,道:“你这人,昨日还和林妹妹一起玩,两人好的不行,这会反倒吃起醋来了。” 贾蓉道:“侄子错了,姑姑莫要调笑我了。侄儿前两日送姑姑的东西姑姑可还喜欢?” 黛玉道:“她可喜欢着呢,你送她的那些扇子,漆器,每天都要赏玩一阵,昨儿还要画出来呢,反倒把我给比下去了。” 惜春闻言则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贾蓉见状送了口气,生怕几人闹的不愉快。 贾蓉又和几人说起自己来回路上的一些趣事来。 过来一会儿,鸳鸯过来找几人,原是贾母有些乏了,要回荣府,让鸳鸯来将几人姑娘一起带回去。 黛玉和惜春虽然有些不舍,但毕竟是贾母的话,众人便起身告别。 贾蓉将众人送出了府,又求贾母让几个小姑娘多来宁府玩。 贾母见惜春几人有些意动,恐伤了两府感情,也不好拒绝,便同意了。 待贾母领着一众荣府女眷离去,贾蓉又将贾蔷和贾芸叫到书房,商议购买煤矿的事情。 如今过了夏至,天气已经是十分炎热。 大多数的煤矿因为通风不便,矿内温度太高的问题已经停止了开采。 只有几个少数的大型煤矿,有专门的人用风车、风桶进行通风,还能工作。 只是这样一来成本又上升了些许,况且夏日用煤量不多,因此还在工作的煤矿寥寥无几。 但对于贾蓉来说趁此机会采买煤矿却是正好。 “蔷哥儿,我准备在西山置办一处大型的煤矿,此事我想委托你们二人一同去办,不知你们二人意下如何?” 贾蔷和贾芸今日在宴席上见贾蓉向贾政要了一张煤矿的司照,心里便猜测会不会让二人去负责此事。 这会儿得了贾蓉的准信,心里都激动不已,况且听贾蓉的意思,还是准备置办一个大型煤矿,说不得要几千两银子。 就算不从中贪墨,但贾蓉肯下如此本钱,若是日后能管理这一煤矿,恐怕也能得利不少。 贾蔷道:“蓉哥儿放心,此事我必然仔细查勘,必给蓉哥儿买一够好的煤矿。” 贾芸也是激动不已,认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只是如今还要看管那些铁匠。 若是去置办煤矿,少不得要到城外去住上一段时日,到时若是出了问题自己可没法处理。 遂道:“蓉哥儿愿意将这差事交给小弟,小弟自是感激不尽,只是城里的铁匠不知道蓉哥儿准备怎么处理?” “芸哥儿和蔷哥儿只管先去置办煤矿,铁匠我让勇儿去看着便是。等那边煤矿置好了,再把几人都移到那边去做工。” 又好奇贾芸如何处理那些铁匠,问道:“芸哥儿如今给那些铁匠多少工钱?手里的银子可还够用?” 贾芸今日前来的时候已经将先前的花费都记录好了,如今看贾蓉问起,便从怀里取出了账本,递给贾蓉。 “我给他们在城外租了一个五间屋子的院子,每月租金一两银子。每月轮流开工十五日,工钱按城里的标准每日给一百二十文,七人总共工钱三十三两六钱。加上物料的费用十两四钱,如今只剩了二两。” “至于所得的一干器物,因为蓉哥儿吩咐过不能售卖,蔷哥儿收拾出了一间屋子,如今全都放在那里。各项器物共有一千七百件。” 贾蓉打开账簿看了一眼,见记载的十分详尽,每处支出都有记载,每月还有一个总结,产量花费清楚可见,心里十分欢喜。 又看贾芸说说的各种花费也和账簿全都能对上,越发觉得贾芸是难得的人才。 对于人才,贾蓉是不吝色赏赐的,取出对牌递与贾蔷。 “你们二人这些日子辛苦了,等会儿你们去找李贵,每人从府里支一百两。芸哥儿回去和你母亲好好过个节,先将你母亲安置好,过几日再去置办煤矿的事。” 贾芸这三四个月来为了监管,和几个铁匠一同搬到了城外去住,平时采买都是亲自去做。 贾蔷恐贾芸年龄小没有经验,又住在城外,震慑不住那几个外地的铁匠,也派了一个小厮过去。 一来服侍贾芸生活,二来多个年轻力壮的下人,万一真出了事,也能保证贾芸安全。 所幸几个铁匠虽都是外地的,但都害怕贾家权势,不敢小觑贾芸。 再加上贾芸平时没有架子,叫的亲热,又从不克扣工钱,也都乐意与贾芸相交。 一些小的事端贾芸也都妥当处理了,因此魏广等人也不曾有过想要不轨的心思。 如今贾芸得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足有一百两。 贾芸只觉自己几个月来的努力没有白费,蓉哥儿果然是个看重能力,又极为大方的人物,坚定了跟着贾蓉做出一番事业的心。 贾蔷自觉在管理铁匠的事上没出什么力,如今和贾芸得一样的钱觉得不好意思。 贾蔷道:“蓉哥儿赏赐,本不该推辞,只是此事都是芸哥儿操办的,小弟我受之有愧。” “蔷哥儿不必推辞,先前我父亲的事也没少麻烦蔷哥儿。况且只是些小钱,今后只要好好做事,兄弟我必不会让你们吃亏。” 贾蔷这才接了对牌,连连道谢,又向贾蓉保证了一番今后会认真做事,才告辞离去了。 第六十六 倪二 贾蔷二人从李贵那里领了银子,出了宁府。 贾芸如今得了钱财,也对贾蔷之前推荐自己感激不尽,又邀请贾蔷去京华楼吃酒。 贾蔷如今回家也没有什么事,自然乐意。 二人又去酒楼吃了近两个时辰的酒,都吃的半醉,方才互相告辞回家。 贾芸又从京华楼叫了几个自己吃着不错的菜品,让人送到家里去,给母亲尝尝。 而后唱着小曲,一路手舞足蹈的往家里去了。 不料一时不察,撞在了一个醉汉身上,二人一下跌倒在地。 贾芸唬的出了一身冷汗,酒意一下全都没了,赶忙去摸怀里的银子,摸得银子还在,方才舒了一口气。 那醉汉骂道:“哪个不长眼的兔崽子也敢来撞大爷我?” 贾芸身上有大笔银子,害怕纠缠起来,赶忙起身想要躲开,却被那醉汉一把抓住。 这醉汉正是倪二,乃是贾芸的邻居,原着里二人便撞到一起互相结识,如今也是撞到了一起,可谓是缘分。 这倪二虽是个泼皮,在赌场里放高利贷,平日里经常领着一票帮闲与人打架、收账。 但却有副侠义心肠,平日素有仗义的名声,看贾芸一家孤儿寡母,也有心帮助。 只是贾芸平时都是躲着倪二走,哪里会主动去找倪二求帮助。 原着里贾芸从舅舅家借钱碰壁,碰到了倪二,倪二听贾芸需要用钱,二话不说就借了贾芸十五两银子,连借契都没用写,最后也没收利钱。 倪二今日和一众帮闲刚吃了酒,正要回家,不想被贾芸碰了一头,正没好气,抡拳就要打。 贾芸赶忙叫道:“老二住手!是我冲撞了你。” 倪二听见是熟人的语音,睁眼仔细一看,见是贾芸,忙把手松了,趔趄着笑道:“原是贾二爷,我该死。” 贾芸这几个月来住在城外,每月只有几天在家,平时贾芸母亲卜氏和一个小丫头住在家里。 倪二见贾芸是吃的脸颊通红,满嘴流油,一副刚刚吃过酒席的样子。 想到卜氏一人在家等贾芸,觉得先前自己看错了人,一下起了怒气。 倪二借着酒劲道:“我是个泼皮无赖,本没资格说贾二爷,但二爷你母亲今日还在家里等你,你却自己出去吃酒。这几个月也不知道二爷去哪了,你母亲一个人在家孤苦无依的。先前二爷明明是个极其孝顺的,怎么如今长大了反倒不比从前了。” 贾芸闻言臊的不行,赶忙用手遮住了脸,解释道 “老二你且别气,是我这几个月领了差事,住到城外去了,平日得空才能回家,老二许是没碰到。今日出去吃酒的事也和母亲说了,我还叫了几个菜品,等会就让人送来家里。” 赖二闻言知不是贾芸变了心,又恢复了笑脸,道:“原是这样,是我看轻了二爷,该打,该打。” 又道:“虽然二爷住到城外去了,也该多回来看看你母亲。你母亲一个人住在城里,腿脚又不好,家里只有一个小丫头,恐怕照顾不来。” “也不知二爷是不上看不上我这种泼皮,你我做了这么多年街坊邻居,也未曾一起吃过酒。只是老话说的好:远亲不如近邻。二爷回家和你母亲说说,平时若是有事,只管来寻我。这三街六巷里还没有我醉金刚倪二摆不平的事。” 贾芸则是有些稀奇,这倪二虽是个泼皮,但没想到今日竟能说出这番话来,也觉得有些意思。 又怕倪二吃醉了,自己拒绝了他会臊了他,到时候又生出些事端来。 贾芸笑道:“老二,你果然是个好汉,我何曾不想着你。但只是我见你所相与交结的,都是些有胆量的有作为的人,似我们这等无能无为的你倒不理。今日老二既然如此说,那日后也少不得多叨扰你了。” 倪二大喜道:“今日正好无事,不如二爷到我家里吃些茶,解解酒,也好增进下感情。” 贾芸想到过些时日自己要出城去办事,恐怕到时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城,到时候若是能让倪二帮忙照顾下母亲,自己在外也能放心。 想到这里,贾芸也有了结交倪二的心思,笑道:“我方才从京华楼叫了几个菜,老二不如上我家去,你我二人边吃边聊。” 倪二往日就欣赏贾芸的为人,想要结识已久,自是满口答应。 二人一同到贾芸家中,卜氏心下好奇,贾芸为何会邀请倪二一同来家,只是倪二尚在不好发问。 倪二初次登门,也未带礼品,直接从搭包里掏出一卷银子来,递与贾芸。 倪二道:“今日来得突然,这几两银子权当是买的礼物,二爷莫要嫌弃。” 贾芸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银子,哪里敢接,推辞道:“老二快快收回去,你我二人既然相交,又何必在乎这些虚礼?反倒让人看轻了。日后我若是去你家,你难道会因为我不曾带礼物而拒绝我吗?” 倪二看贾云不为金钱所动,更加欢喜,将银子收了回去。 “二爷是个爽快人,二爷若是日后若是有事或缺钱,只管知会我一声,你我二人朋友相交,必不会收什么利钱。” 贾芸让小丫头给二人倒茶,不一时,送菜的人来了。 二人虽都吃过了饭,但倪二如今心中欢喜,出门让自己女儿从家中拿了酒来,又同贾芸吃了一回。 贾芸今日已经吃了两场酒,这会儿也未敢多吃,只和倪二一直聊天谈话。 等到天黑,倪二已经吃的大醉,走不了路。 幸亏二人就住隔壁,几人合力将倪二抬回家里的床上,倪二仍嚷着“二爷来喝”。 倪二妻子知道倪二在贾芸家喝酒,早已准备好了醒酒汤,扶着倪二喝了一碗,倪二方才沉沉睡去。 贾芸自己回到家里,将怀里的两卷银子交与母亲。 “如今儿子有了正经差事,家里不似先前那般紧张了,母亲不必再每日缝织补贴家用,眼睛都熬坏了。” 说完,便也躺到床上沉沉睡去。 卜氏也只贾芸如今在贾蓉那里领了差事,打开一看,恐怕有八九十两,心里十分欢喜。 又担心是贾芸从哪里挪用的银子,一夜也未曾睡好,第二日问清楚了,方才放下心来。 第六十七章 假山后 贾蓉回到院子里,看见袭人、茜雪几个宝玉的丫鬟在一处厢房说话。 却是贾母听闻宝玉已经睡了,便没有让人把他叫醒,因此还留在房里睡觉。 贾蓉过去一问,听宝玉和秦钟在睡觉,便想起了一些不好的记忆。 原着里,宝玉就是在秦可卿房间里睡觉时来了第一次梦遗,觉醒了男人的能力。 不过如今宝玉和秦钟睡在一起,应该不会再有了吧。 不然宝玉恐怕会觉醒一些奇怪的癖好,不过说起来,原着里宝玉似乎也没有那么直男,和一些男人也是关系亲密。 秦钟和宝玉睡在一起,二人应该不会有些什么奇怪的举动吧? 该不会今天回去之后,宝玉便发觉了男人的好,而不喜欢女人了吧? 贾蓉越想越觉得可能,赶忙摇了摇头,想将脑海内一些不好的猜想全都甩出去。 安慰自己道:不至于,这俩人毕竟才是第一次见面,哪可能发展的这么快。 只是又想到二人今后要一起上学,到时经常相处在一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互相深入了解了。 以秦钟的性子,到时候大概率是被深入的那个。 自己今后可得注意一下,多和秦钟说说。 毕竟秦家可就这一个独子,万一和宝玉相处久了不喜欢女人,生不了孩子,那秦业不得直接被气死。 胡思乱想了半天,贾蓉决定让丫鬟们进去等着。 不然万一真发生什么,到时候再想办法,那可就迟了。 贾蓉自己则是往院里面去,毕竟万一进去看到了什么,恐怕坏了自己的眼睛。 贾蓉在正房里寻到了正在品香的秦可卿。 前两日,贾蓉同秦可卿说了晴雯的事,秦可卿没有反对,只是到底还是有些不开心。 因此,贾蓉想用秦钟的事来讨秦可卿欢心。 贾蓉到秦可卿身后为其捏肩,待品完香后,方才道:“可卿为鲸卿在府里选一个院子出来,丫鬟供给按府中正经主子来,每月给二两月钱。” 秦可卿往后靠在贾蓉怀里,柔声道:“大爷,我不是善妒之妇,不必因为纳妾的事来讨好我,便是大爷不将晴雯收入房里,明年过了孝期我也要为大爷寻一二妾室。” “况且,鲸卿毕竟只是我的弟弟,并非大爷兄弟,大爷若是还给鲸卿发月钱,恐怕族中众人议论。” 贾蓉也知秦可卿要强,道:“既然如此,那便不发月钱,只是丫鬟供给等物,可卿不可再推辞。” “岳丈如今年事已高,今夏又酷暑难耐。明日你让人送些银两和解暑的药材到岳丈家中,你我也好略尽一番孝心。” 秦可卿连连道谢,先前心中的那点不快早已消失殆尽。 二人你侬我侬的互相说着一些情话,说话间不免有些动手动脚之举。 贾蓉娇妻在怀却不能行事,身上只像有蚂蚁在爬,只能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贾蓉一路兜兜转转,恰巧在会芳园里碰见了尤二姐。 今日被撩拨了几番的贾蓉贾蓉见左右无人,一把将尤二姐拉到一旁假山后面。 到了后面,贾蓉心喜此处无人能看到,抱着尤二姐就是一顿乱亲。 尤二姐虽惊讶贾蓉如此情急,但也半推半就的配合。 …… “大爷,这里恐怕等会儿来人,不如回房里去吧。” 贾蓉如今箭在弦上,哪里还肯再多浪费时间,况且若是回房,府里丫鬟众多,还不如在这园子里隐蔽,自己如今可不能被别人发现。 边扯衣服,边道:“姐姐放心,这会儿园子里的丫鬟都走了,不会有人再来。况且你我都已经那般行事了,这会儿害羞什么。” …… 良久,贾蓉只觉神清气爽,头脑都清醒了几分。 抽身收拾了一番,见尤二姐仍趴在石壁上不住喘气,又将其抱在怀里,掏出手绢,为尤二姐也清理了一番。 尤二姐趴在贾蓉怀里,双颊潮红,娇喘不已,一副娇媚的样子。 贾蓉看了刚刚消下去的火气又冒了起来。 不过眼看时候已经不早,也不敢在来一次,只心中默念《清心咒》,帮尤二姐穿好衣裳。 尤二姐喘匀了气,搂着贾蓉的腰道:“妾身如今是大爷的人了,大爷以后可莫要辜负了妾身。” 贾蓉轻抚着尤二姐的背道:“姐姐无需担心,只是我如今还在孝期,恐怕不好直接将姐姐收入房里。” “妾身自然知晓,只要大爷心里有妾身就好。” “姐姐放心,我听岳母说姐姐身上有一婚约,不如从府里出些银子,将这门婚约退了。” 尤二姐先前被亲爹许给了和皇粮庄头张家的儿子张华,二人指腹为亲。 只是后来张家吃了官司,丢了差事,家里连饭都吃不饱,也无力再迎娶尤二姐。 张华也是个不成器的,每日吃喝嫖赌,游手好闲。 尤老娘和尤二姐时常怨恨当初许错了人,如今尤二姐听贾蓉如此说,自是乐意,又抱着贾蓉百般讨好。 贾蓉眼看时辰已经不早,恐等下有人来找,见尤二姐已经能走。 贾蓉道:“今日时辰已经不早,不如你我二人各自回去,你先同你母亲讲退婚之事。只是今日的事,切记不可透露出去,连你母亲都不要说。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你我性命不保。” 二姐看贾蓉愿意出钱为自己退婚,还想着日后再嫁给贾蓉做妾室。听贾蓉如此警告,自是连连保证不会泄露分毫。 贾蓉又让二姐日后经常来园中闲逛,好方便二人私会。尤二姐自无不可。 如此,贾蓉收拾了衣服转身走出假山,看四无人,示意尤二姐出来,而后自己往房中去了。 尤二姐初经人事,这会儿走路还有些不顺畅,害怕别人看出端倪,自己狠狠摔了一跤,才往尤老娘院中去了。 第六十八章 退婚 尤二姐回到院里,先回自己房里收拾了一番,遇到丫鬟便说自己摔了一跤。 而后便迫不及待的去和尤老娘说了贾蓉让自己退亲的事。 尤老娘听了,只以为贾蓉对尤二姐有了心思,心中大喜过望。却未曾想,二人已经偷偷搞到了一起。 第二日一早,贾蓉告知了尤氏为尤二姐退婚之事,尤氏也知张家如今落魄,娶不起亲,不想妹妹枯守等待,浪费年华,也同意了。 贾蓉便让自己的小厮壮儿去将张家父子请来。 张家父子和尤老娘一家已有十余年未曾通过音信,如今忽被叫到宁府,也是惊惧不已。 二人被请到了一处偏房里,正想着尤老娘寻二人何事,便见一位玉树临风、仪表堂堂,身着蓝色绸衣的英俊男子带着几个丫鬟走了进来。 二人慌忙起身问礼道:“大爷好”。 贾蓉给二人还了礼,道:“尤老娘是我奶奶,世伯称呼我蓉哥儿便好。” 二人连道“不敢。” 贾蓉也不回话,自己到主位上坐了,方道:“世伯不必多礼,先坐。丁香,上茶来。” 等丁香上了茶,贾蓉便慢慢的吃起茶来。 张家父子二人惴惴不安,不知是何事找二人前来,也不敢发问。 贾蓉吃了半盏茶,正色道:“世伯,今日请你前来,乃是为了我二姨的婚事。我二姨如今已到了出嫁的年龄,不知世伯准备何时下聘?家中房舍可已备好?” 张华父子互相看了一眼,如今张家连饭都吃不饱,哪里还有钱再娶妻呢? 张父只得苦着脸回道:“大爷见谅,小民家里如今没了祖产,只怕不能大肆操办。” 贾蓉故作不悦道:“虽不能大肆操办,但我们这样的人家也不能落了门第,不然说出去恐怕不好看。便是不花上几千两,也要有个几百两才好。” 张父听闻要花几百上千两的银子,脸直拧成了一团。 叹气道:“不怕大爷笑话,别说几百两了,我们家现在怕是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贾蓉皱眉道:“我看世兄年纪也是不小了,难道没个差事做吗?家里怎么会一点钱也没有?若是这样,我如何能放心的将我二姨嫁于你家?” 张华闻言,羞愧的低下了头,张父也诺诺的说不出话来。 贾蓉叹道:“不知世伯多久可以拿出银子来下聘?总不能让我二姨就一直这般等下去吧?这样别人怎么看我宁府?” 张父沉默良久,知道贾家权势大,也不敢让尤二姐一直等着。 无奈道:“小老儿如今家中落了难,实在无力娶嫁。小老儿愿退回婚书,贵姨可再寻贤夫。” 张华听了一下急了,站起身道:“我不同意。” 却是张华心知自家这个样子,若是退了婚书,以后恐怕再难娶妻。 况且又听说那尤二姐长得貌美,如何肯轻易放手。 至于出不起婚嫁钱,反正有婚书在手,尤二姐也不可能嫁给别人,拖上几年,等尤二姐年龄大了,也不得不嫁过来。 张父害怕贾蓉生气,日后为难张华,起身抽了张华一巴掌。 骂道:“你个不争气的玩意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赶紧给大爷道歉!要不是你平日不长进,家里至于落到如此地步吗?” 说着,摁着张华要给贾蓉磕头道歉,张华往日里就是个目无尊长的泼皮,看父亲要动手,反手将张父推了一个趔趄。 贾蓉看张父同意,古时婚姻讲究个父母之言,此事已成了大半,只要再按下张华就好。 斥责道:“世伯将你养这么大,你怎么可对世伯动粗?你这等行为乃是不孝,小心我命人将你拉去送官。” 张华这才反应过来,若是贾家将自己送到衙门,就算父亲为自己说话,恐怕自己要脱层皮。 张父害怕贾蓉真将张华送到官府里去,赶忙道:“大爷不知,我这儿子脾气暴躁,也没什么坏心思,平时里对我也是十分恭敬。” 张华也赶忙给贾蓉磕头道:“求大爷原谅,放过小子一马,小子一时糊涂。” 说完又给父亲磕头道歉,说道:“是儿子刚才一时情急,未过脑子。还望父亲大人原谅。” 贾蓉看张华已经服软,也怕压迫太甚,张华喊出一句“莫欺少年穷”来。 说道:“所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本也不愿毁了这门亲事,只是我这样的人家还是要讲究一个门当户对,实是没有办法。世伯如今愿意将婚书退还,先前或给过一些定礼,我也不知多少。这里有五十两银子,世伯拿回去给世兄另寻一门亲事吧。” 张父还未开口,一旁张华听闻退亲能得五十两银子,已经跪地道谢。 心中却盘算着将这银子拿到手后,出去再赌上几天。 张父看儿子已经同意,也松了口气,心中想着回去之后再给儿子另说一门亲事,熟然不知张华已经计划着如何从这里自己这里将钱全都拿走了。 当下,二人便写了一张退婚文书,从贾蓉这里拿了钱,张华欢天喜地的出去了。 贾蓉也是松了口气,虽贾家的权势,便是不给钱这二人也不敢拒绝。 但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五十两银子做个恶人,平白坏了名声。 当下便让丁香将退婚文书送给尤老娘去,让尤老娘收好。 看着外面熊熊烈日,贾蓉犹豫了一阵,还是放弃了在园中练习射术的计划。 似乎是要将端午时积攒的热量全都释放出来,接下来几日,一天比一天热。 没了空调的贾蓉,只能依靠些冰饮和用井水冰过的瓜果度日,每日也不出去。 除了下午去书房练一个时辰的字,其余的时间则是都躲在房里。 只在太阳快落山时,才到园子里闲逛一会儿,以和尤二姐私会。 不过炎热的天气也让贾蓉没了运动的心思。 毕竟稍一运动,二人便要出一身大汗,恐怕惹人生疑。 只能得些口舌之欲,聊以慰藉罢了。 然而没过两天,朝露却在园子里堵住了贾蓉,问道:“蓉大爷是不是忘了些什么事?” 第六十九章 离去 贾蓉先前答应过朝露,要将她放出府去,只是几月来事情繁杂,二人也未曾见过几次,贾蓉早就忘了。 这会儿朝露来问,贾蓉思索了一会儿,方才想起来。 贾蓉笑道:“姐姐是说先前我答应将姐姐放出去的事吧。我自是没忘,只是最近刚回来,事情太多,还没来得及操办。原想着过两日再和姐姐商议此事,没曾想姐姐今日就找过来了。” 朝露道:“难为蓉大爷还能想着奴婢。只是奴婢弟弟下个月就要去甘肃了,奴婢如今在京只有这一个亲人可以依靠,还求大爷早日将奴婢放出府去。” 贾蓉听了有些好奇,问道:“你弟弟去甘肃做什么?” “我有一远房叔叔在肃州,如今发了家,年龄又大了,家里没有子嗣,想将我弟弟收养子。此行遥远,若我留在京城,日后恐不能来往。我弟弟便想将我也一同带去。” 肃州离京城四千里路,走的慢的话要花费两三个月的时间。 贾蓉受到朝露的照顾,这会将要分别,想到日后连书信都很难来往,一时心中竟有些不舍。 “姐姐准备什么时动身?如今天气正热,路上恐怕难以忍受,何不过两个月才走。” “在小暑前便走,路途遥远,恐怕这一路要走上三四个月。还是尽早出发才好。” “既然如此,姐姐在府中再住上几天,我等下将身契交还姐姐。” 朝露跟贾蓉道了谢,回去收拾行李,和一众交好的丫鬟告别。 看着朝露远去的背影,贾蓉想到府里有许多贾珍的姬妾丫鬟,这些人多被贾珍染指过。 如今贾珍去世了,自己也不想要她们,留在府里虚度年华,不如将愿意出去的放出去,既能节省开支,还能得些名声。 贾蓉去找尤氏要来了朝露的身契,又提议将府里到了年龄,又愿意出去的丫鬟都放出去。 尤氏心善,此事又是贾蓉提出来的,自然同意了,只是对贾珍的姬妾如何处理有些为难。 尤氏道:“府里的一般丫鬟放出去倒好说。只是你父亲房里的那些姬妾,一来现在还未过你父亲的孝期。二来比较曾经服侍过你父亲,咱们这样的人家,若是放出去会不会有人议论?” 贾蓉已经打定了主意,反正自己也不想要,何必将人困在府里,最后孤独终老。 “母亲多虑了,此行乃是善举。并非是将我父亲房里的那些姬妾卖出去,到时给这些人寻个好人家,再从府里再给些嫁妆,别人称赞都来不及,如何还会议论。” “至于丧期的问题,府里的丫鬟不必遵守。若是有愿意出去的,只管出去。我父亲的姬妾,等明年再统一送出去。若是有不愿出去的,仍留在府中养老便是。” 尤氏看贾蓉心意已决,也不再言语,让人将贾珍的姬妾叫来,询问众人意见。 除了佩凤、偕鸳二人没了亲人,贪图府里的荣华富贵,甘愿留在府中。其余众人全都愿意出去,贾蓉连先前的文花都放了出去。 其余府里的丫鬟,尤氏已经将管家的权利逐步交给秦可卿,都是由秦可卿来处理。 贾蓉则去库房取了两枚五两的金锭,到朝露房里,连同身契一起交给朝露。 “姐姐如今要走,此行路途遥远,恐不能再相见。这两枚金锭姐姐日后若是有了急事,可拿来应急使用。” 又将自己身上戴的玉佩取下来,递给朝露道:“这枚玉佩是请正一真人开过光的,可保人平安。姐姐日后若是有了孩子,这枚玉佩权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朝露闻言千恩万谢的接过了,想到自己在府中已有十年,将宁府看成自己第二个家。如今一去,恐再不能回来。 也是泪眼朦胧,道:“多谢大爷,奴婢从小就在府里。那时大爷还有些顽劣,许些祸事还是奴婢帮大爷遮掩。如今大爷已经成家,为人正派了许多,又有手段和能力,日后必能成为一个盖世英才。” 朝露虽是贾珍的丫鬟,但往日对贾蓉也多有关照,二人关系不错。 如今将要离去,二人又握着手说了许多话,等至晚上天黑,贾蓉方才离去。 只是二人却是不知,下次见面时,二人间又是另一番场景。 那枚保人平安的玉佩,也真救得了贾蓉一命。 而后几日,朝露收拾了行李物品,和府里的众人一一告别。 没过几日,朝露弟弟杨春林亲自来接,贾蓉又给了他四十两路费。 姐弟二人跪别了宁府众人,赶了驴车,每日早晨和晚上赶路,走了四个月方才到肃州,此是后话。 秦钟回去同秦业讲了上学的事,秦业自是乐意至极,刚好贾蓉让人送了银子来,也不用再临时挪凑。 封了二十四两银子当做蛰见礼,第二人就带着秦钟一同去贾代儒家里拜访。 初九便开始陪宝玉一同去上学,因为离家远,秦可卿收拾了一个院子让他住在宁国府内。 贾蓉则是将贾政请到了宁府里,想商议一下今后族学的管理。 毕竟总不能真将秦钟扔在族学这个泥潭里,要是学坏了,到时秦可卿还不得伤心死。 现在的族学在贾代儒的手里,但贾代儒年龄大了,也不怎么管理,多是让孙子贾瑞帮忙管理。 贾瑞手里有了些权利,便时常要挟学生请他吃饭,或索要些好处,不然便想法处处为难,根上就败坏了,导致族学里面乌烟瘴气。 如今宝玉进了族学,贾政又是代理族长。自己若是想将整治族学,贾政应该是支持的。 贾代儒毕竟是自己长辈,自己现在也不是族长,想将族学从贾代儒手里收回还是要贾政大力支持。 贾蓉让丁香给贾政上了茶,道:“太爷,如今宝二爷也在族学中上学,我听闻族学里多有些走鸡斗狗、不学无术之人。若是长久如此,恐宝二爷也学坏了。我欲效仿书院,严格管理,不知太爷意下如何?” 贾政虽当了代理族长,但平日里也不太关心族中事务。 因此贾政并不清楚族学的情况具体有多严重。 又认为若是能奋发上进,便是在哪都能学好,完全不知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能有多大。所以将宝玉送进族学里读书。 如今听闻贾蓉想要改造族学,思索了一阵,觉得也并非坏事,只是不想得罪贾代儒。 贾政道:“蓉哥儿此言有理,我自是没有意见。只是族学是你儒太爷管理的,此事还得看看他的意见。” 第七十章 族学 贾蓉闻言有些无奈,贾代儒掌管着族学,靠吃学生的束修来过活。 大夏学院有月考、季考和年考,若是一直考的差,还有被退学的风险。 若是按学院管理,哪怕贾代儒仍任塾长,但里面的学生肯定是要减少的。 没了学生,便没了收入,贾代儒十有八九是不会乐意的,况且贾蓉也不打算让贾代儒继续教学。 贾蓉道:“政太爷想的全面,我这便让人去将儒太爷请来。只是族学乃是一族之根本,若是不能严加管教,恐怕族中子弟皆放任自流。” “咱们这样的世家大族,因为祖宗子弟肆意妄为而败落的不在少数。孙儿欲效仿学院,请德高的举人前来授课管理。学业出色的学生,可以由族中进行奖励。” 贾代儒只是个秀才,贾政听要请个举人来教学,有些心动。 只是贾政想到自己如今是代理族长,如此改动,贾代儒必然没了职位。 贾代儒是自己长辈,若是因此有了怨言,自己这个代理族长岂能逃脱干系。 但又想给族里做些事来,一时间没了主要。 “蓉哥儿想法不错,只是你儒太爷为族学操劳这么多年,若是如此改动,不知你儒太爷该怎么办?” 贾蓉想:贾代儒在族学中这么多年,也没教出什么好学生。若是将族学仍交由他管,便是请了名师,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再说,这贾代儒只是一个秀才,真让他去管一个举人,他也管不了。 只是贾政这般样子,若是不给贾代儒一些补偿,恐怕是不会同意的。 贾蓉道:“我欲将足学分为三班。启蒙一班,科考一班以及杂学一班。想让儒太爷教授启蒙班,每月给五两月钱,政太爷觉得如何?” 贾政先前忧虑的不过是贾代儒没了收入,会对自己有怨言。 如今看贾蓉仍给贾代儒领一班学生,不至于没了收入,自己儿子又在族学中读书,也想请个名师来教授,心里已同意了大半,只是仍有疑惑。 “如此倒也可行,只是这杂学班又是什么?” “族中子弟有些天分不足,科举不上的。孙儿想着设办一杂学,让他们学些手艺和技术,日后出去也能有个谋生的办法。” 贾政听完皱眉道:“如此恐怕请的老师不少,花费太多了,族中钱财或许有些不足。” 贾蓉道:“孙儿已经想好,今后每年从宁府中专拨出一笔银子,用以族学的费用。” 贾政看贾蓉愿意主动出力,大喜,笑道:“蓉哥儿难得有如此心思。既然如此,不能只让你这边出钱,所需费用今后西府也出一半。等下你儒太爷来了,我便同他说明。” 贾蓉见贾政同意,也放下了心,又道:“族学中的老师,还需政太爷帮忙费些心思。请一德高举人前来教授才好,族里子弟多又有些顽劣,工钱可以多给一些。” 贾政虽是读书人,但没考过功名,才学也不出众,并不被读书人的圈子所接纳。 只是不好意思在小辈面前说自己连个举人都找不到,只能先应下来。 所幸大夏俸禄很薄,太学博士每年俸禄只有四十两,京城里花费又高,缺钱的读书人不在少数。 最后在门客的推荐下,以每月十八两的工钱,请了一个还在等缺的老举人。 这举人在京城等缺五六年了,只是家中无钱财,自己也没什么门路,入了贾府后,想借助贾家的权势,教学倒也尽心,这是后话。 不一时,贾代儒前来。 贾政和贾蓉同贾代儒说了要改造族学之事。 贾代儒虽丢了大多数的权利,但每月能拿到五两银子的工钱。 自知自己教学并不好,再加上贾政都已经同意,因此也只能同意。 回去后教学更不上心,经常让贾瑞代课。只等贾政将老师请来便将学堂交付出去。 贾蓉让人去族学那边改造一番,将另外两个教室造出来,属性附近的地都是贾家的,倒也也方便。 等修好教室找好老师,就依照城外学院的规矩,考试! 贾蓉决定到时候再加上些别的方法,比如让家长签名,开家长会什么的,让贾家的子弟都先卷起来。 毕竟城外的学院都那么卷,没道理养着一帮废材在家里搞事。 可怜的宝玉入了族学后老师不管,又有秦钟陪伴,过的十分快活。 只是用不了多久,贾蓉准备的考试套餐就要来了。 不知道到时候宝玉是留在学堂陪秦钟还是选择抛弃秦钟去求贾母让自己离开学堂。 不过那是之后的事了,现在贾蓉要面临另外一个对他来说十分严肃的问题--宁府冰不够用了! 现在才刚到夏天,离过热天还有两个月,但俞禄过来和贾蓉说“府里去年存的冰不够多,不能再每天都这样用了。” 在这个还没发明空调的时代,降暑的手段实在有限,贾蓉又不能像那些王公大臣一样,和皇帝一起到避暑山庄去。 京城里住着几十万人,仿佛一个巨大的蒸笼。 虽说宁府里有水泉,温度没有那么高,但对于享受过空调带来的便利的贾蓉来说,只觉分外难熬。 城里的冰价奇高无比,一尺见方的冰块儿就得卖到五两银子,关键是还没有卖的。 冰室的冰早被人订购完了,还有一些从都水司的冰窖里流出来的,也不公开售卖。 贾蓉则是想到了广为流传穿越者神器--硝石制冰。 只是大夏硝石是禁运品,大规模交易需要报备,审批过后才能购买。 况且自己又在京城里,管制又比别的地方更为严格,想要私下大量购买根本不可能。 而若是用硝石制冰,所需要的量又不少。 况且硝石的价钱还不便宜,匠硝官价每斤一钱三分银子,想要用此法赚钱是不可能的。 不过就算不能赚钱,对于目前缺少冰块儿的贾蓉来说,能得些冰自己用也不错。 贾蓉道:“我从一本古籍上看到,说硝石可以制冰,你去买些硝石回来试试看。” (国子监每月15号月考,考的差老师和学生都要受罚。) (康熙时期匠硝每斤六分,嘉庆六年,匠硝涨到每斤一钱六分,质量还不如英国硝。中国从硝石出口国变成进口国。) 第七十一章 房间里 俞禄愣了一下,道:“大爷,硝石确实可以给水降温,但若是想要用来制冰,恐怕不太可能。” 贾蓉没想到俞禄也知道硝石制冰的事,好奇道:“你也知道此法?” “大爷可能不知道,硝石又叫寒水石,放入水里可以降温。只是降低的温度有限,想要以此制冰恐怕不行。” 贾蓉仍然不愿放弃,说不定是别人方法不对呢,让俞禄想法弄些硝石来试试看。 俞禄无法,只能从城里各处的药铺里买了五斤硝回来给贾蓉。 贾蓉找了个小铜盆放在一个盆里,里面都放了些井水,将硝石全都倒入大盆里。 而后等了一会儿,外面的硝石不再溶解了,也没见水结冰,伸手进小盆里试了一下温度。 温度倒是降下来一些,可是离结冰还有些距离,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外面温度高还是什么原因,但看来想用硝石制冰是不可能了。 用来制些冰水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惜硝石价钱太贵,也没法大量制造。 不过硝石毕竟可以反复利用,若是从长期来看,成本虽然还是很高,但毕竟如今存冰不足,也只能勉强接受了。 贾蓉决定以后再建一个冰窖,自己用或者拿去送人都很不错,再差也能拿出去卖钱。 想想又有些叹息,自己如今没有袭爵,工部发冰时,都没有自己的份,不然也不会刚到夏天,府里就存冰告急。 丢失了一个发财路子的贾蓉很难过,带着一份古代冰激凌-冰酪,去通知晴雯这个悲痛的消息。 毕竟,如果以后要节省用冰,晴雯的份例是要被先砍的。 小姑娘升了姨娘后平日也能得点冰镇酸梅汤和冰雪冷元子来解暑。 酸梅汤大家都知道,不用多说。这冰雪冷元子是由黄豆和砂糖制成。 把黄豆炒熟,去壳,磨成豆粉,用砂糖或者蜂蜜拌匀,加水团成小团子,最后浸到冰水里面制成。 香糯可口,价钱也相对比较便宜,广受大夏众多中产以上家庭的喜爱。 至于更高级的冰酪,因为制造麻烦,只有十分有钱的人才能吃到,贾蓉目前也就这一份。 到了晴雯房里,小姑娘正作针线。 见贾蓉来了,赶忙见了礼,让贾蓉在椅子上坐了,又给贾蓉上了茶。 贾蓉拿过绣绷看了看,只有一个大致的图形,没看出来是什么东西。 “你这绣的是什么东西?” “大爷马上就要袭爵了,太太准备给奶奶做套朝服,说我绣工好,让我给奶奶做件朝裙。” 大夏初创时国库空虚,太祖便让官员自己预备服饰,而后便一直流传下来。 官员服饰精细繁琐,一套朝服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来做。 尤氏不放心从外购买,准备自己和几个丫鬟亲手给秦可卿做一套。 至于贾蓉,若是考的好就直接继承从宁国公传下来的那套朝服,考不好就要自己再做一套出来,因为子爵衣服上的图饰就变麒麟了。 不过贾蓉到不担心,毕竟袭爵的考试不像是武科那么难,等天气不那么热突击训练一阵就好。 贾蓉将铜鉴打开,取出冰酪,道:“你肯定没吃过这个,快过来尝尝。” 晴雯惊喜的“呀”了一声,用勺子吃了一口,入口即化,奶香浓郁,里面还有去了籽的香瓜瓤和果藕,甜滋滋的,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又挖了一勺喂给贾蓉,道:“大爷真好,这一份恐怕要好多银子呢。” 贾蓉看小姑娘吃的这么开心,心里开始组织语言,想要告诉她以后就没有冰的悲惨消息。 晴雯还要再喂贾蓉吃,贾蓉摇头道:“你吃吧,等会我有事和你说。” 晴雯疑惑的看了贾蓉一眼,也没想到有什么事能和自己有关,也不管了,专心的享受起眼前的美食来。 贾蓉看着眼前每吃一口就要迷上眼睛傻乐一阵的姑娘,心里也觉得快乐起来。 等晴雯意犹未尽的吃完,贾蓉摸了摸晴雯的小脸,道:“府里存冰不足用,你以后就和我共用一份吧。” 晴雯一听贾蓉要自己和他用一份冰,心里美滋滋的。 傻笑道:“以前我当丫鬟时哪里有这些,早就习惯了。大爷没了冰恐怕比我难受多了,还是自己用吧。” 贾蓉闻言一把将晴雯抱在怀里,道:“你倒是心疼我。” 说完狠狠亲了晴雯一口,嗯~牛奶味的。 贾蓉搂着晴雯的水蛇腰,手不受控制的往里钻去,细腻的肌肤如同美玉一般,让人爱不释手。 晴雯轻轻将贾蓉推开,微微喘着气道:“大爷,等会有人进来看到了。” 晴雯衣衫半解,依稀看到半抹香肩,小嘴微张,里面小舌若隐若现,再加上水汪汪的眼睛拉成丝般的看着贾蓉。 直勾的贾蓉魂都要出来了,当即就决定要教晴雯一种新的乐器。 “我过来时没人跟着,这天气那么热,谁没事到你这里来。” 说完附在晴雯耳边密语了一阵。 晴雯一下瞪圆了眼睛,慌忙想从贾蓉怀里逃出去。 疯狂摇头道:“不行不行,我还没过门呢,怎么能做这种事。要是被人看到了,我还活不活了。” 贾蓉哪里肯放晴雯走,紧紧搂着晴雯的腰,求道:“太太和奶奶都同意了,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你也知道我这孤身守了这么久了,实在难耐,我也不好直接要了你。好可人你就从我这一回,再无下次。” 晴雯羞的头上都要冒烟了,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道:“大爷再忍一忍,等明年过了孝期,虽大爷怎么样都好。” 贾蓉抓住晴雯的小手,晴雯和闪电般缩回了手,将头埋入贾蓉怀里,说不出话来。 贾蓉道:“好可人也看到了,总不能让我就这般出去吧。就这一次,可人就可怜一下我吧。” 求了半天,晴雯担心贾蓉实在难受,放才细弱蚊蝇的道:“那可说好了,就这一次。我先去将门闩上。” 贾蓉大喜过望,狠狠亲了晴雯两下,道:“好可人,我可爱死你了。” 晴雯也不言语,低着头去将门闩上了,回头再看,贾蓉已经到床上坐着了。 晴雯扭捏了一会儿,慢慢踱到床前。 …… 良久,晴雯嗔怪的看了贾蓉一眼,整理好衣服出门打水。 第七十二章 源头 晴雯拿了盆出门,正看到丁香站在门口,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将铜盆摔在了地上。 晃~~~ 巨大的噪声将三人吓了一跳,“怎么了?”房里的贾蓉问道。 丁香是过来找贾蓉的,刚刚看晴雯的房门关着推不开,还以为里面没人。正要离去,就见晴雯从里面出来。 现在看着晴雯还有些潮红的脸颊,以及地上不断转圈的铜盆,里面又传出了贾蓉的声音,哪里还不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看旁边有婆子听见声音,探头出来看,丁香担心被别人发现,忙用大些的声音道:“是我走的急,撞了妹妹,妹妹原谅。蔷大爷和芸大爷来了,我着急去后面找咱们大爷呢。” 说着将盆捡起来交给晴雯,然后自己往后面去了。 一旁婆子见没乐子看,又都回去了。 晴雯则是惊魂未定,看丁香走远了,方才平复了心情,去打了盆水。 贾蓉看晴雯回来后魂不守舍的样子,安慰道:“丁香可能并没看出什么,回头我问问丁香,你不必担忧。” 晴雯也不清楚丁香知不知道,催促道:“大爷还是洗完赶紧出去看看吧,万一等会再有人过来就不好了,今后还是不要再这样了。” 贾蓉也担心待久了再出事端,穿戴整齐后让晴雯看外面没人,出了门,一溜烟的往后面去了。 转过拐角,却见丁香根本没走远,就这一旁等着呢。 见贾蓉过来了,丁香拉着贾蓉轻声道:“大爷也不知道注意些,如今还在孝期里。晴雯年纪又小,万一弄出了孩子,大爷还怎么袭爵。” 贾蓉赶忙道:“刚刚多谢姐姐解围,实在是一时难耐。不过姐姐放心,并未真的做些什么,只求姐姐且莫说出去。” 丁香闻言松了口气,道:“大爷就是再难忍也该多忍些时日,今日幸亏是我,万一不小心被被人看见了,传出去只怕又要有许多祸事。万幸大爷还记着些规矩,要是弄出孩子来,到时还不知该怎么办呢。 刚刚蔷大爷和芸大爷来了,我让他们等在厢房里,大爷过去看看吧。” 贾蓉再三同丁香谢了,二人才一同去前面。 …… 几人见了礼,贾蔷道:“蓉哥儿,我和芸哥儿已经准备好了,后日便出发前去探矿,今日来和蓉哥儿辞别。” 毕竟是去矿区,里面旷工多有些亡命之徒,贾蓉一来担心二人的安全,二来两人毕竟年轻,害怕二人上当受骗,又安排了李贵一同去。 贾蓉道:“那矿上毕竟不是城里,不大安全,我让壮儿和力儿跟着你们一同去。你们二人都是家中独子,此去在外还是安全最重要,切莫争强斗气,许些小事多忍让一些。” “府里如今有些存银,我预备花个一万两上下,除了煤矿,在附近再置一些空地,用来之后制作煤球。你们在外也没经历过事情,我让李贵和你们一起去,万事你们三人商量着来。此事若是做得好,我必不会少了赏赐。” 贾蔷道:“蓉哥儿放心,到底还是在京城附近,哪里那么容易出事。我自己也带了两个小厮,又请了有名的探矿师傅,在西山一代也有些面子,有事让他出面处理就好。” “修太爷那管着族里的煤窑,你们二人若是有什么不懂的,也可同修太爷请教一番。” 贾家有一公用的小煤窑在房山,是贾代修在管理,每日产煤不过一千余斤,供给贾家众多族人使用,许些多余的都是就地卖给运煤贩,赚得的钱财交由族里使用,一年不过有二百多两的收入。 贾蔷道:“我们已经去问过了,帮忙探矿的老孙头就是修太爷介绍的。” 贾蓉又问贾芸道:“你母亲可都安排妥当了?这次去可能需要些时日才能回来。” “谢蓉哥儿关心,蔷哥儿让我母亲这段时间住到他家里去,还能帮蔷哥儿看家。” 贾蓉取出一封书信递给贾蔷,道:“此行还要先拜访宛平县令纪海,我不便亲自拜访。这封书信蔷哥儿可以转交给他,只是我家和他毕竟没什么干系,若不能成事蔷哥儿再来寻我。” 贾蔷笑道:“政太爷都同意了,那县令便是不同意,直接去找政太爷就可以了,等工部的批文下来也由不得他。” “到底还是在他的地盘上办事,还是先去知会一声才好,省的以后再出麻烦。等会你走时从库里领一对景德镇官窑的瓷瓶,我已经安排好了,送给纪海当做蛰见礼。” 贾蔷看贾蓉已经准备好了礼品,笑道:“还是蓉哥儿想的周到,既然这样,回去我让人送了拜贴,明日便和芸哥儿一起去他府上拜访。” 贾蓉笑道:“他在城里可没有府邸,租住在白塔寺里,你到哪里一打听就知道了。” 大夏官员未经皇帝允许是不能在京城买房的,一是为了防止外地官员留恋京城繁华,不肯赴任。二是防止有人私藏兵器,勾结地方作乱。 太祖为了防止官员结党,还禁止二品以上京官去酒楼、妓院、戏院等娱乐场所,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虽然只是禁止二品以上的京官,也未禁止住旅店,但大夏大大小小的京官,全都住在远离人流聚集之处,寺庙里的院子一下成了没有房子的京官首选。 像宁府这样的府邸在京都除了王府可是非常少见,可见当初贾家受宠的程度。 纪海只是个六品的县令,虽然比别的县令高了一级,但也没有资格让皇帝批他一套房子,祖上也没宅子留下来,只能租住在寺院里。 三人商议了一番之后的计划,贾蓉许诺之后分给二人一些股份,二人自是千恩万谢,贾蓉就让二人先回去准备。 第七十三章 乌龙 贾蔷领了两个瓷瓶后仔细打量了一阵,是燕朝时期的古董,拿出去能卖个四五百两。 贾蔷觉得没有必要给纪海送礼,毕竟司照是从工部直接批的。 治安想来也不敢对一个快要袭爵的侯爵动手脚,宛平县的上级衙门西路厅主抓的就是治安,而且衙门也在京城里,离的还不远,去告状方便的很。 若是真出了点什么乱子,到时候恐怕先倒霉的就是纪海这个县令。 不过贾蓉愿意出钱,自己跑一趟也不费什么功夫,回去先写了拜贴,让人送到白塔寺纪海家里去了。 第二日贾蔷一到寺门前,纪海已经派下人在等着了。 见了贾蔷更是一口一个二爷,不停的夸赞贾蔷,端的亲热无比,贾蔷还惊讶了一阵,以为纪海和贾家有什么关系。 看了贾蓉的书信,纪海问道:“这煤矿是宁府单独做,还是宁荣二府一起办?” 贾蔷道:“是宁府自己做,不过荣府的政老爷也知道。” 纪海道:“原是这样。” 又仔细看了一遍书信,捋着胡子犹豫良久方才问道:“这事是宁府的贾爵爷自己的想法吗?怎么会想起做煤矿呢?” 贾蔷一下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问题? “自然是蓉大爷自己的想法,具体原因不便告知。” 纪海笑道:“确实,是小官唐突了。贾二爷只管去选地就行,所需的手续让人和我说一声就行,小官一定抓紧给贾二爷办好。” 贾蔷对纪海这么谄媚有些惊讶,心想:蓉哥儿明明说贾家和这纪海没有关系。 结果纪海的表现却出乎意料,看了封书信就这样! 心里不禁对贾蓉书信的内容有些好奇,也不知写了什么这纪海这个样子。 却不知贾蓉信里只是给纪海问个好,请纪海帮忙关照一下贾蔷,并没什么别的内容。 纪海之所以如此热情,只是因为一桩误会。 等贾蔷告辞离去,纪海亲自将贾蔷送出了寺院,拉着贾蔷的手说道:“以后小官还请贾二爷和贾爵爷多多关照。” 贾蔷以为纪海是想投靠贾家,自是满嘴应承下来。 贾蔷回去和贾蓉说了此事,贾蓉也并不放在心上,毕竟京官难做,纪海又只是个小官,巴结一下贾家是很正常的事。 而纪海那边没过两天,又有一人前去拜访--为了修缮煤矿排水渠的事。 纪海草草的应付了一下,就让那人回去等消息了。 过了几天,那人看纪海没有动作,又来亲自拜访,这次连纪海的面都没见到。 那人脸色大变,回去一面遣人去送信,一面连夜离开了原有的住址。 纪海看了心腹老仆带回来的字条,一下瘫软在床上,良久才反应过来,浑身已经湿透,心里既懊悔又庆幸,赶忙将那纸条烧掉。 而后亲自写了封信,让自己的老仆送了出去。 又过了半个月,先前的那人又来拜访纪海,纪海这次十分热情的接待了他,不仅当场答应了他的所有请求,还送了一对瓷瓶赔礼道歉。 而等到贾蔷再次前来时,看到贾蔷要求的纪海态度来了一个大转变,这是后话了。 目前贾蓉这边,被丁香抓住过后,贾蓉收敛了一些。 毕竟院里人太多,如果被发现了,传出去就算没什么实际的证据定不了罪,名声也坏掉了。 还没得到皇帝信任的贾蓉,目前还是十分在意名声的。 之后的日子贾蓉只能去园子里和尤二姐偷偷私会。 尤二姐退了婚约,也是予取予求,二人在园子里换了几个地方,尝试了百般花样,互相之间都有了更深的了解。 受限于古代的避孕措施,尤二姐这个夏天没少杀生。 贾蓉在适应了一段时间没有空调的日子后,也不觉得有那么热了。 宅在家里,每日找人打打麻将,调戏一番亲近的丫鬟,过上了堕落的纨绔生活。 这时候的已经有和麻将类似的“马吊牌”和“碰和牌”了,不过是纸牌,贾蓉玩起来觉得不太方便,让人用竹子刻了一副出来,没曾想大受欢迎。 于是又多刻了几副出来,给西府的老太太送去了,老太太也很是喜欢。 看这么受欢迎,贾蓉灵机一动,请人打了几副象牙的麻将,送给宫里的皇帝和老太妃。 绪祯皇帝毕竟还年轻,还想着做出一番功绩来,可能不会很喜欢,只要给皇帝留下个知道孝敬的印象就好。 但老太妃不一样,先帝很喜欢玩乐,老太妃长年陪先帝一起打牌,也染上了牌瘾,这会儿得了新式麻将,觉得比起先前纸牌方便了不少。 因而称赞道:“到底还是这些老臣孝顺,知道想着哀家。” 绪祯帝则是有些拿摸不准,先前林如海几次上疏力荐贾蓉,现在贾蓉又让人送些小玩意来孝敬自己,莫非是想为自己效忠? 可王、史二家世代和贾家交好,年初还给义勇郡王求情,说是先帝孝期已到可以让其不再守陵。 若不是如此,自己也不会将王子腾想法调出京城。 最近也没见这二家有什么动作,找魏忠良问了番荣府的情况,贾赦又买了一房小妾,其他再无动作。 绪祯帝思索了一番,难道是宁国府要单投自己?贾家想分开下注? 可宁国府的一众部下和人情,已经被贾代化那场惨败送的差不多了! 当时那场大败,送掉了精锐的二万亲军,京城里一众亲军家庭,几乎家家带孝,幸亏贾代化一箭射中准戈尔大汗托克清阿右眼,托克回去不久就不治身亡。 不然就是贾代化能活着回来,宁国府的爵位也要被彻底废掉。 不过,就算贾代化阵斩托克大汗,但对于失去了亲人的亲军家庭来说,现在不记恨宁国府就不错了。 宁国府现在只有几个关系紧密的旧交还给些面子,比起荣国府的权势来可差太多了。 对绪祯帝来说,若是宁国府单个来投,那可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贾蓉自然不知绪祯帝的想法,他只是听闻老太妃喜欢打牌,所以才送的,只是单送老太妃恐怕皇帝不高兴,就又送了皇帝一份。 自己则是每天和秦可卿、尤氏、尤老娘一家打牌,后面有丫鬟一直扇风,旁边有用井水冰了的西瓜,去过籽切成块,偶尔还能有些冰饮,晚上去园子里和尤二姐私会,日子过的好不潇洒。 第七十四章 贾琏盗簪 贾琏最近有些不快活,无他,环采阁的老鸨竟然狮子大开口,要了二千两的赎身费。 贾琏先前没准备,哪能一下掏出这么多钱来。 想要分期付款,那老鸨却执意不愿,又威胁说要将金彩拉出去接客。 贾琏只能想办法,从赖大那拿了四百两,让他记到府里的流帐上。 将银子给那老鸨送了去,才算是暂时了了事情。 只是剩下的一千六百两一时不知该从哪里弄来,金彩虽说过要将自己的首饰拿去当个一千两,但贾琏认为丢了面子,哪里肯要。 恰巧王熙凤要筹银子,将自己的一个铜鎏金珐琅彩嵌珍珠绿松石首饰盒交给旺儿拿出去当了。 旺儿出了凤姐院,正好碰到了贾琏。 旺儿将盒子抱在怀里,低着头不敢说话,一面往外走,一面祈求贾琏不要叫住自己。 “旺儿,干什么去这么着急忙慌的,也不知道叫人。” 旺儿心里暗道“倒霉”,给贾蓉见了礼,笑着道:“奶奶吩咐我出去办事,走得急。没能看见大爷,大爷原谅。” “你们奶奶如今怀着身孕,也不管事,还要办什么事?” 旺儿脑袋急转,道:“是,是,是舅老爷,奶奶吩咐我给舅老爷送信。” 贾琏看了一眼旺儿怀里的盒子,一下就认出是王熙凤陪嫁的嫁妆。 凤姐的嫁妆平日里都是凤姐和平儿保管,贾琏也不知道在哪放着,只见到过几次这个妆匣,因为十分华丽所以印象很深。 贾琏想到:这一个匣子连同里面的首饰,便能值个三四千两。若是送信,怎么会带着这么贵重的妆匣,定是凤姐让旺儿把这匣子拿出去。凤姐平时很喜爱这个妆匣,必是不舍得送人的,也不知道现在拿出去要做什么。 忽地想到凤姐嫁妆很多是收起来不用的,若是能拿出来一些典当先凑齐银子,以后再慢慢赎回来放回去,岂不正好。 这旺儿怀里的妆匣,凤姐最近是收了起来的,如今拿了出来,必定是刚取出来的,自己如果现在进去,不就能知道凤姐嫁妆都位置了莫。 想到这,贾琏当下也顾不上旺儿了,挥挥手让旺儿走了,自己急匆匆的往凤姐屋里去了。 凤姐屋外间只有两个丫鬟在,贾琏示意不要出声,自己往里间去了。 进去正看到平儿将一串钥匙放到凤姐床头的匣子里。 贾琏心里暗暗记住了,凤姐看贾琏来了,奇道:“往日你四五天才来看一次,怎么这两日连着来?” 贾琏尴尬道:“这不是关心我儿子莫,对了,我方才在外面看旺儿拿着你的那个铜鎏金的首饰盒出去了,是你给他的吗?” 凤姐挑了挑眉,道:“大爷怎么关心起我的嫁妆来了,这可都是我自己带来的,怎么处理和大爷可没关系。” 贾琏讪笑道:“我只是担心别被府里的下人盗走了。” 凤姐冷哼一声:“劳烦大爷操心,大爷放心,我的嫁妆可都在箱子里锁的好好的,没我的准许,谁也拿不走。” 贾琏看了眼床底下两个上了锁的大箱子,道:“这样就好,你也该多注意下,时常清点一下才好。” 凤姐笑道:“我这东西那么多,要是天天都数那还得了,连饭都没空吃了。大爷还是操心下别的地方吧,我的嫁妆由我和平儿看着呢。” 听凤姐不时长清点,贾琏更是欣喜,道:“你自己放心就好。我刚才从老太太那回来。那边正玩蓉哥儿前日里送来的竹牌,还缺一个人,让我问问你去不去。” 凤姐听是老太太叫,虽然已经八个多月,仍然起身让平儿扶自己过去。 贾琏将凤姐送出了院子,回去从枕头底下摸出钥匙,打开床头的匣子,从里面找到了几串钥匙。 将床下的箱子拉出来试了一阵,果然有串钥匙打开了箱子,当下心中一阵窃喜。 一个箱子里是凤姐有时会用的首饰衣服,贾琏没敢动,只拿了一支镶珠宝蝴蝶金簪。 又从另一个箱子里挑了一些平时不用的名贵器具,而后将箱子都塞回去,自己悄悄的到外面书房里去了。 贾琏将东西押到当铺里,一共抵了二千五百两。 先给了那老鸨一千六百两,将金彩赎了出来,又买了一个宅子和几个丫鬟小厮。 害怕引人注意,也没敢大肆操办,置办了一身喜服,用一抬素轿将金彩从环采阁接到宅子里。 金彩打小就被卖到人伢子手里,也不知道父母是否健在,二人也没拜父母,只拜了天地,焚了纸马。 贾琏将凤姐的那支镶珠宝蝴蝶金簪,送给金彩,道:“如今先委屈你一阵,等我家里的那个毒妇死了,我就让你来当正妻。” 金彩被贾琏赎了出了,本只想着生个孩子能入门就好,也没想过正妻的位置。 如今接过金簪仔细打量了一番,蝴蝶的身体以银镀金累丝为托,头部嵌红宝石一枚,蝶翅为金托点翠,上嵌红宝石及淡粉色碧玺各两块,蝶须嵌珍珠各一颗。 工艺细腻,彩蝶似翩翩起舞,比起自己的那些首饰要精细不少,想着若是能成为正妻,这样的金簪还不知道有多少,眼神有些闪烁。 想到凤姐已经有了孩子,一面暗暗祈祷凤姐最好难产,一面又祈祷自己尽快能生个男孩。 面上却娇弱的道:“奴婢如今能陪在大爷身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万不敢再有别的想法,只求大爷今后不要嫌弃奴婢。若是大爷有了新欢,也不比忌讳我,只管让人接来就是。” 贾琏听了更是心都要化了,将还剩的家私全都交给了金彩,供给生活使用。 也顾不得凤姐快要生产,借口外面有事要处理,时常去金彩那里快活。 凤姐离生产不足两月,也没心思再管贾琏,几个知情的小厮都和贾琏关系亲近,借此事从贾琏那里得了些好处,也没人去告诉凤姐。 如此一直到凤姐生产过后,二人的事才暴露出来,不过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第七十五章 意外 旺儿将典当首饰盒的当票和两千两银票送到凤姐手里。 凤姐将银子数了一遍又一遍,想到要交给贾蓉,还是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平儿看凤姐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劝道:“奶奶这些银子可是一直在生利息呢,还不如赶紧交给蓉哥儿,让蓉哥儿赚到银子再将东西赎回来。不然越放便亏的越多。” 凤姐心中虽然不舍,但想到自己押出去的妆匣和首饰,咬了咬牙,将银票都收了起来。 去和王夫人告了假,凤姐坐着轿子往宁府去了。 凤姐从宁国府东角门一路坐到了贾蓉院前方才下轿。 宁府一干下人都知凤姐和贾蓉关系好,并未阻拦,直接将凤姐迎进了院内。 凤姐问了贾蓉和秦可卿的位置,得知二人和荣府的几个姑娘都在后面的房间里,便到里面去寻二人。 平儿扶着凤姐进了房间,也没见有丫鬟在外候着,只有贾蓉的声音从里间传了出来。 凤姐仔细听了一会儿,什么妖啊怪啊的,直听得凤姐迷迷糊糊的。 打了帘子往里去,只见贾蓉站在房子中间,捧着一本书,一边读一边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旁边秦可卿、三春、黛玉、尤二姐和三姐坐在桌子边,聚精会神的盯着贾蓉,桌子上放着些切好的瓜果。 房里一众丫鬟也都围在一旁,连凤姐进了房间都没发现。 贾蓉挥舞着手臂转过了身,正好看见了在门口的凤姐,有些羞耻,一下愣在原地。 却是贾蓉让人从书店买了几本小说回来,正和一众姑娘丫鬟讲《西游记》。 古时候的女子,除了一些书香门第的家庭为了展现自己家的文采教育,没有人会教女子读书识字。 便是教了,也只教些正经诗文,像是《西游记》这类小说对女子来说是禁书,是没机会看的。 贾蓉自然不管那些,看几个姑娘闲的无聊,作为一个俗人的贾蓉就给几人讲故事,一众丫鬟也都跟着听,连秦可卿也入了迷。 贾蓉干脆从书房拿了几本小说,让识字的众人传阅。 三春和黛玉住在荣府里,不敢将书带回去,便时常来贾蓉这里听贾蓉讲故事。 贾蓉给几人讲完了《打破天空》,一时编不出来,拿了本《西游记》给几人讲。 贾蓉说书不仅抑扬顿挫感情充沛,说到激动处还要亲自动手比画一番。 贾蓉最近几个月也不知怎么了,也没有怎么锻炼,身上的肌肉却是越来越多,线条也越来越明显,但身材又不过分粗壮,看起来充满阳刚之气。 夏天衣服薄,贾蓉前世也学过一些观赏性的武术,挥舞起来也颇有章法,加上时不时显露出来的线条,看起来赏心悦目。 一众姑娘丫鬟每次都全神贯注的盯着贾蓉,既沉醉于故事,也沉醉于美男。 秦可卿更是喜爱的不行,想要炫耀一番,只是又不好意思说出来,每次贾蓉说书都要来看。 凤姐看着贾蓉胸腹的轮廓,想着自己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贾蓉的身材这么好。 又不自觉的和贾琏进行了一番对比,只觉二人宛若云泥之别。 看着贾蓉不再动作,盯着门口,众人全都扭头跟着贾蓉的目光看去。 看平儿扶着凤姐站在门口,全都吓了一跳。尤以三春和黛玉更甚,生怕凤姐回去告诉贾母和王夫人几人在宁府看禁书。 秦可卿赶忙起身将凤姐扶到床上坐下,又让人给凤姐上茶。 贾蓉收起了书,问道:“婶婶今日怎么来我这里了?也不提前说一声,侄子好去迎接。” “今日得了空,过来看看。你们这么多人围在这里是在做什么?外面连个丫鬟也没有。” 探春到:“蓉哥儿在和我们说书呢。” “讲的什么故事?” “《西游记》,一位高僧历经千辛万苦,最终修得真经的故事。” 凤姐没读过书,也不知道什么是禁书,还以为是讲佛法的。 笑道:“我说你们怎么都往蓉哥儿这跑,原来是有新乐子。我看不仅是有人说书,还有人舞蹈呢。” 众人看凤姐并没有追责几人,向老太太和王夫人告状的意思,才放下了心。 惜春道:“蓉哥儿可厉害了,不仅故事讲的好听,还舞的非常好看。” 小姑娘说着抬头挺胸,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凤姐瞟了一眼贾蓉突出来的胸肌,笑道:“确实捂的好。蓉哥儿还真是深藏不露,以前还真不知道蓉哥儿有这本事,可惜我现在没这个眼福。” 贾蓉道:“婶婶若是想来,直接来就是,还能有人拦着婶婶?” “不是有人拦着,是我肚子里的那个不愿意让我动,平时没事就踢我一脚。我哪还有精力做别的事。” 秦可卿看着凤姐隆起的肚子,有些羡慕的说道:“婶婶辛苦了,我听人说,喜欢动的都是男孩儿。如此看来婶婶这一定是个哥儿了。” “哎哟。看来他是听到你说话了,这会儿又踢了我一下。” 众人聊了一阵凤姐怀孕的事,便纷纷散去,只留秦可卿还在房里。 凤姐道:“蓉哥儿,我将钱都准备好了,你写个条款给我,我好让人把钱给你送过来。” 贾蔷还没选好地方,府里如今有两万两的存银,不缺钱的贾蓉也没催过凤姐,还真没想过凤姐会主动把钱送过来。 不过送到手的钱也不能不要,贾蓉当即就去书房取出了先前写好的文约,总股一百,凤姐出五千两占三成股,贾蓉出五千两加秘方,占七成股。 贾蓉还预备发上二成的虚拟股,分散给各个管事和伙计,只有分红的权利,不可以交易,离开就取消股份。 这一时期的晋商钱庄已经有了类似的“身股”和“银股”,工作了一段时间的掌柜如果做的不错,就能拿到一些股份,三到五年可以提一次分红。 依靠这一制度,有能力的掌管纷纷主动投靠,晋商的产业也迅速扩大,甚至流传出“坐官的入了阁,不如在茶票庄当了客。” 贾蓉则是准备用更现代的管理制度来分配,将这两成股份先分成一千股,分阶段发给各个管事和骨干伙计。 之后若是能够融资,这些股份也不用算在里面。 凤姐拿过那契纸看了眼,只认出了自己的名字和几个数字,叫彩明给自己读了一遍,心里有些不解。 凤姐问道:“你这前面的我到能理解,只是这后面虚拟股是什么玩意儿?” 贾蓉给凤姐解释了一番,凤姐有些惊奇,道:“这法子我听说有钱庄在用,只是白白分出去那么多钱,未免有些太浪费了。” 贾蓉深知人才的重要性,自己这生意还是要靠别人来看管,大夏又没有股市,分出去的股份不会上涨,只能多给些分红来提高员工的积极性。 只能给凤姐灌输一番“千秋基业,人才为本。”的理念。 凤姐自然也知道管事之人的重要性,只是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舍。毕竟三成的股份,自己可是用五千两银子换来的。 许多分红就这样白白给了出去,自己一分钱也没收到,感觉自己亏了许多。 凤姐道:“这样,我也不管你到底怎么分了,你在契约上写明了,每年保底给我三千两银子就行。” 贾蓉无法,只得在契约上加了一条保证,交给凤姐。 凤姐又让彩明读了一遍,才在契约上签字盖印。 秦可卿看二人所聊之事自己也插不上话,借口去看三春离去了。 凤姐小心的吹干了墨迹,将契约收进怀里。 从荷包里掏出一叠银票来,当贾蓉面一张一张的数了,说道:“这是恒星两千五百两的银票,你可点清了,以后再找我,我可不认。剩下的是现银,回头我找人给你送过来。” “蓉哥儿你可记住了,这可都是我的嫁妆钱。为了这银子,我可将最名贵的一套首饰都当了出去。若是到时候赎不回来,我可拿你是问。” 贾蓉笑着接过了银票,也不数,直接塞进了怀里。 看房里只有平儿和丁香两个丫鬟,走到凤姐后面,给凤姐捏肩。 “婶婶的为人我还不放心吗,哪还用数。婶婶尽管放心,我已经让蔷哥儿去准备着了,年底就能收回银子。到时侄子再给婶婶赎回来。” 凤姐往后将头靠在贾蓉身上,眯上眼睛说道:“你就是赚不到钱也得给我赎回来。我可只当了九个月,你要是明年二月之前不将钱送来,我就找你拼命。” 贾蓉嬉笑着回道:“婶婶放心,就是赚不到三千两,我也从府里凑齐三千两给你。” 如今正是炎夏,凤姐已有身孕八个月,身着十分宽松,贾蓉从凤姐上面看去,不小心看到了两只兔子。 赶忙扭头看了一眼屋里的丫鬟,平儿和丁香坐在桌边说话,并没发现这边的异常。 又回头悄悄看了一眼,当真巨大,以前也没看出来,这怕是要有d了吧。 贾蓉做贼一般,偷偷瞄一眼,再看一眼旁边的丫鬟。 最后还是控制失败,贾蓉有些尴尬,生怕被房里的几人发现,只能悄悄转了转身,闭上眼睛。 凤姐闭眼将头靠在贾蓉身上,忽觉贾蓉侧了一下身子,伸手拽了贾蓉一下,又重新靠了上去。 结果一把抓住了一个棍子,凤姐早已成亲,哪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下唬的不行。 赶忙撒手坐起来,也不敢转头去看,只拿眼微微扫了一眼,见贾蓉闭着眼向里侧着身子,也慌忙将头扭了过去。 贾蓉突受袭击也被吓了一跳,二人都不敢声张,只默默的喘息。 深吸了两口气,凤姐看了一眼平儿和丁香,看二人似乎没有发觉,放才松了口气。 又低头看了眼衣服,见衣领有些散开了,依稀能看见一些风景,哪还不知贾蓉刚刚为何那样。 赶紧将衣服整理好,伸手在贾蓉腰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贾蓉突受袭击,差点叫出声,赶忙捉住凤姐的手。 凤姐也怕被人发现,只是刚才一时气不过,上手掐了一下,刚掐完就后悔了,害怕贾蓉叫出声来。赶忙松手,想要将手收回来。 只是,贾蓉害怕凤姐再掐,抓住凤姐的手死死不放。 凤姐挣扎了两下,看收不回来,害怕引起平儿二人的注意,也不敢有大动作,只能任由贾蓉抓着。 平儿听二人没了声响,转头一看,只见贾蓉侧身向里站着,凤姐的手伸在贾蓉在腹部的位置。脸上还有些红霞,盯着自己这边看。 二人四目相对,凤姐慌忙想要将手收回来,贾蓉只以为凤姐又要动手,哪里敢放,只是此番场景在平儿眼里却是另一幅景象。 平儿眼里则是凤姐手臂在贾蓉腹部不停晃动,慌忙扭头回去,胡乱的应付着丁香。 凤姐只觉羞愤欲死,也顾不上许多,伸出另一只手,想将贾蓉的手掰开。 贾蓉还以为凤姐要用另一只手来掐,又赶忙捉住了。 平儿用余光看见二人不仅没有收敛,凤姐反而将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一下呆住了。 丁香看平儿不说话,有些奇怪,转头一看,自己也愣了一下。 凤姐见丁香看到了,只觉自己要哭了出来,认命般的放弃了,也不再挣扎。 贾蓉刚才一心和凤姐打闹,这会儿也冷静了下来,看凤姐也平静了下来,松手转身,发现丁香和平儿正往自己这边看。 贾蓉心里咯噔了一下,自己方才也没注意,不知道刚才搭帐篷的时候有没有被看到。 丁香只看到了贾蓉背着身抓凤姐的手,这会儿看贾蓉转过身来也没什么异常,只以为二人在打闹。 “大爷喜欢玩闹也该注意一下,琏二奶奶如今已经有了好几个月身孕了,万一不小心磕了碰了怎么办?” 贾蓉闻言心里长舒了一口气,看来没被看到什么不该被看到的。 贾蓉给凤姐做辑道:“是我疏忽了,这次冒犯了婶婶,还求婶婶原谅,下次侄子一定多加注意。” 凤姐瞪了贾蓉一眼,道:“算了,这次就原谅你了,只是再没有下次了。” “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平儿,扶我起来。” 第七十六章 老孙头 平儿扶凤姐回到房里坐下,想到方才在贾蓉房里发生的事。 心中有些庆幸,二人并没做出什么事来。 平儿不禁想:如果凤姐真和贾蓉之间有些什么,那自己又该怎么办呢?自己才拒绝了贾蓉。 想了一番,又觉自己的想法可笑,凤姐这班的人,怎么可能会偷情。 又担忧起凤姐的身体来,平儿劝道:“奶奶如今怀着哥儿,已经八个九月了,今后可不能再和蓉哥儿打闹了,万一碰到哥儿就不好了。蓉哥儿也是的,没个轻重。” 凤姐在贾蓉房间里发生的那般事,这会儿有些心虚,听平儿的话也没反驳。 又想起自己刚才手里的触感,红了脸,道:“知道了,下次不会了。你去打水来给我洗漱一下,我有些乏了。” 平儿出去后凤姐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伸手比划了一下,那么大,以前也没看出来,也不知道秦可卿是怎么受得了的。 贾蓉这边得了银钱,只是暂时还没地方花,只能先放到府库里。 …… 贾蔷、贾芸和李贵带着壮儿、力儿以及贾蔷的两个小厮永波、定波七个人租了两辆马车,出了阜城门,往西南走了三四十里,到了宛平城外。 宛平城本是军营,为了拱卫京都而建的卫城,城内格局和别的城池大有不同,城内并无大街、小巷,仅设东西两座城门,扼守京畿要道卢沟桥。 大夏京畿地区百余年未有战事,此处又是进京的必经之路,商人们便在城外设置集市,渐渐的形成了一个颇为繁华的小镇,朝廷便派人过来管理。 几人在一处旅店开了房间住下,让永波去把老孙头叫来。 这老孙头听说是凉州人,十几年前来京经商,结果经营不善,赔光了所有家产。 幸亏有门探矿的手艺,依靠帮人探矿拿些钱财,有钱就去找人喝酒,也存不住钱财。 没钱时若没人找他探矿,就去矿上给人做工,不过也不长干,经常做上一阵就换一家。 不过老孙头为人颇为爽快,每去一家做工就请人吃酒,久而久之,在周边的矿区里人缘不错。 老孙头过来的时候贾蔷等人已经叫好了酒席,看其过来了便请老孙头入座。 老孙头佝偻着腰,左脚有些跛,一副饱经风霜的样子。 面对贾蔷请他入座,也只略推辞了几句就坐下了。 吃了几杯酒,老孙头直接问道:“贾大爷不知是准备开个多大的煤窑?” 贾蔷笑道:“我要找的可不是一个煤窑,而是一片矿区,不知孙师傅有什么推荐没有?。” 听贾蔷要找矿区,老孙头眼睛一下亮了起来,盘算了一番道:“大爷放心,这周边的煤矿我都熟悉,明日我就带大爷去几个地方看看。” 贾蔷没想到刚一开口,这老孙头似乎就有了准备,喜道:“既然如此,明日就拜托孙师傅了。若是能选到合适的矿区,之后另有重谢。” 老孙头连道:“如此,小老儿多谢大爷。” 众人吃了一顿酒,老孙头吃的酩酊大醉,贾蔷见状也不好送他回去,让人给他开了间房在旅店住下。 半夜丑时,壮儿吃坏了肚子起来出恭,出了茅房迷迷糊糊的看见一个人影从房顶上一闪而过。 壮儿唬了一跳,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往房顶仔细看去,哪里有人! 皎洁的月光下房上的砖瓦都清晰可见,壮儿环顾四周,一阵微风袭来,院子里的树木的影子张牙舞爪的挥舞着树枝,壮儿想起了以前听说的一些鬼怪故事,不禁打了个寒颤。 “喵~~” 忽地传来一声猫叫,壮儿想刚才一定是自己眼花了,将猫看成了人。 看来是今日自己喝多了,摇了摇头,一路小跑着回房,进门后看力儿三人还在房间里大睡,深深舒了口气,自己也躺回床上去了。 第二日一早,贾蔷几人用过了早饭,老孙头方才起来。 “小老儿许久未吃过好酒了,昨日一不留神吃的多了些,睡到现在才起来,大爷见谅。”说着,给贾蔷几人做辑。 贾芸道:“不碍事,也不差这一点时间,孙师傅先吃早饭,只是还不知孙师傅今日要带我们往哪里去?” “爷若是想找产量大的矿区,那就要往北去门头沟了,现在京城的煤大多都是从那里来的。不过,这一路上不太好走,若是坐马车去只怕颠簸,不如骑马舒服。” 等老孙头用过了饭,一行人便往北出发了,贾蔷和贾芸骑马,李贵和老孙头骑驴。 贾蔷看老孙头年纪大了,腿脚又不方便,租了头驴给他骑,其余的四个小厮自然没资格骑东西了,牵着缰绳在前领路。 过了卢沟桥,沿着永定河往北去,一路上两岸的麦田金黄一片,田里的农人穿着褐色的麻衣,辛勤的劳作着,河上来来往往的船只络绎不绝。 贾蔷不禁道:“太祖恢复中华不过百余载,如今便有这等盛世之景,如此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北方匈奴也皆尽臣服,大夏必将流传万世!” 老孙头微微撇了撇嘴,然后笑道:“大爷所言极是,这般场景小老儿我以前可想都不敢想。” 贾芸道:“这里毕竟是京畿之地,天底下最为繁华的地方。若是要是盛世,还是要看别的地方才行。” 又问道:“孙师傅,你去过的地方多。甘肃那边是什么样的?那边靠近蒙古,匈奴人可都还安份?” 老孙头握紧了拳头,道“那有什么不安分的,若是有人杀了咱们一个汉人,不仅要全家处死,连亲朋好友都跑不了。平时若是起了争端,别管什么原因,告到县衙里,都是咱们汉人获胜。这般严惩,那些匈奴人见了咱们汉人,下跪磕头都来不及,哪还敢得罪?” 大夏对蒙古各部落的治理效仿燕朝却又更为酷烈,内蒙和东北地区由朝廷派遣官员统治,并囤置重兵,对各个部落严加看管,从各个方面进行限制,控制每个部落的人口和物资。 又迁数十万汉人到关外开垦土地,用于供养大军。 其中以吉林等燕人旧地监管最为严格,不仅严格控制所有铁器,每生一男子还要向当地驻守将军报备,得许后才允许养大,不然便要溺死,如有不从,便发兵攻打。 外蒙地区则是以番属的形式,由当地札萨克世袭管理,每年按时上贡即可,朝廷则册封爵位给他们。 又以若干部落合为一盟,设正、副盟长,以亲近朝廷的札萨克担任,掌管会盟事宜,并对各部落札萨克进行监管。 在中央,则设理藩院统管蒙古事务,和六部为同一品级。 贾芸皱眉道:“如此严法只怕不能得人心,若是能一直强盛还好,但凡露出一丝破绽,恐怕便要被群起而攻之了。” 贾蔷笑道:“芸哥儿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了,别说什么群起而攻之了。但凡那些匈奴人敢说一个反字,咱们的大军悉数便到,将其全部灭尽。” “再说了,以前那些匈奴也不是没和我们大夏打过仗,还不是被打得落花流水,连伪燕的国君都被打的望风而逃,再来一次,也不过是送些人头罢了。” 贾芸闻言笑道:“蔷哥儿说对,是我多虑了。昔年那伪燕骑兵吹的那么厉害,还不是一触即溃,要不是跑得快,恐怕要被宁荣二公全部斩于马下。” 几人说着走了十几里路,太阳升了起来,空气逐渐变的热了起来。 李贵道:“如今日头正盛,二爷不如找个地方歇息一会儿,吃了午饭,等到下午没那么热了再走。” 贾蔷虽未走路,也觉得热了起来,看几个步行的小厮全都满头大汗,便问老孙头附近可以有地方可以歇息。 “前面往西二里地有个幸称村,大爷可暂时在哪里歇息一会儿,晚上去中门寺那里歇息。” 贾蔷一行人到了幸称村里,村口玩耍的几个小孩子见了几人,赶忙一窝蜂的往村里跑去。 老孙头道:“这里来往的客商多,有些人趁机将小孩绑出去卖。所以有些怕人,大爷莫怪。我和这里的里长喝过几次酒,他家在前面,我带大爷几人过去。”说着走到前面领路。 贾蔷打量了一番,村里大多都是土坯房,几家院子里种着几棵桑树,一条狗看见了几人,放声大叫了起来,一时间村子里的几条狗都叫了起来,寂静的村庄一下被打破。 众人往里走去,几人躲在门后面偷看的孩子望见几人进了村子,慌忙将门关上,等几人走远了一些,赶忙往田地里跑去叫人。 到了一处砖瓦造的屋院前,老孙头下了驴,过去叫门道:“大娘开门,是我老孙头儿,有贵客来了。” 房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婆子探头看了眼,见叫门的是熟人,方才打开了大门,走到院里。 老孙头道:“牛大娘,京城里宁国公之后往中门寺去,因天气炎热,想在你这儿借个房间避会儿暑,下午就走。” 牛大娘望见门口众人牵着马,衣着华丽,又听是公爵之后,赶忙出来迎接几人进屋。 贾蔷众人进了房间,牛大娘道:“家里的人都去田里干活去了,马上就回来,几位大爷稍等一会儿。” 贾蔷道:“打扰大娘了,大娘给我们收拾出一个房间让我们歇息一会儿,下午我们就走。” 牛大娘忙道:“大爷不嫌弃我家破烂就行,我儿子和孙子在地里干活,我去收拾一下,大爷可以到他房间里歇息。” 说着去后面的厨房里取出了几个粗碗,倒了茶分给众人,又道:“家里没有什么好茶,几位大爷解解渴。” 几个小厮接过茶碗,指着贾蔷和贾芸道:“我们可不是大爷,大爷是那两位。” 牛大娘道:“几位在我们眼里都是大爷。”说完进去收拾房间了,让儿媳到自己房间里去避人。 不一时,里长带着儿子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老孙头给里长介绍了几人,里长慌忙要给贾蔷二人磕头。 贾蔷赶忙将他扶起,道:“今日前来叨扰已有些不好意思,怎可让长辈再给我施礼。” 那里长这才作罢,让母亲给二人换上了新的被褥,请二人到里面去休息,又杀了只鸡让妻子做饭给几人。 用过了饭,几人又休息了一会儿,快过申时的时候,太阳已经收了威能,几人便预备出发上路。 贾蔷给那里长留了一吊钱,当做是借宿和吃饭的费用。 路上正好碰到一队运煤的骆驼,七八头骆驼晃着驼铃,驼峰两侧放着两大筐煤,领队的驮夫看见几人,停了队伍,等众人过去后才继续缓缓前行。 贾芸问道:“我听说现在不是停止采矿了吗?怎么还有运煤的队伍?” 老孙头回道:“大多数的煤窑都停了,天气太热,人下了矿用不了多久就发痧晕在里面,没人愿意下矿。只有大峪的西禁矿和东禁矿,听说有专门的人通风,有煤产出,不过产量也是不高。” 贾芸好奇道:“这两个矿区是谁的?怎么叫这个名字?” 老孙头压低了声音,道:“听说这西禁矿是高中堂的产业,东禁矿是义勇王爷的。这两个矿区一西一东,几乎占了整个大峪山。又都设有篱墙,平时有人巡逻,不准别人随便靠近,我们都称那块地是禁区,所以叫东禁矿和西禁矿。” “这么大的矿区,有多少工人?这两个矿区的工人平时也不出去吗?” “具体多少人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西禁矿应该有个四五百人。西禁矿的人农忙时有些窑洞不开工,还能看见人出来。东禁矿的人听说平时吃住都在矿区里,没见有什么人出来过。只是看往里送的东西比西禁矿多,人应该还要多些。” “这么多人,有那么多煤矿吗?” “大爷不知,大峪山是个大煤山,随便往里挖一挖就能出煤。这两个矿区一共有五六十个正在挖的矿洞,天冷时全力开工,每个都能日产七八万斤煤,每年光卖煤就能有几万两的收入。” 听说这么挣钱,众人都有些心惊,贾蔷更是打定主意要想法子找出一足够好的矿区来,这样自己也能分的多一些。 傍晚,夕阳将落,一行人赶到了中门寺,几人租了一个院子,贾蔷、贾芸和李贵各自住了一个房间,其余小厮住在一起。 老孙头则是说要拜访好友,自己借住到了山下的村子里。 第七十七章 探矿 从中门寺出发,绕过山脚,往西行沿着沟河行了七八里就到了门头沟。 门头沟地如其名,是两山之间的一道沟,北靠九龙山,南依南大梁。 一路上道路崎岖不平,骑马也很是费力,两边的山坡上不断的能看到窑洞,只是已经停工了。 煤窑旁旷工住宿的屋子也都空了下来,只几个守矿的人在门前坐着,看见几人都望了过来。 从门头沟到大峪山一带几乎家家户户都靠煤炭为生,停工时便出去打短工。 “大爷你看,这南北两山上有上百出窑洞,每年产出的煤不计其数。大爷要是开上三四个煤窑,每日也能有个上万斤的产出。” 贾蔷见周围行不多远便有一煤窑,皱了皱眉,问道:“我看这附近煤窑比较密集,我想将几个煤窑连在一起的,有没有块大的地?” “连在一起的无主矿区可不好找,大爷可是找对人了。不是老汉我吹嘘,这周边的寻矿的除了我,没有人再能给大爷找出来一块还没开采的矿区。不过好位置都被人占了,条件可能会差一些。” “无妨,你先带我们去找到就行。” 众人说着话,往里人渐渐多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到了圈门。 老孙头带着几人买了香烛元宝,先到窑神庙去拜了拜窑神。 贾芸看这窑神雕像身披黄袍,面目凶猛,须发蓬松,脚上还有一只老鼠。 看老孙头念念有词,跪地磕头,也跟着拜了一拜。心中祈祷此行顺利,能早日找到矿区。 出了神庙,老孙头道:“再往里去都是山路,就不能骑马了。二位大爷不如先在此处休息,我带这几个年轻小伙往里去。” 贾蔷摇头道:“将马寄在此处就行,孙师傅在前面带路,具体的场景我也要去看看才行。” “那二位爷可要做好准备,往里路上可不好走。” 众人沿着狭窄的小路往山里行去,贾芸问道:“我方才看窑神脚上还有一只老鼠,这是什么缘故?” 老孙头道:“大爷不知,这老鼠是窑神的化身,伤害老鼠或对老鼠不敬者,会受到指责。要把自带的干粮掰碎扔在窑里,向老鼠赔罪。” 李贵道:“这倒是有些稀奇,我管库房的时候,生恐发现了老鼠,将库里的器物咬坏。为此养了好几只猫,你们这里反倒将老鼠供养起来。” 老孙头道:“这一则老鼠繁殖力强,可求多子多福,再则老鼠善打洞,与穿山采煤异曲同工,所以从事煤业的不打老鼠不养猫。而且若是下窑时,掌子面上发现老鼠,就可以放心作业,如果井下的老鼠烦躁不安到处乱跑,就可能有灾害发生,需尽快撤离。这可不就是窑神爷的化身吗。” 贾芸笑道:“原来是这么个缘故。没曾想老鼠还有这般用处,看来这万物生灵都有自己的作用,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贾蔷道:“芸哥儿这话就错了,蚊子就只有害处没有益处。特别是这山里的蚊子,又大又凶,昨日一只蚊子吵了我半日没睡着觉。” 几人一边说话一边往里走了三四里路,老孙头又带几人钻进了一条小路里。 这小路极为难行,也不能称之为路,只是一些上山砍柴之人留下来的足迹罢了,又颇为陡峭。 这下众人也不再说话,互相搀扶着往里走去。 老孙头虽坡着脚,走的却比贾蔷几人还稳当些,看几人艰难前行,老孙头道:“这地方偏僻了些,没什么路。过了这段往前就没什么陡坡了。” 走了半个多时辰,众人方才走了二三里,贾蔷问道:“孙师傅,这地方到底在哪?这般难行如何开采?” “就前面那块地,马上就到了。这山里的矿洞大多都是这个样子的,大爷若是想开矿洞,要休整一下这些路,不然不好往外运。” 贾蔷看着面前的这块坡地,想着自己方才上来时的那段陡坡,不禁皱起了眉头。 那段陡坡虽然只有不道二里,但若是想弄平整恐怕花费不小。 老孙头指着西边的树林道:“从这里往西四五里,最少能开出三四个煤矿来,每日可以产出上万斤的煤。” 李贵闻言估算了一下,走到贾蔷身边悄声道:“二爷,这每日上万斤的煤一年也不过二三千两的进项,我看这路要是想修好恐怕就要上几千两,再算上拿地的价钱,要三四年才能回本。这地方能不能挖那么久还不知道呢。” 贾芸闻言问老孙头道:“孙师傅,难道附近没有更好的地方了吗?” “大爷若是不满意我带大爷换下个地方再看看。这地方平时没人来,大爷若是想拿地比较容易,别的地方恐怕没那么好拿。” 壮儿听了忍不住道:“你这老头,我家主人是宁国公之后,荣府的政老爷又在工部任职,拿几块地还不是随随便便。有什么好的地块儿,只管拿出来让我们瞅瞅就是,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老孙头陪笑道:“是小老儿糊涂了,既然这样,明日我在带几位去另一个地方。” 众人在山上休息了一会儿,又顺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上山用了一个多时辰,下山竟然用了两个时辰,回到中门寺,太阳都快下山了。 往后几日,老孙头又带着众人去了几个矿区,贾蔷几人始终觉得不太满意,不是地方道路不好,就是太过分散不成一片。 只有一处地方在横岭里,离门头沟有五六里路,地方较大,可以挖六七个煤窑,虽然路程远了些,但连着山道,也不必再修道路。 只是离排水的沟渠有些距离,若是想要正常开采,也得修条排水渠连通过去,要额外花上一笔银子。 贾蔷跟着在山里钻了十几天,脚上都磨出水泡了,看着选出来的几个煤矿始终不太满意,毕竟这以后还有自己一份呢。 又让贾芸请了另外一个探矿的师傅打听,结果知道的煤矿还不如老孙头多。 贾蔷也是无法,看再无什么好的煤矿,只能讲几个矿区的数据都记录在纸上,准备回去交给贾蓉,让贾蓉来定夺。 临行前,又在中门寺下的村子里宴请了一次老孙头。 席上老孙头喝了不少酒,吹嘘道:“大爷你们来晚了,门头沟大片的矿区早让别人占去了。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大大小小的矿区我都去过,现在想再拿无主的好矿区,在门头沟里是不可能的。 先前也有人家找我探过矿,在外面还有那么一两个地方够好,能日产六七万斤,只是宛平县令不愿意卖,最后只能作罢,白费了老汉许多功夫。” 贾蔷一听来了兴趣,赶忙追问道:“先前你怎么不同我说说,别人拿不下,不代表我拿不下。不怕告诉你,这事已经告知了荣国府的二老爷,只等选好了地,二老爷就去找工部的李侍郎,直接从工部里买,那宛平县令根本经不了手。” 老孙头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口齿不清的道:“那我就告诉大爷,大峪山那还有一片上好的矿区,全京城探矿的就只有我知道。大爷若是真有能力拿下那片地,今后躺着都能赚钱。” 贾蔷还想再问,但老孙头一下扭头吐了出来,吐完口里还不断的喊着要继续喝。 贾芸赶忙将几人小厮喊了进来,给老孙头灌了一碗醒酒汤,将他送到房间里去了。 当夜,贾芸回到房间里,想起老孙头白天酒席上说的那番话,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起身往贾蔷房间里去,却见贾蔷房间里还亮着灯火,还未睡觉。 贾芸敲门进去,贾蔷正在桌边看附近的地图,看贾芸进来,道:“你也听到今日那老孙头的话了,你觉得有几分可信?” 贾芸道:“这老孙头先前带我们在山里逛了那么久,都没找到什么好的矿区。我们刚要走就说还有好矿,恐怕是先前在想法骗工钱,这会儿怕拿不到赏钱才说出来。只怕此人没那么可信。” 贾蔷笑道:“我也是这般想的,只是周边探矿的确实没有比他知道的更多的了,明日我便直接同他挑明了,直接去大峪。” …… 第二日快到晌午,老孙头到几人租住的院子里,见了贾蔷道:“昨日老头子一时不留神喝多了,若是说了什么胡话,大爷不要放在心上。不知大爷什么时候出发回去?” 贾蔷让老孙头坐了,取出一枚成色十足的马蹄银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道:“这枚银子我本想寻找好矿后便给孙师傅做谢礼,只是这挑的几个矿区,始终都不太好,看来只能留着了。” 老孙头贪婪的盯着银子,咽了口口水,嘴里糯糯说不出话来。 看老孙头不说话,贾蔷便直接道:“昨日酒席上,孙师傅说,大峪山那边有几个好的煤矿,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能寻到好矿区,这枚银子便当做谢礼送于孙师傅。” 老孙头犹豫了一会儿,方才道:“大峪那边我先前去查探过几次,南边确实是有一些煤矿。我当时也未全部查探完毕,便被人撵走了,不过光我查探到的地方便能造四五个煤窑。大爷若真想拿下那块地,老汉我愿意再仔细勘探一遍。” 贾芸皱眉道:“那边不是无主之地吗?怎么会有人来赶你?” 老孙头道:“大爷不知道,大峪西面和东面都是有主的矿区,南面虽是无主之地,但离的***时也不许人闲逛。” 左右看了看,悄悄凑到二人耳边说道:“听说里面的矿工有些是从外面哄骗来的,害怕有人逃跑,所以日夜都有人巡逻。大爷若是想在那里买矿区,怕也不能离的太近。” 贾蔷二人对视了一眼,眼里的震惊都有些藏不住。 大夏虽然允许卖身为奴,但拐卖人口可是重罪,不分首、从,最轻便是流放千里。 而买奴逼迫下矿、开窑,更是罪加一等,依《大夏律》买卖同罪,买奴的人也不能脱罪,为首者斩立决,其余从犯都是斩监候。 这两个矿区一个是当朝首辅,顾命大臣、保和殿大学士兼吏部尚书高中堂高云辉的,一个是在西北军中威望颇高,如今被绪祯皇帝借口为先帝受灵,囚禁在寝陵的义勇郡王。 这二人在朝堂上虽不能说是势同水火,但也算是分道扬镳。 先帝去世后,绪祯帝能稳固登基,便是高中堂鼎力支持的。 而绪祯帝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当时任镇远大将军的义勇郡王朱熙送到先帝寝陵边上为先帝守灵。如今已经快四年了,还没放出来。 听说这条计策就是高中堂献给绪祯帝的,义勇郡王一派的人可都恨的牙痒。 现在听说二人都有如此痛脚,而且就在隔壁,贾蔷和贾芸都有些震惊。 要知道贾家在军中的许多旧部也是义勇王爷的部下,这事要是被揭露出去。 高中堂有陛下支持,或许会有些波澜,但动摇不了根基。 义勇郡王就不一样了,绪祯帝登基以来,想法设法的剪除诸位王爷的羽翼,其中拥有军功的朱熙更是重中之重,只是没有借口不便下手,若是此事传了出去,只怕朝堂又是一阵腥风血雨,那些贾家旧部也不一定能平稳脱身。 贾蔷忙道:“此事孙师傅可有证据?平白无故的可不能乱说,万一传了出去,妄议朝廷大员可是重罪。” 老孙头道:“我也只是听说,到底什么样也没人进去看过。” 贾芸道:“此事孙师傅万不可再和别人说,不然只怕有杀身之祸。” “晓得,晓得,只是小老儿看大爷可靠,才告诉二位大爷,平时可不敢和别人说。” 贾蔷道:“这就是了,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去开矿的,到时候离他们远点就好了。” …… 回到房里的老孙头只能希望自己刚才的那番话能引起足够的重视,毕竟以贾家的势力和在朝堂上的站队,如果将此事闹起来,哪怕是当朝首辅也要落些面子,到时自己也有机会查探一下。 但是老孙头不知道,贾蓉知道此事后压根没放在心上。毕竟如果闹了起来,自己不是平白得罪人吗,贾蓉可没打算和荣府的一票人走到黑。 第七十八章 西禁矿 贾蔷一行人到了大峪山,大峪山南北走向,有五里多长,东临近北定河。 老孙头说的煤矿在大峪西南的山脚处,离高中堂的矿区不到一里地。 贾蔷看着不远处高高的篱墙,想起老孙头先前说过的话,有些犹豫。 虽说有可能只是一个讹传的谣言,但这篱墙这么高,万一是真的,两家离那么***时定然少不了往来,到时要是惹出麻烦就不好了。 大峪山到百花山之间有四五里,都是无主的地方,贾蔷想着如果能在跟靠南的地方寻一矿区。 然而老孙头却表示自己没那么熟悉这片区域,要再勘探一番才行。 贾蔷只得让人带老孙头去勘探,自己和贾芸则亲自去西禁矿拜访。 西禁矿一圈都用两米高的篱墙围了起来,只有一处大门和旁边的小门可以出入。守门的几个家丁都颇为强壮,听二人是贾家子弟,便往里通报。 西禁矿的负责人是高云辉家里的老奴,名为福贵,深得高云辉信任,被派来负责这一处大矿区。 高云辉如今在朝堂里日如中天,又深得绪祯帝信任,绪祯帝甚至要让其入太庙。 大夏立国百余年,得享太庙的无一不是立下了不世军功之人,而高中堂是一名文官,从未领军出征过。 朝堂里诸多勋贵世家皆不同意,只是高云辉为吏部尚书十余年,门生故吏众多,绪祯帝登基时为了拉拢他,也大力支持,拟昭许诺其配享太庙。 因此高家众人平时更是十分嚣张,这福贵虽是奴籍,但平时依仗高中堂权势也十分高傲。 见只是贾家两个旁系子弟过来,又知贾家向来和自家这边不对付,也不迎接,让人将二人请到厢房里等着,故意等了一会儿才过去。 贾蔷二人进了矿区,路上所见和之前在外面见到的那些小煤窑不同,不仅外面有着二米高的篱墙,里面也有几处大型的屋舍被矮一些的篱墙包围起来。 远远还能看见有人在里面走动,再远处还有一个正在开采的煤窑,黑乎乎的工人不时背着煤从矿里出来,交到外面的称上来称重。 和平时使用的小秤不同,称煤的大称一个人可操作不来。 使用时两人用一根竹担将要称的煤挑起来,另一人用大称进行称量。 称完,大声喊出所得重量,一旁的书计便计在纸上,用于结算钱财。 这些煤矿工人的工钱都十分低廉,一位采煤的工人一日最多采煤四百余斤,所得工钱不过四十余文,而其余运煤、通风的工人工钱更少,每日最多不过二三十文罢了。 平时还要受到伙头和管事的欺压克扣,所得工钱不过仅够饱腹而已。 就是这样,对于没有土地,走投无路的贫苦穷人来说,冒险进入煤窑是为数不多的选择。 而对于煤矿的主人来说,每斤煤送到京城便能卖出三文的高价,若是直接卖给运煤的商人,每斤便是二文。 虽然运费高昂,然而煤炭的成本最高的却不是人工和运费,而是缴税和官员的勒索。 哪怕像广州十三行里的大商人和苏州的盐商,也逃脱不了官员的勒索。 先帝时期每有战事或朝廷做事没有银子,都要让这些商人捐些家产出来,美其名曰:奉献国家。 到了地方上,地方官员便变本加厉,有些盐商甚至因为地方官员索求无度而放弃产业。 还是林如海管了盐政后比较清明,从不大肆索要钱财,苏州的盐商一下便多了起来,出现了许多小些的盐商。 回到矿区里,贾蔷几人跟着带路的小厮走了有两箭之地,上到了山上,转过一拐角,却见一处院子坐落在前面。 虽是在山里,但也修的十分气派,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贾蔷二人都有些心惊,没想到在矿区里还有这等地方。 进了院里,有样貌清秀的丫鬟请二人到厢房里先行等候。 看着里面的丫鬟穿着打扮,虽比不上府里的大丫鬟,但比起寻常人家还好些。 贾蔷和贾芸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惊讶。听说管理此地的是高家的一个老仆,没想到竟然配置到如此地步。 二人在房里等了半个时辰,也没人前来上场,只等得心烦意躁,福贵方才过来。 二人心中虽有些不悦,但畏于高中堂的势力,也不敢得罪,害怕因此误了贾蓉的事。 福贵道:“二位爷久等了,刚才矿上有些事情要我处理,耽搁了一会儿。” 见二人桌上还没有茶,赶忙让人给二人上茶。 贾蔷早已是一肚子气,虽有些口渴,但也不动茶杯。 只道:“老先生平日事务繁忙,我等小辈今日贸然打扰已有些唐突,不必如此客气。” 福贵笑着问道:“不知二位爷不在京城里呆着,今日到这地方来,所为何事?” 贾蔷道“宁国府的蓉大爷预备在南边的山坡上开一矿区,因和贵矿离的近,先来通告一声,以后多有叨扰。” “南边那块是无主之地,我倒还真不知有煤矿。宁府的大爷既然想要,把那块地买下来便是,我这里的地方都围了篱墙,只要大爷看管好自己的矿洞别往我这边挖就行。不然到时高老爷问起来,宁府大爷面子上不好看。” “这是自然,小子来时备了些薄礼,还请老先生不要嫌弃。” …… 贾强一行人离去后,福贵的儿子福齐问道:“父亲,若是南边有矿区,不如我们自己拿下来,何必要给贾家。两边离得这么近,到时被发现什么,闹出去怎么办?。” “老爷因为享太庙的事一直被这些勋贵弹劾,这会儿方才消停了一些。若是将这地抢了过来,到时不免又生事端。你也不想想,是老爷享太庙的事重要,还是这个矿区的事重要。 至于买矿奴的事,只要不让人跑出去就行。这事又不是咱们一家做,东边义勇王的矿区不是也在做吗?之前还帮咱们打死了一个逃奴。 这点你可得和东边义勇王的矿区学学。听说他们那边买的还是些匈奴人,这么多年也没见有人逃出来过,也不知道平时是怎么管理的。这贾家和义勇王那边有些关系,他们的矿区今后说不得也要买些匈奴人来。 不说这些,我问你,上半年的税可都报好了?” “已经报了,按每日三万斤报的税,该给的钱也都已经送出去了。” “嗯,这就行,多交一些,别给人留下把柄。” 福齐其实只报了每日一万斤的产量,省下来的三千两则是自己留着用了,不过这事就不必让福贵知道了,毕竟福齐的本事还是学的福贵。 福齐可知道,老头子不仅克扣了每日五万斤煤的税,平时还偷偷往外贩私煤,又拿钱买些矿奴回来当作矿工开工钱。 自己扣的两万斤煤的税钱,比起自己父亲来,可差得远呢。 在福齐看来,哪怕一分钱的税不交,难道工部还会因为这些小事来得罪当朝首辅不成。 至于看管的问题,福齐就更不担心了,这么多年了,没有一个矿奴能活着离开大峪山,就算跑了出去篱墙,也能很快找到将其处置了。 贾蔷一众又去东禁矿去前去拜访只是这次却被拒绝在门外。 门牙说:负责管理的人现在不在矿区,让过些时日再去。 过了几日贾蔷再去时,又推脱道:“前两日不小心感了风寒,再过几日再来。” 贾蔷无奈,只能放弃了去拜访的打算。 老孙头在周边勘探了半个多月,又找出几个可以采煤的地方,贾蔷都一一记录在案。 …… 贾蔷一行人探矿的时候,宁国府里的贾蓉则看着眼前半生的西瓜发呆,旁边负责买瓜的管事瑟瑟发抖,生怕贾蓉把自己撵了出去。 身为一名吃瓜群众,贾蓉对西瓜有着别样的感情,特别是在这炎热的夏天,井水冰镇的西瓜是最经济的解暑方法了。 不过,此时的西瓜没有经历过森田新一和吴明珠两位大魔导师的改良,也没有现代的化肥,产量并不高,皮还很厚,口感也差上不少,加上运费,价钱还不便宜,如今京城里一个瓜要二三百文,比起太祖时期涨了足足三倍。 大夏立国时,禁止海贸,国内铜钱稀缺,一两银子不过换七八百枚铜钱。 而后国库空虚,为了能多收些税,开放了几个沿海的港口进行通商。 到了先帝时,一来各省的关税不一样,主要出口的瓷器、茶叶等物在苏杭地区价钱比起广州地区更为便宜,收到的税也少些。 二来为了防止有些外国商人随意在各地逗留。 下令取消了其余港口,只留纳税最多的广州一处作为通商港口,史称“一口通商”。 又成立了专门管理外国商人的商行“广州十三行”,除广州外,其余诸省督抚皆无权上奏外国事物,接纳外国商人。 而随着大夏海贸的开放,因大夏国内铜的价钱高,售卖得利颇多,霓虹等地的铜不断流入,大夏铸造的铜币过多,到了现在,一两银子已经能换一千五百枚铜钱了。 而京都里的瓜除了贵,最关键的是-卖瓜的不保熟。 贾蓉这就连着开了三个生瓜蛋子,结果还没法,毕竟这东西又不包退。 总不能自已让人赶过去,给那卖瓜的贩子来一刀吧。 自己又不是皇帝,内务府的瓜一两多银子一个,不熟那可真是要吃刀的,而且砍的还不是肚子。 贾蓉有些头大,本来还想着给府里的人一人发个西瓜,当夏天降暑的福利。 改善一下府里众人的态度,毕竟先前几次惩罚太重,现在贾蓉在府里,走到哪里,旁边的人都是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贾蓉将自己也赶出去。 贾蓉本意是看秦可卿和尤氏太过宽容,便想自己唱个黑脸,让秦可卿做红脸。 没想到黑过头了,感觉都快成了一个魔头一样。就想发些福利,来提升一下府里下人对自己的映像。 结果买了一批瓜全是生的,看着一旁抖糠一样的管事,贾蓉也不好怪罪他。 毕竟这时候西瓜价钱较高,不常买的人确实不好分辨生熟,也不能买的时候先劈看看看,而且自己本意就是来收买人心的,再惩处下去,只怕真要传出去什么贾蓉暴虐无道,苛待下人了。 不过作为一个吃瓜群众,贾蓉自然知道不少辨别生熟的办法,让人送了几个瓜过来,挨个拍了一遍,结果听着感觉都差不多。 贾蓉不死心的又拍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皮太厚,都是“咚咚”的声音,听不太出来有什么区别。 一种方法不行,贾蓉决定换一种方法,让人打了桶水来,将瓜放入水中,果有几个露出水面。 让人将那几个浮出水面的瓜切开,全都是熟的。 贾蓉见状心满意足,这可是内务府买瓜的不传之密,掌握不了这项技术的官员都已经被咔嚓了。 贾蓉让那管事用此法再买一批瓜回来,这次多买些,连西府和贾家族人也送,左右不过多花几十两银子,没必要在这上面节省。 正所谓吃人嘴短,贾蓉这波福利撒下去,东西两府里地位较低的下人们都开始称赞起贾蓉,毕竟管事的吃得起瓜,他们可不一定舍得吃。 西府的老太太和贾政也很高兴,老太太是高兴贾蓉知道孝敬自己,贾政高兴的则是贾蓉能想着族人,觉得贾蓉很有责任感,今后若是担任族长族里的事也不用自己再操心了。 独凤姐看贾蓉花了将近一百两银子买瓜分给众人,想到自己不久前让人给贾蓉送过去的银子,一阵肉疼。 看到瓜就想到自己被抵出去的那套妆匣,只觉自己的钱被这样平白花掉了,一阵肉疼,根本吃不下去。 贾蓉则是琢磨怎么能改良下西瓜,毕竟如今没了大魔导师,想吃到上好的西瓜,只能自己动手来做。 正好宁府在京城附近就有庄园,贾蓉让人将吃过最大最甜的西瓜籽留下来,明年再种下去。 不会别的方法的贾蓉只能用这种方法来慢慢改良,毕竟如今最好的瓜都在准戈尔的地盘上。 (《万历会记录》里西瓜价一钱银子一个,清朝没找到价钱。清朝皇帝有自己的瓜果园,还有各省的进贡,也有买的,内务府记载是三千二百文一个,一两多银子一个瓜!考虑到清朝物价普遍上涨的原因,清朝的瓜价应该是涨了二到三倍,但远远不到那么多,多出来的应该是被贪掉了。所以吃瓜的我非常感谢吴明珠院士,不然我怕是吃不上瓜。) 第七十八章 薛家进京 六月中旬,贾蔷几人探矿回来了,贾蓉将几人请到了房里。 贾蔷是晒黑了不少,从先前那个油头粉面的白嫩小生变的更精壮了一些。 贾蓉道:“蔷哥儿去了这一个月,看起来可比先前阳刚了不少。” 贾蔷笑了笑,这段时间贾蔷和贾芸二人时常都要陪着老孙头去探矿,比起在家里时辛苦了不少。 找了一个多月,方才在大峪山南部找到了几块不错的矿区。离公用的大型排水渠不远,地方够大,存量也不少。 贾蓉看了番几人选出来的一些煤矿,大多都是些零碎的地块,都不够大,或者位置太差。 只一块在大峪山南部到百花山的地,有七百多亩,南北二里长,东西一里宽。离排水渠近,储量也够大。 贾蓉让贾蔷去宛平县令那将此地以官价买下来,都准备好后,再去让贾政批个司照。 至于贾蔷说那老孙头讲的矿奴的事,一来此事并不一定是真的,二来这两家一个是吏部尚书,朝堂里根基很深,自己袭爵还要去吏部考试,得罪不起。 另一个和贾家旧部有许多牵扯,又涉及皇位的斗争,两边哪一个贾蓉都不想得罪,权当不知道,自己只是去开矿挣钱而已。 能做的最多也就是自己不买矿奴,平时离他们远些。 贾蓉也准备立上一圈高篱墙,虽然会多出些工钱,但日后如果那些矿奴跑出来,也进不来自己的矿区,能省不少麻烦。 …… 纪海这次见了贾蔷,没有上次那般热情,但也还算客气,将贾蔷请进房间喝茶。 听闻贾蔷想要在大峪山南处买块儿矿区,不禁变了脸色,收起笑容直勾勾的盯着贾蔷,直将贾蔷看的有些发毛。 良久,纪海正色道:“大峪山南边的地已经有计划做别的用处了,贾二爷不如看看别的地方吧。” 贾蔷则是有些纳闷,还以为是纪海想要些好处,道:“纪大人放心,此事成后另有酬谢。” 纪海摇摇头,道:“此地确实已经有了别的用途,贾二爷还是放弃吧。门头沟那边还有些未开放的矿区,贾二爷可以去那里找找。” “西边我已经让人勘探过了,暂时并无上好的矿区。不知这块地方是预备做何用途?若是可以,从中拿上一半也行。” “这事是朝廷的政务,小官不能往外透露,贾二爷见谅。若是门头沟没有好矿区,二爷去可以去大兴房山那边寻找。” 看纪海执意不愿,贾蔷满腹疑惑的告辞离去,心想这纪海怎么还将钱和政绩往外推,大峪山和南边的百花山都是矿山,都有人开矿,怎么就不能买了。 纪海先前搞了个乌龙,险些酿出大祸来,见贾家又看上了大峪南部的矿区,思来想去,还是写了封书信,让心腹老奴悄悄的带给理藩院左侍郎符青山。 第二日贾蔷告诉贾蓉纪海不愿出售那片矿区。 贾蓉有些奇怪,这片地方周围也无陵墓,朝廷也不禁止开采,怎么就不卖。 贾蔷道:“蓉哥儿,我看或许是有别家也看上了这块地方。大峪山和百花山山都有不少煤矿,没理由这块地不能使用。” 贾蓉道:“既然如此,我将政太爷请来问问,如果是真有人要买应该会同工部先说一下。” 晚上,贾蓉设了宴席请贾政前来。 席上几人给贾政敬了酒,贾蓉道:“今日请太爷前来,是有是想请太爷帮忙。我们在宛平大峪一带看中了一块儿地方做煤矿,那宛平县令却不愿卖,不知朝廷是不允许开采还是什么原因,孙儿想请教一下太爷。” 贾政想了想,道:“大峪附近是煤区,朝廷一向鼓励开采,也未听说最近有人要开煤矿,蓉哥儿看中了哪块地方?” 贾蓉取出地图,指于贾政说道:“就是这块地方,东北边是义勇王爷的矿场,西北则是内阁首辅高中堂的矿场。南面有六七百亩的无主空地,孙儿想将此处拿下来。” 贾政没想到贾蓉竟然下这么大的手笔,这么大的地方,可不是自己随便就能说定的,说不得要费些功夫。不禁有些后悔,先前那般轻松答应了贾蓉的请求。 “这地方确实不错,只是若是想要拿下来,恐怕需要不少银子。蓉哥儿刚刚继承家业,还是不要过于激进才好。 而且煤矿不是光把地买下来就完事的,还要请人开工,所需花费也是不少。蓉哥儿不如少置些地方,省的府里钱财吃紧。” 虽然贾蓉给宁府定规矩的事,在两府里和族中众人中传的沸沸扬扬,但贾政向来不关心家里的事,也没人主动告诉他,竟然不知道贾蓉得了一笔横财。 贾政一来怕贾蓉不知深浅将府里的钱都花出去,导致府里财政紧张。二来七百多亩的矿区有些大了,贾政担心李侍郎不一定给批。万一到时办不下来,自己先前大包大揽的,也不好再从宁府要钱打点,在小辈面前丢了面子。若是自己出钱,又觉得有些亏损。 贾蓉愣了一下,贾政这是反悔了?自己也没得罪过他啊,前几日听人说,贾政还夸赞自己呢。 不过没法,司照的事还是得靠贾政来办。毕竟贾政就在屯田司任职,若是绕过他去找人,被贾政知道了,必然不高兴。 贾蓉已经和贾赦交恶,这会儿也不想再得罪贾政。 “太爷不知,孙儿府里如今尚有万余两的闲钱空放着无处使。不过,太爷所言也是有理,依太爷之见孙儿备置多少地才好呢?” 贾政听贾蓉府里有钱,思索了一阵,看了眼一旁贾蔷和贾芸期待的眼神,想着毕竟这是府里的子弟也有份,也不好只给贾蓉一点地方,心里盘算了一阵。 “四百亩吧,大峪那边煤层密集,四百亩地也能开出五六个窑洞来,挖个几年也不是问题。” 贾蓉算了一下,五六个窑洞每日产量大概能有一万五六千斤,每年如果不漏税,估计能有个三千多两的净收入,加上制作煤球的收益,也十分可观。 “既然如此,那就拜托太爷了。只是这块地我还没有买,不知能否从工部直接买?” “这块地我也不知具体要多少价钱,这样,我明日上衙时同李侍郎商议一番。按照官价应该需要四五千两,蓉哥儿先将银子备好,等到时候直接送到司里,到时我将一应司照、地契全都交给你。” 贾蓉当即道谢,毕竟没有贾政,自己要从宛平县令那里拿司照,说不定要多花上个一二千两银子,而且看那县里的态度,还不一定给批。 贾蓉不能饮酒,贾蔷和贾芸二人便连连给贾政敬酒,三人不停的恭维贾政,直到贾政吃的半醉方才告辞回去。 第二日,贾政上值时同工部右侍郎李正说了此事。 李正是贾政的上司,之前也没少收贾政的礼物,这会儿贾政前来相求,又听说是宁国府贾蓉要置办,要求也不过分,乐意做个人情。 笑道:“既然是自己家的人,哪有不准的道理。贾郎中让侯爷称了四千两银子,送到衙门来,我这就拟个批条,抓紧办理了。” 贾蓉收到贾政传来的信息,当即就让人从库里支了四千两,让贾蔷带人护着,送到了屯田司里。 领了司照后,贾蔷和贾芸又来自请去矿上监工。 有人主动干活,贾蓉自然高兴,嘱咐二人去了之后注意安全便让二人去了。 没过几日,贾蓉收到了拜帖。却是薛宝钗一家进京了。 薛家进京,一来为薛宝钗入宫之事,二来薛父去世后,薛蟠是个不管事的,京城里的管事看薛蟠年少,又无人过问,上交的银子连年减少,此番进京也有追查旧账之意。 再加上薛蟠启程前在金陵惹上了官司,也有些进京投靠亲戚避祸的意思。 一路上走山玩水,走了足足半年才到京城,结果到京城时,王子腾升任九省亲军统制,已经出京了。 王子腾不在家,薛姨妈也不好去投靠,便先拜访了贾政一家。 贾政知道薛蟠之前惹出的官司,担心让薛蟠住在外面没人管教,又惹出祸事来,京城不比金陵,到时恐怕不会轻易解决,便让薛姨妈一家借住在荣府的梨香院里。 薛蟠心里不愿有人管着,但薛姨妈却是乐意有人帮忙管教薛蟠,执意要住在荣府。 薛蟠无法,也只能先住下了,准备日后再找机会搬出去。 虽然贾蓉如今还在孝期里,但两家世代交好,也不顾及这些,薛蟠递了拜帖,明日前来拜访。 贾蓉有心看一看薛宝钗长什么模样,但自己出不去,拜贴上写着的也是薛蟠一人前来,不禁有些叹息。 第二日,贾琏领着薛蟠一同前来,贾蓉知道薛蟠是个什么样的人,自然没有让二人去见秦可卿。 贾琏有些日子未曾来宁府看望过贾蓉。 一来先前贾蓉查账,连贾赦都被查出来落了面子,生恐查出了自己。 二来听说贾蓉和凤姐合伙做了门生意,心中有些嫉妒。 三来贾蓉不让贾琏打自己府里人的主意,贾蓉又不能吃酒,到宁府也没什么乐趣。 又兼凤姐如今已临近生产,情绪不大稳定,贾琏每日都要陪在凤姐身边。偶尔得空也是出去和金彩私会。 因此一二月来,二人竟未见过一次面。 贾蓉在堂屋和二人聊了一阵,听薛蟠说不日就要去族学里读书,脸色不禁有些古怪。 贾政已经将老师找到了,族学的房子也快修缮完毕,不日就要和外面学院一样开始考试。 薛蟠这来的可真是时候,只是不知道到时薛蟠考不好被退了学,薛姨妈又该怎么想。 虽说薛蟠是王夫人和贾政的侄子,不过贾蓉也不打算因此就让薛蟠在学堂里胡混,好不容易立下了规矩,又请了明师,再像先前那样让人在里面胡闹,岂不是白费功夫。 不过这薛蟠虽然是个混账小子,但有一点好处,就是极讲义气。 最关键的一点是,家里极为有钱,只京城的三间当铺便值上十几万两,可谓是真正的家财万金。 贾蓉还预备着搞些蒸汽机什么的,这些东西贾蓉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做,只知道原理,若是从头开始研究,所需的金额可是不少,如果能有一个傻财主大力支持,那能省下不少事。 不过此时的贾蓉还不知道,遥远的西方大陆上,已经有个叫沃特的人改良了蒸汽机,西方大陆已经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工业革命,各种新式的技术不断出现,生产的瓶颈不断被突破,世界的局势也随之改变。 而大夏,受困于匠籍的工匠们,虽然不用再服劳役,但每年都要上交一笔银子来抵劳役,子孙世代早已厌烦,却又脱籍无门,又没有专利这一说,改进工艺对工匠带来的好处还不如坏处多,无人愿意研究工艺,技术也一天天的衰落。 虽然过了百年,但当今大夏所用的枪械还在用火绳枪,比起太祖时期,射程和精度竟还有所落后。 而西方大陆的各国却早已换装更先进的燧发枪,两边已经产生了代差。 至于火炮,太祖曾下命仿制新式火炮,工部花了几百万两,最后还是请了弗朗机人才仿造出了当今的威武大炮,一时也不落后于人。 但随着铸炮工艺的改进,大夏依然用着威武大炮,已经落后于西方。 当然,如今的贾蓉困在家里,自然是不知晓这些消息,还想着率先造出蒸汽机来,引领一下世界潮流呢。 虽然有想用薛蟠钱财来做事的意图,但如今第一次见面也不好表现的太明显。 几人略聊了几句,薛蟠送上了在路上购买的许多风产土物。 贾蓉本想留二人在府中吃饭,但薛蟠心知宁府如今在孝期里,不能宴饮玩乐,也不愿留,只说还要再去陪母亲妹妹就告辞离去了。 贾蓉看着薛蟠远去的背影,想着这么好的一个大傻子,如果让别人来骗自己于心不忍,还是自己亲自下手才好。 确实不知,就在薛蟠来拜访的当日,英吉利的哈斯丁森侯爵带领使团离开了大夏返回伦敦。 侯爵使团来大夏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觐见绪祯皇帝,请求开放通商。 但最终由于不同意跪拜,未能成功觐见,任务也无疾而终,回国之后,又掀起一番风浪。 第七十九章 事发 贾蓉带了一些新奇的玩物去给秦可卿玩,到了房里,却见秦可卿正在床边落泪。 贾蓉赶忙走过去,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府里如今还有人能欺负你生气不成?” 秦可卿见贾蓉来了是又羞又急,说不出话来。 贾蓉又问一旁的宝珠,却是金荣母亲金氏来秦可卿这里告秦钟的状了。 原是贾代儒最近看贾政已经请到了老师,心知自己以后再教不了了,心里不满。便将学堂里所有的事都交给贾瑞来管,自己连去都不去了。 没了老师管束的贾家子弟更是放肆,加上贾瑞说今后要请学院的老师来管理,每月都要考试,学礼的子弟颇有些最后的疯狂的意味。 也不知是谁,说是因为宝玉来学堂上课才会要请老师考试,一些来学堂混饭吃的学生就记恨上了宝玉,碍于宝玉的身份,又不敢直接得罪,看秦钟和宝玉向来亲近,就捏造秦钟和贾宝玉之间有奸情。 直传的有声有色,连具体的动作和话语都出来了,范围也是越来越广,连平时几个和宝玉关系好一点的学生也加了进去。 前日里秦钟正好撞见金荣和别人说自己和学堂里的一个学生有奸情,听了哪里愿意,直告到贾瑞那里。 贾瑞知道爷爷被贾蓉拿了差事,对贾蓉的小舅子秦钟自然没有有好脸色,反而训斥了秦钟一顿。 秦钟回去气的落泪,被贾宝玉见了,宝玉连连追问,知道了此事,便不乐意起来,和几个小厮在学堂里大闹了起来。 逼着金荣磕头道歉才算了事,金荣回去和母亲一说,金氏心里不满,找到秦可卿添油加醋的告了秦钟一状。 秦可卿心性要强,自己又是小户人家,嫁进宁府来小心翼翼,生怕别人说自己不好,听了金氏的话,没管别人,自己反倒先先哭了起来。 贾蓉也没想到薛蟠没进学堂,还是发生了这种事,只能先安慰秦可卿此事或许有些误会,不能只听信金氏的一面之词。 当即让人将秦钟喊来追问了一番,秦钟所言自然是和金氏有许多出入,说是金荣编造谣言,自己气不过才和宝玉闹起来。 贾蓉劝道:“族里的子弟有些不成器的,在学堂里也不学习,每日就想法玩乐,编出这种谣言来,鲸卿还小,有些气不过是正常的,可卿别因为别人的话生气。正好学堂快要修好,到时候将这些不上进的全都撵出去,省的带坏乐意学习的人。” 秦可卿听了秦钟和贾蓉的话,好了一些,又问了一番秦钟的学业。 贾代儒这一二月没怎么教,秦钟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这下又将秦可卿气的不行,训斥道:“我看你这几个月在府里是吃好喝好玩疯掉了,一点也没学进去。你姐夫将你接到府里来是为了让你学习的,你现在这样对的起你姐夫吗?父亲如果知道你这个样子,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 秦钟低着头,小声反驳了一句“是老师没有教课,平时都是我和宝叔在自学,宝叔也一样没什么进展。” 秦可卿道:“你还找借口,若是你真心想要学习,怎么会只读了这一点。家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父亲这般大的年纪,还能再做几年,你若是不努力读书,今后能做些什么。” 贾蓉道:“儒太爷最近身体不好,确实疏于教习了,可卿别担心,马上请的大儒来了就好了。” 秦可卿看了贾蓉一阵,忽地叹气道:“大爷,我父亲只有这一个男孩,家里既没权势也没有爵位,比不了宝叔。大爷再这般纵然他,只会害了他。” 贾蓉觉得的秦钟毕竟年纪尚小,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贪玩是正常的事,今后严加管教就是,而且这事本身就怪不到秦钟,秦钟也是受害者。 大夏学生平时十日一休,只有年底有一月假期,有些需要回家种田的农忙时还有一月假,比现代学生假期还少。 对于接受过现代教育的贾蓉,本意这两个月权当是给秦钟放了暑假,今后老师来了才算开学,奈何秦可卿并不太认可。 不过秦可卿望弟成龙的心思贾蓉也能理解,只是担心过度的高压下会适得其反。 不过秦钟毕竟是秦可卿的弟弟,贾蓉也不好阻拦秦可卿教育弟弟,看着秦可卿训斥了秦钟一顿,又下令关上秦钟半个月的禁闭,每日只许粗茶淡饭。 贾蓉看着秦钟可怜巴巴的走了,也没再出口劝说,毕竟回房读书也好,每日跟着宝玉也没见学好。 秦可卿比起秦钟的学业,更担心秦钟是否真的和宝玉有些不清楚。 毕竟秦钟本就有女儿之态,大夏世家大族里爱好龙阳的也不在少数,秦可卿又知宝玉是个舍得花心思的,生怕秦钟真和宝玉有些问题,到时候自己也没脸见人了。 只是这番心思又不好说出来,只能日后让秦钟身边的丫鬟小厮看紧些,时候关注秦钟的事。 贾蓉看秦可卿面试仍有忧虑之色,还以为秦可卿是在想该如何处理金荣等人,道:“学堂里的金荣等人随意编排谣言,等下我就让人将他们送回家。鲸卿在家学习一段时间,正好到时候学堂整改完毕,到时候再让鲸卿回去读书。” 秦可卿心中正纠结不已,既想让秦钟和宝玉多亲近一些,又害怕二人真的做出什么逾越之举。 因此做不了决定,听了贾蓉的话,也只能先行如此了。 毕竟大夏做官,主要看的还是背景,没人扶持,考上举人一辈子也没官做的大有人在。 像是贾蓉,哪怕没有科举功名,袭爵后想出去当官,最低也是个三品京官,许多举人到死都干不到这位置。 没法,毕竟是封建社会,谁让贾蓉投了一个好胎呢,祖上跟太祖起兵,家里有爵位。 比起那些读书人来说,大夏历代皇帝显然都是更信任跟太祖打天下的亲军,京营的总督一百余年了,从来都是亲军出身的人在掌控。 京营还拥有大夏最先进的火器和最高的俸禄,比起各地的镇兵来说,战斗力还是强上一些的。 毕竟比起朝堂里的大臣来说,拥有爵位的勋贵们和大夏江山是一损俱损的,要知道现在朝堂里还有一些大臣,祖上可是给燕国效过力的。 要不是不信任大臣,也不会搞出密折的制度来。 所以秦可卿还是想要秦钟和贾家的人多亲近一番。 七月七日,凤姐产下了一个女婴,尤氏和秦可卿也都去看望了一回。 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贾琏、邢夫人和贾母之前一直期望凤姐生个男孩儿,如今只得了一个女孩,难免有些不高兴,连带着对凤姐也冷淡了些。 王夫人反倒看不出来什么,劝了凤姐几回,只说女孩儿也好,省得以后闹心。 凤姐自是闷闷不乐,消沉了许久,方才重新振作起来。 贾琏见生的是女孩,对凤姐十分失望,只去看过了两次孩子,也没给孩子起名,便不再过问,反倒经常抽空去金彩那里,希望金彩能帮自己生个儿子。 秦可卿看了荣府众人反应,回来后也有些忧虑,为凤姐有些担心。 贾蓉也只能劝以后时间还长,只要能生孩子,必定不止一个,让秦可卿多去凤姐那里看看,陪凤姐谈谈心。 没法儿,这时代的女性地位实在太低,只能依靠男人生活,甚至不允许亲自告官,只能找男性代为控告。 若是为人妻一直生不出男孩,便是犯了无后之过,最后被休妻也是有可能的。 …… 一日晚上,贾蓉正再熟睡,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钟鼓声,仔细一听,是从西边鼓楼传来的! 贾蓉赶忙披了衣服出了门,往西看去,今日的月光有些暗淡,隐约看到西边的天空有些红。 贾蓉让丁香去将院里所有的人都喊起来,自己到天香楼顶往西看去,只见西边阜城门和西直门上都亮起了一排排火把,钟鼓声不停的从这二处传来。 漆黑的夜幕里,一抹红色的亮光撕破了黑暗。 贾蓉仔细辨认了一阵,似乎是从城外传来火光的,只是不知是哪个地方的,能把天都照亮,这火恐怕不小。 不过应当只是走火,西边的城外有不少集市建筑,如今又是夏天,记忆里京城也曾有过几次火灾,不过似乎没有这般规模,连天都照亮了一点。 毕竟大夏如今再怎么说也还算平稳,不至于有人能不知不觉绕过边关众多关卡,直冲京都,而京都连个信都没有。 至于住在城外颐和园避暑的皇帝会不会出事,贾蓉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 放下了心的贾蓉正要回去,就见尤氏和秦可卿都赶了过来,慌忙问贾蓉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看来应该是城外失火了,烧不到咱们这里来,母亲先回去休息吧,我今夜守着就行。” 尤氏闻言稍稍放下了心,拉着秦可卿回到贾蓉院里休息了。 贾蓉则让人将府里的仆人喊起来一些,沿着墙边进行巡逻,防止有人趁机作乱,自己则在天香楼坐镇。 又叮嘱一番要注意火烛,可别别人没来打劫,自己将自己烧了。 然后派人去给荣府的老太太报信,也提醒一番。 当夜城里钟鼓之声不断,直闹的人心慌慌的,所幸正在夜里,已经宵禁,那些平时游手好闲的泼皮都在家里出不去,也没闹出什么乱子。 第二日天刚亮,一夜未眠的贾蓉就看到西边粗壮的黑烟直冲云霄,在天上形成一块黑乎乎的乌云。 贾蓉估算了一下距离,应该不会太近,而且看这天上的黑烟,恐怕火势比自己想的要大,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着了火,赶忙派人出去打听。 没多久,出去打听的勇儿就回来了,带回了一个坏消息,城外不知道怎么了,京城如今只留永定门和黄渠门还开着,其余诸多城门都关闭了。 这下贾蓉真有些拿不准了,京城往外一共有十三个城门,如今一下关了十一个,怎么看都不像仅仅只是一场火灾。 要知道京城里住着八十多万人,每日的粮食供应、往来货物,依靠这两座门恐怕不行,若不是遇到了紧急情况,怎么也不可能全都关上。 心里有些嘀咕,贾蓉决定去荣府那边打听一下,或许贾政能知道一些别的消息。 …… 颐和园,先帝花费了巨量银子扩建了这座江南风情的园子,作为自己晚年的疗养之所,也是京城附近最大的一处皇室园林。 此处依山傍水,风景又好,本着不能浪费的想法,绪祯帝就将此处作为自己避暑的行宫,夏天来此处居住。 大夏虽有几座燕朝修建的避暑行宫,如承德避暑山庄。 但那些行宫都太过靠北,离匈奴人太近,绪祯帝并不敢住到那里去。 半夜,嘈杂的声音绪祯帝吵醒,连忙唤人去问发生了何事。 正此时,魏忠良带着一众御前侍卫前来求见绪祯帝,绪祯帝吓了一跳,也顾不上被子里还躺着的妃子,让魏忠良进来,连忙追问发生了什么事。 魏忠良道:“陛下,永定河西边的矿区起火了,火势很大,有两个贼人趁骚乱潜进了园里,微臣正让人全力搜查,只是园里守卫不比京城,还请陛下速速起身回京。” 绪祯帝眼皮跳了跳,面色阴沉的道:“朕贵为天子,若是就这样让几个贼人吓跑了,传出去颜面何在?今日朕就留在园里,传令调前锋营进园驻守。你让人仔细搜查,明日一早我就要看到那两个贼人。” 魏忠良见状也领命去了,到了外面,看着领军驻守园区的统领骆国彬出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直将其扇倒在地。 看骆国彬起来,又一脚将其踹翻在地,吩咐让众人都前去领兵搜查。 骆国彬这两下挨的不轻,但仍爬过去抱着魏忠良的大腿,哭道:“姐夫,你可要救我啊,我家就我这一个男丁,若是我出了事,我们骆家就绝后了。” 魏忠良想起自己丈人在自己发迹前对自己多有照顾,妻子身体也有些不好,若是放任骆国彬出事,恐怕让这两人伤心。 心里也不禁有些叹息,道:“你先起来吧,此事自有我来想法处理。” 第八十章 贼人 就在魏忠良求见绪祯帝的半个时辰前,骆国彬到魏忠良房里。 魏忠良有些奇怪为何半夜骆国彬不去值守到自己这,便问道:“你半夜到我这里来是有什么事?” 没想到骆国彬磨叽了半天,有些颤抖的道:“我的领军印信丢了!” 魏忠良还以为骆国彬是在开玩笑,印信的重要性无需多言,特别是作为领军的将领,平时都是要随身携带的,怎么会弄丢。 然而看着骆国彬颤抖的样子,魏忠良意识到此时有可能是真的。 平时弄丢印信就已经是大罪了,更何况如今皇帝住在园里,若是追究起来,只怕性命不保。 魏忠良心思急转,开口问道:“什么时候丢的?怎么丢的?” 出口声音却有些沙哑,将魏忠良自己也吓了一跳。 骆国彬丢了印信后恐惧不已,这会儿看魏忠良如同了救命稻草,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丢的,今日不该我当值,晚上我在园外和几个最近相识的人一起喝酒,回来的时候发现印信不见了。 我回去找了一番,也没有找到。先前一同喝酒的几个人也都不见了,到现在应该有一个半时辰了。” 魏忠良闻言惊出了一身冷汗,自己这个小舅子平日最爱喝酒,此事必然是有人设计,若是有人在这时间里拿着印信进了园子,恐怕大事不妙。 “你去问过各处的护军,有人拿着印信进园区没有?” “已经问了,今日没人进来过。” 魏忠良稍微放了些心,只是为今之计丢失的印信怕是找不回来了,这事瞒不了多久,恐怕最后不好收场。 正要说话,忽听外面喧闹了起来,二人具是一惊,还以为是有人拿着印信进园子被发现了。 骆国彬更是吓的瘫软在地,若是此事没闹出来,有姐夫遮掩说不定还能活命,但若冲撞了绪祯帝,恐怕自己是在劫难逃。 魏忠良赶忙起床出去,一出门就看到远处火光冲天! 今夜的月关昏暗,看不清具体是哪里着火了。 但也让魏忠良惊的不行,也顾不上骆国彬了,赶忙找人询问到底是哪里着火了。 一边等消息,一边又自己梳理了一番,脑海里的念头不断闪过。 很快,内大臣胡学友就带来了最新的消息,驻守香山的锐建营传来消息--永定河西岸的大峪山一带着火了! 看着远处的火龙,魏忠良算了下距离,大峪离自己这哪怕是能飞过来也有二十里地,自己这里看的这般清楚,恐怕火势很大,一时半会恐怕无法熄灭。 联想到刚刚有人弄走了骆国彬的印信,魏忠良当即道:“让所有侍卫都起来,园里巡逻的守军加倍,仔细不能让贼人进来。” 回房看着倒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骆国彬,想起自己岳丈对自己的照顾,幽幽的叹了口气。 喊来了两个自己提拔起来的亲信,让二人去假扮贼人,先去引起守军的注意,然后藏到外围的一处院落里,自己再从中接应。 两个亲信听了魏忠良的话都有些心惊,只是平时没少受魏忠良的恩惠,又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二人犹豫了一阵,在魏忠良连番的保证下应了下来。 二人出去换了衣服,未多时,便传来一阵抓贼人的呼喊声,魏忠良便去求见绪祯帝。 …… 魏忠良先让侍卫仔细搜索一番附近的地方,责令园里守军未经自己允许,不得靠近附近。 让军士分开去各处仔细搜查,重点先从里面的院落开始查起,又让骆国彬带着几个亲信,负责外围的一片地区。 临行前,又对骆国彬和四个最为亲密的亲信密语了一番。 一个时辰后,里面的院落检查的差不多,检查的军士开始逐渐往外排查。 骆国彬带着几个魏忠良的亲信亲自搜查,逐渐到了外围的院子里。 到了约定的院子里,骆国彬将一同的军士全都支走,自己领着几人搜查此处院子。 等军士都走后,几人对视了一眼,一面故意发出声响,一面慢悠悠的搜查。 屋里躲藏的两人听到外面的声音,探头看了一眼,见全都是所知的熟人,也放下了心,出门和几人见面。 一人道:“你们可算来了,外面现在情况如何?” 骆国彬道:“现在已经搜查到了外面的院子,这片区域由我来负责,二位大哥先耐心躲上几天,等风声过了,我再将二位领出去。” 两人没想到过了今天还不算完,还要在院子里再躲上几天,心里不禁有些后悔。若是被发现了,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只是想到先前魏忠良许给二人的优厚条件,只能安慰自己现在先冒几天险,今后便要平步青云。 骆国彬道:“此处不太安全,之后还有别人要来检查,二位大哥,不如跟我去一处隐秘之地藏身。” 两人如今已经上了贼船,听还要有人来查,连忙答应了。 骆国彬带着二人到了一处暂时无人来的寂静之处,随行的众人悄悄将这二人围了起来。 骆国彬道:“这里方才已经搜查过了,暂时不会有人再来,二位大哥在这里可以放心住上一段时日。” 二人举目看了一遍,这是一个临近湖水的院落,十分的幽静。 听着远处传来的嘈杂声,二人也不敢再多嫌弃,齐道:“这地方倒是不错,若是能在此处常住,神仙也换不来。多谢骆大爷关照,只是不知何时我二人才能出去。” 骆国彬眼神闪烁了一下,道:“好说,等过两日,陛下回宫了,这园里的护军就全都由我来掌管,到时我将二位悄悄放出去。” 二人赶忙连连感谢,畅想着出去后,便要升官发财的美梦。 全然没注意到门口已经有两个人悄悄把住了门,周围的几人都将手都握到了刀柄上。 骆国彬和旁边的人对视了一眼,忽而拔刀而出,砍了过去。 这两个人正做着美梦,猝不及防,连音都没发出便被乱刀砍死。 看二人死的不能再死了,骆国彬长出了口气。 害怕有人认出了这二人的身份,骆国彬还将二人的脸都全都划花。 一旁的几人也都过来将血迹清理了一番,布置成打斗过的场景。 这二人是魏忠良任职后提拔的,并没有十分的信任二人,这种要命的大事,万不能泄露,临行前特意嘱咐几人,要将这二人清理干净。 将尸体藏好后,一个名为卢元军的亲信道:“骆大爷,恐怕还要你受点苦,受上一刀才像,你忍着点。” 骆国彬知道此事是为了救自己的命,点了点头道:“来吧,到底是我自己出了纰漏,如今挨上一刀就能活命,已经是托姐夫和诸位大哥的福了。今日的事全靠诸位大哥帮忙,以后诸位大哥便是我的再生父母,只要还有我骆国彬有一口饭吃,绝不会让诸位大哥饿着。” 卢元军叹道:“国彬,我们几个和魏大哥打小一起长大,之前也没少受陆老爷子的恩惠,今日的事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你丢了性命。只是今日之后,你可要注意些,别再随便和人喝酒。” 说完对准骆国彬的左臂来了一刀,骆国彬低吼了一声,额头青筋暴起。 卢元军看了眼伤口,深可见骨,道:“这一刀未伤到血管,只是些皮肉伤,回去养上一段时日就好。” 骆国彬脸色有些苍白的道:“多谢卢大哥,之后的事还拜托卢大哥了。” 卢元军点了点头,给骆国彬简单包扎了一下,让一人扶着骆国彬先到外面去,将尸体拖入一个房间里,布置些柴草步匹等易燃之物在尸体上。 等布置好后,留一人在院内做接应,其余几人到了远处的树林里装模作样的打斗了一番,骆国彬便发出了一声惨叫,附近的守军听到声响,便都往这边赶来。 几人看引起了守军的注意,卢元军就往设置好的房间里退去,留两人扶着骆国彬往外走去。 卢元军刚出树林,迎面就撞上了一队守军,伸手一指,道:“贼人往那边去了,快前去捉拿。” 领军的统领看二人穿着侍卫都衣服,也不及细问,只想赶紧将贼人捉拿到手,领份功劳,带队转身就往卢元军所指的方向去了。 卢元军二人见状赶紧往院子里赶去,另一边,两人架着“昏迷”过去的骆国彬一路喊叫,很快整个园里的守军都惊动了,纷纷往这边赶来。 等魏忠良过来,看见“昏迷”的骆国彬大吃一惊,赶忙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人道:“方才我等几人在树林搜索时里碰见了那两个贼人,骆都统为了防止贼人走脱,一个人冲了上去,被贼人打伤了。卢元军他们继续去追了,我等无能,未能俘获贼人。” 魏忠良道:“无妨,既然已经发现了贼人,这次必不能让其走脱,你们先送骆都统去医治,我亲自去去捉拿贼人。” 此时园里乱哄哄一片,众多军士打着火把四下搜寻,忽然又听传来了一声惨叫。 便都慌忙往声音来的地方赶去,魏忠良更是身先士卒,跑的飞快,身后的士卒都有些跟不上,第一个赶到了地方。 到了院子前,只见卢元军倒在地上,抱着大腿不住惨叫,旁边一人拿着刀在做警戒。 看见魏忠良先来,几人纷纷长舒了一口气。 不等魏忠良发问,警戒的那人便道:“大人,我等刚刚和贼人搏斗,贼人受伤,被逼进了院子里。” 魏忠良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卢元军,让几个军士将其抬下去医治,又让人将院子团团围住,没他的命令不许私自进入。 等了一会儿,赶来的胡学友有些按捺不住,向魏忠良道:“大人,现在已经将这贼人围住,再耗下去也是无益,下官请命亲自带人进去捉拿。” 魏忠良道:“贼人凶猛,这般包围下还能连伤我两人,不如先使人劝降。” 当下便命人往里喊话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现在出来投降,主动坦白,还能留下一具全尸,不然大军悉数便要进去,到时连你们家人也不能幸免。” 院子里如今没人能出声,喊了几遍,胡学友又来催促魏忠良赶紧进去强拿贼人。 魏忠良见里面没有动静,也是急的满头大汗,转头看了一眼留在此处的亲信,见其微微摇头,仍拒绝了胡学友的建议,只让人继续劝降。 胡学友无法,只能回去点齐人马,只等魏忠良下令,便要第一个冲进去。 周围的军士眼见如此泼天功劳就在眼前,却不能去拿,不禁也都有些躁动起来。 魏忠良见状更是焦急,不住的往旁边的亲信那里看去,见其直勾勾的盯着院子里,心里也不住祈祷,请求一切顺利,万不要在这最后的节骨眼上出事。 忽地看见不远处有火光亮起,旁边的亲信露出喜色,朝魏忠良点了点头。 魏忠良精神一振,忙道:“必定是贼人同伙想要我等救火之时忙乱,好趁机逃跑,传令下去,不许救火,只将那里也包围起来。” 眼看前面的火势越来越大,一下熄灭不了,魏忠良放才下令让人进院捉拿贼人。 胡学友得了命令,披着铠甲一路当先的往里冲去,只是挨个踹开了房门,都没找到人,不禁大失所望。 回去和魏忠良复命了,魏忠良故作吃惊,连忙又带人往着火的院落那里赶去,让人赶忙灭火。 胡学友只想抓到贼人,压根没想过会有人在着火的院子里,便向魏忠良请命再去附近搜索一阵。 魏忠良今日已经几次拒绝了胡学友的提议,若是再拒绝只怕二人今后就要交恶了,虽有些担心被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但还是同意了。 胡学友让人搜寻了一番,找到了几处血迹,还以为是贼人受了伤,赶忙让人再仔细搜寻。 到了天亮,胡学友顺着血迹到了树林里,还要继续再寻时,有人来传信:魏忠良找到了了贼人是尸首,贼人焚火自尽了。 胡学友狠狠的捶了一下大腿,只觉自己错过了功劳,懊悔的回去复命了。 第八十一章 暴动 绪祯帝看了眼两具焦尸,只觉一阵恶心,幸亏尚未吃早饭,不然肯定要吐,连忙挥手让人将尸体抬的下去。 缓了两口气,按下有些翻滚的胃部,问道:“可还能查出这贼人的身份?” 魏忠良道:“贼人自焚前还自毁了面目,实在辨认不出。” 绪祯帝沉思了一阵,现在有动机来行刺又能派出这样的死士的就那么几个人,看来自己先前还是太过心慈手软了。 皇位之争,不死不休! 眼里闪过一丝冷芒,绪祯帝问道:“园里护军的营总呢?这二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在绪祯帝看来,如今贼人已经抓到,那么贼人怎么混进来的就很重要了。 园区里有数千的亲军驻守巡逻,能让这两个贼人进来,不管怎么说,领军的都统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是逃不掉的。 绪祯帝知道领军的骆国彬是魏忠良的小舅子,但对于危及到自己生命的事,也不准备轻易放过。 魏忠良心想如今能做的事,自己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只能希望皇帝能饶过骆国彬一命了。 魏忠良道:“昨晚西边大峪山那里起了火,园里巡逻的守军慌乱了一阵,贼人或许是那个时间混进来的。” 看着远处冒起的黑烟,绪祯帝缓缓道:“大峪山,朕记得义勇郡王在那里有片煤矿是吧?” “听说是和高中堂的在一起,看这形式,微臣怕是山火。大峪山南边还有百花山,天气如此燥热,那边煤矿又多,恐怕再引起别的山火。此处靠近京城,还请陛下派军前去救火。” 绪祯帝闻言沉思了一会儿,不太想救义勇亲王的矿区,只是魏忠良所言有理,那边都是煤窑,离山又近,如果不及时控制火势,万一烧到了对岸的香山上怎么办。 绪祯一时有些犹豫,决定先放一放,回头再和别人商量,召见了颐和园营总骆国彬前来。 “昏迷”的骆国彬这会儿已经醒来了,正忐忑不安的在外面等候,听闻里面皇帝要见自己,连忙跟着太监往里去,一见到绪祯帝就跪地磕头请罪。 绪祯帝看着骆国彬有些虚浮的走到面前跪下磕头,臂膀上裹着的白色纱布,上面还渗出些血迹。 问道:“你这是怎么受的伤?” 骆国彬回道:“卑职亲自带人搜查时碰到了贼人,和贼人搏斗时受了些伤,印信也被贼人抢了过去。卑职无能,未能活捉两个贼人,还求陛下责罚。” 听说是亲自和贼人搏斗所受的伤,绪祯帝对骆国彬的印象稍微好了一点,虽然做事的能力不行,但最起码是敢于作战的,不至于真的一无是处。 不过想起昨夜混进来的贼人,虽未能靠近自己身边,但也极其危险。 若是自己游园时被偷袭了,恐怕到时候就悔之晚矣,既然这骆国彬敢于作战,又是魏忠良的亲戚,不如干脆打发到边境去,让他和西北的鞑靼人打仗。 “这等贼人胆敢擅闯园林,被困后又自焚身亡,必然是训练有素质的精锐,你一人敌不过这两个人也是正常。 只是你让这两个贼人混进园区,是犯了失职之罪,按理应该撤官罢职后再问责。姑且念在你还算勇猛忠心的份上,饶了你这次,去西北做个千总戴罪立功吧。” 骆国彬脸色有些发苦,颐和园护军营总是正三品的实权武职,手里有四千多护军,而千总不过是个六品的武官,手里也不过二三百人。 这下只看官职便是连降六级,更何况还是西北的千总,比起别的地方更危险一些,准格尔的部落可时常侵犯大夏边境,两边零星的摩擦不断。 在骆国彬看来去西北做千总,还不如直接将自己的夺了官位回家当个闲散富翁,毕竟哪怕自己没有官职,在京都里自己姐夫也能照顾自己。 而西北苦寒就不用多说了,自己家在那边也没什么旧交,到时候万一真打起仗来,恐怕也没什么人会关照自己。 只是皇帝已经开了口,自己又是戴罪之人,若是拒绝只怕皇帝一旦发怒,到时候姐夫也救不了自己。 只能磕头谢恩道:“卑职多谢陛下隆恩,今后卑职必将奋勇杀敌,不负陛下期望。” 绪祯帝点了点头,又转头问魏忠良道:“贼人那边可曾发现印信?” 魏忠良道:“未曾找到,许是贼人藏了起来,微臣已下令让搜查全园。只是此物小巧,若是贼人真心藏了起来,恐怕不好寻找。以微臣之见,陛下不如先行回宫,以防有贼人再度作乱。” 绪祯帝也有些犹豫,虽说宫里会热一些,但毕竟还是性命重要。 唯一担心的就是日后若是流传出去,恐怕有人说自己胆小怕事,身为皇帝,被反而被两个贼人吓跑了。 绪祯帝还想着做番事业,留名千古,万一史书上记着自己就这样一吓就回去了,恐怕有损自己的英名。 正犹豫的时候,高云辉前来求见。 绪祯帝在园子里避暑,平时在园子里办公,亲近的大臣也都在附近购置了房子。 昨夜看西边着了火,园子外面驻守的前锋营忽然进了园子,不久园里也走了水,都有些惊慌。 而已经年过六旬的高中堂却稳如泰山,知道后仍就继续休息。 直到福贵赶到府里,叫开了大门,看着福贵衣衫不整,光着一只脚,高云辉就知只怕是矿区出了事,联想到昨夜的大火,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 只是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福贵一开口,所说的话仍将其吓了一跳,晃了几下,险些晕倒。 无他,福贵所言之话实在太过惊悚--矿区的工人暴动了,打死了守卫,在矿区放了一把大火。 一旁的丫鬟赶忙按压高云辉的人中,良久,高云辉方才平静下来。 高云辉挥手让人全都退下了,面色阴沉的盯着福贵看了一阵,方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福贵哭道:“矿区里人手一直不够,老奴一时糊涂,就从外面买了些人来做工,平时也给些工钱,不曾亏待了他们。 昨晚矿里的工人吃多了酒和看守起了冲突,领头的一个叫阿木的将看守活活打死。福齐过去制止,也被那群人绑了去。 老奴本想劝说那带头的几人将人放了,没想到他们反而砍下了我儿子的手。老奴本想带人将我儿子抢回来,没想到那阿木十分勇猛,随行的护卫都被他杀了,只老奴一个拼死逃了出来。” 高云辉叹道:“福贵啊,你跟着我一起长大,到现在有五十多年了,我还记得小时候我喜欢吃糖,你就经常偷偷给我带糖葫芦回来,后来被我父亲发现了,还狠狠打了你一顿。” 福贵道:“都是些陈年往事了,难为大爷还记得。” “是啊,都是些往事了,我管家后对你也不薄,让你一个人掌管偌大的矿区,平日里也没过问过,你借我权势漏税、买奴的事我也只当不知,为何你如今还有害我呢?” 福贵没想到自己干的事高云辉都知道,顿时慌了神,忙道:“大爷明鉴,老奴对天发誓,万不敢有半分对大爷不利的心思。” “那你为何要骗我呢?这样的大事,若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是给别人攻讦我的把柄吗?你老实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老奴那儿子不争气,看上了一个矿工的女儿,那家人不同意,他就将人强娶进了门。那矿工不愿意,闹了起来,老奴本想给那人些钱财安抚一下,结果那矿工死活不要,老奴就让人先将他送回家里,结果当天晚上那人就在家自缢了。 矿里的矿工知道了就都纷纷开始寻事,老奴让人福齐领人去弹压,结果不小心伤了一个矿工。 其余的矿工就都纷纷闹事,夺了武器将福齐的手砍了下来。几个守卫都当场殒命,那些矿工又放火将山上的房子烧了,幸亏老奴命大,侥幸捡了一条命,不然大爷怕是见不到老奴了。 只可惜了我那儿子,今年才二十八,没了双手不说,如今被那贼人俘了去,更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命。老奴如今已经六十多了,就这一个儿子,还求大爷想法救救他。” 高云辉捋了捋胡子,沉思到:这事发生在自己矿区里,又着着了那么大的火,出了那么多条人命,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了干系。 自己好不容易才进了太庙,万不能因为此事又有波折。 义勇王的矿区也在大峪山,这把火恐怕也会烧到他那里,这事还要先安抚住他,不能让他那一派的人再弹劾自己。 至于福齐,反正没了手已经是个废人了,不如让他再发挥点自己的作用。 自己可以饶福贵一命,不代表还要派人去救福齐。 想到这儿,高云辉道:“福贵,我记得你还有个孙子,今年才两岁,你年龄也大了,不要再操劳了。和他一起搬到府里来住吧。平时没事可以和我说说话。” 福贵听了浑身一抖,哪能还不知道这是拒绝了要去救福齐的意思。 又拿去了自己的职位,好在还能住在府里,今后的衣食住行不必担心。幸而先前存了笔银子在城里的钱庄里,以后找机会给自己孙子某个前程。 只是一想到那几个被砍下头颅的守卫,想到自己的儿子可能也要被砍下头颅,更是面如死灰。 高云辉让人去义勇王府上送了一副吴道子的山水画,然后便让人备了轿子,去见绪祯帝了。 …… 绪祯帝召见了高云辉,让给其赐坐。 高云辉不肯落座,磕头道:“微臣治家不严,犯了大罪。大峪的煤矿工人嫌弃工钱太低,发生了暴动,矿工连杀几人,放火烧山。还求陛下拿去微臣的职位。微臣愿意戴罪立立功,亲自领一军前去捉拿。” 绪祯帝眼皮跳了跳,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昨晚晚先是有贼人混了进来,这会儿又发生了暴动,哪有这么巧的事,说不定就是别人的阴谋。 赶忙询问了一番,得知对方不过几百人,也有没有火炮、火枪等火器时刚才放了些心。 暴动可不是走水,不能拖下去,不然暴动的队伍会裹挟越来越多的人一起。 绪祯帝当即下令让驻守宛平的步军营前去镇压,又害怕暴动的矿工会趁机跑进京城,又使人快马加鞭的赶到城里,责令诸多城门全都关闭,只留座大门,来往的人要严加查看身份。 高云辉道:“陛下,如今火势旺盛,我看不如从别的地方再抽调些防活兵前去灭火。” 绪祯帝对昨日的事最为怀疑的就是义勇郡王,对于高云辉的建议,有些犹豫。 如今天气干燥,绪祯帝担心若是不及时灭火,恐怕会火灾会蔓延到附近。 作为皇家园林的香山离大峪山不过只隔着一条永定河,若是香山着火了,一路能烧到颐和园里。 只是想到若是给义勇郡王灭了火,绪祯帝心里总有些不悦。 犹豫了一阵,还是先保住园子再说,毕竟这里的园子先帝为了扩建可没少花钱,若是损坏了,以后想要再修好恐怕要花个上百万才能修好。 下令从直隶各县调集防火军士前去救火,务必不要再让火势扩大。 高云辉又道:“陛下,西边的山火看起来很大,恐怕一时很难熄灭。不如先行回宫,等火势熄灭了,再重新到园里来。” 绪祯帝听说有暴民后便想回京了,这会儿听高云辉如此说,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接着唤来魏忠良,让其安排侍卫准备回宫。 魏忠良听绪祯帝准备回宫非常的高兴,赶忙领了命下去,安排侍卫和随军的前锋营准备出发。 …… 贾蓉在府里补了会儿觉,下午方才起来。 当得知是大峪山着火了时,贾蓉缓了半天方才回过神来。 自己才刚买下了地就发生这种事情,赶忙让人去大峪山那边去找贾蔷几人。 结果因为只有两个城门开着,出入的人又太多,去寻人的勇儿没能出城,第二日方才出了门往大峪山赶去。 第八十二章 消失的暴民 等勇儿赶到宛平城的时候,卢沟桥已经禁止通行了。 勇儿在附近的集市里打听了一圈,并没有贾蔷等人的消息,只听有军士从城里往外平乱去了,赶忙回去和贾蓉复命。 等勇儿回到宁府的时候,绪祯帝已经回到皇宫,贾蓉也知道了大峪山暴乱的事。 贾蓉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大夏立国百余年了,京冀地区还没发生过暴乱,结果头一回暴乱还让自己碰上了。贾蔷和贾芸这两个贾家最能做事的还在那边,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只能写封信给领军去平叛的副将白吉,请其帮忙寻找二人。 …… 驻守宛平的白吉看见北面起了大火一面派人去打探,一面让军士全都起来警戒。 还没等前去打探的军士回来,绪祯帝平叛的命令就到了,白吉连忙点齐了三千甲士往大峪山赶去。 出发前,白吉又收到了一封高中堂的信,信里的内容很简单,让自己将所有暴民全都杀掉。 想到这暴乱是高中堂的矿区发生的,心里不禁有些幸灾乐祸。没有军功还想死后配享太庙,上天都看不下去。 不过看了看信里夹着的一张地契,白吉不禁感慨高中堂就是大方,也不是什么过分的条件,就送了五百亩的上田。 反正不过是几个暴民,送到圣上面前也是要死的,不如让这些人给自己赚些钱财,也不算浪费了这些暴民的生命。 美滋滋的收起田契,白吉领着大军往大峪山行去。 害怕那些暴民趁乱逃跑,白吉一路急行军,半日就赶到大峪山。 然而越是靠近大峪山,白吉的心情越是沉重。 赶到矿区前,看着眼前的熊熊大火,连人都进不去,里面的那些暴民恐怕早就趁乱逃跑了。 炎热的天气加上炽烈的火焰,只让附近变得如烤炉一般。 身披札甲的白吉有些受不了,先让大军到南边的百花山里歇息。 看着前面的大火,白吉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自己一路赶来,没有看到昨晚派出去的两名军士。 亲军待遇不错,又不是上前线去打仗,断然不会趁机逃跑,恐怕是碰上了暴民的队伍,不幸遇难了。 虽然只有两人,但是精锐的骑兵,寻常暴民若是人少,恐怕反而不是这二人的对手,更不会连跑都跑不掉。 想到这儿,白吉觉得怀里的田契有些烫人,这钱恐怕没自己想的那般好拿。 犹豫了一阵,白吉决定还是先派人出去搜索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暴民的踪迹。 又让人去将东边矿区的人请来,未多时,东矿区的管事就来了。 白吉只见那人身材十分健硕,左臂少了半只臂膀,脸上还有一道刀疤从左眼到右颚,看起来十分可怖。 白吉没想到管事的人长成这样,一时有些惊诧。 那人行了礼,道:“小人武小宇,在西藏虽王爷作战时留下了伤疤,样貌可怕,惊扰到了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听闻这伤是在战场上留下来的,白吉赶忙回礼道:“义勇王爷在光显寺大败准格尔军的事迹满朝文武皆知,小将每每听闻,也恨不得亲自上阵厮杀,武先生这可不光是伤疤,更是荣耀。” 武小宇有些苦涩的笑了笑,说的再好,自己不也是被赶出了军队,幸亏义勇王爷看自己作战勇猛,收留了自己,不然只怕早就不知道死在那个角落里了。 大夏的军士作战受伤残疾后按照官职可以领一笔还算丰厚的抚恤金,哪怕普通士兵也能有三十两,退伍回家后还能领半俸。 然而实际到手的抚恤金全看领军的将军和各级上司从中吃掉了多少,不过为了防止哗变,一般会让到手的金额有一半左右。 至于回家后的半俸,除了亲军能领到,镇兵出身的武小宇自然是只听过但没见过了。 而且镇军俸禄本身就低,平日里养活一家人便已颇为困难,哪怕真的给了半俸,养活自己都是问题。 对大夏镇兵来说,若是在战场上受了伤,还不如死了,家里还能多拿些抚恤。 所以对于武小宇来说,自己本事就是个死人了,是义勇王朱熙将自己救了下来,为此可以做任何事。至于高高在上的绪祯帝怎样,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白吉自然不知道武小宇的想法,让人给其赐了坐,便向其打听昨夜的情况。 武小宇早有准备,回道:“两边矿区隔着山,平时又都用篱墙各自围起来,西矿区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只知道昨晚寅时起了火,小人就赶忙组织人手建造防火带,依稀看见有一队人往西去了。如今火势迅猛,小人只怕手里的人手不够,还希望大人能让军丁也帮忙灭火。” 西面十几里就是横岭,若是那些暴民逃了进去,恐怕不好追捕。 白吉也顾不上现在日头正盛,赶忙派出几队骑兵往西去追捕。 至于武小宇救火的请求,白吉的目的只要一个,就是将那些暴民全都抓住。 这不仅是为了怀里的田契,毕竟五六千两银子,守着卢沟桥这一交通要道,不说别的,每月那些商人的孝敬都有这个数了。 若是在皇帝面前留下一个无能的印象,这般好的肥缺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到别人手里了。 白吉拒绝了武小宇的请求,当下也不修整了,留了五百人在此处策应,其余的人全都分散出去四处搜寻。 这片区域东边是北定河,其余三面全都是山,除了去山里,白吉相信一定还有矿工悄悄回家了,而他要做的,就是要将这些矿工全都抓回来。 很快,西边的骑兵就来报:发现了昨晚派出去的三名军士的尸体。 白吉亲自带人赶了过去,只见三人光着身子,被砍的浑身没一块好肉,独脸上没有任何伤痕,身上的铠甲武器全都不见了,马匹也不在附近。 白吉走过去仔细看了一阵,眉头紧皱,三人脖子上都有一道伤口深可见骨,位置都一模一样。 问道:“可问过附近的人家,昨晚可曾看到过暴民到底多少人?” 一旁的军士道:“如今附近的煤矿都停了工,这边许多人都到别的地方去打短工了。留在家里的都是一些老弱妇孺,这附近二三里只有几个老人住着,昨晚也未听到什么声响。” 白吉闻言眉头皱的更狠了,道:“从大峪山到门头沟十几里路,我就不信没有一人看到过什么,给我挨家挨户去搜查。有在矿区里做过工的全都抓回来。” 一众军士得了命令纷纷摩拳擦掌,这等搜查的机会可不多见,从中搜些钱财出自己吞掉是十分正常的事。 大夏的军队可没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能趁机拿钱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白吉自然知道让军士搜查会有什么后果,但如果抓不到人,那么倒霉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至于会不会有御史弹劾自己,那也是以后的事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索性一众军士都知道是在京冀地区,没敢太过放肆,搜查时只拿了些钱财,并没有什么辱人妻女的事发生。 随着搜查,很快白吉就在一处山脚下找到了三匹军马。 抬头看着眼前的山脉,白吉叹了口气,这般大山连在一起,自己这三千人全都撒出去也是无济于事,只能希望还有些暴民没有跑进山里。 今日整个门头沟地区全都混乱不堪,披甲的军士踹开一座又一座房门,一面追问昨晚的事情一面到处搜查。 第二日晚上,白吉听了几个都司的汇报只觉一阵烦躁,附近的人汇报的情况混乱不已,互相冲突。 有说没听到的,有说亲眼看见几十个人的,还有说看到几百人、几千人的。 甚至还有人说看到几百名甲士的,白吉只觉一阵可笑,这里可是京冀,附近的驻军自己都知道,没听说昨晚有人派军了。 至于是有人私下藏的铠甲那就更不可能了,铠甲可不是刀剑,朝廷管制十分严厉,自己守着卢沟桥,到现在也没见有一副甲流入京城,更何况还不仅仅是铠甲,而是几百甲士,那就更不可能了。 只是搜查了一圈,除了找到了几十个在矿上工作的矿工,最近休矿,还都不在矿区里。 至于那些暴动的暴民,却一个也没找到。 白吉只觉一阵头大,死活也想不通到底为何寻不到一个暴民,总不能全都跑到山上去了吧。 只能让人先将那些矿工都关押起来,一面遣人去搜山,一面汇报说抓到了几十个暴动过的矿工,其余的暴民大多葬身火海,只有很少一些逃到山里,自己正在抓紧搜捕。 收到白吉奏折的绪祯帝本想直接将这些人全部处死,只是害怕留下一个“嗜血”的名声。就准备将这些“暴民”全都送到刑部去审理,至于审理结果,当然全是死刑。 高云辉这两日忙着安抚各方势力,特别是义勇王的人,得知白吉并没有将一众暴民全都杀掉,有些捉摸不定白吉的意思。 白家是现任领侍卫大臣兼兵部尚书的郑南山郑侯爷的派系,和自己虽算不上亲近,但都是绪祯帝的亲信,应当知道自己的底线,不会拿此事来为难自己。 一面让自己儿子高文丛再带着厚礼去白府拜访,一面则是亲自寻到了郑南山。 (今天睡过头了,少了一千字,明天补上。) 第八十三章 郑南山 郑南山作为绪祯帝亲手提拔起来的军事大臣,平日里和高云辉关系却不亲近。 见高云辉来寻自己就知道是有事要找自己。 果不奇然,高云辉直接问道:“听说白吉平叛的奏折回来了,有些暴民逃跑了,这些暴民十分凶恶,以老夫之见,应该不惜代价全都抓回来,同时严防暴民再次作乱,郑侯爷觉得如何?” 郑南山看了眼高云辉,大峪山的事他自然也有所耳闻,出事的地方是高云辉的矿区,按理说应该避讳些,现在却直接找到自己这来。 心想:一定是先找了白吉,没有办成,才转身又来找自己。这老头平日里一副清高的模样,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还不是弄出这般事来。还严防暴民再次作乱,恐怕是巴不得那些矿工全都死了,省的坏了他的名声,灭口都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心里暗暗啐了一口。 郑南山虽说是亲军出身,但家里也没什么背景,父亲只是骁骑营里一名普通的骑兵,每月不过三两的俸禄。 少年时父亲又随贾代化作战阵亡了,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而身为长子的他更是体会到了生活更困苦,这让他深深的认识到了钱财的重要性。 郑南山作为长子,长大之后是要去亲军考缺额吃皇粮的,正好郑南山也不乐意读书,因此读过的书并不多,只是能书写罢了。 大夏亲军的缺额如今狼多肉少,要么出钱贿赂考官,要么考试的成绩够好能碾压别人。 郑南山家里没什么钱,为了出人头地,从小就练习骑射、战法,父亲战死后,成年的郑南山考试成绩十分惊艳。 正赶上朝廷用兵,加上其父亲战死,直接让他去前线做了一名把总。 到了前线的郑南山如鱼得水,作战勇猛,履立战功,虽然朝中无人,但任然很快就升到了游击。 手里有了些权利,过过穷日子的郑南山极好钱财,经常利用手里的权势贪墨钱财,为此没少被御史弹劾。 甚至有时立了功直接和先帝讨要赏赐,因此先帝对其也不甚欢喜,郑南山的官途起起伏伏伏伏,也不算顺利。 然而郑南山作战实在勇猛,但有战事总能获胜,先后大胜过颚罗斯和葛尔丹。 哪怕先帝对其不喜,升升降降,有如此战功,最后也是一个正三品的参将。 当然,这等功劳放在别人身上恐怕早就封爵了。 一直得不到晋升的郑南山心中自然不快,看着众多功劳不如自己的蠢材,官职反而比自己高,思前想后,觉得是朝中没有靠山。 于是投向了当时不被大多数人看好的义恭王也就是如今的绪祯帝。 倒不是郑南山真高瞻远瞩,而是在军中任职的义勇王自己也有战功,对郑南山并不算重视。 而义忠王作为太子又觉得他太过贪财,余下的还有义文郡王,郑南山被义文王派系的人弹劾过,自然不愿意去投,最后没法子才投的绪祯帝。 然而最后绪祯帝登基,作为从龙之臣的郑南山自然收获颇丰。 再加上战功显着,在军中急需人来压制义勇王的绪祯帝对其更是重视,不仅让其连升三级,担任了兵部尚书,更是封为三等侯爵,没多久又让其升任领侍卫大臣兼任兵部尚书,可以说是做到了武官的极致。 高升后的郑南山作为绪祯帝的肱骨之臣和高云辉的关系一直不算亲近。 倒不是为了防止绪祯帝猜疑,而是一来高云辉是两朝元老,状元出身,看不上没怎么读过书的郑南山,对郑南山爱财如命的行为有些不耻,觉得郑南山太过粗鲁。 二来郑南山也觉得高云辉太过虚伪,明明自己也没少收钱,却整日一副视钱财为粪土的模样,自己先前被人弹劾时也没给自己说过话。 而且军人出身的郑南山心里有些瞧不上读书人,同时又有些羡慕文官既能当官发财,还没有性命之忧。 毕竟战场拼杀实在凶险,而爵位又只有一个,郑南山不想自己儿子今后也到战场上去。 而久经沙场的郑南山更是深知战场上的炮弹可不管你到底什么身份,打中了就要死。要知道当初贾代化身为公爵,还是差点死在战场上。 郑南山也不能保证自己儿子今后能和自己一样战无不胜,打算将其余几个孩子送去做文官。 郑南山听了大峪山的事,自然不相信那些矿工无缘无故便会暴动,一定是平日里欺压太过,活不下去才会如此。 郑南山心里鄙视了高云辉一番,毕竟哪怕自己没读过书又十分欢喜钱财,也从不将别人手里最后一个铜板拿走,总要给别人留条活路,这样才不会惹出乱子。 这也是郑南山贪腐那么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 在战场上拼杀过的郑南山深深的知道走投无路的人到底有多可怕,为了活命,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现在看高云辉惹出乱子求到自己头上,郑南山心里不禁有些暗爽。 虽然两人平日里没什么交集,互相还都有些不爽对方,但这些小事郑南山也乐意给高云辉个面子。 毕竟身为吏部尚书十几年的高云辉在朝堂里可是有着高半朝的称呼,门生故吏数不胜数。 能得其一个人情,今后自己孩子的科举是不必担心了。 至于那几十名矿工,在郑南山看来反正都是要死的,不过早晚的区别罢了。 郑南山并不知道这些矿工都是被冤枉的,当然,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毕竟郑南山自己就有过杀良冒功的行为。 想着自己家今后也能出个举人,郑南山心情十分舒畅,乐呵呵的道:“高中堂所言极是,这等凶恶的暴民最为凶险,万不能放松警惕。老夫等会就上书请陛下多派军队前去搜山,高中堂尽管放心。” 高云辉道:“麻烦郑侯爷了。你我二人同朝为官,也未一同宴饮过,今日老夫新得了一副王右军的字,不如今日下值后请郑侯爷一同欣赏一番可好?” 郑南山一愣,这王右军是谁,他的字很值钱吗?好不容易得了这老头一个人情,别说什么王右军王左军了,就是王羲之的字都不行。 况且,郑南山一点也不想和高云辉一起吃饭,两个人压根儿聊不到一起去。 书读的少了的郑南山并不知道王右军就是王羲之。 郑南山道:“不巧,今日已经约了京营提督吕梁成,高中堂应该不会让我失信于人吧。” 高云辉被拒绝后感觉有些失了面子,只是如今有求于人,也不得不低头。 只能道:“没想郑侯爷已经有约,看来确实不巧。老夫还有些公事要回去处理,若是郑侯爷无事老夫就先回去了。” “高中堂自便就是,暴民的事我这就写封奏折交上去。” 高云辉嘴角有些抽搐,看来这老货是不满意自己的报价,这下恐怕是要大出血了,也不知道这武夫会提出什么条件来。 只是没法,高云辉已经快七十了,做了大半辈子的官,位极人臣,家里钱财无数,现在唯一所求的就是名声。 大夏第一位配享太庙的文臣,这个名号对高云辉来说如同伊甸园里的禁果对夏娃一样诱人,好不容易才通过了朝议,高云辉不能让这事再有任何一丝可能的意外,为此出再多的钱财也在所不惜。 而那些暴民对高云辉来说就是一个污点,知道的人越多,自己享太庙的事就越有风险。 …… 没等绪祯帝将一众“暴民”转交刑部的命令传到白吉这,白吉就先收到了郑南山和家里传来的书信。 看着信里的内容,白吉有些苦涩,自己也想将暴民都杀了,可问题是这些都是矿工啊,大峪山附近压根儿就没发现什么暴民。 京冀地区又不是前线,抓些本来就在矿区工作的矿工还好,要是将这些人全都杀了,容易被发现差池。 沉思了半天,到了下午,搜山的军士前来汇报,还是没有发现任何踪影。 白吉咬了咬牙,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反正天塌下来还有个子高的挡着。 这事是高中堂和郑侯爷示意的,有这两人护着,只有处理好自己的人,也没那么容易被发现。 当下将自己的亲信都司叫来吩咐了一番,那都司虽然惊讶,但听闻是高云辉和郑南山的意思也不反对,只当万事大吉,领命下去安排人手了。 晚上,被关起来的矿工们发现看守自己的军士都不见了,营房大门洞开,还没等一众矿工商讨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便见营房里面燃起了火。 几个胆大的矿工见了就往家里跑去,有人带头,余下的矿工也都不去救火,纷纷往外跑去。 结果刚出营门没多久,就见前面赶来一众带甲的军士,看见一众矿工,领头的都司道:“这些暴民放火烧了营房,想要逃跑。赶快放箭,不许放跑一个。” 一众军士纷纷往人群里乱射,那几个跑在最前面的更是直接被射成了筛子。 其余的矿工吓得肝胆俱裂,纷纷跪地求饶,只是那都司却视而不见,只不断的催促军士放箭。 眼看那些军士不肯停下,还活着的矿工又赶忙转身往营房里跑去。 后面的军士也不着急,先给附近的活口都补了刀,然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众人到了营房前。 营房里火势越来越盛,外面的军士却不断往里面射箭,不时就有矿工被乱箭射死。 余下的矿工眼看求饶不果,也都发了狠心,从附近拎起些顺手的东西,冲出去和外面的军士拼命。 只是等冲到一众军士身前,已经只有几人还活着,还来不及将手里的树枝、木棍等挥舞出去,就被领头的军士砍翻在地。 看着脚下还在尝试着去抓木棍的人,那都司道:“这些暴民诡计多端又极为凶残,刚刚还想诈降,幸亏被我识破,不然恐怕也要伤到几名弟兄。” 其脚下的那名矿工双目圆睁,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抓住了那都司的脚,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只是不等其说话,便被一刀刺进了喉咙。 在矿工衣服上擦了擦刀上的血迹,让人去搜索了一阵,确认没有遗漏后,那都司就回去复命了。 大峪山上,指挥众人建防火带的武小宇看着远处燃起的火焰,眼里似乎在有火苗在不断跳动。 …… 绪祯帝万万没想到,那些暴民竟然敢再次暴动,是暴怒不已。 虽然那都司处理的或许有些不对,但那些暴民冲击军阵却是实打实的。 没错,在绪祯帝看来,不管怎样,冲击军阵的便全都是暴民。 绪祯帝先前还认为是高云辉管教不严惹出的乱子,如今看这些暴民如此行为,只怕并不一定。 责令刑部将所有暴民一众家庭全都捉拿进大牢,全按从犯处置。 一时之间整个门头沟地区家家皆惊,有些先前在西禁矿做过工的人纷纷想法逃出去,还要不少人想法悄悄溜进山里。 不过这次白吉并没有再派人前去抓捕,只是让人抓紧搜山,毕竟这种事过犹不及,抓捕的事还是交给刑部自己去办好了。 至于搜山时搜出来的“暴民”,暴民是不会自己承认自己是暴民的,这时候在山里的必须是暴民。 而刑部这次一下抓了几百人,直将宛平县大牢全都塞满,又借用了一些京城的大牢才将人都放下。 而处置的结果更是不必多说,罪名早在抓捕前便已被定下。 余下的不过就是屈打成招而已,男性通通处死,女性则是籍没发卖。 直杀的人头滚滚,虽是在夏天,菜市口的鲜血三天不干。 ……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附近各县前来灭火的火防兵都赶到了,大峪山的火势也得到了控制。 等到一场暴雨降下,这场烧了十天十夜的大火终于熄灭。 只是,却有一桩奇事,大火虽然烧了十天,但东边义勇王的矿区却并未受到损伤。 一时,京城里到处都在谈论此事,只说是有义勇郡王有上苍保佑,连祝融都不能伤其分毫。 当然,这只是谣传罢了,真正的原因还是矿区主管武小宇领人提前建好了一条防火带才得以幸免。 不过,虽然并没有烧毁矿区,高云辉还是给义勇王府上送了不少礼,加起来怕是有个四万两。 连贾蓉都收到了高云辉遣人送来的一副唐寅的画。 在庞大的金钱攻势下,虽然此事是高云辉自己露出了把柄,但满朝文武也没有几个真的借此发难。 偶有几人上书弹劾高云辉,应和之声也寥寥无几,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高云辉自然不会放过几人,除了一些武官管不到,余下的全都被高云辉想法拿了官职,回家养老去了。 而随着大火的熄灭,西矿区清点出来的尸体足有四百多具,全都烧的面目全非,辨认不出。 一下死了这么多人,整个京城七月里都在一副肃杀的气氛中度过,巡逻的军士比往常多了一倍,京城的治安一下好了不少。 贾蓉这会儿却不关心这些,也没心情去看高云辉送来的画,焦急的在家等了好一会儿,方才收到的白吉的回信。 打开一看:自己的矿区里并没有发现尸体。 贾蓉这才稍稍舒了一口气,离大峪山起火已经过了十一天了,贾蔷等人却还是没有消息,贾蓉都在想几人是不是被烧死在自己矿区里了。 好歹此事也能算是一个好消息,毕竟没发现尸体就还有活着的希望。 贾蓉赶忙将此事告诉了秦可卿,让其转告贾芸的母亲卜氏。 大峪山着火的事满城皆知,卜氏虽住在贾蔷院里,但也知道了此事,忽然听闻此事直接急的昏了过去。 一醒来便哭哭啼啼的来找尤氏,贾蓉看其哭的实在伤心,也是没法,毕竟人是自己派出去的,如今出了事找到自头上也是正常。 只能先让卜氏在府里住下,许诺今后自己给其养老,一面让人安慰她一面抓紧打听贾蔷众人的消息。 只是贾蔷众人却仿佛消失了一般,大火都消失了还没见到几人的踪影。 就在贾蓉着急的寻找贾蔷等人的踪迹的时候,贾蔷众人互相搀扶着出了大山。 一行人衣衫褴褛,披头散发,脸上还有些被树枝划出的细小伤口,还少了贾蔷的小厮永波和贾蓉派来的力儿。 反而多了一个倪二,只是倪二如今的情况却不太好,胸前一道长长的伤口有七丈长,被简单的包扎过,随着倪二的行动,不时还有鲜血渗出来。 壮儿背部也受了伤,不过轻了一些,如今也是脸上苍白,被贾蔷搀扶着。 贾芸扶着倪二道:“老二你看,我们已经出了大山,要不了多久就能回到京城,你可一定要坚持住啊。” 倪二勉强睁眼看了一眼,虚弱的道:“二爷,我怕是活不了了,今后我妻儿和女儿可就拜托二爷了。” 说完便昏死了过去,贾芸唬的不行,赶忙探了探倪二的呼吸,只觉其呼吸越来越微弱,急的落下泪来。 贾蔷赶忙让还算健康的定波往前去找人来。 第八十四章 匈奴甲士 宁国府,贾蓉正在园子里钓鱼,忽听勇儿带着贾蔷等人的消息回来了,赶忙将其叫过来。 勇儿道:“小的在宛平碰到了蔷二爷的小厮定波。说二位爷遇到了贼人,在山里一路穿行了十天,如今在房山县里,有人受了伤,正在医治。请大爷派车过去接。” 贾蓉听有人受了伤,忙问:“蔷哥儿和芸哥儿可还安好?” “二位爷并未受伤,只壮儿受了些轻伤,还有个义士叫倪二的,受伤颇重。” 听说两人没有受伤,贾蓉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又有些纳闷,这倪二自己记得原着里是个放账的,怎么会还有他的事。 只是再往下问,勇儿也不知道什么了。 贾蓉只能赶忙派车去将贾蔷几人接回来,又让人去通知贾芸母亲贾芸平安无事。 自从大峪山出事以来,卜氏每日求神拜佛以泪洗面,如今得了贾芸的消息,又是喜极而泣。 等将几人接进了府,贾蔷二人死里逃生,见了贾蓉方觉得安心,直落下泪来。 贾蔷拉着贾蓉的手,道:“蓉哥儿,我还以为今后见不到你了。” 贾蓉也是颇为动情,拉着二人的手说了会儿安慰的话,就让贾芸先去见卜氏。 贾蔷平复了些心情,道:“蓉哥儿不急,我和芸哥儿有些私密的话想和你说。” 贾蓉有些纳闷儿,看了一眼贾蔷表情严肃,想起先前高中堂送来的画,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大峪山的事有什么隐情吧。 贾蓉将二人都带到了书房,贾蔷道:“蓉哥儿,我们在大峪山看到了披甲持弓的匈奴人。” 贾蓉有些懵逼,大峪山是京冀腹地,怎么会有披甲的匈奴人。 贾蓉还以为高云辉给自己送东西是为了让自己保密,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高中堂私下偷养甲士的理由,更何况还是匈奴人。 满腹疑问的贾蓉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蔷哥儿你同我细细道来。” 贾蔷道:“这事是芸哥儿看到的,芸哥儿你同蓉哥儿说吧。” 贾芸道:“我和蔷哥儿在矿区监工,那日高中堂的矿区里有些骚乱,没多久就起了火。我先带着力儿过去查看情况,没想到了矿区外,就看见大门紧闭,几个甲士守在外面,听他们所说的话似是胡语。 小弟当时没敢声张,回去告诉了蔷哥儿。我们准备先去宛平报官,没想到走了没多远,就追来了了几个人,力儿直接就被射死了。小弟命大,侥幸逃过一劫。只是那几人骑着马穷追不舍,我们只能先往山里去,那些人也有一个人追到山里。 我们在山里走了几天,甩不脱那追兵,被追了上来,壮儿还中了一箭,幸亏倪二拼死和那胡人搏斗,将那胡人杀死。不然我等只怕全都要命丧黄泉。” 贾蓉沉思了一阵,听贾芸所说,那这些人似乎是在灭口。 大峪山只有高云辉和义勇王爷两个人的矿区,而听白吉的奏报上也没有写有匈奴人和甲士的踪影。 可贾芸不会骗自己,若是西矿区被灭口,那为何高云辉却说是暴民造反呢?白吉手里的暴民是哪里来的呢? 而且听说前几日那些关押的那些“暴民”暴动,被白吉领军全都杀了。 暴动的事发生在高云辉的矿区里,高云辉肯定是十分关注的,而且听闻此事还是高云辉自己说的,没有高中堂的意思,白吉应该不会将这些“暴民”全都擅自解决了。 况且连自己一个尚未袭爵的人都收到了一副唐寅的画,那高云辉送出去的东西只怕不少。 若是这些匈奴人是别人前去灭口的,没理由是高云辉自己出钱安抚别人,可若是高云辉自己派人去灭口,那就更没道理了。 先不说一个矿区有什么事值得灭口,就算高云辉要去灭口,也不会让匈奴人去。 高云辉如今位极人臣,当今皇帝能够顺利继位还是他大力促成的,除非想自己造反当皇帝,不然没理由私藏兵甲和匈奴人勾结在一起。 可高云辉明显不是傻子,如今大夏虽算不上盛世,但也是平稳安定的,应该心知自己一个文臣不可能当得上皇帝。 况且京冀地区管控严格,甲胃这种重点监管的违禁品也没那么好送进来。 大峪山发生大火后宛平的军队没多久就到了地方,这些人的藏身之处要足够隐蔽和安全,还要距离够近。 想了想,贾蓉眉毛跳了一下,义勇王爷的矿区就在隔壁,里面有众多矿工,平时也没人进去搜查,倒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地。 而且义勇王爷如今还在先帝寝陵里守孝,已经三四年没有出来过了,看起来绪祯帝是要将其囚禁到死。 因此义勇王倒是有藏兵的动机,和高云辉的关系也势同水火,若是藏兵被发现了也有灭口的动机。 只是若高云辉是受害者,自己的矿区几百口人被灭口,不严查一番也就罢了,反而到处送钱来息事宁人,让别人不要再讨论此事。 想了半天,贾蓉也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蓉有些头大,大峪山的两人一个是首辅,一个是王爷,自己就想安安稳稳的赚上一些钱,在府里都没出去,就碰上了这档子事,现在自己装作不知道都不行。 贾蓉叹了口气,道:“这事你们可还曾告诉了别人?” 贾芸道:“我知此事干系重大,只和蔷哥儿说过。那些人来追我们的时候,并没有穿着铠甲,只带了弓刀。陪我一同查看的力儿也已经身亡,如今只有我们三人知晓。” 贾蓉揉了揉额头,道:“这么说那些人并不知道自己身着铠甲的样子被人看到了?” 贾芸犹豫了一会儿,道:“此事小弟也不能确定,在矿区门前应该是没看到我。只是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才追杀过来。” 贾蓉有些牙疼,若是没被看到还好,若是被看到了,这些人心狠手辣,西矿区里四百多具焦尸。 自己还好,地位够高,又住在府里,不一定敢对自己下手,可贾蔷和贾芸就难说了。 关键还是不知道那些去灭口的人到底是谁的,自己现在又写不了密折,上奏折的话肯定会被别人知道,不管那些人是不是义勇王爷的,自己都肯定得罪了义勇王爷。 贾蓉倒不是怕得罪了义勇王爷,毕竟如今义勇王被囚禁着,而是怕搅进皇室的纷争。 老太妃可还活着呢,义勇王爷也是她的亲生儿子,自己这奏折一上,绪祯帝肯定不会放过这机会,就算看在老太妃的面子上不杀,也要削去王爵贬为庶人。 老太妃记恨自己儿子的可能性可远没有记恨自己这个把事情抖出来的人大。 绪祯帝又不是什么硬气的君主,要是被老太妃记恨上了,以后只要老太妃活着,自己怕就好不了,以后还能不能成功袭爵都是个问题。 思来想去,贾蓉觉得这事还是要从长计忆,这事着急的应该不是自己,而是藏兵的人。 就算要告诉绪祯帝,也要等自己袭爵以后用密折上奏,省得被别人知道是自己告密。 只是如今担心的是贾蔷和贾芸的安全,大峪山的矿区暂时是不能去了,也不好让二人一直住在府里,贾蓉想了想,干脆让二人去各个田庄上检查一番,权当是给二人公费旅游了。 贾蓉道:“此事你们二人今后万莫再向他人提起。发生了这样的事,也不好让你们再回家去居住,恐不安全。 我让人在府里收拾出两个院落来,你们二人先在府里歇息一段时日。正好快要秋收了,你们二人去各处庄子上查一查账,等我处理好了再回来。” 二人遭受此番事后都惊惧不已,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贾蔷道:“便是蓉哥儿不说我也要求蓉哥儿让我们先在府里住下。那些贼人这般凶猛,只怕所图不小,蓉哥儿还是万般小心才好。” 贾蓉点了点头,道:“我知晓,你们二人出去的事也要保密,不可随意和别人透露。” 二人答应了,贾芸又道:“蓉哥儿,倪二和那凶人搏斗时受了一刀,伤势颇重,县里的医生并无好法,小弟靠。想求蓉哥儿请个御医来给他看一看,再求些人参给他补补。” 贾蓉道:“这人救了你们二人,合该如此。我这就让人去请御医。” 三人又商议了一阵,贾蓉看二人神色疲惫,就让二人先去客房休息,等将院子打扫出来再搬进去。 等二人离去后,贾蓉将勇儿喊了过来,让其从府里领上一百两银子和一些人参、鹿茸送到倪二家里去,当做是倪二的医药费。 倪二妻女看倪二被送回来的时候,胸口有一道那么长的伤疤,面如金纸,直以为倪二快要不行了。 等御医来看过后,开了些药。又将贾蓉送来的人参、鹿茸给倪二吃了下去,倪二脸上又慢慢恢复了血色。 修养了两日见倪二清醒了过来,方才放下了心。 贾蔷和贾芸也是每日都要让人去给倪二送些汤药,听倪二好了起来,也都开心的不行。 贾蓉在府里等了几日,也没见义勇王那边有消息传来,心里正纳闷呢,忽然得到一个消息--高中堂将自己在大峪山的那片矿区送给了昭阳公主。 贾蓉不禁有些咂舌,高中堂可真是大手笔,那片矿区每年都能有个四万多两的收入,就这样送了出去,换成自己肯定舍不得。 同时又有些疑惑,虽说西矿区起了火,烧的什么都不剩了,但休整一下也还能继续开采,怎么就送了出去。 贾蓉在家里消息迟钝,自然不知晓朝堂里最近的形势有些诡异。 …… 高云辉在大火熄灭后很快就发现了有些不对,矿区里的尸体太多了! 整个矿区也就不到五百人,现在发现了四百多具,消失的只有二三十人,若是暴动根本不可能。 着火后矿区里的人必然都往外跑,虽说大门有可能也着火了,但无论如何也不会死这么多人。 仔细让人一打听,白吉根本没在大峪山抓到什么暴民,之前抓的那些都是以前工作过的一些矿工,如今早已经回家了。 高云辉眯眼想了许久,自从绪祯帝下诏许自己配享太庙以后,朝堂里反对自己的声音是越来越多。 这事恐怕不是一个人的手笔,那些暴动的矿工应当是受了挑唆,完事后怕事情泄露,就将所有人都杀了,然后放火毁尸灭迹。 只是事到如今,这场大火已经将所有的罪证毁的一干二净,若是想要追查下去,只怕困难重重。 高云辉心里盘算着到底是谁有如此本事能做出这种事来,心里提了几个名字,又觉得都对不上,不禁怀疑,是不是这几人联手了。 想了一想,越发觉得有这种可能,毕竟朝堂上大多数对自己有意见的人是因为自己打破了无军功不得享太庙的先例,不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之事。 只有那些失了势的走投无路之人才会出此下策,即对自己没有什么实质的伤害,还让自己注意到了他们。 至于损失些钱财,高中堂家中虽比不上大夏首富广州十三行里领头的伍家有一两千万银子的财产,但也有个二三百万的财富。 平日里高云辉对钱财也没有十分看重,只要够花就行。 花出去个一二十万两就能认清自己的敌人,在高中堂看来是十分合算的。 虽然心里认为是义勇王和义文王做的事,但高云辉并没有表露出来什么,这二人都是先皇的儿子,若是处理不好反而会落下麻烦。 对于这些皇室勋贵,高云辉一向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因为处置这些人的权利并不在自己手中,虽然绪祯帝对高云辉十分倚重,但除非是谋反这样的大事,皇室子弟如何处置高云辉还是说不上话。 而且高云辉也不想落个献计逼死皇室子弟的名声,以后留在史书上不好听。 为了防止今后再出麻烦,高云辉干脆将自己的矿区送给了先帝最小的女儿,如今正好十六的昭阳公主。 作为先帝最小最受宠爱的女儿,绪祯帝也十分疼爱昭阳,先帝去世后仍让未成年的昭阳住在皇宫里。 得知高云辉将矿区送给了昭阳作为礼物,绪祯帝也十分开心,毕竟高中堂到处送礼的事绪祯帝也知道,看他给义勇王府上送礼还有些不快,这下看高云辉一下将整个矿区都送给了昭阳,心里的那点不悦顿时烟消云散。 第八十五章 头曼 老孙头坐在车里,望着外面的风景,定定出神。 老孙头并不姓孙,也不是汉人,更不是为了经商才来到的京都。 老孙头是匈奴人,有着一个古老的姓氏--呼衍,这是从汉朝时期便流传下来的贵族姓氏,全名呼衍头曼。 只不过自从到了大夏,这个名字便有一二十年未曾有人称呼过。 车里,一个浑身黝黑,有些精瘦的青年问道:“头曼叔叔,再往前就到了草原上了。那些罗斯人真的愿意支持我吗?” 老孙头收回杂乱的思绪,道:“乌维,你是黄金家族最后的血脉,天生便注定要统治整片草原。如今汉人在草原上横行霸道,长生天的子民都期盼着你去拯救他们。那怕那些罗斯人不支持你,长生天的子民都是善战的勇士,他们会帮助你统治草原的。” 乌维撇了撇嘴,心想:当初你可不是这样对我说的。 草原里的勇士要是真的厉害,自己也不会沦落到去大夏做一个矿工。 就算是再精锐的骑士,在汉人的大炮前也会被吓得落荒而逃。 如今早就不是以前了,精湛的武艺和骑术在火器面前根本没什么用处,甚至冲不到别人脸上。 乌维回想起二十多年前,自己当时不过七八岁。 自己的爷爷丹遐可汗拥有整个草原上最大的部落,有着上万的战士,享受着草原上最肥美的土地。草原上其余的众多部落皆要听从自己爷爷的命令。 自己的母亲经常给自己说一些黄金家族的辉煌历史,自己也曾幻想过今后继承汗位,效仿先祖,带领战士们南征北战。 然而很快现实交给了乌维沉重的一击,大夏皇帝不堪忍受喀尔喀蒙古的连年劫掠,出兵讨伐。 乌维的爷爷在南下劫掠的时候被夏军埋伏,大败而归,夏军趁机北上,想要彻底平定喀尔喀蒙古。 丹遐可汗回到部落里重新召集了军队,对夏军发起进攻。 然而时代早已改变,在夏军的火炮面前,往前冲锋的的蒙古骑兵不过是一群靶子而已。 乌维永远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晚上,自己的父亲急匆匆的冲进营帐,带来了自己爷爷战败身亡,夏军马上就要打过来的消息,让自己母亲赶紧收拾东西,带着自己到西边的准格尔去避难。 然而,先冲过来的却不是夏军,而是领近的土谢图部的战士! 四下燃起的火焰像吞噬一切的恶魔,土谢图的战士在部落里烧杀劫掠,将一众黄金家族的子嗣全都杀死。 乌维的母亲见势不妙,将乌维托藏在了一个箱子里,让一个普通牧民的孩子假扮乌维。 乌维没想到,往日对自己十分亲切的吉普叔叔竟然变得如此凶残,藏在箱子里的乌维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杀死,自己的母亲则被轮番凌辱。 至于乌维自己,虽侥幸逃过了一劫,但赶来的夏军并没有认出乌维的身份,知道其是一个普通的匈奴小子,被一个军士带回了大夏当作奴隶。几经流转,最后被卖到了矿区里做矿工。 乌维其实并没有那么相信头曼,或者说,如今的乌维不相信任何人。 只是比起在暗无天日的矿洞里就有如此过完一生,乌维宁愿死在草原上,死在复仇的道路上。 头曼并没有注意到乌维的表情,毕竟虽然到了草原上,但二人的处境也不算好。 土谢图部落依靠黄金家族子嗣的头颅成功得到了大夏的信任,和率先投降的扎萨克部一样,都保留了原有的土地和人口,并且被封为可汗。 而二人此行的目的地科布多,要穿过这二人的领地才能到。 不过想到自己在大夏遇到的那些人,头曼对帮助乌维重新获取草原又多了几份信心。 回想起自己先前几十年的经历,头曼不禁也有些唏嘘。 …… 头曼原本是蒙古部落的贵族,当时的蒙古和如今被分割成众多旗部的情况不同,整个草原都在丹遐可汗的统治下分为左右两翼,可汗亲子统领左翼。 而头曼,就是左翼的贵族,家中世代都是黄金家族的重臣。 少年时期的头曼情窦初开,对部落里的第一美女-自己的表妹乌兰托娅心生爱慕,开始对其展开追求。 然而,现实很快给了头曼沉重的一击,乌兰托娅拒绝了他,头曼起初还不肯放弃,直到一天晚上去找自己的好友,可汗的儿子策零谈心时,亲眼看到乌兰托娅从策零的帐篷里出来。 看着心上人红润的脸蛋,头曼的内心是崩溃的。当晚,头曼坐在篝火前,一个人喝了一晚上的闷酒。 受困于爱情和友情之间的头曼最终还是选择了友情。深受情伤的头曼将所有的精力都发泄在了搏斗上,很快就成了部落里有名的战士。 也不知道策零是不是为了补偿头曼,向自己的父亲提议让头曼帮忙管理自己的部落。 于是年纪轻轻的头曼轻轻松松便成了一个管理五千户的头人。 有了权势,自然不会缺少女人投怀送抱,只是头曼却再也没有对女人动过心,将所有的精力全都投入到管理事务上。 然而,作为帮策零管理部落的头人,头曼不仅仅要管理部落的事,还要依照丹遐可汗的命令在南下劫掠时亲自领兵出征。 头曼很快就熟悉了这种生活,草原上的男子和女子都如风一样,不会一直沉浸在伤感里。 随着年龄渐渐长大,策零和乌兰托娅成了婚,头曼能做的只有祝福二人。 当晚头曼喝得酩酊大醉,第二日醒来后头曼身边躺着一个陌生的女子。从此之后,头曼身边的女人不断,每过一段时间便要换上。 头曼原本以为今后的日子便要这么过下去,然而很快,头曼就发现南下劫掠越来越困难了。 汉人在草原上建了越来越多的城堡,里面屯住有重兵,每次发现有匈奴人南下就燃起烽烟躲进城堡里。 头曼曾经尝试过想要攻打下其中的一个城堡,然而高耸的城墙和上面的大炮让他损失惨重。 部落的勇士都是马背上的战士,面对汉人的城堡没有什么办法。 若是不管这些人继续南下,那么城堡里的守军就会聚集起来,截断大军的退路。 最开始的时候头曼还能到长城附近劫掠,当时第一次见到大同府的头曼还感慨汉人的富饶和软弱。 然而后来,南下劫掠的队伍只能在草原上攻打一些投靠大夏的部落,已经见不到长城了。 每次劫掠所得的收益越来越少,而伤亡的勇士却越来越多,虽然头曼总是能得到比较丰厚的奖赏。但对此仍有些焦虑,认为倘若如此消耗下去,只怕最后先支持不下去的,反而会是部落。 然而很快,事情就迎来了转变,丹遐可汗在一次南下劫掠的时候,遇到了汉人北伐的大军。猝不及防之下中了埋伏,被打得大败而归。 但是头曼并不感到害怕,反而有些兴奋,离了城墙保护的夏军在头曼看来不过是群待宰的羔羊。 部落里有如此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丹遐可汗也是这般想的。 一来为了削弱夏军的战斗力,二来防止夏军战败后逃跑,丹遐可汗开始并未多做抵抗,直让汉人一路行军到了都城城外,方才带领着召集来的八万大军迎战。 夏军的先锋部队领军的正是如今的兵部尚书郑南山,此时的郑南山是正二品的平远将军,领军三万做前军。 后面还有八万大军由当时大夏的第一武将年过七十的海定中率领。 然而本该是场艰苦的战斗,最后的结果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因为匈奴人的退让,大夏一路行军太过顺畅,虽然海定中为了确保后路,留下了不少军队驻防,手里的八万大军只剩了五万。 但郑南山的三万先锋可是满额的,所有的大炮也全都跟上了队伍。 丹遐可汗为了防止留在城里受到围攻发挥不出骑兵的优势,率领大军驻扎在城外。 郑南山看准机会,料定匈奴人必然想不到自己会主动出击,疏于防备,亲率军士夜袭匈奴大营。 丹遐可汗虽指挥军队奋力抵抗,但郑南山在夜袭前已经答应了军士可以劫掠匈奴人的都城,因此夜袭的军士都格外卖命,匈奴人有些抵挡不住。 慌乱之中丹遐可汗被一炮炸死,没了指挥的匈奴人看夏军勇猛,纷纷或四散而逃或跪地乞降。 土谢图部的万户眼看可汗大营已经溃败,也不去救援,领军赶回了都城,将城里黄金家族的子嗣全数杀了,向夏军投降,以求保自己和城池平安。 郑南山先前已经答应了士兵可以劫掠,害怕若是答应会引起军变,只是先假意答应了受降,将土谢部的军士骗出城池后关押起来,然后领军大肆劫掠。 等海定中的大军闻讯赶到时,昔日还算富饶的匈奴都城已成了一片废墟,先锋的军士各个喜笑颜开。俘获的牛羊人口都被郑南山分发了下去。 直将老将气的吹胡子瞪眼,狠狠的骂了郑南山一顿。 …… 头曼战败后和策零一路奔逃回都城,路上策零忽然停下马。 头曼不解的催促道:“左贤王,快些走吧,城里还有军士,等到了城里我等再召集勇士来守城。夏军路途遥远,必然支撑不了多久,只要坚守上一段时日,夏军便不攻自退。” 策零摇了摇头,道:“夏人能直冲我父亲的营帐必然是有人报信,我听说扎萨克部族已经降了夏军。况且大营受到袭击,土谢图的军队并没有前来救援,反而是逃往都城去。如今大势已去,这次回去,必然无法再抵抗夏军的攻势。” 头曼大惊失色,没想过拉萨克已经投降,土谢图作为一个万户连抵抗都不敢,忙道:“左贤王不如再往西去投准格尔。准格尔和大夏世代为敌,又是草原上的部落,必然会庇护黄金家族的后裔。” 策零还是摇头,说道:“我身为黄金家族的子嗣,祖上数辈都是蒙古的可汗,我怎么能过寄人篱下的生活呢?” 头曼又道:“既然这样,西边还有几个部落,必然是忠于黄金家族的。左贤王不如先到那边休整一段时日,积蓄力量,日后再收复草原。” 策零仍然摇头,道:“我贵为黄金家族的子嗣,如何能如丧家之犬一般逃亡,没有颜面。我意已决,要先回都城休整,再和大夏皇帝求和。 只有一事我有些放心不下,我欲保持蒙古部落的独立,向大夏许诺不再犯边,恐大夏皇帝并不同意我的要求。若是大夏皇帝不同意我的要求,我便要拼死抵抗。如果我失败了,你带着乌维和托娅往西去你说的那几个部落里,想法恢复黄金家族的荣誉。 你我二人相交多年,此事我只信任你一个人,切莫不要辜负我。” 头曼落下泪来,指天发誓道:“长生天在上,我呼衍头曼今后必然全力辅佐乌维,恢复黄金家族的荣誉,若有不从,死后进不得天国。” 策零抱着头曼道:“此事还未到那一步,或许大夏皇帝会同意我的请求也说不定,当今还是先赶回都城。” 二人复又打马前行,到了城外,受城的军士先是看到远处可汗的大营里火光冲天,炮声不断的传来,都是惊慌不已。 又见土谢图的万户吉普领军回来,说是领命回来加强城防,防止夏军偷袭,赶忙将其全都放了进来。 吉普一进城就将几个城门全都换成了自己的人。 这会守门的军士见策零带着头曼孤身回来,狼狈不已,连盔甲都没有穿,也不敢阻拦,赶忙先将二人放了进了,然后去报告吉普。 先前丹遐可汗连年劫掠所得越来越少,又对自己和儿子的部落多有偏袒,分配给各个部落的自然更少了,因此吉普早就心生不满。 眼看夏军勇猛,吉普也不想为了别人拼死抵抗,搭上自己部落的人,因此直接不战而逃。 正想着该如何能讨大夏皇帝的欢心,就听闻策零回来了,思索了一阵,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如今自己已经从战场上逃跑了,今后丹遐必不可能放过自己,既然已经得罪人,不如直接将黄金家族的人都杀了,来表示自己对大夏皇帝的忠心,也省得日后黄金家族的人再报复自己。 第八十六章 头曼的疑惑 头曼进城后和策零告别,先回自己的府邸去准备了。没想到这一别,竟是二人见的最后一面。 当头曼看到策零府邸冒起了浓烟时赶忙赶了过去。 然而到了地方,看到的却是土谢图部落的军士已经将府邸包围了起来。头曼想要进入府邸,却被看门的军士拦了下来。 头曼又惊又怒,若是吉普在这时候时候造反,恐怕蒙古部落就要不复存在了。 盛怒的头曼不顾军士的阻拦,带着几个心服护卫拔刀强行冲进了府里。 然而等冲进府里,看到策零的头颅的时候,想去先前策零的嘱托,头曼竟然冷静了下来。 看着坐在主座上的吉普,收起了手中的刀,向吉普求饶。 头曼并不知道吉普最后为什么会放过自己,也许真如吉普所说:“先前丹遐可汗分配草场和劫掠来的战利品时对土谢图部族不公,所以自己直抓捕黄金家族的人,并不会针对其他人。 草原上的狼王被新王打败后狼群就应该认新王为主,如今丹遐可汗已经失败,策零非但不想投降,还想再进行抵抗,这样只会惹怒了汉人,到时恐怕城里的民众全都活不下来。我是为了长生天的子民考虑,不能让他们为了一个昏庸的君主就失去了性命。” 头曼并不相信吉普的这般说辞,虽说在草场和战利品的分配上,丹遐可汗确实有些偏袒自己的部族,对异姓的部落多有打压,但头曼并不觉得这是反叛的理由。 只是如今形势比人强,头曼还想打听一下乌维的下落,不管如何先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吉普并没有杀死头曼,黄金家族提拔出来的人太多了,若是全都得罪了,只怕再来几个万户在草原上也长久不了。 吉普听说过汉人千金买马骨的故事,现在吉普将头曼当成了那个马骨,他要告诉城里那些被丹遐或者乌维提拔起来的人,只要愿意为自己效力,自己完全不会计较他们的身份。 吉普原本并没有想过要取代丹遐,然而等将策零的头颅砍下,又从逃回来的人中得知丹遐已经阵亡,整个草原如今没了主人。 草原上其余多诸多贵族都随丹遐大败损失惨重,自己一下成了草原上如今实力最强的部落。 原本想要直接投降的吉普又有些想要讨价还价的心思,让人将策零的头颅送给了夏军,要求夏军允诺自己来当可汗,并且不许夏军进驻城里。 夏军的先锋郑南山担心吉普投降的消息传回去后皇帝真的答应他的条件,那自己就没法劫掠了。 先是假意答应了吉普的投降,允诺支持吉普当可汗,又说皇帝的命令他一定要拿下匈奴人的都城,要吉普将城池交出来,然后做出一副要攻城的模样,用大炮轰击城墙。 匈奴人的城池和大夏的城池不能相比,哈拉和林虽然是都城,但先前并没有人打到过城下,因此城墙不过一人高,还是用土堆积成的。 夏军不过用了半天的时间就将一面城墙彻底轰塌,城里的人眼看夏军将要杀进来,又知丹遐的大军已经战败,也都无心抵抗,纷纷劝吉普尽快献城投降。 吉普本来还想和夏军再谈论下投降的条件,但看城里的军士人心惶惶,全都无心抵抗,不少人在夜里偷偷跑了出去。只能答应了郑南山的条件,亲率大军出城投降。 头曼并没有看到乌维的尸体,从策零府邸回去后就一直在等待机会,如今终于等到了。 在吉普率军出城投降的时候,头曼带领着几个侍卫冲进了策零的府邸仔细搜索。 然而找到的只有已经不成人样的乌兰托娅,看着昔日心中的女神满身伤痕的模样,住了抓住乌兰托娅的手,痛哭流涕。 听到哭声,乌兰托娅勉强睁开了眼睛,看到头曼正在痛哭,强打精神的乌兰托娅勉勉强开口道:“头曼,你终于来了,我将乌维藏在了一个箱子里,你一定要找到乌维,带他逃出去,今后为我报仇。现在我求你亲手将我杀死后焚毁,不要让我的尸体落入汉人手里。” 乌兰托娅目睹了丈夫被杀,自己又被诸多军士轮番凌辱,早已心生死志,只是放心不下乌维,才一直坚持到这时候。 头曼心里悲苦万分,只是看着乌兰托娅如今的模样,已经说不出劝慰的话来,只痛恨自己为何如今才来,不禁放声大哭起来。 许久方才止住了眼泪,强忍着悲痛,将乌兰托娅勒死,为其清洗了一遍躯体,穿戴好衣服后也来不及再做什么仪式,直接放入柴草堆中焚了。 然而头曼还来不及继续悲伤,随行的侍卫就告诉头曼:府里的箱子搜索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乌维。 却是饥饿难耐的乌维趁着混乱,悄悄溜了出去,寻找吃食去了。 张慌失措的头曼赶紧让人去四下寻找,然而没过多久,郑南山就领军进城了。 一进城,郑南山就破坏了先前答应过不会劫掠的约定,让士兵随意抢夺。 混乱之中的头曼好不容易打听到了乌维的消息,赶到地方时人却早已消失不见,头曼自己也险些被夏军捉去。 夏军的劫掠一直持续了三天,等海定中的大军赶到时,哈拉和林这座成吉思汗时期建立的城池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郑南山私自屠了一个城,又将众多战利品都分发了下去,虽然打赢了匈奴,但所得的好处大多被郑南山的部队瓜分掉了,落到大军和朝廷手里的却没有多少。 郑南山为此非但没有升官,反而还降了两级,变成了一个游击。 头曼并不关心这些,如今的头曼心中只有一个执念,那就是一定要找到乌维,帮助其恢复黄金家族的荣耀。 然而混乱之中想要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夏军劫掠城市的时候,为了保护头曼,头曼的几个侍卫也都被杀死,如今的头曼手里没有可用之人,寻找起来更是大海捞针一般困难。 幸运的是,或许上天也被头曼的坚持感动,头曼竟然真的打听到了乌维的消息。只是这个时候乌维已经被夏军当做俘虏带回甘肃去了。 头曼变卖了剩余的财产,隐姓埋名,带着几个忠心的族人,想方设法的一路跟随到了甘肃,在甘肃寻找了几年,方才找到当初俘虏乌维的那个军士。 只是据那个军士所说,已经将乌维卖给了人牙子,贩卖到京城去了。 头曼无法,只能一路又往京城赶去,然而等到了京城,哪个人牙却得病去世了,乌维的线索也断了。 头曼靠已经找了好几年,也不肯放弃,一面兜售些自己从甘肃带来的货产,一面想法打听乌维的下落。 功夫不负有心人,头曼终于打听到那个人牙一直再往西山的矿区里贩卖青壮的矿奴。 只是煤窑和别的地方不同,内部比较封闭,一个外人想要打听到煤窑里面的消息是十分困难的。 头曼干脆直接搬到了西山,宣传自己做生意破产了,混入各个大大小小的煤窑打探消息。 西山煤窑买矿奴的并不是只有高云辉一家,大多数的煤窑只要有能力都会想法买些矿奴来,无他,一来可以省去工钱,二来,若是发生了事故,矿工遇难身亡,按律煤窑主是要赔钱的,一人二十两银子。 而赔的这些钱,已经够买一名矿奴还多了,所以越是家里没有权势的煤窑越是想要买矿奴,无他,若是没有权势不好赖掉赔偿金,有那些打点的钱,还不如买些矿奴,能省上不少事。 所以西山地区一直是京城最大的人口贩卖点,整个西山地区五六百个煤窑基本每个都有几个矿奴。 头曼在西山地区住了十几年,基本上每个煤窑都去过了,并没有发现乌维的身影。 只有大峪山上的两个矿区头曼还没进去过,头曼相信乌维一定就在这两个矿区里,也必须在这两个矿区里。 至于乌维死在矿洞里的可能头曼从来不去想,也不敢去想。 头曼已经没有多少钱财了,年龄也渐渐老了,多年的奔波已经让他有了不少白发,头曼担心再找不到乌维,自己可能就先支持不住了。 然而这最后两个矿区却让头曼碰到了难题,也许是头曼先前换过太多的主家,矿区里的人事并不愿意招收头曼。 进不去矿区的头曼想要从山上看看能否悄悄溜进去,虽然这两个矿区都有高高的篱墙,但头曼对自己的身手还是非常自信的,只找好位置,就能翻过去。 然而在山上闲逛的头曼碰到了西禁矿巡逻的护卫,虽然没在矿区里,但还是用鞭子将头曼撵了下去。 头曼不肯死心,任然偷偷溜到山上去四处查看,然而,好巧不巧,正好遇上了西禁矿有名矿奴逃跑,福齐人人大肆搜山,结果正好抓到了正在山上查探的头曼。 福齐直接将头曼抓起来吊着打,逼问逃跑的矿奴的下落,头曼哪里知道,心里叫苦不住,只能不停解释自己是来查探附近是否有煤窑的。 福齐听说先前头曼就曾在附近闲逛被碰到过,哪里相信曼的解释,只让人不停的拷打头曼。 幸亏东禁矿的人及时将逃跑矿奴的尸体送了来,福齐才让人住了手,将被打的半死的头曼扔到了山脚下,让他自生自灭。 索性头曼身体还算硬朗,平日里为了打探乌维的消息和附近的矿工关系都还不错,挣扎着到了附近一处矿工的家里请人来医治一番方才活了下来。 头曼在房里躺了一个月,才能下床走路。恢复后的头曼并没有放弃,而是更加小心谨慎了,不敢轻易再靠近矿区,只远远的打量。 没法靠近矿区的头曼十分心急,正想冒险溜进去的时候,贾蔷派人找上了门。 头曼对大夏的朝廷的了解都是从酒楼里一些人的闲谈那里知道的,所以消息多有落后,任然认为贾家是太子党的领头,和现在的首辅高云辉不和,浑然不知贾家已经衰落了,没能力和高云辉叫板。 于是头曼故意领着贾蔷众人四处兜转,领他们去看一些都有些缺陷的矿区,等几人不耐烦了,方才将大峪山有煤矿的事告诉贾蔷,并且透露高云辉买矿奴的事。 头曼本以为贾家应该会接此机会发难,只有开始调查,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西禁矿里的矿奴都会暴露出来,到时候自己也能知道里面有没有自己要找的人。 到时再想办法查探防卫更为严密的东禁矿就好了。 然而等了几日,贾蔷一行人回来招募了工人开始在西禁矿附近修建房屋和煤窑,却始终不见还有别的行东。 头曼有些等不及了,如果等煤窑都修好,贾家还是没有动手,自己就失去了一次机会。 平时头曼连进山被发现都有挨上一顿鞭子,如今住在西禁矿隔壁,这般好的机会,哪里还能按捺得住趁机查探的心思。 于是头曼白日是名为老孙头的坡脚探矿师傅,帮忙指挥煤窑的修建,晚上则是悄悄翻过二米多高的篱墙溜到西禁矿里查看里面的情况。 又联系了几名仅剩的忠心侍卫,让其做好准备,如果找到乌维要想法将其救出来送回草原上。 然而西禁矿里的矿工都住在被围起来的房子里,还养着几条大狗,每次头曼刚一靠近,便嚎叫起来,虽然进到了矿区里,但头曼始终无法进去查找乌维的身影。 不过头曼并不担心,只有有时间,自己就能慢慢将那几条狗全都驯服,反正自己指导窑洞的建设,完全可以拖些时间出来。 然而很快,头曼发现了情况有些不对,附近来了一队人修水渠,但头曼可以十分的确定,这支队伍里有几个匈奴人,而且还是精锐的匈奴战士。 头曼闻着空气里淡淡的羊腥味,那是只有长年生活在草原上才有的味道,自己无论如何都忘不了,虽然这几人尽力洗漱了,但过往的气息是没那么容易清洗的。 头曼自己也曾经历过这一阶段,因此十分的熟悉这种味道。 头曼悄悄留神几人,看到过他们食指和中指上厚厚的老茧,那是只有日积月累的射箭方才能磨出来的。 头曼心里有些疑惑,精锐的草原战士怎么会来到这里呢?难道也是为了乌维而来的吗? 第八十七章 偶遇 武小宇没想到这次出去运了波货物,回来时竟然遇到了这么多麻烦。 先是为了保密,没有通知宛平县令纪海具体的队伍和人员,只告知了大概的时间。 结果好巧不巧,正赶上贾家的人也要到矿区来,纪海以为贾家的人投靠了王爷帮忙运送,结果真正运送的人员来时吃了一个闭门羹,拖了半个多月,方才将东西送到矿区。 这事直将武小宇吓的不轻,毕竟这次运输的货物可不是一般物品,而是二十套札甲和二十把火枪,是违禁品中的违禁品。 这些东西一旦被发现,所有人都逃脱不了干系。 武小宇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命,而是担心坏了王爷的大事。 毕竟自己已经算是半个死人了,若不是有王爷救助,恐怕自己早就找个地方自尽了。 如今不仅多活了许多时日,自己的孩子也托王爷的关系有了许多土地,做了一个富家翁。 虽然因为自己如今做的事已经许久未曾和其相见,不过为了自己儿子的安全,这些事也只能忍耐了。 所以,对于义勇王爷安排自己掌管矿区,并在里面私藏甲士的事武小宇一点也不想去告密。 哪怕义勇王后来和匈奴人勾结上,矿区里的甲士多了许多匈奴人的身影武小宇也不在意。 武小宇以前还有想要报效国家、建功立业的想法,然而等在战场被砍下了半条臂膀后,武小宇不仅抚恤金被克扣了一半,后续的俸禄也是只在纸面上才能见到,从来没有拿到过手里一文。 失去了劳作能力的武小宇家中分外贫困,正走投无路的时候,义勇王却派人来慰问,给了武小宇一个继续活命的机会。 所以对如今的武小宇来说,大夏到底怎么样,皇帝由谁来当,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只是在回报义勇王的恩情而已。 义勇王想要谋反,自己就帮着他谋反,不然自己一个残废,也做不了别的工作。 所以哪怕自己身上的伤口许多都是匈奴人留下的,武小宇对手里的匈奴人也没有任何一丝想要报复的念头,全都平等的对待。 好在最后有惊无险的将头批货物送到了矿里,然而不等武小宇放下心,就收到了纪海的信件,贾家要在大峪山南边开矿,问自己应该怎么办。 这下武小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如今义勇王爷被囚禁在寝陵里,旁边有绪祯皇帝的人看管着,往来通信多有不便,矿区里的事都是交给武小宇,而朝堂上的事则由几个派系的亲信和其亲自处理。 贾家的地位比较特殊,先前贾家作为太子党,在义忠亲王被囚禁后也没改头换面,和义勇王的关系远算不上亲近。 然而后来义勇王去西北军中领军,许多贾家旧部也成了义勇王的部下,两边关系慢慢亲近了起来。 武小宇知道义勇王若是想要争夺皇位,需要许多人的支持,而贾家在军中仍有些影响,义勇王一直想要争取贾家支持。 这事已经不是矿区里的事了,还牵扯到朝堂上和义勇王爷的布局,不是武小宇一个人能决定的。 武小宇只能让人交消息传给义勇王爷,然而还不等王爷的消息传来,贾家的人就带着地契、司照回来找人开始修建矿区了。 好在贾家选定的矿区离西边更近,唯一的问题就送货的队伍为了不引人注意,扮做修水渠的队伍,要修的地方正好贾家的矿区不远。 这些都是违禁品,每在外面放一日,便有被人发现的风险。所幸只剩下十套札甲,火枪都已经送到了矿里。 武小宇只能让队伍先认真把水渠修好,别人贾家的人看出来端倪。将铠甲拆开,分成小块,每日悄悄将一些部件藏在物料里送到矿区里。 等义勇王爷的命令传回来的时候,武小宇已经用这种方法运了半套盔甲,贾家也已经请好了工匠,开始在周围建房屋了。 王爷的命令是要先保证矿区里藏有兵甲的事,不能被人发现,然后才是想法拉拢贾家。 武小宇并不担心自己这里会被发现,毕竟西边高云辉的矿区开了那么多年,还是没有发现自己这边的情况,反倒是他们私买矿奴的事被自己发现了,还帮忙抓过一个慌不择路,跑到自己矿区边上的矿奴。 武小宇还不知道,自己留在队伍里的几个匈奴人已经引起了头曼的注意,自以为自己的防护已经万全。 …… 贾芸出门采购看见一处人群全都聚在一起,忽听人群里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挤进去一看,正是倪二。 只见倪二抓住一个青年的衣领,作势要打,口里还道:“小子,你以为跑出了京城你倪二爷爷就找不到你了吗?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告诉你,借了你倪二爷爷的钱还敢不还的人还没出生呢。今日你要是还不上钱,可就别怪我拿你抵债。” 那青年如小鸡一般发抖,这时旁边忽然冲出来一个老汉,跪倒在地,给倪二磕头道:“倪大爷,小老儿已经将家里全部的钱都还给了大爷,剩下的求大爷发发善心,饶了我儿子这一出吧。” 倪二冷哼一声,道:“你儿子在赌博场里借了我三十两银子,如今连本带利要五十两,你只还了我三十两本钱,剩下的二十两利息可还没还呢。 我看你这儿子成日赌博也是个祸害,不如将他抵给了我,省的以后再给你惹出麻烦来。” 那老汉磕头道:“小老儿家中如今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求大爷开恩放过他吧,剩下的银两小老儿愿意做工偿还。” 倪二道:“你这老胳膊老腿的,还能做什么工,况且就算让你做工,二十两银子,你何年何月才能凑齐。 你这儿子平日里不是吃酒就是赌博,你能帮他还几次?我听说先前你家里也有些财产,结果你这儿子吃酒后想要强奸别人女儿,被抓了个正着,将家里的钱财全都赔了出去才算了事。 这般祸害你还留着做什么,不如舍了我去,我再给你留上几两银子,你再生个儿子好了。” 周围的人听了也都去劝。那老汉道:“你这儿子如此不孝,不如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那老汉哭道:“小老儿如今已经年过五旬了,如何还能再生个孩子?就算是他再糊涂,我也不能让我张家就此断了根。” 众人看那老汉哭的可怜,又纷纷都指责起那青年来。 倪二指着张华大声道:“大家听仔细了,别叫大家以为我倪二欺负人。这人叫张华,在赌场借了我三十两银子,说好了两个月后还我四十两,立了字据。结果等到了还债的时候,我去找他,人却已经跑了,家里只留了一个老父。 他父亲还不知道张华欠债的事情,我去时还吓了一跳。张父给了我三十两本钱,剩下还要十两利钱没给。为了找到张华,我托了几个朋友,找了好几天,所有的花费也该由他来出,一共花了十两银子,所以才叫他再还我二十两,大家觉得有没有道理。” 围观的人虽然有些觉得倪二的利钱太高,但毕竟是那张华自己借的。 又怕万一出言反对,那倪二看起来身强体壮的,又是个泼皮,反倒给自己惹上了事,因此人群里都是附和的声音。 倪二对张父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儿子欠了钱,就要还钱,如今还不上,我拿他抵债,打到衙门里也是我有理。你若自己没有能力,不如找个女人来给你生个孙子,我再将人带走,你看如何?” 张父苦着一张脸,自己儿子还没结婚便要有了孙子,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呢。 况且家里的钱都被张华祸祸了,现在是真正的一穷二白,上哪儿出钱请人给自己儿子生孩子。只是碍于倪二的威胁,也不敢出言反对,喏喏的说不出话来。 倪二看张父一直不说话,有些不耐烦,道:“我是看在你年龄大了的份儿上,才给你这个面子。不然将你儿子直接卖了出去也是正常,只事你只管给个准信,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张父眼看无法,只能先答应下来。 倪二道:“我若是将你儿子放回去,恐怕他又想办法逃跑,到时候我再找他,又要费上许多功夫。我将他带着,你先去将人找好,等有了孩子,你再将人领回去。” 又扔给了张父一小锭银子,道:“这块银子有二三两,你拿着自己先用。” 张父接过银子,愁眉苦脸的转身离去了。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称赞倪二大义。 那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张华。 原是贾蓉给了张父五十两银子后,张华看家里有了钱,就想法从张父哪里偷了二十两银子出去赌博。 结果在赌场里玩了两天,不仅将手里的二十两都输光了,还从倪二那里借了三十两银子。 结果最后又全都输光了,张华仍不死心,还想再借钱继续赌,倪二害怕张华还不上,自然不肯再借,如此张华方才离开赌场回家。 张父看二人两天不回家,家里的银子还少了二十两,那还不只是被张华偷了去。幸亏藏银子的时候,张父留了个心思,没有全都放在一起,因此还留了三十两。 张父是气的不轻,等张华一回来就狠狠的打了张华一顿。 张华哪里肯老实挨打,看父亲要打自己,直接夺了棍子出门了。 又在外面混了几日,想去还欠倪二的钱,张华又想从张父那里将剩下的三十两银子拿去赌,用来翻本。 然而张父被偷了二十两银子后格外注意,害怕贴身收着被张华抢走,将剩下的银子全都埋到了地下。 张华百般寻找无果,眼看还债的日子越来越近,倪二也时长来找张华,虽未直接言语,但也是将张华吓的不轻。 等到要还债的日子,倪二带人到了张华家里,却没看到张华的人,只看到了张父在家,却是张华眼看还不上钱,悄悄跑出去躲了起来,临行前也未告诉老父。 张父还好奇这些人为何来家,等倪二将借契拿了出来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顿时瘫坐在地,痛哭流涕。 倪二看张华跑了也不想和张父过多为难,让人打听张华的下落,准备拿张华来抵债。 然而张父担心如果不还钱,倪二会对张华不利,哭哭啼啼的将原本准备给张华娶妻的三十两银子拿了出来还给了倪二,至于剩下的利钱,只能求倪二宽限些时日。 倪二平日里最看不起的就是张华这般不孝之人,让人打听到张华跑到了宛平城外后,直接追了过来,在大街上抓住了张华就是一顿训斥。 张父生恐倪二会害张华性命,不顾劳累,也跟了过来。 眼看倪二已经处理好了事情,周围的人见没了热闹可看,也都纷纷离去。 贾芸这才上前和倪二打了个招呼。 倪二没想到出来追账还能碰到熟人,顿时大喜过望,拉着贾芸就要出去吃酒。 贾芸道:“今日我还有公事没办完,恐怕没有空闲,等我将事情都办好再和老二吃酒。” 倪二问道:“二爷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办吗?若能用得上我,你尽管说一声。” 贾芸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府里如今正在修一个煤矿,我来这里买些物料回去用。” 倪二拍着胸脯道:“二爷今日可真是碰巧了,这宛平城有我几个老相识,正好做些木石的生意,二爷若是不嫌弃,只管说个数目,我让他们将物料全都送过去。价钱请二爷放心,必定比市面上的便宜一些。” 贾芸喜道:“如此就麻烦老二了,事成之后咱们二人再去吃酒。” 倪二当即带着贾芸去一个老相识那里叫了批木石,约定好时间和地点后,那商人听说是宁国府要用,原本还想涨些价钱。 但是先前受过倪二的帮助,看在倪二的面子上反而便宜了一些。 贾芸看事情轻松就办成了,欢喜的和倪二去酒楼吃酒。 第八十八章 相认 倪二先将张华送到了贾芸这里做工,拿些工钱,等有了孩子再将其卖掉,自己也在矿区住了几天。 而此时大峪山的情况有些微妙,头曼发现维修水渠的那几个匈奴人似乎和东边的矿区有些秘密,不过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不掺和,只是记在心里,准备等日后再做打算。 而在西禁矿里,头曼终于借着月光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容,虽然已经有二十多年没见,但当头曼看到那个和乌兰托娅有几分相似的面容的时候,心里就已经确定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然而,人找到了,怎么将人带出去,又是一个麻烦。 乌维作为一个被买回来的矿奴,和别的矿奴住在一间屋子里,被圈在一个院子里,门前还有守卫看着。 头曼身手很好,飞檐走壁不在话下,问题是头曼没法保证乌维也和自己有这一样的身手。 而且,虽然同曼心里打定了那人便是自己要找的乌维,但还没有确定过。 乌维正在沉睡的时候忽然被一阵犀利的鹰叫声吵醒,周围的矿工番个身,捂住耳朵继续沉睡。 乌维却无法再度入睡,乌维十分清楚,这种叫声是只有草原上的雄鹰在警告时才会发出来的。 且不说乌维在大峪山生活一二十年,从未听过附近有老鹰生活,也没有听到过鹰啸。就算真的有,这叫声也是草原上的雄鹰才会发出来的。 乌维记得十分清楚,自己小时候随父亲去捕猎的时候,父亲的雄鹰看到猎物时就会发出这般叫声将人引过去。 乌维悄悄起身出去,抬头望了望,皎洁的月亮和满天的繁星挂在天空上,并没有看到有老鹰的身影。 乌维四下看了看,见周围都是空荡荡的一片,心里不禁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 原先乌维还曾想过会有匈奴的勇士来将自己解救出去,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始终等不到人的乌维这种心思也慢慢的变淡了。 乌维自己也知道,如今的草原已经被分成了五块,而自己爷爷的部族已经被别人瓜分完了,不复存在了。 没了部族,自然不会再有人前来营救自己,以前那些不过是自己小时候的幻想罢了。 乌维正要转身回去,忽第听到身旁传来一声轻唤“乌维”。 乌维吓了一个激灵,赶忙四下打探了一阵,仍没看到有别人的身影。 但乌维心里却相信自己刚刚那不是幻听,一定时有人前来寻找自己了,“乌维”这个名字自己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听到了。 自从自己被俘虏回了大夏后,俘获自己的军士因为自己当时受了惊吓,有些痴呆,就叫自己阿木,自己已经用了二十年这段名字了。 乌维正惊疑,忽然想到什么,抬头一看,正看到屋檐上露出了一张老泪纵横的脸,乌维仔细辨认了一番,虽然有些苍老,但还是认出了头曼。 两人二十多年未见,如今忽一见面,都想起自己这二十多年来的种种经历,呆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眼泪如线一般不断的落下来。 良久,头曼擦了擦眼泪,翻身从屋顶下来,拉着乌维到一隐秘之处,道:“我找王子找了二十多年,如今终于找到了。总算没有辜负你父亲和母亲对我的嘱托。” 乌维边哭边道:“头曼叔叔,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在这里等了好久,都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了。” 头曼道:“为了被别人发现,我一路小心打听王子的下落,没敢声张,所以慢了些。如今我已经找到了,王子以后就跟我回草原重新统一草原,恢复你先祖的荣耀。” 说完,借着月色仔细打量了乌维一番。 见乌维浑身漆黑,身材精瘦,面容苍老,看起来已经三四十了,哪里有二十多岁小伙子的样子。 不禁又落下泪来,不住的道:“老夫无能,王子你受苦了。” 乌维想要离开这里,但一点也没要重新统一草原的想法,毕竟自己爷爷八万人都没打过大夏三万人。 而且在大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乌维也知道,大夏的军士有上百万,还有不少火器,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和大夏争锋的能力的。 乌维道:“如今草原上已经只有夏人管辖的几个部落了。大夏甲士百万,还有数不清的火炮和火枪,整个草原都不是夏人的对手。叔叔不如把我救出去后一同当个普通的牧民。” 头曼当然知道夏人的强大,对于什么都缺的草原来说,投靠大夏的收益可比和大夏作对来的多的多,除了内蒙一些部族不堪忍受大夏的欺压愿意反抗,如今外蒙草原上最大的五个部落都和大夏关系不错。 以现在的黄金家族的实力想要说统一草原抗衡大夏不亚于做白日梦。 但这件事已经成了头曼的一个心病,虽然知道希望渺茫,头曼仍然不肯放弃。 头曼道:“如今还没行事,王子怎么可以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王子难道忘了你父亲和母亲的仇恨了吗?” 乌维咬牙道:“我自然不会忘记我父母的仇恨,只是如今我听说效忠黄金家族的部族都已经被消灭了。吉普又有大夏皇帝的支持,我就算想要报仇又能怎么办呢?” 头曼道:“王子不知道,草原西边仍有几个部族愿意支持黄金家族。况且北边的颚罗斯也愿意支持我们,到时候我们也会有火枪和火炮,而且比夏人的打的更远。” 乌维惊喜道:“当真如此?这样我父母的大仇终于能有机会报了。这么多年,我无时不刻不在诅咒吉普身亡,如今我反到希望他能晚些死,这样我才能亲手报仇。” 颚罗斯确实和头曼联系过,不过是希望头曼能带着黄金家族的人投奔过去当个臣子,并没有说过要给头曼武器装备。 不过头曼看乌维如此没有信心,甚至想要去做一个普通的牧民,因此捏造了消息来鼓励乌维。 眼看乌维有了信心,头曼又同乌维商议该如何离开这个矿区。 第八十九章 原委 第90章 原委 乌维在矿区里做许久的矿工,身体不是很好。 为了将其平安送出矿区,头曼和几个自己的侍卫商议了一番,几个侍卫乔装打扮准备先潜进矿区里做内应。 然而一日夜里头曼从西矿区回贾家矿区的时候,正好看见了那几个修水渠的匈奴人运着一个箱子往东边去。 头曼悄悄的跟了过去,眼看几人将东西运到一处山林里,里面早有人等待着了。 头曼潜行过去,听到了几人的言语间有藏兵的意思,心惊不已,回去后思考了一整夜,想起如今大夏的军力,决定博上一把。 亲自去东矿区见了武小宇,言语间透露了一些自己的身份,想要和义勇王进行合作。 武小宇得知了头曼的身份不敢擅自处理,汇报给了义勇王。 如今正缺人手的慕容熙已经用了一些匈奴人,也不在乎再加上黄金家族的人,对头曼提出的条件全都答应了,许诺以后将草原全都交给头曼。 武小宇则对运输盔甲的事情泄露出去有些震惊,虽然头曼投靠了义勇王,但难免担心此事还被别人知道了。 武小宇想:自己有些大意了。头曼来山里不过几个月就发现了此事,西矿区的人几年了,难道真的没发现过什么吗? 一旦起了怀疑的心思,就再也压制不住了,武小宇越想越觉得西矿区的人分外可疑。 先前跑过来的那个矿奴也觉得是福齐派来的探子,自己已经快要暴露了。 日思夜想,武小宇觉得还是要先下手为强,不管西矿区的人有没有发现,只要将他们全都解决了,便是死无对证,没有发现。 刚好头曼想要借助义勇王的渠道将乌维送回草原,武小宇就对头曼提出了斩草除根将西矿区的所有人全都杀死的想法。 头曼对此是举双手赞成,既能将乌维救出来,又能给乌维出口气,将欺负过乌维的人都杀死,这样的好事自然十分乐意配合。 正好看管矿工的福齐一日喝了酒,看上了一个住在矿区里的矿工狗剩的妻子,将其掳了回去。 狗剩前去讨要,结果反倒被打了一个半死,被抬回去后在床上躺了几天。 头曼得知此事后同武小宇商议了一番,决定先借此事将事情闹起来,放出风声是矿工暴动,省的日后查到自己头上来。 定下了计划后头曼让人将狗剩杀死,伪装成自杀的样子。再让潜进去的人鼓噪起来,挑动矿工的情绪,劝说矿工去要个说法。 本来福齐就对这些矿工平日多有苛待,强收了大笔的伙食费,给的饭食却差强人意,平日还时常借口收取各种杂费。 对那些买来的矿奴更是过分,时常喝了酒后辱骂、鞭打这些矿奴,进行取乐。 那些买矿奴害怕福齐将反抗之人打死是敢怒不敢言,而雇佣来的工人早就有所不满,这下福齐平白害了两条人命,矿工怒气更是积攒到了顶点。 再加上福齐并没有将这两条人命的事放在心上,平日里仍我行我素,肆意欺辱矿里的矿工。 头曼的侍卫又私下偷偷拱火,几个和那死去的矿工平日关系好的人便聚集了一群人,到福贵那里去要个公道。 福贵得知了此事有些恼怒,不是因为福齐肆意妄为强抢人妻,而是因为福齐惹出事后自己清理不干净手脚,打扰到自己了。 当然,表面上仍安抚了那群矿工一阵,许诺会给众人主持公道,好说歹说将那群矿工先劝了回去。 然后则是将福齐叫来训斥了一顿,让其将抢来的人给送回去,平息掉此事,以后找机会将来闹事的矿工全都赶出去。 那妇人福齐玩了两日,过来新鲜的劲头就关在屋子里,让自己的几个小厮和几个护卫看管着,自己则是早就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这下挨了骂,心里恼怒,又让人将狗剩妻子送来蹂躏了一番才让人送回去。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将那带头的几人全都好好整治一番。 狗剩妻子本来刚有了两三个月的身孕,却先是被福齐抢走,然后又被关在屋子里,被一群人轮番玩弄,稍有不从就是一阵毒打,孩子自然也没有了。 被送回家的时候已经痴傻了,既说不出话也不会动作,只傻傻的坐着,别人说话也不会回应,听说丈夫身亡也没有任何反应。 矿区里工作的矿工或多或少都有些关系,眼看着身边的一家人只因女人长的标致了一些就落得如此下场,哪怕平日和狗剩有些矛盾的矿工也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结果狗剩妻子回到家的第二天,住在附近的矿工前去看顾,却发现狗剩的妻子已经自缢身亡了。 消息传了出去后,矿区里的矿工人人激愤,然而福齐担心此事再闹到自己父亲那里,到时自己再受责罚,草草将那妇人裹了草席拉出去埋了后,让人严加看管,不许矿里的众人讨论此事。 头曼还想让人去将狗剩妻子杀死,未曾想还没行动,狗剩妻子就自己自缢了。 如今的矿区里就像是一座将要喷发的火山,矿工们愤怒的情绪因为福齐的压制挤压在心里,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就要释放出来。 这对头曼来说就像是正打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连老头都在帮他。让人在矿区里悄悄散布消息,说有人要去报官。 福齐很快就知道了-有胆大的矿工说要出去报官,先告到县里,县里不管就去京城顺天府告状。 福齐刚听到此话心里有些害怕,若是此事当真闹大了,老爷知道了自己恐怕没好果子吃。 而后却是极为恼怒,即为这些矿工竟然敢去告官,又为自己竟然真被这些自己平日里看做蝼蚁的人吓到了。 恼羞成怒的福齐让人将矿区的大门关上,不许任何一个人出去。而后找了一个借口,亲自将先前一个带头闹事的矿工狠狠的用鞭子抽了一顿。 然而看着周围围观的人并没有如同先前那般畏惧的低头,都对自己怒目而视。 福齐心里有些恐慌,手里的鞭子却挥舞的更加卖力了,眼看要将那矿工活活打死。 人群中的乌维站了出来,冲了过去一把将鞭子夺了过去,高呼道:“兄弟们,我们每日冒死下矿,赚来的钱不过几十文,还不到这福齐平日花销的零头,他却还要收我们一堆杂费。 不仅如此,他还要随意鞭打侮辱我们,狗剩一家已经被他害死了,他却不知悔改,现在还要将老李活活打死,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 人群里头曼的侍卫纷纷也都叫嚷起来,附和道:“没错,我在外面吃饭每日不过十文钱,在这里每日却要交二十文,吃食还要差上许多,都被这些人贪腐了。” “那狗剩妻子听说已经有了孩子,现在一家三口全都没了命,咱们每日下矿就是将脑袋别在裤腰上,好不容易有个后代还要被这样的人给祸祸死,这是不让咱们活命啊。” 一时人群里的众人眼看有人带头,也都纷纷痛骂福齐,细数福齐先前的种种不是。 福齐这下有些慌了神,叫上几个护卫想要跑出去,却被众人给拦住,乌维将人绑了起来,道:“这狗货平日仗着自己的权势作威作福,兄弟们稍有不从就是一顿毒打,今日我就将这对狗爪剁了下来。” 说完,取了做饭的菜刀来,将福齐的双手全都剁下。 周围的矿工眼看乌维将福齐的双手直接砍了下来都有些傻眼,大多数的矿工还是畏惧福贵的权势,并不敢真的对福齐动手,只是借此机会出出气,想要些好处。 没想到福齐的手直接被砍了下来,几个刚刚将福齐拦下的人都是后悔不已,生怕今后富贵再找几人的麻烦。 一个人道:“阿木,你怎么如此冲动。就算福齐有些过错,也不该是你我来审判,现在你将福齐的手砍了下来,今后我们可该如何是好。” 乌维的目的就是要让这些人将事情闹大,自己再趁机逃跑,自然不会给众人留退路,眼看人群里不少人都议论纷纷,有些人甚至悄悄往后退了退身子。 乌维赶忙道:“你们难道以为这福齐会放过我们吗?我先前听福齐的小厮说,福齐私下打算将我们这些人全都借口罚上二十两银子赶出矿区,还不起钱的全都卖出去。” 说完,又拿刀指着福齐的小厮逼问道:“福齐是不是同你们说过要所有的矿工都交二十两银子,不然就卖京冀去?” 那一众小厮看着眼前还再滴血的菜刀,都是惊惧不已,一个胆小的已经被吓的失了禁,生怕说个不是就被乌维拿刀砍死,也顾不得今后怎样了,纷纷争先恐后的说是。 至于正在哀嚎的福齐,听闻众人如此,两眼一黑,直接昏死了过去。 周围的矿工们听了信已为真,二十两银子,大多数矿工不吃不喝,两年才能攒下这么多钱财,平日里本就不过是能勉强饱腹而已,多余的钱财早被矿头想法搜刮干净了,哪里还能拿的出来。 这下众人对福齐的愤怒达到了顶点,人群里头曼的侍卫又喊道:“打死他。” 众人也都纷纷跟着叫嚷起来,一个侍卫带头冲了出去,踢了昏倒在地上的福齐一脚。 眼看有人带头,众人再也按捺不住,纷纷冲了上去,连那几个小厮也都被众人一顿围殴。 过了许久,人群方才冷静下来,然而福齐和几个小厮已经全都被打的看不出人形,已经断气了。 商议了一阵,一不做二不休,反正人已经死了,干脆直接将矿区抢了,拿了钱财跑出去。于是众人又都往山腰的福贵住所前去。 然而却没人注意到,先前将福齐双手砍下来的阿木和几个刚进矿区的矿工全都消失了,一同不见的还有福齐被砍下来的双手。 福贵刚入睡了没多久,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闹,还不及问发生了什么事,就有人闯了进来,道:“老爷不好了,矿区里的矿工暴动了,大爷已经被人打死了。” 福贵一下亡魂具冒,推开怀里的小妾,问道:“怎么回事?白天不还好好的吗?” 乌维冲进房间,哭道:“老爷,今日大爷去矿区视察,没想到那些矿工因为狗剩的妻子死了暴动,将大爷绑了起来,然后将大爷的手砍了下来。” 说着将一对手掌递给福贵。 屋里的丫头看见那血灵灵的手全都惊叫出来,福贵有些颤抖的接过那双手掌,仔细辨认了一番,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乌维又道:“老爷,那些暴奴就要冲过来了,现在还是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福贵听了也顾不上难过了,赶忙让人收拾东西准备逃跑。 然而众人刚想办法离开了矿区,一群训练有素的“暴民”就冲了过来,福贵拼命的逃亡,最后丢掉了所有带出来的贵重物品,才孤身一人逃了出来。 没等福贵跑到宛平的时候,矿区里燃起了大火,福贵只以为是矿区的暴民放了火,贿赂了守桥的士兵,一路跑去和高云辉那里报信了。 当然,福贵没敢将所有的事都告诉高云辉,哪怕被看出来撒了谎,也尽力掩饰了一番才告诉高云辉。 …… 武小宇看着福贵远去的身影,回头让已经准备好的军士将矿区的大门围住,让后让人冲了进去。 矿区里一片混乱,那些起事的矿工正在福贵的房子里肆意哄抢,已经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暴民。 而看着突然出现的大批甲士,其余没有起事的矿工还以为是来平叛的,都纷纷松了一口气,出去迎接这些军士。 然而没想到,这些军士并不是来救助的,反而是拔出来利刃,将入目的所有人全都杀了一个干净! 鲜血遍布了整个矿区,面对这些武装的牙齿的甲士,连刀剑都没有多少的矿工门完全不是对手。 将预备好的火油铺满了整个矿区,燃起的大火毁灭了所有的证据。 然而头曼并不放心就这样离去,让人前去将附近贾家的矿区将贾蔷几人解决掉。 第九十章 合伙人选 第91章 合伙人选 贾蓉并不知道大峪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并不甘心就这样白白放弃这块地方。 在安稳度过了半个月后,并没有什么人来寻找贾蓉。 眼看临近可以下矿的时间,贾蓉决定找别人一起来做。 给别人白送钱的事贾蓉自然不愿意做,因此要找的人除了有足够的权势,最好是兵权,还要能带来足够的好处。 贾蓉很快就确定了一个完美的目标-京营提督吕梁成。 此人是从东北调任回来的,和义勇王没什么交集,不用担心会联合起来坑害自己。 京宛平城驻防的守军也是要听他指挥的,如果今后再发现什么甲士,自己可以装作不知道,他却不行。京营驻守在京都附近,可是有着保护周边平稳的职责的。 而且如果能借此机会供应整个京营的煤炭,哪怕是从别人那里买煤送过去,也能有不少的收入。 唯一的问题就是两边不是很熟悉,自己如今被关在府里不能直接去拜访。 因此贾蓉决定先从吕梁成的儿子-吕永平身上入手。 如今天气逐渐凉爽,贾蓉也准备在前面的园子里设置一处练习骑射的地方,用于练习自己的射术,省的到时候考试考不过。 正好可以用练习骑射的事将吕永平邀请过来。 贾蓉一面让人加紧改造一面派人去打听吕永平的喜好。 这次的改造因为比较简单,很快就完成了,贾蓉也打听到了吕永平现在京营里当个四品的都司,平日最喜欢喝酒。 在这个娱乐方式比较匮乏的年代,吕永平又在军营里,确实没有很多别的方法玩乐,除了赌博就是喝酒了。 虽然自己不能喝酒,但贾蓉还是找人去买了些好酒来,到时候让贾蔷等人陪酒。 而后贾蓉就大发请贴,邀请众多勋贵子弟前来骑射赴宴。 有着正经事的借口,贾蓉很容易就邀请来了一群勋贵子弟。 而作为贾蓉邀请的正主吕永平平日父亲吕梁成管的严,也没什么机会出去玩乐,看贾蓉邀请自己,虽然和贾蓉不太熟悉,但都是勋贵旧族,也欣然赴宴。 一群勋贵子弟聚集在一起,名义上是为了练习骑射,但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都是想聚在一起玩乐罢了,因此略微射过几箭后都到旁边的凉亭里吃酒看戏。 贾蓉倒是认真练习了一会儿,虽然前身有些射术在身上,但也不算精通,索性贾蓉力气够大,步射用五力弓在六十步的距离上十中三,骑射则是完蛋,三十步外只中了一箭。 这成绩自然是不够好的,步射还能算的上一个及格,骑射则是妥妥的一个下等了。 这让贾蓉有些郁闷,自己这成绩在这一众勋贵子弟里都是下等,以后恐怕要多花时间练习了。 正想着,突然听到凉亭里传来一阵叫好的声音,贾蓉好奇的过去一看-却是吕永平在和冯紫英掰手腕。 二人额头上青筋暴起,僵持了许久,冯紫英渐渐力竭,败下阵来。 得胜的吕永平哈哈一笑,道:“冯老弟,愿赌服输,这坛酒你可不能赖账。”说着将桌上的一坛酒推了过去。 冯紫英挽起袖子,拎起酒坛,扬起脖子一饮而尽,周围的人纷纷拍手称赞不已。 吕永平道:“冯老弟好酒量,不能让你独饮,我也陪你一盏。” 放下酒盏,看贾蓉也过来了,吕永平道:“贾爵爷,我看你刚才也能拉的了五力弓,不如也来比比力气如何?” 贾蓉虽然射术不精,但力气还是有的,五力弓说拉就拉,也不觉得疲累,因此也不惧怕会因此丢脸,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冯紫英有些担忧的看了贾蓉一眼,他刚和吕永平较量过,心里十分清楚长年在军营里的吕永平的力气是要比在场所有人都要大的,况且贾蓉原先就不以力气出名,和贾蓉的关系也算不错,有些担忧贾蓉出丑。 拉住吕永平道:“吕老哥每日在军营里打熬力气,贾爵爷在家却连肉都吃不上,如何能比,我看还是就此作罢吧。” 吕永平拍了一下脑门,笑道:“是我疏忽了,忘了贾爵爷还在守孝。这倒显得我不知趣了,这样,我自罚三杯,还请贾爵爷莫怪。” 贾蓉摆手道:“无碍,我虽然如今吃不得肉,力气确是不小。吕大哥盛情邀请小弟也不能扫了大家的性子,不如吕大哥收上几分力气,我们来试一试。” 看贾蓉自己答应了,吕永平嘿嘿一笑,道:“既然这样,我只用七成的力气,贾爵爷可别说我欺负你。” 吕永平如今刚年满三十,先前一直在京营里做都司,父亲治家严格,和王子腾与荣国府倒是有些联系,只是不甚亲近。 对宁国府的风评自然也是早有耳闻,因此对贾蓉有些看不上的意思,刚才不过是调侃而已,没曾想贾蓉竟然真的答应了。看贾蓉自找苦吃,倒是有些幸灾乐祸的心思。 吕永平满脸笑容的摆好了姿势,想着毕竟是贾蓉邀请自己来吃酒,等会儿还是略微给贾蓉留个面子,不让贾蓉败的那么快。 然而刚一开始,吕永平只觉一股巨力传来,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输了。 周围的人无不惊叹,贾蓉自己也没想到这般轻松就拿下了,倒是有些尴尬,自己等下还要找他办事呢,这倒是让他落了面子。 贾蓉道:“方才吕大哥疏忽了,小弟胜之不武,不如你我二人再重新来过。” 吕永平摆了摆手,道:“输了就是输了,哪有什么借口。不过再来一次到也可以,不过这次我可要用出全力了。” 贾蓉自无不可,二人摆好架势重新开始。 虽然这次吕永平没再轻敌,只是没想到贾蓉力气这么大,哪怕使出了全力,也没占到便宜。 二人僵持了好一阵,但贾蓉仍有余力,眼看吕永平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力气来。 贾蓉收了几分力气,手背渐渐往桌面倒去,眼看快要得胜,吕永平露出一丝微笑,不曾想贾蓉突然发力,反手一下将吕永平的手背压到桌面上。 得胜的贾蓉拱手道:“承认,小弟侥幸赢了,吕大哥果然还是厉害,刚刚差点就输了。” 吕永平有些心惊的看了贾蓉一眼,没想到贾蓉看起来并不强壮,力气却这么大,自己刚刚可没留手,结果还是输了。 第一次还能说自己大意了,可接连输了两次就让吕永平对贾蓉有些刮目相看了。 周围的人没想到贾蓉竟然又赢了下来,也都有些惊奇的看着贾蓉。 冯紫英道:“贾爵爷当真是好力气,有这臂力都能拉八力弓了吧,都能去考武状元了。” 吕永平道:“贾爵爷还没袭爵吧,有这等力气,看来考试必然是上等了。” 贾蓉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希望如此吧,只是小弟骑射实在不精,十箭只能中上一二,今后还是要请个老师多练习才好。吕大哥在军中任职,应当知道不少精通射术的,不知能否为小弟引荐一位?” 吕永平虽然有些好奇这种小事为何贾蓉不去找荣国府的人反而来找自己,不过还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第九十一章 习射 第92章 习射 吕永平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射术精湛的老军士来给贾蓉上课。 贾蓉就借口感谢吕永平帮忙找老师单独宴请他。 吕永平吃了几杯酒,看着贾蓉道:“贾爵爷,你今日请我过来到底是为了何事?该不会只是为了吃酒吧?” 贾蓉笑道:“吕大哥当真厉害,小弟的这点心思根本瞒不住吕大哥。 是这样,小弟在西山有片煤区,每日也能产煤一两万斤,想要和吕大哥一起开发,不知吕大哥可愿意?” 吕永平犹豫了一会儿,道:“不怕贾爵爷笑话,我虽年岁不小,但一直在军营里当差,手里也没什么钱财,恐怕拿不出多少钱,这事恐怕让贾爵爷失望了。” 贾蓉笑道:“这事不用吕大哥出钱,只要吕大哥同意,我愿将三成的股份送给吕大哥。” 吕永平有些惊疑的摸了摸下巴,道:“我虽然是个粗人,但无功不受禄我还是知道的。贾爵爷不妨明说到底是要我做什么事,不然这钱我可不敢要。” 贾蓉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父亲如今不是掌管着京营莫,我想将京营的煤炭供应承包下来,你看怎么样?” 吕永平沉思了一会儿,道:“京营所需的煤炭数量庞大,恐怕贾爵爷的矿区供应不上。” 贾蓉笑道:“这也简单,京营的煤炭都是按市价来购买的,我们只要在矿区收购低价的煤炭再送到京营里一样有利可图。” 吕永平不敢直接答应下来,道:“这样到也可以,只是此事还要我父亲同意,我回去后和我父亲商议一番,回头再答复贾爵爷。” 贾蓉道:“这事劳烦吕大哥了,事成之后除了分成,另有谢礼单独送给吕大哥。” 整个京营有十五万人驻扎在京冀地区,每年买煤炭都要花上十几万两,若是能承包下整个京营的供给,哪怕只是从别的矿区买了再送过去,每年依然能得利上万两。 这些供应京营的煤炭商人平日自然没少打点京营的各个管事,因此作为京营提督的吕梁成上任后就收到了不少的银子。 不过对于儿子所说贾蓉提出的条件更为心动,无他,贾蓉给的是股份,而且还是一大片矿区的股份。 自己今后如果从京营调职了,那些商人肯定不会再给自己送礼,但这矿区的收入可是源源不断的。 在京都附近想开一个矿区可没那么简单,自己一届武将,在工部也没什么关系,光是拿地批司照的事都够自己麻烦的。 不过吕梁成也不准备全盘答应贾蓉的提议,京营里的关系盘根错节,供应的煤炭可不单单只有自己得了好处,不少商人和各个副将都有联系。 自己是从外地调任来的,以前并不是在京营里任职,现在还没彻底掌握整个京营,不能为了些钱财就得罪人。 思来想去,虽然心动,但只同意将一个步军营里四万人的供应交给贾蓉。 吕永平有些失望,自己父亲升任以来自己也没得到什么实际的好处,到现在也没再升上一级,收钱也没自己的份,倒是看着自己父亲收了不少礼,可惜自己手里依然没什么钱,还想借此事收上一笔钱财,没想到也没办成,有些丧气的去通知贾蓉了。 …… 贾蓉这里迎来了一位新的客人-小胖子贾宝玉。 贾政听闻贾蓉现在正在练习骑射,就让贾琏和贾宝玉也过来学习,正好贾蓉请了老师,可以教导贾宝玉射箭。 不过看着大脸宝在一旁愁眉苦脸的样子,贾蓉过去好奇的问道:“宝叔可是有心事?怎么闷闷不乐的?” 宝玉抬头看了眼贾蓉,有些幽怨,扭过头去不搭理贾蓉。 贾蓉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最近也没见过贾宝玉,怎么就得罪他了。 一旁贾琏看了笑道:“蓉哥儿不知道吧,前两日族学里考试,宝玉只得了一个乙中,拿回去给政老爷签字,政老爷知道了狠狠训斥了宝玉一顿。听说签字这主意是你出的,宝玉这怕是记恨上你了。” 大脸宝被说出了心事脸色更苦了,扭过头来反驳道:“我才没有因为这事就记恨上蓉哥儿,我只是再想怎么才能练好射术罢了。” 贾蓉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会事,最近一直再想矿区的事,族学修好后贾蓉只提了点建议,剩下的就全都交给了那名招来的老举人。 不过看来那举人做的很不错,连宝玉都敢给个乙,至少不会不敢管教导致又和以前一样混乱。 贾蓉并不知道除了考试的事情外,秦钟被关了一阵禁闭后出来上学,发现要考试后害怕再被处罚,将大多数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最近和宝玉不似先前那般亲近了。 宝玉因此最近总是打不起精神,再加上被贾政训斥了一顿,对贾蓉这个提出考试后试卷要家长签名的始作俑者也是心有不满。 只是宝玉自己也知道这样的原因有些不对,若是被贾政知道自己恐怕还要再被训斥,因此不敢承认罢了。 不过贾蓉并不将这事放在心上,现在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等以后每周都考试迟早会习惯的。 大夏的学院可比自己前世的学校还要严格,连寒暑假都没有,那些学生不还是好好的在上学,贾宝玉纯粹是被惯坏了。 看着拎着小弓的宝玉,贾蓉也没多余的精力再去管教他,自己还有一堆事没解决呢。 不过既然是宝玉自己说要练习射术,那么自己让老师过来亲自教导他也没什么问题吧,自己可没有一点要报复宝玉的意思,纯粹是他自己要求的。 贾蓉将那老军士叫了过来,让其专心指导贾宝玉练习,别的事情不用管。 那老军士拿了贾蓉不少钱财,正想表现自己的能力,因此教导起来十分卖力。 于是一整天宝玉都在练习射术,虽然用的只是一把练习用的小弓,连一力都没有,但结束了一天的练习后,宝玉回去连手臂酸痛不已,抬手都费力,想到第二天还要继续前去练习,更是欲哭无泪,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要那么说。 第九十二章 间隙 第93章 间隙 贾蓉还在逗乐大脸宝,就从吕永平那里得知了吕梁成只许了一个步兵大营的供应,这消息说不上好坏。 贾蓉盘算了一阵,四万人的消耗差不多要一个日产六万斤的矿区才能供应得上,每年也能有一万多两的利润。 问题是自己矿区产量不够,若是从别的地方买了再运过去,利润就大幅下降,自己再给出去矿区的三成股份,大营里还有别的官员需要打点,又是一笔支出,那么自己前两年得到的好处几乎没有。 吕永平也知道这条件对贾蓉来说并不算好,心里也没报什么期望,只是这事是先前贾蓉找到自己来说的,不好不给个准信。 有些低落的道:“贾爵爷你也知道,京营里的事干系颇广,并非我父亲可以一言所决,此事恐怕让贾爵爷失望了。” 然而贾蓉却道:“虽然没能拿下整个京营,但能供应一个大营也可以,只是矿区的股份恐怕不能像先前那般给三成了,最多只能给到两成,供应煤炭赚得的钱还是分给吕大哥三成。” 吕永平没想到贾蓉同意了,大喜过望,虽然少了一成的股份但依然心满意足,忙道:“既然如此,那就说好了,贾爵爷可以早做准备,再过段时间就要供应煤炭了。” 一个日产二万斤的矿区,两成的股份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每年也能稳定的收入一千两,再加上供煤的钱,一年就能得两三千两。 这笔钱并没有比别的商人给的多出多少,但是更加长久稳定,京城煤炭需求旺盛,不必担心以后会卖不出去,只要能一直挖就能一直赚。 吕永平说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如此分成对贾蓉有些不够友好,又道:“这样贾爵爷又有些吃亏,我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贾爵爷若是有什么地方用的到我的只管开口,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绝不推辞。” 贾蓉此番让利一是担心矿区再出乱子,拉人来一同入股,二则是为了日后制成煤球后的销售做打算,而且制成煤球后供应利润更加丰厚一些,也不至于白干两年。 既然已经给了好处,自然也不会再客气了,贾蓉直接道:“吕大哥也知道,前些时日大峪山的矿工暴动了。我那矿区刚好就再隔壁,我害怕若是有暴民没有清理干净再惹出事来,想请吕大哥看看能不能派几个军士去那边。” 吕永平道:“那些暴民确实凶残,听说还杀害了三名探路的军士。不过如今这事贾爵爷不用担心了,我听我父亲说:高中堂将他的矿区送给了昭阳公主当作生日礼物,前几天又进言西山矿工刁蛮,害怕公主被人蒙骗,再出事端对公主名声不利,请陛下派一营军士驻扎在大峪山附近。 陛下已经同意了,我父亲这两日正准备调一营兵去大峪山驻防。除非想不开,不然今后应当没人敢在大峪山附近作乱。” 贾蓉有些震惊,难道高云辉也碰到了那些匈奴甲士,怎么会费这么大的功夫让陛下驻军在大峪山。 高云辉的那片矿区可比自己的那片值钱多了,那么大的矿区,哪怕在朝廷里有关系,也要花上几万两才能办下来,现在送了出去就为了让陛下在此处驻军实在没有道理。 贾蓉怎么也想不通期中的理由,最后只能放弃思考。 不管怎么样,这事自己还是最好别掺和,无论是高云辉还是义勇王,都不是现在还没袭爵的贾蓉能够得罪的。 不过正好有了军士驻扎在大峪山,自己倒是不用担心再有奇怪的甲士出来搞事了,可以安排人继续去造矿了。 困在府里的贾蓉消息闭塞,自然不知道最近朝堂里风波有些诡异。 绪祯帝和高云辉最近有些离心,高云辉如今满脑子都是自己享受太庙的事,要的是朝堂上的稳定和自己的名声来寻求各个大臣的支持,在一些事情上和绪祯帝有了分歧。 再加上此次暴动的事情里高云辉私下联系了义勇王,这可触犯了绪祯的逆鳞,虽然后来高云辉也察觉自己有些冒失了,将矿区整个送给了倍受宠爱的昭阳公主,然而绪祯帝并不是一个宽容大度的人,二人之间已经产生了裂纹,再也回不到从前那般亲密的时候了。 不过高云辉并没有把最近绪祯帝召见自己的次数变少的事放在心上,反而对绪祯帝提出的造间屋子单独关押义勇王的想法表示了反对,绪祯帝见状也只能作罢,只是心里的疑虑却加深了几分。 而后高云辉又让陛下驻军在大峪山,萝卜和大棒一起用,用来警告义勇王不要再对自己动手。 虽然高云辉不知道义勇王在矿区里藏了甲士,但高云辉确信里面最少也有个私藏矿奴的事。 虽然这算不上什么大事,但看如今绪祯帝的想法,恐怕会借此发作,真单独关押起来,到时义勇王恐怕连对外传话都办不到了。 当大峪山要驻军的消息传到义勇王耳朵里的时候吓了他一跳,只是时间紧急,又没有别的地方好去,只能让人先都停下运输盔甲火器,都藏起来。 对于提出此事的高云辉是极为痛恨,虽然高云辉才帮了他一把,让他不至于被关在小黑屋里,但矿区里可是要命的事,现在有军士驻扎在边上,是做什么都不方便,随时都有被发现的风险。 不过这些事和贾蓉都没什么关系,如今贾蓉要考虑的是矿区今后要交给谁去管理。 虽然有了驻军在边上,按理来说应该是十分安全的,只是这事谁也没法保证会不会有人铤而走险,因此不好让贾蔷和贾芸再去矿区坐镇。 只是如今手下可用之人实在不多,矿区也不是一件小事,需要有足够的能力才能做好,这个人选反而不好找。 贾蓉想了又想,还是不放心将此事交给几个管事,只得去找贾蔷和贾芸二人商议。 贾芸倒是颇为胆大,听了大峪山有驻军后主动提出了去矿区。 贾蓉虽然有些担忧,但奈何实在无人可用,也只能同意了。 第九十三章 柳二郎 第94章 柳二郎 矿区的事情逐渐平静下来,贾蓉也将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练习骑射上,连后面的会芳园都不怎么逛了。 袭爵考试的要求不高,用三力弓步射十中五,骑射三十步十中四就能得优,比起武举来,要简单不少,也没有拉八力弓、舞刀、提石等测试力气的考试。 然而,就算这样,也有不少考生只能得一中下,为此被降爵的也不在少数。 贾蓉现在也遇到了一个难题,步射经过练习进步飞速,区区考试不在话下,然而骑射这一道实在摸不到窍门,进展缓慢。 好在贾蓉力气够大,平时练习用的都是五力弓,考试的时候也是一个加分项。这样只要能在骑射上得一中平,也能得优。 不过,为了防止意外,贾蓉依然每日勤加练习,唯一可惜的就是贾宝玉被操练了几日后找到贾母,撒泼打滚不肯再来。 贾母向来溺爱贾宝玉,听宝玉说的可怜,自己也没打算让宝玉从军,就说:“宝玉还小,身子骨没长开,拉不开弓,将来再做练习。” 贾政听了十分的无奈,只是又不敢违背母亲的命令,只能作罢,心里对宝玉不求上进的态度是十分不满。 这让贾蓉少了一个平日可以一起练习、逗乐的人,倒是无聊了不少,好在每日都有人前来宴饮玩乐,贾蓉虽然喝不了酒,但也要每日都去和众人交流一下感情。 转眼已经到了八月下旬,大峪山的煤矿已经造好,西山的各个煤窑也都开始重新开采,京城里的煤铺也渐渐都开业了。 贾蓉并不准备一开始就将煤球就推出去卖,大夏没有什么专利法,这东西又不难仿制,现在京城的用煤量还不算多。 贾蓉准备先备制起来,等到天气更冷一些的时候通过促销一次销售出去,这样哪怕今后有人仿制,自己也能保留一些客户。 不过贾蓉又在心里叹息了一阵,要是大夏有专利的话,那自己哪还用费这么大的功夫,光收专利费都够自己大赚一笔的。 …… 一日,贾蓉给教习的师傅放了一天假,自己也歇息一下,陪着几个前来的客人一同在院子里看戏。 薛蟠在贾府学堂里待了没几天,还没全都混熟悉,学堂新的老师就来了。 薛蟠来学堂只是为了应付一下母亲和贾政,平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时常不去上课,去了也不曾认真听讲过,爬在桌上就是呼呼大睡。 新来的老师是个正经上过学堂的举人,自己也有些傲气,来的时候贾政和贾蓉又交代过要严加管理,看薛蟠不愿意听讲,直接不让其再进学堂。 因此薛蟠进去没几天,还没经历过考试,就被开除出了学堂,薛姨妈虽然懊恼,但也拿薛蟠没什么办法,只能暗自垂泪。 薛蟠虽然不求上进,但也是个孝顺的,看薛姨妈垂泪也不敢再出去玩乐,只是又实在读不进书,每日在梨香园苦熬。 等到贾蓉邀请了许多勋贵子弟来府中“习射”,薛蟠就借机每日都前去玩乐,只是虽然去的次数多,但至今还没摸过一次弓箭。 不过到和许多京城里的勋贵子弟都混了一个脸熟,为人又颇为大方,因此也交到了几个普通朋友,也不算白来。 贾蓉陪着几人看了一会儿戏,薛蟠强力请求柳湘莲也上去唱上一段,柳湘莲不喜薛蟠,本不想同意,但贾蓉也在旁边劝和唱上一段,自己有些时日没有唱,也有些技痒,便去后面化了妆上场来了一段。 贾蓉看着薛蟠有些贪婪的目光,心里想着看样子薛蟠和原着一样,又看上了柳湘莲。 柳湘莲是理国公柳家子弟,父母早丧,读书不成,平时酷好耍枪舞剑,赌博吃酒,以至眠花宿柳,吹笛弹筝,无所不为,手里存不下一丝钱财。 生得又美,最喜串戏,擅演生旦风月戏文,平日和一众有权势的子弟混在一起,做个帮闲谋生,因此和贾蓉也是熟识了。 贾蓉对柳湘莲的映像还算可以,柳湘莲虽然平时吃喝嫖赌,但有副侠义的心肠,有情有义,又重诺言。 人无完人,柳湘莲用在合适的地方还是相当不错的。 不过贾蓉有意让薛蟠先吃个亏,长长记性,省的薛蟠不知天高地厚再惹到别人身上。 柳湘莲没什么权势,虽然有个理国公子弟的身份,但不受重视,不用担心薛蟠得罪他后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但京城高官子弟遍地都是,再这么下去,薛蟠迟早要惹到不能惹得人身上,所以贾蓉也不准备提醒薛蟠,等他挨了打再说。 贾蓉心里盘算着如果柳湘莲打了薛蟠后让柳湘莲去哪里躲一段时间,柳湘莲虽然没什么钱财和权势,但也有一身傲骨。 若是让柳湘莲打完薛蟠就认错,薛蟠这傻子在气头上,指不定又要做出什么事来,到时候柳湘莲可不一定会给自己面子,还是想法让二人分开一段时间,等薛蟠过了气头再让柳湘莲回来。 虽然现在两人还没发展到那一步,不过贾蓉一点也不担心会有别的意外发生,只要柳湘莲不好龙阳,迟早忍不住会教训薛蟠的。 看着一旁的薛蟠正盯着台上的柳湘莲看,贾蓉已经准备好先和柳湘莲通个气,省的一不留神直接消失了。 等柳湘莲唱罢卸了妆回来,刚又回来,还没坐下,薛蟠便上前一把拉住,笑道:“好兄弟,你这嗓子身段当真完美,可把那些名家都比下去了。哥以前那些戏全都百听了,今后你有什么事只管和哥说,有哥哥在,你是想发财还是想升官都容易。” 柳湘莲听了是又恨又羞,脸直气的通红。 贾蓉害怕二人直接就闹起来,赶忙过去将二人分开,说道:“薛大叔稍等,我找柳兄弟有些事情要说。” 说完,不等薛蟠有所回应,贾蓉就将柳湘莲拉了出去,二人到了后面的一处小书房里。 第九十四章 薛呆子挨打 第95章 薛呆子挨打 二人到了书房里坐下,贾蓉便道:“柳兄弟,我这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只是路途遥远,不知你可愿意?” 柳湘莲道:“何事?蓉哥儿只管说便是,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必不会推脱。” 贾蓉回道:“你这样说,我便放心了。是这样,我管理府邸也有段时日了,但对府里各处的庄子都不太熟悉,想要找个人去检查一番。 只是一来无可信任之人,二来几处庄子天南地北,路途遥远,路上又恐遇到盗匪,需得一可靠又有武力的人才行。 我思来想去,只有你最合适,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劳累一番。” 柳湘莲想了一下,贾蓉知道自己贫穷,又不是贾家的人,二人先前也不过是一般的朋友,现在肯让自己去检查各处的庄子,必然是极为相信自己的,心中有些感动。 回道:“我原本也有过打算出去看看,只是还没准备好,这事倒是刚好。 只是你也知道我,不过是识得几个字罢了,像是查账、清点这样的事我是一点也不会的。若是真去还要再找一个师傅专门负责查看账簿。” 贾蓉笑道:“柳兄弟既然答应了那剩下的就容易了,回头我找个师傅来,等柳兄弟准备好了就一同出发。” 柳湘莲道:“我哪有什么好准备的,你找好人后直接让人去叫我就是,我这几日就都来你这。” 贾蓉知道柳湘莲家里没什么钱财,此去路途遥远,没个一年半载的回不来,路上的花费自然是自己出,但家里的房子还要留人照看,恐柳湘莲没有足够的钱财留着。 便道:“你我虽不是亲生的兄弟,但我一直拿你当亲兄弟看。此行路途遥远,又有几处地方极为凶险,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等会你走的时候从府里支上一百两银子,预备些东西,剩下的留在府里当作日常的开销。” 柳湘莲知道宁府家大业大业,不差这点钱,也没推辞。 贾蓉见事情顺利大喜过望,又请柳湘莲一同出去玩乐。 柳湘莲推辞道:“你家那亲戚那个样子,我若再出去坐着,又恐出事,不如我先回去准备一下,避开他才好。” 贾蓉想了想,薛蟠虽然来了没多久,但性子已经被人所熟知,便道:“既然这样那柳兄弟先回去也可,只是比较是亲戚,我也不好说他。以后若是他再有什么出格之举,柳兄弟不必顾及我,只管教训他。” 柳湘莲本还担心后面自己再来薛蟠纠缠自己,到时候贾蓉再偏帮薛蟠自己难做,听贾蓉如此之说,心里已有了计划。 当下便先告辞回去收拾东西,贾蓉前面还有客人,也没多送,先回去陪客了。 薛蟠看贾蓉一个人回来,不见了柳湘莲,便过来问道:“蓉哥儿,湘莲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他回来?” 贾蓉嘴角有些抽搐,柳湘莲平时场子多,也不时常来自己这,先前不过和薛蟠见过一两次,现在薛蟠就叫的这么亲热,被柳湘莲听了恐怕不得气死。 贾蓉叹道:“柳兄弟家里有事先走了。薛大叔,柳兄弟是正经人,并非是优伶。薛大叔今后还是注意一下,你这般称呼若是被他听到了,恐怕又要出事端来。” 薛蟠看柳湘莲串的都是风月戏文,心里已经将柳湘莲认做了风月子弟,哪里信贾蓉的话,只当是贾蓉也想追求柳湘莲,心里有些不满,觉得贾蓉太过小气,转身回去喝酒去了。 贾蓉看着薛蟠一副不当心的样子,不禁有些感慨,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这薛蟠看来是跑不掉这顿打了,不过正好让他消停一些时日。 等晚上一众宾客散去后,贾蓉将贾蔷叫到了书房里说话,如今贾蔷还住在宁府里,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因此贾蓉准备让贾蔷和柳湘莲一同去各处庄子上查账。 大夏虽说还算平稳,但盗匪却是一直没断过,只是各地总督都是报喜不报忧,江南地区的路途不用担心,辽东地区倒是要分外小心,还有河南,河南已经连续遭了三年的灾了,虽说奏报上处理的很好,没什么灾民饿死闹事的情况,但那毕竟只是奏报,具体情况贾蓉也不知道。 此去有些避难的意思,也不好大张旗鼓,只能挑几个可信又有武力的人去,因此贾蓉看中了柳湘莲。 贾蓉和贾蔷说了去各处庄子查账的事,贾蔷之前见贾芸主动要去矿区,也不好意思自己留在府里什么也不做就能分股份,况且这事先前就曾说过,因此也没什么意见。 只是对于柳湘莲一同随行有些惊讶,贾蔷和柳湘莲不算熟悉,也就陪贾蓉吃饭时见过几次,有些诧异为何贾蓉会让他一同前去。 贾蓉道:“柳湘莲此人虽然贫穷,又有些不好的习惯,但却有份傲骨,值得信任。武艺高强,又擅长和那些江湖人士打交道,若是路上当真遇到盗匪,或能靠他保得性命。” 贾蔷闻言也不再多说,只是打定主意往后几天要和柳湘莲多结交熟识。 往后几人柳湘莲果然每日都来宁府,贾蔷则是有意和柳湘莲结交,柳湘莲也知道了今后要和贾蔷一同出去,也是乐意和贾蔷有个好关系。 贾蔷和柳湘莲二人都是样貌极美的,二人时常厮混在一起,直勾的薛蟠心痒痒的。 薛蟠还顾及到贾蔷毕竟是贾家的子弟不敢下手,对柳湘莲却没什么顾及了,至于贾蓉的警告,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 柳湘莲被薛蟠纠缠了几日,心里早已有些不耐烦,看贾蓉准备的差不多后,便借口邀请薛蟠去家里吃酒,将薛蟠诓到了城外。 薛蟠还以为是自己的真心打动了柳湘莲,高兴的不行,便依柳湘莲所言,也没带小厮,一个人骑马到了城外。 柳湘莲便将其一路带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苇塘边,便下马,将马拴在旁边的树上,对薛蟠笑道:“你下来,咱们先立个誓,日后要变了心,便应了誓。” 薛蟠笑道:“这话有理。”连忙下了马,也拴在树上,便跪下说道:“我要日久变心,天诛地灭!” 一语未了,只听“嘡”的一声,颈后好似铁锤砸下来,只觉得一阵黑,满眼金星乱迸,身不由己,便倒下来。 第九十五章 薛傻子 第96章 薛傻子 柳湘莲到底没有下狠手,只让薛蟠吃了些皮肉之苦。 贾蓉知道二人一起出去后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人毕竟是在贾蓉府里出去的,虽然知道柳湘莲有分寸,但薛蟠一个人在城外,保不齐会遇到什么人出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让贾蔷出去寻薛蟠。 贾蔷在城外寻到薛蟠的时候薛蟠正躺着地上,浑身上下全是泥水,心里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就找了轿子将薛蟠直接送回梨香院去了。 等晚上薛姨妈回去看到薛蟠的惨样,又是心疼又是发恨,骂了柳湘莲一回尤不解气,还想再告诉王夫人,找人治柳湘莲的罪。 宝钗劝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一起吃酒,喝醉了翻脸吵闹起来,谁醉了多挨几下也是常事。况且咱们家的无法无天,也是人所共知的。妈不过是心疼的缘故。要出气也容易,等过几天哥哥养好了,那边蓉大爷也未必白丢开了,自然备个东道,叫了那个人来,当着众人替哥哥赔不是认罪就是了。如今妈先当件大事告诉众人,倒显得妈偏心溺爱,纵容他生事招人,今儿偶然吃了一次亏,妈就这样兴师动众,倚着亲戚之势欺压常人。” 薛姨妈听了也觉得有理,独薛蟠躺在床上仍不住叫骂,要派人去柳湘莲家里打他,薛姨妈百般劝说方才劝住。 而柳湘莲则是第二天就和贾蔷一起带着一个账房先生和几个小厮出发了。 如今天气正好凉爽,恐入冬后北边过于寒冷不好赶路,一行人就先去了辽东的庄子,而后再南下去江南过冬再从从安徽河南的庄子那边回京城。 薛姨妈则是同薛蟠说柳湘莲已经畏罪逃跑了,薛蟠这才渐渐平息了怒气,过了几日伤痛渐好,可以出门了,只是自觉丢了脸面,便装病在家,不敢出去见人。 贾蓉一连好几日没见到薛蟠,知道是薛蟠丢了面子不敢见人,虽说是薛蟠咎由自取,但人都是自己邀请的,自己作为东道主也很难说什么都不做。 不过贾蓉早有准备,先前同自己岳父说过给寝陵供应石料的事,自己当时没有靠谱的渠道,后来又因为贾珍的丧事耽搁了下来。 如今这事正好可以交给薛蟠来做,薛家是皇商,知道分寸,又有足够的渠道,不用担心会偷工减料惹出乱子来。 自己从中分些利润,又能获取薛家的好感,秦业也能多谢收入,可以说是三赢的好方法。 可是薛蟠恐人耻笑,躲在家里不出来,贾蓉这里如今宾客又多,邀请了几次,薛蟠都不愿意来。 贾蓉只能让人再去找薛姨妈说有正事要请薛蟠来商议,等到傍晚的时候宾客都散了,薛蟠方才前来。 贾蓉看薛蟠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脸上还有一处略微有些淤青,但是比起先前的大大咧咧,如今却有些拘谨的样子,坐在那里竟然没有要酒吃。 贾蓉道:“薛大叔这几日都不过来,不知道是因为柳湘莲的事生我的气还是怎样?我也劝过薛大叔,柳湘莲是正经人,脾性也大,薛大叔还偏偏要去找不自在。” 薛蟠闻言顿时想起之前贾蓉曾劝过自己,可笑自己当时还以为是贾蓉想和自己抢人,一时羞愧不已。 薛蟠道:“蓉哥儿快别说了,我不是生你的气,实是这事当真是羞死我了。可恨我当时没有听你的话,不然何至于丢这么大的面子。你这里人又多,我若是前来必然要被别人取笑,哪里敢过来。” 虽说贾蓉没让贾蔷往外说,但是当时一同前去寻找薛蟠的小厮也都看到了,这事也就传了出去,许多人都将此事当个乐子来看,薛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可是哪怕薛蟠没来,仍然是别人取笑的对象。 贾蓉道:“柳湘莲如今出了京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我也不能让他过来给薛大叔赔罪。薛大叔也不能就这样躲在家里没个头,还是要出来做些事好堵住别人的嘴。” 贾蓉可不会告诉薛蟠柳湘莲是出去给自己办事了,两人关系还没好到地步,薛蟠现在又在气头上,说出来薛蟠指不定就要翻脸,自己还没看到宝钗什么样呢。 薛蟠以为是柳湘莲害怕自己报复逃跑了,虽说心里好受了一些,但这样一来也没什么别的办法来挽回自己的面子。 摇头苦笑道:“不怕你笑话,我这文不成武不就的,虽说领着皇商的名头,也不会做生意,哪能做出什么名堂来?” 贾蓉道:“我岳父现在在工部任职,听说现在正好寝陵的石料有些欠缺,你家生意做的大,想来供些石料不在话下。这生意虽说利润不大,但胜在量多,总体算下来也能得个不少银子。 薛大叔要是愿意,我便将这事和我岳丈说说,将这生意拿下来后薛大叔也是有些正经的事做,不必每日都困守在家里。” 薛蟠心里一盘算,自己正发愁没地方可以躲,不能总是装病。贾蓉给自己介绍了这个活计,自己到时候就出去亲自监工,躲个一年半载的再回来,这事也过去了,到时便没人笑话自己。 至于挣不挣钱,倒是小事,左右家里也不缺这些钱财,当下便打定了主意,不管如何都要将这生意接下来。 只是没想到贾蓉竟然愿意这样帮自己,一时感动不已,拉着贾蓉的衣袖道:“蓉哥儿,今日我才知道你是真心拿我当朋友,可笑往日我还把你当成和别人一样,只拿我当冤大头来看。” 贾蓉倒是有些稀奇,没想到薛蟠竟然还知道别人拿他当冤大头,好奇道:“薛大叔这话说的有些奇怪,何人拿你来当冤大头?” 薛蟠哼唧了两声,道:“我又不是傻,那些人在酒桌上满口兄弟叫的亲热,私下里全都把我当傻子看待,不过是看我有钱,想叫我出来买单罢了。” 贾蓉问道:“既然知道,为何我看你先前仍是每日都要找人一起玩乐,乐此不疲的呢?” 薛蟠闻言哼哼了半天,也想不出怎么解释,只能道:“都是出来喝酒,总要有个人来买单,反正我也不缺那几个钱。” 贾蓉有些无语,怪不得别人把他当傻子,可不就是吗。 第九十六章 生意 第97章 生意 薛蟠回去和薛姨妈说了此事,薛姨妈听了是又喜又忧。 害怕薛蟠在外面又惹出乱子来,道:“家里也不缺银子使,你也没做过这些,又不懂里面的门路,若是再得罪了人,更是不好。你在家里安分守己的守着我,我好歹也能放心,比你出去挣这几个钱强多了。” 薛蟠已经打定了主意,哪里肯依,只道:“天天说我不求长进,这个不学,那个不学的。如今我要学着出去做买卖,你又不许了。我又不是个丫头,这样成日把我关在家里,何时是个头儿? 况且这生意是宁府的蓉哥儿介绍给我的,别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看在和咱们家是世交的份儿上才给我的,他还能坑骗我不成?就算我有什么不知道没做好的,这事儿有蓉哥儿的丈人在里面帮衬,自然会告诉我。这样好的事都不让我去,等回头我不告诉家里自己出去了,发了财再回来。”说完,赌气回去睡觉去了。 薛姨妈听他说的有些道理,又怕他当真自己偷偷出去,也没了主意,便去找宝钗商议。 宝钗听了道:“哥哥既然愿意出去做正事自是极好的,只是他现在说的好听,到了外面没人管束恐怕又犯旧病。只是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妈怕他不知世事,干不得事,今年关在家里,明年还是这个样,这么大的人,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妈不如同意了他,这事是宁府的蓉哥儿介绍的,我听别人说蓉哥儿是个稳妥的,既然找了哥哥,应当是有了把握。到时候让哥哥带着几个靠谱的伙计,一起出去。最多不过是购买石料时多花些钱财罢了,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他到了外面没有可以助兴和依仗的人,谁还怕他,这样比在家里能懂些事情也说不定。” 薛姨妈听了,想了半天,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花几个钱让他学乖也是值的。” 因为贾蓉身上孝期未过不方便出门,所以薛姨妈也没法让薛蟠将贾蓉邀请过来。但又实在不放心薛蟠,想办法拐弯抹角的把秦可卿请了过来。 秦可卿对贾蓉在外面的事从不过问,对这事也不是很熟悉,好在薛姨妈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求贾蓉蓉帮忙照看一下,不要让薛蟠得罪了人。 薛蟠见母亲同意了自己出去是喜不自胜,让人仔细备了厚礼去宁府和贾蓉商议后面的事情该怎么做。 贾蓉看薛蟠送的礼物贵重,也没好意思再提从中分成的事。 薛蟠先前没出去做过事,不知道该怎么办,因问道:“蓉哥儿,你知道我没什么经验,这事到底该怎么做,你只管讲,我全听你的。” 贾蓉也是头一次做这事,不过有秦业在里面,也不担心。道:“等我约个日子,将我岳丈请来,不会让薛大叔多花钱。” 薛蟠没想过用这番生意来挣钱,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出去躲一躲,便道:“钱财是小事,花多少都无所谓,蓉哥儿不必在这上面帮我节省,只要能将这生意拿下来,便是不赚钱也可以。” 贾蓉以后还准备再和薛蟠合作,虽然薛蟠这样说,但自然不可能让薛蟠真的无利可图。 贾蓉派人将秦业请到府里,先前贾蓉就和秦业说过此事,因此秦业也早有准备。 秦业道:“这事原本找屯田司的钱郎中将行,我和他关系不错,按说也不会有什么风险。只是如果有人往上找到别人的话可能有些波折,薛公子如果想要万无一失的话就要找左侍郎田思牧,只是这样一来,花钱会多一些,倒是有些浪费了。” 薛蟠自然是要最为稳妥的路子,道:“秦大人不必为我节省,这事是我第一次出来做事,赚多赚少无所谓,关键是不能出错。只是按秦大人所说,如果有人找到了工部的陆尚书那,不是又有波折,为何不直接找到他哪里?” 秦业笑道:“薛公子不知,陆尚书如今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工部的许多事物都是由田侍郎来处理。而且陆尚书从不直接收礼,若是直接找上门去,恐怕还会吃个闭门羹。薛公子给田侍郎送了礼,自然会有陆尚书的那一份,因此直接找田侍郎就已经是万无一失了。” 薛蟠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若不是秦大人在里面,我还当真不懂其中的门道。只是我和田侍郎也不熟悉,还要劳烦秦大人在中帮忙给我引荐一番。” 秦业笑道:“这也容易,回头我组个局,将田侍郎请来,到时候将薛公子引荐给他就行。” 薛蟠道:“这事多谢秦大人了,只是不知道我该送多少礼?” 秦业道:“这生意按往年的惯例应当能赚个一万两左右,如果是找钱郎中花个一二千两就行,只是找田侍郎的话就要使个三千两左右了。其余的再给那些管事送些礼,不过那些都是小头,拢共几百两银子就够了。” 薛蟠听闻竟有这么大的赚头是欢喜不已,忙道:“既然这样,回头我准备好三千两银子,到时候给田侍郎送去。这事还要多谢蓉哥儿和秦大人,这样的好事能想到我,我也没什么经验,里面恐怕还有些人要打点,该给多少我也不知道。 这样,回头我让人送笔银子到秦大人府里,需要花多少秦大人从中经管支取就行。” 秦业知道这就是要给自己好处了,先是推辞了一番,但薛蟠执意要给,贾蓉也在一旁说和,便也接受了。 薛蟠得了这样的生意自是高兴,想着若是能够做出个成绩今后也没人敢再小看自己,因此连连举杯。 又对贾蓉能把这样好的生意交给自己是感激不已,喝的高兴也不管什么辈分了,拉着贾蓉称兄道弟。 一时宴闭,薛蟠醉醺醺的回到家里。薛姨妈早已等着,看他喝的烂泥一般,又赶忙让人给他煮醒酒汤。 薛蟠半躺在床上,嘴里含糊不清的道:“今日我才知道原来朝堂里的生意这么赚钱,可笑我来京城这么久了,舅舅和姨夫都在朝堂里做官,也没见关照过我这个外甥。反倒是蓉哥儿,和我这不知道哪来的远房亲戚亲近,有了好事能先想到我。” 薛姨妈听薛蟠这会儿满嘴胡话,气的不轻,啐了薛蟠一口,道:“你这喝多了,又开始说胡话。成天说你糊涂你还不信,要不是你姨夫帮忙,你在金陵犯的案子哪能这般容易就过去了。早就被抓进大牢里,不知道流放到哪里去了,还能现在这样舒服的躺在家里。 而且你自己什么样,你自己不清楚吗?就你先前那个糊涂的样子,有谁敢把这事交给你来做? 况且咱们进京的时候不是你姨夫收留,咱们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你现在不感激就算了,反倒抱怨起来了。” 薛蟠一时吃多了酒有些糊涂,看母亲生气了才有些反应过来,忙扇了自己一巴掌,道:“是我吃酒吃糊涂了,我姨夫对我还是好的,先前的事也多亏了姨夫。母亲别生气,我吃多了说胡话,回头我去给我姨夫亲自道歉去。” 薛姨妈看薛蟠话都说不清,也知道是他喝过了乱说当不得真,心里仍是生气,又好奇到底是多大的生意能让他成这个样子,只是看薛蟠现在喝多了也不好再问,怕他再说出什么胡话来。 只能等第二日薛蟠酒醒了再说,嘱咐旁边的下人不要将今日听到的说出去。 第二日薛蟠酒醒后已经不记得昨日所说过的话,乐呵呵的去和薛姨妈炫耀自己新得的生意。 而薛姨妈看到薛蟠顿时就拉下了脸,道:“你个小没良心,又跑过来做什么?” 薛蟠还有些纳闷,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惹薛姨妈生气,自己反倒觉得有些委屈。 薛蟠道:“母亲为何这样说?昨天还好好的,儿子也没做什么事啊?怎么就没良心了?” 薛姨妈看他这副样子是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自己昨日说的话自己反倒不记得了,这会你到委屈起来了。” 薛蟠虽然不记得自己昨晚说了什么,但看薛姨妈的样子也知道肯定没什么好话,做辑道:“儿子昨晚吃多了酒,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胡话母亲也别往心里去。” 薛姨妈道:“我不生气,你倒是想想怎么和你姨夫解释吧。” 薛蟠纳闷又和贾政有什么关系,只是看薛姨妈也不肯再多说,只能回去叫了小厮询问自己昨天晚上到底说了什么。 当得知自己昨晚的胡话薛蟠自己是后悔不已,赶忙又去给薛姨妈赔礼道歉,又想到这话如果传到贾政耳朵里,又要惹贾政生气,更是头大。 第九十七章 负荆请罪 第98章 负荆请罪 供应石料的生意在薛蟠出手颇为大方的情况下进展十分顺利,至于原先那个供应石料的商人,背景不够深厚,找的人又不如田侍郎官大,给的钱还没有薛蟠多,只能遗憾离场,先前的投入也都打了水漂。 虽说这生意能赚上不少钱,但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不仅要有足够的渠道,所需要的前期投入还不少,薛蟠出手又大方。 除了给田侍郎的三千两,又给秦业那里送去了二千两,还没开始做,就已经出去了五千两,这还没算要垫付石料的费用。 秦业为此还专门又来找贾蓉,薛蟠给的实在太多了,将秦业吓了一跳。 秦业做了许多年的官,一点点从一个小吏熬到工部朗中这个位置上。虽说收的礼不少,但大多不过一次几百两,至今还未一次收到过这么多钱。 况且这次不过是做个中人,薛蟠又是贾蓉亲戚,秦业不敢直接收了。 贾蓉则是有些咋舌,虽然知道薛蟠不在乎钱,但薛蟠这样子花钱,最后也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来,不过左右也不会亏本,因此劝说秦业安心收下就好。 秦业闻言满心欢喜的回到家里,去掉要给别人的,只是做了一个中人就能到一千多两,只觉做贾家的亲家当真是不错,将多余的银子全都和以前一样放到当铺里去生息。 大夏也有钱庄,不过都是私人开办的,而且存钱也没有利息,对于一直住在京城的秦业来说,不用去外地就没必要把钱存进钱庄里,放在家里又有些浪费,就把钱都放给了当铺。 在京城经营一间当铺只靠官府规定的两万两是周转不起来的,不少当铺铺里的存银就有五六万两,这么多的银子全都由一个人来出自然有些困难,于是当铺就催生出了“债券”的业务来筹集资金。 将银子借给当铺,过一段时间再取出去便可得到不少的利息,若是提前支取,不仅没了利息,还要再交上一笔赎买钱。 虽说有着不少条件约束,不过能够稳定赚钱的地方也着实不多,因此这项生意倒是有些供不应求,京城里不少有些家财的人都会将家里多余的钱财放到当铺里去生息,到时间再取出来。 不过,放在当铺里虽然有了利息,但存取不方便,也不能异地取款,因此也不曾取代钱庄。 秦业就把这么多年当官所得的几千两银子都存在了当铺里,家里留的钱财不过堪堪够用,因此平日过的反倒有些拘谨。 没过几日薛蟠就顺利的拿到了工部的批文,不过在出发去预备石料之前,薛蟠还得去和贾政请罪。 薛蟠对于自己喝醉了后说出胡话的行为是后悔不已,不过后悔归后悔,要薛蟠戒酒那是不可能的,只能懊悔的多喝几回酒来疏解一下心中的郁闷,更是一连几日不敢去找贾政认错。 不过眼看过不了多久就要出去,这事自然也拖不得了,薛蟠便又向贾蓉去请教该怎么办。 贾蓉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事,不过好在贾政向来不关心府里的事,应当还不知道。 不过正所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贾政向来以君子来标榜自己,那这事反倒好解决。 贾蓉道:“政太爷向来喜欢典故,薛大叔不如也学古人,来一回负荆请罪。想来政太爷也不可能真的下手处置你。” 结果薛蟠上学时没认真看过书,没读过《史记》,也不知道负荆请罪的故事,一下竟然没明白贾蓉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能从字面上理解是让自己去让贾政打一顿。 薛蟠苦着脸道:“我还以为蓉哥儿你能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想到还是让我去挨打。罢罢罢,是我自己说的蠢话,挨打也是应该。可惜我这才好了没几天,又要躺回床上去了。”说完,自饮了一大杯酒,仰天长叹。 贾蓉有些哭笑不得,只得将这个典故和薛蟠解释了一番,薛蟠这才明白。 薛蟠喜的手舞足蹈,道:“这个主意好,回去我就是那什么说错话的廉颇去请罪,姨夫就是宽宏大量的里相如,免去我的责罚。” 贾蓉看薛蟠喜的连人名都说错了,心里不禁也有些好笑,道:“这事已经过了几天了,实在不能再拖了,薛大叔不如现在就去政太爷那里认错。若是回头这事被别人先告诉了政太爷,恐怕这法子就不好用了。” 薛蟠连连点头,道:“蓉哥儿说的在理,得亏有蓉哥儿帮忙,不然我这顿打恐怕是跑不了了。蓉哥儿又是帮我介绍生意又是帮我出谋划策的,我也没什么可以回报的,以后只要蓉哥儿有事,只管让人来和我说,兄弟我绝不推辞。” 贾蓉看薛蟠这样说,心里也是欢喜大功告成,想着今后薛宝钗的婚事也是要薛蟠来做主,现在不和薛蟠搞好关系今后可一点机会也没有。 面上却道:“薛大叔和我都是亲戚,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况且我看薛大叔性情中人,今后必有一番作为。” 薛蟠闻言更是感动,自己来京城这么久,这样夸奖自己的还只有贾蓉一个人。 可怜的薛蟠今后被人卖了,还要给别人数钱呢。 薛蟠在贾蓉的连番催促下离开了宁府,回去让下人找了荆条,结果背到背上觉得太过扎人,又想到万一贾政已经知道自己说他不好,真的拿这东西打自己,那浑身上下哪能还有一块好肉,又让人去将荆条换成了棍子。 怕挨打的时候疼,又特意多穿了几件衣服,这才去书房找贾政认错去了。 而贾蓉这边打发走了薛蟠,自己则是溜到会芳园里去找尤二姐私会去了。 本来两人今日约好了一起游园,结果薛蟠突然到访打乱了两人的计划,贾蓉方才将薛蟠打发走就立刻又去找尤二姐,继续二人未完成的事情。 前些时日先是贾蓉因为煤矿的事情无心游园,等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尤二姐又来了亲戚,因此二人倒是有许久未曾一起了。 这几日是每天都要找机会出来,逛到天色渐暗二人都筋疲力尽方才回去。 第九十八章 误会 第99章 误会 贾政正在书房里和几个清客闲谈,听闻薛蟠来了,让人将其请了进来。 只见薛蟠背着一根木棍,一进门便跪下磕头,将贾政吓了一跳,还以为薛蟠又惹出了什么祸事来求自己,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贾政想着对薛蟠可没什么好印象,一二十了还不求上进,不仅每日走鸡斗狗,先前因为一个下人还闹出了人命。 不过碍于两家是世交,又是自己亲戚的份儿上才关照一二,帮忙摆平了案子。害怕薛蟠再惹出麻烦,还特意主动提出了要薛蟠住在荣国府里。 这会儿看到薛蟠一过来就认错,心里已经想着是不是又惹出了什么弥天大祸了,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到底又做了什么事?” 虽说如今已经已经入了秋,天气逐渐凉爽,不过薛蟠来之前害怕挨打,里面多穿了好几件衣服,一路走过来,这会儿是热的满头大汗。 喘着气道:“侄子前两天喝多了酒,说了些胡话,对姨夫有些不敬,今日特点前来请罪。” 贾政心里已经往最坏的地方去想,当听得薛蟠只是酒后失言,顿时送了口气,又看薛蟠满头大汗的样子,还以为是他认识到了错误急的,心里不仅没生气,竟然还有些庆幸。 一旁的清客也道:“薛大爷吃多了酒,说的话自然当不得真。既然如今诚心悔过,政老爷也切莫计较此事,饶了薛大爷这一回就是了。” 贾政虽然没那么生气,薛蟠也不是自己的孩子也不好动手,仍然是说教了薛蟠一顿。 可怜薛蟠里面穿着三四件衣裳,裹得严严实实的,热的浑身大汗,心烦气躁,心里犹如猫爪一般。 但又不敢有所动作,把衣服脱下来,只能老老实实的听着贾政的训斥,一面不住的擦汗,心里不禁后悔不已,只觉还不如挨顿棍棒来的爽快。 贾政自然不知道薛蟠的感受,认真的说教了好一会儿,再看薛蟠时,恍惚间只觉得薛蟠头上有雾气升腾,定睛一看,只见薛蟠如同刚从水缸里出来一般,前胸和后背都已经湿透了。 贾政抬头往外望了一望,今日也没有很热,心里虽然有些奇怪,不过好歹停止了说教,让薛蟠回去了。 薛蟠已经热的头脑发昏快要晕过去了,闻言如蒙大赦,赶忙告辞离去。 出了外书房,一路往梨香院里去,然而走到一半,实在热的有些受不了了,看四下无人,让小厮在外面望风,自己钻进旁边的树林里准备脱掉几件衣服。 薛蟠笨手笨脚的解了半天方才脱了一件,干脆将在外面的小厮叫进来帮忙。 薛蟠一边脱还一边道:“我让你找几件衣服,你到好,找这么厚的,差点没把老子热死。” 一旁的小厮委屈道:“是大爷你自己吩咐要我把那几件过冬的夹袄找出来的,怎么又怪到我头上来了。” 薛蟠自知理亏,也不再言语,只是赶紧将身上的衣物都先脱下来。 好不容易全都脱光,只留了最里面的一件亵裤,旁边忽地探出一个脑袋,道:“薛大哥好雅兴,怎么在这里高乐上了,也不怕被别人看到。” 薛蟠顿时被唬了一跳,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贾琏。 薛蟠赶忙一把将贾琏拉了过来,求道:“好兄弟你小点声,叫别人过来看见了还以为我真做了些什么事呢。我是在这里换身衣裳,没做别的事。” 贾琏看着薛蟠光着膀子浑身大汗的样子,又知道他向来荤素不忌,哪里相信他的话,只当薛蟠是不好意思承认。 贾琏笑道:“这话说出去怕是薛大哥自己都不信,哪有换衣服到这里换的,还换的满身大汗的。你我二人知根知底的,你这小厮又白白净净的,怎么会没些干系,薛大哥何必瞒我。” 一旁的小厮听了臊的不行,也不管薛蟠还在这里,捂着脸跑了出去。 薛蟠赶忙道:“我前几天喝多了说了些胡话,今日来给我姨夫道歉,怕挨打多穿了几件衣服,回去的路上实在有些闷热,才在这里换了下衣服,当真没做什么。” 一面说一面去找换下来的衣服拿给贾琏看,只是那小厮跑的时候将那几件厚衣服都带走了,留下来的两件衣服都是原先穿在外面的。 贾琏看薛蟠说的认真,半信半疑的看了眼薛蟠拿着的衣服,哪有什么厚实的衣服。 贾琏拍了拍薛蟠的肩膀,笑道:“这衣服可和你说的不一样啊。” 眼看薛蟠还要再说,挥手道:“薛大哥不必多说,我都明白,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喜好,今后说不得你我还要互相多交流一下经验呢。” 薛蟠低头看看手上的衣服,顿时感觉有些欲哭无泪,自己这下是彻底解释不清了。 薛蟠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因为自己的癖好被人误会,虽说自己名声本就不好,但大白天在姨夫家的花园里和小厮乱来这样的事也太过离谱了,这要是传了出去,不说贾政会不会处罚自己,自己还怎么见这些亲朋好友。 看着贾琏一副全都懂的模样,薛蟠只能安慰自己:虽然贾琏误会了,应该不会出去乱说。 贾琏见薛蟠不再言语权当是他默认了,拍了拍薛蟠的肩膀,笑嘻嘻的钻了出去。 结果刚一出去,就看到平儿扶着凤姐带着几个丫鬟走了过来,想到里面薛蟠还没穿好衣服,贾琏顿时有些慌张。 自从生了一个女儿后贾琏对凤姐冷淡了不少,这一个月凤姐坐月子,贾琏也没怎么去看望过,时常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因此凤姐有些怨言,只是到底生的是个女儿,腰板不够硬,也不敢闹腾起来。 凤姐看着贾琏从树林里出来,本没多想,只是几日没见贾琏有些不悦。 凤姐道:“哎吆,这不是琏二爷吗,怎么今天没出忙你的大事发到跑树林里去了,该不会是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贾琏忙道:“没有,没有,刚刚有些内急,没来的急去茅房。你怎么不在家里好好躺着,跑出来做什么?” 凤姐道:“这还有那么多丫鬟,你也不知道害臊。在屋里待久” 正说着,忽地听到树林里传来了一声“哎呦”,接着便有人摔倒在地上的声音。 第九十九章 闹剧 第100章 闹剧 在这个秋高气爽的八月里,天气是不冷不热十分的舒适,贾琏却只觉如坠冰窖。 看着凤姐那如同刀子一般的目光,心里是不住的咒骂薛蟠,好死不死的偏偏在这时候出声,这不是把自己害死了莫。 贾琏勉强干笑了一声,道:“许是园子里什么动物乱跑,看来该找人清理一番了。”说完便后悔不已,自己当真是急糊涂了,说出这般蠢话。 凤姐冷哼了一声,道:“是该清理一下了,不然琏二爷怕是吓的家都回不了了。平儿,带几人人去把里面那个畜生给我抓过来,带去给老太太看看,可别把琏二爷的魂给勾走了。” 平儿看看凤姐,又看看贾琏,实在不想参与到这里面去,一时陷入两难之中。 凤姐见平儿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心里更加不爽,只是想到这一个月来平儿一直在自己身旁细心关照,也有些心软,没再勉强平儿。 贾琏看平儿没有动作,感激的看了平儿一眼,然而还不等贾琏再说话,凤姐又道:“旺儿家的,你过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畜生。” 旺儿家的是凤姐的陪嫁,平日唯凤姐马首是瞻,这会儿得了命令便带着几个婆子往树林里去。 贾琏见状想要上前阻拦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急得是满天大汗,忽地树林里传出一阵声响。 担心里面的人跑了,旺儿家的赶忙带人进去追赶,一面追一面叫嚷,一时间附近所有的人都被叫嚷声吸引了过来。 薛蟠在树林里一瘸一拐的努力往前跑,回头一看,只见几个婆子已经追近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没了命的往前跑。 薛蟠只觉自己今天当真是惹了扫把星,自己这个样子要是被别人看到了,传出去不知道要说什么话呢。 薛蟠刚刚穿裤子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了凤姐的声音,一个激灵没站稳,摔倒在了地上,好巧不巧的脚趾头还撞在了旁边的树上,疼的薛蟠是当场就叫出了声。 结果不等薛蟠缓过来,就听到凤姐要让人进来抓自己,也顾不上疼痛,胡乱的将衣服套在身上,赶忙扶着树往外跑。 现在薛蟠只希望这片树林能够大一些,好让自己能够把后面追兵甩掉。 可惜这只是一片占地不大的小树林,而且刚才薛蟠还碰到了脚,也跑不过后面的几个婆子,没多远就被按到在地上。 只是当旺儿家的看到抓到的人是薛蟠是,大脑顿时有些宕机,头脑风暴了半天,和一旁的几个婆子互相对视了一样,看着对方脸上震惊的表情,心里都不尤得感慨:琏二爷玩的可真花啊。 薛蟠则是有些自暴自弃的坐在地上,揉着自己刚刚磕到的脚,已经放弃了思考这事的后果,打定主意明天就收拾行李出去。 刚刚树林里的一番追逐已经引来了不少人在外面正互相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呢,凤姐想借着这次的机会好好整治贾琏一番,故意不言语,准备等人被抓了出来再给贾琏难堪。 此时的贾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围着凤姐不住的转圈解释,说里面的人是薛蟠,自己不过是刚才从旁边路过,听到里面有声音去看了一眼。 然而凤姐素来知道贾琏的脾性,压根一个字都不信,薛蟠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大白天不在自己房里,反而跑到花园里和小厮胡混吧。 越是听贾琏辩解越是生气,又想去这一个月来自己受的种种委屈,一时间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结果等到旺儿媳妇扶着薛蟠出来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薛蟠方才跑的急,衣服没有穿好,现在身上连腰带都没有,半敞着衣服,光着一只脚,一瘸一拐的出了树林,结果看到外面围着一众人,顿时有股想死的冲动。 凤姐回头看了眼贾琏,见其也目瞪口呆的看着薛蟠,想到往日里和贾琏亲热的时候,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心里直犯恶心。 周围的一众人全都表情怪异的在贾琏和薛蟠之间来回打量,几个样貌清秀但是趋向正常的小厮更是悄悄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被贾琏给看到了。 凤姐扶着平儿缓了好几口气,方才稍微平静了一些,头脑里更是被这巨大的信息量搞的一塌糊涂。 虽说大夏贵族里爱好男童的不少,但凤姐对此事是十分的抗拒,以前还以为贾琏只是不挑女人,万万没想到连男的也不挑,当真是什么脏的臭的都要。 而且还是和薛蟠搞在了一起,这两人可还是亲戚,又被自己抓到了,薛蟠毕竟是王夫人的外甥,自己也不好处置,闹到老太太那去也不好看,只是现在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好收场。 贾琏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了薛蟠竟然连衣服都没穿好,这下可真是黄泥掉进了裤裆里。赶忙走过去道:“薛大哥,你快说你和你那小厮的事,我只是路过而已啊。” 薛蟠眼看那么多人都在看,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说实话肯定是没人信了,干脆两眼一,晃悠了几下“晕倒”在了旁边下人的怀里。 周围的人一阵慌乱,贾琏最为着急,要是不将今日的事情解释清楚,凤姐恐怕不会就这般饶过自己。 可是百般尝试薛蟠就是醒不过来,看着眼前的闹剧凤姐只觉得心烦,也不管贾琏了,直接让平儿扶着自己回房去了。 贾琏见状松了口气,让人将薛蟠送回去后自己也回到院里,想要再去和凤姐解释一下,结果平儿却说凤姐已经休息了,连门都没让贾琏进。 贾琏只得回到书房里,结果到了晚上再过去的时候,凤姐仍是没让贾琏进门,这下贾琏也有些生气,自己分明什么都没做,凤姐就这样处处给自己难堪,甩手出了荣府,到外面金彩的小院里去了。 凤姐见状更是委屈,只道是贾琏在外面有了人,暗地里直落眼泪,平儿也是心疼不已,想尽办法来劝解凤姐,只是效果一般。 凤姐赌气让人将贾琏用过的东西全都收了起来,或赏赐给下人,贾琏听闻后更是恼怒,也不再去看望凤姐,二人竟然一下有些形同陌路的感觉。 第一百章 尴尬的薛姨妈 第101章 尴尬的薛姨妈 薛蟠回到家后连夜让人收拾了行李,争取在事情传遍荣国府之前跑路。 薛姨妈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要薛蟠再多留几日,过了中秋节再走,奈何薛蟠心意已决,虽万般不舍,也只得打点了几大车行李,又派了几个家里的老人一同陪着薛蟠出发。 薛蟠第二日设宴和一众亲友告别后,第三日便出发离京了。 贾蓉还奇怪薛蟠为何走的如此着急,听了薛蟠的解释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这事还当真不好解释,薛蟠和贾琏这两个人都是荤素不忌的,真有些什么也不是没有可能,这类八卦传的最快,那么多人看到了,想堵嘴也堵不住,只怕过不了多久就要传遍两府了。 不过反正薛蟠本来就没什么好名声,这事说不定对贾蓉还有些好处呢,想起之前那不经意间看到的雪峰,贾蓉心里某些阴暗的想法蠢蠢欲动。 果然,没过几日薛蟠和贾琏在小树林里私会的事就传的沸沸扬扬,连宁国府的下人都知道了,薛蟠跑了听不到,贾琏可还在荣府里呢。 贾琏又不敢和王夫人说此事,想要凤姐帮忙管教一下,不要让府里的下人乱说,凤姐正在气头上,自是不听贾琏的话,想着对方是薛蟠不好处置,那也要好好的让贾琏丢一番面子,反倒有些放纵府里的下人乱传。 贾琏一时之间成了荣国府下人的笑柄,府里的小厮看到贾琏就躲起来,生怕被贾琏怎么样似的。 贾琏是又气又恼,但又没什么办法,薛蟠已经跑了,凤姐又不肯帮忙,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办法,又找不到什么人来撒气,只能劲量躲在外面,晚上住在金彩的院子里。 凤姐见贾琏时常夜不归宿心中更是恼怒,又起了疑心,找了贾琏的几个小厮询问贾琏最近的行踪。 虽然几个小厮都收了贾琏的好处没告诉凤姐实情,但熟知贾琏为人的凤姐仍是觉得有些不对,断定贾琏必是在外面偷偷养了外室。 凤姐心里只觉一片苦楚,自己在家生孩子,贾琏却在外面偷偷养外室,生完孩子贾琏后更是连看都没看过几次。 心里觉得委屈,但偌大的荣国府里竟没有一人可以诉说,只能每天晚上抱着平儿偷偷哭泣,懊悔自己遇人不淑,嫁给了贾琏。 当然,凤姐不是那种只会在家里自己悄悄抹眼泪的女人,暗地安排了来旺和几个心腹的小厮盯住贾琏,准备先抓住贾琏在外养外室的证据,再找机会整治贾琏。 贾琏知道凤姐对自己起了疑心后收敛了一些,只是府里的下人看自己的眼神实在是奇怪,哪怕不去金彩那里也不愿意呆在荣国府里,每天跑到贾蓉那里去,然而好景不长,没多久这事也传到了宁国府,这下宁国府的小厮也开始躲着贾琏了,贾琏连宁国府也不去了,干脆每天到外面的酒楼里去吃酒。 这两个正在暗地较量,薛姨妈却先坐不住了,自从薛蟠走后薛姨妈就让人把值钱的东西都收了起来,自己和宝钗与几个薛家的老仆妇住在一起,这事也从那几个仆妇传到了薛姨妈的耳朵里。 薛姨妈赶忙去信问了薛蟠情况,薛蟠回信解释说是两人当时一同小解,出来被人看到了。 知道只是谣言后才送了一口气,毕竟这事若是真的,薛姨妈也没脸面再在荣府住下去了。 既然是谣言薛姨妈自是不会再让别人乱说,在和王夫人聊天的时候道:“府里的下人众人,人多口杂,姐姐平时管家得多看小心些,省的有人乱传闲话。” 王夫人有些奇怪为何薛姨妈会如此之说,不过二人是亲姐妹,也没什么顾及,直接问道:“可是听到有什么话,你我都是姐妹,不必顾及,直接说便是。” 薛姨妈道:“我那儿子前几日在府里的树林里小解,正巧碰到了琏二爷,两个人出去后碰到了几个府里的下人,说是两个人有龙阳之事,传的风言风语的。好好的一个爷,平白就被说的那般不堪。” 王夫人有些恼怒,现在凤姐还在做月子,府里的事是自己再管,这事传到了薛姨妈那里自己还不知道,显得自己有些管教无方。 当下王夫人就询问身旁的丫鬟可知道此事,几个丫鬟听到的自是和薛姨妈所言有许多偏差,不过也不敢反驳薛姨妈说说的话,只说自己不太清楚。 王夫人还以为这事传的没那么广,自己房里的丫鬟不知道,又找了几个婆子过来问。 几个婆子看到薛姨妈在边上哪敢说实话,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只道:“听说是琏二爷和薛大爷从树林里出来,琏二奶奶当时也在,具体到底什么样就不知道了。只是听人传说是琏二爷和薛大爷有什么事。” 王夫人不相信薛蟠和贾琏之间有事,皱着眉头道:“这事是谁传的,平白就把两个哥儿的名声给坏掉了。” 这事传的广,许多人都看到了,几个婆子也说不出来是谁先说的,便说了几个平时和自己不太对付的人的名字。 王夫人也不管别的,让人将这几个人都打一顿,警告府里的下人不要再乱说话。 心里又有些埋怨这事凤姐已经知道了为何不告诉自己,想了想,只能安慰自己凤姐如今在家里做月子,外面的事或许不知道。 晚上薛姨妈回到家里和宝钗说了今日的事,宝钗对这事要就有些疑惑,道:“哥哥当时走的那般急许是为了这事,哥的脾性妈也知道,向来是只看容貌不管身份的,琏二爷又生的俊美,若当真什么事都没有怎么会那么着急就走。 况且那婆子还说琏二婶婶还在旁边,哥哥信里也没说到,恐怕这事不一定是空穴来风。母亲不如找机会去琏二嫂嫂那里看看,看琏二嫂嫂态度如何。” 薛姨妈闻言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自己儿子应该、或许、大概不会乱来到和贾琏搞到一起吧,只是想起薛蟠以前的种种作为,心里是越来越没有底气,不住的后悔自己以前太过放纵薛蟠了,人薛蟠染上了这样的坏毛病。 薛姨妈强笑道:“哪怕你哥哥想,你琏二哥也未必会愿意,这事多是下人乱传,明日我去你琏二嫂嫂哪里看看就知道了,你可别将这事出去乱说。” 宝钗叹道:“妈放心,我自不会乱说,只是母亲也该上心哥哥的婚事了,不能再让哥哥这般胡闹下去了。” 第一百零一章 薛蟠的婚事 第102章 薛蟠的婚事 第二日薛姨妈去找凤姐,一进外间便看到秦可卿的丫鬟也在,知道是秦可卿来了,自己打了帘子往里间去了。 一进去就看到秦可卿坐在床边和凤姐拉着手在说话,屋里只有平儿一个丫鬟站在一旁伺候,见薛姨妈进来二人连忙给其见礼。 薛姨妈回了礼,见凤姐眼睛红红的,有些浮肿,奇道:“你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肿了?” 凤姐刚刚在和秦可卿诉苦,哭了一阵,现在面对薛姨妈不愿承认自己哭过了,强笑道:“这两日大姐晚上总是闹腾,没睡好。” 薛姨妈道:“你刚生了孩子,身子正是虚弱的时候,要多注意休息才是。大姐那里有奶妈看着,你又不必事事亲为。” 凤姐强笑着应了,心里却有些别扭,觉得薛蟠和贾琏在树林里乱来薛姨妈也未尝没有管教不利的责任,只是都是王家人,自己又是小辈,这种丑事也不好当面说出来指责。 而且贾琏自从被撞破和薛蟠的事后现在连家也不回,凤姐心里有些怨恨,连带着对薛蟠和薛姨妈也有些意见。 凤姐道:“虽说旁边有奶妈,但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若是不管,旁人总有不上心的时候,怎么能全都交给旁人来管。况且她又调皮,若是不好好管教,等她长大了若是惹了什么麻烦,最后不还是我要负责。” 薛姨妈没听出凤姐话里有话,道:“她才多大,话都不会说,你就开始操心今后了。你现在还在月子里,还是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根本。今后等你有了哥儿,有得是你烦心的。” 一旁秦可卿有些尴尬,刚刚凤姐还和她说贾琏和薛蟠的事呢,这话薛姨妈听不出来她可听的明白,摆明说薛姨妈没管教好薛蟠呢。 薛姨妈有心想要问问那天薛蟠和贾琏的事,只是看秦可卿也在房里一时不好发问,只能和凤姐闲谈一些生育之后的经验。 秦可卿和薛姨妈并不算多熟悉,不过也知道薛姨妈是凤姐的亲姑妈,贾琏的事是凤姐的家事,自己也不好多嘴,坐了一阵后看薛姨妈无意离去,知道可能是有话要说,便告辞回去了。 等秦可卿走后,薛姨妈看四下没有外人,便问凤姐道:“我听府里有人传你表哥和琏二爷的闲话,你可知道这事到底是什么情况?” 凤姐反问道:“姑姑想知道去问薛大哥不就好了,何必过来问我?” 薛姨妈道:“你薛大哥前几日就出去做买卖去了,我去信问他,他只说是旁人误会了,听说你当时也在,所以我才过来问你。” 凤姐听了以为薛姨妈是来说自己没有管住流言的,顿时觉得满腹委屈。 自己在贾家九死一生生了一个姐儿后受人冷落不说,丈夫还和自己表哥搞上了,自己为了顾全王家的面子没闹出去,现在自己婶婶先过来问罪了!当下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平儿刚送走了秦可卿,还没进屋就听到房里传来一阵哭嚎,赶忙进到里面去。 见里面只有凤姐和薛姨妈两个人在,便已经猜出了几分凤姐是为何如此,一问薛姨妈果然如此,先将进来的一众婆子丫鬟都赶出去,只留几个亲近的丫鬟去打了水过来给凤姐擦洗。 薛姨妈没想到自己刚一发问凤姐就哭了,有些摸不着头脑,先前宝钗的话又浮上了心头,该不会这传言是真的吧。 薛姨妈只觉两眼发黑,薛家如今家财万贯,但在官场上是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支柱,只能依靠贾家、王家才能保住财富。 这次进京本还想讲宝钗送入宫里当个伴读的才人,今后也好有个依靠,结果因为薛蟠在金陵犯了事,到现在也没成功送进去,这事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现在薛蟠又闹出这么一出事来,这事要是传出去,薛蟠自己的名声坏了不用多说,恐怕还有连累到宝钗。 看着眼前的凤姐哭的泪人一般,薛姨妈越想越觉得流言是真的,心里不禁有些愧疚。 一旁的平儿一边安慰凤姐,一边将那日所见告诉了薛姨妈,听薛蟠出来的时候连腰带和鞋子都没有,薛姨妈气的脸色发白,浑身发抖。 早知道薛蟠这个样子,就早点给他找个媳妇管一管他,现在可好,闹出这种事,好在没有传出去,不然怕是媳妇都不好找。 薛姨妈又羞又愧,上前抱住凤姐,道:“我的儿,这事我实在是不知道什么情况,你莫要怪罪我。你那表哥从小没了父亲管教,做事向来不过头脑,平日混账事没少做,我劝过几次他都不听。 没想到现在竟然做出这样的事,倒是委屈你了,姑姑给你道歉,你莫要往心里去,等他回来我一定让他过来亲自给你赔罪。” 凤姐哭了一阵,知道薛姨妈不是来怪罪自己的也止住了眼泪,看薛姨妈不住的给自己道歉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凤姐道:“姑姑不必如此,这事又不是薛大哥一个人乐意就行的。况且他们爷们的事,和婶婶又有什么干系呢,只是我自己命苦罢了。我也不是为这事难过,只是好不容易有个孩子,还是一个姐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在惩罚我。” 薛姨妈见状松了一口气,心里也有些同情凤姐,贾琏看起来仪表堂堂的,没想到竟然也这般不识大体,和薛蟠鬼混在一起。 偏偏还赶在生孩子的时候被发现,自己这个侄女性格那般刚强,遇到这种事都没什么办法,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 薛姨妈是又心疼又羞愧,劝解了凤姐一回后便心事重重的回去了。 薛家如今已经没落,许多生意都要靠贾家的权势才能维持,所以薛姨妈才非要住在荣国府里。 只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留在府里有些没有脸面,搬出去又怕薛蟠彻底没了管教胡作非为,在荣国府有贾政管着都能闯出这样的祸事来,出去后没人管教,不知道要成什么样呢。 薛姨妈想起薛蟠现在就在外面顿时怕的不行,赶忙去信给薛蟠,一面问责薛蟠,一面开始找人给薛蟠说亲。 只是薛家如今地位尴尬,薛姨妈又想找人来管教薛蟠,因此看不上家庭低落的人,而家境好的又看不上薛蟠,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 第一百零二章 贾蓉的目标 第103章 贾蓉的目标 薛姨妈那边,薛蟠得了薛姨妈的书信后百般辩解暂且不提。 贾蓉晚上和秦可卿聊天时知道了贾琏最近连家也不会不禁有些唏嘘。 这事说是因为二人被凤姐抓到在树林怎么样,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凤姐生了一个女儿不受重视,老太太和贾赦都没派人去看望过几次。 不然再给贾琏八个胆子,也不敢像现在这样凤姐生完孩子后连看都没看过几次就出去鬼混。 只是可怜了凤姐,好不容易平安生个孩子,只是因为是个女孩,就这般被冷落,到现在孩子连个名字都没有,更别提之后的百日宴之类的酒席了,想都不用想,便知道贾赦和贾琏不会操办。 虽有心去劝慰凤姐一番,只是自己不好出门只得做罢,找人打了一套首饰让秦可卿送过去,当作是夫妻二人庆祝孩子满月的礼物。 凤姐收了礼后心中却是五味杂陈,想自己刚怀孕的时候在荣国府里是何等的受宠何等的风光,每日都有人过来看望自己。 现在自己院子里除了王夫人和薛姨妈几个关系亲近的亲戚会来,也就只有贾蓉会想着自己了。 又想到贾琏现在成日不回家,一众小厮现在都不肯和自己说实话,反倒重新打起精神,准备重新管家,好好的和贾琏斗上一斗。 贾蓉不知道自己送的礼还有这番用处,从秦可卿那里知道凤姐最近精神好了不少也放心了。 贾蓉先前还怕凤姐会产后抑郁,如今一看是自己想多了,也是,凤姐性格那般要强,怎么会这般就轻易的被打败。 不过凤姐那边打起了精神贾蓉却很快没了精神,无他-尤二姐得了风寒。 这事说来也怪贾蓉,如今已经入秋,天气渐凉,贾蓉和尤二姐仍像先前一般时长在会芳园里私会。 二人在长时间的激烈运动后总会出一身汗,贾蓉每次又总喜欢将尤二姐的衣服都褪去,先前天热还好,如今天气一凉,尤二姐身体又不如贾蓉好,来回几次后便发了高烧,病倒了。 贾蓉赶忙找御医过来开了药,折腾了两三日方才退热,病去如抽丝,剩下的便是慢慢进行疗养。 这一回可将贾蓉吓了一跳,这时候可没什么特效药,生怕万一真的让尤二姐香消玉殒,也不敢再让尤二姐去花园里和自己私会了。 好再时间已经过的差不多了,再等四五个月,过了开年,贾蓉就过了孝期,可以随心所欲了。 然而没过几日,贾蓉就发现自己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先前偷偷享受了那么久,现在娇妻美婢就在眼前,却只能干看着,贾蓉又不是一个太监,比起最开始的时候还要难奈。 只能做些别的事来分散一下精力,好在府里的家庙已经修好了,贾蓉预备着将慧空师太和妙玉请进府里,到时候去念念心经,清净一下心神。 转眼之间到了中秋,宁国府仍在挂白,贾蓉便组了一个小的家宴,和秦可卿、尤氏、尤老娘一家一同赏月吃饭,尤二姐尚未 大好,贾蓉未敢让其一同出来,挑了几样菜平让人送过去给她品尝。 望着天上的明月,贾蓉回想自己来到此处已有近一年了,前世孤身一人为了一些工资每日奔波劳累,最后辞职想要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没想到一下到了这里。 刚一过来就是洞房花烛夜,好好享受了一番,这一年来也没做什么事,好在宁国府家大业大,只要自己今后找机会抱住皇帝的大腿,再找人搞些什么蒸汽机出来,别的什么也不用干,就能过上纸迷金醉的贵族生活。 贾蓉想的挺好,自己再过不久就要袭爵了,按照大夏的传统,袭爵之后便会安排官职。 大夏勋贵之间有两大派系,一个是开国之时随先皇拼杀的亲军将领组成的勋贵集团,以四王八公为主,地位最高,也最为排外,牢牢掌握着京营和各处地方亲军的指挥。 另一派则是由开国其余军队的将领和一些降将再加上一些开国之后再立战功的将领组成的圈子,这一派人数虽多,掌控各地的军镇,不过里面关系复杂,互相之间争斗远比亲军出身的勋贵激烈,也不如亲军勋贵那边团结,地位上也要低上一等。 贾蓉是亲军出身的爵位,袭爵后既能去京营又能去地方的军镇,而那些非亲军出身的,不管爵位再高,也没法到京营里任职。 不过去京营对贾蓉来说并不算是一个很好的去处,毕竟京营里的将士祖上也是在京营当职的,贾代化兵败又害死了几万京营的士兵,可以说京营里的不少人都和宁国府有些仇怨。 况且进了京营后不想升职还好,领个闲职回家就行,每月白得一份俸禄,像是贾珍就领着一个威烈将军的职位,平时什么也不用干。 若是想要更进一步,那就要想法找人了,毕竟京冀地区不是边境,没有那么多军功可拿,都没有功劳,想升迁就只能找人了。 贾蓉已经得罪了贾赦,再想要贾赦出力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况且京营里可比大夏那些官员贪腐还要厉害,贾蓉可没打算把自己辛苦挣来的银子都分出去。 而且万一需要打仗,自己在京营说不定就要被拉到前线去,枪炮可不长眼睛,运气不好中了一炮那可就当场去世了。 贾蓉既不想进京营,又不想就这样离开京城到外地去,毕竟去了外面上战场的可能性就更大了,那么就只有一条路子可以走了-进宫。 当然,这是进宫不是进宫当太监,是进宫当侍卫。 大夏的侍卫体系有两个班子,一个是负责皇帝平时起居安全的銮仪卫,由掌内卫事大臣魏忠良统领,人数不过几百人,是皇帝心腹中的心腹,选拔也十分严格,多以勋旧贵亲来担任。 另一个由领侍卫大臣郑南山统领的宫廷侍卫,同等官品下要比銮仪卫低上一等,不过也轻松不少,而贾蓉的目标就是去当一个宫廷侍卫。 可别看只是一个侍卫,官职可都不低,最低都是正六品,升迁又不受限制,文职武职都能担任,朝堂里的许多官员都是由侍卫升上去的,可以说是专门给勋贵子嗣留出来的当官捷径。 当然,一个实权的侍卫可没那么好当,首先第一点便要关系够硬,还要有不错的真材实料,进侍卫的考试可比袭爵考试要难的多,袭爵只用三力弓就行,而侍卫最低都要用五力弓,要么就是精与摔跤、诈马或者训鹰养鸟的,有特殊才能在身上被特招进去的。 不过这对贾蓉来说不是难事,毕竟贾蓉可是用八力弓的男人,除了骑射差点意思,别的都不在话下。 第一百零三章 代考 第104章 代考 虽说考试的事情贾蓉有把握拿下,但毕竟是关系到进后能不能愉快的生活的大事,该提前准备的还是要预备好。 大夏当官的第一条规矩便是送礼,正所谓没钱寸步难行,这道理在大夏的朝堂上也是通用的。 大夏上上下下有三万多有品的官员,其中也有些不贪腐的清官,不过送礼的规矩却是每个人都要遵守的。 大夏俸禄稀薄,又没有养廉银的说法,只靠俸禄想要养活一家人是极其困难的,管仲说过: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一个官员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自然没法要求他有多清廉,所以贪腐的问题一直都伴随大夏,怎么样都没法根治。 京官在天子脚下,各个地方都有御史,监察严格不好下手,外地官员远离京城,天高皇帝远,能够赚钱的机会自然是远比京城的官员要多的多,所以一度形成了外地官员富裕,京城官员穷苦的局面。 贫穷的京官自然眼红外地官员的富裕,而京官的权利和地位又比外地官员高上一些,少的不得在地方官员进京叙职的时候使点小绊子来要些钱财。 地方上的官员也乐意花些钱财,一来可以保自己平安,二来平时地方官员远离中枢,朝堂里的消息难免滞后,花些钱财能知道朝堂里的风向自是乐意。 这种事情有人开头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一开始送礼的人少还好,后来送的人多了,那些没送的就尴尬了起来。 别人都送就你不送,不是等着让上司给你穿小鞋吗? 所以外地官员给京城官员送礼这事竟慢慢变成了一种规矩,而地方官员的钱自然是自己再下面的官员孝敬的,送礼的事慢慢渗透到大夏官场的各个地方,行成了一条陋规。 在大夏想要做官,别的不说,先要给上司送份礼,不然就是坏了规矩。 而坏了规矩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不说上级,就是周围的同事都会排挤他,最后要么遵守这条陋规,要么自己辞官走人留个体面。 这项陋规存在在大夏不是秘密,皇帝自然也知道这个规矩,有些皇帝想要改一改这规矩,不过都是治标不治本,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而且也不是所有的皇帝都想要改一改这规矩,像是绪祯帝他父亲,在位的时候自己都会向地方大员索要礼物,这条陋规也就越发的根深蒂固了。 贾蓉也没有改变这条陋规的想法,毕竟这里面关系着朝堂上上下下各处官员的收入,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绪祯帝都只能贾蓉对这陋规视而不见,贾蓉更是只能顺从了。 唯一的问题便是贾家在朝堂上没什么实权,平时也没什么人来送礼,每年往外送出去的钱远比收到的要多,贾蓉又是准备去当侍卫。 这差事虽然容易得到皇帝赏识,升迁方便,但是没什么油水,基本上属于入不敷出的那一类官职。 现任领侍卫大臣的郑南山可是出了名的拿钱办事,以后在他手底下做官,想要过得舒服,平日的孝敬恐怕少不了。 而且郑南山平时又不和朝堂里的各位大臣亲近,又不许自己儿子出去和别人随意结交,贾蓉有心想要和他拉一拉关系也无从下手。 一日吕永平来宁府宴饮,听得贾蓉的烦恼,笑道:“贾老弟不必操心这个,别看郑侯爷贪财,为人可是极其看重信用的,收了钱就一定做事,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只有贾老弟按规矩办事,郑侯爷必不会为难你的。” 贾蓉有些奇怪,也没听说郑南山和吕梁成有什么关系,怎么吕永平对郑南山很熟悉的样子。 贾蓉道:“听吕大哥这话似乎和郑侯爷很熟悉?小弟先前一直在府里,对这里面的事不太清楚,其中关节还求吕大哥不吝赐教。” 吕永平吃了口酒,看了看周围,贾蓉赶忙让周围的仆人全都出去,只留两人在凉亭里。 吕永平将身子探到贾蓉旁边,低声道:“贾老弟可知道代考?” 贾蓉听说过有人在科举的时候用各种方法作弊,其中也有帮人代考的,不过自己这是武科,而且自己的成绩也用不到别人来代考啊。 贾蓉道:“听说过,不过我的实力吕老哥你也知道,应当是用不到的。况且无论是袭爵还是侍卫的考试都有人看着,这事容易被别人发现吧。” 吕永平摆了摆手,道:“我不是说让贾老弟你去找人代考,是郑侯爷在做这事。 这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听说郑侯爷已经做了好几年了,三等侍卫以下明码标价,全都一视同仁,做不成便退钱,这么多年还没出现过意外。 只要郑侯爷肯收钱,那贾老弟就不必担心郑侯爷突然翻脸,没必要再去刻意结交。万一这事以后被人发现了,你再和他交好,牵扯到你身上就不好了。” 贾蓉感觉大脑有些眩晕,大夏朝廷也有往外售卖官职的,不过那些要莫只是一个虚职,要是外地的一些不甚紧要的官职。 三等侍卫是正五品的武职,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主要是负责的是皇帝的安全,这种要命的职位都敢往外卖,贾蓉不得不钦佩郑南山胆子够大了。 贾蓉忙道:“这事可是真的?吕大哥是如何知道的?” 吕永平道:“你也知道,京营每年补缺的时候有不少人会找人代考,这事是以前就有的老规矩了,我父亲也不好改动。 皇宫里的侍卫有不少都是咱们亲军出身的,我父亲又和郑侯爷先前一同打过仗,有些交情,所以知道这事。 虽说挑的都是身家清白的人,但这事到底有些犯忌讳,如今郑侯爷位高权重,不担心这些,但以后的事情谁能知道?我是拿你当亲兄弟才这样劝你,这事你可千万别和别人随便说。” 贾蓉面露感激之色,连连点头应是,心里尤暗自惊讶,皇帝身边的人都敢随意安排,这事绪祯帝未必不知情,看来郑南山受宠信的程度比自己想的还高。 这事也不能只听吕永平的一面之词,还是找人慢慢打探一下,如果是真的,肯定会有勋旧知道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