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大唐气运在我身!》 序章:缘起从来无觅处,天命何曾有凡心。 唐贞观二十二年(公元648年),有扫帚星现,太史局奏,此诚不详之兆。其后西南地龙翻身,死伤无数。 及六月,太白星白昼频现,其光耀目,夺日之功。且数日之内,忽现忽隐,连续不止。 天象妖异,民心惶惶,举国惊怖,庙堂震荡。 太宗急召天下观星第一人——太史局李淳风问之,淳风实言以告,太史局上下,皆苦思之,只无定论。太宗言说,“若此无果,何妨卜之,但有一果,以安天下之心。” 遂又唤那相术天下第一,兼善“风鉴”者——火山令袁天纲,及擅卜者又数人,与李淳风各自起课,共卜之。众人卜得结果,“帝传三世,武代李兴”,为“女主昌”。 此前,长安城中,有《秘记》流传,言“唐三世后,女主武王,代有天下”,今与卦象相合,太宗不喜,遣散诸人,只留袁李。 又命二人再起一课,验之。不料二人连起三课,皆验此果。 太宗大怒,欲降罪太史局。天纲阻之,言道,“卜乃天机,卦者无罪,太史局不过据实以奏,陛下岂能以实入罪乎?” 后一日,太宗复召袁李,命二人合力推演大唐气象,及更后事宜。二人道,这等大气象之推演,宏图难测,实非人力所及。太宗不听,强命行事,淳风谏言曰:“陛下欲以凡人之力,而窥天道。吾二人虽死无妨,但恐陛下寿数,将损矣。” 太宗不听,执意为之。 无奈之下,袁李二人,耗时十月余,穷尽毕生所能,推演诸般变化,连起课业无数,各自损命折寿,不知多少。 袁李二人慨叹道,万万千千说不尽,不如推背去归休。终成那千古奇书——《推背图》。 此书演化后世两千载兴旺治乱之事,玄奇无比,精妙绝伦。书成之时,晴空飘雪,春日炸雷。袁李涕泪交涌,情难自禁。非为二人之损,实为太宗之殇也。 太宗观书,那推背图第三象: 丙寅艮下乾上遯。 谶曰: 日月当空,照临下土。 扑朔迷离,不文亦武。 颂曰: 参遍空王色相空,一朝重入帝王宫。 遗枝拨尽根犹在,喔喔晨鸡孰是雄。 密命袁李二人解之,不过应了那“女主代唐”之意。太宗叹曰:“天意若此,复何如之!疑似者,吾尽杀之,可保江山否?” 二人阻之,谏曰:“天命难违,滥杀无辜,只损李唐气运,终究于事无补。” 又言:“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遁一从隐,合该另存变数。只是强求此果,恐于帝星大不利。” 太宗踯躅良久,终命二人演之。袁李二人长叹领命,竟以秘仪飨祭,方得一谶语与太宗。 太宗观之大喜,言:“既有此,吾唐尚有归日。” 遂将此谶语,密传太子李治,又着袁李,机密行事。 其后月余,太宗驾崩。(贞观二十三年五月二十六日,公元649年7月10日) 载初元年(公元690年)正月,武则天改名为“曌”。及九月,改唐为周,称帝登基。 正合了那谶语当中,“日月当空,照临下土”之语。 推背图第四象:丁卯 谶曰: 飞者不飞,走者不走。 振羽高岗,乃克有后。 颂曰: 威行青女实权奇,极目萧条十八枝。 赖有猴儿齐着力,已倾大树仗扶持。 后世才子金圣叹注解:“此象,主狄仁杰荐张柬之等,反周为唐。” 世人皆以为,“猴儿”者,指张柬之等人。 惜乎谬矣!!! 此颂中“猴儿”者,实乃侯慕鱼之侯也!!!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推背图的缘起、作者、版本、解释,历来争议很大。 后人考证,《推背图》是历朝历代人不断修改的作品。现在流行假托金圣叹批注的《推背图》,基本可以确定是民国年间才成书的。书名《推背图》,是根据第60象(最后一卦)中的颂曰“万万千千说不尽,不如推背去归休”而名。 本文取民间所说,袁天纲李淳风二人编著,以此敷衍故事,请诸君注意鉴别。 另:本文将依据历史,尊重古人,以尽量不让先人降智为标准,以写个有些看头的故事为目标。 作者水平有限,但保证尽力。 感谢。 求票,新人不易,您的每一票都是我的宝贵动力。 第一章:缘起之所在,是倒霉? 侯非鱼觉得自己今天倒霉,倒大霉,简直是倒霉他姥爷给外孙子开门,倒霉到姥姥家了! 因为自己一日之内,连倒了四次大霉! 第一次: 侯非鱼任职的咨询公司,今日c轮融资成功。晚上他要主持一个大大的庆功晚宴。除了为公司,也为自己升职成为合伙人和副总经理。 侯非鱼觉得,日日春宵、夜夜笙歌的美好生活,已经在冲自己含羞带臊、欲拒还迎地连连招手。 结果就在公司门口的马路上,一辆川崎h2大排量摩托车,在空中打着旋,以200公里以上的时速,砸在他头上。 他清楚看见自己的脑袋开了瓢,里面跟一堆沙琪玛打上超薄马赛克似的,然后,就直接挂了。 第二次: 挂就挂了吧,意识里突然冒出来个系统,通知他被选为20230401号穿越者。他以为这是老天给予的补偿,想着穿了以后总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富可敌国或者是三千佳丽了吧? 结果系统告诉他,穿越附着的载体是个傻子。 第三次: 侯非鱼一听,那不扯呢么,我不穿了行不行啊? 系统说可以,宿主回去,顶着那沙琪玛一样的脑袋,躺床上当二十年植物人,然后自然死亡。去么? 侯非鱼说去你大爷,老子才不去。 系统又说,只要给系统充电一百次,系统会自动升级,然后就可以给载体修补脑子。 侯非鱼一想,那还是穿吧。 然后就穿了,穿完了发现是古代。 侯非鱼顿时就怒了!tmd古代我去哪儿给你充电啊? 第四次: 还没来得及考虑去哪儿充电呢,载体,也就是原来那个傻子的记忆,开始一点点浮现在脑海里。 这时候,侯非鱼发现,自己被绑架了。 五花大绑在一张破床之上。 带头的匪徒,拎着刀就冲侯非鱼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床边,把刀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然后那绑匪做了一个让侯非鱼毛骨悚然的动作: 他摘下了蒙面的黑布! 侯非鱼当时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完了,绑匪故意给我看脸,这tm是要撕票啊? 我的穿越生涯,这就要结束了? ——————————————————————————— 唐高宗龙朔二年(662年)三月廿九,酉时三刻,太极宫内。 当今天子李治,命宫人尽出,只留下火山令袁天纲,与太史令李淳风二人。 李治道:“李太史前有秘奏,言紫微星两年来闪烁渐起,预兆疾厄宫有变。吾这两年来,确有风眩头重,目不能视之症。故将百司奏事之中,不慎要紧的,托与皇后决之。好在皇后聪慧,涉文猎史,处事皆称明旨,吾心甚慰。” 李淳风正色道:“陛下正值盛年,偶有疾患,不过寻常之事。有太医尽心,当无大恙。臣与天纲兄夤夜面圣,只因臣三日前,于那观星台上,见有客星过紫微,其尾恍然无迹,乃是飞星之态。此状甚是罕见,淳风不知于陛下有何影响,连忙去寻天纲兄,说明此事,共起一课。” 说着,转头看了看袁天纲。 袁天纲见李淳风目视自己,接口道:“陛下,老臣以“风鉴”之术,太史令以观星之法,共卜吉凶——”神色凛然,沉声道:“得了一个‘见吉非吉’。” 袁天纲顿了顿,又道:“我二人不敢轻慢,遂于静室起卦推演,不想此事,竟是应在了太宗所留,那谶语之上!” 李治闻言,眉头皱起,道:“这十几年帝星皆无变化,我还以为,那谶语之事,早已了了,怎么突然又有因果?” 李淳风拱手道:“陛下可曾记得,两年前臣言,‘疾厄宫变者,盖因相貌宫,亦为父母宫起’。陛下这病的源头,非是陛下之因,乃是太宗当年,强求那天机变数,以致今日之果也。” 李治双目微阖,轻声道:“我自记得。这大唐之事,简在帝心,应在帝身,本就是我李家该当着的,不怨大家(注:“大家”,乃是唐朝时期皇帝对父亲的称呼。《资治通鉴》记载,李世民曾经叫李渊作“大家”)。” 袁李二人皆拜服道:“陛下诚仁孝之君也。” 李治一摆手,道:“且说这飞星入宫,与那谶语,有何干系?” 李淳风道:“兹事体大,臣恐有误,不敢轻怠,与天纲兄这三日里,连起课业推演。夜间,臣又遍观紫微星垣以证!方才得了这结论——陛下命轮之中,起了变数,正应在那谶语之上。” 李治见说,双目精光一闪,直起身来,背靠龙椅,良久不语。 袁李二人,立于阶下,待了片刻,见皇帝不语,互视一眼。 李淳风上步奏道:“陛下,此事——” 不待他言,李治叹道:“吾知那侯家小子,痴傻已然十三载。实不知为何,我大唐命数,竟系于他之身上。” 袁天纲欠身道:“陛下,老臣当年,奉太宗旨意,将那长命鱼锁,赐予‘云平县侯’侯文定之时,曾见过他的儿子侯慕鱼。其时那稚子不过六岁,老夫观其庭阁圆满,眉角飞扬,鼻挺口正,目有神灵,绝非痴孽之相。” 李治疑道:“袁先生相人之术,天下无双,吾自然是相信的。既如此,这十三年痴傻,便是另有内情?为何从未得报?” 李淳风笑道:“陛下,臣以为,此不过那云平县侯为求自保,命其子自污之计罢了。” 李治点点头,哂笑道:“侯文定这个小子,倒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只是要一个幼童,连作十几年的戏,可真是不易了。” 言毕思忖一番,当今天子心中,已有决断:“事关吾大唐气运,既有太宗遗命,汝二人奉命行事即可。” 二人闻言,倾身拱手,齐声应是:“臣领命。” 见他二人退去,李治独坐龙椅之上,沉吟不语,几近天明。 却没注意到,后殿之中,皇后武氏,一手扶腰,一手端在那孕中的大腹之下,目光闪烁,默然离去。 袁李二人出得太极宫,袁天纲道:“陛下命轮即动,你我当加速行事。” 李淳风一捋长髯,道:“晦叔(注:晦叔为袁天纲的表字)大兄所言甚是。我这便去那云平侯府,布一个必死之局!” 二人相视拱手:“一切皆是,为了我大唐气运。” 言罢,各自离去。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本文虽然带有系统,但难以归类为爽文。我所描写的,是一个普通人的穿越故事。所有的出发点,将会是假设我们自己真的穿过去,努力之下,能做到什么。 将来会和各种历史人物掰腕子。我会尽力而为。 关于人的称呼问题,唐朝的人称体系非常独特。 比如唐时,无“老爷”之称。奴仆称呼男主人为“阿郎”,而称呼少主人为“郎君”。称呼主母为“娘子”,年轻一点的称为“小娘子”。单称母亲,可唤“阿娘”,宫中唤皇后为“阿娘”亦可,正式场合亦可称之为“皇后”或“皇后殿下”,而“母后”一词在唐时不用作当面称呼…… 本文将采用常见的称呼方式,否则可能会影响一些读者朋友的阅读体验。请大家理解。 能力所限,难免疏漏,如有指正,感激不尽。 新人不易,若您觉得文字还可以,求收藏推荐各种票票~ 第二章:烦死了,你废话可真多? 绑匪当着侯非鱼的面,竟然摘下了面罩! 这使得侯非鱼几乎认定,自己的穿越生涯刚刚开始,就已经要结束了。 眼前这绑匪长得,叫一个磕碜! 只见他是:一双三角大小眼,蒜头鼻子塌鼻梁,刀条驴脸大黄牙,嘴角还有一道疤。 就这张脸,实在是让侯非鱼的心直直往下沉。 侯非鱼心下暗想:这三角眼长得特征如此鲜明,还敢露给我看,指定是不怕官府画影图形了。因为随便一描述面部特征,通缉令画了出来,谁看都能知道,指定是这家伙,没跑了啊! 完犊子了,这是要撕票无疑了…… 侯非鱼正琢磨着,没想到绑匪咧嘴一笑:“嘿嘿嘿嘿,还真他娘是个傻子。刀架脖子上,敢跟老子对视这么久,一点反应都没有。行了,面巾摘了吧,没事儿。” 合着你是这么想的啊?靠,吓死老子了! 侯非鱼这才松了口气。 “好嘞老大,老大英明!可算能把这玩意儿摘了,憋死老子了。”有个接话的,这口气一听,就是狗腿子那种。 “可不是,一戴久了,这破布就他娘的透不过气。咱干完这票,能不能换成丝绸的面巾啊?大哥,我可听人说过,有那种薄薄的面巾,又轻又透气,还他娘的香喷喷的。” 藉着傻子的记忆,侯非鱼想起来,这个说话的,是负责拿绳子绑傻子的那个匪徒。 “香你娘个腿,你他娘是又惦记翠红楼的红姑娘了吧?”这是个没啥印象的匪徒,但见他除了长刀,腰上还斜插一把短刀。二刀流? 三角眼匪首见侯非鱼一声不吭,起身回了屋子中间。四人盘腿大坐,狗腿子从背上的包袱里拿了些吃食出来。 “行了,都少他娘的废话,老三老四,信送到了?”三角眼拿手扒拉一下吃的,问道。 绑绳子那个和二刀流齐声答道:“送到了大哥。” 二刀流道:“我亲手把信插他家门前的台阶之上,只要有人出入,就一定能看见。” 绑绳子的跟着点头:“我给老四把的风,放完了信,我俩立刻撇路,保证没人瞅着。路上还绕了圈子,没尾巴跟着,大哥你放心吧。” 二刀流又补了一句:“我说大哥,咱哥俩又不是初出江湖的雏儿,这点儿事你还不放心?” 三角眼老大微微一笑:“你们兄弟办事我自然放心。只是这次肉票太肥,谨慎点,防扎了手。” 狗腿子一伸大指,“哥哥英明!” 三角眼老大微微一笑,“老二,你生堆火,把这饼子烤了再吃,哥几个也暖和暖和。” 狗腿子道,“好嘞大哥。” 他转身取了个火折子出来,把些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干草柴火一点。 火堆虽然不大,屋子确实热乎起来。 然后,饼子的香气也渐渐弥散开来。 “系统系统!”侯非鱼在脑海里呼唤。趁着四个绑匪点火取暖的功夫,赶紧看看自己有没有啥金手指可用啊。 系统:“我在。” 侯非鱼:“现在咋整?我对面四个匪徒,有啥办法没?有没有啥金手指功能啊?” 系统:“系统尚未升级,当前仅启动底层架构基本功能,如需启动其他功能,请先升级系统。” 侯非鱼:“啥意思?基本功能都有啥啊?” 系统:“当前基本功能有报时功能,及天气预报功能,可提供宿主所在区域24小时内天气预报。” 报时?天气预报? …… 侯非鱼:“这tm有个屁用啊?还有啥功能?” 系统:“系统每次充电后,有概率启动其他底层架构基本功能。充电一百次以后,系统将自动升级,开启其他功能。” 侯非鱼:“这不还是没用么?我上哪儿给你充电去?这是古代啊大哥!” 系统:“宿主可以通过每日一次的召唤雷电,即‘唤雷术’进行快速充电。” 啥? 侯非鱼定定神,“系统你刚才说的啥?” 系统:“宿主可以通过每日一次的召唤雷电,即‘唤雷术’进行快速充电。” 召唤雷电!侯非鱼眼前一亮!听着都牛掰得不行! 想了想这系统的尿性,还有自己今天的倒霉劲儿,侯非鱼小心翼翼问了一嘴:“你先告诉我,我会不会被电死?” 系统:“接触电流的是载体本身,而不是宿主。载体不会被电击致死,系统提供底层架构保护。” “哦?意思是我这具肉身不怕电击呗?这得算异能了吧?” 侯非鱼瞬间就来了精神! 系统:“并不算异能,只是系统底层架构保护。” 侯非鱼:“不算异能啊……也行吧,那咋唤雷?” 系统:“依据唤雷术安全召唤守则,请宿主移步至室外无遮挡的开阔领域。然后与系统确认,启动唤雷术。” 侯非鱼:“意思就是让去院子里唤雷呗?可我还被捆着呢,咋出去?” 系统:“唤雷的前提就是以宿主为电流落点,和出去与否无关。” 侯非鱼:“不是你让我出去唤雷么?” 系统:“宿主出去与否,关乎是否符合安全守则。室内唤雷,需要雷电击穿屋顶,方能链接到载体身上,需要能量极高。为保证能量充足,前置准备时间较长,并且存在引起火灾的风险,请宿主注意。”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侯非鱼想了一下,也对,合理。 看看那边烤火吃东西的四个绑匪,身形健硕,肩宽背厚,人人有刀。 自己要跑,得先想办法给他们造成足够伤害。 暗自掂量一番,侯非鱼觉得全部干死,或者最好是干废三个半以上,然后自己对“半个到一个”之间的匪徒,勉强有希望。 这可不是侯非鱼看不起自己,而是他不敢看不起悍匪。 现在自己可用的,就一招唤雷,只能在这上面想办法了——实在不行,就抱着他们打雷,一手拉一个,最少还干掉俩吧? 可剩下俩,也不好弄。 还得再想想…… 侯非鱼:“系统,咋启动唤雷术?” 系统:“首次执行唤雷术,请宿主先行设定密码,防止误触发类事件产生。” 侯非鱼:“还得设个密码?” 系统:“是的。请宿主输入6位及以上(包含六位)的数字或文字密码。提醒宿主,尽量提升密码的复杂性,不建议输入123456或者111111、666666、888888的类型,同时不建议输入本人身份证号码,及出生日期等易暴露宿主隐私信息的类型。请宿主输入设定密码——” 侯非鱼:“烦死了!你废话可真多。” 系统:“好的,密码录入成功。宿主只要说出所输入密码,唤雷术即可启动。” “啥?”侯非鱼一脸懵逼—— “啥玩意就录入成功了?我还没想好密码是啥呢,好歹起个威风点的密码啊,给个机会好不好啊?系统你净玩儿我是吧?” 系统:“基于系统版本过低,密码无法更改。如需更改密码,请尽快给系统升级。唤雷术开始启动。请宿主说出密码,即可执行落雷。” 随着识海深处,这破烂电子音的结束,天迅速的黑了下来! 风呼啸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这声音自尖利而转深沉不过数息时间,转得那么的快!仿佛一个呀呀学语的婴孩,顷刻之间,便化作亘立于天地之间的独眼巨魔! 又仿佛西游记里的黄袍怪降世,嘴角微动,便能吹天地暗,能刮鬼神愁! 即便侯非鱼躺在床上,也仿佛感受到了九天之上,那未曾见到的云团实体。 轰隆隆隆——雷声好似战鼓轻击,正在稳稳的蓄势。 劈里啪啦——雨点犹如万箭落地,狠狠砸在这世间。 来吧,快来吧,侯非鱼暗自期待。 ——————————————————————————— 雨声渐渐大了起来。 “咕噜噜噜”一通声响,引得四个悍匪齐齐注视于他。 侯非鱼肚子叫了,这老大声! 别说绑匪,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从来没听见过一个人肚子饿,能发出这么大动静来。傻子果然与常人不同。 四个匪徒哈哈一笑,又去唠自己的嗑。 没人打算搭理我?侯非鱼顿时觉得,这些人也太不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一吸气,肚子又是“咕噜噜咕”的一通响。 肚子空了,想法来了:“听他们话里意思,绑架信送过去了,还没拿到钱呢,多半是不会现在杀我。先想办法靠近他们,只要近了身,那就有机会!” 侯非鱼猛地哼哼起来:“黑——鸦一儿涯,黑欸黑一儿涯,路见不平一声吼啊——” 嘴捂着,但是调子勉强能出来。 几个绑匪见傻子突然开始哼歌,都是一愣。 三角眼支使狗腿子:“老二,你过去看一眼,这傻子咋回事?” 狗腿子站起身来,刀交右手,走到床前一步远的位置,探头探脑瞅瞅,见绳子捆得牢靠,就回道:“没啥事啊大哥,傻子不知道哼哼啥呢。” 见没啥情况,狗腿子转身往回走,侯非鱼扭头使劲冲他喊:“五摁——五摁——五摁——” 那个二刀流琢磨了一下,笑道:“老二,傻子是不是喊‘我饿’呢?” 侯非鱼真想给他点个赞!这听力,漂亮! 狗腿子老二没搭理他,回火堆旁边,接着烤饼子:“好像是。不用管他,吃咱的。” 哎?你个没良心的! “五摁——五摁——五摁——”侯非鱼蹬着腿,使足了劲儿喊。咱是傻子嘛,傻子就应该这样,对吧? 二刀流可能是嫌烦了,扭头对三角眼道:“大哥,要不给傻子吃一口,老这么嗷嗷,听着烦人啊。” 三角眼看看侯非鱼,“老二,你给他拿块饼子。要是他老实吃不出声,就不用管。要是瞎叫唤,就再给他嘴塞上。” “好嘞。”狗腿子就是听大哥的话。拿着块烤饼过来扔床上,把塞嘴里的东西一把拽了出去,“老实吃,瞎他娘吭叽个啥。” 靠!核桃膈到门牙上了!好疼! 等老子有机会,指定先抱着你唤雷!电死你个狗腿子!侯非鱼心里骂道。 伸手够那块饼,够不着!这该死的狗腿子,光拿饼扔床边上了,不给解绳子! “够不着够不着,爹——要吃饼饼,够不着!”侯非鱼冲他就喊,心里却想着,反正是傻子叫的,跟老子无关。 “你给他塞嘴里啊,要不他咋吃?”绑绳子那个看得直乐。 “真他娘麻烦。”狗腿子又捡起来烤饼,一把怼侯非鱼嘴里:“吃吃吃!傻东西。” 这狗腿子真是比傻子还傻。把饼整个怼了嘴里,跟拿东西塞上有啥区别? 侯非鱼使足了劲儿把饼吐到一边,然后冲狗腿子嘿嘿一笑:“爹你喂我吃,你喂我吃。你不喂,傻子自己吃,傻子会吃。” 侯非鱼觉得这一笑,自己笑得特别纯真,还充满了感情,应该可以拿个影帝。 绑绳子那个哈哈大笑,“老二,你喂他吃吧,当你捡了个傻儿子。” 二刀流也哈哈大笑,“老二,这傻子是随了你了?” 狗腿子笑骂他俩:“滚你奶奶的,随你俩了。老大,要不给他解了?我可不喂他。” 三角眼瞅瞅侯非鱼,又瞅瞅狗腿子,笑道:“这是你儿子,你看着办吧。” 几个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狗腿子挠挠脑袋,笑骂着上来解了手腕和手肘的绳子,把饼塞侯非鱼手里,“自己吃!还想老子喂你?老子去喂翠红楼的姑娘多好。” 有门儿!侯非鱼吃了口饼,看看绑匪,这些家伙,应该是真把他当傻子,放松警惕了。 “系统系统,唤雷术还得多久准备好?”侯非鱼在脑子里呼唤。 系统:“唤雷术距离最低执行标准,尚需3分钟。如需室内执行,尚需63分钟。” 63分钟啊,来得及。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关于主角,将保持这种状态,并没有脑子开挂那种,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记得的能力。 再次强调,主角将只是跟你我差不多那种的普通人。受的应试教育,爱好看点乱七八糟的闲书,仅此而已。 但是,普通人,也能做很多事。对此我深信不疑。 欢迎评价~也欢迎各种批评、建议、肯定和否定。 厚颜无耻的求书评、投票、书单、塔圈的各种支持~哈哈~ 您的每一次顺手而为,每一个小小的肯定,对新人来说,都是莫大的支持和动力。 第三章:言出法随惊落雷! “爹——饼凉,烤烤。” 侯非鱼冲着狗腿子喊。 那二刀流哈哈大笑,“老二,傻子真认了你当爹了,快给你儿子烤饼去!” 狗腿子嫌烦了,骂了一句,“滚蛋,没完了还,你想当爹你给他烤。” 二刀流瞅瞅狗腿子,沉声道:“我可生不出来这么聪明的儿子。” 狗腿子脸子一撂,刚站起来要说话,三角眼瞪了他一眼,“坐下。老三你去,把傻子拎过来,让他自己烤。” 绑绳子那个老三,答应了一声,几步过来,将侯非鱼身上的绳子都解了,打了个卷缠回到自己腰上,然后拎起来就回了火堆旁边。 这厮劲儿可真大,傻子这具肉身,最低也得一百五六十斤吧,他拎着完全不当回事。 果然悍匪,力敌不得啊!再稳点,找机会吧。侯非鱼暗想着,拿饼往火前凑了凑,然后啃了一口。 真别说,这黄了吧唧的饼子,烤的稍微带点胡巴巴的,还挺香…… 香那就吃,跟他们客气个屁!再说,补充点能量,一会儿万一跟他们撕吧起来,也能多有点力气不是。 几口吃完一块饼,侯非鱼扭头一伸手,冲三角眼道:“爹,还吃!不够!” 狗腿子见侯非鱼又管他老大叫爹,也自乐了起来,“大哥,搞错了,原来不是我儿子,是你儿子啊?” 三角眼嘿了一声,又拿了块饼子递了过来。“吃吧,今儿你吃个够,你吃老子一块饼,老子叫你那个侯爷爹多拿一百两银子。” 听他这么一说,那三个货眼睛都亮了。 二刀流往前凑了凑,“大哥,咱这一票,不知道您跟那个侯爷喊多少银子啊?” 绑绳子的捅了他一把:“老四,坏规矩了,这是你该打听的?拿到钱大哥自然不会亏待咱。”扭头冲三角眼一笑,“是吧大哥。” 三角眼看了他俩一眼,慢慢说道,“这是自然。我疤脸龙四,啥时候亏待过自家兄弟。” 他扒拉着火堆,慢慢又道:“实话跟你们说,咱这一票,非比寻常。除了赎金一千两,事成之后,还有一样的赏赐。只是活要干的漂亮,别留啥麻缠。要他娘谁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坏了事情,别说你们,连我在内,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哟呵,听这话茬,这后边是有事儿啊。 侯非鱼一边继续啃饼,一边思索: 他们这几个货,应该是被雇来绑票的,雇他们的人,他们惹不起。而且,这几个货看起来,心也不齐啊,临时搭的班子?看起来绑绳子的老三和二刀流的老四是一起的,狗腿子老二和三角眼老大是一起的。 有没有可能,利用这个搞点文章? 三角眼说完,看看场间之人,站起身来,“我话撂在前边,事成之后,我绝不亏待兄弟们。两千两银子,我拿八百,你们每人四百。” “可谁他娘敢坏了老子的事,小心有命挣钱——”三角眼恶狠狠一拍刀鞘,“没命花!”。 剩下三个人互相瞅瞅,二刀流陪笑道,“大哥这是说的啥话,咱们兄弟跟你混的,自然懂规矩。每人分四百两银子,够咱回老家置办多少家当了,哪能还起啥心思呢。是我多嘴,大哥莫要放在心上。” 绑绳子的老三也说,“就是就是,老四的不是,大哥莫要多心。” 狗腿子跟着打圆场,“兄弟说得是。咱跟着大哥干,准没毛病。” 侯非鱼刚好手里饼子吃完,就跟着喊了一句,“没毛饼。” 然后扭身子抱住三角眼大腿,“爹还吃饼。”口头便宜先占回来点。 三角眼抓了侯非鱼脑袋推到一边,顺势坐了回来。“吃吧,老二再给他拿一块。” 接过饼子,侯非鱼觉得这东西,和前世在博物馆里看到的金饼十分相像。 一想到金饼,脑中忽然浮现出傻子的一段记忆出来。侯非鱼眨眨眼睛,心生一计。 拿着饼子眼前比量一下,他嘿嘿一乐,冲三角眼说,“爹,我娘床上也有饼子,你吃不吃?” 二刀流拿了个水袋正灌,闻言扑哧一下喷了出来,一脸猥琐道:“哟,老大,侯爷夫人的饼子,你吃不吃啊?” 几个货都嘿嘿嘿的笑得一脸**。 三角眼看看侯非鱼,挑眉笑道:“你娘的饼子,爹自然吃的。” 侯非鱼笑着说道:“爹,你吃不了,饼子硬,咬不动。” 二刀流顿时哈哈大笑:“老大,这小子说你咬不动!哈哈哈哈哈……” 那俩货也跟着哈哈起来,场间一时充满了极快活的气息。 三角眼也笑了,“傻儿子,老子当然咬得动。” 侯非鱼看看三角眼,眨眨眼:“爹你咬不动的,我咬过,咯牙。使劲儿咬,饼子上就有坑了。” 狗腿子一愣,问道:“啥饼子这么硬?”侯非鱼晃晃脑袋:“黄乎乎的啊,比这烤饼黄多了,还沉,可沉可沉的。” 狗腿子看看二刀流,又看看三角眼,一拍大腿:“大哥,这傻子说的,好像是金饼子!” 一说到“金饼子”,几个人登时眼睛放光,倾了身子,都盯着侯非鱼。 三角眼一皱眉,眯眼看了看狗腿子,又看看侯非鱼,见侯非鱼笑嘻嘻的,沉吟半晌。 侯非鱼笑道:“爹,娘不让我咬那饼子,我偏就咬。牙疼,甜的。我趁娘不在,拿出来五六张饼子呢,可沉可沉了。” 狗腿子闻言咽了口唾沫,瞅瞅三角眼,“大哥,五六张啊!要不,你再问问?要真是金饼子,这可是一笔大财啊。” 三角眼眯着眼睛,摸摸下巴,沉声道,“乖儿子,你那饼子,是啥样的?” 侯非鱼看看房顶,想着前世在博物馆看的金饼的大小,用手比划了一下,“有拳头这么大,亮晶晶的,可沉可沉。” 狗腿子倒吸一口气,“大哥,好像真是金饼子!” 侯非鱼冲狗腿子一伸手,“还要饼!” 等着递过来一张饼,却故意一把扒拉开:“不要饼了,要角角!” 然后扭头对三角眼说道:“爹,我还有咬不动的角角,跟饼子那么黄那么硬,好些个呢!” 狗腿子刚要说话,被三角眼一摆手止住了。 然后这三角眼呲了一嘴黄牙,冲侯非鱼笑道:“乖儿子,你哪来的角角啊?跟饼子是一样的色么?一咬就有个印子?” 侯非鱼也冲他笑:“爹,我从娘床头匣子里拿的,娘匣子里那么多呢。她不让我吃,说吃了肚子疼。还说等我长大了就能咬动了,到时候我再吃。我偏不,我就要吃。咬不动,我都藏起来啦——” 听着这么一说,二刀流和绑绳子的老三对视一眼,点点头。又瞅瞅三角眼道:“老大?你看这事儿——” 狗腿子也跟着:“老大,不拿白不拿啊,那可是金子!” 三角眼看看他们几个:“莫急,且再问问。要真是天降的横财——”他嘿嘿一笑,“哥哥自然也不会拦着兄弟们发财!” 环视一周,三角眼左手轻抚侯非鱼脑瓜顶,竭力表现得十分亲切:“乖儿子,你给饼子和角角藏哪啦?” 侯非鱼觉得三角眼演技实在是不行——三角眼尽管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温柔一点,可一脸的贪婪神色,顺了嘴角的伤疤直往出蛄蛹。 “爹你能咬动不?你能咬动,我带你去挖啊?”侯非鱼冲着他甜甜一笑:“我藏庄子外面了,河边的大树底下呢。我藏得可深呢。我娘都不知道!” 三角眼哈哈一笑,道:“傻儿子,爹当然咬得动了,爹是大人嘛。” 然后冲仨绑匪一点头:“该着兄弟们今天发财!老规矩,到手分五份,我二你们一,没说道吧?” 几个人点点头,齐声道:“听大哥的!” 三角眼对侯非鱼笑着道:“好儿子,你带爹去挖饼子啊,爹给你买糖吃。” 侯非鱼连连拍手叫好,一脸欢欣:“好呀好呀,挖饼子吃糖去咯——” 三角眼一拍手,“一起走!” 众人站起身来,把刀用布一卷,拿好。狗腿子把些散碎东西又包进包袱里面。 那个绑绳子的老三问道:“大哥,还用捆不?” 二刀流也问:“面巾遮上不了?” 三角眼沉吟道:“现在外面雨这么大,路上应该没啥人走。咱先骑马,然后顺他庄子河边小路,走上去。” 他扭头看了看外面,天色阴沉,大雨依旧。 “罢了,不用捆了,万一被人撞见反为不妙。面巾也不带了。真碰上什么人,随机应变就是。” 三角眼计议已定,几个人齐声应下。 那二刀流和绑绳子的一左一右,各自挽住侯非鱼一只臂膀,狗腿子在前,三角眼压阵,齐齐出得房门,来到院子中间。 此时此刻,乌云盖顶,大雨滂沱。 侯非鱼却只觉,神清气爽。 脑中呼唤系统:“系统,唤雷术准备好了么?” 系统:“唤雷术准备完毕,请宿主输入密码。” 侯非鱼:“这次只要我亲口说出密码,唤雷马上就执行了吧?” 系统:“是的。” 放下心来,微微一笑,侯非鱼扭头喊道,“爹,你来,我悄悄告诉你,我还藏了娘的首饰呢!” 那三角眼闻言大喜,急忙跨步过来,附耳到他嘴边,温言道:“乖儿子,你还藏了啥?跟爹说啊。” 侯非鱼把脸一沉,冷声道:“烦死了!你废话可真多。” 其时,言出法随! 有光,自天以降!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笔者练过一些传统武术,也有师叔伯一直在做竞技体育(拳击、散打搏击、泰拳、综合格斗等)人才的教育和培养,向专业省队或者是格斗俱乐部输出专业队员。见过也感受过普通人和职业人士之间的巨大差距。 人在打破了自己底线之后,能发挥出的力量超乎想象。所以如果真的面对亡命徒,一定要仔细考虑清楚,要不要出手,以及怎么出手更合理。评估自己能力、现实环境、手边条件等各种因素后,再做出尽可能正确的决定,会更好一些。 语言关我就直接越过这个了哈,否则我一个东北人,去详细描写大唐雅音,这文儿真就没个看了哈,大家理解则个,多谢。 日常求票:书评投票啥的,您方便就随手来一发哈,感谢! 第四章:做人还是谨慎些好。 桶粗的雷电,自九天以降,狠狠砸在侯非鱼的头顶! 明明没有实体,却仿佛身周的重力瞬间增大了十倍!百倍!千倍! 又仿佛直直挨了一锤,整个身体都被钉在土里一般! 耳边“咔嚓——”一声巨响! 前边带路的狗腿子猛地轰了出去,趴在地上,间或一抽一抽的抖动。 身边的二刀流和捆绳子的,左右横飞,空中打着旋崩出去三米开外,各自或趴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还隐隐有些青烟升起。 回头一看,三角眼撅在那里,脑袋砸在地上,屁股和脸朝一个方向,身子侧扭着,摆了一个极其怪异的扭曲姿势,眼见是活不成了。 侯非鱼定了定神,手伸眼前看了看,还是红润的肉色,没有冒烟。想抬腿迈步,没迈出来。 腿完全不听使唤。 耳鸣得厉害。 失神,眩晕,还有点想吐,胸闷得很。 这时,系统的破电子声进入脑海:“唤雷术执行完毕,本次充电完成。系统能源补充完毕。本次剩余待机时间为15天整。请宿主注意下次充电时间。” 侯非鱼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脑供氧能多一些:“系统,你不是说我这肉身不怕电击么?我tm现在难受得要命!” 系统:“在唤雷术超百万伏特的电击下,载体会出现血压增高到180,心率180,身体短暂麻痹,眩晕、恶心、呕吐、消化不良、耳鸣,及偶发肠胃不适及腹泻等现象,不会带来其他负面影响。请宿主放心。” 侯非鱼:“我放心你大爷!老子要难受死了!还有啊,你就能待机15天?你别告诉我每半个月充一次电,我都得这么难受一回!” 系统:“系统升级后可以提升待机时间。请宿主尽快适应唤雷术带来的身体影响。如需尽快升级系统,建议宿主每日进行一次唤雷术充电。” 侯非鱼:“你给我滚哪,你想让我天天这么难受?” 晃晃头,好像好了点?还是晕。 抬头看见眼前,那个狗腿子还趴在那里一抽一抽的。这厮刚走在前面,离得远了点儿,只是被轰了出去,可能还没死透? 侯非鱼晃晃悠悠走上前去,拿脚试着踢了两下,没带电,也没啥反应。 壮壮胆子,把狗腿子后腰上的刀抽了出来。用刀尖再捅两下:“嘿,哥们儿,死透了没?” 没反应,好像这会儿连抽抽都停了。应该是再没啥威胁。 看看四周,一个空荡荡的废弃大院子,四周墙外尽是些大树。后边关人的破屋子,也是灰突突一派萧索之气,拍聊斋直接当外景场地那种。 屋子后边就是山林了。估计周围也都荒了,没人会来,绑匪们便拿了这,当临时贼窝来用。 正寻思着,云散雨收,太阳出来了。 夕阳照得院墙上红彤彤一片,侯非鱼一时竟有些茫然。 这四个货,就这么死了么? 我这算不算杀人了?故意杀人? 应该不算吧,正当防卫才对,他们是绑匪,死了活该! 再说了,雷劈的,跟我有一毛钱关系? 他们得说是咎由自取,怨不着我! 提醒自己,冷静! 现在该干啥呢? 这几个货死到这,能不能看出来跟我有啥关系?别留下啥蛛丝马迹,将来查到我头上。 拎着刀先回屋子,转一圈看看,就一个熄了的火堆。狗腿子清场活儿干得还挺利索。 再出来,这几个货的尸体就各自摆在那里,毫无生命气息,如同一堆物件。 侯非鱼走到三角眼的尸体旁边。 虽然两世为人,这是第一次有人死在自己手里,但是还真没啥负罪感,只是一时有点不适,心砰砰直跳,声音听得非常清楚。 蹲下看看,手伸到鼻子下边确认下,真没气了。三角眼这姿势扭得,可以直接去美国电影里演丧尸。 boss刷完得开装备,这是为人处世的基本道理。打过游戏的应该都懂。 伸手在三角眼的胸口、腰间、袖口和靴子筒都摸了摸,书信文字之类一概没有,就掏出来一个小包,里边有点散碎银子。 “一点雇主的信息都没留下啊……兜里就这点钱,还当老大。” 侯非鱼念叨着,再去绑绳子的老三、还有二刀流那边接着开尸体。 一样先确认死亡,然后搜尸。 还是一点点银钱,一个皮水袋,其他没啥收获。刀和绳子啥的,侯非鱼也没想拿着,怕惹麻烦。 又走到狗腿子这继续。这家伙背上一直有个包袱背着,连生火带吃东西的,拿出来不少物件呢。 看看有啥先。 圆筒的火折子,还是第一次见到,感觉挺稀罕……油纸包的干粮包,碎银子加些铜钱,还有一个油纸小包和一个鹿皮包囊。 打开小包一看,又有纸包若干,上面小小的字写着名称:清心汤,止血散,拔箭散,玉珍散,三黄宝蜡丸,解毒丸。 再看那个鹿皮包囊,里面是三个小包,也分别写着名称:鸡鸣五鼓返魂香、迷魂药、解药。 果然是一群匪徒。侯非鱼想了想,把这些药包和火折子干粮之类又收回了包袱,学狗腿子那样背在背上。 万一有啥用呢…… 散碎银钱全部揣走,俩原因:刚发现,傻子身上没钱——傻子都不知道身上要带钱的。 再一个,故布迷阵,尸体让人发现时候,他们身上一点钱没有,这多少可以起到一些混乱别人思路的作用。 把刀塞回狗腿子手里。站起身来,看看地上,雨后的地面有些泥泞,但是并没有留下什么清晰的脚印。想了想,又把狗腿子和二刀流怀里的面巾掏出来,包在鞋底。走了两步看看,这回彻底没啥痕迹了。 处理案发现场其实不难,古代的刑侦技术毕竟有限。侯非鱼这么一搞,虽然不说把自己摘干净,起码多了些保护作用。 就算雇他们的人找过来,既然知道绑架的是个傻子,总不会猜到傻子收拾现场吧?到时候他们猜想得越多,离真相就越远。侯非鱼虽然不知道这么做能有啥用,但总该有些用处才是。 “倒不是我怕,人又不是我杀的。 我只是不想惹麻烦,小心点总没错。” 侯非鱼对这一点,很是肯定。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关于谨慎这一点,一个人突然之间跨越了时空,然后面对完全不可控的环境因素,会下意识的产生自我保护的意识。这其实是一种很重要的生物自我保护机制。 而描写这部分的时候,其实我在想的,是教父里面,第一次杀人之后,在楼顶穿行,处理凶器的那一段场景。演员用一种不动声色+冷静处理的诠释,将人物性格展现得淋漓尽致…… 主角自然不是黑社会世家出身,所作所为只是普通人的想法而已,但是尽量真实且合理,是我追求的目标。 补充一点,关于匪徒包袱里的各种“散”和药丸子迷香之类,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包括名称,都是考证过的——来自《行侠家传秘抄》。 感谢。书评啦,收藏或者是啥票票的,请您随意为之~ 第五章:不是吧?新功能就这? 摸了摸怀里的银子,侯非鱼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少。因为他所附着的这个可怜的傻子,不会数钱…… 侯非鱼自然就更搞不懂咋数钱。关于古代的信息,傻子知道的他才能提取,傻子都不会,他就只能更抓瞎。 不过刚才骗这个几个倒霉鬼的说辞,关于傻子埋金子的那些,倒是真事!要不是傻子记忆里这些信息,侯非鱼也想不到用来编瞎话唬人。 现在的问题是:他不知道这是哪儿。 傻子完全没印象自己咋来的!傻子脑袋里记得的,是跟几个好玩儿的叔叔,不知道怎么,就来到这个好玩儿的地方。 …… 先离开这里吧。万一绑匪还有些同伙,或者是雇佣他们的上线之类,再来这里的话,可就麻烦了。 侯非鱼一面想着,一面问系统:“系统,你认路不?我现在往哪儿走?” 系统:“此问题与宿主非直接相关,系统不能给出答案,请宿主自行探索。” …… 就知道这破系统屁用没有,指不上! 但是侯非鱼还不死心,毕竟系统说过,充满电有概率开启什么底层预设功能来着! “系统!你不说充满电,就能开启啥新功能了?” 系统:“是的。底层架构预设功能,已准备触发初次使用,请宿主决定是否启用。本次程序加载,将轻微增加系统电量损耗。” “加——等等!”他忽然想起来,这破系统的尿性,“加载的程序会不会有啥大场面?别跟唤雷似的,我要不要做啥准备?” 系统:“本次加载项目为系统预设内容,仅为基础类底层架构预设服务,宿主无需做任何准备。” “哦……那行吧,加吧。”听系统说没啥事儿,他心里放松和失望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其实难免还有那么一点点期待,能不能给啥大招来着…… 不到一秒。 系统:“……加载完毕。系统增加计算类工具,宿主可以成功完成‘加减乘除及平方、立方、开方,以及函数类’计算工作。” 啥? “没了?” 系统:“本程序升级后可提供‘汇率转换’、‘房贷计算’、‘个人所得税计算’等功能……” ??? 侯非鱼:“‘汇率转换’、‘房贷计算’、‘个人所得税计算’?!系统你在搞毛线?” 好不容易从一群持刀悍匪手里逃脱,你就奖励我个这?一个还没升级的垃圾计算器? “你个没啥路用的白痴垃圾#¥%##¥%%破系统……” 侯非鱼一边骂,一边愤愤前行。 推开大门,走出大院,看着眼前蜿蜒曲折的下山路,还有路两边好几米高的大树林子,有点傻眼…… 回首望望那马上就落山的半个红太阳,哀叹一声:“这tm还不如给我一个指南针呢!” 武侠小说里有句老话叫“逢林莫入”,侯非鱼觉得贼拉拉有道理。现在看着眼前开始变暗的林间小路,犹豫着要不要回屋子里去再猫一宿?明儿天亮了再出发? 可想想院子里那四具尸体,还有可能出现的其他人…… 其实他不是怕,就是有点发毛。 算了,好汉子不走回头路!咱毕竟是爷们儿,纯的! 侯非鱼坚定的迈出左脚,转身,冲回大院! 总得回去拿把刀防身吧? 奶奶滴,后悔啊,上辈子,咋不多看点荒野求生之类! 三角眼的刀拿在手里,这家伙是老大,兵器可能更好点,虽然看不太出来;二刀流的短刀别在腰间;狗腿子的刀连着鞘,背在背上以防万一,又把绑绳子的老三,腰里的绳子也卷在包袱上一起背好。水袋就很犹豫,万一谁有个传染病啥的咋办?算了不要了! 侯非鱼是个谨慎的人,这跟胆小关系不大。 出了院门,转身把大门给轻轻合好。心里念叨着:“哥几个一路走好,此生无怨尤,下辈子做好人……” 看着眼前的小道,不就是林子么,只要顺着路走,不能有啥事儿吧?不能总那么倒霉吧? 老话讲:上山容易下山难。 下山路本就难行,更何况雨后。 拿着刀,站在大门前,侯非鱼再次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回去躲一宿。 可万一,就算不是绑匪同伙,再来些别人,毕竟死了四个人在这里,侯非鱼说不清楚。 不能冒这风险,先撤为上。 打定主意,出发! ———————————————————————————— 也不知道什么人,在这山上修了个宅子还荒废了。 就门前这一条路,开始还有些台阶,后来就被土埋得时隐时现。有些地方就完全是泥土地了。 脚底下一呲一滑的。走起来得格外小心。 天色也越发暗了下来,几十米开外,已经开始看不清路在何处了。侯非鱼左手拿着刀防身,背上背着的刀也取了下来,用右手拄着,当登山杖用。 走了十来分钟,也还是在林间路上,不知出处还有多远。 “咕——咕咕咕,咕——咕咕”。古代的环境就是好,风吹林子沙沙响,不知道什么鸟一直在叫。 它叫的舒缓而惬意,他听得脊背直发凉。 “系统,出来唠两句。”有点动静,侯非鱼能感觉安心些。 系统:“我在。” “我脑子里关于傻子埋金子的信息,忽然就想起来了,是咋回事?原来我没这概念啊。” 系统:“宿主对于载体的记忆内容,会随着环境信息的触发而读取。如果一次性全部读取,会造成宿主大脑皮层负担过重,易诱发脑积水、脑梗、脑溢血等情况。” “这算是对我脑袋的保护措施呗?” 系统:“是的。” “那要是有啥该知道的,没能提前知道,咋办?” 系统:“信息触发为生物性自生成行为,系统无法干预。请宿主自行解决。” “系统你还真是……一直坚持着没啥屁用的路线啊。”侯非鱼一边拄着刀往下走,一边感慨道。 “这眼瞅着就黢黑了,你除了天气预报和计算器,就不能给个手电筒啊,指南针啥的,实用点的功能么?” 系统:“其他底层架构预装载功能,需宿主提高充电次数进行触发。” 得了,指不上,自己走吧…… 吭哧吭哧又十多分钟,眼前已经只能看清楚三五米出头了,侯非鱼才离开这条林间小路。好在除了鸟叫、松鼠跑,倒是没撞见什么其他的动物。 小路尽头,是一条看起来还平整些的官道。道边很往里些的树上,还栓了四匹马,自该是这些绑匪留的。 侯非鱼前后左右的瞅了瞅,没见有人。 走了过去,有点发愁:有马当然好,问题是他不会骑…… 上辈子,前女友跟她闺蜜倒是学过骑马,侯非鱼陪着去过几次。嫌贵,他就没学。后来有客户喜欢马术,都是前女友替他陪着骑,再后来,人家就骑一起去了…… 算了,不想这些丧气事儿。侯非鱼走到马跟前,一匹枣红色的先发现了他,抬两下头,擤了两下气,又叫唤了两声。 行,就你吧。侯非鱼把刀背回背上,解开绑在树上的缰绳,先牵着走——这个他倒是会的,没少给前女友和客户牵马。 怎么又想起来这个……甩甩脑袋,到了大路上,左拐还是右拐犯了难。无论侯非鱼怎么使劲儿,回忆被绑时候怎么来的,愣是一点没印象。看起来傻子就没把这些放在心里。 回头看看绑马的地方,一拍脑袋,既然都绑在林间小路的左手边,那大概率就是来的方向。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嘛,八成从西边过来的吧? 侯非鱼拍拍马头:“小红啊,你知道咱从哪边来的不?知道的话,你就给我个表示。” 然后往小路右手,东边的方向牵了两下缰绳,小红马挣了两次表示不同意。 “得嘞,往左边走。”奔着西边,侯非鱼就上路出发了。 却没注意到,东边树林之后一道人影,正在凝视着他。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报时、天气预报、唤雷术、计算器,我觉得在古代能有这些能力,真的已经很好很好了。 就这些东西,其实已经可以衍生出各种用法了,对吧? 日常求票: 若您觉得本文尚且可以,书评、投票,啥票都是对作者最大的支持。书单和塔圈啥的,您也敬请随意哈~ 第六章:慕鱼与非鱼? 第六章:慕鱼与非鱼? 话说,侯非鱼虽然不会骑马,但是为啥一定要牵着它走呢? 首先,因为天黑了,有匹马在身边安心不少,有个伴。 其次,这山路,靠山一侧的右手边都是林子,而反方向的左手边是山体斜坡。黢黑的看不清路,再滑下去啥的,危险着呢。这种时候,右手里的马缰绳缠两圈,真倒了能拽住,就不怕底下脚踩空。 再一个呢,就是万一有个豺狼虎豹啥的出来,有匹马在这,能替他挡一挡。他侯非鱼虽然跑不过猛兽,也跑不过马,但是可以先给马一刀,让它跑不动了,他好跑…… 这一举好几得呢,侯非鱼自觉智商应该还够用。 林外的山路,似乎没有受到唤雷术的影响,路面还是干的。侯非鱼走了一段,把脚下的面巾扯了下来,包块石头,顺着斜坡远远扔了下去。 摸着黑,顺路又走了个把小时,总算出了山。 能看见远处隐隐约约的有村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傻子记忆里,自家那个庄子,太远了看不清楚。肚子倒是不饿,绑匪的烤饼子还挺禁饱。 能看见村子,悬着的心就放下来不少。侯非鱼把手里缠着的缰绳松了几扣,勒了这么久,手指头都有点肿了。 “小红啊,咱这回可算是要离开危险区域了,一会儿进了村,我让人给你先准备点吃喝哈,谢谢你陪我这么久。”拿刀的左手在马头拍了怕,表示一下亲近和感激之情嘛。 可没想到的是,这破马,突然就tm惊了! 它毫无预兆地人立而起,前蹄在半空倒腾两下,转身就往来时候的路上跑。 侯非鱼右手牵着缰绳,还没来得及全放开呢,一时间反应不急,被它带的一个趔趄,又甩到路边,脑袋狠狠撞到一颗树上! 眼见那畜生顺路往回跑不见了,然后侯非鱼的意识就沉了下去: 咋这倒霉啊,我靠…… ——————————————————————————— 系统:“宿主?宿主?宿主?……” 醒过来,一睁眼,又是躺在破床上。想坐起来,身体不听使唤,不能动。 “我这是又穿了?”侯非鱼定定神:“咋,无限循环流啦?系统?” “谁呀,你说的啥?”一个清朗的男人声音响起。 吓侯非鱼一跳!这屋里没别人啊,就他自己躺着呢。 “你说呀,说呀你说呀。”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听着还有些耳熟呢? 然后侯非鱼猛地坐了起来,左右乱看:“你在哪儿呢?玩儿捉迷藏?”那声音又道。 可是他根本没想动啊。 “哈哈,我来找你,你藏好了啊!”侯非鱼的身子一把跳下了床,先看房顶,再看床下,又去看桌子和椅子下面。 侯非鱼看着眼前不停切换的景象,和自己没法使唤却一直在动的身体,寻思了半天,有点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系统说过,他和傻子的融合率不高,有可能丧失对载体的控制权。眼下这是,因为被马给甩飞撞了树上,丧失控制权了吧? 原本那个傻子的意识醒过来,先于他接管了身体控制权! 侯非鱼:“系统系统,快出来!” 系统:“我在。” 侯非鱼:“现在啥情况?我控制不了身体,傻子又醒了么?” 系统:“是的。宿主由于头部受到撞击,导致发生了失控状况,载体意识复苏,接管了载具。” 侯非鱼:“那现在咋办?” 傻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说啥么?啥桶?啥咋办?你得藏好不能说话,要不我就发现你啦!” 身体还在乱动着找人。一会儿掀起来床边的布看床下,一会儿把地上的小板凳拿起来看看里面,一会儿又回到床边,把铺着的褥子掀起来瞅…… 系统:“宿主需等待载体意识沉默以后,才能再次掌控载体的控制权。比如载体深度睡眠之后即可。” 侯非鱼:“等他睡着?那他醒了呢?” 傻子:“谁睡着啊?捉迷藏不许睡!” 系统:“宿主再次掌握控制权限后,载体在宿主没有主动放弃控制权限的前提下,无法醒来。本次宿主丧失控制权限为偶发事件。建议宿主提升与载体的融合率,避免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 侯非鱼:“那怎么提升融合率啊?” 系统:“首先升级系统,待系统对载体修复能力提升以后,对载体脑部进行修复,然后宿主可以尝试提升融合率。” 傻子:“你怎么还说话,捉迷藏不许说话啊。” 侯非鱼:“……升级系统……说到底必须先升级才能让我不再被替代?” 系统:“是的。” 侯非鱼:“什么垃圾玩意儿啊……那我现在只能等他睡着了呗?” 系统:“是的。” 傻子:“你怎么还说话,再说话我不跟你玩儿了!” 侯非鱼:“傻子,你啥时候睡觉啊?” 傻子:“你还说话,我不跟你玩儿了!捉迷藏不许说话啊!” 面对这么个傻子,侯非鱼一时间不知道说点啥好,只好转脸问系统:“系统,现在几点了?”想看看傻子大概还得多久能睡觉。 系统:“现在是上午08:42。” 侯非鱼:“啥?我记得我是被马给甩了一下,撞晕了吧?那不是晚上的事儿么?我晕多久了?我咋到这的?” 系统:“宿主昏倒为12小时06分钟之前。被人发现并移动到此地为11小时24分钟以前的事情。载体控制权丧失为8小时40分钟前发生。” 傻子:“啥马?你藏马后边了?哪有马?你捉迷藏真厉害,你说话我都找不到你,哈哈哈……” 侯非鱼此时发现,傻子似乎只能听见他对系统说的话,却对系统完全没有反应:“系统,傻子听不见你跟我说话是么?” 系统:“系统只存在于宿主意识之中。载体无法听到宿主与系统沟通的内容。” 原来如此,也挺好,侯非鱼暗想着。要不然他和系统说啥,一个劲儿让傻子插嘴,岂不是烦死了都。 可是现在才早上8点多,就算傻子早睡早起,那不是也得十几个小时以后,才能拿回身体控制权?不知道傻子午睡不…… 侯非鱼转念一想,现在只好用傻子的眼睛,先看看周围环境,就当多一个缓冲的适应期。 他直接喊:“傻子,傻子,你能听到我说话哈?” 傻子:“你才傻,我又不聋,跟你说这么久,你不知道么?” 奶奶滴,让傻子鄙视了…… 侯非鱼心里这个别扭:“傻子傻子,你啥时候睡觉啊?” 傻子正歪着头,把桌子上的一个碗掀了起来,瞪眼往里瞅,看看说话的人藏没藏在这里,撅着嘴说:“我不叫傻子,我娘说,叫我傻子的不是好人。你藏的再好,也不许叫我傻子,不然我不跟你玩儿了。” 侯非鱼:“那你叫啥?” 话问完了,侯非鱼才想起来,他还不知道自己这肉身叫啥呢。傻子的记忆虽然整个归了自己,没主动去读取或者触发一下的话,很多东西依旧是一片模糊。 傻子把手里的碗放下,又掀起来旁边的碗接着找:“我娘叫我小鱼儿。爹也叫我小鱼儿。但是你不能叫我小鱼儿。” 小鱼儿?一个傻子叫小鱼儿?侯非鱼瞬间想起来绝代双骄,觉得这名字有点对不起古龙大大…… 侯非鱼:“那我叫你啥好啊?” 傻子站直了身子,想了半天:“他们都叫我小猴爷,可我不是猴子,我爹才是猴子。爹说,别人问叫啥,要告诉大名。我大名叫侯——” 他又抬手,掀了第三个碗,还是没发现说话的人,顿时高兴起来,“你可真会藏!比弟弟妹妹会藏多了!” 转过身子奔着门口就跑:“我知道你一定藏门口了!” 推开房门的一瞬间,傻子大声喊道:“我叫侯慕鱼!”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侯慕鱼与侯非鱼。以前看小说没太注意,现在自己写,发现作者起名字确实不容易。所有主要人物的名字都有所指,我希望能通过这些名字,反映起名者当时的心境。 对作者来说,给文中人物起名字,其实和给自己的孩子起名字是差不多的感觉吧…… 日常求票~感谢您对本文的支持哈~ 第七章:最爱吃红烧我爹? 侯非鱼听了这个名字,心里一时有些恍惚。 他叫侯非鱼,傻子叫侯慕鱼。 这么巧的么? 眼见当下无事,侯非鱼决定,先把傻子的记忆大体过一遍。 于是他脑海里,有了如下的故事: 我是爹的儿子。 娘就我一个娃。爹有三个娃。 我爹可能是个猴子,因为好多人管他叫什么“侯爷”。 娘说,我小时候聪明伶俐,一岁会叫爹娘,三岁能说好多话。可怜六岁那年家里出事,混乱中脑袋被撞伤,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们说我傻了。 我搬到了庄子里住。爹娘经常在这,偶尔不在。 他们不在,我就很自由,没人敢管我。 我最爱搂大肥猪喊爹,瘦的也喊爹。 因为这,我在附近十里八乡,算个名人。 我身体挺好,顿顿都可劲儿造,不挑食。 最爱吃的菜是红烧我爹。就着红烧我爹,能多吃两碗饭。 我跑的也快。翻墙偷鸡被发现了,狗都追不上我。 追上我的话我就咬它。刚开始咬不过,后来这一片的狗,都怕我。 我吃饱就出去耍。爹娘开始还管得严,后来有了弟弟妹妹,就松了很多。 那时候我七岁,明白了一个词,叫自由。跟同龄人比,我这得算早慧儿童。 自由是啥?对我来说就是耍累了可以睡觉。想睡哪睡哪,想啥时候睡就啥时候睡。 有时候睡在家里,有时候跟一群我爹睡在圈里。有时候也睡在庄稼地里。 我可聪明了,知道睡地里不能压到麦苗,不然会撑到肚子疼。 因为有一次,一只我爹偷偷跑出了圈,在地里压倒好多麦苗。大伙抓到他,做成了红烧我爹,给我撑够呛。 以后他们问我最爱吃啥,我就告诉他们红烧我爹。 我还学过倭语。 那年,庄子上来了些倭国人投宿。 有一天,我在地里正睡觉,就听见一个倭国姐姐,喊什么“压麦爹”。难道又有爹跑出圈了?那晚上我要多吃两碗饭! 赶紧坐起来一看,原来是倭国矮脚猴,和一个姐姐也来庄稼地里睡觉。那个姐姐背了小枕头来的。可她不知道枕,扔在一边,比我还傻。 我想过去告诉她,枕头不能乱扔。矮脚猴坐在姐姐上边,看见我过田垄,就喊什么“已过已过”的。这俩人起来就跑。枕头都不要了。 我那时候小,认生,就没追他们。只记下了这两句倭语,然后枕着那个枕头睡着了。 要追一定追得上。矮脚猴那小短腿,指定跑不过我。估计他连圈里的大白爹或者是花爹都跑不过。 回家跟娘学了这个事儿,娘说枕头应该还给小姐姐。还说不能打扰别人,还说,我得学会跟人相处……还有什么来着,说太多我没记住。 但是长大了,我就学会了相处之道。跟各村六岁以下的朋友,都能处挺好。 六岁以上不太行,他们不咋爱带我玩儿,嫌我幼稚。 我侯爷爹读过书。他总说要知天命,安安心心,做个地主富家翁,还说活着就挺好。娘说他没出息,侯爷爹就笑,说你当初就是贪恋我姿色,又不贪图我有啥出息。我娘也笑,还掐了爹。 侯爷爹自嘲,多少还有个爵位。 我问爹,啥是爵位?爹说什么公猴抱子难,他就是猴。我说我懂了,猴抱儿子难,只有我一个。我娘就给我一巴掌。 听爹说,娘是圈子里有名的美人。他俩算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感情很好。 我每天开开心心,就是他们感情好的证明。 就算看见我搂大猪喊爹,侯爷爹也没怪过娘。最多就是家里不再做红烧我爹了。 侯爷爹,决定跟娘再生个弟弟,但是没成。 喊大夫来把脉,说我娘生我时候,伤了根本,这辈子不能再怀。 娘是大家闺秀,很懂“不孝为大、无后有三”的道理。 我老听她念叨这个,问她啥意思,她说这两个,是给别人当老婆必须懂的道理。 我娘还教我,这种四个字的道理叫成语。我说我记住了,当老婆,不孝为大,无后有三。她说我记得不对。 她记得对,所以直接做主,给我侯爷爹买了个女子回来当二房。侯爷爹开始还假装不同意,但是他拗不过我娘。 二房很快生了个男娃,隔年又生了个女娃。 每次我都是第一个去爹那报信,第一个去报信的能讨喜钱换糖。我跑的快,从二房生娃的屋子门口,跑到爹那里,只是一个转身,然后抬头,跟一直站在我身后的爹说,爹,二房给你添了个弟弟;爹,二房给你添了个妹妹。 爹就叹口气,很开心地告诉我,是你姨娘给你添了个弟弟,你姨娘给你添了个妹妹。 我后来想明白了,跟爹说,那就是咱俩都有弟弟和妹妹了。二房真好。 爹摸着我的头,说去你娘房里也告诉一声。 我就跑去告诉娘,爹跟我都有弟弟妹妹了,二房给的。娘没给我钱买糖,每次都把我打一顿。 二房对弟弟妹妹都很好,对弟弟更好。于是弟弟每天都要跟着家里的先生读书。妹妹也爱读,二房不明白,妹妹为啥要读得比弟弟还多。妹妹说就是喜欢。 弟弟说妹妹比自己更厉害。 二房对我也好。她老带我出去玩儿,还告诉我,别人家猪圈都在哪儿。怕我找不着,她偶尔也会亲自带我去。 弟弟妹妹对我也好,二房教他们好好跟我一起玩儿。 我们小时候最爱玩的,是看我的头结实,还是板凳结实的游戏。有时候也和土砖一起玩儿。 但是每次都是板凳赢。有时候我能赢土砖,有时候赢不了。我可不服气了。 弟弟妹妹七岁以后,我们就不再玩这个,改玩儿别的了。 我们是特别和谐的一家人。 …… 后来弟弟长大了,前几天他还没满十三岁的时候,当了生徒。 爹说,你弟弟有出息,要不是在咱家,能光宗耀祖。 我问爹,啥?爹说,光宗耀祖。 我说爹我记下了,光腚咬猪。 爹说,光宗耀祖是好事。 我说那我也要光腚咬猪。 爹说那你得满十三岁。我说,我啥时候满十三岁啊?爹说还得好几年呢。我说那我等着咬猪。 庄子里有人夸我弟是文曲星下凡。 我问娘,啥是文曲星,我娘说一群庄户懂个屁,你弟这辈子,这就到头了。 我又去问爹,弟弟是啥?爹说,文曲星下凡。我说爹我记下了。 爹问,你弟弟是啥?我想半天想起来,回我爹说,弟弟是蛆下凡。 五个字,我一气儿就记住仨,特别骄傲。 妹妹也长大了,长得可好看。眼睛像狐狸似的,细细长长。还白白净净的,比庄子上最白的黑狗都白。比庄上王寡妇也白。但是没有圈里的大白爹白,也没大白爹肥。 妹妹最好看的就是一双眼睛,特别大特别亮!二房总说,她长得这么好看可咋办。 我也不知道二房为啥愁。也不知道将来,妹妹给谁家“无后有三不孝为大”去。 我还知道一句话,人怕出名我爹怕壮。 我就因为老在圈里喊爹,名气大了嘛。 在地里睡觉,来了几个人看我。脸上都盖块黑不溜秋的破布。 他们要给我糖,我没要。糖早都吃腻了。 然后他们要绑我, 给我开心的嘿。 那个带头的三角眼说,莫伤了他。这小子有名的傻子,捆结实点就行。 你看他们都知道我。我名气不比蛆下凡差啊。 特别骄傲。我觉得我离光腚咬猪不远了。 他们要带我走,我当然不干啊,我又不傻。 我冲了上去,一把抱住带头那个大腿就喊:“爹——我还要绑绑,绑绑好玩儿——” 三角眼人可好了,不光同意我的要求,还嘱咐拿绳子那个,多捆两圈。 然后我就趴在大马身上,跟他们到了一个房子里。 拿绳子的问我好玩不?我说好玩,他就把我拎起来扔在床上。 然后他掏出来几个核桃,问我想吃不?我说吃,他就拿块布,把核桃包起来塞我嘴里了。 捆我那个说,用看着不?带头的说不用,动不了,这地方没人来。又说什么分头行事,就都走了。 然后我就睡着了,醒过来就在这里。 这是二狗叔的家。 ————————————————————————————— 侯非鱼觉得过一遍傻子的记忆,让自己很有些感觉。 毕竟这身子如今也归他用了。还有傻子的家,也就是这辈子自己的家了吧。 他能感觉到,傻子的记忆里,尽是些开心之事。于那些伤心难过,傻子全无念想。 只是对傻子的名字,侯慕鱼,他还有些纠结。总觉得自己和傻子之间,是不是有些什么纠缠?感觉有些奇怪。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关于傻子的故事,不知道这种笔法您能不能喜欢。 傻子的存在,将是后边故事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一体两命的这种设定,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个点。 我会慢慢写,努力,加油~ 日常求票哈~推荐收藏评价之类,不怕多的哈~ 第八章:淤泥里得自在,猪圈内任逍遥。 侯非鱼正沉浸在傻子的记忆里,企图把傻子的人生化为自己的故事。而傻子已经决定,开了门就一定能发现他了。 傻子猛地冲到门前,一把推开,然后快速绕着门转了一圈,也没看见我。便自愈加高兴起来:“哈哈,你藏哪儿了?快告诉我,我一定能找到你!” 侯非鱼可能是比傻子还傻,这问题,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 怎么告诉傻子呢?我是透明人你看不见我?藏在你脑子里了?还是天上地下你看不见的地方? 傻子还挺聪明,又返身冲进屋子里,杀了个回马枪:“你在哪儿?我看见你了,你快出来。” 见屋子里还是没有人,傻子很大声的喊着“爹啊——”,转身就往出跑,然后拐弯,顺了房子边上一人宽的小胡同子就扎了进去。 那么窄的路,他竟然一点儿都不减速,也不怕磕到墙上。 侯非鱼忽然闻着味道有点不对,还没来得及搞清楚什么情况,只见傻子一拐弯,在一道半人高的矮墙上,手一扶,纵身跃起!高声喊着:“爹,捉迷藏啊!” 然后,侯非鱼眼看着,泥泞之中,一只大花肥猪,在眼前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看不全它的轮廓—— 侯非鱼感觉的脸,狠狠撞到了猪的身上! 傻子双手去搂大花猪,用脸在花猪身上蹭来蹭去,也不嫌猪身上干了的泥巴扎脸:“花爹,有个玩儿捉迷藏厉害的家伙,你帮我找他啊!” 我去,真管猪叫爹啊! 虽然记忆里有这个事儿,但是第一次亲身感受到,来自大猪的温暖,和猪圈里销魂的气味,然后从自己嘴里喊出来那个“爹”字——侯非鱼必须承认,这还真是对他造成了足够强大的心理冲击! 比看那四个绑匪死他的面前,还要震撼许多! 那花猪扭过头来,似乎对傻子的突然出现习以为常,只是“哼哧哼哧”着打了个招呼,旋即扭过头去不再动弹。 然后傻子又扭头对旁边的一只白猪说,“你也帮我找他啊!白爹!” 那白猪也是扭头看了一眼,“哼唧哼唧”的,站起身来,挪动了一下身子,尾巴卷成个卷儿,拿屁股冲着傻子,又趴了回去。 这是拒绝了的意思吧? 还没等侯非鱼确认大猪的态度,旁边角落里拱出来一只半大的小猪,“哼哧哼哧”的,拱到傻子这里,用猪嘴一劲儿往傻子怀里钻。 傻子在小猪头上轻轻拍了一巴掌,然后把小猪搂在怀里,哈哈笑着说,“你这个笨蛋,总能找到我呢?但是你找不着这个家伙啊,我都找不着他。” 看着眼前脏兮兮的小猪羔子,傻子笑得是真开心。以至于侯非鱼虽然看不见此刻自己的脸,都能感觉到脸上那满满的灿烂。 面部肌肉好像突然得到了某种唤醒——松弛,彻底的松弛。松弛到他能发觉到肌肉的存在,和这些肌群的自然牵引是如此的流畅、丝滑、毫无阻力。 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久到侯非鱼已经想不起,自己上一次这么毫无牵挂、毫无顾虑、没心没肺的笑,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傻子哈哈笑着,又把小猪高高举起,仔细看了看小猪的肚皮花纹,然后说:“他也没藏在你下边呀!” 那小猪四个蹄子,在半空中乱蹬一气儿,“哼哼呕呕”喊了两声。傻子便把它放下来,坐在自己腿上。一条胳膊给小猪搭前蹄,另外一条胳膊去搂小猪,然后用手在它的肚皮上一通揉搓。 侯非鱼眼看着小猪用鼻子拱了拱傻子的下巴,然后趴在傻子怀里,两只小猪蹄儿搭在胳膊上,笑了起来。 真的,侯非鱼看到了小猪在笑。 接着,它闭上眼,要睡觉了。 …… 从未见过。 侯非鱼从未见过如此景象。 竟然有人能在猪圈里,给他如此放松而舒适的感觉! 简直比他过年回家还要温暖一些…… 淤泥里得自在,猪圈内任逍遥? …… 心里涌起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像是羡慕,又像是感动。 傻子的快乐如此简单,如此真诚。 跟他一比,侯非鱼忽然觉得自己上辈子那些蝇营狗苟,啥也不是。 感慨归感慨,可这个味儿,实在受不了了。 “别找啦,小鱼儿啊,你找不到我的。我是神仙,在天上跟你说话呢。” “神仙?你是神仙?会捉迷藏的神仙?”傻子坐在猪圈里。仍然左右抻头,四处乱瞅地找他。 “对喽,我是——”侯非鱼本来想说玉皇大帝来着,可转念一想,现在穿越的事儿都发生在自己身上了,神仙也未必不存在,冒人家名头,小心挨收拾。 “我是——天上的齐天大仙——,路过此地,见你天真可爱,特来相助于你地——”侯非鱼顺嘴开编。 傻子抬头看天,他的眼前,变得只有猪圈那低矮的横梁和破木板:“我没看见你,齐什么仙来着?” “齐天大仙啊。” “什么大仙?” “齐天大仙啊!” “齐天什么?” …… 傻子玩儿我呢吧? 侯非鱼不接这茬了,跟傻子上不起火:“小鱼儿啊,你说你大名叫侯慕鱼,是哪个慕鱼啊?”记忆里没有终究具体的字眼,他还是要确定一下。 傻子还瞅着圈顶的木片,也不嫌撅脖子:“木鱼敲的咚咚响,庙里和尚头光光。” 哟,还挺押韵…… 侯非鱼尽量让自己保持微笑,声音听起来更温柔一些:“你叫的,是敲的这个木鱼啊?” 傻子还是不低头:“神仙你咋还不下来?” 侯非鱼:我啥时候说要下来了? 这也不行啊,沟通不了,鸡同鸭讲一般,他实在跟不上傻子的思路。 “小鱼儿啊,我考考你,你知不知道,咱们现在是在哪儿啊?”干脆侯非鱼也不跟傻子废话了,唠点干货吧。 傻子低下头来,噘着嘴,扭头跳出了猪圈,穿过来时候的小胡同,来到院子中间,又抬头看天:“神仙你咋还不下来?” 侯非鱼顿觉阳光刺眼得很,傻子也不知道换个方向! “我下来了,下来了啊!你赶紧往地上瞅!”第一时间忽悠傻子低头,这么直视太阳,侯非鱼真怕他把自己的肉身给搞瞎了。 到时候又傻又瞎的,以后可咋混。 傻子这把还怪听话,真低头在地上找来找去。看见一溜蚂蚁爬,就又蹲下使劲儿看,好像要把侯非鱼从这一堆蚂蚁里揪出来似的。 “你是哪个啊?”他指着蚂蚁里最大的问道。 “你是这只不?” 侯非鱼:……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我小时候在农村住过一段时间。每次去都玩儿得很开心。那是童年记忆里很悠闲,很快乐的时光。 文中提到,淤泥里得自在,猪圈内任逍遥。也许快乐的本质就是这么简单,和其他的因素并不相关,全看我们的心怎么去认定了吧。 傻子作为主角在这世间第一个“最近”的人,会和主角产生怎样的关系?这种特殊的依存共生,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其实想想这一点,很有意思。 日常求票哈~ 感谢您的阅读。 新人不易,我会加油~ 第九章:非鱼初入侯府。 傻子指着地上的蚂蚁问是不是侯非鱼…… 侯非鱼:“……不是。” 傻子用手指头在大蚂蚁身边画了一个圈,好像就能区分开了似的。蚁群立刻慌乱起来,后边的蚂蚁开始前后左右乱爬。 “那是这只不?”又指了另外一只大个头问到。侯非鱼也没看出来这俩蚂蚁有啥不同。 “我不在蚂蚁身上,我在你身上呢!”他也实在没想出来啥好办法,跟傻子沟通太费劲了。 “在我身上?”傻子站起来一低头,从脚丫子看到胸口,左右看看两条胳膊,又去看自己身后,扭着头原地开始转圈,哈哈大笑起来。 侯非鱼也不明白傻子笑的是个啥。 “别转了别转了——”转了不知道多少圈,侯非鱼都感觉迷糊了,可他又没法闭眼睛不看,身子不归他使唤啊……就傻子这样子,还不知道要转多久。 “小鱼儿,快收了神通吧——”侯非鱼实在受不了了,对傻子大喊道。 “你真在我身上?神仙?”傻子终于不转了,呼哧呼哧的问。 “对,我从天上来,现在住在你身上了。” “那你住哪儿啊?”傻子手心手背的来回看,这是打算发现他呢? “泥丸宫里。”上辈子为了公司拿大单,陪一位大客户练过一阵传统武术,正儿八经研究过穴位的事儿,这侯非鱼张口就能来。 “泥丸儿?泥丸儿我打得可准了!”傻子是把这当成啥了? “那你跟我回家么?”傻子指着外面问道。 “回——家?”侯非鱼犹豫着,没想好咋回答。 回家? 这辈子,醒过来就跟绑匪折腾……好容易跑出来,又晕了。读取了傻子的记忆到现在,一直在跟这个傻子忙活,还没顾得上考虑这些呢。 回家说的是侯府吧?不能是回猪圈吧? 回侯府的话,前面的事情怎么了结呢?咋解释从绑匪那里跑出来的?会不会引起什么麻烦? ——这个不行就装傻混过去先。对了,侯非鱼想起来,傻子应该没有被绑架的记忆吧,那是他经历的,一问三不知就完了。 可那些刀啊蒙汗药啥的都哪儿去了?还有,他是怎么被救到现在这个地方的? 这事留了尾巴,办得很是不干净。 再就是侯府里的人,他怎么答对? ——这个倒是好说,仗着傻子醒着,先由傻子来应付,他抓紧观察,熟悉环境就可以。 还有一点担心,绑匪这第一次绑架,搭上了四条人命。那后边的雇主,怎么看这个事儿?会不会有第二波行动? 这么说来,就算是在侯府里,究竟安不安全? 还得小心为上。 正想着呢,傻子嗷唠一嗓子:“回家咯——”然后如脱了僵的野狗一般,冲出院子,来到了一条村间主路上。 主路两边都是些泥瓦房子,沿路砌的土坯墙。能看到好些房顶还覆着稻草,看起来不像是很有钱的样子。 迎面来了两个村人,扛着农具,看见傻子,笑着招呼:“小侯爷,醒啦?” 其中一个,指指傻子刚出来的院子,说道:“李二狗昨儿采药回来,在路上撞见小侯爷睡道边了,就给带了回来。” 傻子冲他们嘿嘿一笑,“叔我带神仙回家了。” 俩人也没当回事,就嘱咐了一句“慢点跑”,自顾自走了。 李二狗?采药的?看自己打扮成个三刀流那个样子,没起疑? 侯非鱼正想着,俩半大孩子,从路边房子之间的小道出来,看见傻子就喊:“傻子小侯爷,带糖没?” “没带,带神仙了,我回家啊——”傻子一边喊一边跑。 一看这情况,侯非鱼暂时放下心来。 都认识,看起来这是傻子平时常在的活动区域。能跑回家,则说明,离侯府不远了。 沿着村子中间的路跑到头,左右两边就都是农田了,一块块的,透着新鲜气息,看得很是养眼。 就连空气中隐约的农家肥味道,都清新起来。 田里面都有人在干活。 偶尔有人歇歇,站直身子,看见傻子在路上飞奔,也会大喊一声“小侯爷,慢点跑,别摔着了。” 还有一家子老小都下地的,小的先看到傻子,扯嗓子就喊:“小侯爷,你最爱吃啥——” 傻子立刻就喊:“红烧我爹——” 于是各处田里就充满了哈哈哈的声音,那个提问的倒霉孩子,后脑勺挨了他爹一巴掌。 再跑了一段,一块不太方正的地里,一个村人老远看见了傻子,便是那个带傻子回来的李二狗,大声喊道:“小侯爷,昨儿你的东西,还在我家呢,记得来拿啊——” 傻子大声答应着“拿——”,然后站下身子回头又喊:“给我花爹添饭,槽都空了——”,就又一路跑了下去。 跑出了村子,跑过了一片片农田,又跑过另外半个更大些的庄子。 和一些侯非鱼头一次见到,却隐约能记起来的庄户们随便打些招呼。 然后,就跑到了这庄子上,唯一门前有台阶、有石狮子、门上还带了飞檐的大宅前。 “娘——我带神仙回来啦——” 想来,这就是侯府,侯非鱼这辈子的家了。 随了傻子一嗓子,喊出来个布衣门房,紧跟着又出来个丫鬟。 “哎哟我的小侯爷啊,您这是昨儿又跑哪儿玩儿去啦?”门房倒是没嫌弃傻子这一身猪圈里的污泥,跑了这一路,里边一身汗,外边都要干了。 “小侯爷一看就又去那地方睡觉了,你这眼睛也不知道看得见个啥。”小丫头十五六岁,杏核眼,娃娃脸,鼻梁微挺,樱桃小口粉红粉红,身段苗条,俏生生的看起来甚是讨喜。 “哎哟我说杏儿啊,你快跟小侯爷去把衣服换了吧,让夫人看见又该骂了。”门房回头往宅子里看看,没啥动静。 “还用你说,倘若夫人要问了,你就说小侯爷昨儿晚上回来了,在厢房自己睡的,早上才起。莫说漏了嘴——”。 小丫鬟过来就拉着傻子往门里走。一边走一边念叨,“夫人昨儿睡下得早,临睡问少爷回来没,我回夫人说回来了,少爷玩儿累先睡下了,夫人这才没过问。你倒好,这是又跑去那脏地方,还不赶紧沐浴,换了衣服,给夫人请安去。” 看他们的反应,侯非鱼很疑惑。 明明记得那两个送信的绑匪说得清楚,把信放到门口的台阶上了,但凡有人出入就能看得见。 可这些人,很明显是不知道发生过绑架案的样子啊。 什么情况?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开始进入后面的情节。 本章开始,很多地方,是为后边埋的伏笔。 猜猜看是哪里? 另,求收藏票票之类。感谢感谢。 第十章:咋,身子这就被看光了!? 傻子完全没反应,任由小丫鬟杏儿拉着往屋里走。 一边走一边兴奋得很:“杏儿姐姐,我带回来个神仙!天上的!” 杏儿这会儿才闻到傻子身上这个味儿,掏了个小手绢捂着鼻子道:“是是是,你是个神仙。洗澡水,房里早都备下了,你先洗干净,衣服里外都换好。鞋子也换了。” 路上又撞见几个下人,对这一幕应该是习以为常,完全没反应,该扫地扫地,该打水打水,出来进去的,最多看傻子一眼,笑嘻嘻喊一声“小侯爷”。 杏儿也没理他们,拽着傻子就进了二进的一间厢房,先是一套桌椅,后边地中间一个大木桶,热乎乎的水汽还在往上升。边上的架子搭了两块毛巾,旁边床上放了几摞衣服鞋子什么的。 “快洗!”杏儿没二话,关了房门,上来就脱侯非鱼的衣服! 这给他吓得! 傻子却两手一摊,就等着伺候。 “杏儿姐姐,我在圈里撞见神仙啦,我都看不见他!” “是——你看不见的神仙,大肥神仙还是小瘦神仙啊?有没有一百斤呢?”杏儿一边答话,一边手上不停,三下五除二就给傻子脱了个精光! 侯非鱼当时那个尴尬啊——但凡他能吭一个音出来,都指定把这小丫头撵出去了。洗澡就洗澡呗,也不是动不了,还非得人伺候……再说也没享受过这个啊…… 没想到第一场裸戏的主演,竟是他自己,唉…… 可傻子对此完全没啥想法,跟小丫鬟这一套活,配合得是天衣无缝:两手平摊,再摆臂,原地转一圈,把着浴桶抬左腿,然后换右腿,脱光光! 最可气的,光吧出溜的,你倒是赶紧进桶里泡着啊!这傻子还不进去,绕着木桶开跑,一边跑一边喊:“肥神仙瘦神仙……” 那个杏儿丫头指定是见惯了!傻子这么大个裸男,在她面前跑来跑去,她根本视若无物,脸都不红一下。见傻子不进桶,也不催,把一堆脏衣服往旁边的一个小号木桶里一扔,转身去架子边上拿了个大刷子过来! 这是要洗刷刷? …… 折腾了好半天,傻子总算是踩着三个櫈的小梯子进了木桶,里面有一把能坐下的小小椅子,傻子还不好好坐,把椅子挪到中间,正对着椅背,跨坐上去。 那一瞬间其实侯非鱼有个担心,生怕椅背那小小的空隙,再夹到一些不该夹的东西…… 傻子不知道怕,他可感觉心惊肉跳的…… 杏儿直接拿着刷子,蘸了热水,又在边上一个盒子里蘸了些不知道什么东西,就开始刷他。这刷子倒是不太扎挺,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猪鬃? “侯爷才去城里几天,你就又跑出去,也不怕夫人生气。昨儿夫人又点了二夫人几句……二少爷的课业就多了许多,小姐还想帮着二少爷做来着,又被二夫人啰嗦了半天。小姐那脾性,俩人又顶起来了。” 小丫头手上不停,嘴上也不停,也不管傻子听不听得懂。 “二夫人也是的,拿小姐撒什么气。小姐生气,还不是拿我们这些下人出气。她房里的小兰,昨儿我听着好像半夜还偷偷哭来着。” 傻子歪着头玩儿水,听她说“小姐”,就噘了嘴:“妹妹这几天忙着读书,都不理我。我说玩儿捉迷藏,她就关门,不让我进去。我知道她在房里,她就说不在。让我自己出去玩儿。” 傻子说着,双手掬着热水就要往杏儿身上扬,被杏儿一巴掌拍在头顶,老实了。 “别闹,赶紧洗漱了去夫人那陪着。自己洗把脸,我给你洗后面。”刷完了前面,杏儿转到他背面去刷后背,别说,还怪舒服的。 傻子就掬了一点点水,在脸上胡乱蹭两下,转头又跟杏儿说话:“我给你带了个神仙回来哈,天上的。” 然后他低头看水桶上沿发呆半天,可能是想不起来侯非鱼叫什么了,问道:“叫什么神仙来着?” 杏儿正刷着背,看傻子停下来,探头看看侧脸,马上就着急起来:“不是告诉你好好洗脸么,泥巴还粘在上面呢。” 她把刷子往水桶里一扔,转过来,拿小手在那个肥皂还是什么东西上抹了两把,便来给傻子洗脸。 傻子这会儿来了机灵劲儿:“杏儿姐姐洗的好,比我洗的好,杏儿姐姐给洗——” 小丫头的小手软软的,还有一丝丝的甘香味道,在傻子脸上抹来抹去。 侯非鱼当然知道她是在给傻子洗脸,可她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一直盯着自己这裸男的肉身瞅,又摸来摸去的,弄得他实在是接受不了。 “小鱼儿?”侯非鱼呼唤傻子。 “哈啊,神仙——”傻子哗啦一下子站了起来,带出来的水崩了小丫头一身。 小丫头一愣神,低头看看自己胸前的水,顿时恼火,咬咬牙,直接伸手在傻子腰间拧了一把,把傻子疼的“捱呦”一声,猛地坐回了水里。 这下好么,崩出来的水更多!刚才只是湿胸口,现在连头带脸再加胸,都湿了…… 小丫头顿时欲哭无泪,想要怨吧,可毕竟是自己掐了傻子才又崩了水的。气的努着嘴连着跺脚,“你你你!你自己洗吧。我去换衣服去。”撅着小嘴出去了。 虽然没人伺候,可屋里也算清净下来了,侯非鱼终于能消停儿地跟傻子说两句话。 “小鱼儿——”他学着动画片里老神仙的语气:“你先好好洗脸,听我说话。” “神仙,哈哈哈,你又来找我捉迷藏啦?”傻子啪啪啪地拍着水,喊着,“杏儿姐姐,神仙来啦——” “你先别喊,别喊,不然我可走啦。”侯非鱼吓唬傻子。 傻子一把捂住自己的嘴。“不走,神仙不走!” “哎,这才对。你乖乖洗脸,听我说啊。” 傻子这会儿挺听话,真的认真洗了起来,洗澡水热呼呼的,一把一把浇在脸上,这么一来,侯非鱼倒也觉得精神能放松很多。 “小鱼儿啊,我叫齐天大仙,这回你可记住了啊。” “七天大仙,七天大仙……”傻子重复了几遍,哈哈笑了起来:“小鱼儿记住了,七天大仙。” 行吧,能记住就行,管他七天还是如家的,侯非鱼也不要求啥了…… “小鱼儿啊,我跟你说,我住在你身上这件事儿,你先别告诉别人啊。” 侯非鱼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先稳一波,看看情况再说。 老要轻狂少要稳嘛。 傻子这么大吵大嚷胡咧咧的,容易露底,别搞出来啥问题了。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唐初确实有桌椅了,是一个“席地而坐,向有高位桌椅”过渡的时期。具体的演进时间难以细分,我这里也就采用了兼容的方案。小说嘛,如有稍微的不严谨,大家不要太在意。我会尽力注意这些历史细节。但是难免有错误,如有指正,真心感谢。 关于称呼,唐代,似乎只有国公、郡公妻子才可称“夫人”。“夫人”、“相公”一词在唐代一般都不是可以随便称呼的,同“夫人”一样,“相公”之称亦有限制,且只有宰相才可被称为“相公”。再补充一个,女子称呼公婆是叫“阿翁”、“阿家”。也有叫婆婆大家的。不过叫婆婆时念“姑”。大家称呼皇帝时念jia。 再次强调,本文会使用大家常见的称呼,而不是真实采用唐朝历史上的称呼,那会非常影响阅读体验。请大家理解哈。 日常求票~ 每天记得要感谢读者大大~ 第十一章:见娘 “我要告诉娘啊,还要告诉爹,还告诉二房,还告诉弟弟,还有妹妹,还有花爹、白爹,还有……”傻子掰着手指头,说一个人就放下俩指头,然后就发现手不够用了…… 傻子一巴掌拍在水面上,“要告诉娘——,还有爹,还有……” 侯非鱼看傻子好像要从头再来一遍,连忙阻止道:“我是天上的神仙啊,下凡来这是了不得的事儿,一般人可不能告诉他。” “你是下凡的?”傻子瞪大了眼睛,“弟弟是蛆下凡呢!”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儿。 “你们都是下凡的,爹说过——”傻子皱了眉头,挠着脑袋想了半天,“光腚咬猪!你们都是光腚咬猪!” ……好么,在傻子这里,神仙辛苦下凡来,就为了耍着流氓去啃猪。 “小鱼儿啊,你听我说,我这次下凡来,是要办一件天大的事情。除了你之外,不能告诉别人的。小鱼儿最乖了,一定知道什么叫秘密吧?”侯非鱼真是拿出了全部的耐心,来应付这个傻子。 “秘密?”傻子又拍了一下水面,崩了自己一脸,然后胡乱抹了两把:“爹说过,秘密不能告诉别人,谁都不能告诉的。” 你爹教的好啊!真行!这给侯非鱼高兴的。 “对喽,我住在你身上就是秘密,可不能告诉别人啊。小鱼儿记住没有?” “那小鱼儿不说,你还能陪我玩儿捉迷藏不啊?” “当然能了,只要小鱼儿听话,我不光陪你玩儿捉迷藏,还能给你变戏法!还能让你变聪明!”空头支票开起来,把傻子安抚住就是侯非鱼当下最大的任务。 “哈哈哈哈,那行,小鱼儿不说。”傻子高兴起来,又开始“啪啪”的拍水。 长吁一口气,侯非鱼想着,这进侯府第一关算是过了?对付个傻子,简直比杀人还累。 “兄长你回来了?”一个少年推门而入。黑色圆领长衫,看起来一脸青涩的稚气,身材略显单薄,手里拿着一卷书。 这是老二侯慕鑫,傻子的弟弟。侯非鱼脑子里顿时生出好多关于他的信息来。在傻子的认知里,这家伙已经是个了不起的大人了,能光腚咬猪的人嘛…… 可实际上,侯非鱼觉得他看起来并不大,跟个高中生差不多的样子。 见傻子泡在桶里,老二几步走到椅子上坐好,将书往桌子上一扔,皱眉道:“昨天我娘又训了我一顿,还让先生给加了好些课业。娘也真是的,明知道母亲最近心情不好,还非去那自寻烦恼。” 老二看看傻子,道:“我知她的心思,无非就是想将来我能继承家业,袭了这个爵位。可我都这般年纪了,家里的情况如何不晓得。当不当这‘小侯爷’,也不过是落拓一生罢了,还能真有什么出息不成!” 他一脸忿忿,也不管傻子听不听得懂:“母亲说我到头了的话,我也是听见了的,她说得在理。似我这般再读书,又不敢去科举,也就是去城里主持店子,自家田产照看照看,可这些活计,老管家不是一样的干?” 他看了一眼门口,隐约听得好像有人来了:“妹妹倒是想过去主持店子,那也得母亲同意她出头露面啊。娘就是再急,又有什么用?” 哟?听起来家里情况很复杂啊?他嘴里的“母亲”,那自然是大夫人了。然后“娘”是指二房喽。 二房想让她儿子上位,因为老大是个傻子呗? 可这个儿子说的落拓一生,不敢科举……什么情况? 正抱怨着,杏儿换了衣裳回来,见他坐在椅子上,打了声招呼: “二少爷,上午的课业完了?二夫人没寻你?” “杏儿啊,你快给兄长收拾干净,母亲还在正房等着呢。我回先生那去了。”见来了人,他拿起书,再不说话,径自去了。 傻子愣头愣脑看看门口,喊了声:“弟弟,下凡——”,又想起来答应过神仙,要“守着秘密”的事,噘了嘴再不吭声。 杏儿见傻子脸上洗的干净,便再不计较傻子弄她一身水的事情,伺候着换了一身新衣服新鞋,带着傻子去正房见夫人。 侯非鱼暗暗想着:见夫人啊,我这辈子的“娘”?听他们的话茬,好像是很厉害的样子呢?我先老实眯着,别刺激到傻子,看看情况先吧。 穿过二进院墙的另一面,就是三进的后宅院落了。 侯非鱼本以为,就算是庄子里的侯府,也该花园假山齐备,挖个水池养鱼,然后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啥的。 结果毛都没见,倒似是寻常大户人家一般,坐北朝南的正房,东西各有一排厢房。有廊道相连,边上种了些花花草草。院子中间是铺了些砖石的地面。按上辈子电视里演的,这也就跟个大地主差不多的水准? 傻子直勾勾的盯着杏儿的后脑勺看,除了乌黑的头发和小小的簪子,侯非鱼便再没注意到周围环境的细节了。 进了正厅,大大的一间,一张大桌子,数把椅子围绕放置。后边靠墙的正位,又有案几,左右各有一把座椅,想来这是侯爷爹和夫人的位子。 拐进左边的屋子。席案之后,踞坐了一个华服女子,圆脸弯眉,一双凤目细细长长的,鼻梁高挺,似笑非笑,手里拿了一个团扇轻轻摇晃。身边又跪坐着一个跟杏儿衣着打扮差不多的丫鬟。 这就是傻子的娘了。脑海里涌出自小到大许多关于她的信息,侯非鱼一时间有点混乱,需要理理头绪。 “娘——我饿了”。 傻子往地上的席子一坐,张嘴就是要吃的。也难怪,早上醒了到现在,这一通跑,回来以后就泡澡,饭还没吃呢。 “昨儿没回来睡?可是又出去野了?”那妇人看了傻子两眼,把扇子指了指杏儿,“你这臭丫头,还骗我说昨天回来了,快去给小侯爷准备些饭菜来。” “已经叫人准备了,夫人。”杏儿被拆穿了谎言,倒也不慌,笑嘻嘻的说道:“小侯爷今儿回来得早,夫人今天就不必着急了。刚二少爷来看过小侯爷,拿着书过来的,怕这课业今天要紧张许多了。” 那妇人掩口笑到:“昨儿我故意说了二房几句,慕鑫定然是这个结果。今天是哪位先生的课?” 她身后站着的那个丫鬟接口道:“新来的那位李夫子的课,三小姐也去听了。” 那妇人叹口气,摇摇头:“娴儿这丫头,真和她娘一点不像,什么都好学,学什么都快。可惜生了个女儿身子。小梅,换了是你,那位李先生的课,你可听得?” 那个叫小梅的丫头闻言摇头晃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到底知不知,反正吾不知。”然后俩丫鬟都嘻嘻嘻笑了起来。 小梅边笑边道:“夫人,我路过的时候,听那李夫子讲习,之乎者也的,我可听不进去。他还说什么数算啊,什么这道那道的,我更不爱听了。” 那妇人见他们拿先生调笑,也不恼,问傻子:“小鱼儿,你想不想去听先生讲课啊?” 傻子噘嘴:“娘,先生不好,打小鱼儿手板。小鱼儿才不要跟他们玩儿。” 那妇人扭头漠然看着窗外,轻轻道:“这位李先生,你总得去让他看看的。” 正说着,下人把饭菜送了上来。食盒在案子上一摆,挨层拿下来,不过是两个蒸的馍馍,两碟青菜,一小盘蒸的肥肉,有点像扣肉,但是没有梅干菜。 一整条鸡腿,改刀就是上面切了几个口子入味,白斩鸡似的在一个盘子里。还有一个煮鸡蛋,一小碗鸡汤。 傻子上手就抓,左手拿蒸馍,右手抓鸡腿,刚想往嘴里塞,那妇人用团扇边缘在傻子手上一敲,“又忘了用筷子!” “疼啊娘——”傻子有点吃痛,想直接吃又不敢,看看他娘,又看看小梅和杏儿,见众人都是盯着他,只好把鸡腿放下,去拿筷子来用。 “筷子慢啊娘……”傻子嘟囔着,着急且委屈起来。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唐初的饮食,确实比很多人想象中要差很多。由于尚未大规模采用“碳”这种燃料,民间大部分灶头仅靠柴火提供火力,难以产生爆炒这种形式的烹调方法。这一时期的烹饪手段,仍然以蒸煮的方式为主。 当然了,长安城里坊市间由于存在大量胡商,餐饮内容就要丰富许多。后边会有提及。 继续求书评、投票票、书单和塔圈~新人不易,感谢捧场。 第十二章:侯君集的侯!? 其实侯非鱼也想傻子直接拿手抓着吃。 虽然控制不了身子,但是他和傻子的感觉是相通的,真饿了。 可是看看侯府吃的这些东西,就立刻觉得没啥意思。 完全没有大鱼大肉大快朵颐那种快感嘛。 咱可是小侯爷啊!吃的就这?就这?侯非鱼有些不满。 上辈子随便路边小馆子吃的也比这好吧?定个餐,哪怕是司机盒饭呢,也得来个三荤五素不是? 那白切鸡腿做的哟,基本上就是鸡腿切几刀,扔水里煮熟,然后放点盐再煮煮就出锅了。 还有那蒸肉,一样的做法,切片,撒点粉盐,蒸熟,出锅。而且那个肥啊,肥腻肥腻,吃一口就想吐那种…… 傻子还吃挺香,肥肉吃完了啃鸡腿,鸡腿完事儿了搂青菜。两大块馍馍,几盘子菜,一扫而光。然后把鸡蛋几口吞掉,汤也是一饮而尽。用袖子在嘴边胡乱一抹:“娘我吃完了!” 那妇人看傻子要吃完了,本来想喊杏儿给傻子擦嘴,晚了一步。皱皱眉,道:“杏儿,你这几天看紧了小侯爷,别让他乱跑。侯爷这两天也该回来了,然后家里要准备祭祖的事宜。这阵子家里事情多,别添乱。” 杏儿轻轻应下,过来拿着手绢给傻子擦擦嘴角。 傻子等杏儿弄干净了,忽然想起来神仙的事儿,扭头冲他娘哈哈笑着说:“娘,我在圈里……” 他娘一听“圈里”,面色一沉。 傻子见状一缩头,“不是圈里,是下凡……”然后估计是想起来跟神仙约好了,不能告诉别人,小声道:“是秘密,不能说——” 他娘见傻子这样儿,忍俊不禁,抿嘴笑道:“这孩子,还有秘密了?有啥跟娘不能说的?也不知道哪儿学来的说辞。” 傻子一拍脑袋,“跟神仙学的,不能告诉娘和爹。” 杏儿见傻子拍脑袋,过来又用手绢给傻子擦了擦手:“什么神仙啊,少爷你又乱讲。” 傻子见他们不信,着急了:“就是神仙,下凡看不见的,捉迷藏……” 几个人见傻子胡言乱语的,只当傻子又和庄子上的孩子玩些游戏,也不当回事,便自开始说些家长里短。 他们不在意傻子说啥,傻子也不在乎她们唠的内容,自顾自的坐直了身子,两只手动来动去,半天道:“啊——我答应了神仙,不说的。” 傻子娘闻言,伸手过来轻抚傻子头顶,道:“小鱼儿乖,既然答应了别人,就要做到。那便不说了吧,谁问也不说,这叫信义。” 傻子:“啥是信义啊娘?” 傻子娘微微一笑,“说到做到,就是信义了。小鱼儿记住,你既答应了,那就谁问都不说,就是信义。” 傻子:“娘我记住了。信义就是不说。” …… 侯非鱼其实早就被傻子弄无语了。 但凡谁认真听傻子的话,对他来说都是麻烦事。他竟然还指着傻子保守秘密,也是够蠢的了…… 好在傻子这身份和行为模式,让周围的人都不太在意他到底说的是啥。 刚她们说了一个词——“祭祖”。 侯非鱼记得古代祭祖,好像就是过年、清明、中元和重阳吧?说起来,现在是什么日子了?侯非鱼还一直没在意过这件事呢。 “系统,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日子么?有日期没有?” 系统:“日历表为底层架构预装载功能,需宿主提高充电次数进行触发。” ……破系统你奶奶的……想想挨雷劈那滋味,再看看周围这环境,也实在不方便唤雷…… 算了,找机会再说,不着急。 还是先跟着傻子熟悉熟悉环境再说吧。 傻子听见侯非鱼在他脑海里说话,一下子跳起来就要往出跑。被杏儿一把抓住,又回头问道:“夫人,循往年例,正日子里,还是您和侯爷、还有两位少爷进祠堂吧?” 夫人点点头,“这个自然。二房那边还没资格进祠堂呢。一会儿你还是带少爷去祠堂熟悉下,别到了日子,少爷在里面乱跑。” 扭头吩咐小梅道:“这几日里让庄子上下都动起来,该收拾干净的收拾干净。让赵管家把三牲礼和茶、帛、酒、馔都备好,钱去董账房那里支,支足。到日子须得齐备,别乱了章法。” 小梅轻轻应下道:“是了夫人。等下我去找赵管家。” 杏儿见夫人没再嘱咐什么,道:“夫人,我这便带小侯爷去祠堂了?” “去吧,你带少爷进去,仔细看好了位置。” “是。” 杏儿牵着傻子的手,离开正房,侯非鱼觉得她的手可真小,还很软很软。 去了趟前院,一个略有些胖的赵管家那里,打了招呼,取了串钥匙。然后带着傻子,回二进院子,从西厢房后边的一个角门出来,顺一条小路进了另外一个不太大的单进小院,规规矩矩的两开门木头房子,里面黑乎乎。 看样子就是这家的“祠堂”了。 侯非鱼以为侯爷家的祠堂不得三进四进的啊,没想到这么小。 拿钥匙开了一道木门,又开了房门,杏儿拉着傻子的手,轻轻走了进来。 和电影里看到的祠堂差不多。进门正面就是中置的山墙,靠墙有神柜和神主牌位,前面长条桌子上,放了些长明灯和烛台、香炉之类。 桌子再前面,就是几个蒲团,用来跪拜行礼。 虽然不大,收拾得倒还干净。 只是侯非鱼觉得奇怪。 按说,祠堂里面不应该是供很多祖先么,牌位不得一溜溜的摆个两排三排?这咋只有一个神柜和牌位? 杏儿拉着傻子在右边蒲团外侧站定,道:“小侯爷,你老老实实在这,我去点些烛火过来。” 说罢去后面,取了几盏烛台又点亮了起来,然后开始嘱咐傻子,祭祖时应如何站位、如何行礼、先后是何步骤等等一应事宜。 傻子听进去多少侯非鱼不知道,在小丫头把烛火点亮,能看清楚神主牌位的那一瞬间,侯非鱼头皮发麻,心头大震! 那中间的牌位上,清清楚楚刻着:“故逝显考侯公君集老大人之灵位”! 侯君集??? 侯君集!!! 那个扶李世民上位,分封五位一等功臣之一的侯君集? 那个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排十七,还在李绩、程咬金、秦琼之前的侯君集? 那个横跨柴达木盆地,追击两千多里,全歼吐谷浑主力的侯君集? 那个封为潞国公、陈国公,先后官拜兵部尚书、吏部尚书的侯君集? 那个贪功冒领劫掠高昌国金银财宝无数,被人揭发举报都被李世民给压了下来的侯君集? 那个勾结太子李承乾,谋逆失败的侯君集? 那个纵使谋逆之罪,李世民都舍不得杀,杀了之后为之连凌烟阁都终生不再踏入的侯君集? …… 真是他么? 定定神,再仔细看了那牌位右手边所写之时间:“贞观十七年四月初六”! 贞观!!!合得上!!! 侯非鱼不由得在内心大叫:“我靠啊——”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穿到哪里不好! 便是穿到傻子身上我也认了! 怎么偏偏穿了这位爷的孙子身上了?! 侯非鱼突然想起来,傻子娘说“二少爷此生到头了”的话,还有傻子记忆里,他爹说的“当个富家翁活着就挺好”…… 可不tm是活着就挺好么?侯爷呀侯爷,你爹犯的,乃是谋逆造反之大罪啊!!! 侯非鱼直接,傻眼了!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关于侯君集这个人物,很有意思。有功绩,还不小。但是在那个名将辈出的年代里,他能力又不出头。李世民确实对他有些偏心之处——侯君集封侯拜相,当了潞国公、陈国公,又先后做了兵部尚书和吏部尚书。而这样侯君集还不满意…… 在正史里,谋逆事败被杀之前,侯君集确实祈求李世民给他留个后,李世民也答应了。但是,正史并没有关于他儿子的详细记载,仿佛这个人微不足道…… 诸位读者大大要是觉得本书还看得入眼,感谢高抬贵手,来点评论、金银铜铁的票票,推荐啥的哈,感谢再感谢~ 第十三章:饭桌之上(上) 着急了!侯非鱼真tm着急了! 还有点慌…… 说实话,就算是面对那四个持刀的绑匪,他都没现在这么急! 毕竟当时有唤雷术在,还有底牌。 可眼前这个牌牌——故逝显考侯君集…… 要真是那个侯君集可咋办? 侯非鱼努力回忆上辈子看过的唐史里,关于侯君集的资料。 记得好像是他跟太子李承乾谋逆失败,被杀了。死之前他求李世民给他留个后。李世民这货,明明小心眼还爱装大度,真答应了。 然后呢? 只杀了侯君集一个人。李世民为显宽宥,把侯君集全家流放岭南了吧? 不对!!! 不对啊!!! 好像书里没说过侯君集儿子啥事啊…… 可岭南不是当时的蛮化之所? 侯非鱼回忆刚才跑回来时候,看到那一片片农田,还有农庄,咋也不像岭南啊! 还有,这侯府!傻子记忆里,他爹可是一直当着侯爷呢! 怎么回事? 牌子上明明写着“贞观十七年”,侯君集死的时间,好像也差不太多啊…… 同名同姓? 那也不对啊!傻子的爹可是侯爷!按唐初一辈一降级的规矩,侯爷他爹必然是个国公! 哪儿可能有同名同姓的国公?闹呢?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我侯非鱼穿的这个是架空宇宙? 可贞观年的国公爷侯君集…… 难不成是平行宇宙,略有不同? …… 侯非鱼正胡乱想着,傻子许是听累了,打了大大的呵欠。 “小侯爷你都记住了么?”杏儿见傻子不耐烦了,就指指地上的蒲团,“到时候你站在夫人后面。看夫人跪完了,你也跪在这里,磕一个头,别乱说话就行了,别的你不用管。这总记得了吧?” “记得了记得了,娘磕完了,我磕一个。”傻子又打呵欠。 “记得就好。” 锁好两道门,杏儿又拉着傻子往回走。 “等下就用午膳了,小侯爷你刚吃完一顿,这会儿还吃得下不?”杏儿偷偷在前边笑,肩头一抖一抖的。“厨房可是做了你爱吃的‘昆仑紫瓜’呢。” 昆仑紫瓜?啥东西?没听过……难道真是平行宇宙? 侯非鱼现在拼命搜集信息,得抓紧判断究竟身在何处,到底什么环境啊! “吃啊吃啊。”傻子一听有爱吃的,立马来了精神:“吃好多吃好多——” 杏儿扭头看了一眼傻子,“就你胃口好。吃了那老些,还不胖。” 然后她低头看看自己胸口,一嘟嘴:“你看你,光吃不知道长,小梅不说,连二小姐,都长大了,你咋这么没用……” 噫——侯非鱼算发现了,这丫头是真不拿傻子当外人啊,当着傻子面啥都说呢?他倒是知道能长大的方子,也不知道这世界有没有木瓜,按摩也行啊…… 被小丫头一打岔,心情稍微放松了点。 急也没用,还是先多搜集点信息吧,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看起来还得想办法先给系统多充两次电,把日历先开了!这么担惊受怕的可不行啊…… 怨不得侯非鱼慌张。谋逆啊!还谋的李世民的逆!扯呢么不是! 不说李世民自己雄才大略,就天策府那一帮子牛人,长孙无忌那种老阴比,房谋杜断那种玩儿心眼子的,李靖李绩这种军神一级的人物……哪怕是稍次一级的程咬金苏定方之类,侯君集怕都不是人家的个儿!还tm谋逆…… 要真是侯君集的孙子,那可咋办?这不是要废么…… 侯非鱼这边琢磨着,傻子跟着杏儿回了管家房里还钥匙,胖管家这时候不在,杏儿把钥匙扔了桌子上。 出得门来,见一个瘦瘦的中年汉子急匆匆往外走,杏儿一把拦住道:“董先生,赵管家见你没呢?夫人交代了祭祖的事情给他,让他找你呢。” “哟,杏儿啊,小梅告诉我了,我正去找老赵呢,他先外面忙活去了。” 这个一绺山羊胡的中年汉子应该就是董账房了。傻子记忆里,想买好吃的,爹娘要是不同意,找这个董先生要钱就行。 “先生知道就好,那我带小侯爷去用膳了,先生自便。”杏儿拉着傻子又往内堂走。 穿过了二进的院子,前边看见傻子洗澡时候进来的弟弟,手里还是拿卷书。旁边一个青衣女子,柳肩细腰,身高腿长。看起来比旁边的弟弟还高了一些似的。 “弟弟妹妹——”傻子先叫唤上了。 前面俩人齐齐回头。 傻子这妹妹倒真是长得漂亮,面若桃花,眼含春色,瓜子脸狐狸眼,红唇明艳,青春逼人。十二三的年纪,就已经十足十的小美人坯子了。 傻子记忆里,妹妹名为候小娴,跟傻子有时候很好,有时候不好。但是傻子确实很喜欢这个妹妹就是了。 “兄长洗过澡了?”弟弟声音略带一点点哑,想来是因为在变声期? “哥哥回来了?”妹妹的声音则是听起来珠圆玉润,清脆婉转得很。 “吃饭咯——中午有紫瓜吃。”傻子就惦记这个。 前边俩人驻足等着,众人一起进了中厅。 绕了大方桌,各自有位置。傻子和弟弟妹妹都坐在桌子东边,傻子把头。 上首是傻子娘自己,身后站着那个小梅。 侯非鱼以为这时候他们应该分餐制呢,没想到是一起用饭。 傻子对面的位置,也备了一套餐具。 下人们开始上菜。 还是一人一份,用方盘子备好,上面几个盘子碗,一起端上来。 合着现在是合桌分餐制?侯非鱼看着下人忙活,然后就看傻子要伸手拿碗里的馍。 那个昆仑紫瓜长什么样啊?侯非鱼也着急看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小侯爷别急,等二夫人到了再吃。”杏儿站在身后,拦着傻子没让动手。 傻子扭头看弟弟妹妹都端坐不动,自己把手拿了回来,噘着嘴抬头看天。反正刚吃完一顿,他没那么急。 “夫人,二少爷,小姐。”又一个小丫头,年纪打扮都和杏儿差不多,就是眼睛稍微有些肿。轻轻打了声招呼,站到了妹妹身后,应该就是那个叫“小兰”的丫鬟了。 “姐姐却先到了,妹妹刚跟老赵出去,看了看庄户们下地的情况。上巳节过了许久,这些人还不收心干活,可得看紧了才行。要不然偷懒,可还了得。” 顺了声音,一个女子疾步走了进来,坐到傻子对面。 傻子这才低下头来,看着对面的女子,叫了一声:“二房。” 那女子见到傻子双眼猛地瞪起,神情慌乱。半晌之后,眨眨眼,颤声笑了笑,“该叫姨娘才对,教了这许多年,少爷也没记下了。” 这就是二房啊…… 眼前的女子,绾了个发髻,上面插了两根珠钗,彩褶袖双圆领的长袍。三十上下的年纪,画了个长长弯弯的远山眉,丹凤眼,直鼻梁,上唇薄下唇厚,长相略有些凌厉,不过,自带三分媚气。这一点,倒是有几分像傻子妹妹。 也算是个美人吧。难怪傻子爹要孩子那么快。 “姐姐,你说,少爷为何这许多年,都只叫妹妹做‘二房’,不叫妹妹做‘姨娘’呢?”她眨了眨眼,扭头冲大夫人笑着问道,“想是妹妹愚钝,总是教不好少爷。毕竟一个女子,比不得先生们会教习。” 傻子娘坐在上首微微一笑,道:“妹妹这话说的,教不好自然是我的责任,妹妹说愚钝,想是在说我罢?” 二房一笑,嘴有点歪呢?让侯非鱼想起来上辈子常见的一个女明星了。 二房道:“妹妹可不敢胡说,姐姐多心了。自然是妹妹愚钝,连个话都说不好,姐姐莫要笑话我。” 傻子娘便不再提这个,换了话题:“最近辛苦妹妹了,庄子上这许多事情,劳烦妹妹每日打理,自然和小鱼儿接近的少了。他这孩子总是乱跑不在家,认生,你也是知道的。”拿起筷子冲大伙儿一点头,“吃饭吧。” 认生?傻子跟二房认识多少年了?这嗑是这么唠的么?侯非鱼暗想着,看起来这家里俩女人,不太对付啊……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唐初确实是分餐制,但是也开始出现了合餐。这时代毕竟是民族融合时期,整个社会活力充沛,新鲜事物层出不穷。贵族阶层对于新内容的接纳程度相当之高。 所以本文采取了折中的办法,分餐和合餐可能都会出现。 另外,文中关于弟弟妹妹对于傻子娘的称呼:“母亲”,这是相对正房夫人正式的称呼。而称呼自己的亲生母亲为“娘”,其实已经是有点过分了。在那个时代,极有可能是叫“姨娘”的。 但是文中为了显示“这个家庭环境相对宽松”的氛围,和“大房没有子嗣继承爵位,必须拢住二房儿女”的原因,所以允许两个孩子采用这种称呼方式。 继续求票票,啥票票都行~ 第十四章:饭桌之上(下) 大家见傻子娘发话,这才开始用餐。 傻子拿着筷子,另外一手抓了个馍,然后念叨着“紫瓜紫瓜”,就去盘子里夹菜。 侯非鱼这才看到什么是“昆仑紫瓜”——茄子! 嗨,闹半天就这么个玩意。 蒸的茄子,蘸了蒜泥酱油,傻子使劲儿往嘴里塞起来。另外盘子里的蒸肉、蒸蛋、青菜之类,刚才吃过了,傻子明显兴趣不大。 “姐姐,说起认生,新来的李先生,教课似乎慢了些。鑫儿已经是‘生徒’了,课业上总该多学些才是。”二房特意在“生徒”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又道:“毕竟将来,他肩上担子得重些。娴儿这么小,又是女孩子,学些女训便够了,偏要跟他哥哥一起,整日里研究学问,女红之类都不擅长,将来可怎么办啊。” “妹妹急的什么。孩子小,慢慢教就是了。鑫儿这般十三四的年纪做了生徒,已经是难得。这几年基础夯得实些,随先生多听些学问,将来对他总是好的。咱家的情况,你也知晓。毕竟不同那普通的百姓,也不能指着科举的路数出头。” 傻子娘用筷子夹起来一条茄子,轻轻在碟子里一蘸,很是优雅的样子:“鑫儿和娴儿俩孩子聪明得很,这自然随了侯爷。鑫儿且不说,将来娴儿出嫁之时,她那小夫君只怕是要文采非常,才能入了她的眼。却不知这般人物,能愿意和咱家结亲?到时候有你这个当娘的愁。” 这边俩孩子,听着俩妈唠自己的未来,都跟没事儿人似的,也没啥表情,安安静静地吃饭。 侯非鱼这边倒是竖着耳朵一点没落下。咋?没人愿意结亲?是因为侯君集的缘故么?要不然堂堂一个侯爷,怎么会愁嫁女儿?他暗自揣摩着。 “唉,嫁出去的女儿,再学得怎么样,不过是……将来只好嫁妆给够了,看怎么办吧。终究是妹妹命苦……”二夫人看了一眼慢条斯理用餐、根本不搭理她的小女儿,皱皱眉头,一脸恨其不争的着急神色。 “妹妹这话可是错了,嫁入我侯府,如何是妹妹命苦?” 傻子娘把筷子轻轻放下,目视二夫人:“当年那般光景,若不是我做主,将你买了来与侯爷做小,只怕你如今未必还活在这世上。能活着,已经要多谢上天了,俩孩子这么懂事,妹妹当感激才是,不好苛求得太多。” 她又笑了笑,道:“妹妹,别怪姐姐又提起当年,只是说起娴儿,我心里也是替她打算,妹妹自然是能体谅的。” 二夫人扫了一眼傻子娘:“妹妹自然晓得姐姐是为了娴儿好,如何敢怪罪姐姐。” 她低下头,摆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只是妹妹出身低贱,也就帮家里负责些日常的活计。他两个将来的终身大事,有侯爷和姐姐在,自轮不到妹妹做主,总是还得姐姐辛苦。姐姐毕竟出身尊贵,交游广阔,又和兰陵公主从小交好,总能替他们觅得良缘。” 兰陵公主?侯非鱼心里一喜。这俩女人说起话来,夹枪带棒的,听着实在是累,还净说些家长里短,根本不是他要的信息。 好容易出来个很重要的信息,快听听她们咋说。 “兰陵与我自幼相识,姐妹一般。我若求她帮着留心,当无不允。只是如今两个孩子年纪尚幼,此事且搁着吧。” 傻子娘炫了一波人脉,没接话茬啊这是…… “娘,我将来就是嫁人,那也得我自己愿意。否则,娴儿宁愿不嫁。”傻子妹妹一抬头,冲她娘就是开撅。 扭脸又冲傻子娘道:“母亲,娴儿就是喜爱读书,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早前先生讲女训,也从未说过女子读书便是错。将来嫁人,将来再说。嫁人之前,娴儿就先读着吧,母亲您说呢?” 小丫头很有个性嘛。侯非鱼一想也对,唐朝氛围开放,女子普遍够猛。什么高阳公主啊,武则天啊,太平公主啊,还有那个上官仪的孙女上官婉儿……大概是社会风气使然? 傻子娘点点头,对小丫头就温柔了许多:“娴儿是个聪明的好孩子,你既喜欢读书,母亲当然同意。漫说现在你年纪尚幼,就是嫁了人,想读书,读便是了。谁拦着,你跟母亲说。” 哟,这话说得霸气啊!不知道傻子娘啥背景,这么牛么?侯君集的儿媳妇,这么猛? 愁人的是,傻子脑袋里关于母亲的信息散碎得很,有用的都不多,就是他娘名叫张允芳,爱管自己。侯爷爹都有点怕她,没了…… “母亲说得是。”傻子弟弟慕鑫也来帮腔:“妹妹读书之才,不在我之下。就连先生都夸,若非她生了女儿身,成就定不在男子之下。” 扭头冲二夫人道:“娘,你莫拦着妹妹了。读书是眼下事,嫁人还远着呢,又不着急。” 二夫人一看这俩孩子都不向着她说话,看看傻子娘,一脸委屈:“我何时说不让娴儿读书了,只是想她将来能嫁得好嘛。怎么都不识好人心呢,这俩孩子。” “妹妹你也只是心急罢了。他俩的话不要放在心上,孩子嘛。”傻子娘微微笑道。 这一轮下来,侯非鱼也看清楚了,傻子娘属于高坐钓鱼台,二房根本不是她对手啊。这俩人实力明显差太远。 “娘我吃饱了。”傻子已经扫空了台盘上所有的食物。“弟弟妹妹,课业完了来找我玩儿啊。” 说着起身就往出走。 “慢着,小鱼儿,晌午过后,你也去李先生那里,跟弟弟妹妹一起去听听课。” 傻子娘突然下令让傻子去学习,这把傻子难为的。他瞪着眼,噘着嘴,慢慢扭头回来看着傻子娘道:“娘——我要去玩——先生打我,不去啊——”。 傻子娘脸一沉,“下午必须去见李先生。杏儿你看着他去。” 二房见傻子磨磨蹭蹭的赖着不想去,劝傻子娘道:“要不今日且不去吧,少爷课业也不急这一天。晚上妹妹与先生说一下,明儿起大少爷再跟着一起上课,让先生有点准备如何?” 傻子娘把手中的筷子放下,用手绢轻轻擦了擦嘴,扭头直视二房道:“妹妹,你当真以为先生不知道小鱼儿的情况么?” 二房一愣,面色变了变,眨了眨眼,道:“姐姐,李先生来了不过几日,不知道大少爷的情况也是寻常吧。纵使知道一些,想来也不如,妹妹与他细细说明一下,更少些麻缠。” 傻子娘微微一笑,“妹妹有心了,只是妹妹不知道吧,咱们家这位李先生,对小鱼儿的熟悉程度,怕还在你之上呢。” 二房闻言,如遭雷亟,恍恍惚惚,呆立当场。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现代的古装剧里,常有二房三房之类冲撞主母的情节,甚至有取而代之的内容。可实际上,古代官宦之家,这种情况基本没有。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在家里是天壤之别。撇妻宠妾,等于失德,做官之人都有极其可能因此被罢免的。就算不丢职禄,这种事情传出去,名声臭了,在圈子里也会被瞧不起,没法混的。 说是一正妻二平妻,可是正妻只要不出大问题,地位属于牢不可破。如同皇帝不会随便废后,一个道理。 感谢读者大大,日常求票哈~ 第十五章:老子又回来了! 第十五章:老子又回来了! 傻子娘见二房变颜变色,沉声道:“妹妹,这世间的道理,纷繁复杂,难以数清。只是一条妹妹定然晓得。” 二房颤声道:“不知道姐姐想说什么?” 傻子娘直视二房良久,展颜一笑,道:“便是寻常百姓,也是知道这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二房悚然而立,便是筷子都碰落了地上。 “姐姐,妹妹实不知姐姐所言何意,妹妹只是想着大少爷晚一天去先生那里也无妨,实在并无其他意思。”二房双手抖动,难以自抑。 傻子娘见她吓至如此,扭头对一边不知所以,面面相觑的弟弟妹妹道,“我不过说些寻常话,看看,这是作甚模样。莫耽误了吃饭,一会凉了。” 看俩孩子又默不作声开始用饭,傻子娘缓缓道:“妹妹如何这般紧张,不过是闲聊罢了。昨日里有人在门前扔下书信一封,我拾了来,见字迹潦草,里面不过是些胡言乱语,随手烧了。本想说与妹妹知道,可妹妹忙着庄子里的事情,我便未提。” 听见“书信”二字,二房双唇颤栗,话都说不清楚了。 这时候傻子实在听得迷糊,便叫了一声“我回房了”,拉着杏儿就往出走。 傻子娘道:“小鱼儿等下,一定去前院书房,听李先生的课,不可惫怠。” 傻子噘嘴拉长声答应道:“哦——” 便出了大厅。 侯非鱼最后听见的,是傻子娘跟二房说了句“妹妹,这些不过小事,妹妹勿需介怀……”然后再也听不清楚。 什么意思? 傻子娘拿到绑架信了?然后看了,竟然没当回事?还给烧了?真烧了? 自己儿子被绑架了啊! 心这么大的么?不对啊…… 还有,为啥二房这么紧张? 傻子娘这是敲打她啥呢?一句一句的…… 难道真是二房雇人绑了傻子? 那和李先生又有什么关系? 听傻子娘的话头,李先生比二房还熟悉傻子,这又是什么意思? 二房说这个李先生,不是刚来没多久么? 这顿饭吃的……侯非鱼捋了半天,一脑袋浆糊,根本搞不清楚到底什么情况。 傻子完全不关心这些,除了吃那昆仑紫瓜,和娘让他去上课,其他的,傻子基本没听进去。 “杏儿,紫瓜少了不够吃,下次要多吃。”这才是傻子关心的内容。 “知道了少爷。我伺候你回房歇会儿,午时过了,还得去跟二少爷、小姐一起听课呢。” “不去啊——”傻子甩着两手耍赖。 “不去不行!夫人说了必须去!”杏儿拉着傻子,就奔了东厢房傻子的卧房。一时也搞不清,到底谁是主子、谁是丫鬟了…… 傻子进了屋里往床上一躺,再不动弹。杏儿替他把被子盖好,小嘴不停:“等下我叫你起床去听课业,你可不许耍赖不起。要不然夫人非得责罚于我。” 见傻子没反应,她翻翻眼睛,转身去了外面的小厅里,自己不知道从哪拿些吃的东西,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侯非鱼这才想起,刚吃饭都是主子们在吃,几个小丫鬟都是站着伺候,没吃饭呢还…… 可恶的阶级社会啊……这时间长了,不得得胃病?算职业病不? 还没看清楚小丫头到底吃的啥,傻子眼一闭,睡着了。 这也太快了,躺床上能有三分钟不?上辈子侯非鱼有点轻度的神经衰弱,床上没有半个点一个点的翻来覆去,别想入睡。有时候还得来点褪黑素才行。 傻子的生活啊…… 吃了睡,睡了吃,想玩儿就玩儿…… 又想起来刚才,傻子在猪圈里开心的那个劲儿…… 侯非鱼也不知道自己是羡慕啊,还是羡慕。就想着他在这古代的生活,要能像傻子一样,轻松加愉快,那便真是十分美好了…… 算了,先别管傻子了。 侯非鱼想起刚才饭桌上听到的,看起来绑架案搞不好真是二房干的?可暂时也没有证据,俩女人说话又云遮雾罩的,别是自己理解错误。 电视剧里因为那些“一样的话,完全两种意思”,引起的误会还少么? 而且最后听见傻子娘说的,什么“小事无需介怀”。绑架亲儿子算小事? 侯非鱼决定暂时先不下结论了。只是二房送来的食物饮水啥的,坚决不碰! 还有弟弟妹妹那里也小心点,人心隔肚皮。 傻子记忆里对弟弟妹妹的印象,也说不上好不好。而且这俩孩子现在也就十三四吧,就算他俩没坏心,别被人利用了啥的…… 正想着呢,系统的破电子声又来了:“宿主,检测到当下载体意识进入沉睡阶段,是否接管载具?” “傻子这么快就进入深度睡眠了?” 系统:“是的。” 午睡真是个好习惯!侯非鱼不由得高兴起来。 “接管载——你先让我想想啊……” 犹豫了下,现在接管,还是再等等,熟悉下呢?毕竟傻子与人相处的模式,他还没有全部搞清楚。单靠自己来演,难度不小。 今天算是见到了家里主要的人口,可还差一个关键点——傻子的侯爷爹没见到……就这么演的话,会不会被发觉? “系统,如果我接管了身体,然后某些时候,临时决定主动放弃管理权,再由傻子接管回去,可以么?还有,接管身体这个过程要多久?” 系统:“管理权可替换前提,是宿主与载体融合率未达到100%。只要载体没有进入深度睡眠,可以由载体意识接管载具。接管过程无限接近一秒。” “融合率低于100%啊……那就是,现在这个阶段,我随时可以主动放弃管理权,由傻子接管身体,只要他没睡实诚,是这样吧?” 系统:“是的。” 那就行了! “接管管理权!” 系统:“收到。执行管理权替换……替换成功。” 哈哈,俺老孙又回来啦!侯非鱼心里美滋滋的想着,有实体的感觉真是好多了。 “对了系统,我在控制身体的时候,傻子有意识么?能看到我看到的东西么?” 系统:“不能。载体在非控制权限期间,处于意识封闭状态,无法读取外界信息。载体取回控制权限以后,将依据环境因素逐步触发相关信息。这与宿主提取载体脑部储存信息的原理及方式相同。” 了解! 侯非鱼试着攥了攥拳头,脚指头勾起来、再伸直,几次。确实能感觉到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使用。 “系统,现在几点了?” 系统:“当前时间为13:07。” 假装打着呵欠,侯非鱼抻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睁开眼睛,正看到杏儿小丫头在外间桌子上趴着,似乎也睡着了的样子。 悄悄走到她身边,附身下去,在她耳边大声叫唤:“杏儿——起来咯——哈哈哈哈”。 小丫头被吓了一大跳,“啊——”的一声猛然惊醒。一看是侯非鱼吓她,跳起来就是小拳拳一顿捶我胸口! 给他感觉,她打的这几拳,跟调情差不多。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二房且不说了,请理解主角对于弟弟妹妹的戒心——这是一个人刚进入陌生环境的潜意识自保行为。正常的亲情类情感,也需要慢慢相处才能产生。只有男女间的一见钟情,或者是天然的血脉亲情,才可能自然发生瞬间联结。 这位李先生,猜猜他是谁? 另,继续求票票,金银铜铁锡,俺都不拒绝~哈哈。 第十六章:胆战心惊的一堂课(上) 第十六章:胆战心惊的一堂课(上) 小丫头杏儿给侯非鱼这顿捶,捶得他很是舒爽。 “少爷你真是的——”她捋捋头发,趴在桌子上睡觉总是影响发型的,古代现代都一样。 弄好了头发,她看看外面,“快,去书房了。一会儿先生都来了。夫人嘱咐你下午一定要去呢。” “不去啊——”侯非鱼尽量模仿傻子的口吻。 “当然不行!快走吧。”杏儿拽了他胳膊就往出走。 又转回二进的院子,原来所谓“外间的书房”,就在二进的东厢房那里。 两个人进去的时候,弟弟妹妹已经在了。不知道从饭厅那里离开以后,傻子娘和二房又说了什么。看这俩人一脸平和,貌似没有什么激烈的情况发生。 傻子的身份,侯非鱼也不好开口打听。就这点不好…… 书房里的摆设跟电视剧里那种差不多,正面靠墙是先生的位置,地上铺的席子,一个案几,上面是文房四宝,书匣。后边是铺的蒲团形状的坐垫。 对面三张案几,陈设一样。应该就是给兄妹三人准备的。弟弟侯慕鑫坐了中间,妹妹侯小娴坐了靠门的右手边。杏儿就带侯非鱼去最里面,靠墙的左手边坐下。 本以为杏儿会跟着自己上课呢,傻子总是需要人照顾的啊。没想到这丫头看自己坐下以后,轻声说了句“好好听课别闹”,转身就出去了。 慕鑫和小娴看自己来了,也就点点头,并没多说什么。 然后两个人各自拿着不知道什么书就开始看。 弄得侯非鱼有点尴尬。 桌案上倒是有书,可他是拿还是不拿啊?傻子应该是上过课的,可傻子脑袋里关于上课的记忆,就是被先生用竹板打手心,疼死了。究竟认识多少字,能不能看书,侯非鱼是完全不晓得啊。 偷偷看看那俩,都在认真看书,难怪小小年纪就能当蛆下凡…… 装模作样的打个呵欠,然后他也拿起来一本书看看。 《尔雅》,翻一下,发现都是繁体字,勉强能看懂一半多点的字,剩下的就模棱两可。 扔下,拿了另外一本,《孝经》,翻翻,没标点符号,没句读,看着一片片竖版繁体字,字写的挺好,看的头疼。 算了,虽然上辈子是985出来的,现在就只当自己真是个傻子才是…… 正想着再翻翻,看下面还有啥书,刚见个“五”字,门一响,一位身着青衣长袍,头上带个方帽的老先生走了进来。看年纪得六十以上了吧,胸前的胡子都白了不少。可印象里古代人好像老的快,也许小一点?五十多?侯非鱼实在说不准。 旁边的弟弟妹妹立时站了起来,欠身行礼道:“先生。” 还挺有礼貌。 侯非鱼也跟着站起来吧,抻头瞅瞅,老先生冲那俩拱拱手还了个礼,然后俩人坐了回去。侯非鱼就照做喽,反正现在也不知道该干啥。 老先生正坐到正面的案几之后,扭头看了看他,微微一笑道:“小侯爷,好久不见啊。” 完蛋!傻子娘说的不假,还真认识我?侯非鱼心里一惊。 咧嘴冲老先生嘿嘿一乐,啥也没说。关键是不知道说啥好。 老先生不以为忤,点点头,对着弟弟妹妹道:“上午说到了‘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为弗居,是以不去’,这里面的道理,你们可懂得了?” 俩人点头表示懂了,老先生也点点头道:“这道理啊,既有前面‘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的继承,亦包含了我等众生,于此般状况之下,当持何种态度与做何种选择的明叙。” 弟弟妹妹齐声表示明白了。 老先生说着,看了侯非鱼一眼,道:“小侯爷,你可听得懂这般道理啊?” 问我呢?我倒是知道这里道德经里的一段,可我是个傻子啊!你个老先生既然早就认识小侯爷,那还跟个傻子讨论学问? 侯非鱼完全不知道老头啥意思,紧张得不行。 “哈哈哈哈,先生好——”。除了装傻,他现在真不知道应该说啥。有点后悔,是不是接管身体太早了啊?要不要现在让傻子出来? “小侯爷不懂不打紧,你们两个都明白就好。”老先生微微一笑。又转过身去,跟弟弟妹妹说到。 “咱们接着说。‘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心不乱’。二少爷,你如何看待这‘不尚贤,使民不争’?” 慕鑫见先生问,站起身来,想了想,道:“不尚贤,则无贤名,无名,民自然无所争。上使无争,亦是使贤者为贤之道。贤者无名,非是贤者无用,无用者乃是虚名耳。贤者于民,当如春风细雨,润物无声,使民得利而无知贤者,此方为贤者之正道也。亦为上位者之正用贤者之理。” 老先生含笑颔首道:“‘使民得利而无知贤者,为上位者用正之法’,二少爷所言,合道矣。” 转视妹妹小娴儿道:“不知三小姐如何看待这‘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 老二坐下,看了一眼妹妹,点点头,以示鼓励。 娴儿微一沉吟,站起身来,双目闪亮,轻启朱唇道:“难得之物只在难得,贵贱与否,则在人心。圣人教人,不以物之难得为贵,无贵便无贱,心中自可一视同仁。既无贵贱,如何起贪利之心,无贪利之心,便更无占盗之意。” 她看了看先生,老先生抚掌点头。她便接着道:“这便是后边的‘不见可欲,使心不乱’。贤与愚不过是名,贵与贱只在于利,固有不同,不过人心所欲。此心无欲,方归根本。既明此理,世间所有,自归本来,物如此,人亦如此。” 我去!侯非鱼不由暗暗惊讶:小丫头厉害啊,听着她这解读,似乎要奔着明心见性,心外无物,或者奔了格物致知的路数去了?唐朝的小孩儿,想法都这么牛了么? 老先生示意她坐下,慢条斯理道:“你二人所思所答,皆各有其理。都有道理,都很好。以你们这般年纪,能想到这里,实属不易。放了外间,怕是要有人,惊为天人了。我确实喜你二人聪慧,所以今日多说一点罢。” 老先生坐直了身子,眼睛看着远处,似有所忆:“这世间,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想法。圣人之间,亦是如此。若有不同,仅仅你的对了,我的便不对么?我的对了,你的又何须定然是错?纵然这二者似是相冲,却也未必就定要有那错的一方。‘不见可欲,使心不乱’,三小姐言,世间所有一视同仁,也可谓是一条道路了。” 侯非鱼眼见这俩人听得先生赞许,高兴地小脸通红,笑容都掩饰不住。毕竟是孩子嘛,能这样,不容易了。搁他小时候被老师这么夸,还“惊为天人”,回家绝对敢作翻天,爹妈咋打都制不住那种。 老先生继续道:“我之所以舍了《五经义疏》,来讲《道德》,便是想你们能懂这‘思辨’之理。之后,则有‘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之道,那是《礼记中庸》篇的内容了。” 二人点头答是。 老先生又道:“你们看,这道德本是道家之根,顺其理,却可以将之导至儒家之贤人所言。可见这天下道理,本是相通,又何必强做藩篱,画地为牢?” 老先生手捻长髯,长叹一气,道:“望你二人将来,不论作何事,不论做何想,如有与你等持不同见解之人,要有容人之量,要耐得下心思,去听听、去看看对方的道理。纵与我之所思有诸般不同,他却未必是错。记得要保有此时之心境,明晓思辨之法则。谨记,谨记。” 二人又再起身应诺。 老先生微笑点头,道:“小侯爷,老朽所言,你可听得啊?” ??? 怎么又来问我?我是个傻子啊!侯非鱼心里愈发紧张,隐隐觉得不对劲。 老头课讲得倒是不错,道理也说得明白,可是自己根本没法表态。 难不成,一个傻子站起来说,“啊——我听明白道德经啦,还知道子思说的笃行之”? 侯非鱼实在不知道说啥,心一横,干脆一抻懒腰,桌子上一趴,拿胳膊把脸包起来,假装不知道老头说的什么,然后留个角给一只眼睛,偷偷斜着往外瞅。 一边的弟弟妹妹可能见惯了傻子这样,也没什么表示。 老先生站起身来,在俩人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就看他俩冲老先生行了个礼,出去了。 屋里就剩下了侯非鱼和老头俩人。 侯非鱼正疑惑,这老头想干啥啊?给我个傻子留堂? 就见老先生背着手,走到趴着的案几对面,弯腰跪坐下来,笑道:“小侯爷,十几年的傻子,不好装吧?” 啥???!!! 侯非鱼脑袋“嗡”的一下!头皮一麻,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可老头子下一句话,比这句还tm吓人! 他说: “老朽袁天纲,十几年不见,小侯爷,可还记得呀?”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袁天纲,民间也叫袁天罡。很有意思的人物。 没有确切的生卒年份。正史里也是很神奇的一个人,相术之准,当世第一,给非常多的牛人相过面,准的吓人。其中最大的当数李世民和武则天了。 他其实隋朝就有一定名气了,后来还当过唐朝的火山令(一说火井县令)。而且准确的预见了自己的死期。 但是真的死假的死,不好说…… 后世关于他和李淳风合著了“推背图”的说法,也是争议不断。 本章所提的《五经义疏》,是当时官方指定的教材之一。 继续求票票,故事开始一点点进入高潮了哈~ 第十七章:胆战心惊的一堂课(下) 第十七章:胆战心惊的一堂课(下) 老头都说了些啥? 老头说傻子装傻十几年! 老头说他是袁天纲! 老头到底啥意思?把弟弟妹妹撵出去,单独跟我说这个? …… 侯非鱼趴在书案之上,动都不敢动一下!脑子飞速运转,绝对超频了!但是现在他真是有点突突了——cpu干烧了那也得认! 袁天纲啊,那是什么人物? 西游记里魏征梦斩泾河龙王,就因为这厮的叔叔,摆摊算命漏天机,说几点几刻下多少雨引起来的吧?后来龙王非得嘚瑟,不按着做,脑袋都被魏征砍掉了…… 还有,神探狄仁杰里,这厮搞的连环阴谋,设局引雷连电,还有什么水淹神都,各种花式刺杀武则天…… 不对不对,冷静冷静,这tm都是传说,还有电视剧,不算不算…… 侯非鱼现在想想,自己九成九是穿在唐朝了,又有侯君集,又有兰陵公主,这又冒出来个袁天纲…… 那岂不是老子反贼孙子的身份坐实了??? 靠啊—— 顾不上抱怨,快想想,唐史里袁天纲都干啥来着?赶紧努力回忆: 好像是他跟李淳风搞的武则天出世篡位的说法来着? 还有啥?看相天下第一? 好像给不少名人看过相,李世民武则天啥的都看过…… 对了,这厮给小时候的武则天看过相,还说过,为天下主! 还有啥?给李世民斩地龙? 还有啥来着?推背图? …… 没印象他跟反贼侯君集有啥联系啊…… 一时间乱七八糟,脑子里想起来一堆关于袁天纲的奇闻轶事,有点混乱,搞不清楚,到底哪些是史书里看来的,哪些是民间传说了…… 管不了那许多,反正这厮指定是个牛人了! 可自己现在的身份,看这样是反贼的孙子定了——本来就挺紧张的,老家伙说这些话,听起来就一股子阴谋诡计的味道啊! 太tm吓人!!!反贼的孙子,苦心孤诣装傻十几年?这是要干啥呢?还想谋反啊? 袁天纲是朝廷的人吧?不是来抓老子的吧? …… 侯非鱼愁啊!眼下这是究竟个啥局面啊? 老头说傻子装傻十几年?可是这不对啊。傻子指定是脑子坏了变傻了,系统都没修好!系统说过是这是硬伤来着!而且自己附身这段时间,傻子确实傻啊…… 那为啥要说“装傻”?还装“十几年”? 听傻子娘的话茬,这家伙确实认识傻子很久,比二房还久——那就是说,在二房以前就认识傻子了。傻子是六岁变傻的吧?后来傻子娘才给娶进来的二房。 那也就是说,老袁头在傻子还没傻之前,就认识他了?然后呢? 认定装傻十几年?有啥证据? 可要说不傻,自己这才穿过来几天啊? 侯非鱼心里一算,我靠! 从醒来,发现被绑架——唤雷逃脱——下山——破马给干昏迷了——睡一宿再醒过来——傻子回家洗澡吃饭到现在! 穿过来才两天啊! …… 再想想再想想! 老头说的,到底判断句还是疑问句?他是在陈述呢?还是在诈我?对,是不是在诈我? 可他又为啥要诈我呢? 侯非鱼感觉自己cpu已烧……苦哇!!! —————————————————————————— “小侯爷,既然不曾睡着,便与老夫聊聊如何?”老头嘴里的热气就喷在侯非鱼脑瓜顶上,这咋办?看出来自己装睡了? 也是,刚趴下才几分钟啊?老头又不傻…… 那起来答话?不就证明了自己刚才在装傻? 那硬是不起来?不就证明自己在装睡? 可要不是为了装傻,为啥还要装睡? …… 我靠,好像怎么办都不太对? …… 妈的,实在没招了! 侯非鱼把心一横:“系统,我暂时放弃身体管理权,让傻子来接替我!” 装傻看起来是不管用了,还是真傻吧! 傻子顶上先—— 系统:“好的,宿主暂时放弃载具管理权限,由载体意识接管载具,是否确认执行?” 侯非鱼:“执行!” 眼前模糊了一下,就好像镜头拍虚了那种感觉。随即,一晃神儿的功夫,侯非鱼能感觉得到,身体不再归他支配,傻子的意识出现了。 傻子猛地抬起头,看看眼前的老头,又瞅瞅周围,明白过来这是在课室之内。 “你是谁啊?”傻子摇头晃脑,好像这样能让自己清醒起来似的。 “小侯爷,既然没睡着,就莫要与老夫说这些梦话了吧?”袁天纲直直盯着傻子的脸,微笑道。 “说梦话?我是在做梦啊?”傻子一脸天真,问道。 袁天纲嘿嘿一笑,瞥了一眼门口,道:“不必如此作态。小侯爷,袁某的名字你自然知晓。此间更无六耳,便不用装傻了。你我二人,今日不过闲聊几句,放心便是。” 老头一捋长髯,又道:“若是小侯爷信不过老夫,老夫愿以袁天纲先祖之名起誓,定不将你我之事,说与第三人听。” 傻子自然是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愣头愣脑道:“我是不是在做梦啊?”扭头就喊道:“杏儿——杏儿快来——”。 傻子起身就要离开,却被袁天纲一把拉住又坐了回来。看着岁数不小,没想到老家伙手劲儿还挺大。 “小侯爷,莫急,莫急——”老头神色不变,慢慢道:“我与你父亲侯文定,纵是谈不上如何亲近,却也受邀来喝过你的满月酒。便是国公爷当年,也是寻老夫相过面的。” 哟?老头这是要讲古啊,侯非鱼顿时竖起耳朵,看看能听到点啥。傻子却有些不情不愿,在席子上扭来扭去。 “小鱼儿——”必须忽悠傻子先老实一会儿了,要不然现在傻子起来跑了,岂不是听不到后面的事儿?现在,信息对于侯非鱼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神仙——”傻子瞪大了眼睛喊道! “哎呀呀,小侯爷谬赞了,老夫不过一介凡夫俗子,如何当得‘神仙’一说,可不敢可不敢啊——” 袁天纲以为傻子说他呢?一脸得意的在那演自谦。这演技,侯非鱼觉得,也没比那个三角眼绑匪强到哪儿去。 “小鱼儿,你听我说,现在你要老老实实地,听眼前这个人讲故事。等他说完了,晚上我给你变戏法!”侯非鱼在脑海里对傻子道。 “好啊好啊!”傻子一听变戏法,高兴了,拍手哈哈起来。 袁天纲见傻子这样喊好,以为傻子还在装傻,缓缓又道:“小侯爷不必当下便信,且听老夫慢慢说来。” 傻子便真个坐直了身子,一副“老实听你讲故事”的期待神色。 “贞观八年我入长安,得蒙太宗召见,薄有相士之名。这相术一门,非是老夫自傲,天下实不做第二人想。当年十月,国公府便请我入府,为国公相面。” “老夫入了国公府,”老头顿了顿,一脸“忆往昔峥嵘岁月”的感慨:“当年还是‘潞国公’府,未曾改封为‘陈国公’呢,如今想来,未免有些唏嘘了。” 顿了顿,老头说道:“国公言说,吐谷浑进袭唐廓、兰州,又袭我凉州,圣上震怒,欲使我领兵出征,讨伐吐谷浑。就此问老夫,此行之吉凶。” 哦,老袁头说的是侯君集伐吐谷浑这段。侯非鱼记忆里还有点印象。侯君集好像这一战打的相当牛逼,率军横跨柴达木盆地,两千多里,干废了当时的可汗,让吐谷浑成了大唐的属国,算立下了不世之功。 “老夫为国公相面,观国公‘前额隆起,贯至玉枕,眼有微霞,赤气浮面’;又观国公‘学堂阔绰,左眉过睛’,便以实相告,断得国公此行定可建功立业,只是其行甚苦,且有杀伐过愈,恐影响寿数。” “国公笑言大丈夫横行当世,建功立业足矣,吐谷浑小儿如何误得了本国公的寿数。” “老夫又观国公鹳骨有痣,其形未成,需防小人入命宫,恐将来有人叛,则国公受逆。” 袁天纲说到此处,长叹一气:“后来那贺兰楚石之事,终究是正应了老夫之谶言。” 他说的这个侯非鱼也有印象,说的是侯君集的女婿,叫贺兰楚石的,本来跟着太子李承乾混。李承乾谋他爹李世民的逆,没咋滴呢,事儿就败露了。然后这个贺兰楚石,第一时间直接反手就出卖了自己的岳父泰山侯君集,搞得侯家发配岭南永不得返。 要是这袁天纲,真的单凭看相,就能看出来这些,还真是牛逼大发了。 俗话说得好,盛名之下无虚士——想到这侯非鱼心里一紧:这老东西真这么牛的话,他总盯着我瞅,不会看出来啥吧?我这现在算不算一身两命啊?别让他看出来,再把我当妖怪剁了! 刚想到这里,袁天纲又眯了眼盯着傻子,手捻长髯,道:“小侯爷,你说老夫当年,是否相出了国公爷,后来要谋逆的事情呢?” 侯非鱼脑袋嗡一声! 这老东西,又来吓唬自己了?! 【作者题外话】:再次声明,本书不是那种暴爽的爽文。 关于那些古代的名人,我实在是不相信,他们会是爽文路数里的那种傻子类型。 我会在尽量在尊重历史的情况下进行描写和创作(瞎编)——努力,至少做到不降智的程度。 虽水平有限,但保证尽力而为。 另:你们猜到李先生的真实身份了么?哈哈 贞观八年,李世民欲伐吐谷浑。任命李靖为西海道行军大总管,命侯君集与李道宗为李靖的副手。 贞观九年(635年)三月,李靖攻灭**厥后,率领侯君集开始讨伐吐谷浑,大军行至鄯州,李靖在侯君集的建议下,挑选精锐,长驱直入。伏允在库山被击败后,轻军奔走沙漠。李靖与薛万钧、李大亮从北,侯君集与李道宗从南分两路长途奔袭,追击伏允。当时夏天却有霜降,山里有很多积雪,但侯君集等克服自然困难追击二千多里地,先后于逻真谷、汉哭山、星宿川、柏海等大破伏允军,斩获颇丰。侯君集一路追击到积玉山,见到河水的源头,才回师与李靖在大非川会合,班师回朝。 所以侯君集确实也是有些功绩的。 第十八章:假作真时真亦假? 第十八章:假作真时真亦假? 老家伙突然问傻子:“小侯爷,你说老夫当年,是否相出了国公爷,后来要谋逆的事情呢?” 靠!侯非鱼直想骂人! 这要是自己还在控制身体的话,万一条件反射紧张起来,或者说了啥,不论是“你能看出来”还是“你没看出来”,哪怕是“我不知道”之类,或者是态度有些犹疑,估计也就漏了底了。 不过好在自己英明神武,直接把身体还给了傻子!让傻子陪你玩儿去吧,老子不奉陪了! 傻子这会儿虽然坐直了身子,貌似认真听讲,可他实际上啥都没听懂。 见袁天纲发问,傻子一脸茫然:“啥逆?” 老头直视傻子双目,一字一顿道:“谋、逆、之、事!” “谋逆之事!”傻子跟着重复了一遍,开始低着头数数。两手一齐弯指头,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一共弯了八根指头,忽然大声来了一句:“我知道!” 袁天纲伏下了身子,笑道:“小侯爷终于愿和老夫聊聊了?” 傻子大声道:“谋逆之事,是四个字的。娘教过,四个字的,叫——叫——” 努力想了一下,“叫‘成语’!成语是道理来着!先生是教我谋逆之事的道理么?小鱼儿愿意学道理!” 傻子让袁天纲教他谋逆的道理? 咋转过来的?啥逻辑啊? 侯非鱼都被傻子整服了! 哈哈哈哈哈!干得漂亮啊! 侯非鱼看着眼前的老头,从面含微笑到眉头紧皱,冷冷“哼”了一声道:“小侯爷,还是不肯相信老夫啊……” 傻子见老先生有点不愿意,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啥,眨眨眼道:“先生没错,先生教道理,教谋逆,小鱼儿听话,先生不气。” “你——”袁天纲坐直了身子,吹胡子瞪眼,手在花白胡须连连捋了几把,忽然又笑了起来:“嘿嘿嘿,小侯爷好手段,险些将老夫绕了进去。老夫这一把年纪,也算是见过天下英雄无数。可单论隐忍,小侯爷装傻充楞十几年如一日,当为魁首啊!哈哈哈哈——” 又来了……这老头是认准傻子装傻了?为啥啊?侯非鱼怎么也想不明白。 “罢了罢了,你我今日也是初见,便想叫小侯爷破了这十几年的隐忍功夫,算老夫一厢情愿了。” 袁天纲长身站起,一拱手道:“小侯爷,我尚且能在此地数日,你我慢慢相知便是。老夫且卖个老,你小的时候,老夫也曾看过,也曾抱过。” 他转身边往外走,边言道:“当年陈国公逢难之日,老夫也曾为国公说过话的。当日议如何处置国公,太宗曾言,‘往者家国未安,君集实展其力,不忍置之于法。我将乞其性命,公卿其许我乎?’” 老头站定身子,叹道:“那朝堂之上,太宗替国公求情,满朝之中,皆言,‘君集之罪,天地所不容,请诛之,以明大法’!无一人愿为国公说话。” 摇了摇头,又道:“独我与淳风贤弟,殿外言说,‘陈国公固有不当,其罪当诛,然于世有功,不单于朝廷。陛下宽宥,或可罪不及家人’。” 言罢,又回身看了看傻子,道: “非是老夫居功,小侯爷,国公恁般大罪,你爹这一脉如今竟能仍居勋爵之位,未必便没有老夫的功劳呢。” 见傻子毫无反应,老头拱拱手,快步而去,离开了屋子。 这是卖人情呢? 听这意思,当年侯君集死时候,老头还给李世民说过侯君集的好话? “于世有功,不单于朝廷”,啥意思?侯君集干的事儿对天下有功绩,不止于朝廷的范围?侯君集干的事儿多了,他这说的哪一件啊? 因为他和谁?淳风贤弟,李淳风么?殿外给李世民递小话,李世民就放过了侯君集的儿子,自己这个侯爷爹这一枝? 也是啊——侯君集谋逆之罪,怎么还能给他儿子留个爵位? …… 侯非鱼正疑惑,傻子见老头出去了,袖子在嘴上蹭了一把,猛地跳起来:“玩儿去咯——” 越过案几,傻子推开门往外就走。右转进了后宅的院墙,傻子大概是想先回自己屋子。结果刚转过来,就看见正房前面,袁天纲和傻子娘正在叙话。 傻子大概确实怕教书先生,看见老头,瞬间止住身形,直接改为高抬脚,轻落地,蹑手蹑脚的迈了几步,贴着廊道的墙根就躺了下去,藏在一排花架子后边一动不动,透过花枝缝隙,偷窥老头和傻子娘。 耳朵里传来袁天纲和傻子娘聊天的内容。不远不近的,听得还怪清楚。 傻子娘笑道:“太史令见到小鱼儿了?那孩子幼时所受之创,当年袁先生也晓得,自然说与太史令知晓了。若是有什么失礼之处,还请太史令原谅则个。” 袁天纲正色道:“夫人,小侯爷当真是妙人。老夫数次试探,恁般察查,小侯爷都能不漏分毫,神色间全无一丝慌乱。这般年纪能有此等心境,老夫不敢说独一无二,也绝绝是世间少有啊……” 傻子娘叹了口气,道:“太史令此言,还是不信小鱼儿痴傻之事?” 袁天纲摇头道:“夫人,非是老夫诈言与夫人,夫人如今不必瞒我。我虽不及晦叔大兄相人之术,然也略通此道。小侯爷庭阁圆满,眉角飞扬,鼻挺口正,目有神灵,岂会是那等痴孽之人?” 傻子娘长叹道:“若小鱼儿非是痴儿,我又沉疴在身,怎会为侯爷再续二房,徒惹麻缠?整日里见那狐媚女子……” 袁天纲笑道:“夫人,这般自污之法,智者眼中,实在贻笑大方了。小侯爷身上之事,影响深远,夫人纵使不知,却如何以一女子来遮蔽?想以此法掩人耳目,殊为不智,徒惹人笑耳。” 傻子娘见袁天纲一副油盐不进的死样子,怎么都不肯相信小鱼儿脑子坏掉了,又说自己“贻笑大方、殊为不智”,再没心思与他纠缠。 双目一翻,面色一沉,转身一声冷哼:“李淳风,我已说了,小鱼儿这孩子六岁受创,如今便是你见到的样子。这是我与侯爷此生心中之最痛,你如何竟拿此事取笑于我?真真好生无礼!” 傻子娘两步进了厅堂,背对着老头:“我知你来必奉旨意,赶你不得。我也不劝你,我也不撵你,待得侯爷回来,你自己与他说去吧……” 说完欲行,却又站定了身子,低声道:“小鱼儿若真能不痴不傻,我便付出何种代价,也是心甘情愿,我管你什么烂事其它!”一甩袖子,再不言语,进了屋子。 谁?李淳风?! 侯非鱼正聚精会神听他俩说话,忽然听到傻子娘叫老头“李淳风”! 脑中灵光一闪,太史令!傻子娘一直叫的老头“太史令”! tmd! 袁天纲的官职,是叫做“火山令”或者“火井令”来着?上大学那会儿看唐史,因为这个名称奇特,侯非鱼还特意记了一下,这会儿突然想起来了! 李淳风才是官封“太史令”啊! 刚才这老东西,还说什么“晦叔大兄”!晦叔不正是袁天纲的字么? 合着这货,根本不是袁天纲? 是tm李淳风?! 老家伙自称是袁天纲,跟自己在屋里唠那半天,一次一次试探傻子是不是真傻,瞪着小眼睛看傻子的反应,根本全都是阴谋诡计啊! 打一开始,这货就在骗人! 连这个身份都是假的! 还用什么“袁天纲的先祖之名起誓”!那都不是你祖宗,你可不是拿人家发啥誓都敢么? 侯非鱼心里长叹一声!这老东西是局中有局,计中带计!招招陷阱!全tm用在这个傻子身上了? 如果刚才不是傻子在跟他胡说八道,自己今天是定要折在这里了!!! 哎?刚才自己是不是还嘲笑老头,演技不行来着? 原来人家才真正是影帝老戏骨! 想想也对,李淳风、袁天纲,这些老家伙,他们的身份,都是些能跟皇帝老儿玩儿心眼子的人啊! 这种人物,为啥花着心思,跟自己演这么一出戏?! 侯非鱼脑海之中出现八个大字: 细思极恐! 胆战心惊! 【作者题外话】:有没有正确猜到李先生的身份啊?哈哈。 开始进入烧脑情节了。 我会尽力让这些历史上的名人,呈现他们本该有的水平。 这么写很累,非常累。但是很过瘾。 我觉得这才是我心中的中国历史文化名人,而不是那些爽文里面,跟傻子差不多水平的家伙们。 我实在难以想象,傻瓜能创造出中国几千年,那么灿烂光辉的历史文化出来。 希望读者大大能喜欢这种风格。 舔着脸再次求票,新人不易,需要鼓励。 第十九章:答应了傻子的事儿,得做到。 第十九章:答应了傻子的事儿,得做到。 李淳风对着进了屋子的傻子娘拱拱手,也不多言,转身便向外院走。路过连廊之时,俯身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傻子,哈哈笑道:“小侯爷,地上虽然不凉,也不好躺的太久,还是起来吧。明天还得来听老夫的课呢,可千万别忘了。哈哈哈哈——” 老头站起身来,扬长而去。 这老家伙! 太尼玛气人了! 原来他早就发现傻子在这藏着呢,然后也不辩白下——什么“自己不是袁天纲,其实我是李淳风,刚才骗你对不起,逗你玩儿的别在意”之类。 好嘛,嘲笑了老子一通,走人了? 历史上的李淳风,这么欠揍的么? 老子这小暴脾气嘿,要不是老子现在不敢惹他,你看我惹不惹他!!!只要他不敢讹我,我——我能咋滴他呢? 侯非鱼起了半天的邪火,然后发现自己对此是完全的无能为力。 傻子倒是不生气,爬起来,奔着自己屋子就跑,边跑边喊:“嘿嘿,玩去咯——” 行吧,还是傻子大度。 回到房里,从床下拿出两个一臂来长的小木棍,傻子开始自己跟自己过招,左右互搏打得有来有去,甚是激烈,许久未分胜负。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院子里有人开始点灯,厨房那里也开始起了炊烟。能听到院子里偶有人声,应该是下人来来回回出入正房那边。 傻子玩儿腻了棍子,又取了两个半瓷半陶的小乌龟,看起来纹理清晰,做工精细。一手一个,上天入海嘿嘿哈哈地耍了一阵,然后扔到一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似乎就等着睡觉的样子。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就是古代的农庄生活啊…… 也是,在这种大庄子里,又没有什么夜生活。再说,天黑了点灯也是笔开销呢,油灯蜡烛的,纯消耗品,一般庄户都点不起。 杏儿在傻子马上要睡着的时候进来,把烛台点了两个,罩上灯罩。屋子里昏黄的,远不如电灯亮堂。 “小侯爷,夫人让问你,晚上去不去她那里吃饭了,还是把晚饭送你房里来?”杏儿问道。 “不饿,不吃了。”傻子拍拍肚皮,发出“嘭嘭”的声音,像小鼓似的。 “那我去回夫人,不等你了。”杏儿转身出去。 傻子躺在床上,翘起二郎腿,哼了两句不知道啥的小曲,然后忽然想起来,自己身上还住着个神仙,又高兴起来:“神仙神仙?你在不在?” 侯非鱼好不容易得了这一阵子的清净,正反复琢磨,穿过来以后,发生的这些事情。听见傻子叫,只好继续去扮他的老神仙:“小鱼儿,什么事啊?” 傻子见神仙真的一叫就出来,高兴地在床上直打滚:“神仙在!神仙在!” “神仙当然在啊。我是齐天大仙嘛,说了住在你身上,就住在你身上,不会骗你地——”侯非鱼拉长了声音,尽量让自己有点老神仙的气韵出来。 “神仙,那你变戏法啊!你说我听话,就给我变戏法!” 哎呦,侯非鱼想起来,让傻子老老实实听老东西讲古的时候,好像是答应了给他变戏法来着。当时嘴边没把门的,随便一说,现在咋整? 要是不满足傻子,会不会以后再让他干点啥就不好使了?自己这神仙的威信不在,使唤不了傻子,可也是个麻烦事。 想了想,这可咋整。要是自己在外面还好点,倒是真会几个小魔术。当初为了夜场或者酒场的时候,哄小姑娘开心,特意练过的。现在自己还在傻子身体里面呢,哪儿变戏法去啊? 屋子里也没啥东西,床,桌椅板凳的,桌子上有两个烛台,后边靠墙一个半高的柜子,上边还有些散碎物件…… 对,烛台!有了! 侯非鱼想起来一个小小的物理实验,糊弄傻子应该够了。 “小鱼儿啊,你下午很听话,让你老老实实的听老先生讲课,你就听了,很乖啊。那齐天大仙,就给你表演个戏法,叫吹不灭的蜡烛。” 傻子一听要变戏法,登时高兴起来,跳下床,嘴里念着“吹蜡烛吹蜡烛——”,就奔了蜡烛过去,摘下灯罩,一口气吹出:“呼——” 那个又矮又胖的大蜡烛,灭得那叫一个干脆! 小鱼儿直接傻眼,然后噘起嘴,很委屈的样子:“灭了,神仙骗人,灭了啊——” “我还没开始做法呢,谁让你吹这么快的啊?”侯非鱼想着,老子才冤枉呢!傻子也不给个准备时间,上来就吹,那还能不灭?你当这是防风火机呢? “啊,那神仙做法!做法!”傻子瞪起了眼睛,连着拍手。 “这法术啊,你也要一起才行哦。小鱼儿,去找张纸来。” 傻子闻言,转身去旁边的柜子里,扒拉来扒拉去,找到两张纸。抓过来,往眼前一摊:“纸!” “你把这张纸,卷一个纸筒出来,要一头大一头小,像漏斗那样的。听明白了没有啊?然后嘴对着小头这边,大头对着蜡烛,使劲儿吹,任你怎么吹,也吹不灭蜡烛了!”侯非鱼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幼儿园大班阿姨。 傻子拿起纸就弯,然后,纸碎了…… 侯非鱼眼看着那破纸,那叫一个脆啊!奶奶滴,忘了这个时代的纸,除了死贵的宣纸以外,一般的草纸质量都不行。以前看网络小说,人家穿回去,都拿造纸术当个卖点。可惜了,关于造纸,自己是一点不会。 傻子也有点懵,又拿了一张开始弯,一样儿的,没弯到一个圆呢,又开始裂缝,然后稍微再一使劲儿,直接又碎了。 傻子一把扔掉碎了的纸,大声嚷嚷起来:“不好用不好用——” 这时候杏儿推门进来了,端个小盆,打了水给傻子洗漱来的。见傻子站在桌子边叫唤,便问道:“小侯爷,这是又要做甚呢?” 傻子看看杏儿,摇摇头:“纸碎了,卷不起来。纸……” 杏儿见桌子上的碎纸,摇摇头,念叨着“又糟践东西……先来洗脸吧,别玩儿了。” 傻子见杏儿不接他的话,着急起来:“杏儿,要纸,把纸卷起来。” 杏儿见他着急,笑到:“这些草纸如何卷的起来,要卷起来,非得宣纸不可。” 傻子一听宣纸,转身就要往出跑,被杏儿一把拉住道:“侯爷书房里才有宣纸,你到底要做甚啊?” 傻子哈哈大笑:“戏法,神——戏法!”可能是想起来不许跟别人说神仙,半路转了话头。 杏儿掩口一笑:“这真是日头从西边出来了,小侯爷什么时候还会变戏法了?” 傻子嘿嘿傻笑:“就是戏法。杏儿,我要宣纸,我、我——” “行了,我去给你找来就是。”杏儿扭头看看被傻子吹灭的烛台,用旁边那盏亮着的重新引着了,罩好灯罩,扭身出去。不一会,果真拿着几张宣纸回来,道:“这可是好东西,你变戏法就变戏法,莫要再给糟践了啊。” 傻子接过宣纸,真按着侯非鱼说的,卷了个漏斗状的纸筒出来。 侯非鱼让傻子把漏斗的大口稍微扩大一点点,又告诉了一次:“你拿着这个筒,把小口的一面对着嘴,大口的一面对着烛火,使劲儿吹。不论你怎么用力,那烛火都吹不灭的。” 傻子“哦”了一声,拿下了灯罩,把纸筒对着烛火,猛一吸气,刚要用力吹,见杏儿盯着他,挠挠脑袋,说道:“这个,叫戏法,叫什么来着,啊!”在肚子上拍了一下,“叫蜡烛吹不灭!” 杏儿唇角带笑,一脸俏皮:“你是要拿着纸筒吹这个蜡烛么?怎么会吹不灭?我不信——你吹给我看看。”两手把腰一叉,就等着看傻子表演。 傻子这会儿,便把纸筒对准了蜡烛,又鼓足了劲儿,猛吸起来,吸到再也吸不进去了,对着烛火“呼——”的吹了起来。 那烛火微微摇动,真的不灭了。 傻子又反复几次吸气吹气,任他把眼睛瞪圆,腮帮子鼓捣的酸疼,烛火最多不过轻轻摇上一摇,离要灭的程度,远上个十万八千里。 “我来试试!”杏儿一脸疑惑,轻轻接过纸筒,也学了傻子,小嘴噘起,圆圆的脸蛋几乎要憋成个包子型,对着纸筒小口一气吹出“呼——” 还不如傻子呢。 她又试了几次,搞到小脸通红,终于信了。 这下子,傻子和杏儿面面相觑,四只眼睛又惊又喜。 “真的吹不灭啊!”俩人齐声道。 【作者题外话】:唐代已经有了宣纸。《新唐书》里面记录的各地贡品中有宣州贡纸。 此时也有了烛台与灯火。 烛台材质多为铜、瓷、陶等,造型多变,除了实用性,亦有极明显的装饰功能。 至于灯火,不论烧植物油还是动物油脂,包括灯芯在内,对普通百姓来说,都算奢侈品。油灯都要省着用的。 至于半陶半瓷的乌龟,确实已经有这种介乎于摆件与玩具之间的物品。福州曾经举办过一个叫“历史上的玩具”的展览,曾经展出过。 第二十章:咱有了通房大丫头? 第二十章:咱有了通房大丫头? 傻子和杏儿,被“吹不灭的蜡烛”这个神奇戏法,给糊弄的兴奋不已。 傻子拿着宣纸筒,就要往出跑:“我去给娘看看,蜡烛吹不灭——”,也不管那宣纸筒,已经被他二人轮着吹气,吹得开始软塌下来。 估计这时候再去吹蜡烛,很可能就会吹灭了。 杏儿虽然也是一样兴奋,却还知道规矩,一把拉住傻子:“今天晚了,别去打扰夫人了。且歇着,明日再去给夫人表演不迟!” 傻子上身被杏儿拽住,脚底下还在原地踏步:“我去给娘变戏法啊……” 杏儿摇摇头,凝神道:“这几日夫人也有些累,睡得也早。你莫去了,明儿再表演吧,听话。” 傻子还真听她的,“哦”了一声,把宣纸筒往桌子上一扔,扭头看看,又跑去把那两个小陶瓷龟拿在手里,坐床上哼哼哈哈的耍弄起来。 杏儿去拿了个毛巾,在小盆里浸湿了,来给傻子擦脸。一边擦一边说道:“今日午间,夫人说二夫人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不用记得知道么?” 她说这个,侯非鱼倒是十分在意。 可傻子其实根本就没记住饭桌上那些人说的啥…… 小丫头伺候着擦过脸,黑白分明的杏眼,圆睁着看了看傻子,又道:“总之你要好好的便对了,不管她们怎么纠缠,我会看着你的,不让你受欺负。” 哟? 傻子完全没在意她说的话,注意力都在两个小王八身上。侯非鱼却听得有点疑惑,小丫头这话怎么个意思? 没等侯非鱼多想,这丫头转身把毛巾扔回盆里,又把傻子推翻在床,然后顺了腿往上就摸! 我去,她这是要干啥呢?我可是正经人!侯非鱼内心里的抗拒和期待,瞬间纠缠不已,难分高下。 她开始脱傻子的鞋子…… 不是吧?人家我啊,可是没有独立民事行为能力的啊!期待顿时开始占了上风! 她又顺腿摸上来,给傻子脱袜子…… 期待已经狠狠勒紧了抗拒的脖子! 然后, 杏儿开始伺候傻子洗脚。 切——期待和抗拒,同时自尽了。 侯非鱼要不是没有身体控制权,现在能把白眼翻天上去…… 话说古代这靴子,还有这袜子,真叫一个难脱。 尤其是袜子,现如今是叫作“足衣”来着,也不分个左脚右脚,就是个大布袋子,脚丫子伸进去,在封口的地方,小腿偏上的位置,用绳子系紧了。 穿着难受,脱得费劲。 没办法。初唐这时候,好像还没棉花呢。就别更想棉袜子的事儿了。 纯棉内裤也别想有。 傻子脚洗好了,也不管擦没擦,翻身就往床上一躺:“睡觉喽——杏儿你也快睡觉——” 杏儿去倒了洗脚水,又回来给傻子脱了外衣外裤,帮傻子把被子盖好,掖了掖被角。转身吹了蜡烛,自己去外间的一个小床榻上休息。 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想是她也脱了外衣,钻进被窝去了。 脑海里的记忆浮现出来,原来杏儿一直是跟傻子内间外间分开睡的。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通房大丫头”? 那岂不是…… 还真不好说,虽然傻子有个“小侯爷”的名号,可毕竟属于残障人士,正常家庭的女儿怕是不会嫁过来的。何况这一家子还是反贼之后,官宦之家谁不躲得远远地? 想起来“反贼”这个名头,侯非鱼又开始发愁。 坑爹的系统,穿到这么个玩意儿身上,可咋翻身啊?唉…… 还在胡思乱想,傻子已经睡着了。系统提醒的声音又进了脑子:“宿主,载体意识进入深度睡眠阶段,是否取得载具控制权限?” 侯非鱼:“……你先让我想想吧。” 系统:“好的。” 一时间,有点恍惚,有点惆怅,有点寂寞。 有点说不清、道不明自己当下的心情。 周围很安静。 偶尔几次虫鸣,间或一声鸟叫。 认真听,隐约还能听到小丫头在外间,那似有似无的呼吸之声。 这是自己穿过来,度过的第一个夜晚啊——昨晚上被打晕了,啥也不知道,不能算…… 真的穿到唐朝来啦? 还落在这个傻子身上,爷爷还是反贼侯君集? 带了个不靠谱的系统,弄死了四个悍匪,见到了这辈子的“娘”。 还有很聪明的弟弟妹妹,和那位看起来宫斗剧里,活不了几集的“二房”…… 还见到了传说中的李淳风? 这个大骗子! “九假一真、九真一假”的骗人路数,“连诈带吓、峰回路转”的心理战,让老东西玩儿了个出神入化啊。 想着在花架子后边,他略带得意的笑声,是个有点意思的老头儿,不烦人。 但是有点吓人。 到现在自己也没捋明白,他非得认定傻子在装傻,究竟是什么意思。 要说是善意吧,那非得花心思骗自己干啥?可要说是恶意吧,看老头儿对傻子的态度,似乎又不太像…… 反来复去,想了几遍,想不明白。 “系统,接管载体的控制权。” 系统:“好的,宿主接管载具控制权限……接管完毕。” 重新适应了一下掌控肉身的感觉。轻轻坐起,穿好外衣鞋子,踮着脚走过外间,小丫头睡得挺香。小小的鼻子挺翘着,睫毛看起来真长。月光之下,跟个瓷娃娃似的。 一点点挪动门栓,推开门,来到院子里。 对面的西厢和正房那边都已经熄了灯。 清冽的空气中带着一丝甘甜,混杂了花香和泥土的味道。抬头看天,繁星片片。星星们扎堆的地方,想必就是银河了。 上辈子可没见过这么美的夜景。不是加班,就是陪客户。霓虹遮目,灯光耀眼,纸醉金迷一天天。 哪会去抬头看夜空?又有哪里能看得清楚天上的星星? 叹了口气。 来都来了,别想从前,无论如何,先好好活这辈子吧。 侯非鱼暗暗对自己说。 【作者题外话】:设身处地的想想,其实主角这时候,八成是很寂寞的。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这里的“家人”,现在也只是如同刚刚搬过来,生活在一起的“邻居”而已。 穿越过去,真的能很快就投入到那个环境之中么? 应该是需要时间的吧。 依旧厚颜无耻的求各种票,求各种票。 欢迎评论哈,不怕批评,脸皮够厚~哈哈 第二十一章:茅房与夜奔! 第二十一章:茅房与夜奔! 整理整理心情,总是要好好活下去的嘛。 唐朝就唐朝呗,咱来都来了…… 侯非鱼回了屋子,凝目寻了半天,找到桌子上扔着的戏法道具——宣纸筒,揣到怀里。 古代这衣服上也没个口袋,真是不方便。往袖子里放东西,侯非鱼也不太习惯,掏起来不嫌费事么? 转身出来,把门阖好。 虽然天晚,但是借着星光月光,其实完全可以看清楚院子里的景致。 院子挺大。对面是一排西厢房,二房和弟弟妹妹就住那里。右手边是大大的一片正房,侯爷爹和傻子娘住那边。自己这边一排东厢,是傻子的住处,和侯爷爹在内院的小书房。 四周以廊道相连,有点像后世的仿古公园。 左手边往前一些,就是去二进院子的位置了。白天在那边洗过澡,还听了节课。 右手边,是通往后院厨房的道路。再往里面,是后门了。 眼下的问题有点犯了难——侯非鱼想去厕所。 …… 按傻子的记忆里,晚上起夜,都是在屋里有个小马桶解决。 可现在杏儿还在那外间睡着呢…… 傻子从来都是屋里解决,不当回事儿。 可侯非鱼不行啊! 挺大个老爷们,当着人家小丫头的面,吭哧吭哧的便便? 反正自己不行,谁行谁上吧。 难怪说古代的贵族都没啥羞耻感,底线还低。这么从小到大被人伺候着,当着下人的面,别说赤身裸体,啥情况都能不当回事儿啊…… 而且吧,傻子记忆里那个,名叫“厕筹”的东西!拿个竹片片,自己爆自己的菊……我去!实在来不了! 反正以后天天就宣纸了!贵能咋地,爱咋咋地! 老子是小侯爷,还是个傻子!谁能跟个傻子一般见识? 奔了东厢房后边角门就走,侯非鱼毅然决定,摸着黑,去寻找傻子记忆里的茅房。 出了大院墙的小角门之后,有条小路。这边树木就多了起来,一挡光,路都有些看不清楚。抻头眯眼,小心翼翼,挪了半天,才发现了那五谷轮回之所。 条件比他想象的好很多,毕竟是侯爷家的茅房,居然还是用土坯砖,给垒起来的。干燥而且干净。除了味道,里面就和现代卫生间的单人位蹲便差不多,只是面积多了一大圈。 虽然不能冲水,但是门板内侧靠边的位置,立了个木头架子,上边还有个盖了盖子的水盆。里面放了些清水净手用,架子顶上搭了块手巾。 不过那个粪坑上面,两根宽厚些的木板,踩上去稍微有些颤悠悠。 一下子给侯非鱼整的紧张起来,不停担心这木板够不够结实,会不会突然断裂,人再掉下去啊…… 这个还真不是他瞎担心。《左转》里面就有记载:晋景公,“如厕,陷而卒”…… 这大哥好像是咱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掉粪坑里淹死的君主。 好在侯非鱼没被淹死。抓紧解决,完事宣纸掏出来,被体温焐得热乎乎,用着还不错,比上辈子的品牌手纸还舒服点。 立马顺来路小跑着回了屋子。莫名其妙的,给自己吓得还有点紧张,躺了床上半天才平静下来。 侯非鱼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是干啥呢?上个茅房还自己吓唬自己,是不是给穿越众丢人了啊。 躺在床上,一点睡意没有,又开始皱起眉头,胡思乱想,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来回过了过。忽然想起一件事,猛地坐起身来! 那个李二狗! tm的,他不对劲!!! 他昨天捡了傻子回来的,早上还说什么,落他家的东西,让傻子去取! 两长一短三把刀啊!还有个包袱,里边都是迷香啥的! 就算李二狗人老实,包袱没拆开看,那三把刀可十分不寻常! 但是早上在地里,他喊傻子的时候,听那语气,根本就没拿这当回事! 这是普通老百姓该有的反应? 还有,他一个采药的,咋把傻子弄回来的? 这一百多斤大活人,外加三把刀!就算李二狗背上背两把刀,短刀插腰里,那傻子咋办?扛回来? 现在想想,摔晕的那个地方,离他住的地方正经不近。怕是得有个——努力回想一下晕之前,看见村子的景象,估摸着怎么也得有个三公里以上的距离吧,不会再短了。 这么远他能把傻子扛回来?啥体力啊?就是特种兵怕也够呛吧?侯非鱼有个哥们,部队转业的,跟他唠过,现代军队负重行军一般也就30公斤;极限情况60公斤,步行强推进的话,基本上一仗之后,腰椎膝盖都得干废,极其容易坐下毛病。 一个采药的,扛一个大活人走三四公里? 当时身上倒是有绳子,那拽着走?也不对,醒来的时候,傻子身上衣服虽然脏,好像也没有什么摩擦的破损啊。 而且拽着也不省力吧? 把人捆身上?背着回来?刀捆一起用手拿着? 总感觉不太现实。 侯非鱼眉头越皱越深。 难不成,这李二狗还是个隐藏的高手?跟那个悍匪似的,拎着傻子就走? 不行!得好好想想! 使使劲儿,把傻子脑海里,关于这个李二狗的信息全部提取出来! 傻子能想起来的,跟李二狗倒是认识很多年了。 自打侯爷一家搬到庄子以后,自己庄子的农户不算,傻子跑那边李家村去住猪圈,第一家好像就是这个李二狗。 当时傻子跟他还不认识。好像是李二狗早起喂猪,看猪圈里有个孩子,搂着大猪睡觉,吓了一跳。于是打听着给傻子送回了侯府,领了几个赏钱的。 也知道了这个小侯爷脑子有病,是个可怜孩子。后来傻子常去他家猪圈住,也在另外几家养猪的圈里住过,慢慢跟李家村上的人,也就都熟起来。 这么说来,已经认识十多年了。 傻子唯一注意到,这个李二狗与众不同之处,就是他的猪养得好,猪圈算是隔壁那个庄子里,最干净的。 这些也没用啊!傻子脑袋里,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侯非鱼越想越觉得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对。 “系统,几点了?” 系统:“现在时间,20:32。” 翻来覆去想了想,下了决心,转一圈去。反正也睡不着了。 再说,老子今天唤雷大招还没用呢,真有啥事,自保应该没问题。 又穿好衣服鞋子,把傻子白天玩儿的两根木棍,插在腰里防身。这玩意儿挺结实的,傻子下午敲来打去也没咋地,不知道是个啥木头。 轻轻离开屋子,穿过两进院子,对着大门又犯了难。大门已经落了锁上了栓,门房不给开,这也出不去啊。要是喊门房给开门,估计是不能让出去的了。 想一想,转身回了刚才去茅房的小角门那里,顺了院墙绕着走一圈,再翻过一道大墙,终于跑了出来。傻子身体素质还真不错,翻墙轻松惬意得很。 外面就是庄子中间的大道,傻子白天就沿着这条路回来的。 侯非鱼便开始向李家村出发。跑过了侯府,两边就开始都是些庄户的家,一点光亮和动静都没有,估计都睡了。 再往前跑,过村头王寡妇家时候,有只狗汪汪了两声,侯非鱼也没搭理它,它再也没多叫。 星星点灯,照亮来时的路。路面平坦,看得还比较清楚,并没有什么难行之处。 也就有二十多分钟啊,还没觉得累呢,就到了隔壁的李家村。 侯非鱼放慢了速度,黑夜中村路上并无他人,除了虫子发出些声响,基本上静悄悄。 拿了棍子在手里,一点点摸去李二狗的家。 李二狗家养猪不养狗,倒是方便了探查,要不然这时候狗叫了,还是个麻烦事。 侯非鱼一边想着,一边来到李二狗家院门之外。 隔着门缝,往里面看。 院门之后,是大概七八米的自留地。再后边的屋子里,就是住人的地方。 这种时候,竟然有亮儿! 【作者题外话】:我国最早可考的如厕工具是三国时期的“厕筹”。 《资治通鉴》唐纪四十七记载:“则资装器用已充舟中矣,下至厕筹。” 《资治通鉴》卷一百六十六梁纪二十二,记载北齐皇帝高洋“虽以杨愔为宰相,使进厕筹,以马鞭鞭其背,流血浃袍。” “厕筹”这一工具在中国古代如厕史上,占据了相当长的时间。 反正我穿过去的话,是坚决不会用这东西的,哈哈…… 这一章开始,是将前边潜藏在水面下的伏笔内容,依次展示出来。 主角要硬刚一下李淳风了! 第二十二章:中计了!天策府? 第二十二章:中计了!天策府? 侯非鱼来时候都看好了,村里都是黑漆漆的,应该都睡了。 猫了腰,顺着李二狗家的院门缝隙往里边瞅。 这个点,其他村人早都睡了,李二狗家居然还有亮光! 这更加剧了侯非鱼的疑心:李二狗,不对劲儿啊! 一般来说,没啥事儿的话,农户是不会舍得点烛火或者是油灯的,那玩意儿对他们来说,可不便宜。 而李二狗的灯,明显不是突然点起来的。 侯非鱼又在门口看了半天,里面的灯还在亮着。 要不要进去?有点犹豫。万一他真是个高手,进去会不会被发现? 侯非鱼低头看看脚上的靴子,底儿还挺软乎。貌似落地声音不大。 来都来了,进去瞅瞅! 慢慢推开院门,挺好,跟傻子记忆里一样,村子里都是不闩门的,看起来历史教材里面说唐朝夜不闭户,牢里没几个犯人,应该是真的了。 那为啥侯府天天都要锁门? …… 开门没发出啥声音。进来以后,转身再轻轻关好。 一步一步慢慢往窗边挪,每次落脚都要尽力看清地面,有没有什么东西。 侯非鱼可不想,像电视里那些去偷听偷窥的,个个都要踩个树杈石头塑料瓶,非得发出点啥动静来让人发现,一点搞地下工作的觉悟都没有。 慢慢地,慢慢地,无声无息地,终于挪到了窗外的位置。 仔细看看,李二狗家的窗户,窗棂简单,窗户纸也就一两层的样子,还有些雨打风吹的窟窿眼儿,不会有多好的隔音效果。如果屋子里有人说话,就这么隔着听,应该能听个大概。 轻轻蹲下,竖起耳朵,仔细听。 没人说话。 继续蹲着等,还是没声。 屋里有没有人?奇了怪了,没人的话,用不着这么点着灯火啊。有人的话,这么半天不说话呢? 再等一小会,不能再蹲了,腿有点酸了都。 拄着膝盖慢慢站起,一点点靠近窗户,想试试,能不能从那窟窿眼往里看,看到屋子里面的情况。 直到眼睛几乎贴到窗户纸上,才算彻底看清了屋子里面。 上午从这出去的时候啥样,现在基本就啥样。只有桌子上一盏油灯亮着,照得屋子昏黄,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 心里一惊!侯非鱼今天反复回想,可无论如何也捋不顺的那些事情,仿佛就在这一瞬间,理清了! 上当了! 转身就往出跑,可下意识觉得怕是要完。 真是怕啥来啥! 冲到门口,拉开院门一看,李二狗一身深色麻衣,身后站着李淳风! 见侯非鱼跑了出来,李淳风一拱手,笑道:“小侯爷,恭候多时了。” 果然!!! 唉,老头子这是早有预谋,抓了自己的现行了。侯非鱼内心哀叹。 估计自己在院子里,跟个傻叉似的挪步偷窥的丑态,他们一定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再装就没啥意思了,干脆,大方点吧! 思忖已定,将心一横,侯非鱼微微叹了口气,也学李淳风一拱手:“李先生果然好手段。不过一日一夜,李先生接连三道连环计策,实在是厉害啊!” 李淳风闻言,哈哈笑道:“小侯爷谬赞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去叙话如何?” 虽然今天指定是栽他手里了,但是咱丢人不丢份啊! 侯非鱼转身一摆手,“李先生请!” “小侯爷请!” 奶奶滴,拼演技呗。 谁怕谁啊?靠! 侯非鱼默默通知系统:“给老子准备唤雷术!” 系统:“收到,唤雷术开始启动。” 这一刻, 有风忽至。 侯非鱼跟老李头子亲热得,就如同嫖客遇上了女色狼,如胶似漆、难分难舍。 二人相互搀扶着,又走回了李二狗的屋里。破桌子边只有两把椅子,分宾主坐定,李二狗就站到李淳风身后。 以前傻子印象里,李二狗这人就是个挺亲切的叔叔。可侯非鱼现在看他,怎么看怎么有一股子劲儿,从里往外那种。站在那里,像刺向天空的一杆枪! 虽然李二狗脸上还是笑得和煦憨厚,但是侯非鱼十分相信,自己要暴起动手,在这个男人面前,撑不过三秒!也许两秒都不行! 别问哪儿来的自信,反正现在侯非鱼对这一点,确信无疑。 手里的小棍往边上一扔。 侯非鱼这是先表个态:咱没动手的意思。 “嘿嘿,二狗叔,认识你这么多年了,您可真是深藏不露啊。”看着李二狗,微微一笑道。 侯非鱼本来想笑得谄媚点,又觉得不合适,没得灭了自己气势。 李二狗点点头,欠身答道:“小侯爷,我不过就是个普通人罢了,只是军令在身,不得不如此。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小侯爷见谅则个。” 军令?他是军方的人?侯非鱼第一时间反应的,是侯君集当年做过兵部尚书的事。随即反应过来,想拧了,立场不对。眼前很明显,二狗是归这个李淳风管的。 点点头,“二狗叔不用往心里去,你一向待我很好的,我心里一直记着。”先巴结巴结这高手,万一等会儿谈崩了,他对自己也能下手轻点不是?要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老子非好汉呢。 侯非鱼又扭头去看李淳风,道:“李先生,从小二狗叔就对我好,我在他家猪圈里,不知道睡过多少次呢,都是他照顾我的。只是从来没想过,他还有这般身份。” 李淳风微微一笑,手捻长髯,点了点头,道:“小侯爷果然气度非凡,今日遇此等局面,突然之间知晓了李将军的身份,却还能如此心平气和,老夫佩服。” 啥?李二狗?还是个将军?这么高配的么? 李二狗见李淳风说破了他的身份,低头道:“李先生,我的身份……” 不等他说完,李淳风站起身来,挪开座椅,转身冲着李二狗,弯下腰去,深施一礼,道:“委屈李将军,十几年于此地隐姓埋名。老夫代这李唐天下,多谢将军了!” 嗯?这是啥意思? 代李唐天下?李淳风还得感谢他? …… 一时之间,侯非鱼被老头子这一举动弄了个彻底迷糊。之前所想,似乎又有不对。 李二狗急急伸手,扶起老头子道:“李先生这是,嗨——这可如何使得,二狗不过奉命行事,不敢当先生如此大礼啊。” 李淳风手把二狗双臂,缓缓道:“将军当然当得老夫此礼。将军出身天策府,太宗潜龙之时便已随侍,以你这一身功绩,本该庙堂扬名!如今甘愿以身许国,委屈在这小小村落……唉,以将军之高义,教老夫如何不崇敬!” 天策府?李世民还是秦王时候的老人?我去!那得算是大字辈了啊!从龙之功?这当个将军,还不是玩儿似的?要知道,能从那时候活到现在的,都是牛人啊! 侯非鱼真没料到,李二狗竟然如此不简单…… 这么个人物,抛家舍业的,在这待着? 为啥呢? 【作者题外话】:今天早上在楼下,捡了个被遗弃的猫仔回来。估计刚生了不到半个月。眼睛都糊上了,睁不开。带回家赶快先给它擦眼睛。一擦直冒脓水。可怜的……然后再喷驱虫药。等它适应一些,再给滴眼药水吧。希望它坚强点,能活下去。 李淳风这段情节即将展开,烧脑戏份,正式开幕! 会有大量的对话设置,我会务求精准。希望这段剧情能给您留下点印象。 我觉得关于李淳风这段的设计,还不能算精妙绝伦,但是勉强可以说相对“精巧”。作者已经在尽力展现想象中古代智者的模样了。 希望大家能喜欢。 日常求票,不贪心,啥票都行~感谢感谢~ 第二十三章:第一计 请君入瓮(上) 第二十三章:第一计请君入瓮(上) 李淳风非得把这个礼行完,才肯落座。他俩人这场“义气比天高,敬佩似海深”的商业互捧,着实演得不错。 可惜侯非鱼此刻实在是难以共情。纯属美女脱给瞎子看,脱也白脱,看也白看。 “李先生不愧是这世间最精于推演之人,于这人心算计,当真是天下无双啊!”等老李头重新落座,侯非鱼抢先开口道。 “哦?天下无双?愧不敢当啊……”老头笑着看他,一脸亲切,演长辈呢这是? “不过于数算推演一道,老夫还真是有些心得,倒也不必妄自菲薄。小侯爷如对此有兴趣,倒是可以和老夫共同参详一番。” 侯非鱼笑了笑,又简单回想一遍这两日所历之事,道:“我虽不知李先生这般苦心布局,是何目的。但是为了证明我在装傻,你接连三条计策出手,环环相扣,当真是让小子我佩服之至!” 确实厉害,不服不行。 “哦?三条计策……”李淳风点点头,轻轻坐直身子,正色道:“小侯爷可否细细言明,你所说三条计策,究竟如何呢?” 侯非鱼扭头看看窗外,小雨淅淅沥沥的。“二狗叔,你这窗户可该再糊层纸了啊,晚上下雨风凉,可别漏风再给吹着了。” “多谢小侯爷挂心,我这皮糙肉厚的,倒是没那担心。”李二狗又站到了李淳风身后,恢复了一脸憨厚的表情。 “李将军原名李尔苟,‘尔’是‘尔雅’的尔,‘苟’乃是‘一丝不苟’的苟”。老头子见侯非鱼不急着说,倒也十分稳当。 “尔苟……”侯非鱼重复念了两遍,挺有味道的名字。 “原是这两个字啊。二狗叔,你本来的名字这么好,咋还让他们乱叫呢,怪可惜的啊。”侯非鱼是下定决心,捧着这个将军唠,起码先别得罪他。 李二狗摇摇头:“叫什么又能如何,在这村子里,也不过是个称呼罢了。” “二狗叔大度!”翘了大拇指,一脸佩服之色。 李淳风见侯非鱼顾左右而言他,并不急于去讲先前所说的计策,捋捋胡须,松了肩膀,又换个舒服点的姿势,摆明一副“你都不着急,我更不着急”的神情,笑眯眯地看着侯非鱼。 “第一条,请君入瓮!”话音猛然出口,坐直了身子,侯非鱼直视李淳风! 玩儿的便是单刀直入!就要打你个出其不意!让老家伙你得意! “嗯?是如何一个‘请君入瓮’啊?”老头笑眯眯点头,很懂得捧哏的操守。 “我猜,直到今日我来这里之前,你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证据,证明我是装傻,对吧?”侯非鱼双目圆睁,盯着老头道。 老头看着他,嘴角微翘,点了点头:“不错,你猜的确实不错。若非小侯爷今晚来了,我还真是,拿不出什么实据,来证明小侯爷是装傻的。” “今日你几番言语诈我,我不曾漏过什么破绽,对吧?”侯非鱼盯着老头道。 白天他被老头几句话吓够呛,直接让傻子出来应对的。下午这些都反复回想过了,侯非鱼觉得貌似自己没露出啥破绽。 李淳风点点头,“小侯爷心性沉稳,应答无漏。老夫白日里,确实不曾寻见你的漏洞。” 嗯,可以。既然老头话说得实在,那咱就能继续往下唠。 “我昨日被绑架,李先生自然知晓。”侯非鱼眯起了眼睛,想细看看老头的反应。 老头对绑架之事全无吃惊之意,坦坦然然便应下了。 侯非鱼遂继续发问:“那几个绑匪,是你们找来的人吧?应该不是二狗叔的人,怕是李先生雇来的?” “小侯爷如何确认是我等找来的?说不定是些江湖匪患?而且,又如何肯定是我,而不是李将军的人呢?” 李二狗看了看李淳风,又看看侯非鱼,貌似也在思索, “很简单。一般的匪徒,没这个胆子!有这想法的,怕也实现不了。既然你说二狗叔于此地十几年了,有他在,区区毛贼,敢生事端?”侯非鱼这倒不是单为拍李二狗的马屁,而是确实这么认为的。 李淳风看看李二狗,点点头,“此言亦是有理,小侯爷且继续说。” “那绑匪四人,分明是两人为主,另两人搭伙。接活的头目,是个三角眼,叫什么‘疤脸龙四’的。这几个东西,贪财好色,根本没有一点军人的气色和风骨。” 抬头看看李二狗,“既然二狗叔这十几年,都隐藏在我身边,自是不会再去接触这些江湖人物。要他找人,多半是以前军中部属,而非此类宵小。所以我说,不是二狗叔的人。” 李二狗点点头道:“小侯爷所言极是,确实如此。若我出头找人,当然自家兄弟办事更放心。” 侯非鱼稍一沉吟,看看李淳风:“绑我这事儿,我娘知道的吧?” 李淳风缓缓道:“这个,小侯爷是如何知晓?” “因为二房太傻。”侯非鱼轻笑了一声。 李淳风闻言,也是微微一笑。 “我猜,她是想扶我弟弟上位,太急了。李先生来了几日,以你之能,自然看得出来。你只消随便夸赞弟弟,几句‘前途无量、大有可为’之类,再稍稍一推,就让二房起了心思吧?” “此时你再顺势一引,告诉她,只要除去我,弟弟就成了侯爷爵位的唯一继承人。二房这个蠢人,李先生一旦向她保证,可以做得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这事八成就定下来了?” 侯非鱼顿了顿,看着李淳风。“操弄这等愚妇的心思,对李先生来说,易如反掌吧——” “小侯爷聪慧,正是如此。却不知你如何晓得,夫人也知道此事呢?”李淳风倒也不否认,看着侯非鱼,慢慢道。 “这个就很简单了。信,绑匪的信,是被我娘,而不是二房收起来的。” 想了想,侯非鱼道:“这不过是个概率问题。” 忽然意识到这时代,可能还没有“概率”这个词,侯非鱼补充道:“就是可能性。府上的人发现了门口的绑架信,最大的可能,应该是不声张,悄悄交给夫人。” “若是二房拿到信,自然不会出声,只做不知便是。二房巴不得绑匪撕票呢,怎会出钱赎我。可惜,午饭时候,我娘说过,是她先拿到了信。” “可是我娘什么反应呢?我娘根本没当回事儿!” 侯非鱼看了看面前二人。这俩人面沉似水,并未答话。 “这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她根本不关心我的死活;要么,她知道此事根本伤不到我。” 笑了笑,继续道:“我娘只有我这一个儿子,当心头肉一样。那自然便是后面一种可能。她既知道有人要绑我,也知道此事绝不会伤到我,所以才不会着急。午间饭桌上,我娘还有心思,以此事敲打二房,给二房吓了够呛。” “夫人奇伟女子,聪慧过人。”李淳风继续当捧哏。 “二房一直抢着要先通知你一声,说下午我也要去听课,想来是因为,她急于知道绑架之事,到底如何——为啥我娘都拿到了绑架信,我却还好端端在府里吃饭?” 侯非鱼慢慢道:“二房的这些表现,便使得我产生了这个怀疑——她勾结你来绑我!” “二房心思浅薄,胆子也小。没人推她一把,就是真有心,也未必有胆量对我动手。就是有胆量,她也不知道去哪儿找这些贼人,对吧?” 侯非鱼看着李淳风,老头儿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你刚好于最近出现在二房面前。以你的身份背景,自然能找到这些人物供她驱策。二房这才有了绑架我的实际执行能力。我昨天被绑,四个绑匪两人送信,另两个想必就是想办法通知二房,人已经绑了!” 捋了捋,应该没啥错误。侯非鱼又道: “这也是二房中午看见我,大为吃惊的原因!所以我顺着二房,自然怀疑到了你的身上。” “而课后,我听到了你和我娘的对话,知道了你们早就认识。” “这样一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我娘早就猜到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知道是你怂恿二房做下这些事情!所以她才会认为绑架案于我全无危险。于是我大胆推断,我娘早就知道了绑我之事!” “这整件事,你与我娘心照不宣,被蒙在鼓里的,只有二房!” “所以,我说,二房太傻!” 李淳风叹道:“小侯爷这一番推断,当真是环环相扣,一丝不乱,合情合理之至。这天底下,怎会有不疼儿的娘呢,这不是大大的可疑之处么!” 捋了捋长髯,老头儿又道:“只是不知道,夫人特意当着小侯爷的面,敲打二夫人,从而帮助小侯爷,慢慢怀疑到老夫身上,是有心,还是无意?” 侯非鱼摇了摇头:“应该只是碰巧。我娘只是想吓唬吓唬二房而已。她认为我是真傻,没必要旁敲侧击的透漏这些信息给我。” 李淳风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侯非鱼将身子靠向椅背,道:“从你们的对话里,我知道,我娘明显晓得,你在怀疑我装傻。所以她根本就是故意纵容你,设下圈套绑架了我。” “你借着绑架之事,置我于将死之险地。你便可以籍此观察,在这种极端环境之中,我是否反抗。一旦我有正常人的反抗行为,那便是装傻了!” “而我娘一直认为我是真傻,所以才不怕你的设局试探。自然也不怕你的绑架行为。” 老头连连点头,“不错,夫人自该是如此考虑的。” “这件事情说起来凶险,可实际上,仅仅花上点银子,就可以在保证我安全的前提下,达成你试探我的目的。” 侯非鱼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而这,只是你的第一次试探!你的请君入瓮之计,一共,有三次试探!” 推开窗户,看着外面的大雨,听着隐隐的雷声,知道唤雷术应该准备差不多了,心里安稳了许多。 狠狠吸些新鲜空气。理了理思路,侯非鱼又道: “先生给我们上课之时,你诈称自己是袁天纲。想来你所讲的,当年袁天纲进国公府之事,都是真的了。袁先生既然抱过我,喂过我,在我小时候又见过我,那么只要我不傻,自该认识他的。” 走回椅子坐下,“如今你却来假做于他,我能否分辨出来,这便是你的第二次试探!” 李淳风凝神不语,侯非鱼看着他道: “今日课中,你先用言语恫吓,以惊我心;后又提起,袁先生与你,为国公爷君前逆言,以乱我情。此间但凡我有任何情绪上的反应,在你眼中,都是露底。直到最后,你提到我爹能留着爵位,卖了人情与我,借此观察我的反应,这便是你的第三次试探!” 李淳风眯眼看着侯非鱼,颔首正色道:“不错,小侯爷竟真给理得一清二楚。老夫确实反复试探于你,只是没想到小侯爷修心有成,全部不曾中计。” 侯非鱼摇了摇头,什么修心有成,不过是怕应对出错,推了傻子出来,挡在自己前面罢了。 深吸一口气,侯非鱼继续道:“这三次试探,看着繁复,却只不过是你的第一计——‘请君入瓮’的前置条件。其实都是为了让我感受到明显的压力,好让我乱中出错,总结起来就四个字,‘打草惊蛇’。” “而真正的考验——”,侯非鱼微微一笑,“才刚刚开始吧?” “哈哈哈哈哈,小侯爷果然厉害,这第一计,你待如何呢?” 侯非鱼见老头子还挺开心,挺得意,心下暗道,那老子就慢慢拆给你看! “之前不过是试探。这第一计,便埋在了你与我娘对话之后,见我躺在地上,对我说过的话语之中!” 侯非鱼一字一顿道: “你说,‘明天还得来听老夫的课呢,可千万别忘了!’” “只有这句话,才是你在第一计里,真正的出手!” 【作者题外话】:大家猜猜看,李淳风的连环计究竟如何呢? 伏笔都在前边的细节之中。应该没有落下的内容。 我会通过主角之口,尽力拆解李淳风的谋篇布局。不知道文中解释的够不够清楚。 对于这种古代出了名的人物,我绝对不会对他们进行降智化处理。 其实我还觉得烧脑这部分情节挺过瘾的,这才是我想写的历史故事。 写的很辛苦,设计这种情节非常累人,所以继续厚颜无耻地求票票。 第二十四章:第一计 请君入瓮(下) 第二十四章:第一计请君入瓮(下) “你说,‘明天还得来听老夫的课呢,切莫忘记!’” “只有这句话,才是你在第一计里,真正的出手!”侯非鱼斩钉截铁地道。 “小侯爷,这如何是计策?老夫不过是想告诉你,后面我们还要打交道的嘛。”李淳风笑吟吟道。 “哪里是这么简单。”侯非鱼回想当时,老头儿笑得甚是得意的表情,“你这一动,当真是神来之笔!只怕你当时见我躺在地上,知道我听见了你和我娘的对话,是灵机一闪,才有此一出手的吧?” 李淳风并不否认,哈哈一笑:“小侯爷请继续”。 侯非鱼道:“你提醒我明天听课,切勿忘记,实际上,是在以言语暗示我,今日之内,我不会再见到你!” 李二狗一直在旁边,仔细听这二人之应答。听到此处,忽然插言道:“小侯爷,你与李先生今日见与不见,又有甚么干系呢?” 侯非鱼看看他,这话插得如此是时候!能当将军的人,脑子果然也是不简单:“这干系,不就是将军你么?” 李二狗一皱眉,“怎的是我了?” 侯非鱼不由得笑了起来,你们这些演员,真拿当我傻子呢? 其实侯非鱼很了解,跟这种行伍出身的人,你不能光让着他,还得让他知道你行,他才更容易接纳你。如果你只是个没用的软蛋,他们可以护着你,但是绝不会拿你当靠得住的自己人。 侯非鱼上辈子有几个当过兵的朋友,都是这个路数交下来的。 抬眼盯着李二狗,侯非鱼慢慢道:“因为你,是唯一的破绽啊!” 此言一出,李淳风扭头看看李二狗,哈哈大笑起来,连连拍着桌子道:“哈哈哈哈,不错不错,正是如此啊!李将军,你正是那唯一的破绽啊!” 李二狗也笑了起来:“且请小侯爷细说说,咱老李怎么就是‘唯一的破绽’了?” 侯非鱼心中暗想,这家伙,摆了个憨憨之姿,其实也老不厚道的!明明他心里亮堂的,非得跟我在这演! 行吧,今儿我就非给你们掰扯明白了,这俩老鸡贼! “前面李先生所作所为,总结下来就一句话,打草惊蛇!惊的自然就是我这条小蛇了。”笑了笑,侯非鱼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真把我吓着了,也就漏了底,没吓着,自然就继续推进。” “打草惊蛇之后,便是‘引蛇出洞’,然后好能‘请君入瓮’。那么,怎么引?” 看看李淳风,侯非鱼道:“李先生日间一番敲打做作,只要这个——‘我不是傻子,并且潜心隐忍十几年’——的前提成立,那我回去以后,定会暗自心惊,仔细思索,‘他李淳风这一番矫揉造作,连吓带哄,究竟是意欲何为啊?怎地他就认定了我是装傻?哪里漏了破绽啦?’对吧?” 李二狗点点头道:“这个自然。换了我也是一样。隐藏十几年,怎么一朝暴露的?不找出来原因,岂非寝食难安!” “对!将军这是正常的思路。”侯非鱼点头称是道:“我自然也是如此。回了房中我便开始细想,为什么李先生认定了我在装傻?可想来想去,破绽便只在这两日之中!” 这不是废话么,两天前侯非鱼还没穿过来呢!傻子那是真傻,任李淳风翻了天去,也不可能找出来一丝破绽啊! “而这两日之中,我唯一的漏洞——”将手在桌子左侧一点,画了一条线到桌子右侧:“就在解决绑匪之后,到你将我带回这里之间!” 说到此处,他瞪圆了眼睛直勾勾盯死了李二狗! 侯非鱼最大的秘密,就是唤雷劈死了那四个绑匪! 如果李二狗见过这一幕,侯非鱼不信他能不惊讶! 这根本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事情! 再大的将军,看到“大活人挨雷劈,还能坐在这里侃侃而谈”的样子,不说把侯非鱼当妖怪,也绝不可能神情轻松至此! 更何况,李二狗现在还能跟自己和老李头,在这儿言笑晏晏? 李二狗皱眉道:“小侯爷如何从那匪人手里逃脱,我确实不知。既然知道他们不会伤害于你,我便只在山下的官路那边接应,防你万一脱困,以备后手。” “之后你脱困下得山来,我见你自己持刀,牵马而行,便远远缀在后面,当时觉得李先生所言,你是装傻的,九成是实情了。” 李二狗“嘿”了一声,嘴角一撇,道:“可不曾想,你被那红马甩开,撞了树上晕倒。我在后边,带住那惊了的马,看了一会,见你不起来,再过去一看,你是真的晕了。” 他说到这里,看了看侯非鱼,整得侯非鱼怪不好意思的:这事儿来的莫名其妙,谁tm知道那破马,好好的它就惊了!直接给老子干晕…… “我便把你放了马背上,带你回来。只是之后,不曾将那刀与包袱交还与你,小侯爷所说,可是此处漏了破绽?” 侯非鱼目不转睛的盯着李二狗,见他神情自然,绝非作伪。这要是演出来的,那他演技得秒杀十个梁朝伟。 于是侯非鱼放下心来。可以肯定,李二狗根本没见过自己唤雷的场景!!!否则断然不会这么轻松,着眼点只在那三把刀上! 最后的底牌,没暴露!!! 既如此,还有的玩儿。脑子里的想法,可以向下推进了。 慢慢长吁了一口气,侯非鱼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外面的雨越发大了。雨水混着泥土的味道飘了进来,让他感觉很是神清气爽。 背手看着窗外,笑了笑,心情轻松了几分,侯非鱼慢慢道:“这确实是个破绽,是你我二人的破绽——我从绑匪手里逃脱,不慎让你见到,这是我的破绽;而你,对那刀和包袱的态度,则是你的破绽。” “寻常庄户,怎么可能面对三把刀而无动于衷?你竟然还喊我,记得回去取了……” 转过身来,看着李二狗道:“我的破绽,在于自己不够小心,未曾发现你藏在附近。” 转头再看李淳风:“而李将军这破绽,未免太明显了!如今想来,这根本不是破绽,而是你那请君入瓮之计,在这瓮中,所下的饵料吧,李先生!” 李淳风闻言,抚掌大笑:“好个小侯爷!真真是聪慧过人!这一桩桩一件件,你竟捋得如此清楚!不错!” 他站起身来,来到窗前与侯非鱼并肩而立,目视窗外的疾风骤雨,道:“李将军将你带回,连夜通知于我。你既能从那绑匪手里无恙而返,老夫猜你装傻一事,便已然得了明证!” “老夫嘱咐李将军立即连夜上山,去那林间所在,看到了绑匪四人,竟已全部死亡!李将军回禀于我,我二人亦自心惊不已,只因完全猜想不到,小侯爷如何办得到的。易地而处,老夫自认,未必做得到。” 说到此处,他问向李二狗:“李将军,小侯爷不通武功,如何行事,竟能至此?你可曾想到了小侯爷如何做到么?” 李二狗摇摇头,“此事我已经想了一天一夜。若没有功夫在身,面对那四个匪徒,我也实在做不到,似小侯爷这般毫发无伤,竟还能让他们全部毙命。” 李淳风接过话来:“所以不由得老夫与李将军,对小侯爷甚是敬佩!” 侯非鱼微微一笑,摆摆手:“些许小事,不足挂齿,不过是一时运气罢了。” 切,老子唤雷劈死的,这tm能跟你们说? 转念一想,幸好李二狗是个武将,不是个仵作,要不然发现了雷击的痕迹,倒麻烦了…… 李淳风哈哈大笑,“小侯爷太过谦虚了,这岂是运气二字能说得过去的!” 微微一顿,李淳风回首望向李二狗,又道:“可小侯爷定是把那现场处理过的,使得我们又拿不到与你有关的实证之物。” “老夫又与李将军细细推敲一番,单以他之所见,和你身上所持之物品,未必足以让你承认装傻一事。那如何能再让你露出破绽呢?便只有一个‘诈’字了。” 侯非鱼点了点头,道:“预先取之,必先予之。你们想要我的破绽,又怕我毫无行动,使你们机会全无,便特意让李将军在第二日早上,留在那田地之中喊我,嘱咐我记得回去取东西,便籍此,故意将破绽留给我,埋下了这步棋,以之为诱饵。” 李淳风微微一笑,“正是如此,小侯爷所言全中。” 侯非鱼扭头看看李淳风,“你们先摆下了这个饵,又怕我没注意到,或是我动的慢了,于是便由你出面,先是课上,故意用那般言语,反复试探,来狠狠推我一把!” 转过身来,倚在窗边,又道: “然后,你又用那般得意的神态,与‘明日听课不要忘记’这两点,来暗示于我,使我认为,今日不会再见到你。纵然我真起了来二狗叔这里,调查三把刀这个破绽的念头,也只是二狗叔这边单独的事情,不会想到你二人居然是有联系的!” 侯非鱼撇着嘴,叹气摇头道:“真是漂亮,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把我猜到‘你和二狗叔是认识的’这个可能性,给降到最低了!” “于是,我真的没想到你和二狗叔之间的联系,把你们当成了各自独立的事件。” 侯非鱼又回想了一遍今天过来之前的心理,“我以为今晚来二狗叔这里探查,风险不大。而这种想法,实际上就是你以一句微不足道的言语促成的!便是这一点,又拉了我一下。” 深吸一口气,给脑子补补氧,看看眼前的李淳风,满面红光,一脸笑容,一把胡子被窗边的风吹得摇摆不定。 扭头又看看李二狗,他仍然站在桌子边上一动不动,静如泰嶽。 “李先生以诸般言语一推,李将军用故意制造的破绽摆在明面做饵,李先生再于这毫不起眼之处一拉……” 冲他二人一拱手:“真真是好漂亮的一招‘请君入瓮’!” 将手一放,侯非鱼诚心笑道,“小子服气!而且佩服!服气得很!佩服得很!” 【作者题外话】:李淳风这一套连招,我解释得够清楚么? 这个局的设计,招中有招,计计连环,希望大家看得过瘾。 我会继续努力。 如果您觉得本书还有那么点可取之处,笔者在此十分感谢您的肯定。 常态求票,要不我可给您连环三计啦?哈哈哈~ 第二十五章:第二计瓮中捉鳖。可是,捉… 第二十五章:第二计“瓮中捉鳖”。可是,捉得住么? 侯非鱼诚心笑道,“小子服气!而且佩服!服气得很!佩服得很!” 李淳风与李二狗闻言,相视点头,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了,老头伸手拍了拍侯非鱼的胳膊,如同勉励似的,一脸感慨。 又转过身去,目视窗外风雨,缓缓道:“小侯爷真是让我二人开了眼界。老夫自认此番布局精巧,环环相扣,于那关键处以一语推之,料得小侯爷必然入吾彀中。可实不曾想,你竟于今日这短短几个时辰,便将此事前后因果,与老夫手段,看了个清清楚楚。”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沉吟片刻,又道:“小侯爷能否再细说说,你说老夫三道计策,这第一条请君入瓮,便是如此了,那第二条又是如何?” 侯非鱼瞥了一眼老头,见他双眼咪着,目视前方,胡子微微颤动,竟似有几分激动之意?咋,让自己说对了他这一串操作,这么不开心?至于么?别再犯了心脏病,老子可不赔。 “李先生且莫急着夸我。猜出来又怎样?我不是也中了你这计策了?” 侯非鱼笑了一下,“请君入瓮嘛,后边自然该接着‘瓮中捉鳖’了呗。” 扭身回了桌前坐下,把中指伸出,指着李二狗,又用其余四指在桌子上一点一点,模拟了个王八前进的样子…… “我猜这附近,除了咱们三个屋里聊天,最少还有四位大哥在外边吹风淋雨呢吧?” 李淳风也回了桌边坐下,眨眨眼,道:“小侯爷这又是如何推断出来的呢?” 老家伙对此不置可否,那就很可能真如自己所料了。既然他们还有埋伏,就得再看看情况,稳住别急。 侯非鱼抬头看着李二狗道:“捉鳖嘛,总是手多些,能更方便。” “原本以二狗叔一人之能,抓我如同探囊取物。可是,你们既然猜不到,我如何从那四个匪徒手里逃出。为了稳妥起见,想来定会再做些布置。” 李淳风看着侯非鱼道:“如何布置?” 想了想,侯非鱼抬手用王八头的中指,指了指天棚:“如果是我来布置的话,房顶上最少有一人,手持弓弩。这样,不论我奔着这屋子哪个方向逃遁,他都能瞄准我后背,或者是腿?” 扭头看看窗外,雨势更大,雷声滚滚不停,点点头道:“最近也开始经常下雨了吧,弓箭自然是用不得了,那应该是手弩之类?你二人皆有官身,手下有人持弩,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儿。” 李二狗扫了一眼天棚,道:“这算第一个,小侯爷说有四人,那另外的人物呢?” “因为我初到之时,定会窥探院子之内是否有埋伏。他们只好埋伏在院外,省得惊了我。那房顶上的可以藏在坡顶之后,而左右院墙之外,就需各自埋伏最少一个了。看你们手头人手够不够呗。这是常见操作吧?”侯非鱼冲着李二狗笑道。 李二狗也笑笑:“小侯爷说的不错,自该如此。那还有呢?你说最少四人可用,如今已用了三人,剩下这一人,前庭后院,小侯爷又会如何布置?” 侯非鱼看看他,你说这么一个看起来憨厚的男人,怎么也冲自己耍心眼?还特意加重语气,说什么“最少四人”,这是暗示着,他们不止四人呗? 可惜了,你越这么强调,老子倒是觉得越说明,你们真的人手不足。 还问如何布置,要是布置错了,你就打算看不起我了咋滴? 侯非鱼吸了口气,“后院啊——”故意拉长了声音,看着李二狗的脸:“后院我才不放人呢!” 李二狗未及答话,李淳风便又笑了起来,接过话头道:“小侯爷这是为何?按常理,你料着左右墙外有埋伏,我等又从前门堵住了你,自然是从后院逃出,最是稳妥。你却为何不在后院安排人手了?” 老李头这是觉得李二狗戏过了,替他往回拉呢?看起来自己是蒙对了?他们真的人手不多?诈诈他先! “因为你们人手不足!”侯非鱼盯着李二狗道。比起来李淳风,李二狗脑子虽然不笨,但是反应确实要慢一些的样子。 李二狗面色不变:“是说小侯爷说最少四人,那咱们便按这四人来布置吧。小侯爷为何不在后院安排人手?” 此言一出,侯非鱼和李淳风同时笑了起来。看起来九成九,是真的没那么多人手了。 “你们虽然人手不足,但是应该准备充足。李先生不是说了么,恭候多时了,对吧?”侯非鱼冲着李淳风笑了笑。 李淳风点点头,也笑了起来:“小侯爷当真聪慧。不错,我们确实只有四人可用。小侯爷且继续吧。” 老头虽狡猾,但也算实在人,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 “后院正北是猪圈,东西两侧是山墙。我有三个方向选择。”侯非鱼用手指在桌子上比划着后院的平面图。 “我若从后院走,翻猪圈费事儿,太慢。慢,风险就高!风险高,自然就会放弃。翻墙虽比翻猪圈快点,可再快也需要时间。” “不论左右哪面墙跳,房顶上的人都会看得很清楚,从而指挥墙外之人去堵截。而且,我一定会把后背暴露给这个房顶的射手。” “这就意味着,我后有弩箭,前有猪圈或者是墙头,还有墙外的埋伏,连环三关要过。” 李淳风点点头:“确实如此。” “而选择走前面的话,院里自留地是空着的,前面院门是不锁的。只要我冲到院门之外,贴着外边各家沿街的院墙跑,房顶的射手就基本没了射击的角度。而东西墙外埋伏之人,也要出了隔壁院子才能来抓我。” 侯非鱼用手在桌子上画着自己从前院走的逃跑路线,又画了隔壁院里埋伏之人出来堵截的路线。看他二人点了点头,示意明白。 “那么,跟我逃跑方向相反的院子里,所埋伏之人,就已经被我甩开一段距离了,对吧?” 拿起桌子上的碗,比划着三个人的相对位置,侯非鱼道:“就是说,我往东跑,西院埋伏的离我就远;我往西跑,东院埋伏的就会远些。这俩人总有一个,已经被我甩开一段距离了。” 他二人点头应是。 侯非鱼顿了顿,“短时间内,我所面对的,就只有跟逃跑方向同侧的那个院子里,你们埋伏的这个人。这样一来,说是四个埋伏的,可我面前,便只有他一人耳!” 左右晃晃头,松松脖子,笑着道:“你们说,是不是只要躲开这一个人的堵截,即可大大提升逃跑的可能?” 他二人闻言,都点头不语。 继续用手在桌子上画着前院的平面结构,道:“只要我能保证在前院,从屋子门口到院门之间的这一段,不被房上之人射到——那么,冲出门后,实际上,我就只有一个对手了!” 侯非鱼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我跑的很快的,二狗叔也知道。若堵截之人真是让我晃了过去,在这黑夜之中,风雨如此之大,只消跑出庄子边缘,转身变向,钻进田地之中!你们——” 探起身子,把脑袋伸到李二狗面前,斜斜向上,盯着他的眼睛,扬起眉毛,笑着挑衅道:“二狗叔,你敢肯定,一定能抓得到我?” 风雨声中,这个如长枪一般指天而立的男人,双目眯起,脸颊颤抖,终于变了颜色! 侯非鱼看着李二狗沉下去的脸,笑了笑,坐了回去。 侯非鱼清楚记得,战狼里讲过——“狙击手每一次从瞄准镜里搜索目标,瞄准并射击的用时是2.5秒”。就算房顶上的弩手不用狙击镜瞄,肉眼锁定目标时间,这风雨之中,也应该不会比军方的职业狙击手快多少。 扭头瞥一眼窗子,从屋子门口到院门处,不过七八米距离。全力跑过去,加上改变方向,估计也用不上三四秒。 他用食指指着房门:“从门口到院门,这点距离,我只要不跑直线,那房顶的弩手,第一箭射不到我的话——” 双手捧做喇叭,侯非鱼冲着房顶大喊: “房顶上的兄弟—— 你根本来不及—— 射出那—— 第、二、箭!” 扭头,翘起一边嘴角,得意兮兮,笑着冲李淳风挑衅道:“李先生,你说,若是剩下那个人,不埋伏在前门的话,你们,真能拦得住我么?” 【作者题外话】:古代的弓箭,在风雨之中,是基本上无法使用的。箭簇会受影响,失去准头,尾羽会散落,射程更会大大降低,杀伤力也基本不存在了。 所以古代战争中,通常不会选择雨天或者雨季开战,因为弓箭会无法使用,战术受影响太大。 而后勤官员,在雨天对弓箭与弓弦的保护措施,就是他极为重要的工作考核标准。 手弩因为小,又是短距离使用,文中的环境,房顶之人,勉强可以使用一下。 这两章,自觉写得还有点意思,勉强算有点看头那种。 和古代名人斗智,我觉得起码要这个水平吧…… 希望我描述的足够清楚,有不足之处欢迎留言。 日常求票哈,厚颜无耻,啥票都要~~! 第二十六章 瓮中捉鳖?谁是鳖? 第二十六章瓮中捉鳖?谁是鳖? 侯非鱼得意兮兮贱笑起来,冲着李淳风挑衅:“李先生,你说,若是剩下那个人,不埋伏在前门的话,你们,真能拦得住我么?” 李淳风抚掌大笑:“哈哈哈哈,精彩!精彩!难怪小侯爷能从那四个绑匪手中,安然无恙而返!此间布置,着实如小侯爷所言!我等布局所思,皆被小侯爷料中矣!” 老头站起身来,走到窗边,道:“我与李将军,今夜身边,确实只有四人可用。这房顶之上,弩手一人。左右墙外,各安排了一人。前庭后院,我二人细细琢磨一番——”,指着院门之外,道:“真的将仅剩之人,埋伏在了前门之外!” 李淳风又道:“李将军,老夫此来,初见你之时,言说小侯爷十几年是假做痴傻,你原还不信。今夜小侯爷所现之才智,你可还认为他是痴傻之人么?” 李二狗眯着眼睛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沉声道: “我于此间,十三年矣。不敢说日夜守着小侯爷,可也是眼看着他一天天长大,竟从不知小侯爷聪慧至此!若说痴傻,我才真是那痴傻之人矣……” “守着小侯爷?”侯非鱼闻言,心里又转了转念头。看看李二狗,不像是在埋钉子骗人,倒像是不经意间说了实话。 顺着说便是。 打定主意,侯非鱼笑着道:“二狗叔说的哪里话,你从来都是一心护着我,见我过得开心,安然无恙,你便不做多想,自然不会注意我痴傻与否了。” 顺着他的话茬,管他真假,先哄着唠,指定没毛病。 扭头冲李淳风道:“李先生,外边风大雨疾的,别让兄弟们在外面候着了,还是进屋子里来吧。” “哪怕我真要是跑,你们人都在屋子里,随便伸伸手,也就把我按下了,何必受那个苦,再染了风寒,没必要。” 李淳风点头称是,道:“小侯爷,诚仁义之人也。罢了——”他扭头对着窗外大喊了一声:“法乾,你们几个进来吧,小侯爷体恤你等,风雨中还要埋伏,怪辛苦的。” 嘿!这老李头!你说他替老子卖人情给别人吧,这话听起来咋这么阴阳怪气的? 侯非鱼心想,真是拿这个老狐狸没招,咬不准他的心思啊…… 随了老头一声喊,房上有人应“诺!” 就听着一声响,一个身影扒着房檐跳了下来。俩墙外的也翻身进来了。从房顶下来那个,单手持弩,冲院外大喊一声:“法震,进来了。” 院门一开,又一人闪身进来。 还真tm是四个人,让老子蒙对了啊! 四人先后进了屋子,两人站在门口,两人进来站在窗户两侧。这是还防备自己逃跑呢?侯非鱼心下暗想。 定睛一瞧,四个都是浑身湿透,雨水顺了额头流在脸上不止。身上一般的打扮:紧身衣,短打扮;袖口和小腿扎紧,便于行事。除了那个拿短弩的,其余三人皆是腰间斜插一柄拂尘,扎着道髻。看起来是李淳风带着的人了。 “小侯爷,这四个乃是跟着老夫多年的弟子。”李淳风摊手依次介绍:“拿手弩的李法乾,这个是李法坎。窗边的是李法艮,他边上的是李法震。” 乾坎艮震?八卦排下来的?这名字起的真是简单……是真名么?不是骗老子呢吧?侯非鱼暗自腹诽。 李淳风介绍完毕,笑道:“小侯爷,这第二计,瓮中捉鳖,如今可算是真相大白了吧。” 李二狗见众人都进来,回复了憨厚神色,点头道:“小侯爷把我们的布置一语道破,想来自是早有应对手段。” 侯非鱼慢慢地摇了摇头:“这第二计瓮中捉鳖嘛,我固然是猜到了,可并没有什么应对之策。” 办法还真有,能跟你们说啊?不搞清楚了你们的目的,老子的底牌能掀给你们看? 外边的雷声轰隆隆不断,雨虽并未达到大暴雨那般规模,却也着实不小了,定性个短时强降雨,没问题。 这房间本就不大,再进来他们四个小道士,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侯非鱼回想着昨天唤雷时候,四个匪徒和自己的距离,跟屋里这几个人的距离比较一番。 再想想昨天落雷酝酿的时间—— 嘿嘿,今儿这雨,可下得够久了吧? “系统,出来!”脑海里开始呼唤。 系统:“我在。” 侯非鱼:“唤雷准备了这么久,按我现在所在位置,闪电能穿过房顶打到我身上吧?能量够不够?” 系统:“本次唤雷准备时间充分,能量充裕,保证能够到达载体所在位置。” 侯非鱼:“唤雷能量溢出,能不能保证打到他们几个人?” 系统:“唤雷能否打到别人,为宿主非直接相关事件,无法给出答案,请宿主自行判断。” 靠!破系统又来了! 侯非鱼换个说法又问:“系统,本次唤雷术,能量足够多了吧?你又刚充完电,能量溢出应该比昨天多得多吧?” 系统:“是的。” 侯非鱼:“那能不能告诉我,溢出的能量,覆盖范围有多大?这又不关别人的事,是唤雷术本身的问题,这回你总能说了吧?” 系统:“系统预估,本次唤雷能量溢出值较高,溢出范围较大。以载体为中心,溢出范围半径,在4.5米到6.5米之间。” 4.5到6.5米?! 扫了一眼李法乾。他拿着手弩,估计是为了保持手弩能覆盖的面积最大,站在门边角落,离自己最远,可也不过三米半到四米出头! 稳了!侯非鱼心下大喜! 废了这么多的话,来来回回的拉扯这么久,你奶奶的,你们可算全都入了老子的算计之中! 瓮中捉鳖? 对,是瓮中捉鳖! 可惜, 是老子,捉你们这些鳖! 你们这些家伙,现在已经被老子包围了! 哈哈! 两位李大人,局势,变了!!! 李淳风见半晌无言,还以为侯非鱼是在思考如何应对这“瓮中捉鳖”之计,笑道:“小侯爷,你能于这短短时间,勘破我等的布置,已是极为不易,要你再想出破解之法,是老夫与李将军,强人所难了。” 如今局势已定,侯非鱼觉得自己的心也不用悬着了。举手抻个大大的懒腰,松松肩膀,笑道:“李先生,没什么强人所难之说。不过是一个‘形势比人强’嘛。强者自该因势利导,弱者无奈顺势而为。” 顿了顿,直起身子,侯非鱼沉声又道:“只是先生想没想过,更强者,却可以自行创造形势!” 李淳风闻言,神色微变。他凝神看了看侯非鱼,又扫视了一眼周遭之人,道:“小侯爷虽然嘴上说着并无应对之策,然以老夫看来,小侯爷老神在在,胸有成竹,似乎并未将眼下的局面放在眼里?” 侯非鱼不由得有些感慨,这老头子真是太聪明了,察言观色如此之厉害。 想了想,道:“先生白天讲的道理我还记得,主要是说了一个‘思辨’之理。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强弱的转换自然也是一般,又哪里有什么定数可言?” 李淳风闻言,眉头皱起,沉吟片刻,转头看了看李二狗。李二狗也正看他,二人都有些疑惑神情。 李二狗道:“小侯爷,恕我直言,看你身形步法,应是不通武艺。可是,以当下的局面,小侯爷即便再才智惊人,也未必出得了这间屋子吧?” 李淳风手捋长髯,缓缓道:“老夫也实在想不出,小侯爷这般信心,究竟从何而来。” 【作者题外话】:哈哈,连环三计,请君入瓮,瓮中捉鳖,鳖什么呢? 猜猜看? 李淳风的布置,大家看懂了吧? 主角的表现,大家又感觉如何呢? 这几章我还写的挺高兴,挺喜欢的。希望你们也能觉得还看得入眼~ 加油,继续求票~感谢感谢! 第二十七章:老子是鳖,憋屈的鳖! 第二十七章:老子是鳖,憋屈的鳖! 李淳风与李二狗见侯非鱼态度有变,疑惑不解,均不晓得侯非鱼如何有这等信心,竟似能反过来,将他们完全吃死一般。 李淳风皱眉道:“小侯爷如今可谓是身陷敌营,周遭又是强手环伺。李将军自不必说,便是我这四个道童,寻常军士都不得近身。若说小侯爷以一人之力……” 他话至此处,捋着胡子,喃喃道:“小侯爷还能有什么招数呢?这般?……或许这般?不对……不对……难不成——” 侯非鱼看着他,心想,嘿嘿,现在这局面,你再猜也没用啊。能猜到就奇了怪了。老子这大招,根本就不是人脑子能想得到的,你以为是看修仙小说呢? 正得意呢,李淳风突然扭头,冲他徒弟道:“法乾,你四人速往这里前后左右四个方位,三里为限,小心探查!若有异状,立即回报!” 那四个道童更不答话,只一拱手,闪身出了屋子,迎着风雨,四散奔走。 李淳风下完了命令,便盯着侯非鱼看。 …… 侯非鱼也盯着李淳风,但是整个人已经傻掉了。 不是,我说,嘛呢啊? 老子这一晚上,辛辛苦苦的连夸带赞,连哄带骗,弯弯环环,环环弯弯,好不容易把你们所有的埋伏都起出来了,然后骗到这屋子里,你现在连个招呼都不打,随随便便,就让他们出去了? 还什么“四个方位打探?三里为限?” 打探个屁啊!三里个屁啊! 这狂风骤雨的,不怕你徒弟冻死啊? 老子没有别的支援啊!真没有啊!你tm让他们都走了,老子的雷劈谁去啊?老子本来包围了你们六个货,包围地好好的,可突然就连自己带内剩下仨,你说现在是劈啊?还是不劈啊? …… 劈么,现在还没搞清楚,究竟你们找老子,到底是要干啥。 这tm连个是敌是友都咬不准呢! 你说是敌吧,现在还能坐这里互相吹捧;可要说是友吧,埋伏齐备,五大高手困老子一个! 再说,一道雷下来,你俩姓李的当然是完蛋了,可咱也陷入硬直时间啊,外边那四个家伙不聋不瞎的,这一大闪电打下来,能不回头来看啥情况么?到时候老子在这里,“劈麻了呆若木鸡,乖乖地引颈就戮”? 可不劈么,这局面,失控了啊…… 不知道那”乾坎艮震”打探回来需要多久啊?这中间万一再有啥变化,咋整? —————————————————————————— 侯非鱼后悔啊,悔得只想拿鞋底子抽自己的脸!狠狠地抽!不要停! 咋这么沉不住气呢,刚有点优势,瞎tm嘚瑟啥呢啊!还舔个脸跟人说什么“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就你会的多啊?你能背下来全本道德经啊?还跟人家李淳风讲这个?想啥呢?人家李淳风几千年道教史都是有一号的人物,用你讲这个?好么,这不就祸事来了么?真tm是活该啊!!!纯纯的现世报啊!!! 辛辛苦苦大半宿,幸福不到三分钟!!! …… 李淳风皱眉看着侯非鱼:“……” 侯非鱼傻傻看着李淳风:“……” 李二狗愣愣看着这俩人:“……” 三人六目,半晌无言。 到底李淳风是年纪大了,论起发傻功力,远不如本就附在傻子身上的侯非鱼。老先生捋着胡须道:“小侯爷,老夫来之前,也是下了功夫的,更别说李将军驻守此地一十三载,都未曾闻得小侯爷还有什么外边的臂助。” 李二狗也道:“正是如此,更何况就我所知,小侯爷晌午之后,只在李先生处听了课程,然后便回了自己屋子,不曾与外界有任何的联系。别说没有外援,便是有,哪里有机会联络呢!” 我靠,果然如此!还真是在我身边埋了钉子的!侯非鱼心想。 刚才推开院门外,一见李二狗,便知道此人隐藏甚深。十几年以一个“普通农户+采药人”的身份,住在傻子身边,自然不寻常。 他并没有选择在傻子庄子上,想来是因为傻子家那边的庄户,要不就是租种侯爷田产的佃农,要不就是世代居住于此的自耕农。他一个外来户,太显眼。 而住在隔壁最近的村落,怎么保证第一时间掌握侯府里的动态,以便“看着”傻子呢?自然是需要在侯府里面埋钉子,最实用。 只不知道,是谁呢?管家?账房?丫鬟?下人? 暂时猜不到,且不管他了。 “外援啊——”侯非鱼故作神秘地点点头,现在只好靠胡说八道先撑一阵:“外援与否,其实并不重要。” 摆出一副更加信心十足的样子来,微微一笑:“其实对我来说,有没有外援,都是一样的。我既然猜到这第二计的瓮中捉鳖,要说全无准备,只怕如今,你们也是不会信的了。” 李二狗还是相对实在点儿:“不错,以小侯爷的智慧,若说全无准备,一个人前来探查,我现下还真是不信的了。” 李淳风看着侯非鱼,笑了笑,道:“小侯爷说外援不重要,那我等暂且,便当他不重要吧。小侯爷,这第一计请君入瓮,第二计瓮中捉鳖,你已说得明了,那连环三计的第三计,也请说来听听罢。” 哟呵,老家伙刚才还夸自己什么“修心有成”?他才真是深不可测!刚发觉一点点不对,马上就派了弟子出去查探,这叫一个杀伐果断!现在探查结果没回来呢,他就可以一副没事儿人一样的状态,稳稳当当地坐这儿研究“第三计”了? 这么有底气的么?凭什么呢? 要是真有啥外援,不怕杀将过来把你个老东西拿下?单凭李二狗一个人,有多强的战斗力?也没看见这屋里有兵器啊,别说李二狗自己的,早上那三把刀侯非鱼也没看见啊。可李二狗空着手,能打多少人? 老头这昂昂自若,毫无忌惮的神态,怎么让侯非鱼觉得,不是自己有外援,而是他李淳风,有外援呢? …… 还是李淳风跟自己一样,在这里硬装? 侯非鱼盯着李淳风的脸,连每一条皱纹的颤动都不想放过。 可惜,啥也没看出来。 侯非鱼缓缓道:“这三条连环计策嘛,请君入瓮,瓮中捉鳖,鳖什么呢?” 心里想着,鳖?憋屈的鳖!说的就是老子! tmd…… 扭头看看窗外,按时间算,那几个小道士应该摸出去几百米了吧? 手指在桌子上反复画着圈子,脑海里把这两天的事情又过了一遍,重点想了想,从今儿晚上,被堵到这间屋子之后,李淳风二人的各种表现。 似友非敌?是敌非友? 依旧是难下定论。 如果跑呢?看看李二狗,现在恐怕不行。一桌之隔,李二狗弄自己玩儿一样。 装着思考的样子,站起来走到窗边,深吸两口新鲜空气。 扭头再看看李二狗,他只是站在原地,完全没有防备自己逃跑的意思。李淳风也只是默默看着,未曾出声。 现在跳窗冲出去,然后猛然加速,这风雨之中,李二狗,能不能追得上自己? 究竟,要不要现在就跑呢? 【作者题外话】:人生得意须尽欢, 得意忘形鳖掀翻。 辛辛苦苦大半宿, 福祸相依泪流干。 ——打油诗送与非鱼兄弟。 哈哈哈。 希望您能喜欢本书哈,我会努力写,给自己加个油先~ 您的推荐收藏各种票,是我巨大巨大的动力哈~ 再次感谢~~! 第二十八章:花爹和白爹,那是白叫的? 第二十八章:花爹和白爹,那是白叫的? 侯非鱼站在窗边,在跑与留之间犹豫不定。 跑出去,李二狗追自己,唤雷干了他!然后定在原地,不知道多久能恢复行动能力。今天的雷酝酿太久,硬直时间不好说长到啥样了……要是这期间,被那四个小道士返回发现,指定废废。 若是硬直结束了,他们还没找到自己的位置,那就非常有可能,安全地回到侯府。哪怕那个大方向上,还有一个小道士在,侯非鱼倒也有信心借着夜色和地势,绕过他…… 可问题是,憋了这么久的闪电,黑夜中太显眼了,怎么可能看不见?一旦看见了,他们奔这个方向过来,发现自己硬直中,李将军被放翻在地,那不还是个废废么? 跑的风险太大! 若是在这里一直拖着,只要没有别的变数,那四个小道士摸排之后发现没问题,再回来,进了屋子,就又是唤雷大招的天下了! 就这么定了!忍吧!忍住,不能跑! 侯非鱼想了半晌,忽然想起早间,李二狗卖破绽给自己的时候,二人之间的对话! 对啊,有这几句话!李二狗还是破绽! 重新坐回椅子。 “二狗叔,我有一个问题。”侯非鱼冲着李二狗,努力摆出最亲切、最和善的笑容。 “小侯爷请问。”李二狗也是憨厚一笑。 “早上我回家的时候,喊你来着,给花爹和白爹添饭,槽里都空了,你帮他们添饭了么?” 李二狗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这种时候,侯非鱼会问到这个问题。 李淳风也是一愣。他虽然知道侯非鱼管“猪”叫“爹”的事儿,但是这突然之间,说起“花爹”和“白爹”,还有“槽里”,老头瞬间也是迷惑了,不知道说的是个啥东西。 “我倒是去过后边圈里,给猪们添了食了。”李二狗下意识回答道。 “哈哈哈哈!好!” 有他这句话,侯非鱼顿时安心,大笑起来。 大方向明朗了! 一边笑,侯非鱼一边扭头去看李淳风,老头儿这才反应过来,俩人说的是个啥事儿。 “李将军喂过猪了?”李淳风微一眯眼,随即面色一沉,将双目一翻,精光四射,直直盯着侯非鱼道:“小侯爷好手段!” 果然是个老人精子!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猜到了自己的思路! 侯非鱼哈哈笑了起来:“李先生,‘花爹’很好的,‘白爹’也很好的。我对他们好,他们对我也好。他们对我好,我自然也对他们好得很。你看,这不,他们就帮了我的大忙了吧?” 李淳风盯了侯非鱼半天,坐起身来,将身体靠回椅背之上,面色变了又变,终于忍不住,手拍大腿,双肩耸动,哈哈大笑起来:“好个‘花爹’!好个‘白爹’!” 旋即手指侯非鱼,颤抖不已,狂笑不止道:“好你个小侯爷!真是漂亮!哈哈哈哈,这第三计,便是被小侯爷给破了罢!” 言罢,老头竟是连着笑个不停,眼泪都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侯非鱼也止不住又跟着笑了起来。 老头既然认了这个,那今儿这雷,也就未必劈得下来了! 李二狗见这二人大笑不止,撇撇嘴,也“嘿嘿嘿”地笑了起来,道:“小侯爷,李先生,你们这哑谜,打得我是迷迷糊糊,全然不解啊。” 李淳风看看李二狗,抬手擦擦眼泪,依旧是止不住笑意,便冲侯非鱼摆摆手,示意他来解释给李二狗听。 侯非鱼揉了揉脸蛋子,这一晚上,又紧张,又说话,刚才放松了之后一通大笑,脸还有点酸了呢? “一时间从哪儿说起呢?”侯非鱼看着李二狗道。 李淳风这时候也顺过了气来,笑道:“李将军,你且坐下吧,我们的布置,都已被小侯爷猜中,不必再吓他了。” 侯非鱼一听这话,好家伙,你也太坏了。原来李二狗一直站着,是他安排了,给自己施加压力用的! 心理战让老头玩儿的出神入化了!靠! “小侯爷,我来问,你来替我说明吧。”李二狗果真拿把小凳子,坐了下来。 “二狗叔你问,我知道的自然全都说给你听。我不知道的,就麻烦李先生代为补充,说给你听吧。”侯非鱼看看李淳风,他闻言点头,以示同意。 李二狗沉吟一下,问道:“为啥你要问我,喂没喂猪?怎地我说喂了,你们就——”他看看李淳风,又看看侯非鱼,“怎么就化敌为友了呢?” 侯非鱼笑了笑:“二狗叔,咱们慢慢捋一下,可好?” 李二狗慢慢点头:“好。” 喘口气,平复了一下,侯非鱼开始给他梳理:“昨天晚上,你看到我晕了,把我送回这里,而不是侯府。随后你去禀告了李先生这边的情况,然后他让你连夜上山。你去看到匪徒暴毙的现场,回来据实以告。然后你二人惊疑不定,貌似能认定我装傻,却拿不出确凿的实证,对吧?” 李二狗点点头。 “于是你与李先生商量一番,定下了这请君入瓮的计策。你在今天早上,摆了破绽以之诱我,而他日间在府内负责打草惊蛇。这便是第一计请君入瓮。”侯非鱼笑着道。 李二狗点点头:“大抵如此。” 侯非鱼继续道:“那么,二狗叔你今天的任务,除了卖破绽给我,之后就是等李先生消息。只要他那边没有什么变动,你就负责布置现场,晚上给我来个瓮中捉鳖。” 李二狗点头应是。 “然后今天早上,你喊我说,东西在你家呢,记得回去拿。我答应了,接着喊你槽子空了,给花爹添饭。”侯非鱼看着李二狗,道:“然后我就回了家。” 李二狗眯起眼睛,仔细回忆了一下早上的事情,道:“应该是了,没什么出入。” “接着呢?”侯非鱼问李二狗,“你白天闲着不忙,就喂了猪。” 李二狗皱眉道:“不错,上午你回了府,我就从田里回来,等着李先生消息。左右日间无事,我便喂了猪。等到傍晚,李先生给你们上过了课,来我这里,说你极可能今夜便来,我们商议了如何布置的细节,也就是你说的瓮中捉鳖之计了。” “嗯,就是如此。”侯非鱼点头道:“那二狗叔,你为啥要喂猪?” “猪槽空了啊,不是你说的么,我便喂了。”李二狗还是没明白侯非鱼为啥要纠结喂猪这个事儿。 “可如果,你真有害我之心,今晚我来了,你们动手,那明日起,你们还会身在这里么?你还会有心思喂猪?”侯非鱼笑着道。 李二狗闻言一怔,若有所悟。 “哪怕不在今日,便在明天后天大后天,你们真有害我之意,考虑对我下手,那你还会有心思,去喂猪?” 看着李二狗变颜变色,侯非鱼慢慢道:“这里就有几点。” “其一,今日我知道了,你可以十三年不计名利,坚守于此。李先生说你‘高义’,我也认可。这般品行之义士,怎会暗害于我?真会是这般宵小之流的行为模式?” 李二狗听侯非鱼夸他,微微点头,不曾言语。 想了一下傻子印象里的二狗叔,侯非鱼又道: “其二,我所认识的二狗叔,十几年在这里,为人老实和蔼,做事细致勤恳,是个大家都愿意相处的好人。” “人装一时不难,可连装一十三年,在这小小村落之中?我不信。我认为二狗叔绝不是那种,明天就要杀人防火,今天还可以一切照常,如此心思阴鸷的深沉之辈。”侯非鱼盯着李二狗的眼睛,说得斩钉截铁。 李二狗此时连连点头,看起来他也知道,自己不是那种人物。 侯非鱼慢慢回忆,傻子脑海里猪爹的菜单: “其三,给花爹添饭,可不是什么方便快捷,顺手之事呢。你惯常喂花爹的,都是糟糠泔水,和着野菜青草拌匀了,夏天还捞些河道里的水草虾米之类。这连拌带喂,没有个——” 本来想说十分钟,一想不对,连忙改了口:“没有个一刻半刻的功夫,怕是忙不下来吧?” “其四,二狗叔你刚才说,‘日夜守着小侯爷’。那我都不在了,或者你们把我怎么样了,你还有在这里坚守的必要么?你都不会在这里了,还需要去喂猪么?堂堂天策府李将军,十几年卧底的任务结束了,还会去辛苦准备猪食,然后喂猪?” 侯非鱼不由得笑了起来,“反正如果我是你,我今天才不会去喂猪了……” “二狗叔,你说,从这几件事合起来看,我是不是能认定,只要你去喂猪,就根本没想走。” “而你没想走,也就说明你卧底于此的任务还没结束。既然任务没结束,就意味着,你还得守着我!那我今天就不会死,也不会离开这个地方!” 李二狗听着这一番推导,恍然大悟,随即有几分哭笑不得。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件毫不相干的小事,让他们此前的种种所为,皆变成了无用之功。此时不由得眉头皱起,沉默不语。 李淳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李将军明白了吧,就是喂猪这么个小事,咱们漏了底了。” 老头扭头看看窗外,道:“只怕我那四个徒弟也是白白挨了这顿风雨。小侯爷,我只问一点,这喂猪之事,想来,不是你早间便预留之计策吧?多半是你一念之间,心有所悟?” 侯非鱼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我也是忽然想起此事,又对二狗叔足够了解,才有此一推论。” 今儿早上还是傻子操控身体呢,傻子只想着如何愉快地玩耍,哪儿会想这些乱糟糟的事情啊?侯非鱼那时候在傻子身体里,只能看,不能动,一门心思,就想多了解点这个世界的信息,更不会想到什么勾心斗角,还预埋这么一步棋了。 “幸好小侯爷坦诚相告。”老头连连点头,捋着胡子:“否则,老夫真要以为这天下,竟有如此匪夷所思之事,那小侯爷岂非生而知之、多智近妖之人哉!” 他还感慨上了。 感慨个屁啊,靠,在老子心里,在历史上,你才是那个多智近妖,好吧?侯非鱼狠狠地想到。 【作者题外话】:历史上的李淳风,在天文、数算、历法、占卜等各种领域都有极高建树。 他是世界上第一个给风定级的人。他的名著《乙巳占》,是世界气象史上最早的专著。 李淳风还清楚地说明了流星飞星等的区别:“有尾迹光为流星,无尾迹者为飞星,至地者为坠星。”《乙巳占》对彗孛也给出了清楚的差别:“长星状如帚,孛星圆如粉絮,孛,孛然。”飞流与彗孛各是流星与彗星,但一字之差却带出了形态之别,对于了解流、彗星运动方向和物理状态是很有参考价值的。 他在研制浑仪过程中,研究了古代浑仪的发展与特点,写成《法象志》七卷,评论了前代浑仪得失之差。 唐高宗显庆元年(656年),李淳风还参与审定并注释《十部算经》,颁行于国子监。这部算经是世界上最早的算学教材,在中国、日本和朝鲜的学校中沿用多年,且是考核技术官吏的重要书籍之一。 闻名中外的计算球体体积的“祖暅定律”就是李淳风注释《九章算术》时,介绍传播开的。 还有祖冲之的圆周率,也是李淳风载于书中,才得以记录流传。 撰写《晋书》时,他写的《天文》《律历》《五行》三志,总结前人研究成果,尤为精微。 真的是个了不起的牛人,远不止民间传说的那些内容。 第二十九章:过去,缘起之所在。 第二十九章:过去,缘起之所在。 话已至此,侯非鱼觉得,可以唠开了。 便道:“李先生,二狗叔,我也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们,也为小子我解解惑呗?” 李淳风含笑点头:“小侯爷尽管问,能说的,老夫绝不相瞒。”李二狗也跟着点点头。 ……什么叫“能说的不相瞒?” 该不说的还不说呗?你个老狐狸! 侯非鱼想了一下,早上醒了以后,傻子在房间里翻腾找自己的时候,并没有见过那三把刀。 便道:“如今想来,你们特意把刀与包袱全都藏起,是为了让这个留给我的破绽,更加明显!我一旦注意到这个破绽,就咬上了你们请君入瓮之计的饵料,对吧?” 李淳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侯非鱼冲他一挑大指:“李先生洞察人心之能,实在天下第一。于这般细微处下功夫,让人躲无可躲,防不胜防!” 李淳风摇摇头,笑道:“天下第一可不敢当,小侯爷继续吧。” “二狗叔,这十三年里,你想过要杀我么?”侯非鱼看着李二狗道。 李二狗直了身子,正色道:“我在这里十三年,从未想过要杀你。” “嗯,我猜也是。”点点头,看着桌子上黝黑的木色和所余无几的斑驳漆面,侯非鱼想着,他这十几年,都没换过桌子啊。 “你若真是要杀我——”顿了顿,让系统算了一下,十三年是多少天。咱是有计算器的人,不用白不用。 “这十三年里,你一天杀我一次,随随便便就能杀我四千七百四十五次!” 李淳风闻言,扫了侯非鱼一眼,对他能随口报出来这么具体的数字有点惊讶。 其实侯非鱼故意的。 李淳风这老头,在历史上,也是传说级的算学大师来着。侯非鱼想着,今天你这么连骗带吓地“照顾”老子,等老子有机会,也得坑你一把!埋心理棋嘛,刚刚跟你学的! 侯非鱼看着李二狗笑了起来:“四千七百四十五次机会啊……然而你什么都没做,一直在护着我。这么一个人,没有极大的变故,我实在是无法相信你会动手杀我。所以我刚才问你喂没喂猪,你说喂了,我便立即安下心来。” 李二狗嘿嘿笑了两声,感慨道:“真是没想到,就这么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儿,居然能让小侯爷猜出来这么许多事情。李大人所言非虚,小侯爷真非常人也!老李输的心服口服。” 李淳风笑道:“李将军莫要自责,此事也是老夫思虑不周,事情做得不够细致了。” “细节决定成败嘛。”侯非鱼接过话头,“我猜想这第三条计策,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你们前边的两条计策,不过是接连做得好戏一场。” 顿了顿,嗓子有点干:“这么大费周章,逼得我不能继续装傻,可又不是真的想害我……那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侯非鱼与李淳风四目相对,道:“恐怕只有这一种可能,就是想通过这些安排,来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傻子。如果不是傻子,那我侯非——” 险些说漏了嘴!假装咳嗽一声,咽口吐沫,侯非鱼改口道:“是来看我侯慕鱼,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对吧?” 李淳风和李二狗相视一眼,都点着头,笑了起来。 “那就行了!”侯非鱼也笑起来道:“这两天的事情,我便没有什么疑惑之处了。” 可实际上,自己心头的疑惑,更深了。 侯非鱼刚穿过来两天,之前的侯慕鱼,一直是个真的傻子。 李淳风下这么大心思,花这么多力气,李二狗甚至搭进来十三年! 为什么? 图什么? “李先生,”侯非鱼目光留在李淳风的花白胡须之上,道:“这两天既然没了问题,现在,我可要往前问了啊。” 李淳风一脸坦然,一副谦谦君子之态,点点头道:“小侯爷但问无妨,说实话,老夫已经等候多时,也该是你问个分明的时候了。” “好!” 仔细想了一会儿,侯非鱼正色道:“三个问题。” “第一,你要来看我,还要如此费事考验我一番,为什么?你来之前是怎么知道,我一直是装傻的?二狗叔来了十三年,那么,十三年前,或者更远?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二,我听到娘说了,你是带着旨意来的,这个旨意,和我有关?还是和我家有关?看起来好像不关我娘的事儿,是么?你说过,和我爹不熟,所以我还是觉得,你应该专程来找我的,对吧?” “第三,你找我,是想让我做什么?” 老头儿捋捋胡须:“小侯爷,你这可算不得三个问题吧?” “算啊!”侯非鱼挠挠脑袋,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背对着窗口吹吹凉风。这一晚上,跟他们斗智斗勇的,侯非鱼整个后背,汗都要出透了,只是刚才一直不敢让他们发现而已。 “其实说白了,无非是‘过去’、‘现在’和‘将来’嘛,或者换个说法,‘缘起之所在’,‘当下之局面’,‘未来之选择’?”看着李淳风,听着外边哗哗的雨声,侯非鱼慢慢地道:“李先生一定明白我的意思了。” 李淳风长叹口气:“小侯爷果然思虑深远,只是,此事若从头说起,当真说来话长了。李将军,麻烦你替老夫准备些热水,年纪大了,今儿这风雨又重,竟是起了几分寒意。” 李二狗闻言起身,去灶上添了些柴火引燃,铁锅里烧上几瓢水。又把桌上扣着的陶碗翻过来两个,以便等下盛水用。 李淳风又道:“还得辛苦将军,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子,估计也快返回来了,李将军且迎上一迎,让他们在院门之外,相侯便是。” 侯非鱼闻言眯起了眼睛,有点吃惊。 连李二狗都要撵出去?老头这是怕人听的意思呗?要跟自己说点什么呢,这么谨慎? 李二狗看看窗外,点点头,也不言语,取了个斗笠,披一件草扎的蓑衣,推门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俩人。 见此情形,侯非鱼默默询问系统:“可以取消唤雷么?” 系统:“今日尚未补充能源,唤雷术启动只差最后一步,宿主是否确认取消唤雷?” 侯非鱼:“就是可以取消的意思呗?” 系统:“是的。一旦取消,当日内无法再次启动唤雷术,请宿主知晓。” 侯非鱼:“哦,知道了,一天一次嘛。” 想了想,“现在几点?” 系统:“23:38。” 都已经这个点,应该没问题了吧。 要是自己猜错了,真有事,拖过去22分钟,就是明天了,大不了咱再开一局唤雷嘛!心里有底,啥都不怕。 侯非鱼:“确认取消唤雷术。” 系统:“取消唤雷术……执行完毕。” 既然老头敢单独与自己开唠,又基本确认了,他真没啥害人的心思,便也不用一直开着大招了。 毕竟外边的李二狗,对傻子还有个守护之情,也别让人家在外面风吹雨淋的了。至于小道士们,侯非鱼就算不关心,但也犯不上故意浇着他们。古代得病是件大事,感冒丢命的也不是没有。 做人还是厚道些好。 李淳风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道:“小侯爷,你可知老夫一生,最引以为傲的,是何事么?” 这就开题了? 侯非鱼想了一圈,脑袋里记得的那些关于李淳风的各种故事,什么推背图啊,算数大师啊,算命大师啊,天文大师啥的,然后老老实实告诉他:“小子不知。” 李淳风道:“世人传说,老夫于占星一道,几近当世魁首。有那村夫愚妇,传得老夫,如同陆地神仙一般。他们却不知,老夫一生,最擅长者为三事,乃是观星、天文与制历之法!最得意者有三,乃是重铸了浑仪,留下一部《乙巳占》,与今年所颁行的《十部算经》!” 他站起身来,走了两步,略有激动之色:“有此三事三者,老夫名留青史,已是定数。可老夫不为名利,不求官禄,只以此中学问,能流传后世,此方为老夫毕生之傲也。” “先生了不起!”侯非鱼一脸诚恳。 老头确实牛逼,活神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单靠这个就已经牛的不行了。可老头的意思,根本不拿这虚名当回事。不重功名利禄,只求自己的学问能得以流传,这种精神着实了不得! 这个捧哏,侯非鱼当的是心甘情愿。 “小侯爷,”老头转过身来,看着桌上的破碗,又道:“那你可知道,老夫此生,又是于何事之上,最为懊悔?” 【作者题外话】:李淳风布局这一节,暂且告一段落了。 这一段故事我个人还觉得挺有看头的,设计还蛮有些精巧之处。只是不知道我说的够不够清楚,够不够精彩。而读者大大能不能感觉到其中的趣味,从而能真正的喜欢。 和这些历史上的名人,真正的接触一下,我一直认为,是穿越小说里面,最吸引人的一个元素。 而这些人物的格局,则奠定着整本小说的基调。如果这些人智商不足,或者高度不够,那穿越故事的精彩程度会大大下降。 对手越强大,故事越好看。五大三粗的汉子,暴打幼儿园小朋友的戏份,我是看不进去的。 所以坚持不降智的路线。 笔者第一次写小说,能力有限,未必能达到您期望的高度,但是保证会尽力。 感谢您对本书的支持,推荐、评价、金银铜铁锡票,什么都好,都是作者无上的动力。 哪怕是对哪里不满意,骂上几句,我觉得,这也都是支持。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嘛~~! 感谢感谢,继续求票。 第三十章:推背图生,李世民死。 第三十章:推背图生,李世民死。 李淳风问侯非鱼,他此生最为懊悔之事。 这上哪儿知道去啊? “不知先生何事懊悔?”侯非鱼只好继续当他的捧哏。 “老夫此生最悔,乃是和晦叔大兄,倾尽毕生所学,做了那《推背图》出来!” 李淳风言毕,一声长叹,半晌无言。 推背图?那个号称“中华预言第一奇书”,传说中,往后推算了两千多年历史大事的玩意儿? 侯非鱼上辈子读大学时候闲着无聊,还研究过一段时间的玄学。用来给小姑娘算个命啥的,很得了些好处。 推背图那时候也简单翻过,说实话,没看进去。 都说这东西,讲了各种朝代兴替的历史命运轨迹,可这些内容,泡妞都用不太上。 侯非鱼那时候只对测字啊,手相、面相、梅花易数之类的,兴趣更浓些——对付女生更实用嘛。 便没在这个推背图上,下过什么功夫,翻翻了事。 “李先生,这推背图——”侯非鱼刚想问他,这书到底是咋回事。 老头一摆手,回身坐了椅子上,摇头道:“唉,这书,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世间之上!小侯爷只需知道,你六岁那年,所出之事,实则,是和这书、有着、咳咳……有着、咳哼……” 李淳风一时激动,咳嗽起来,侯非鱼忙站起来,走过去给他连连拍打后背。老头缓过一口气来,道:“多谢小侯爷。老夫没事儿了。” 看那边灶上水也热了,侯非鱼拿着破碗,舀了两碗水,放到桌子上,“李先生慢着喝,烫。” 李淳风点头致谢,道:“此事还得从贞观二十二年说起。” “您讲,小子认真听着呢。”吹了吹碗里的水,待温度下来一些,将碗放到老头面前。 李淳风接过碗,慢慢喝了两口,将碗放下,便不再饮。随即手拢袖间,双目微闭,开始讲述当年之事。 “那是贞观二十二年,先有扫帚星划过长安城。过了俩月,长安城里,太白星于白日之间,凭空出现在天空之上。一旬之内,忽现忽隐,连续不止。老夫与太史局诸位同僚,观星不断,遍寻典籍,恁般察查,却依旧觉得其现隐之间,毫无章法可言,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此乃从未有过之怪事。一时间,长安城内民心惊扰,朝野上下议论纷纷。” “太宗遂召老夫问之,老夫实言以告,说太史局诸位同僚,皆正苦思此事,只是一时无果。太宗便说,‘你等既然尚无定论,何妨卜上一卦。但凡有个是吉是凶的结论,我且先安抚一下臣民之心’。” “于是太宗便唤了我与晦叔大兄,及擅卜者数人,各自起课,共卜之。结果我们一群人,各用手段,卜算了个结果,唤作‘女主昌’。太宗默默不语,遣散了诸人,只留下我与大兄。太宗又命我与大兄再起一课,验之。不料吾二人,连起三课,皆为此果。” “太宗大怒,欲降罪太史局。是大兄阻之,言道,‘卜乃天机,卦者无罪,太史局不过据实以言。陛下岂可因太史局诸臣工的诚实,而定他们的罪?’” 李淳风歇了口气,又慢慢道:“当日不欢而散。其后一日,太宗复召我二人,命我二人推演大唐气象,及更后事宜。我二人惊道,这等大气象之推演,宏图难测,岂是人力所能及也?太宗不听,强命我等推演。当时我谏言说,陛下欲以人力而窥天道,恐陛下的寿数,将因此而受损啊。’” 李淳风说到此处,双目泪流道:“太宗心里甚急,固执己见。无奈之下,我与大兄,耗时十月,穷尽我等之所能,推演诸般变化,起了课业无数,拼了我二人各自损命折寿不知几多,方制成了那《推背图》。” “想那书成之时,天应其象,竟是‘晴空飘飞雪,春日起惊雷!’唉,大兄与我,涕泪交涌,情难自禁。非是为我二人之损,实——乃为太宗之殇也。” 李淳风说到此处,涕泪纵横,泣声道:“太宗闻得我二人书成,命速速献之。我二人几番推诿不得,便递了上去。不料太宗观书,仅只月余,便于那终南山含风殿,驾崩了啊……” 老头真是动了真情了,眼瞅着要嚎啕大哭起来。 侯非鱼实在看不得这种场面,赶紧走上前去,轻抚老头后背,安抚道:“太宗与先生真是明君贤臣,相得益彰,情如兄弟,你死我伤……” 实在不擅长安慰人,顺嘴胡诌,反正能让老头止住哭声就行吧。劝慰半天,老头总算是控制住情绪,能正常说话了。 “唉,老夫一时激动,叫小侯爷见笑了。”他举着袖子,擦擦眼泪,又道:“其实我与大兄本就知晓,太宗乱命,强欲逆天而行,定会因此书受损。只是没想到会这般严重,唉……” 长吁短叹的又是好半天。此刻风雨之声都已经消失无踪,只余下窗边滴答作响。侯非鱼去把灶上的水都倒了个干净,哄着老头灌了两碗补补水分。这才算是彻底平静下来。 哄好了李淳风,扭头看看灶台,侯非鱼也不知道该咋办。这是得弄点水把灶眼浇灭了啊,还是再往铁锅里续点水啊?总不能这么干烧着吧?铁锅烧漏了咋办?这柴火也不知道还得多久能燃烧殆尽,一直点着行不行啊?别再给我俩搞个一氧化碳中毒啥的。 李淳风故事讲得挺精彩,声情并茂的,把自己都给整哭了。 可是侯非鱼没觉得这跟自己有啥关系。本来问老头,过去现在和将来呢,他倒好,弄了这么一段宫廷秘闻——“太宗之死”。 这是能随便讲给人听的么?要是泄露出去,是不是得进大理寺啊?还是刑部?侯非鱼也搞不清了,案情规格太高,难不成得三法司会审?老头给自己讲这玩意儿,不是纯纯坑人么。 “李先生,此事当不当讲暂且不提,我就权当没听过哈。却不知先生讲与我听,是何用意啊?我本来问先生的,不过是先生的来意罢了,怎地扯到太宗他老人家的身上去了啊……” 侯非鱼看着老头一脸无奈。老头给讲了个违禁话题,又不能仅仅因为这个就唤雷劈他。有心揍他一顿吧,感觉那也不太合适啊…… 李淳风定睛看侯非鱼,眼神复杂,道:“小侯爷,你怎地忘记了,就是这一年,你家里生变,小侯爷头部受创,痴傻了起来……” 嗯?! 侯非鱼心猛地一沉! 啥意思? 李世民挂了,同一年傻子便傻了? 老头想说啥? 侯非鱼皱了眉头,狠呆呆地盯着李淳风,暗想,这话可不是随便乱说的,你tm在暗示什么? 李淳风看着侯非鱼,缓缓道:“小侯爷所言‘过去’、‘缘起之所在’,老夫便言尽于此。此间大有——” 他正说着,忽听外面脚步声响,一个哑着嗓子的声音传了进来:“请太史令李淳风出来接旨,圣上口谕——” 李淳风闻言,立即止住话头,长身而起,推门出去。 侯非鱼没敢动,探着脑袋隔窗看见,李淳风站在院中,微微躬身。他前面一个宫人打扮的,手里提着一盏灯笼,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监。 “臣李淳风,恭迎,圣上口谕。”老头没跪。唐朝貌似很多时候是不用跪的,这个事侯非鱼还有点印象。 “圣上口谕,着太史令李淳风,即刻入宫,朕有事要说。”那宫人宣旨完毕,冲李淳风点点头,道:“太史令,请吧。宫里急着呢。” 李淳风一拱手,笑道:“请公公稍待,李淳风招呼一声,马上便来。” 公公啊,看起来就是太监无疑了。 侯非鱼正想着,就见李淳风走到窗边,隔窗冲自己挥挥手,以仅二人可闻的轻声道:“小侯爷,只因老夫心急如焚,不得不出此下策,相试于你。这两日对你不住,却绝非老夫心存恶意。陛下召见,老夫先行一步。日后有缘,自会相见。” 一转身,跟着那太监,走了。 …… 就tm这么走了? 侯非鱼愣在原地,眨吧眨吧眼睛,十分感慨: 这老家伙嘿,自己问的那些事儿,合着你是一个也没回答啊!? 撇撇嘴,无奈记住了这个不靠谱的老李头子。 下次看见你,奶奶滴先劈你一道雷! 【作者题外话】:正史明文记载:“贞观二十二年,太白昼见,太宗召见李淳风,得卜辞‘女主昌’”。 李世民亡于贞观二十三年五月二十六日。 这些在历史上,都是确有其事。 其他内容为小说家言,请读者注意鉴别。 当然,你们要当做真事来看,我也不反对,看得开心就好。 第一卷到此结束。感谢陪伴,希望您能喜欢这部书。 新人写书不易,不是诉苦。确实没经验,对于结构、情节、人物、节奏的把握,明显存在各种不当之处。 好在,自己觉得后面比前面有些进步了。 我会继续努力,让这本书更好些。 再次感谢您的支持。 求票的日常依旧继续~~! 推荐、收藏、金票银票,我是厚颜无耻的啥都喜欢滴哈~~! 第三十一章:可算能过消停日子了。 第三十一章:可算能过消停日子了。 李淳风匆匆而去,带着侯非鱼三个问题的答案。 屋里只剩下自己,瞬间清净下来。 李二狗也不知道跟没跟着走。 侯非鱼回想了一下这一宿的种种,脑仁儿都疼! cpu差点没给老子干废! 个老狐狸!除了狡猾就是狡猾! 折腾了这两天两夜,貌似自己超水平发挥,解开了李淳风设计的谜团。 可实际上,老家伙所布下的计策,自己是一条也没落,全tm中了! 本来连猜带诈的蒙了出来,他们应该对自己没有恶意,还以为能就此多获取点信息。结果李淳风这货,话说一半,跑了! 说的那一半,还是谁听了都得感觉,“自己随时要被下大狱!”这么坑爹的消息! 侯非鱼叹了口气,捡回傻子的两根木棍,一根插回腰里,一根拿在手中。 回家吧,今儿雨太大了,猪圈也不会好睡。 ??? 为啥会想到要睡猪圈啊?靠—— 侯非鱼晃了晃头,这一晚上太紧张!猛然间放松下来,脑袋和身子都像突然空了似的,累得很。 推开房门,月亮如同一根胖胖的香蕉,被吊在半空之中。大雨后的地面,果然湿滑泥泞起来。空气中泥土的味道也更重一些。可侯非鱼仍然觉得,闻起来舒服,吸进去透气。 正想着小步快走,回家睡觉,院门被推开,那个弩手法乾,还有李二狗,一先一后走了进来。 法乾走到侯非鱼面前,轻声说道:“师父命我给小侯爷捎句话。” “你说。”握紧了手中的棍子,侯非鱼平静地看着他。 “师父说,‘小侯爷可以不信我李淳风,但请务必信任李将军,若有何事,可性命相托’。”法乾顿了顿,揖手道:“师父话已带到,小道这便去了。” 再不说话,转身离去。 院子里剩下侯非鱼和李二狗。 一时之间,侯非鱼也不知道该跟他怎么相处,就随口打了招呼:“二狗叔,没啥事的话,我回家睡觉了啊。” 李二狗这时候似乎又变回了那个村人,一脸憨憨笑着道:“小侯爷慢走,我就不送你了。” 我去,侯非鱼简直惊诧莫名!李二狗可以啊!听人家这话说的,好像今儿一晚上,啥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都tm是戏精! 回家! 说不清自己现在是啥情绪,也不是生气,也不是不满,和来李二狗家之前,那种害怕、紧张又有点小刺激的感觉也不一样。侯非鱼一边琢磨着自己现在的心态,一边往回跑。 这次可不敢跑太快了,路滑。 半个点出头,侯府大门就在眼前。回首借着星光,看到李二狗的身影,在不远处冲自己挥挥手。 说是不送,他还是跟了一路。这人守了傻子十三年,估计咋也守出一些感情来了吧? 侯非鱼也冲他点头致谢。看看大门,算了,咋出来咋回去吧。绕路跳墙,路过茅房又去了一趟,没再感觉心惊肉跳,适应能力挺强!然后顺了角门,轻轻回到自己房里。 杏儿依旧睡得香喷喷,她这个年纪,正是睡眠质量最好的时候。 把小棍轻轻靠在床头,脱靴子,脱足衣,衣服裤子的……没人伺候,自己脱这些东西,还真是很不熟悉,费老半天劲!想想外间的杏儿,侯非鱼哀叹一声,别了,老子的一级睡眠…… 一睁眼,天亮了! 连鸡叫都没听见。 按傻子记忆里,家里的大公鸡,是非常厉害的大将军!率领母鸡大军,纵横东厢以东。每年寒食节,斗鸡大会的时候,鸡大将军都是本庄迎战附近村子最大的战力保障。 傻子觉得自己,空着手的话,绝不是鸡大将军的对手!要上了兵器,也未必能在鸡大将军的面前,走过三五回合! 杏儿已经不在外间。她每天起得早,要负责指挥几个下人,洒扫庭院,准备热水,还得把东厢这边,收拾得干净利索才行。除了傻子这屋,侯爷爹的书房也在这边,就是没人用,那也得按天打扫。 傻子记忆里的各种生活场景,开始一点点在侯非鱼的脑海里浮现。 记忆的适应,是一种很奇妙的过程,陌生与熟悉的感觉交替出现,然后慢慢沉了下去,化作身体的某些习惯。 “杏儿——杏儿——”连床都不需要下,扯嗓子喊就可以。等下杏儿就会端着盆温水,带着干净的毛巾来给自己擦脸。 还有小盘子里面,切得整整齐齐的杨柳枝,用清水泡着,拿出来咬几下,然后就变成了细丝状的天然牙刷,用来刷牙。效果虽然比不上后世的牙刷,但是比漱口强太多。 “等下就来,小侯爷你先躺着吧——”杏儿的声音从窗外传了进来。这孩子说话很好听,清脆婉转,跟铃儿似的。 抻抻懒腰蹬蹬腿,等着伺候美滴很。 这就是万恶的封建社会,剥削阶层的少爷生活了? 没什么了不起的嘛,侯非鱼暗想,就这个水平的糖衣炮弹腐蚀自己,咋也得两秒三秒的,才能出来效果。 “系统,几点了?”习惯了一醒过来就拿手机看点儿。现在虽然没那条件,破系统倒也能对付用着。 系统:“现在时间,07:52。” 我去,这么早?昨天后半夜回来,咋也一点多了吧?就睡了这么几个小时?明明觉得自己神清气爽的,好像一觉睡了个天昏地暗,睡得透透的那种效果。 想起来上辈子,住在城市里天天起不来。可每每去郊区农家乐过夜,天一亮就自然醒,然后倍儿精神,太阳晒在身上暖暖的,就跟充电器一样的效果。 难怪修炼都要找洞天福地,吸日月精华,感受确实不一样。估计现在的空气,含氧量都跟后世不同,自带呼吸机的效果。 “来了来了,小侯爷今儿醒的晚些呢。”杏儿果然端着个小水盆进来。 毛巾温湿的,擦在脸上很舒服。 杏儿还是一样唠叨着,明天寒食节啦,后天要祭祖啊,位置别错了啊……二夫人早上又出去了,说是看着庄户干活啊……早饭备下了,二少爷三小姐早就起来了,夫人房里活比咱这多,小梅比我辛苦多了…… 都说什么一个女人顶五百只鸭子,她这粉噗噗的小嘴叭叭个不停,顶一千五百只,应该无甚问题。 脸擦好了,盯着自己拿小树枝刷牙,然后又伺候着穿好衣裤。还是杏儿帮忙能快些,这要是侯非鱼自己来,穿衣服都得费老劲了! 杏儿忙完了这一通,拎了鞋子就开始噘嘴瞪眼睛:“昨儿刚换的新鞋子,咋又这么多泥?”看了看侯非鱼,“哼”了一声。去柜子里取一双新鞋子给套在脚上:“侯爷估计就回了,你莫要乱跑,弄得脏兮兮的,不好看。” 随即端了水盆要走,又回头看看:“小侯爷今天倒是老实许多,话也少了,昨儿玩儿累了么?”然后一扭芊芊细腰出去了。 侯非鱼听她这话,心里一惊。傻子的行为模式,一定和自己有很大不同。就算现在有傻子的记忆,可纯靠演,实在是有些困难。何况不知道还要演多久呢! 得想个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才行。 现在知道傻子不傻的,有李淳风、他的四个小徒弟、李二狗…… 对!想起李二狗,就又想起他在侯府里的内线,这个内鬼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李二狗会不会把自己装傻的事情,告诉这个内鬼? 还有就是李淳风。他倒是走了,会不会把这事儿再告诉别人? 说起来,老家伙到底来干啥的? …… 想了半天,没想好。 究竟是应该让别人知道,咱“侯慕鱼”已经不傻了,还是让傻子出来,顶上几天,再适应适应? 如果选择让别人知道,傻子变聪明了,那该怎么说呢?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李淳风走了,给主角吓够呛,但事情远未结束。 总得让主角享两天清福吧? 说起来这才是穿过去的第三天…… 庄子上的生活终于要开始了。 未来会是什么样的呢? 努力创作好故事,每天期待小票票。 第三十二章:傻子不好演啊…… 第三十二章:傻子不好演啊…… 侯非鱼还坐在床边发愣,犹豫着怎么处理自己变聪明的问题,就听杏儿在外面喊:“小侯爷,来正房用饭了。” 深吸一口气,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傻儿子还能不见娘? 硬着头皮,上吧! “哎——”答应了一声,抬脚奔了正厅去吃饭。 还是和昨天中午一样的位置,弟弟妹妹已经坐好了。傻子娘,好吧,现在是自己的娘了,依旧坐上首位置。对于她的称呼,侯非鱼心里依然感觉有些别扭。 傻子自然叫娘,自己咋办?现在真是有点叫不出口。可不叫,指定不行。 二房没来。昨天那顿午饭,她就晚了,今儿早饭又迟到?对了,昨天被傻子娘一顿言语敲打,吓个够呛吧?这是躲出去了? 不管她。 几个丫鬟依旧身后站定,还是没资格一起吃饭呗?那主人吃完饭,她们不是还得伺候着么,到底啥时候吃的早饭?傻子脑袋里,没这信息了。 早餐就是每人一大碗面片汤,有点肉,有点青菜煮在里面,然后小碟子里有点黑乎乎的咸菜。面片还挺劲道,就是有点咸了。看起来侯爷家里不缺盐。 傻子的身体,消化机能好得很。侯非鱼飞速干掉了这一大碗,瞅瞅傻子娘——看起来关于这个称呼,且得适应一阵子了——又瞅瞅杏儿,还是跟杏儿说吧,反正是她管傻子:“杏儿,没饱。” 小丫头看了一眼,皱眉道:“夫人,小侯爷今天早上不太一样呢,话少得很,不是病了吧?” 刚才光顾吃饭,没多想。听小丫头这么一说,侯非鱼才发觉到,就这么一会儿,傻子娘也瞅了自己好几眼了,莫不是她也感觉到了? 这不行啊……本来怕言多必失,没敢多说话。结果弄巧成拙了这是? 想了想,李淳风走了,今天应该没啥事儿了吧?算了,还是先让傻子出来,自己再观察观察,适应适应环境吧。 侯非鱼:“系统,我暂时放弃身体控制权,让傻子出来接替吧。” 系统:“宿主确认暂时放弃载具控制权限,是否执行?” 侯非鱼:“执行。” 眼前景象瞬间像远处一拉,随后恢复了正常。感觉有点像希区柯克镜头的效果…… 傻子忽然间醒了过来,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看见眼前的大碗空了,抓起来就冲她娘喊:“娘,我饿——” 干得漂亮!哈哈,完美对接! 傻子娘看傻子抓碗这个样子,大概又是感觉一切如常了?扫了一眼杏儿道:“小侯爷没事儿,许是昨晚睡得不好吧,你让下人,再给他添一碗馎饦来。” 馎饦?这碗面片汤叫这个名字?傻子咋不记得这个事儿?侯非鱼有点疑惑。然后用力想了一下平时早餐吃啥。结果傻子脑子里的信息就是饭、粥、汤饼、面片汤,然后就是这个好吃、那个不好吃,这个能吃饱、那个吃不饱…… 行吧,没招,谁能拿傻子咋地呢? 杏儿端着食盘和空碗,走到门口,喊着“侯三儿,去给小侯爷添一碗馎饦来。” “哎,好嘞杏儿姑娘,马上就到。”傻子抻着脑袋,越过弟弟妹妹,瞅着外面,一个二十来岁的麻衣小厮接过食盘,转身快步去了。 等着下一碗面片汤的功夫,傻子左边瞅瞅安安静静用饭的弟弟妹妹,右边看看娘,忽然“啊哈——”一声,引得得众人侧目而视。 “娘啊,我会变戏法!”又拍着桌子,扭头冲着弟弟妹妹喊:“弟弟妹妹,我会变戏法!”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傻子今天这是又出啥幺蛾子。 杏儿倒是在身后笑着说道:“夫人,小侯爷不知道从哪里学了个戏法,昨儿晚上还说,要表演给您看来着。是我说太晚了,夫人睡下了,他才没去您那。” 傻子刚才拍桌子嘛,傻子娘眉头微微皱起,本有些不愿意。此刻听杏儿这么一说,不光眉头舒展开来,嘴角上翘,眼中一片诧异,又有些雾蒙蒙地,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一般,双唇颤动着道:“小鱼儿会变戏法了?好!好好!等下吃过了饭,你变给娘看啊。” 侯非鱼看着眼前的女子,这激动的神态,真是有些感动。 什么叫可怜天下父母心?傻子这个样子,他娘不知道这些年,暗自流过多少眼泪。可傻子随便一说,自己学了个戏法,就给他娘高兴成恁般模样! 难怪昨天,她敢为了傻子跟李淳风叫板,还说要是能让小鱼儿不痴不傻,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管你什么烂事其它! 谁说女子柔弱?一旦为母则刚! 这也让侯非鱼想起来自己的母亲。可终究是穿了过来,顾不上了吧…… 强行按下心头的思念,侯非鱼又把注意力放到傻子娘这边。 看起来,变聪明这件事情,如果从他娘这块入手,会简单许多。 傻子娘多半不会理睬什么原因之类。只要傻子能好点,侯非鱼设想的那些“神仙赐药、雷劈开窍、走路撞头、老娘莫愁”之类的说辞,甚至,编些更奇葩的理由,估计她也都能接受。 或者说,她根本都不在乎吧…… 实在没想到,傻子娘这么简单的一个表情,就能让侯非鱼这个穿越众的心情,平静了很多。 其实这两天虽然忙乱不已,紧张得要命,可侯非鱼总觉得,有几分像做梦似的。 直到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才像从脚不沾地的悬浮状态,到真真正正的脚踏实地了。 旁边的慕鑫和小娴儿见傻子娘如此高兴,也笑了起来,异口同声道:“慕鑫(娴儿)一会也去看兄长(哥哥)表演戏法吧。”二人相视一眼,都开始加快速度吃饭。 外边那个侯三端着食盘回来了,傻子快速搂完这一大碗馎饦,便扯着娘和弟弟妹妹,一起去自己房里变戏法。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唐朝早餐,最常见的“馎(bo)饦(餺飥)”。简单地说,就是面片汤。 贾思勰《齐民要术·饼法》对馎饦的做法有详细描述:“餺飥,挼如大指许,二寸一断,著水盆中浸。宜以手向盆旁挼使极薄,皆急火逐沸熟煮。非直光白可爱,亦自滑美殊常。”简单说就是面片扯成拇指大小,水煮加调料,是唐人比较常见的主食,属于前面提到的“汤饼”之一。 另一个常见的早餐是“粥”。 话说粥这种简单又营养的东西,也是唐人最爱,比如白居易的“今朝春气寒,自问何所欲。苏暖薤白酒,乳和地黄粥。”再比如皮日休的“朝食有麦饘,晨起有布衣。”其中的饘,也是粥。彼时粥的做法之多样,比起当代也不遑多让,在唐朝的医学著作《食医心鉴》里,专门有一部分就是讲粥的,其中提到各种做法,原材料从米到白粱米、粟米、薏仁米、大麦、小麦、粳米,辅料从蔬菜到肉到水果到干果,堪称包罗万象。 第三十三章:侯爷回来了。 第三十三章:侯爷回来了。 傻子拉着他娘和弟弟妹妹,正要去自己房里表演戏法,忽然听见,二房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进来:“姐姐,慕鑫、娴儿!侯爷回来了!” “夫君回来了?”娘本就高兴,一听这个,拽了傻子就往出走,边走边念叨:“快,去迎你爹,让他也看看,小鱼儿能变戏法了!” 慕鑫和小娴儿闻言相视一笑,娴儿在后边提醒道:“母亲真是高兴坏了,心里只哥哥这一个念头,父亲这么早回来,想必今日是起了大早的,回来也先歇息一下,再看哥哥的戏法不迟啊。” 娘一拍额头,“今儿真是高兴的乱了。娴儿提醒的是,且先让夫君歇息片刻,再看你哥哥的戏法罢。” 好么,这个还没见过面的侯爷爹,看样子,今儿要不见识见识傻子的戏法,傻子娘是绝对不能答应的了。 几个人说着话,刚进了二进的院子,就见前院进来的侯爷爹,身后跟着二房和几个下人。 侯爷爹一身黑色翻领窄袖袍子,头上顶着官样巾子。个子不高,样貌清秀,却留了一把络腮胡子,笑眯眯的,眼神很温柔。看起来年轻时候应该是个帅哥,只是如今稍微有些中年发福。 侯非鱼第一时间就想起来神探狄仁杰里,梁冠华那造型,要是减他个几十斤,就很有些相似了。 “爹——小鱼儿会变戏法啊——”傻子隔着老远,张嘴就喊了起来。 “哟,小鱼儿会变戏法了?”侯爷爹笑眯眯的,和众人点头示意。丫鬟小梅手里拿个拂尘,傻子娘接过来,轻轻在爹身上前前后后的掸了掸,有点尘土,不多。 侯爷爹过来拉起傻子的手,和众人一起向内院走去。 一边走,侯爷爹一边冲着傻子娘温言软语道:“其实前几天啊,几间铺子的帐就拢的差不多了,另外两处庄子都忙着春播,我过去了,也只是简单看看,不好打扰那些庄户们。看完了田里,我就回城,等几个掌柜报了帐。只是对完账本子,天色将晚,便耽搁了一宿。今早城门一开,我就快马回来了。” 傻子娘笑了笑:“这些事情,让赵管家去办也是一样的,偏你就每年都要过去折腾几次。我知你想在外面留个市井名声,也别太累了。” 侯爷爹双眉一挑,笑道:“市井侯爷么?这名字听着倒也不错。咱不比那高门大户,只求手头多些银钱,有那几处庄子,家里用度宽松些,此生也就图个稳稳当当了。” “行了吧,你呀,外边做样子,回家就少做这姿态。”傻子娘笑着在侯爷爹胳膊上拧了一把:“我还不知道你,懒散惯了的,若非是你要维持那‘贪银好利’的名头,只怕你许久都不出这个门。” 言毕,指尖轻捻侯爷身上的衣衫,皱眉道:“一会把这衣服都换了去,还是有些尘土。” 哟呵?侯非鱼感觉有些好笑。侯爷爹这是自污上瘾?听着是这个意思了。也对,反贼侯君集的儿子嘛,保住小命要紧。 外面假装贪财,不过是做个样子,演得好不好,其实无所谓。 不怕皇家知道你装假,甚至就是要皇家知道你装假。 无非就是把态度,摆给皇家看的呗:皇上老爷子你看,我没啥大出息,我就想搞点钱,稳稳当当过这辈子,为了点钱,我脸都不要了。 要知道,堂堂侯爷,当个唯利是图的商户,在这时代,纯纯是丢人败姓的行为,要被贵族圈子里笑话死的。 当然,反贼的儿子,也没什么圈子可言了。 可实际上呢?侯爷爹对名利根本不感兴趣?不出门?是个宅男属性? 贪财好利?不应该是贪财好色么?看样子他跟傻子娘感情挺好,就不去演那好色了呗?有个二房,又是个儿女双全,足矣? 侯爷爹揉了揉胳膊,呵呵笑着,和众人进了内院正厅。要入座了,这才松开傻子的手。 小梅早让几个下人去给各自桌上备好了茶汤,以便饮用。 众人坐了下来,侯爷爹饮了口茶汤,问到:“小鱼儿,这几天爹不在,你又出去玩耍没有啊?” 傻子一听,噘了嘴:“爹,我会变戏法了——” 傻子娘和弟弟妹妹闻言,都笑了起来。从听到爹回来开始,傻子就一直惦记着,给他爹演戏法这个事儿呢。 侯爷爹看看傻子娘,又看看二房。二房于此全然不知,又有昨天那般事情,此时小心翼翼,低眉臊眼的,一味笑着,不敢多言。 傻子娘笑着说:“杏儿说是真的,昨儿她已经在小鱼儿房里看过了。本就要给我们表演的,刚巧你回来了,这便一起看吧。” 二房轻声道:“姐姐,侯爷远道而回,要不要先歇息一下,更衣洗漱一番?或是吃些饭食?再看不迟?” 侯爷爹摆了摆手,笑着道:“这都不急。我今日起得早,卯时将至,就已经到了东市那边,吃了些胡饼粉粥,才出的春明门。此时还饱得很呢。等下一起用午饭便是了。” 咦?东市?春明门?侯非鱼记得这个,长安城嘛! 上辈子旅游,在西安的大唐芙蓉园,一进大厅,那老大的长安城模型!严整肃穆,气势雄浑!侯非鱼当时看了又看,特意拍了好些照片。直到现在,还能记起一些坊市的名字。 听侯爷爹这么一说,他是从长安城回来的咯? 侯非鱼马上问系统,“几点了?” 系统:“现在时间,9:38。” 算算啊。 侯非鱼还记得,长安城是早上三点开城门,侯爷爹在东市卯时吃饭,也就不到半个钟头足矣,然后出城,接着骑马回来。 那就是五点半出城门,九点半进家门,路上时间,去了休息,大概也就三个半小时左右呗? 他走东市、春明门这边,就是长安城东门出来。那侯非鱼此刻所在,就是长安城以东,三个半小时马程的距离。 来了这么久,可算对自己现在的位置,有了点概念! 还有,想想昨天李淳风说的,贞观二十三年,李世民驾崩,同年我傻了,到现在已经十三年。 贞观二十三年加十三年…… 奶奶滴,李世民之后,唐高宗李治上台。可李治武则天两口子是改年号狂魔,李治自己就搞了14个年号来着。侯非鱼对此根本记不清楚。想半天,记起来有永徽、显庆,还有啥年号,就咋都想不起来了…… 然后也没想起来,是公元哪一年。学历史时候,人物事件侯非鱼都记得牢靠,唯独时间老记不准!现在真是后悔啊,当初咋就不下点功夫呢! 人家穿回去,动不动就脑袋开挂。上辈子学过啥,看过啥,都能原样记得,写个全本红楼梦都能不当回事。 结果到侯非鱼这,根本就是自己原来那个脑子嘛。 啊,不对,现在脑子还坏掉了一部分,还tm不如原来了! 早知道会穿到唐朝,侯非鱼就算拼了命,把唐史整个给背下来,都是心甘情愿啊! 唉,书到用时方恨少,历史不细枉穿越啊! 好好读书吧朋友! 侯非鱼心下一声长叹:悔也!!!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马驮着人的时速,不着急赶路的情况下,看路况,一般也就在二十多公里到三十多公里。而且每一个小时出头,就会尽量歇息一会。所以侯府的地理位置设定,在渭南附近。距古城西安60公里左右。 渭南作为县名,始于前秦苻坚甘露二年(360年)。渭南市是中华民族的重要发祥地,素有华夏之根、文化之源、三圣故里、将相之乡的美誉。 渭南东襟黄河与山西运城、河南三门峡毗邻,西与西安、咸阳次第相接,南倚秦岭与商洛为界,北靠桥山与延安、铜川接壤。 日常求票哈~ 第三十四章:今天高兴!宰两只羊! 侯爷爹风尘仆仆归家之后,并不急于吃饭歇息,倒是兴致勃勃问了起来:“小鱼儿啊,你娘说,你会变戏法了?那给爹变一次啊?” 傻子早就已经急不可耐,一听这个,跳起来就要奔自己屋子。 杏儿拉住了他,让人收拾干净桌子,自己去取了烛台,又给傻子备上宣纸。 然后傻子亲自操刀,卷了纸筒,在侯爷爹面前卖弄起来:“爹,这个戏法,神仙教的,不灭——” “吹不灭的——”杏儿在一边轻声提醒。 “啊,对!叫吹不灭的蜡烛!”傻子高声道。 侯爷爹也很是配合,笑呵呵道:“蜡烛怎么会吹不灭呢?爹可不信啊,小鱼儿快快变给爹看看哪?” 于是,一家人开始了见证奇迹的时刻。 桌上之人都很是配合,认认真真地坐在那里,看傻子卷纸筒,看傻子点蜡烛,看傻子很夸张地鼓起腮帮子,对着纸筒开始张嘴吸气。 二房和另外几个下人丫鬟,哪里见过这种情况——傻子小侯爷给大家变戏法!也都是抻着脑袋、聚精会神,看着傻子表演。 本来这些人,都一副似信不信的神情。 白日之间,那烛火不甚晃眼,众人看得分明,傻子一大口气猛地顺着纸筒“呼——”一声吹了出来! 随即满屋子人都傻了眼,那蜡烛微微晃动,任傻子再三吸气吹气,就是不灭。 众人面面相觑,本来只当哄傻子高兴,没想到真的被傻子的戏法给惊到了。 弟弟慕鑫先走上来:“兄长,我也来试试看?” 傻子一把将纸筒塞他手里:“弟弟吹——” 侯慕鑫接过纸筒,也学着傻子,鼓足了气一口吹出,他肺活量比傻子差远了,那烛火晃都不怎么晃。 这小子又吹了两次,眨吧眨吧眼睛,竟然伸手去摸那烛火,然后“嘶——”的倒吸一口气!眼看着手上起了个小泡出来。 “这烛火竟是真的!”他呲牙咧嘴道。 ……废话么,你眼瞅着傻子给点上的,还能是假的?侯非鱼原来还觉得傻子这弟弟挺聪明,现在看起来可能是错了。 侯慕鑫看看自己手指头,吹了两下,又扭头去看那些观众,一脸讶然道:“父亲,母亲,兄长真的变了戏法了!” “我来试试!”没等长辈表态,妹妹侯小娴两步过来,夺过纸筒,也开始吹。可任凭她怎么努力,差点把自己一双又细又长的狐狸眼,吹成个斗鸡眼,也还是白搭。 她又眯起眼睛,盯着那烛火看了半晌,转头抓过侯慕鑫的手,又仔细看了看那个泡。然后没用纸筒,轻轻一口气吹去,蜡烛灭了。 “父亲母亲,哥哥真的变了戏法啦!”狐狸眼睁得大大的,妹妹也是惊喜异常。 傻子娘此时也站起身来,走到桌边,颤声道:“小鱼儿,你再给娘表演看看啊。” 傻子本就高兴,见弟弟妹妹都惊讶成这样,更觉得自己了不起得很!一听他娘说再表演,自然是乐不得的。 于是又点上蜡烛,重新卷纸筒,再次努力“呼——呼——”起来。 傻子娘看着眼前的烛火一动不动,两眼通红,竟是流了眼泪下来:“小鱼儿好厉害,真的会变戏法了,连娘都没看出来小鱼儿是怎么弄的……” 傻子难得被所有人夸赞,已然乐得飘飘欲仙了。拉着他娘的手直转圈,哈哈笑着:“戏法厉害吧,神仙教的!娘我厉不厉害?” “厉害厉害,小鱼儿厉害!”傻子娘被傻子拉着,一时间不由得悲喜交集。 傻子又扭头去问别人:“爹,我厉不厉害?弟弟妹妹,我厉不厉害?” 众人也是一脸笑容,齐声道:“小鱼儿(兄长)(哥哥)真厉害!” 这一家子,此时便如同过年一般,喜气洋洋,满室生春。 侯爷爹也站起身来,两步走到傻子身边,先看纸筒,又看了看烛火。 慕鑫在一边提醒道:“父亲,那烛火是真的,我都试过了。” 娴儿也在一边笑道:“父亲若是不信,你可亲自试上一试,烛火真个吹不灭的。哥哥这戏法确实玄妙,娴儿也未曾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呢。” “小鱼儿,让爹来试试,看看这蜡烛是不是真的吹不灭,好不好啊?”侯爷爹扭头对着傻子,一脸宠溺。 傻子今天大大的出了风头,嘴角都快挒到后脑勺去了。将纸筒递给侯爷爹,摇头晃脑哈哈笑着:“爹来吹,爹也吹不灭!神仙教的!” 侯爷爹也照着样子,试了几次。 他放下纸筒,平复了一下呼吸,长长吁了一口气,转头看看傻子,嘴唇轻颤,伸手在傻子头上轻轻抚了几下。又看看傻子娘,二人相视,皆是一脸惊喜、伤心、缅怀又兼有些欣慰的复杂神色。 侯爷爹此时突然高声道:“侯大!” 门外边,早上跟着侯爷爹一起回来的一个下人,探身答话道:“老爷?” “去,告诉厨房,杀两只羊!一只烤了吃!一只煮了吃!全府有份!老爷今天高兴!高兴得很!哈哈哈哈——”侯爷爹开怀大笑不止,仿佛许久不曾这般快乐。 “哎——马上去!”那侯大闻言也是乐得不行,转身撒丫子就跑,也没点规矩了。 傻子一听有烤羊吃,美上加美,乐上更乐,两臂紧紧抱着侯爷爹,眉开眼笑地叫唤:“爹我厉害吧!吃烤羊啊!小鱼儿能吃一大只羊!” “哈哈哈哈,厉害厉害!爹都不如你!小鱼儿真是厉害,好好好,吃一大只羊!哈哈哈哈——” 傻子娘也是满脸笑容,走了过来,拍了拍傻子的脑袋以示鼓励。又对着二房道:“妹妹,今天高兴,你也别出去了,地里的活让赵管家派人去看着。咱们今天一家人,好好热闹热闹。” “好啊好啊!好好热闹一下!”二房还没回话,慕鑫先乐起来,“爹,那我去告诉先生一声,今儿的课业先停一天吧。” 二房闻言,面色一沉,道:“净胡说,课业可耽误不得!” 娴儿笑了笑:“娘,父亲和母亲今天这么高兴,你也让我和二哥歇一天吧,昨天李先生讲的内容,我们还得细细思量呢。贪多嚼不烂,欲速则不达啊。” 侯爷爹闻言更喜:“嗯——不错!娴儿这话不俗,都是道理。行了,二娘,你就让孩子们歇一天吧。我做主了。” 二房见侯爷爹开了口,便也笑了起来:“那听侯爷和姐姐的吧。” 傻子娘见侯爷爹高兴至此,便道:“今天是哪位先生的课?”看看门口,刚侯大去厨房那边了,就做了安排:“小梅,你去喊侯二,让他去前院,请先生歇一天,说侯府今天有喜事。再让厨房,晚上给几位先生,都准备些羊肉羊汤的送过去。” 慕鑫见真个停了课,直接奔门口就走,边走边喊,“母亲,我去告诉先生吧,小梅别去了。” 二房见他跑了出去,皱眉道:“这孩子,都做了生徒,怎地还如此不稳重。” 侯爷爹让傻子坐回了椅子,自己也和傻子娘都归了位置,拿起茶汤,喝了几口。笑道:“小孩子嘛,爱玩儿也是天性。慕鑫今年不过十三岁而已,你又何必呢,非得让他每日里课业不断。” 傻子娘看着二房,也笑了笑:“妹妹自是希望慕鑫成器的,夫君你也别怪她。” 侯爷爹扫了一眼二房,道:“二娘啊,你的心思我懂,望了慕鑫成器也是自然。咱家的孩子,读书明理,学问养心,都是好的。可要往上走……” 他摇了摇头,又道:“不论是举荐,还是科举的路子,终究……说起来,得是我这个当爹的,对不起鑫儿。” 听他这么说,二房不由一愣,万没想到,此时明明众人正自开心,侯爷怎么说起这个。 她连忙道:“侯爷这是哪里话。妾身不过……” 傻子娘凤目微闭,冲二房点点头:“妹妹且听夫君说完。” 二房便立时止住话头,怯怯看着侯爷爹。 侯爷爹看看妹妹小娴,又看看二房,道:“两个孩子,打小就聪明,是读书的料子。鑫儿将来的去处,本不该只是个富家翁。” 他站起身来,走到小娴身后,手抚椅背,慢慢道:“我这个侯爵呢,将来不论是小鱼儿,还是慕鑫来接着,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伯爵的虚名,落了他们身上。再无其它可能。可这又如何?” 娴儿见侯爷爹说起正事,坐直了身子,静静听着。 二房则是实在没想到,这么高兴的时刻,侯爷会突然说起这个话头来。 她睁圆了眼睛,结结巴巴地道:“侯爷,这、这、鑫儿……” 侯爷爹自嘲一笑:“二娘,你可否想过,我这个侯爷叫的什么侯啊?” “侯爷所封,乃是‘云平县侯’,二娘从未忘记。只是不知侯爷说,让二娘想这个名称,是何意思啊?”二房眨眨眼,疑惑不解。 侯爷爹看看傻子娘,道:“你给她说说罢。”转身坐了回去,又对小娴道:“娴儿,你也仔细听着些。等有时间,你就讲给鑫儿听。你们也大了,有些事,该你们知道了。” 傻子娘有些疑惑:“夫君,今日这般高兴,怎地想起来说这些?” 侯爷爹哈哈一笑,“正是高兴嘛,但说无妨,当个笑话听就是了,你知道,我也不在意这个的。”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云平县,西晋咸宁五年(279年)置县,属云南郡。实际位置大约在今云南省宾川县南,南朝梁后废。本文引用此县名头,作为侯文定的封地,纯属小说家言。唐朝时期此县是否真实存在,笔者难以确认,特此说明。 作为反贼侯君集的儿子,这位侯爷的心态,其实很值得揣摩。我觉得他很可能会与周遭之人,有明显不同的气质才对。四十出头,独居京外边缘,所有亲族,因为自己亲爹的缘故发配岭南,永不得返…… 按现在的话说,这是个极有故事的男人了。 这两章的节奏会舒缓一些,故事将慢慢展开。 感谢阅读,希望您能喜欢。 为了小侯爷的戏法,求票~ 第三十五章:谁还没年轻过? 第三十五章:谁还没年轻过? 他们说起这些旧事的时候,傻子坐了椅子上,除了出风头高兴,就是开始惦记晚上的烤全羊,倒是一时间没了打搅,正好方便侯非鱼收集信息。 侯爷爹说的这些,傻子完全不知道,侯非鱼自然也得仔细听真。 傻子娘一抿嘴,用桌上的团扇,起身照着侯爷爹脑袋上就来了一下:“你呀,这个惫怠性子,当年就是这般。如今这岁数了,竟也还是没个正形。” 侯爷爹端起茶汤,抿了一口,笑道:“若不是我这个性子,就凭当年,我爹给我起这个名字‘文定’,太宗也未必会留下我这一脉。再说,你不也说过,就是因为这个性子,才看上的我?” 侯爷爹眯起双眼,遥想当年道:“那年曲江游湖,小公爷就三位,小侯爷又三位。还有数位各家的青年才俊。我在里面,文不成、武不就,除了这张帅脸,啥都不出挑,纨绔子弟一个。你当年也是圈子里出了名的美人儿,咋就一眼看上我了?” 听他说什么“这张帅脸”,一屋子人,除了傻子都笑了起来。傻子娘双颊微红,眼波流转:“又胡说了,当着孩子的面,管管你那张破嘴!” 小娴笑道:“母亲,父亲总说自己年轻时候英俊潇洒,可是真有其事么?” “那是自然,爹还能骗你们不成。”侯爷爹接过话头,完全不给别人机会:“别看爹现在留着这络腮胡子,当年那也是眉清目秀,容貌俊朗,赛过潘安胜过宋玉的一代美男子!” 听他这么无耻自夸,傻子娘本来作势欲打,实在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这下子连下人在内,一屋子都哄然大笑起来。 傻子见大家都笑,也跟着哈哈两声,这才注意到,侯爷爹正在讲故事,于是问出了所有听众最常用的那句话:“然后呢?” 见傻子也来捧场,侯爷爹更是有几分得意,道:“然后啊,然后不就有了你么。” 傻子一脸疑惑:“啊?” 傻子娘皱了眉头,强忍了笑,凤目一翻,伸手在侯爷爹身上狠狠拧了一把:“叫你再胡说。” 一家人笑笑闹闹中,慕鑫回来,说李先生今日根本没来。他便去嘱咐了厨房,一定记得备上其他几位先生的羊肉吃食,晚上给各家送过去。 听慕鑫说李先生,傻子娘以团扇遮面,凑过头去,跟侯爷爹耳语了几句。 侯爷爹摇了摇头,沉声道:“该来的总会来,咱也阻拦不得。他自然不会对小鱼儿如何。至于他信不信,那是他的事情。只是小鱼儿这个样子,他又能作甚?” 傻子娘见状道:“他今日没来,等下我让侯三去看看什么情况。侯爷什么时候方便,去与他见见吧。” 侯爷爹点点头:“见见也好。我与他也有数年未见。只当尽个地主之谊就是了。” 他两人说着话,二房在一边听着,脸上变颜变色。自是因为这傻女人被李淳风当了棋子,引着她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企图对傻子不利。而实际上,傻子娘和李淳风对此都是心知肚明,笑看她瞎折腾罢了。 结果一圈下来,傻子娘和李淳风各自目的达成,就她枉做了小人。如今被傻子娘捏了这么大一个把柄在手,她那些小心思,只怕一时半晌的,再也不敢提起了。 傻子娘和侯爷爹商定了如何去应对李淳风,便转回了话头。傻子娘道:“既然鑫儿也回来了,今日人全,就给你们说说,侯爷这个‘云平县侯’,究竟是怎么回事。” 侯爷爹点点头,又笑了起来:“还得说人家礼部和三省会挑地方。若是搁了我,可想不到这种点子。” 傻子娘一脸不屑:“只怕除了他们,那个岑文本也是用了心思的,他最擅这个。” 侯爷爹听见这个名字,忽然皱了皱眉,又大声笑了起来:“他那时候做了中书侍郎,专管各路秘议之事,自然是要掺和进来的。允芳莫要怪他了。当年他也是追求过你的,可惜抢不过我,有这机会,还不小小报复我一下么。” 傻子娘瞪了一眼侯爷爹:“他那个人,一身穷酸气息,就是做了中书令,也是劳碌命,贞观十九年不就没了么。” 侯爷爹轻轻点点头,叹口气道:“终究算是个才子了。当年他一人口述,分别作了六篇文章,要六个人同时帮他誊写,见者无不称赞。当时我和程家三兄弟都在场,我心里也是佩服的。” 顿了顿,侯爷爹一本正经地,又道:“可惜,再有才,也没抢过我,输给我这张帅脸了。” 众人闻言,又都笑了起来。傻子娘瞟了一眼侯爷爹那一把大胡子:“净打岔。说你那‘云平县侯’的来历呢,扯到哪儿去了都。” “说起来,我和程家那几个小公爷,也许久不曾见过了。当年我和怀亮最好,和他大哥三弟就差了一些。如今卢国公年事已高,也不知身体如何了。” “咱家如今是不好和他们接触,这些年也断了来往。怀亮曾几次去店子里给我留话,邀我相见,我也没去。他拿我当兄弟,我自然懂,可总是要避嫌才是。” 侯爷爹摇摇头,“莫说这些了,你还是先给俩孩子,讲讲这‘云平县侯’的来历吧。” 他俩唠着,侯非鱼在旁边就一直很努力地听。 看起来,傻子娘年轻时候很是厉害啊,各路公子追逐的风云人物一般。不过也能理解。就算现在,傻子娘四十上下的年纪,也是极有风韵的美人。而且保养得宜,看起来跟二十八九,三十出头差不多。 他们提到的岑文本侯非鱼没啥印象,但是卢国公!那可是大名鼎鼎的程咬金啊!侯爷爹跟程家老二关系这么铁的么?反贼之后,他也敢相邀见面?叫什么来着?程怀亮?这人人品可以啊…… 侯非鱼正想着,傻子娘用团扇指了指傻子:“小鱼儿也喝些茶汤,看你嘴巴都有些干了。”又道:“小梅,你带他们都下去吧,我们有事情说。” 小梅轻声答应,带着一干丫鬟下人们,都走了出去。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唐朝喝茶之风从寺庙里兴起,倘若你有缘梦回开元前的唐朝,可千万别随意敲响驿馆饭庄或普通人家的门要茶喝。因为在那时,茶具金贵、茶艺繁复,寻常人想喝茶,只能去寺庙。 直到天宝年间,喝茶这个习惯才在民间开始流行起来。唐朝人饮茶不叫喝茶,叫吃茶;饮茶方式也与现代饮茶方式大不相同,唐代饮茶方式主要为煎茶法。 煎茶法的程式包括:列具、取火、用水、炙茶、碾磨、罗茶、煮水、投茶、投盐、育华、酌茶等过程。 唐代的茶汤,混合了葱、姜、花椒、大枣、桂皮、橘子皮、薄荷叶等料物。另外还要往茶汤里加盐,所以喝起来,是咸口的。 而且,此时唐朝人喝茶多是用碗、盏,而少用杯。唐代磨茶为粉,煮熟后倒到碗中饮用,所以茶碗是主要的茶具。 所以文中所说茶汤,都需要提前备好才行,普通人家不会随时准备这些。 例如前文,李二狗家里只有大碗,烧些热水来喝,不会有茶给李淳风饮用。 第三十六章:云平县侯的来历。 第三十六章:云平县侯的来历。 傻子娘正了正身子,终于开始讲起了侯爷爹这个“云平县侯”的来历。 见傻子娘正色而言,二房、慕鑫与娴儿也恭恭敬敬地坐直了身子,老实听话。只有傻子依旧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时抓耳挠腮,一副坐不住的样子。 “当年李承乾事败,贺兰楚石这个畜生!”傻子娘咬了咬银牙,“他把国公之事报了上去,咱家这才有那一劫。国公授首,亲族发配了岭南,永不得返。” 她看了一眼侯爷爹,见侯爷爹面带微笑,神色不变,又看了一眼傻子,道:“后来宫里有话,给国公留下一脉,延续香火,便是咱家了。只是褫夺了国公之禄位,命礼部另寻封地给侯爷。” 说到此处,她眉头皱起,面有愠色:“礼部本来选了几处寻常地方,报了尚书省。不想尚书省几次报了宫中,中书省那边就是不出诏令。反复议了几次,最后才定了这个‘云平县’。这地方远在那岭南道东路,几为蛮荒之地。户不足三百,丁不过两千,还不如咱们被流去的族人多呢。” 她快速摇了两下团扇,又道:“侯爷那时羁縻府内,我又怀着小鱼儿,家中这般巨变,如何去得那等地方。我们自然穷尽了关系,只望能换一个近些的所在。” “开始去找李师道,他因国公之事,左迁为吏部尚书,便不曾相见。后来又找过英国公李绩、卫国公李靖、卢国公程知节一众人等,可惜都无果而返。” “我们又托人去找过房玄龄,他因母丧返回老家,也未见到。” “折腾许久,想是宫里也得了消息。是兰陵公主打听了原委,又借了我母亲的嘴,递话出来。说太宗虽允了云平县这块封地,却不需我等迁走。只在渭南这里,另起一座侯府,长居于此便可。” “国公以前的家资,自是充了国库,却也稍许留了一些与我们。侯府起好,允我等搬来之时,宫里还给了十二个字,‘云平者,留而滞;运平者,走而殇’。” 傻子娘长叹了一口气,道:“我也问过兰陵,这是何意。兰陵解释与我,我才知道太宗的意思。” 侯爷爹听到此处,嘴角上扬,对着傻子娘自嘲一笑:“这句话的意思其实也很简单,只是当时你我如惊弓之鸟,心杂意乱,不敢妄自揣度圣意罢了。” 傻子娘双目微垂,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寒意,半晌无言。 慕鑫与娴儿相视一眼,凝神思索此间之意,片刻之后,似有所悟。 侯爷爹见他俩有些明悟之状,便道:“慕鑫,你觉得这话是何意思?” 慕鑫冲着侯爷爹点点头,面色凝重道:“母亲所说,‘云平者,留而滞’,既然给父亲封了云平县侯,那云平者自然指的是父亲了。留而滞,似乎是说,父亲和咱家,只要老老实实待在此地,便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他转头看了看妹妹小娴,小娴儿接口冷声道:“那‘运平者,走而殇’,运字比云字,多了个走之旁,是说咱家若是起了逃走之心,一旦有所行动,便有人要‘殇’了吧?” 慕鑫冷哼一声道:“‘殇’者之意,或是幼年早夭,或是为国战死,又或是横死之意。嘿,岂不是吓唬人么!” 娴儿眯着眼睛道:“这是威慑之语,母亲当时正怀了哥哥,这个殇字,岂不是要应在哥哥身上了?” 二人言及此处,皆是攥拳咬牙,恨恨不止。不料侯爷爹却笑了起来:“当时我和你娘,得了兰陵公主的传话,倒是安了心。” 他顿了顿,道:“我爹做下的事情,终究是泼天大罪,咱家这一枝能留得命在,已是殊为不易。能留有个侯爷的爵位,让咱们在这渭南开府留居,都是太宗宽宥已极,还挑什么封地之所在?” 说到这里,侯爷爹看着慕鑫和娴儿,言辞恳切道:“我们本就不求什么,在此间做个富家翁,挺好的。你俩呀,就莫要有怨怼之心了。” 见他二人一时间还有些忿忿,侯爷正色道:“你们还小,慢慢理解便是。为父就说一句,切不可对此,有愤恨之意,务须牢记于心。” 见侯爷爹如此郑重叮嘱,他俩只能点头应是,齐声道:“记住了。” 侯爷爹点点头,刚要说话,傻子娘从旁插言道:“要说这十二个字的威胁,你们却想得小了。” 侯爷爹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并未说话。 傻子娘便继续道:“你们只看了那个殇字,以为所胁者,是当时尚在我肚子里的小鱼儿,却不知,那云平县在岭南东路,离着咱被发配的族人不远,离六诏那里就更近些。” 慕鑫闻言皱眉道:“娘的意思是说,若是咱们有出逃的行为,便是连发配的全族……” 傻子娘冷冷道:“六诏之地本就混乱,只怕咱家稍有异动,那边借着乱起的名头,两千多的族人,说没,也就没了。” 慕鑫和小娴儿闻得此言,脸上惊色连连,随即齐齐目视侯爷爹。 侯爷爹看着他二人,温言笑道:“都说了不要有怨怼之心。我们在这里安心过日子,族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允芳,你也莫要吓到俩孩子了。” 傻子娘长叹一声,起身道:“夫君,我与妹妹去前院走走,说起这些事儿,有些气闷了。” 言毕,拉着二房出去了。 侯爷爹待他两位夫人出了正厅,又对慕鑫二人道:“云平县侯,也没啥不好。这运平嘛,运气平平,无有波澜,未必便是坏事了。只是慕鑫——” 侯爷爹站起身来,走到慕鑫与娴儿面前,将手放到他二人头顶,缓缓道:“你们将来的成就,难以在这功业之上了,就只好委屈你们,多用心在家里了罢。勋爵之位,不过是个虚名,小鱼儿这般的情况,传给他也是无用。我与你母亲总有不在的一天,将来你兄长,总是你们要照顾的了。” 慕鑫与娴儿见父亲竟然把话说到这般,都是一愣。 慕鑫看着旁边发呆的傻子,眼中满是愕然道:“父、父亲,怎地说到这些,父亲正值壮年,我……” 侯爷爹哈哈一笑,道:“莫急莫急,只是说到此处,让你们明白这个道理。咱们这一家人,既然没有什么大好前景,又不会有什么高门大户的臂助,总是要咱自己,相互依靠的了。” 慕鑫与小娴儿对视一眼,重重点头,表示都明白这个道理。 侯爷爹见他二人明晓事理,心中宽慰,在他二人头上各自轻抚,语气一转,哈哈大笑道:“行了,不说了,今天高兴,晚上的烤全羊,咱们都要多吃几口才行!” 不待他二人答应,傻子听见烤全羊,再不发呆,顷刻间跳了起来,扭头高声道:“爹——我饿了!” 侯爷爹呵呵笑着,刚要喊人准备午饭,便听见外边傻子娘的声音响起:“怎么会不见了呢?”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初唐的三省六部制,门下、中书、尚书省。其中尚书省下辖有六部。礼部报了侯爷的封地给尚书省,然后尚书省批了才会呈报给皇帝。 中书省负责,将皇帝的意见拟好,做出成型的诏书颁发。若是皇帝对六部的呈报有意见,中书省就不会有诏书颁布。 文中所说中书侍郎岑文本,史上确有其人其事(一人同时做六篇文章),至于与傻子娘的故事,纯属编造了。 侯君集被诛这一年(公元643年),房玄龄确实因母丧闭门。 而求的那几位国公,有和侯家关系尚可的,也有关系不好的。取的是侯文定与张允芳这对夫妻,一时求告无门,急病乱求医的意思。 另,高宗龙朔二年(六六二)二月,改官名:以门下省为东台、中书省为西台、尚书省为中台。只是文中说的乃是当年之事,是以并未采用新名称。 至于侯家族人发配至六诏附近这个地点,纯为小说家言。 隋末唐初洱海地区有六个实力较强的小国,分别被六个国王统领,被称为六诏,分别是:蒙巂诏、越析诏、浪穹诏、邆赕诏、施浪诏、蒙舍诏。其中,蒙舍诏在诸诏之南,称为“南诏”。在唐王朝的支持下,南诏先后吞并西洱河地区诸部,灭了其他五诏,统一了洱海地区。 日常求票~厚颜再拜,继续求票~哈哈 第三十七章:铜鱼长命锁 第三十七章:铜鱼长命锁 侯非鱼听着侯爷爹,给他们讲这些过去的事情,觉得今日属实收获不少。知道了如今家在渭南,还有这一家子到底怎么个情况。 尤其听说李世民竟然允了侯爷爹这一枝,流传香火、常居于此,实在是放心不少。 虽说侯君集造的是李世民的反,可甭管李世民是因为跟侯君集个人关系好,还是为了要那“宽宥”的名头,只要他愿意放咱一马,那侯非鱼还不是乐不得的? 现在最起码,不用因为“反贼的孙子”这个身份,弄得自己一直提心吊胆的了。 再说,李世民都死了十几年了,侯爷爹现在每年还能自由往返长安城,也没听他说,还需要跟什么人报备啥的,这不是已经跟没事儿人差不多了么。 差的无非是不能当官呗,老子在乎这个? 咱穿过来又没啥宏图大志,改天换地的想法——就一个普通人,跟现在蒸蒸日上的大唐统治集团对抗?那纯属想死了吧? 别说唐高宗李治,人家本就是一代明主——在他治下,唐代的版图,东边朝鲜半岛一路打穿,生生灭了韩国!西域直接杀到咸海还是里海来着?北上逮谁灭谁,愣生生大军饮马在贝加尔湖!南边又热又穷的,不愿意去了,随随便便干到了越南横山! 他媳妇武则天,不用说了吧?千古第一女帝!你敢跟她支支巴巴? 他儿子李旦,更奇葩,传说中的“六位帝皇丸”!爹是皇帝,妈是皇帝;他哥李显,也是皇帝;儿子是皇帝,自己也是皇帝,还tm是上位两次的皇帝! 有人说李旦无能。这些人也不想想,能在武则天眼皮子底下活下来,还上位两次的人,啥心机?如果有人非要说他没心机,那就只能说人家李旦命硬,足够硬!硬到能熬死武则天!然后还当皇帝!谁不服? 在这朝代起刺?当修仙小说哪?想都不敢想。 再说了,要知道,现在可是快要进入盛唐了啊,传说中的大唐盛世啊!咱这不纯纯是来享福的? 就此当个富家翁!城里有店,庄上有田,丫鬟伺候,吃穿不愁,没事游个长安城,看看万国来朝的气象啥的,这不是挺好么。 至于什么人质,只要侯爷爹不起异心,看起来应该没啥事儿。而且说实话,侯非鱼也不太关心他们。既然李世民发话,发配岭南,永不得返,那估计这辈子是见不到了。 所以跟自己真是没啥关系啊…… 侯非鱼正暗自正美着呢,就见俩夫人先后走了回来,后边跟着丫鬟小梅、杏儿、小兰和侯大等内院的几个下人。 傻子娘边走边皱眉道:“屋子里都找遍了?” 杏儿红着小脸,在傻子娘后边跟着,急匆匆道:“找了几遍了,平时都是收在柜子里面的,那匣子好好的摆在原处,不曾动过啊……” 侯爷爹见傻子娘神色有异,后边的杏儿又急得不行,问道:“杏儿,怎么回事,你细细道来。刚不是还好好的么?” 杏儿一脸焦急之色:“回侯爷,小梅姐刚才带着我们出了正房,我便想着,回房去收拾准备小侯爷祭祖的那些物事。本来前些天我还看过一遍,东西都在往常所放之处,不曾想刚才再去找,冠帽佩碟玉镯都在,独独那个铜鱼长命锁不见了。” 侯爷爹闻言,与傻子娘对视一眼,两人微微摇头,示意都不知此事由来。 傻子娘注视杏儿道:“你说那锁前一阵子还在?” “对啊,夫人,昨天您让我带小侯爷去祠堂,教他祭祖时的做法,之后小侯爷去前院和先生读书,我还特意去柜子里看了一眼,想着今天再收拾干净,马上就可以用了。”杏儿瞪着杏眼,一脸委屈地道。 “你且莫急。”侯爷爹温言软语地安慰她:“你说它昨日还在,今日就不见了,你可问过小鱼儿动没动过啊?” 杏儿闻言一愣:“这、这个,我刚找不到那锁,一时情急,只问了几个后院的下人,都说没见过,倒是不曾问过小侯爷呢。” 侯爷爹闻言笑道:“那你先问问他嘛。若是小鱼儿拿去玩儿了,你又急个什么劲。” 杏儿急忙扭头奔了傻子道:“小侯爷,你那铜鱼长命锁,你可曾拿出来过?” 傻子见众人此时都盯着他看,挠挠脑袋:“长命锁?” 杏儿紧紧地攥着小拳头,皱眉急道:“就是每年祭祖,你都带在脖子上,那个弯弯的小铜鱼啊。” “哦——”傻子恍然大悟:“小铜鱼啊,我知道。” 见傻子说知道,杏儿一跺脚,简直要喜极而泣:“小侯爷你放哪儿了?我去拿来擦好,你好带着啊。” “我不知道啊,我没放啊——”傻子愣头愣脑的,有点迷惑:“我是木鱼,他是铜鱼,木鱼很久没和铜鱼一起玩儿啦——” 杏儿闻言一愣,眉头渐渐皱起,连鼻子根那里,也皱出了两道小小的竖纹。她小嘴撅起,眼见就要哭出来了。 傻子娘见杏儿没问出来,凤目端详,看遍了场间诸人,道:“小鱼儿的长命锁,你们可有谁看见过了?有的话,赶快交上来不迟。” 二房此时也坐了自己的位子,目视慕鑫和小娴儿。两个孩子看着她摇了摇头,示意都不知此事。 傻子娘等了片刻,见无人应答,看了看侯爷爹,道:“这倒怪了,昨天还在,今日就不见了?”她招手让杏儿站到身前来,轻声问道:“杏儿,你说其他东西今日还在,就只不见了这一样?” 杏儿站在那里,眼中含泪,微微点头道:“夫人,我昨天真的看到了,东西都在的。杏儿不敢撒谎,确实是刚才去找,才发觉不见了。” 傻子娘闻言,点了点头,道:“你且莫哭莫急,我自是信你的。”站起身来,走到侯爷爹身边,以团扇遮面,轻声道:“怎么回事?李淳风今天没来,那铜鱼也不见了?会不会……” 侯爷爹皱着眉头,思忖半晌,道:“应该不会。他要有事,提前会打招呼。以他的身份,也不必这般行事。” 傻子娘点点头道:“既如此,且先找?” 侯爷爹将身靠在椅背之上,双目微阖,缓缓道:“杏儿,你昨日见到铜鱼,是什么时辰?” 杏儿想了想道:“该在午时之后,未时左右。只因小侯爷昨天去听课,便是午时,之后我回去收拾了一会,然后去看的那些物件。” 傻子娘沉吟一声:“未时——”捋了捋头绪,扭头对侯爷爹道:“昨日未时之后,这后院的下人都有各自活计,想来不曾出府。” 又道:“小梅,你和小兰侯三儿一起,去前边喊赵管家过来。” 他三人领命去了。 傻子娘回身归了座位,凝视二房道:“妹妹,你今日早上出府,可曾带着谁么?” 二房见问,定定神,想了一下,答道:“早上我想着,侯爷兴许今天回来,就去厨房让下人备些饭菜,然后自己出去,在庄子头那边看着他们春耕,顺便候着侯爷。倒是不曾带下人了……” 她见傻子娘轻轻点头,不曾有怀疑之色,便又道:“姐姐,咱府上,可从来都没有生过什么窃案,后宅下人们也都是府上老人……会不会是杏儿记错了,放错了位置?” 杏儿急急道:“二夫人,我保证没看错,就是昨日还在的。” 二房见杏儿小脸通红,又见傻子娘不曾对杏儿的话有所怀疑,便道,“要不咱们都各屋找找罢,只是不知小鱼儿这物件,有那么重要么?不行就另备一件,别耽误了祭祖的日子?” 傻子娘摇了摇头,道:“妹妹有所不知,那铜鱼并非什么贵重的物事,便是丢了也无妨。只因是当年宫里赐下的,这御赐之物,保管不善,传出去,岂非落人话柄。” 二房闻是御赐之物,知道厉害,便再不言语。 一时之间,众人都沉寂无声。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钥匙制成鱼形,源自鱼“不瞑目”这一习性,也是古人眼里守财、看家的符号。 鱼不只是祥瑞之物,还是守护之神,镇宅之宝。 在古代,钥匙和锁常常被做成鱼形,就是利用鱼“不瞑目”的神性。唐丁用晦《芝田录》中即称:“门钥必以鱼者,取其不瞑目守夜之义。” 古人造鱼形锁,也是利用鱼“不瞑目”的神性。此风俗在汉代已出现。 东汉应劭《风俗通义》记载:“钥施悬鱼,鱼翳伏渊源,欲令楗闭如此。” 唐宋时此风俗尤盛,如宋朝皇家一律启用“鱼钥”。 元陆友仁在《研北杂志》中记载:“故宋宫中用鱼钥,降鱼取匙,降匙而鱼,古制也。” 钥匙做成鱼形就可保安全,显然是一种朴素而美好的愿望。 鱼型另一个应用,在于房顶的避雷针。唐代王睿所撰的《炙谷子杂录》认为,此俗源自汉代:“汉柏梁殿频火起。巫献术取鱼尾。置于殿上穰之。”中国古建筑上传统的鸱吻设计,即源于此。 所以,主角穿到小鱼儿身上,挨雷劈,是有出处的。 第三十八章:只是小事? 第三十八章:只是小事? 他们都在想那个铜鱼的事儿。傻子就只注意到杏儿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看看别人,都没说话,傻子就站起身来,走到杏儿身边,蹲下身子,又仰头去看杏儿低垂的小脸,两手捏着自己的耳朵,吐着舌头又做了个对眼儿,冲杏儿“啊——”了一声,然后咧嘴笑道:“杏儿不哭啊,不哭。” 杏儿本来心急,见傻子这样,一时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急也不是,楞了一下,作势欲打,又想到侯爷和夫人都在,于是打也不是。 手僵在半空,叹了口气,将傻子搀扶起来道:“小侯爷,东西不见了,我着急而已。你不用担心我,有侯爷夫人在,一定能找到的。” 傻子见杏儿揉了揉眼睛,不再哭了,便嘿嘿一笑,答应着回了自己座位,扭头问侯爷爹道:“爹,我饿了。啥时候吃羊?” 侯爷爹已经无言半晌,正自思量此事,听见傻子叫他,笑眯眯道:“小鱼儿啊,爹这就让他们备饭。吃羊且得等等了,这后院厨房杀羊,也得准备一阵子不是,怕是等到晚饭才能吃羊呢。” 慕鑫见傻子着急,站起身道:“父亲,要不我去后边催催他们?”旁边小娴儿拉了他一把:“你先等会儿。” 她也站了起来,又把慕鑫按回座位,道:“父亲,我有些想法。” 侯爷爹点点头:“娴儿想说什么?” “父亲,母亲,”娴儿先看了看众人,又看了一眼门外,小梅等人过了二进的院墙,兀自往正房这边走。。 “哥哥的铜鱼长命锁,虽说是宫里赐下的,可娘说不是什么贵重之物,那为何放着更贵重的玉镯玉碟的不偷,偏偏去偷这个?”她顿了顿,双目闪亮,看着侯爷爹道:“可见那人根本不是奔着钱财,而是奔着这个东西下的手。” “家里知道哥哥带这个东西的,除了家人,不过内宅这几个下人。知道东西放在哥哥房里,倒是有心之下不难打听,咱们本也没遮掩这件事。” 侯爷爹轻轻点头,以示首肯。 “那就很好查问了,看看昨日未时到刚才,内宅这些人也就足矣。若是此间无人出府,东西想来还在府内才是。” 傻子娘点点头道:“我唤人去找赵管家,就是想知道——” 正说着,小梅和赵管家先后进了正厅,侯三儿又挨着侯大侯二,站在门口候着了。 见管家进来,娴儿便坐了回去。 老管家进来,冲侯爷爹和傻子娘一拱手:“侯爷,夫人,您唤我有事?小梅去前院找我,我正安排他们多准备些草料柴火。最近雨开始多了,地里活又多,老汉怕庄子上有几户人家人手不够,就让府里闲着的过去瞅瞅,伸把手啥的。过了春耕这段,也就好了。对了夫人,祭祀之物我已经都安排好了。” 老管家还挺啰嗦。 傻子娘待他说完,道:“辛苦赵管家了,这些事情,有你这种家里的老人来安排,侯爷和我也是省下许多心来。” 老管家嘿嘿一笑:“谢夫人夸奖,这是咱老汉应该干的,只怕干的不精到,让侯爷夫人费心。” 傻子娘笑着道:“不费心。让小梅喊你来,是有一件事要问你。” “夫人请讲。” “昨日午时以后,后宅可还有人进来么?你且细细说说。” 老管家见问,眯起眼睛思索了一阵,道:“夫人,我一直在前边西厢房候着,看得很清楚。昨天午时之后,先是二少爷、小姐,然后是少爷和那位李先生在前边上课,再就没什么人进前院了。董账房和我研究过了祭祀用的支度,也自回家去了。后宅这边,就是到了晚上,也只有李先生和三位少爷小姐们进去过。哦,杏儿跟着大少爷去上的课,然后马上就出来了。” 他挠挠脑袋,试探问到:“夫人,不知夫人问这个是……” 傻子娘淡然道:“小鱼儿丢了件祭祖时候用的东西。” 老管家闻言大吃一惊,将脸一沉,转头就去看门口站着的丫鬟和下人们:“府里从来没有过鸡鸣狗盗之事,是何人所为?立马站出来,老夫尚且可以轻罚于你!若是等下让老夫查出,定然重重责罚,严惩不贷!” 门口诸人见老管家厉声发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噤声不语。 老管家见无人应承,扭身对着侯爷爹一拱手道:“侯爷,既然无人承认,那——” 侯爷爹看看老管家雷厉风行这个劲儿,又看看傻子娘,点头道:“小鱼儿也饿了,午饭先备上,我去更衣稍歇。晌时用饭叫我。” 起身又道:“若实在找不到,有可疑的、相干的,你看着办罢,也不用见官了。” 傻子娘点头应是:“我自然省得。” 见侯爷爹回房歇息去了,傻子娘对着老管家一摆手,招近了身边,轻声道:“既然内宅没有多少人出入,那就把昨日午时之后,内宅之中所有下人都找出来,挨个先搜一遍。” 老管家沉吟道:“还有个李先生也是进过内宅……” 傻子娘摇摇头,冷冷道:“李先生你不用管。前院的护院都带好,再带上侯大侯二,他两个一直跟着侯爷的,今日才回来,自无可疑。把这后宅之内,除了我与侯爷,其他人的地方都要搜一搜。有可疑的,拉出来仔细搜,若有那意图不轨的,先打折了腿,再问不迟。” 老管家闻言心下一惊,知道了夫人这是动了真火。他跟了侯家几十年,乃是从国公府过来的老人。自打夫人嫁过来,从未见她说过这般重话,竟要如此惩处下人。遂沉声道:“知道了夫人。若是后宅没寻到……” 傻子娘瞟了他一眼,道:“后宅没有,就搜二进院子;二进院没有,前院也要搜。包括你待的屋子,侯大侯二、护院们的屋子,都要搜,不要闹个灯下黑出来。” 老管家闻言称是,道:“夫人想得周到,老汉一定各处都搜到了,夫人放心。” 傻子娘冲他微微点头,温言道:“让杏儿跟着老管家一起找。非是不信任老管家,杏儿知道所失之物的样子。只是不知那贼人把东西藏到哪里,小心他趁乱,栽赃给了别人。” 老管家点点头,“老汉晓得夫人对老汉的信任。等下不管在哪里搜到了,也不会随便认为就是此处人偷的,请夫人放心。” 胖乎乎的脸上,双目精光一闪,老管家回头对着门口的侯三儿高声道:“侯三儿,你和小兰去告诉门房刘达,封了府里前后门和各处角门,不许任何人出入。侯大,你与侯四,一起去二进和前院,侯二,你去后院厨房,让所有人等,原地勿动,等我们过去。若有妄动的,直接拿下!” “杏儿姑娘,便请你跟老夫一起,把小侯爷所失之物细细说个清楚,咱们一起去找找。” 又冲场间之人拱手道:“二夫人,二少爷、三小姐,等下老汉会去你们那里看看,如有失礼之处,老汉这里,先行赔个不是了。” 二房眨眨眼,她也从未见过傻子娘这般行事。此时人已然有些蒙了,喃喃道:“赵管家请便,尽管照着姐姐吩咐做便是了。” 慕鑫与小娴儿似乎也有些吃惊,没想到事情闹到这么大,竟然要封府门。看着老管家仍在那里弯腰拱手,施礼以待,连忙起身还礼。 慕鑫道:“无妨,都是为了抓那个贼人,老管家请仔细些便是。要不,母亲,我也跟着老管家,一起去找找?”说着去看傻子娘。 小娴儿瞪了他一眼,皱眉道:“二哥说得不错,抓到贼人才是正事。老管家请自便。我们都在这里等等吧。”说着拉了慕鑫坐下,轻声道:“莫给老管家添乱。” 慕鑫小声道:“我去没事儿吧?咱还需要避嫌不成?” 小娴儿轻声答道:“咱俩自然不用,听母亲的,或许有别的用处。” 傻子娘见老管家分配已定,缓缓道:“先从后院厨房开始搜起,搜完了让他们抓紧备饭,告诉他们,小侯爷饿了,利索着些。” 老管家弯腰称是,带着杏儿和门口的下人们,去了。 傻子娘环视一周,见傻子噘嘴看着众人,喃喃自语:“饿了饿了……”;慕鑫与小娴儿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神态镇定,眼神纯真;二房双目闪烁不定,一脸疑惑之色。 傻子娘将团扇一摆,哑然失笑:“你们不用紧张,只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关于称呼,再次提醒一点: 唐朝叫比自己地位或辈分低的人,比如子侄,一般直接叫他的大名、小名、字。当面说话时用“你”“汝”“尔”。 叫自家奴婢,也是叫名字。骂人的时候可以骂“狗奴”“贱婢”等,但是唐代时没有叫“奴才”的。家里的奴婢也不会自称为“奴才”,这个词在唐代虽然已经出现,但还不是一个称呼语。 奴婢的自称有“贱奴”“婢子”等。 关于“公子”“小姐”一词,唐代时“公子”这个称呼一般是指“出身高贵的年轻男子”。 这个词汇,当时应该不太口语化,在双方面对面的称呼中不多见——李世民曾说过“朕少时为公子”,唐代最原始的史料还对他家大哥有过“公子建成”的叫法,但是这些都比较像一种“头衔”,而不是那种在大街上,当面称呼“这位公子”的用法。 关于“小姐”一称:唐时代,称呼主母为“娘子”,小姐为“小娘子”,尚未衍生出“小姐”一词。在此之前的“小姐”称呼往往是一种卑贱的称呼,为大家闺秀所忌。 本文采用现在常见的用法,是为了避免您产生阅读上的不适感。 继续求票,啥票都行~ 第三十九章:故事里的事。 第三十九章:故事里的事。 傻子娘说铜锁失窃,只是一件小事。 众人一时之间无言,而傻子愈发无聊起来。 侯非鱼用傻子的眼睛,静静看着这一家人,搞得紧张兮兮的,也不知道那个铜鱼长命锁有啥重要的。 宫里赐下的?谁给的?啥时候给的?用这么紧张么? 傻子又不是贾宝玉,这也不是那块玉啊…… 用力想了想。傻子脑袋里有个小铜鱼的形象:就是一条小鲤鱼,跟年画上的大鲤鱼造型差不多,手指头那么长,鱼身最宽的地方,比手指头再宽一点点。铜鱼弯着身子,上面雕着些鳞片一样的纹路。侧面有个方形的小孔,跟usb的插孔差不多大。 就这么个东西,再挂上一个铜环,套脖子上,每年祭祀时候,傻子都得带着。 傻子不知道这是为啥,也不关心。让带就带着咯。 “娘,咋还不吃饭,小鱼儿饿了。”傻子噘着嘴,无辜地看着傻子娘。 “小鱼儿乖,厨房已经在准备了。你要是饿了,先去娘那点心盒子里,寻些吃的吧。”傻子娘轻声细语地答道。 “哦——”傻子拖着长音,站起来就往卧房走。 “小鱼儿轻着点儿,别扰了你爹休息。”傻子娘在后面又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娘。” 傻子答应一声,再不管正厅之人,快步走起,来到卧房门口,说了句“爹我来了——”推开房门,就奔了案几上的点心盒子。 一个深棕色的大圆瓷盒子,直径能有三十多厘米,高也有个十几厘米。顶盖有个钮,拿起来,里面是叫不上名字的各色点心、糯米糕之类。 傻子也不管那许多,抓起来就往嘴里塞。吃着顺嘴的,就叫着“这个好吃”,多吃两块。不顺嘴的直接往案几上一扔,也不摆回盒子里。 侯爷爹这时候换好了衣服,就在床上躺着,也不知睡没睡着,被傻子吭哧吭哧的声音弄得没了睡意,就坐起身来,挥手招呼:“小鱼儿啊,吃好了来爹这里。” “唔嗯——”傻子嘴里刚塞进去一大块糯米做的糕点,见侯爷爹挥手喊他,忙大口嚼着,起来坐到床边,抬脚蹭了几下,把靴子脱下来,拱着身子就往侯爷爹被窝里钻。 侯非鱼这一瞬间,突然产生了强烈的既视感——就是像小猪在猪圈里,使劲儿往大肥猪怀里拱,差不多那样。 “哈哈哈哈,慢点慢点。”侯爷爹笑得一脸慈祥,把被子掀开一半,一心等着傻子往里面拱,仿佛刚才在正厅里的事情,完全没进了他心里一般。 傻子拱到侯爷爹旁边,搂着侯爷爹的腰,又用脸蹭了两下,哼哼着道:“爹,你进城,有啥好玩儿的啊?” 侯爷爹坐在床上,伸着手,轻轻拍打傻子的后背,轻轻地、慢慢地道:“好玩儿的啊——有啊,小鱼儿想听什么呢?” 傻子一听有好玩儿的,瞪大了眼睛,扭着脸抬头看他爹:“听——听——”听了半天,傻子自己也不知道要听个啥,就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侯爷爹见他这个样子,忍俊不禁,笑着摇了摇头,道:“那爹啊,就给你讲个三箭定天山的故事吧。” “好啊好啊——”傻子就保持着这个搂着他爹仰头向上的姿势,不动了。 侯爷爹也稍微挪了下身子,换了个舒服点的位置,斜倚在床边,眯着眼睛,慢慢讲了起来。 “说这长安城里啊,有个叫薛仁贵的穷小子,比爹大了几岁,挺有本事的,一身的武艺,等闲十个八个人,根本近不了身。就是长得特别难看,大嘴巴蛤蟆眼,大下巴猴子脸。他家里穷啊,混不下去,吃不上饭了,就离开了老家,到了这长安城讨生活。” “啥叫‘讨生活’啊爹?”傻子眨巴着眼睛问道。 “‘讨生活’啊,就是找地方吃饭。” “哦,那小鱼儿吃点心,也是讨生活,晚上吃烤羊,也是讨生活。” “呵呵,小鱼儿说得对,这就是讨生活了。”侯爷爹轻声笑了几下,又讲了起来。 “这个薛仁贵来了长安城啊,除了打仗,啥也不会,就跟着太宗皇帝四处打仗。往东边打,那地方,天寒地冻啊,冻得人都要变成冰坨坨。有个中郎将叫刘君邛的,就被冻成个冰坨坨了,不能动弹了,被当地的人给围起来,差点没了命。然后这个薛仁贵啊,一个人一马一条枪,在那重重包围之中,愣是打败了对方的将军,把这个冰坨坨给抢了回来。” “爹,啥是冻成个冰坨坨啊?” “就是这人啊,被冻得不能动弹,然后就越来越硬越来越硬,像个冰溜子一样的。你想啊,咱家冬天,房檐下面那些个透明的冰柱子,就是冰坨坨。” “哦,那小鱼儿见过冰坨坨,去年冬天,来咱们庄子上的那个人,他冻的是冰坨坨吧?”傻子忽然想起来,去年见过一个冻死在庄子外面的人,顺嘴问了起来。 侯爷爹点了点头,轻轻道:“是了,那就是冰坨坨。” “哦,冰坨坨不好看,爹你接着讲啊,然后呢?” “然后啊,这个薛仁贵,后来又在驻跸山大战里,拿着方天画戟,在战阵之上,纵横往来,全无敌手。因为这些,就得了皇帝的赏识,接着呢,他给右屯卫大将军郑仁泰做了副手,在天山那边,大战九姓铁勒。” “啥是九姓铁勒啊爹?” “就是有九个姓氏的铁勒一族啊,他们是一群啊,住在西边很远——很远地方的人。” “哦……然后呢……”傻子的声音,随着侯爷爹缓缓拍在背上的手,开始变得沉了起来。 “九姓铁勒聚集了十万之众,派了几十名勇士前来阵前挑衅。薛仁贵一个人啊,骑着匹白马,披着白斗篷,手里拿着一张白色的长弓,刷刷刷三箭,连着射死领头的三名勇士!” 侯爷爹低头看了看,傻子的眼睛半睁半闭,已经快要睡着了,慢慢道:“这三箭啊,吓得那些剩余的铁勒勇士都跳下马来,大喊着‘将军——投降——我们投降了——’,生怕这薛仁贵的第四箭,奔着自己射过来。” “这些勇士一投降,对面的军心大乱,就被咱们大唐给打败了。这就叫啊——‘将军三箭定天山,壮士长歌入汉关’!” 侯爷爹低头瞅了瞅,慢慢地拉开傻子抱着他的双臂,见傻子没反应,已经睡得实了,轻轻翻身下了地,将被子盖好。 然后转身看了看倚在门口,听他讲故事的傻子娘,笑着轻声道:“睡着了。” 傻子娘走进来,又替傻子掖掖被角,眼眸流转,回首一笑道:“人家好好地左武卫薛将军,当年你也喊薛大哥的人物,怎地如今到了你嘴里,就变了大下巴猴子脸了?” 她叹了口气,道:“还有,那青铜鱼锁,究竟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侯爷爹没回答这问题,拉着傻子娘往出走,一边走一边轻声道:“别吵着小鱼儿,我一直也忘了问,去年腊月里那个冰坨坨,是你还是李二狗,给弄死的啊?羊什么时候能烤上啊,我也有些饿了……” 脚步声远去,再也听不到他们说的什么。 侯非鱼唤出系统,接管了身体控制权,睁开双眼—— 眼神冰冷。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文中提及的点心盒子,是瓷盒子。关于真正意义上瓷盒的诞生,目前较为普遍的认知,是在《景德镇瓷器鉴定》一书中有所提及的:“瓷盒最早见于隋,盛于唐宋,元明继之。”瓷盒最早出现是在隋朝时期,兴盛于唐宋。 例如,现存唐代长沙窑的瓷盒,造型就有几大类。第一,化妆品包装盒:粉盒,香盒,油盒,奁妆盒;第二,饮食器:茶瓷盒,食盒;第三,文房器具:印泥盒。 九姓铁勒,唐朝对蒙古高原北部的回统、仆固、同罗、浑、思结、拔野古、契、阿布思、骨仑屋骨思等游牧部落的总称。 由于回纥与铁勒(即敕勒)的同罗、仆骨等部侵扰唐边,龙朔元年(六六一)年底,郑仁泰、薛仁贵等前往讨伐。第二年(六六二)三月,铁勒九姓合众十余万人抗拒唐兵,派几十人挑战,薛仁贵三箭射杀三人,其余的人都下马投降,仁贵悉坑之。并带兵追击其余的铁勒部众,到碛北,俘虏了叶护兄弟三人。 接着求票哈~如果您觉得本文还可以,请尽情的一键三连,金银铜铁锡票票啥的~不胜感激哈~ 第四十章:烤上羊了。 第四十章:烤上羊了。 听着越来越小的脚步声,侯爷爹和傻子娘应该是走远了。 侯非鱼唤出系统,接管了身体的控制权,出来透透气先。 睁眼看着床顶,面沉如水,眼神冰冷。 心情有点压抑。 好不容易送走一个李淳风,又来一个铜鱼长命锁。 傻子娘说,不过是一件小事。 刚才那一圈人,估计连最傻的二房也不会这么想。 轻轻叹口气,脑袋底下那个小瓷枕,放到一边——侯非鱼实在用不惯这玩意儿——也就是十几厘米,不到一扎那么长吧,高还挺高,硬邦邦的。 枕后脑勺上,感觉脖子就空落落;枕脖子上吧,膈够呛,脑袋还往后坠着沉。 反正用起来很不爽。 把两手一叠,枕到脑袋底下,舒服多了。 捋一下吧。 宫里来的长命锁,是专门赐给小鱼儿的?还是赐给侯府的? 然后呢,被人特意偷走? 什么人干的呢?这个倒不难猜,无非就是府里这些后宅的下人…… 可什么人指使的呢?没人指使的话,下人不可能偷这玩意儿。 一定不是为了钱。哪有放着贵重的玉器不拿,偷个破锁头的道理。 就算玉器扎眼,不好变现,府里随便别的东西,换钱的话,哪个不比破铜锁多?不比这玩意儿更容易? 傻子娘刚才问侯爷爹,长命锁里藏了什么东西,说明她是不知道的。 那侯爷爹知不知道?刚才他把话茬,给岔开了啊…… 是因为这个锁里的东西,有人惦记上了,指使府里下人来偷? 那会是什么人呢? 信息太少,难下定论。 换了个姿势,侧身枕着自己的胳膊,也比瓷枕得劲。 最重要的一点,铜锁这玩意儿,或者是里面的秘密,和傻子,究竟有没有关系? …… 外面隐约有些喧嚣,可能是后院厨房搜完了,到这个院子了吧…… 侯非鱼觉得他们很难找到的。 侯府这么大,藏一个手指头大小的东西,搁自己的话,随便扔了房梁顶上的一个角落,你能找到?或者看哪块转头松了,抠出来下面挖个坑,埋好,砖头盖上踩两脚,你能找到?找个树杈,用深色布条缠在背面,你能找到? 那锁头是铜的,不怕冷又不怕湿的,埋哪儿不行?除非你全府掘地三尺。 或者在屋里,找些视觉或者是心理上的死角,用布条钉子之类,固定在视线看不见的半空中的某些位置,你能找到? 就是找个小瓷瓶塞里,然后藏到灶里炉灰的下面,一时半会儿也烧不坏吧? 藏哪儿不行?要稍微给点时间落实的话,侯非鱼觉得自己来藏,累死他们也找不到…… 那别人藏,自己也找不到。一样的道理。 除非藏东西的人,很蠢。 真想找到,还得是奔“藏东西的人”这一点下手才行。 这些事,自己能想到,侯爷爹和傻子娘,他俩真能想不到么? 侯非鱼看他俩,可都不像是什么心思单纯的人。 封了府门,这么大张旗鼓的找,还说是小事。 无非四个字:“敲山震虎”,或者是“打草惊蛇”呗。 吓唬人用的…… 不知道他们找出来这个偷东西的下人以后,会是来一招“打蛇随棍上”,看看后边究竟什么人指使? 还是放长线钓大鱼,悄无声息的压下此事,埋着这步棋,将来再用?——反间计嘛,利用对方的卧底,放假消息出去之类的。 这不过是后世谍战剧里,很常见的操作。 又或者,干脆就是通过这么大声势,告诉后边的人,老子知道你想干嘛——反过来警告对方? 想想不对,侯府现在应该很低调,毕竟是反贼之后,夹着尾巴做人才是正途。怎么会那么有底气,和外边的未知势力正面对攻? 又捋了一遍,长命锁,应该大体上就是这些了。 还有那个冻死的冰坨坨! 侯爷爹问,是傻子娘还是李二狗弄死的。 我靠…… 听起来,他俩和李二狗,是认识的?或者是他俩知道李二狗的存在?又或者,他俩知道李二狗守着傻子的? 知道这一点,所以会默认或者是默许,李二狗杀人? 杀的那个是什么人?为啥要杀了他? 还有,李二狗如今知道自己是装傻的,要是他们真的认识,会不会告诉侯爷爹和傻子娘? …… 另外,侯非鱼隐隐有种感觉,被杀的这个冰坨坨,有可能,是冲着傻子来的。 李二狗说是守了傻子十三年,那么, 这是他,或者傻子娘的, 第一次杀人么? …… 细思极恐的是,侯爷爹觉得傻子娘有杀人的可能,却对此完全无动于衷。 在他那,“傻子娘杀了人”,跟“羊烤没烤上,我饿了”这件事,差相仿佛,都不是啥大事,不重要。 这是一个只想着当个富家翁的人,该有的态度么? 皱了眉头,心里直抱怨:老子就纳了闷了,你俩啥情况啊?史密斯夫妇啊? 想不明白。翻身冲了床里,换条胳膊来枕。 脑子里又转了几圈,把这两天见过的后宅下人过一遍,锁定了几个怀疑对象。 之后,侯非鱼的困意也上来了。 迷迷糊糊,最后一个念头: 睡醒了,是不是就晚饭了?中午好像没吃正餐呢,烤羊啊,是自己来吃,还是让傻子出来吃? …… 一睁眼,窗户外面已经是夕阳了,又圆又大,红彤彤的,火晶柿子一般。起来抻个懒腰,深吸两口空气,精神精神。 忽然闻到,好像有烤肉的香气飘了进来。顺了窗户看出去,院子里已经堆起木头,点上了火。架子上一整只羊,旁边站了两个后厨房的下人,慢慢摇动把手,翻转着羊身。 旁边摆了桌椅,看不清桌上摆的什么,吃喝之类吧。 二房、慕鑫和小娴儿已经坐在那里,低头聊天,不知说些什么。身后站着俩丫鬟,跟着伺候。 想了想,不知道找小偷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等下会不会有啥需要傻子作反应的事情啊? 算了,还是先撤,让傻子出来应付。没事儿时候,自己再慢慢练习,扮演傻子吧。 反正傻子吃啥侯非鱼吃啥,感觉是相通的。烤羊就让傻子来吃好了,毕竟他一直惦记着呢。 交待系统,放弃控制权限,侯非鱼又缩了回去。 傻子的意识浮了上来,看看眼前,张嘴“啊——”地,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然后蹦下床,奔了院子里的烤羊。 “烤羊咯——哈哈哈——”傻子一边笑,一边坐到了二房对面的椅子上。 几个人还是跟正厅里一样的位置,侯府里这些规矩还是挺明显的。 “弟弟,娘呢?”傻子扭头就问,也不管对面的二房坐在那里等他打招呼。 很明显,傻子跟弟弟妹妹,比跟二房亲多了。 慕鑫摇了摇头:“母亲和父亲在书房说话呢,一会儿等羊烤好了让小兰去请便是。” “哦——”傻子答应一声,左右看看,不见杏儿的踪影,便又问道:“杏儿呢?” “杏儿在跟赵管家忙活,暂时不过来。哥哥你就先吃些东西,等着烤羊吧。”小娴儿笑着答道。 每次看她笑起来眯着眼,侯非鱼就想起来动画片里,那种美女狐狸精的角色。是个招人喜欢的漂亮丫头。 傻子这会儿来了聪明劲儿,完全不看桌子上的零食,摇摇头,直勾勾盯着烤羊:“小鱼儿要吃羊——”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古人的瓷枕,究竟是不是用来枕的?有很多种说法。 如活人用,死人墓葬用,大夫诊脉用等等。 隋唐时期的瓷枕,最大的特点,就是尺寸相对都比较小,长度仅十几公分,一扎左右,比今天常规的枕头小了很多。 对于这种小枕的解读,有说中医诊脉用的“脉枕”,因为是脉枕,所以尺寸自然就小。 然而目前没有实物或者文献证据,证明医生会用瓷枕做脉枕。 相反,瓷枕的高度、硬度、造型结构等,都不适宜用来诊脉。而且重量在那,医生出诊拿着也不方便。 文献证据:在古画上,学者找到了瓷枕放在床榻上的细节画面。 实物证据:河北巨鹿出土了一处宋人生活过的遗迹,在那里就有瓷枕。 生人也用瓷枕,或许就此可以证明。 也有一种说法,瓷枕的结构,适宜古代人长头发在睡觉时的摆放,简化了起床后对凌乱发型的处理要求…… 日常继续求票,我不贪心,啥票都行~哈哈~ 第四十一章:唐朝的烤全羊,还有葡萄酒! 第四十一章:唐朝的烤全羊,还有葡萄酒! 中间堆着比小臂粗些、大概小腿长度、码得整整齐齐的圆木头,外边是些散碎柴火。两个直径一臂来长的火堆挨着,左右竖起粗粗的“丫”字铁架,深深插在地里。 上边一根横着的铁棍,左右各用木头绑出来一个摇把子,棍身穿着剃去了头的一整只羊。 柴火之中,劈啪作响。 滋滋啦啦的声音,却并不频繁。想来是这羊还不够肥,油脂溢出的,远没有后世的羊那么多。 摇把子旁边站着的后厨下人,齐洪与齐同,除了缓缓摇动把手,以便羊身均匀受热,还负责轮流看着羊肉表面的颜色,防止过火烤糊了。一个人自不能一直盯着火来看,两人轮换,便看得过来。 傻子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吞口水,侯非鱼都怕他口水咽多了直接吃饱。这也实在急不得,只好慢慢等。 仍然是每人一张餐盘,上边放着一个素面的平底铜盘子,几个半瓷半陶的碗和碟子。 碟子之中,各有不同。 一个碟子里有些细细的盐面,不是很白,有点像大粒盐磨成的粉;另一个碟子里有扒好的大蒜数瓣;还有一个碟子里,是切好的碎葱花;最后一个碟子上,有一小搓搓粉末状的东西。 傻子不是看人就是盯着烤羊,侯非鱼也没搞清楚那粉末是个啥。 桌子中间还有两个封好的陶土坛子,不知里面是些什么。 每人还有个全瓷的大碗,傻子的记忆里,一会儿会用这个大碗,去喝熬好的羊汤。 铜盘子的边上,备着一把比手掌稍长些的小刀,是用来切羊肉的。侯非鱼以为贵族家庭吃烤羊,会是下人切好了一片片的上来,没想到还会给每人发了一把小刀,以便自力更生。 这就是今晚的大餐了。 “哈哈哈,不错不错,这火旺得很,都赶上年里‘燃庭燎’了。”侯爷爹笑着,和傻子娘并肩走了过来,于上首落了座。 看他开心的样子,仿佛从来没有过什么封门之事。柴火映照下,红光满面,一把络腮胡子都有几分喜气洋洋。 傻子娘也是满面春风,凤目闪亮。不知道日子的,还真以为这家人在过年了呢。 二房见侯爷夫妻俩落了座,便道:“刚还想着,等羊好了,让小兰去请侯爷和姐姐,你们便过来了。” 侯爷爹笑眯眯地缓声道:“和夫人在书房里,看了看今年的帐。家里收益不错,比往年多了快三成。我这次在长安城,还特地去东市买了古月粉和西域的美酒回来,今天的羊一定要多吃些了。高兴嘛——” 旁边傻子娘凤目剜了他一眼,抿嘴一笑,也不知是个啥意思。 古月粉?不知道是个啥。是碟子里那一撮粉末?侯非鱼暗想着,有几分好奇。 侯爷爹扭头冲着烤羊的两个下人笑道:“齐洪、齐同啊,这羊还得多久能吃啊?我的肚子可是等不了太久了,哈哈哈。” 火边两个人便齐声答道:“侯爷来得正是时候,马上就可以吃了。” 傻子一听可以吃了,抓着小刀就冲了过去,停在火堆前,左右看看,似乎不知道从哪里下刀。 傻子娘的声音在身后急急响起:“小鱼儿快回来,让齐洪切好了给你递过来,你仔细些,别被火燎了手。” 侯爷爹直接站起身来,几步赶了过来,念叨着“小心小心——”,拉着傻子回了座位上。 傻子委委屈屈地,噘着嘴,道:“小鱼儿想自己切,先给爹切一块大大的!再给娘切一块大大的!” 傻子这话一出口,满桌的人都有些惊讶。平日里傻子都是只管吃,别的才懒得理,没想到说出这番话来。 慕鑫扭头看着傻子,瞪着眼睛喃喃道:“兄长……今日似乎有些不同了,上午表演了戏法,现在又——” 傻子听慕鑫说他,扭头看过去,又道:“也给弟弟切一大块!”然后抻着头越过慕鑫,笑着对小娴儿道:“也给妹妹切一大块!” 最后看看坐在对面的二房,眨眨眼:“给二房也切一块,比妹妹还大的一块!” 本来傻子给所有人都分到了,唯独没提二房,二房脸上已然几分尴尬,不想傻子转了一圈,终于也没落下她。 这下子,连她也有两分高兴的神色,笑着主动与傻子娘说起话来:“姐姐,小鱼儿今日真的有几分不同呢,就好似、好似——” 一时间没想到什么合适的词儿,可能是不太好说“聪明起来”或者“开窍”之类。 侯爷爹一边接过话头,呵呵笑道:“二娘啊,你也觉得小鱼儿今天聪明起来了?” 他用手在络腮胡子上抹了一把,道:“今天这孩子,给咱们变戏法,给我乐得呀……二娘你有所不知,当年——” 侯爷爹顿了顿,看了一眼傻子娘,见傻子娘笑容不变,便道:“嗨,当年小鱼儿受灾之前,还学了一个戏法变给我们看,那时候,他才刚满六岁……” 傻子娘听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接口道:“小鱼儿六岁那年,在坊市里,见有西域的胡人变些幻术戏法,就缠着人家要学。妾身拗他不过,与那胡人几两银钱,让他教了小鱼儿一个窍门。其实就是把一枚开元通宝,藏在手指背面,翻转之间,变到手心里去。” 傻子娘说到此处,目视远方,嘴角轻轻扬起,一脸淡淡笑容,继续道:“小鱼儿见那胡人做了几次,竟然真的会了其中关窍,小手动啊动的,五次里倒有三次让他给变成了。于是这孩子回了家,拉上我们夫妻,看着他变了数次……” 慕鑫闻言,手伸到怀里,摸出来两枚大钱,递了一枚给小娴儿。 他俩手指倒来倒去,试了数次,终于放弃了。 小娴儿眼神复杂,看了看傻子,道:“哥哥小时候必定聪慧非常……” 侯爷爹重重点头道:“可不是么……” …… 天渐渐暗了下来,小梅几个取了数盏灯笼支好,亮度也便够了。 这一家人言笑晏晏,讲了许多从前旧事。 侯爷爹今日也确实高兴,命齐洪、齐同将烤羊熟了的分割下来,送到桌上。他亲自操刀,分了几份,撒了些细盐粉,让大伙各自装回铜盘之中,又让大家将小碟之中的一点点粉末,撒将上去。 傻子那份是侯爷爹亲自给细细撒的,待羊肉端过来以后,侯非鱼这才整明白,这玩意儿原来是胡椒粉。 这“古月”一合起来,可不就是个“胡”字么。 胡椒粉啊,这时候应该是很贵重的东西了,难怪每人就一那么一小堆…… 傻子待羊肉递过来,也不用刀了,上手就开抓,然后直接往嘴里就塞! “好吃!”一边胡吃海塞的,一边还不断嘟囔。 他吃的可以说是极其开心。 然而侯非鱼这边嘛,感觉—— 尴尬得很…… 香吧,倒还真是挺香的。虽然没有那么肥,但是羊肉本身的味道很足。 可这肉质偏老,带筋的地方,嚼着费劲;盐面太粗,撒的不匀,偶尔还会磨牙;没有孜然,单靠那一点点的胡椒粉,啊,现在叫古月粉,根本压不住羊肉的膻气;也没有辣椒,傻子倒是会主动拿蒜瓣来就着吃,可始终感觉上差了味道似的…… 侯爷爹又命人开了桌子中间那个陶坛子,侯非鱼这才知道,原来里面装的是西域胡商带来的葡萄酒! 用个铜酒舀盛了出来,又给每人发了个青铜的高足杯,便是慕鑫和小娴儿都各自饮了一杯,小脸都喝红了,笑闹着去抢对方盘子里的肉品。 那边俩当妈的,平时眼瞅着不对付吧,这一有好酒了,俩人笑语盈盈喝得开心。竟然没一个人来管管,慕鑫和小娴儿,俩十多岁的孩子饮酒之事。 傻子更是不管那个,葡萄酒当饮料一般,连着喝了三大杯。傻子娘瞥见了,拦了一次,这才放了酒杯,回头又去抱着几根羊排啃。 这葡萄酒是真好喝啊—— 和后世西方那种脱了糖的干红完全不同。 简单的葡萄加葡萄皮自然发酵,略微带一点点果酸的甜型葡萄酒。一口喝下去以后,更多的,是葡萄自然的香气,中间又混有一分酒味儿,弥散口中,顺了鼻腔上来,香味直达鼻尖的位置。再一吸气,香气便顺了喉咙下去,漫在胸腹之间。 口感很是醇和,度数也不甚高,或许比后世的葡萄酒还要低些。 清甜,自然,舒缓,没有一丝烦人的气息。 是侯非鱼喜欢的类型! 上辈子他就不爱喝西方的红酒,尤其是干红。场合上也喝过不少,几万块一瓶那种。 怎么都不顺口。嘴上夸着“哎呀哎呀不愧是八大庄的名品,啥啥啥总,您真是有品位……”可心里想的是,什么狗屁单宁的味道,老子喝起来,跟倒闭了的江南皮革厂,一样的气息。 最爱喝的红酒,反倒是在东北,偶然间尝到的,用寒地葡萄酿成的甜型酒。 据说酿酒的原料葡萄,是要在东北的霜后采摘才行。这时的温度,已经是葡萄在自然状态下,不被冻坏的极限了。 在这种条件下采摘的葡萄,再用来酿酒,那个浓度、醇度、香气,简直就是把葡萄的精华,浓缩了数倍于一滴之中! 真心喜欢得不行。 可惜没什么名气,当地人也不会做生意,品牌做起不来。 奶奶滴,穿到唐朝,终于碰到了第一个发自内心喜欢的好东西——葡萄酒! 要不是傻子的身份,实在没法当文抄公,侯非鱼现在都想吟上那句“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了! 微醺!美滴很!不止傻子开心,侯非鱼也真的开心起来。 等厨房过来人,再把熬好的羊汤倒进大碗之中,葱花盐巴一撒进去,原汤化原食,这叫一个舒坦!!! …… 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觥筹交错中,侯非鱼听见侯爷爹和傻子娘轻声道:“听说‘高’‘丽’那边下大雪,苏定方围平壤不下,回来了。估摸着下半年可能还得打。我打算存些酒,你看如何?” 傻子娘道:“这些事你定便是了,让赵管家和董账房去办吧……” 正说着,赵管家和杏儿从外院走了过来。 赵管家走到侯爷身边,俯身轻声道:“侯爷,东西找到了,事情办好了。” 傻子扭头看着杏儿,兴高采烈地道:“杏儿,你也吃烤羊!” 侯非鱼看见杏儿手中,攥着那个铜鱼长命锁。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所谓的古月粉,胡椒这种东西,那时候确为贵重物品。 唐朝著名的宰相元载,在死后从他家抄家,找到了800石胡椒粉。因为这个惹怒了皇帝,最后将他满门抄斩。 除夕是一年之末,唐朝的除夕夜,有条件的人家,会在院子里堆砌柴火,这叫“燃庭燎”,就连皇宫里也不例外。人们会在燃庭燎的时候,把家里旧的扫把、鞋子扔进火堆里烧掉,以示除旧迎新之意。 平底铜盘与铜高足杯,都有考古实物出土。唐代铜贵银贱,曾屡次禁止铜器的铸造与使用,防止铜料过度缺失造成社会问题。但是铜器越禁越贵,越贵越有人用…… 唐代的酒罐子,也确实有陶土罐装载的实证。 另,甘肃省武威市天祝县祁连镇岔山村,吐谷浑王族成员慕容智大墓里,发现了一个“银胡瓶”内,残余液体。后证实,唐朝白葡萄酒的真酒实物无疑!这也是国内白葡萄酒实物的首次发现!这说明,唐朝人不仅喝红葡萄酒,也喝白葡萄酒。 历史记录:640年以后,太宗李世民就要求吐鲁番地区,用葡萄和葡萄酒纳贡。还命人在皇宫园林种植葡萄,甚至亲自参与酿酒。 《太平御览》卷八四四记载:及破高昌,收马乳葡萄实,于苑中种之,并得其酒法,帝自损益造酒。酒成,凡有八色,芳香酷烈,味兼醍益,既颁赐群臣,京中始识其味。 日常求票~啥票都行~砸我,用力~ 第四十二章:既然春雨贵如油,那便肥水不流… 第四十二章:既然春雨贵如油,那便肥水不流外人田吧。 傻子见杏儿来到身旁,便想拉着她一起吃羊肉。 伸出手去,见自己手上满是油渍,还知道不能用脏手去摸杏儿,于是回手在自己身上反复蹭了又蹭。 看着蹭的干净许多,把自己那份盛着羊排的铜盘子递了过去,咧嘴笑道:“杏儿,吃羊!可香呢!” 杏儿手里攥着那个铜鱼长命锁,回首见傻子在自己身上蹭油手,皱起眉头,狠狠瞪了傻子一眼,又用眼神示意,让傻子把盘子放了回去,并没说话。 赵管家立于侯爷爹身旁,轻声禀告完毕,见侯爷爹微微点头,并未多言,便道:“侯爷,后厨煮好的羊肉,提前都给下人们留了出来,几位先生的也都送过去了。那老汉去安排下,后天祭祖的事情。” 侯爷爹点点头,笑着道:“老管家今日辛苦了,一会也去用些羊肉,喝两碗汤暖暖身子,然后早些歇息便是。祭祖之事,循往年例便可。后宅这里,让小梅她们忙活足矣。” 赵管家道:“老汉省得。那明日寒食节——” 侯爷爹看了看场间众人:“今日也吃了这许多了,明日寒食节,扫墓踏青之事,等早上夫人醒了,再说吧。老管家着落即可。” 赵管家点点头:“好嘞。那老汉先去了。” 随即欠身施礼,自去了。 …… 这一顿烤羊、羊汤、葡萄美酒,真的吃到了月挂半空,才各自回房。 酒喝了个干干净净,人人都是笑容满面,连二房在内。 杏儿到底也未曾在桌子上吃羊肉。 傻子喝了怕是能有七八杯葡萄酒,那铜高足杯,量也不少,这会儿开始有些晕乎乎了,便由着杏儿搀扶,回了自己卧房。 擦脸漱口,宽衣解带。杏儿伺候着傻子上了床,又给盖好了被子,看傻子鼾声渐起,才把那铜鱼锁自怀里取出,放在一个漆器匣子之中,重新放回柜子。 这次给柜子落了把锁,杏儿小心翼翼将钥匙收好,熄了烛火,自去外屋休息。 忙了一整天,估计也是累了。没得片刻,便听到了她沉沉的呼吸之声。 就这么静静过了一会儿。 侯非鱼取回身体控制权限,睁开双眼,两三个呼吸,便把酒意去除干净。以他上辈子的酒量,如果不掺着喝,这度数的红酒,能再干三瓶,在后劲上来以前,还能跟财务,对个报销的账目数字。 白酒一斤,啤酒大的六个,红酒再加两瓶,这是侯非鱼酒场上保持清醒的最大极值。再往后也还能喝,可以一直喝。只是会掐片,醒来以后,能记到哪里,随缘。 今天侯爷爹回来,大家都很开心。 侯非鱼也感觉不错。 只是有点疑惑。 不知下午他们怎么办到的,竟然真的找回了失物。好像也没见谁被打折了腿,撵出府去啥的。 自己所怀疑的几个对象,依旧该干嘛干嘛。 也许,侯爷爹两口子手段高妙,赵管家办事老到,简简单单就完事儿了? 就真如傻子娘所说,“不过是小事一件”? 也许,是自己猜错了?小偷并不是他怀疑的人? 又或者,侯爷爹两口子这是打算放长线了? 不清楚。 也是,自己又不是福尔摩斯。不过才来几天,要不是傻子的记忆共享,连下人名字还都叫不全呢。 错了也是正常。 “系统,准备唤雷吧。” 系统:“收到,启动唤雷术。” 穿好外衣、靴子,床头小棍斜插腰间。轻轻替杏儿把窗户关好。开始起风了,别吹着,或是浇了她。 门口就有油纸伞,拿在手里,轻轻出了屋子。 院子里已经收拾干净,再没有人走动。各房也都熄灯就寝。依旧顺了角门出来,翻墙过府,来在庄子中间大路之上。 撑起伞,顺路而行。四下安静无人。 一直到出了庄子,前后左右侯非鱼都仔仔细细勘察了两遍。确实没人,李二狗也没在。 这才放下心来。 在路边下坡,还没进农田的一块空地,准备唤雷。 傻子都知道爹进田里会被红烧,咱也别劈着人家地里新种的苗才行。 伞远远扔了一边,省得劈到。毕竟云散雨收也要一小会儿,还得用呢。 腰里的小棍没拔出来。侯非鱼是想着,这东西跟着自己,直接变成雷击木。小木棍变法器原料,也算给傻子的玩具升级了。 “烦死了,你废话可真多。” 话轻轻出口,雷就当空落了下来。 这次酝酿的时间短,于是也快,量不大,冲击也便没那么强。 晃了晃神,好像也就半分钟左右,恢复了些行动能力。 耳朵还是有明显的耳鸣,但是可以拿伞回家了。 系统:“本次唤雷结束,能量已充满,系统剩余待机时间为15天。请宿主注意提前充电,保证系统正常运行。” 侯非鱼:“有什么新功能启动了么?” 系统:“暂时未达成新功能启动条件,请宿主继续保持或提升充电频率,以便启动其他功能。如需要启动更多功能,建议宿主尽快升级系统。” 虽然本就没抱希望,但是听说没新功能,依旧抱怨了一句:“你还是这么啰嗦没用。” 嘴上说着它啰嗦无用,可雷劈到身上,还是让自己安心了几分。 心中有疑惑未解,总感觉差点啥。 挨个雷,好像就踏实不少。 这是当下,自己在这世间,唯一抓在手里的,感觉能够依靠的东西。 捡起油纸伞,手还有点酥酥麻麻。侯非鱼看了一眼漆黑夜色中的田地,都说春雨贵如油,这也算是给自己家的庄子地里,做些贡献了吧。 大口吸着青草混杂泥土气味儿的新鲜空气,打道回府。 悄悄上床,一夜无话。 侯爷爹说了,今日寒食,不开火。 寒食节啊!上辈子可没过过。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寒食节,中国传统节日,在夏历冬至后的105日,清明节前一二日。是日初为节时,禁烟火,只吃冷食。并在后世的发展中逐渐增加了祭扫、踏青、秋千、蹴鞠、牵勾、斗鸡等风俗,寒食节前后绵延两千余年,曾被称为中国民间第一大祭日。寒食节是汉族传统节日中唯一以饮食习俗来命名的节日。 吃饭这两章,稍事舒缓一下,但并不是废笔。 侯君集诛于643年,傻子生于643年。 李世民死于649年七月十日,那年傻子六岁。 六岁的傻子在他还没傻的时候,是可以去长安城玩儿的。 这便是我讲述学戏法这一事件的原因。 作者力求不在情节上水内容,所以少有闲笔。 结构上的张弛和节奏上的融合,我会尽力去做。 依旧是厚颜无耻的日常求票。感谢感谢~ 第四十三章:寒食节上心开怀。 第四十三章:寒食节上心开怀。 一大早就被杏儿叫醒,连摸带擦的收拾一通。 嚼着小树棍刷了牙,侯非鱼就没事干了。 一问系统,才五点半。 干净利索的呆坐在床上,看着她在屋子里出出进进的,各种活计不停,还指挥院里几个下人干这干那。 小嘴里叨咕叨咕的: “今儿寒食节,不能开火了。昨天的羊肉在汤里还有点热气,小侯爷你一会儿先去吃点。” “不知道今日侯爷夫人去国公爷墓地带不带你去。” “昨儿晚上还下了些雨,地里不知道滑不滑。” “二房早都起来了,二少爷小姐也都收拾利索了。” …… 呵欠不断。 回忆了一下傻子记忆里起床以后的流程,发现跟自己现在差不离。于是起身出门,看着院子里的人各有工作,奔了后院厨房就去。 今天不开火,现在去后院厨房,还能从昨天熬着的羊汤锅里捞些热乎的吃。这是傻子的经验之谈,也是早上杏儿的提点。 其他人不会像傻子一样做这种事,他们得等着,待到正房吃饭时候,才会吃些熟食干粮之类,以便捱过今日。 吃的种类虽然不少,但都是凉的罢了。 家大就这点不好。厨房做好了饭,还得送到正厅,再分盘而食。 再怎么保温,也不如刚出锅的那种热气腾腾的好吃,毕竟一热三分鲜,是绝对真理。 钻进厨房,昨儿烤羊的齐洪齐同,还有两个厨子、几个打杂的各自忙活,见小侯爷来了,只是笑着点点头,说一句“小侯爷多吃点啊”,也就完事。 下人们早都习惯了傻子的各种行为,对侯非鱼的到来毫不吃惊。 各处灶上的火,果然都被熄灭了。找了个大碗,熬羊汤的大青铜鼎,盖子一把拿开,木头把的大铜汤勺伸里一捞,连肉带汤盛一大碗。扭头去架子上找了些盐,没别的调料,连吃带喝干掉。 果然不凉!不烫嘴,但是能感觉到热乎。 再来一碗! 吃个干净,然后学着傻子把碗朝灶台一扔,俩手一拍肚皮,“饱了!” 扬长而去,直奔前厅。 进来一看,除了自己,都规规矩矩在椅子上坐着。桌上有各种点心、干粮、饼,还有昨天烤、炖出来,晾凉切好的羊肉和小咸菜之类。 “幸好先去后厨先吃一顿……”心里想着,嘴上只得学傻子开口了:“爹——娘——” 这算是自己第一次正式喊双亲?侯非鱼心里想着,稍许不自然,但也没觉得特别的别扭。也许是傻子的嘴早喊习惯了吧。 “小鱼儿来啦,吃饱了没有?”侯爷爹笑呵呵的,这是看出来他去厨房偷吃了? 拍拍肚皮,嘭嘭作响,笑着道:“饱啦,爹——”。 侯爷爹的眼神还怪温柔的,弄得侯非鱼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好像占了他儿子的身子,在骗人似的。 扭头看看傻子娘,一身的素静新衣:“娘今天穿的真好看——”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好像不该是傻子说的!赶忙扭头去看别人,往回圆道:“妹妹今天穿的也好看,二房穿的也好看,爹穿的也好看——” 傻子娘果然有些讶异,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皱眉看了看侯爷爹,笑道:“小鱼儿什么时候起,还知道衣服好看了?” 侯爷爹愣了愣,呵呵笑了两声道:“这个——” 随即伸手轻轻拍了拍侯非鱼的脑瓜顶,对众人道:“且先吃饭,今日得去扫墓,还是我与夫人同去,几个孩子一起。二娘且留在府上备些吃食,待祭扫完事儿之时,咱们便一起去河边踏青,如何?” 傻子娘点点头道:“就辛苦妹妹,在家里忙活些。等咱们一起回来,正可同去看拔河了。” 二房见今年她依旧是不能亲自去参与祭扫,眼睛转了转,却没多话。 慕鑫一听到拔河,来了兴趣:“母亲,咱们今日早些回来看拔河可好?咱庄子上好些农户,都说今年一定要拼尽全力,再不能输给隔壁李家村了,都连输三四年了。” 侯爷爹闻言笑了起来:“都已经输了这么多次了么?那今天得早点回来,给咱们庄子加加油才行。他李家村拔河确实厉害,可打粮食,怎地从来也没听说比咱庄子多呢?” 傻子娘也笑了起来,道:“咱们庄子上好把式多,都是农活上的老手了。李家村比咱们地势差些,上等的良田也少,论打粮食,自然是赢不过咱们的。” 慕鑫笑着道:“不光是粮食赢不了,斗鸡他们也不行啊,咱家大公鸡,赢他们好多次了!我跟李家村的村民押鸡,每次都赢不少钱。” 二房见慕鑫口无遮拦,瞪了他一眼道:“怎么还跟他们赌上钱了?都是下苦人,你什么身份,还跟他们押鸡,净胡闹!” 慕鑫一时口快,这等小秘密随口而出,挨了骂,便缩了脑袋,老老实实去吃凉饭。 小娴儿见他受憋,笑了起来:“娘你不知道,二哥每次押鸡,最多不过三五个钱的事儿,可是和那些庄户们啊,倒也差不多,总是一起大声嚷嚷,‘你的鸡不厉害,我的才厉害,稳赢了’之类,好像一次能有个几百两银子的输赢一般。” …… 于是后边的话题,就变成了他们集体讨论拔河和斗鸡,究竟是本庄厉害,还是李家村更强。还有就是,赌钱终该押在自家,不能灭了本庄气势云云…… 最后到底是侯爷爹拍了板,今日继续派遣自家鸡大将军出马,大战李家村的斗鸡偏将。以大将军对偏将,自是稳赢的。又命慕鑫持了五个钱,加上侯爷爹出的十五个钱,好好与李家村那些村汉们赌斗几场,杀杀他们的威风…… “不光是斗鸡,连带拔河,也要与李家村的赌斗一番!慕鑫你不用怕输,输了爹给你兜着!五十个钱以下,你尽管去斗吧!”侯爷爹的总结发言,豪情万丈地定在了这几个大子的范围之内,惹得众人大笑不止。 笑过之后,侯爷又道:“二娘,你让赵管家与董账房,去多支上几贯钱,做今日拔河与斗鸡之戏的赏钱。让庄子上的大伙,也都乐呵乐呵。李家村那边要是赢了,该得的赏钱也不能少了。” 二房点点头,笑着答应下来:“侯爷放心,每年这些事都是我来做的。今日定让庄子上都开开心心,大伙也都好好的乐上一乐。只要办好了,定保佑咱庄子上今年还能风调雨顺,多打粮食。” 商议已定,于是侯爷和夫人带队,三个小的,四个丫鬟和四个下人跟着,带着备好的祭品和洒扫工具,奔了庄子外的田里,去扫那便宜爷爷——谋逆者侯君集的墓。 众人一路无言,出了庄子,又过了几块田地,在一块能看见庄子大河的最好的田里,侯君集就静静躺在那直径两米出头,大半米高的一圈砖墙的后面,上边覆盖着土包的坟墓之内。 墓前一块半人多高,简简单单的碑。正面只有“大唐故侯君集墓”几个字,侯非鱼以为怎么也该有个墓志铭之类,可惜没机会绕到后面去看。 侯爷爹领着,一家人整整齐齐先后站好。侯爷爹和傻子娘亲自扫去了墓碑上的浮灰,接着便是丫鬟们过去将那碑的四周清理干净,下人们摆好祭品,饼、果、点心,各自码成个金字塔型的小堆,又放了肉食各种,酒也放了好几坛在左右。 然后就是侯爷爹亲自支起烛台,点燃烛火,和傻子娘一起给烧些纸钱。小辈们也上前给烧纸钱,之后就是给那坟包填新土。 侯非鱼本来想,演一下傻子对这些不太在意的神态。可是不知怎地,许是受了大家形容整肃的影响,也老老实实跟着站位、烧纸,然后用手给那坟包填上几把土,又轻轻拍拍,防止浮土下滑。 做好了这些,一家人规规矩矩站好,夫妻二人带着,给逝者磕了一个长头。侯爷爹起身一声长叹,却未多言,带着众人,离了墓地。 出了这块地,转个弯,见二房带着两个下人,各自拿着食盒,看起来,已然是等了一阵子。 在侯爷爹和傻子娘齐声夸赞傻子,今日如何老实听话的声音中,两边汇集一起,奔了河边的小路。 于是迤逦而行,赏景踏青,但见其间: 拂过河边新柳绿, 入目秋千赛杨高。 蹴鞠更在飞鸟上, 花弄倩影自妖娆。 轻声笑语之中,一家人慢慢转回了侯府门前的广场之上。 这侯府门前,本就是附近几处村庄最大的一个广场,每年大的节日里,都是在这里搞些活动。此刻,以村子为单位组成的数只拔河队伍,已经先后开赛。 赵管家胖胖的身影站在场子中间,他的地位身份,自是做了今日庄上所有活动的主理人。 场中两只拔河队伍正拼尽全力,各方跟着来加油的那些村人攥拳高呼,甚至其中还夹杂着几个村子来的大姑娘、小媳妇、还有数位寡妇“加油、用力、使劲儿,没吃饭啊,那汉子你行不行啊,哟不行了——”之类的声音,更加刺激得,那些下场拔河的汉子们血脉喷张,脸红脖子粗。 待附近村子间的农人们在力气上决出了胜负,后边还有斗鸡和斗狗两场更加刺激人心的赛事。 在侯爷爹的鼓励下,侯慕鑫小朋友放下“生徒”的身份和面子,揣了一把大子,疾步奔着侯府斜对面,押胜负的那一圈人跑了过去。 那里是董账房的主场,他会做庄,对这些赛事的胜负开赌押钱。不论是谁,男女老少,都可以去押上几个大子,博个小小的输赢开心。 “爹,小鱼儿也去——”侯非鱼此时心情也确实舒畅,看着眼前的热闹场面,直接就想跟着慕鑫一起玩一玩了。 “去吧去吧——”侯爷爹笑着答允,傻子娘也笑着摇摇头:“小鱼儿且注意些,莫要乱跑——”随即轻声道:“侯大侯二,你几个去跟着,人多,看着点小侯爷。” “好嘞夫人。”几个护院一闪身,快步跟上了侯非鱼。 侯三在前面分开人群,伺候着侯爷和夫人,在最好的位置看了拔河,此时本庄的村人队伍,和再前头王家庄子的队伍,正自拼命拉扯。 侯爷转头看去,李二狗带着李家村的队伍,坐在一边的角落里,静静等待,下一场,就又是他们上场了。 【作者题外话】:读者的话: 清明节前二日是寒食节,到唐代合二为一了。 到清明前后几日,家家户户都要到城外亲人墓前祭奠。人们会携带酒食果品、香烛纸钱等,将食物供奉墓前,将纸钱焚化,为墓上添新土,然后对先人墓行叩拜之礼。 唐宪宗曾下诏京师官员可于寒食拜墓,家在京畿之外的还额外给路途假。到唐玄宗时,更下诏定寒食扫墓为“五礼”之一。 唐诗人王建诗句:寒食家家出古城,老人看屋少年行……三日无火烧纸钱,纸钱那得到黄泉。但看垄上无新土,此中白骨应无主。正是当时祭祖扫墓的真实写照。 由于清明前一两日是寒食节,要断火冷食,为了防止因冷食伤身,因此人们在清明节外出进行体育活动,以便强健身体。唐朝时就有荡秋千、拔河、蹴鞠、打马球、斗鸡赛狗等种种体育类娱乐活动,使唐朝人的清明节日更加丰富多彩。 希望我们的传统文化能保存和发扬得更好吧。加油! 第四十四章:清明之后故人来。 第四十四章:清明之后故人来。 李二狗所在的李家村,再一次轻轻松松赢了今年的拔河赛头筹,拿了侯府足足三贯钱的赏钱回去分。 慕鑫虽然没在拔河上赢到钱,终究靠着府里的公鸡大将军找回了场子,还稍稍有几个盈余。 侯非鱼看了一天的热闹,尤其是斗鸡和赛狗两项,对他来说委实新鲜刺激。 见过了家里公鸡大将军金喙铁爪全无敌,纯以暴力安天下;也见过了唐朝的狗类博览会——细狗、松狮、土狗,河上游的王姓地主一家带了拂菻犬(与京巴类似)来比赛,据其自述,以前在长安城还露过脸的,于是拿了个冠军,还带了侯府一贯赏钱走。 一家人晚上简单吃了些东西,便各自安寝。 第二日清明祭祖,说是家里大事,可侯非鱼感觉,还不如昨日去扫墓来得内容丰富。 只是由杏儿给收拾好衣服,和一堆的饰物,又特意带好了那个铜鱼长命锁,跟着侯爷两口子一起,去了上次去过的祠堂。 跟慕鑫分别站在固定位置,听主祭那个主持人,唱了一堆听不懂的话,又说了几句“兴拜上香”之类,跟着侯爷爹拜了数次,又唱什么“今上御极”巴拉巴拉一大堆听不懂的话,侯非鱼无聊的想打呵欠,没敢。怕万一晚上,便宜爷爷侯君集给自己托梦。 折腾了半天,起来又跪拜磕头好多次。侯爷爹上好了香,整理了献祭之物,主祭之人又读了一篇告文,说些“祀事既成,奉主归寝,佑我后人,长发其祥”的吉祥话,算是大体完事儿。 出了祠堂,有人举着奉帛,有人举着爵,一家人对着内堂牌牌的位置三鞠躬,又对外作揖三次,才是彻底礼毕。 侯爷爹和傻子娘在这过程里,均是少言寡语。侯非鱼偷偷看了几次他们俩人的表情,也说不清是伤心还是啥,总觉得不是单纯的难过那么简单。 不过,好在整个祭祀顺顺当当。对于侯非鱼的老实听话、不起幺蛾子,侯爷爹傻子娘俩人也很欣慰。 这一日便只有两顿饭了。下午一顿饭后,侯慕鑫过来拉着傻子和妹妹,又出去看了几场斗鸡,输了几个大子进去,小辈们这才算心满意足的过完了节日。 经过这阵热闹,侯非鱼算是又有了几分装傻子的心得,重点就是多笑少说话。好在节日里活动多,他老是哈哈哈笑个不停,自然得很,并未引起别人的注意。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清明刚过,侯非鱼起得晚了些,在自己房里用罢了早饭,就听见门房很正式的往内宅传消息:“有贵客到——” 趴窗户往外看,侯爷爹和傻子娘齐齐迎了出去,不知是什么人这么大面子。这附近十里八乡的,想来应该是侯府地位最高了,虽然是个落拓侯爷…… 正想着,杏儿急匆匆走了进来,见侯非鱼撅着屁股,趴在窗户那里向外窥视,一皱眉头:“小侯爷快收拾收拾,夫人说一会儿你得去见个贵客呢。” 见贵客?侯非鱼有点发怵。这两天过节闹哄哄的,傻子演起来还比较轻松。可是这见客啊,自己行不行?看看情况先,不行就缩回去,让傻子出来接客好了。 晃晃身子,站直了让杏儿给收拾一通,换了一身干净的外衣,虽然原来那身也没咋地。 可能是利索不少?反正自己对着铜镜看看,没觉出有啥不同。听见外边院子有迎客往里走的声音,侯爷爹好像很开心的样子,笑得爽朗,不像装的那种。 傻子娘也笑得很大声,听着有点老版红楼梦里,王熙凤的意思了。 杏儿嘱咐了一句,“老实待着啊,一会儿要是侯爷叫了,我来带你过去,不许弄脏了身上。”然后出去正房伺候了。 侯非鱼便继续趴在窗户那,使劲儿往正房窥看。就见对面二房的下人,也开始忙活起来,估计是慕鑫、小娴儿,也跟傻子刚才一样的待遇。 约莫十几分钟,杏儿来叫,便跟着一起去了正房。 正房里,侯爷爹两口子正和一个红脸汉子聊得热火朝天。 这汉子看着四十来岁,国字脸大眼睛,大鼻子大嘴,跟侯爷爹留个一样的虬髯,一身豪侠之气。侯非鱼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黄日华版的乔峰,暗想,这人看着就是大方敞亮人。 侯爷爹这时候一脸笑容,胡子里都透出几分喜庆的气息。见侯非鱼进来,冲那人道:“弘亮兄,这是我那犬子小鱼儿,你也好多年没见过他了吧。” 那人闻言,“哎呀”一声长身而起,来到侯非鱼面前,上下仔细打量半天,长叹一口气道:“唉,当年我见他时候,还只是个几岁的小娃娃,如今竟然长得这般高大了。文定啊,不是我说你,这十几年你非得避着我。我这当兄弟的,不说对不对得起你,都对不起这孩子!” 说到这里,两眼微红,就要解下腰里带着的一枚玉佩,当礼物送给侯非鱼。侯爷爹一见,连忙拦住道:“怎么又说这个,这一会儿,你都翻来覆去说了多少次了。要说对不起,也是我对不起你。你数次来找我,我都避了出去,还不是因为我这个身份,不想牵连于你么。” 没等那人把玉佩塞到侯非鱼手里,侯爷爹接过去又给系回了他腰间。一边系一边道:“这玉佩我知道,是当年清河公主的嫁妆之一,你随身的物件,怎么好随便就给了孩子。你这性子,若是就任岐州刺史,卢国公如何放心得下啊。” 清河公主?嫁妆?卢国公?!侯非鱼清楚记得唐史里,清河公主被李世民赐婚给了程咬金,做二儿媳妇,那年小丫头才十岁!当初看唐史看到这里,侯非鱼还痛骂过,李世民这个爹当得不是个东西来着…… 于是这才整明白,眼前这人正是侯爷爹提到过的,程咬金那个二儿子,程怀亮(编者按:史书里亦有作程处亮,字弘亮)! 人家第一次见面,直接大礼送过来,侯非鱼一时也不好做啥反应,便冲着程怀亮嘿嘿一笑:“谢谢程伯伯——” 靠!!! 马上反应过来,又错了!傻子怎么会记得他姓程!还比自己爹大一点…… 程怀亮一听见这称呼,眼睛直接瞪圆了,两手扶在侯非鱼两肩之上,嘴角颤了两下,慢慢扭头对侯爷爹道:“文、文、文定,这孩子,还、还记得我——”说话间,眼泪居然就流了出来。 侯非鱼一看,得了,这跟侯爷爹指定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没跑了! 要知道,男人这东西,跟人称兄道弟很容易。哪怕头一次见面的人,饭桌间交浅言深没毛病,酒场上两肋插刀也不难。可若是能为你家人掉眼泪的,那是真兄弟无疑。这一点,除了使君豫州玄德公,天下通用。 侯爷爹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的傻儿子居然能冒出来这么一句,不管是真记得程怀亮,还是能整明白,该管这个人叫“程伯伯”,对他来说,都已经是惊喜一件! 傻子娘在旁边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只是见侯程二人呆立当场,连忙过来解劝道:“弘亮真是有福之人,小鱼儿这孩子自打我们避居在此,以前的人都记不住了,偏就记得弘亮你。” 说着轻轻拉侯爷爹一把,微一点头,让他请程怀亮又入了座,自己上来把侯非鱼也领回了座位。 侯非鱼一时口快,见已然如此,落座之后,干脆就拍着手补了两句:“小鱼儿记得程伯伯,程伯伯最好了。” 这一嘴,直接让程怀亮和侯爷爹刚憋回去的眼泪,又有往出冒的意思。 正感慨间,小梅去领了二房三个人也过来,侯爷爹这才定了定神,引着他们给程怀亮见礼。 程怀亮还是第一次见二房和这俩孩子,顿时又激动起来,从怀里摸出来两个小东西就往俩孩子手里塞。一边塞一边道:“头一次见弟妹和俩孩子,身上没啥贵重东西,这俩小玩意儿也随我有些年头,给孩子当个见面礼!” 扭头冲侯爷爹一撇嘴:“这回你可说啥不许拦着了啊!这又不是我婆姨那来的东西。” 没等俩孩子说话,又冲着二房道:“弟妹莫怪,我早上心急,飞马过来的,给两位弟妹都准备了些礼物,只是在后边车上,来的慢了。约摸着一会儿也该到了,东西不贵重,就是我们兄弟多年不见,一点心意,可不好再拒绝了。” 又瞪了一眼侯爷爹:“刚我给小鱼儿东西,都让文定拦了一回。” 回头对着慕鑫和小娴儿温言道:“你弘亮伯伯啊,不是那一般的浑人,不怕什么。给你们东西,宽心收着便是。” 两个孩子看看自己爹,见没反对,便齐齐道了谢。 程怀亮见状,大手摸摸二人的小脑袋,扭头冲侯爷爹道:“看你家这些孩子,多好!慕鑫这一表人才,看着就聪明。娴儿这不光漂亮,透精透灵,多招人稀罕!” 叹了口气,程怀亮眨眨眼:“比我家那些夯货,强出去几百里地了。” 【作者题外话】:在隋唐演义类小说里面,程咬金只有一个儿子,名字叫程铁牛。在正史上,程铁牛查无此人。 正史上的程知节(程咬金为曾用名)有三个儿子,分别是老大程怀默,老二程怀亮,老三程怀弼(史书亦有作处字,即“程处默、程处亮、程处弼”)。 程怀默(也作程处默)在程咬金死后,袭卢国公爵,三弟程怀弼,官至右金吾将军。 本文中的程家老二,程怀亮,贞观七年(633年),以父程知节之功受封东阿县公,食邑一千户,之后奉诏迎娶唐太宗第十一女,清河公主李敬(字德贤),当时清河公主时年仅10岁。 怀亮授驸马都尉,历任左卫中郎将、岐州刺史、镇军大将军,终宁远将军,死后陪葬昭陵。 与侯家不同,程家是都得了善终的。 第四十五章:程咬金也需要示敌以弱? 第四十五章:程咬金也需要示敌以弱? 为了招待程怀亮,侯爷爹这位十几年没见的朋友,府里下了大力气。 杀两只羊都不算啥,赵管家亲自监工,宰了头牛。董账房被派去县里报官落案,说家里牛下田时候摔折了腿,治不好了。又找六七个庄户作见证,每人实打实落下一贯钱的赏钱。 这年头,铜贵银贱,一贯开元通宝,按后世的算法,重量就达六斤四两,够普通庄户攒好些年。(笔者按:按照《夏侯阳算经》卷下——里面的记载,隋唐之时,黄金一两价6250文钱,可见这一时期铜钱的币值之高。) 几十斤的铜钱发了出去,没赔,还赚了。 程怀亮的礼物一到,侯非鱼才明白什么叫有钱人。几大车的物件,绫罗绸缎金银财宝,铜器瓷器漆器木器,大大小小盒子各种,啥都有。 难怪侯非鱼一见这位“程伯伯”就觉得他大气。确实大气!绝对不差钱的主!弟弟妹妹各自得了一件东西,自己还没看清楚是啥,就被他俩当宝贝一样贴身收好了,估计差不了。 清河公主的玉佩啊!皇家的东西!这位败家子程伯伯随便就敢给出来,可惜被侯爷爹拦住,要不然自己怕是一件传家宝就有了。 一家子人,陪着程怀亮好好乐了一天。 牛肉这东西,便是当了公爷的程怀亮也不是天天吃得到的,很是招他喜欢。侯爷爹又拿出来两坛子葡萄酒,配上炖好的牛腩,烤出来的大片肥瘦相间的肋条,再来点新鲜的乡间野菜,全员吃的叫一个舒爽畅快。 席间,听侯爷爹问起,卢国公程咬金老爷子的身体如何,程怀亮摇摇头,道:“我爹那身体,确实不如当年了,今年毕竟也是七十四的人。” 一大块肥牛肉塞嘴里,烫的他连连大口快嚼,一边嚼一边嘟嘟囔囔:“老头子如今赋闲在家里,大斧子不玩了,一天也就耍半个时辰的小斧子,三十斤那对。你以前不是见过么。” 说到这里哈哈一笑:“老三前一阵子从军中回来,还让他拎着斧子揍了两顿。” 侯爷爹闻言倒吸一口气道:“怀弼咋又惹老爷子了?” 程怀亮嘿嘿嘿笑了半天,一口干了铜杯里的葡萄酒,道:“惹个屁,我爹就是闲的没事儿干了。老三这次回来,非得吹自己在军里怎么怎么厉害,还说年初围平壤,被大雪解了围,苏定方退军是明智之举。我爹跟苏定方一辈子不对付,能听这话?” 也不用人伺候,自己又拿酒坛子倒满,道:“这次宫里改了朝廷各部名字,结果四处都闹得乱七八糟的。我爹又不爱掺和这些事儿。陛下本想他认个岐州刺史,他也不干,推了我出来。其实不就是咱这些老门庭,跟新起来那帮子人——” 说到这里,看看桌上的人,冲着侯爷爹使了个眼神,意思是毕竟都是女人孩子的,听得这些话不? 侯爷爹也明显喝嗨了,脸色红润,高声道:“弘亮但言无妨,当自己家里一样即可。” 傻子娘见状,也没劝少喝点,倒是摆摆手,说不用伺候,让下人们都出去,只留了家里这几个人。孩子们也都着喝了点酒,眼睛亮晶晶的,跟着这位程伯伯聊得开心。 程怀亮见没外人了,一张大红脸凑到侯爷爹旁边:“我也不瞒你,今天我直接来府上,也是老爷子的意思。请你们去我家,就是——”打了个酒膈,“就是借你们的身份,给新起来那些货表个态,让让路罢了。” 说着站起身来,晃晃悠悠躬身作揖,致歉道:“怀亮今日之来,拿你们做样子给人看,是我程家对不起兄弟了——” 侯爷爹一把掺住,皱眉作色道:“弘亮这是作甚,你有用我处,只管随时差遣。你直言相告此意,又不拿我当外人,如何说这外道话?咱们兄弟之间,不说这些。” 二人回了座位,程怀亮道:“兄弟有所不知,新上来这些家伙,像许敬宗和李义府这两只笑面狗,尤其是那个李义府,如今是什么‘司列太常伯’、‘同东西台三品’。”又饮了一杯,“呸”了一声:“个狗东西!” 扭过头来,冲着侯爷爹眯眼狞笑道:“这是咱哥几个年纪大了,搁年轻那会儿,直接敲折他一双狗腿!还轮得到他在长安城里,嚣张跋扈?” 侯爷爹哈哈哈哈大笑了一阵,摆手道:“年轻时候不懂事,现在你可把脾气收好了。说起来,这两年,皇后那边上去不少人呢,她没有门阀可依靠,自然就只好提拔自己能抓在手里的那些人了。” 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老爷子这次让我们过去,也不过是示敌以弱的权宜之计。以老爷子的功绩,你们只要不出我家这问题,总是无虞。” 程怀亮闻言,哈哈一笑:“来之前老头子就说你聪明,指定能明白他的意思,还真是让他说着了。” 话已至此,看起来正事算是定下了。 侯爷爹说程怀亮今天喝多了,骑不得马,自己也不好醉醺醺的去拜见老爷子,就定下明日与傻子娘一起,登门拜访卢国公府。 也如程怀亮这般,不递拜帖,串亲戚似的,直接过去便是。 然后程怀亮拎着剩下的半坛子葡萄酒,俩人一手拎一个酒杯,大着舌头说是要喝个痛快,今夜便一起去客房抵足而眠了…… 傻子娘喊人跟着,见他俩晃晃悠悠的进了客房,还在大声说笑,料得没什么问题,这才转回正房。 对几个小的道:“这程伯伯,和你们父亲,打小在长安城,一起玩儿到大的。年轻时候都是些不省心的角色,也没少挨家里老辈的揍。” “如今人家已经是‘东阿县公’、‘岐州刺史’,说起来身份比咱家高的多了。可依旧是当年的性子对你们父亲,这份情谊难得,你们可得记在心里。” 侯慕鑫和小娴儿也是第一次见到身份这么高的客人,点了点头,表示记下了。 侯非鱼一直小心听着他们聊天,这会儿吃也吃饱了,酒也没少喝,见傻子娘说这个,也跟着点头:“小鱼儿记下了,程伯伯是好人!” “小鱼儿今日真是乖,还记得你程伯伯,爹和娘都开心得很。”傻子娘轻轻拍了拍侯非鱼的肩膀,一脸宽慰之情。 “小鱼儿乖——”侯非鱼对着弟妹二人一点头:“弟弟妹妹也乖——”然后扭头冲傻子娘笑道:“娘我困了,我去睡觉啦。” “去吧。晚上莫要吵你爹了,他俩估计还得喝一阵子。” “知道了娘。” 侯非鱼起身出了正房,拉起门口候着的杏儿,回了自己屋子。 躺在床上,侯非鱼想着记忆里程家的历史,虽然细节都没啥印象了,但是程咬金的几个儿子,指定都是好下场无疑。 这个程伯伯,可交! 【作者题外话】:贞观十七年(643年),唐太宗立李治为皇太子,任命李义府为太子舍人、崇贤馆直学士。 永徽六年(655年),李义府得罪宰相长孙无忌,被贬为壁州司马。敕书尚未下达门下省,他便已秘密获知,李义府遂替人值夜,趁机叩门上表,请求废黜王皇后,改立武昭仪(即武则天)。唐高宗大喜,召见李义府,并收回贬官敕书,将他留居原职。 同年十月,武则天被立为皇后。不久,李义府被拜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封广平县男。 龙朔二年(662年),唐高宗更改官制,李义府改任司列太常伯、同东西台三品。他奏请皇帝,将祖父改葬到永康陵侧,并征调七县民丁,昼夜不停的运土修坟。满朝王公争相馈赠奠仪,送葬队伍绵延七十里,极尽奢华。 日常求票哈~随便啥票凭赏~~! 第四十六章:屁股没擦干净? 第四十六章:屁股没擦干净? 第二日一早,程伯伯就跟侯爷爹两口子出发了。来的时候几大车礼物,回去又是满满拉了几车。 昨天的牛其实没吃多少,剩下的都打包送了卢国公府。又有好多侯非鱼也不知道的东西装进车里。礼物一定是没有人家送的贵重,但是心意看起来满满的。 傻子娘嘱咐了二房,这几日她和侯爷不在,家里就交给二房了,有什么事可以和赵管家商量着来,他是家里老人,用得放心。 又嘱咐三个小辈,该上课上课,小鱼儿别乱跑云云…… 侯非鱼看着他们远去,心里不由得高兴起来,总算是有点自己的空间了。 这几天忙忙叨叨的,他其实有点累。以傻子的身份应对这些人和事,远比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来面对,要麻烦得多。 昨晚上躺了床上,侯非鱼就在想这个突然出现的程伯伯。 人应该是算个好人,起码能看出来,对侯爷爹是真心真意当兄弟的。 只是来得突然,而且理由牵强。 说是程咬金的意思,太奇怪了吧? 非要说凌烟阁的老人们,给新兴势力让路,勉强说得过去。在侯非鱼的记忆里,史书里上官仪、褚遂良一众大佬,在反武的路上纷纷倒下,听昨天这俩人唠的,武则天是开始渐渐冒头了吧? 但是以卢国公府的实力和势力,怎么会想到,找侯君集的儿子入府,来故意犯毛病呢?仅仅因为私交? …… 侯非鱼觉得有些说不过去,但是想不明白原因。 问过了系统,今日天气晴朗,16c到19c,完美的睡觉天气。 可怜的慕鑫和娴儿还得去上课,听说是什么王夫子的课了。 爱tm啥夫子啥夫子,咱傻子,不用上课,哈哈。 穿过来几天的功夫,也不知道是空气好啊,还是被电多了,反正侯非鱼觉得自己的睡眠质量,比起上辈子有明显进步。瓷枕扒拉一边去,被子卷起来一搂,开睡! 感觉好像刚睡着似的,杏儿就开门冲了进来,嘴里念叨着“不好了不好了!”便掀了侯非鱼的被子,也不管被子底下的男人穿没穿衣服。 “咋了嘛——”侯非鱼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擦擦嘴角的口水问到。 “来了个县尉,说要找小侯爷呢。”杏儿一边说,一边抓了衣服给侯非鱼套上,然后又去拿靴子,“说是什么案子,跟小侯爷你有关系,让咱们准备准备。” 案子?侯非鱼心里一惊! 啥玩意?冻冰坨坨那个?不对! 李淳风?李二狗? 想了一圈,忽然想起来,我靠,不会是被雷劈那几个家伙吧?忘了跟李二狗问,后来他咋处理的那边啊…… 犹疑不定中,被杏儿拉着去了前院,远远望见正门那里,老管家双手叉腰,挺胸叠肚的,跟一个身着浅绿色官服的男人当面而立,就差拿鼻孔瞧人家了,明显没拿这人当回事儿。 正走着,旁边慕鑫和小娴儿也出了课室,一前一后,奔傻子兄长急急而至。 慕鑫边走边嚷嚷道:“什么案子?怎么可能跟兄长相关,胡说八道的!” 二房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你俩别急,且看看怎么回事儿。咱侯府再不济,也没道理被个小小县尉欺负到门上了!” 侯非鱼回头一看,二房也沉着脸赶了过来。 这侯爷刚走,傻子娘还说把家里交给二房,结果马上就来了这么一出,简直是啪啪打她的脸了。 一家人整整齐齐到了正门,老管家一见人都出来了,拱手施礼道:“二夫人,怎么还惊动了您,这不过是小小的渭南县尉,说是有事,麻烦跟小侯爷打听一下罢了。” 老管家身体好得很,嗓门也够大,这“小小的渭南县尉”几个字,被他说得是字正腔圆声音洪亮,在场之人无不听得清清楚楚。 侯非鱼这才开始打量对方,见对面的人一直站在一级台阶之下,竟然跟老管家差不了多少,怕是得有个一米八大多的身高。 这人倒是好脾气,见老管家这么说,微微一笑,躬身施礼道:“在下渭南县尉吴四水,今日前来,确是有事叨扰。惊扰了二夫人,是我不对了,在下这里先行赔个不是。”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见他这般,二房倒是不好发脾气,没的失了礼数,丢的还是侯府的脸面。 “不知吴县尉所为何来?何事要找我家小侯爷?”二房冷冷道。 “回二夫人的话”,这个吴县尉又是笑着一拱手,礼数如此周到,便是老管家也不好太端着架子了。“实在是县里张明府(笔者按:明府是唐朝时候对县令的尊称)今日辰时,接了个案子,有人投告,说在一山间废宅,发现了四具尸体……” 没等他说完,慕鑫便皱着眉头道:“四具尸体?那和我家有甚关系?”扭头看了一眼侯非鱼又道:“更不可能和我兄长有甚关系了。你们这是搞错了吧?” 吴四水见说话之人年纪不大,穿得倒是不错,又见老管家对这小子也是态度恭谨,便知这人也定是侯府身份高贵之人。当下不敢怠慢,点头拱手道:“不知这位少年郎是?” 老管家道:“这是我家二少爷。” 吴四水“啊”了一声,一脸敬佩神色道:“可是我渭南县里,方才一十三岁,便做了‘生徒’的那位,侯慕鑫侯少爷么?” 得——侯非鱼撇撇嘴,白眼差点没翻天上去。 叫什么来着?吴四水?这货戏演得实在是过了吧?看样子他早就知晓侯府这一家子都有什么人,不过是在这夸着唠呢。 倒是个油滑的家伙,一分一毫也不得罪人,有前途。 慕鑫毕竟年纪轻,见人家这么说自己,自觉不好再做恶形恶状,清了清嗓子道:“这位吴县尉,你说有尸体被发现,那和我家有甚关系,你先把这个说清楚,然后咱们再说别的吧。” 吴四水点点头:“二少爷此言有理。这事得从早上说起。” 原来今日一早开府之后,渭南县张县令接下边王家庄的里正来报,说有人发现了四具尸体,可把个张县令惊了够呛。 ——四具尸体,此案实可谓不小。 渭南县属京畿道京兆府,虽说县令自己有杖刑以下案件的审理权,可四条人命,已必然是杖刑之上——“徒刑、流刑、死刑”的范畴,依律依例,都是要上报大理寺接手查案,他一个县令就只是配合之责了。 然则唐律有定,“三审立案”。意思是在正式立案审判之前,必须有官方人员三次审查无误,方可正式立案审判。 此举意在防止那些事实不清,或者是乱七八糟的荒唐案件,也要地方府县来管,无谓浪费政府资源。 这位张县令原本乃是地方的学子,走科举路数上来的,朝中无人,拼了命一般,硬生生过了吏部名为“试判”的律法考试,方才做了这渭南县令,自然是小心翼翼,不敢生分毫错误。 此次四人命案,他必须要先打探清楚,才敢上报大理寺。于是命县尉吴四水,共同细细问了那报案之人,具体的情况。 那报案人言说,自己是王家庄子一个采药的农人,姓王名十三。 五日前这王十三进山采药,站在山间林子里,见过侯府小侯爷,和四个人一起进了那山中废宅。当时他也没当回事,便继续采药。 今日一早再去那山里,在废宅旁边寻药之时,见墙外有个土包,被雨水冲散。他本以为那里是土坡阴凉之地,想碰碰运气,看有没有什么药草,没想到过去一瞧,吓了个半死,竟然是四具尸体! 他忽然想起,这四人是前几天见过的,和小侯爷一齐进了那院子之人。于是再不敢停留,连忙跑回庄子找到里正,来了这县衙报案。 一个采药的农户,居然说亲眼见到小侯爷和死者有关联,可把张县令愁得眉头紧锁。 再三问了里正,这采药人的名姓、住址、家里的人口、亲族的关系。里正皆据实以报,确认了是王家庄子的农户无疑。 于是张县令和吴四水细细商量一番,吴四水又带人去看了那现场,晓得如此大案瞒是瞒不了地,只好先按例去侯府查问。 吴四水得了县令的明令,这便来了侯府,只在门房这里一说来意,门房去内宅一告知,他个堂堂县尉,便被老管家拦在门前。 吴四水乃是公门中的老油条,晓得此事干系重大,查问是一定得查问的,他又绝不愿轻易得罪侯府,自然态度恭敬。 于是当着众人的面,前因后果细细说明一番,只等侯府中人,自己来解决这个局面了。 【作者题外话】:唐代行政、司法合二为一。从制度设计上,政权、军权和司法权最终集于皇帝一身。但有唐一代,政权、军权和司法权大部分时间并不掌控在皇帝手中。 唐代司法制度体系:中央设立的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在司法过程中相互配合、相互监督。州(府)、县政府都有健全的司法体制,它们的审判、复核权限是法定的,并接受刑部、大理寺的审核、监察和业务指导。 唐代的县政府是最基层的地方政府。县的长官为县令。县令掌导风化,察冤滞,听狱讼。关于“县尉“的职责,《唐六典》规定:“县尉亲理庶务,分判众曹,割断追催。收率课调。”但县尉的员额视县人口规模而有所不同。同时,县也设置了司法佐、史、典狱和问事等职官与吏员。 关于“夫人”一词 唐代,似乎只有国公、郡公妻子才可称“夫人”。“夫人”、“相公”一词在唐代一般都不是可以随便称呼的,同“夫人”一样,“相公”之称亦有限制,且只有宰相才可被称为“相公”。 第四十七章:总有刁民想害朕! 第四十七章:总有刁民想害朕! 那吴四水口条清楚,将前边的事情一一说得分明。 一听是这般案情,场间众人顿时各有心思。 二房是直接关系人,那绑匪是消失了的“李先生”介绍给她的。如今神秘的李先生踪迹全无,听闻绑匪死了,对她来说可算是好事。只这尸体又被雨水给起了出来,还见了官,顿时变成了吉凶难言。她心下忐忑,强装镇定,打定主意,只咬死了“不知道、不相干、不承认”的三不原则便是。 侯非鱼是亲历者,那四个绑匪可以说不是他杀的,也可以说就是他杀的。只是傻子被绑上那山间的废弃荒宅之时,侯非鱼没穿过来呢,也不知道这采药人看见了他们上山,是真的还是假的。 麻烦的是,李淳风走那一夜,他跟李二狗都没提起来尸体的事情!也不知道李二狗怎么处理的那个现场…… 寒食节那天看拔河,李二狗倒在李家村的队伍里。只是当时环境下,人实在太多。俩人眼神交错而过,都没有要跟对方打招呼的意思。 侯非鱼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不太愿意回想起“第一次杀人”的经历,所以下意识的回避了尸体的问题。如今倒好,尾巴没处理干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慕鑫和小娴儿就简单许多,他们只知道自己兄长脑袋有问题,不可能杀掉四个人,所以此事自然与兄长无关。那剩下的,就是捍卫自家利益,不受这“冤案”的委屈了。 老管家依旧鼻孔朝天,什么四个死人,根本不在乎。他是侯君集国公府里的老人,年轻时候便跟着侯家,战阵上杀敌无数,尸山血海里活出来的,若说功绩,当个将军也够了。 只是一直跟着老主人侯君集,做了国公府里的执事,又到如今侯府的管家。老头此生见过的大人物,上到国公李靖李绩,下到六部的尚书侍郎,怎么会把一个小小的渭南县尉放在眼里。 纵然侯家遭了难,那也不是这等人物欺负得了的! 此刻二夫人但有一句话,他就敢武力拿下这吴四水。 吴四水话一说完,便老老实实在一边等着,抬眼观瞧众人神色。见老管家眼神冰冷盯着他,便低下头去,轻声道: “诸位,非是我吴四水不信此事与小侯爷无关,只是依了唐律,少不了来问一问。吴四水官小位卑,绝不敢无故相扰。可这案子确实摆在那里,报案之人又说得详实,这才斗胆上门,还望——” 不待他说完,二房冷冷道:“什么采药人,什么看见我家小侯爷?他说见了便是见了?我家小侯爷早年受难,非是常人,根本不可能做下那等杀人案子,此事与我家绝不相干。” 看了一眼吴四水身后几个衙役,又道:“别说一个采药的,便是你们张明府亲来,你去问问他,敢不敢说随随便便就带我家小侯爷走!若都是这般有人胡乱攀扯,便要我侯府应对,那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说着一挥袖子,便要转身回去了。 此时侯府门前广场之上已经聚集了些庄户,都是侯家的佃农之类。见有官人来侯府门前,便放下农活聚拢过来。 待听清楚了二夫人的话以后,都觉得甚有道理,于是不断有人大声道:“夫人说得有理,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在咱庄上闹事了?” “就是,听说是上游王家庄的采药的?” “还说小侯爷跟死人有关,这不是笑话么!” 一有人说这个,顿时“哄”了一声,各种“就是”、“胡说八道”、“不可能是小侯爷”之类的话语,夹杂着些“汝母俾也”、“彼其娘之”之类,各种难听的骂人话,一时间场面开始纷乱起来。 这附近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侯府的小侯爷侯慕鱼。那是从小就管猪叫爹的傻孩子、可怜人。二十来岁了,脑子不好,但是极其心善,跟个娃娃似的,怎么可能杀人,还杀四个? 要说侯慕鱼能杀四个人,这些庄户们宁愿相信天上下铜钱更实际些。 吴四水回头见人群越围越多,知道若再不阻之,起了众怒,自己跟这几个衙役哪里够庄户们解气。连忙躬身道:“夫人且听我一言,我来绝非是要为难小侯爷,实乃是为了小侯爷的清白而来啊——” 随即转身冲着众庄户道:“诸位邻里,我吴四水此来,不是要拿小侯爷,而是请小侯爷,去为他自己做个证。只要小侯爷去了,绝对能证明他的清白。咱都相信不是小侯爷所为,我吴四水也是一样,断然不敢相信这个的。” 见众人议论之声小了一些,连忙又道:“依照咱大唐的律令,今日前来,也只是问问而已,去那现场看上一看,可不是说,就此判了小侯爷的罪名。别说我一个县尉不敢,就是大理寺丞,大理寺卿,那也是绝对不敢地——” 见吴四水这般说辞,众人心下稍安。二房回首道:“我家小侯爷当然不可能是凶人,你既知晓,如何又来。” 慕鑫在一边帮腔:“就是,唐律我也读过,可不能随便带我兄长走!”说着一挺胸脯,向前迈了一步,站到侯非鱼前边。 小娴儿在一边思索了半天,已将此事捋了个清楚,也道:“如今你所说,不过是那采药人的片面之词,除了他说见过我兄长,便再没其他证据了吧?可谁能证明他没看错人呢?单凭他一人之言,恐不足信也!” 众庄户闻言顿觉大有道理,一个人的片面之词,没啥用嘛。于是紧张的情绪缓解下来,只看吴四水还有啥话。 侯非鱼在一边一声不吭,噘嘴装傻中。他已经想过了,这事怎么查也没用,罪名根本不可能定到自己身上,所以老神在在毫不慌张。 这时听妹妹之言,暗想,小姑娘还是聪明,直接找证据链最根本的弱点,只有人证,没有物证,连老子的边都搭不上! 那吴四水见众人安静了不少,又听小娴儿此言,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刚想上前两步,递给这位二夫人,不想老管家一声冷哼,身形一摆,拦在他面前。 吴四水略一点头,轻声耳语道:“这位老管家,我去了那现场勘察,捡到一件东西,你且看看,是不是咱侯府上的?” 说着将一个东西塞进了老管家手里,躬着身子又退回台阶下面,再不出声。 老管家见他退了回去,这才低头看看手中之物,脸色一变,转身来到二房身边,轻声道:“二夫人,您看这……” 二房皱眉一看,心下大惊!老管家手中一件鱼型玉佩,选料上乘,做工精致,正是小鱼儿独有的一件东西。 这玉佩价值不低,普通人难以拥有,乃是小鱼儿舞象之年(古代男子十五岁生日),侯爷亲自去长安城里特意定制的生日礼物。小鱼儿四处乱跑惯了,自是不会佩戴,平时都是放在夫人房里收好的,怎地会跑了外面去? 二房伸手接过玉佩,看了一眼台阶之下的吴四水,道:“吴县尉且稍候片刻”,又对老管家使了个颜色。 老管家心领神会,叫上了旁边站着的小兰和杏儿,还有护院的侯三侯四,一起去了后宅,片刻之后返回,轻声道:“二夫人,东西确实不在了,应该是真的。” 二房点点头,这倒是实打实的物证了。 侯府众人互相看了看,东西怕是否认不了,自然只有一个结论。 小娴儿眯起狐狸眼,咬咬口中牙,声音清冷:“栽赃陷害!” 【作者题外话】:唐代司法在审级管辖上基本沿袭汉代的三级审制:县为第一级,受理处杖刑以下案件,州为第二级,受理上诉案件,刑部受理徒刑以上案件。 《唐六典》规定:“凡有犯罪者,皆从所发州、县推而断之;在京诸司,则徒以上送大理,杖以下当司断之;若金吾纠获,亦送大理。” 唐朝的“官品服色制”中的颜色有四种,紫色、绯红色、绿色和青色,其品级不同,官服的深浅也不同。 一品、二品、三品着紫色; 四品,深绯; 五品,浅绯; 六品,深绿; 七品,浅绿; 八品,深青; 九品,浅青。 吴县尉是七品,故着浅绿色官袍。 后边包括再出场人物,也是遵循这个规制的。 日常继续求票哈~~! 第四十八章:传说中的狄仁杰? 第四十八章:传说中的狄仁杰? 侯府之人认下了那鱼型玉佩是自家之物。 小娴儿当即断言是栽赃陷害。 慕鑫眉头紧锁:“可这东西怎么跑到那里去的?” 二房深吸一口气,面容平静对侯非鱼道:“小鱼儿,你可拿着这玉佩出去过?” 侯非鱼此时也知道了这玉佩怕是来历不简单,使劲儿回想了一下。傻子记忆里倒是有这个东西存在,只是当做一件玩具石头鱼,和铜鱼锁,还有自己这个木鱼都是好朋友,可以一起玩耍。 摇摇头,撇嘴道:“小鱼儿很久没和这个石头鱼一起玩儿了——” 话虽如此,一家人终究认了这是侯府之物。喊那吴四水上前来,将这证物递回。 吴四水见夫人为首,并不否认,这才放下心来,收回了玉佩,小心揣好。回头拱了个罗圈揖,大声道:“都散了吧,诸位放心,小侯爷不会有啥事,我吴四水以这官身相保!” 老管家也拱拱手,沉声道:“老汉谢诸位乡亲了,都去忙吧,家里没事。” 庄户们闻言,互相看看,这才慢慢散去。 吴四水见状,转身对着二房轻声道:“夫人,既然如此,可否请小侯爷和我一起,走上一趟?” 二房尚未答话,忽听一人言道:“人证物证都有了,依唐律,这位小侯爷,怕怎么也得去上一去了吧。” 众人闻声望去,见一人身高七尺有余,三十出头年纪,身着浅绿色圆领官袍,黑靴黑帽,浓眉细脸,双目有神,颌下一缕山羊胡须。牵一头毛驴,驴身上搭着一件包袱,静静拱手站在那里,笑面侯府众人。 老管家皱眉道:“你是何人?来管我侯府之事?” 那人朗声长笑:“我不过一个过路之人。见此处喧闹,看个热闹罢了。” 吴四水见这人为自己帮腔,又看他衣着,知道他该是官身,便拱手道:“这位郎君,不知怎么称呼?” 那人拱手还礼,道:“在下狄仁杰,草字怀英。” 侯非鱼一听见这个名字,顿时瞪圆了眼睛!几乎没叫出声来! 狄仁杰! 和包公、宋慈并列的超级大神探! 上辈子,侯非鱼得空在家闲着的时候,最爱刷的下饭剧就是少年包青天、大宋提刑官和神探狄仁杰。这是他心里的古代探案剧三大神作了。 于是立时便瞪着眼睛去看狄仁杰,却发现周遭之人听见这个名字毫无反应。兴奋地仔细看了狄仁杰的状态,这岁数,这衣服,才慢慢反应过来,只怕这时候的狄仁杰刚刚开始宦途,还远不是后世那个名震天下之人呢。 不管,那也是咱偶像! “狄仁杰狄仁杰——哈哈哈——”侯非鱼摆出傻子的气势,直接就冲下台阶,跳了过去,围着狄仁杰和毛驴转了三圈,然后失望地发现,除了眼睛亮一些之外,这个眼前的男人,只能勉强说是其貌不扬,还没自己这具傻子肉身帅气。 狄仁杰见这位小侯爷行为奇特,不由得面露疑惑:“这位小侯爷,怎么对我这般……” 一边的吴四水接口道:“这位怀英兄,你有所不知。小侯爷名为侯慕鱼,因年少之时受创,已经这般痴痴呆呆地十几年了。” 侯非鱼一听,果然这个吴四水啥都知道,那还在这里磨来磨去的,非要自己去跟着出现场? 狄仁杰闻言眉头一皱,冲着吴四水拱手沉声道:“吴县尉,你既知道这位小侯爷是这样的,怎么还让他与自己作证?他哪里有自证的能力可言?” 他这话说得众人都是一愣,本以为这人是站在吴四水一边的,没想到转眼又为小鱼儿说起话来。 侯非鱼倒是瞬间就明白过来,这狄仁杰怕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家里咋回事,只是路过此处看见热闹。又见那吴四水是公门中人,怕他畏惧侯府威势,不敢秉公办理,这才替吴四水出言相帮的。 结果没两句话,发现吴四水要带个傻子去现场,自证清白,这不是扯呢么?这才质问吴四水。 吴四水见这人转过头来又问自己,暗道一声不好,这人到底哪头的啊?咬不准这点,还是先摸摸底细吧:“这位怀英兄,在下见你一身官衣,却不知官居何处?” 狄仁杰微微一笑:“吴县尉好眼力。在下这是得到阎立本先生的推荐,就任并州都督府法曹一职,为正七品下官。赴任途中,路过此处。” 吴四水一听,好家伙!这人看着岁数不大,跟自己平级,但人家是得了上官阎立本的推荐! 那阎立本是什么人?太宗皇帝最喜欢的昭陵六骏是他所画!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是他所画!当今世上,画圣一般的大人物,更是当朝的工部尚书! 吴四水登时咽下了那一点点的反驳之心,眼珠一转,暗忖道:当下这个局面,以自己能力,怕是不好强行带小侯爷去那现场。若不带去,回头又无法向县令交待。 有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或者更好解决一些?又可给足了这个狄仁杰面子,将来也许能得些好处也说不定。 打定了主意,哈哈一笑,道:“怀英兄所言有理,怎可让小侯爷独自去那地方,也绝不能让他自证才是。” 拉着狄仁杰的手和傻子的手,来到侯府门前,又道:“诸位,这位乃是当朝工部尚书,阎立本阎尚书所举荐的,并州都督府法曹参军,狄怀英狄兄。” 众人听见“阎立本”之名,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这个狄怀英。不是狄仁杰有多牛,实在是阎立本之名响彻天下之故。 吴四水又道:“如今诸位也是看到了,这人证物证俱在,怕是小侯爷怎么也得自证清白才是。咱们都知道小侯爷不可能是那杀人的凶徒,所以只是循例走个过场。” 见侯府之人没有反对,便道:“若是夫人放心不下,便让府上再去两人陪着小侯爷,然后劳烦这位怀英兄也一起,做个见证,可好?” 狄仁杰看了吴四水一眼,心道你个滑头的县尉,好一招移祸江东。只是他的性子,见到这般事情,如何能放下不理,遂扭头冲着二房拱手道:“若是贵府同意,我倒是也可以随着走一趟。府上小侯爷似是很喜欢我,我也不好拒绝,便就做个旁证。若是那现场与小侯爷无关,我狄仁杰就此起誓,定将他安然带回侯府。” 二房低头沉吟,半晌无语。 她知道侯府不能受辱,却也不好硬扛唐律。见有外官为证,又肯让自己府上出人跟着,定是不会对小鱼儿有半分欺辱了。只是担心那四人之死,会不会扯到自己头上。 小娴儿此时已经看了那狄仁杰一会,觉得此人倒也有些堂堂正正之意,似是可以信任之人,便道:“那我要跟兄长一起。” 慕鑫也是一样的想法,道:“娘,让我跟妹妹一起去,再带上老管家、侯三他几个护院,就跟着看看,反正兄长定是清白的!怕他们作甚!娘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老管家也上前一步道:“二夫人放心,老汉跟着小侯爷去,定不叫有分毫错处。这小小的渭南县,还容不得有人栽赃咱们侯府呢。” 见众人皆是此意,二房也觉得没啥证据能扣到自己头上,便道:“老管家言之有理。既如此——”,冲着狄仁杰施了一礼,道:“便麻烦这位狄法曹做个见证,事后我侯府,必有重谢。” 又对众人道:“那烦请老管家带着侯三等人,看着小侯爷和两个孩子,路上别出了什么差错,让我无法和侯爷交待。” 最后对着吴四水道:“只要吴县尉秉公执法,我家小侯爷自然无恙归来。可若是这里面有什么不尽不实之处!” 将脸一沉,寒声道:“你渭南县衙,休想好过!便是上了大理寺和刑部、御史台,我家侯爷,也断不容你!” 【作者题外话】:狄仁杰,字怀英,今山西省太原市人。 其祖父狄孝绪,隋朝时任新丰县县长,太宗贞观年间任职行军总管、大将军、尚书左丞、散骑常侍、沣州刺史、汴州刺史、金紫光禄大夫等官职。 其父狄知逊,贞观年间任职夔州长史。 阎立本对狄仁杰评价非常高,向朝廷举荐狄仁杰,任职并州都督府法曹官职。 并州大都督府,设都督1人,从二品官;设长史1人,从三品官;设司马2人,从四品下官;设录事参军事2人,正七品上官;录事2人,从九品上官。 设功曹1人、仓曹2人、户曹2人、兵曹2人、法曹2人、士曹1人。这“六曹”参军事,为正七品下官,相当于现在副处级干部。 日常求票哈~~! 第四十九章:再向虎山行! 第四十九章:再向虎山行! 对于二房的表现,侯非鱼有点小惊讶。 傻子娘在的时候,二房总是摆出一副唯唯诺诺、小心谨慎的样子。软得很,仿佛抬不起头那种。 可如今面对外边的人,全然不同。行事处待人接物大方得体,说话间步步紧跟全无疏漏。小话儿扣得也到位:“吴县尉秉公执法,小侯爷无恙归来”。 这话里意思,但凡傻子有啥问题,指定都是你执法不公所致咯?可跟我家人没关系。 而且说的也硬气,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法司咱侯爷都不惧! 平素在家里那么软,难不成是被傻子娘种族血脉压制的结果? …… 没功夫多想。眼下看起来,自己是又要去一趟杀人现场了。一想到“杀人现场”这个词,心里一紧。毕竟旁边站着个狄仁杰啊,要是自己哪里表现得,像对那地方有些熟悉,或者是哪个细节漏了破绽,岂非大大的不妙? 侯非鱼突然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要只是这个吴县尉,他很相信自己能轻松过关。 可来个狄仁杰…… 说实话,有点发怵。 不光是因为电视剧演的狄仁杰有多牛,更是因为侯非鱼清楚地记得,在史书上,狄仁杰曾经只用了一年不到的时间,审判了积压和拖延未决的案件极多,涉案人数达一万七千余人!而且没有一起冤假错案! 绝对的断案大神! 面对这么个牛人,想一点破绽不漏? …… “系统!我暂时放弃身体控制权!” 果断让傻子出头! 系统:“收到。宿主暂时放弃载具控制权限,由载体意识接收,替换过程开始执行。” 那地方后半段跟绑匪接触的事情,傻子都没经历过,是纯天然反应!而且自己还可以暗中指挥傻子,料得能够好应对许多! 眼前一晃,傻子的意识浮了上来,左右看看,“二房,做啥呢?我想去玩——” 众人见傻子半天不出声,一说话就要去玩儿,面面相觑,只好当是傻子的正常反应。 吴四水拱手正色道:“请二夫人放心。有这位狄法曹作证,我吴四水也以这官帽相保,绝不会有任何不实之处,也绝容不得半分冤情发生在小侯爷身上。” 至此,二房才允了傻子跟着吴县尉,去那现场勘察应答。 吴四水与几个衙役带队,狄仁杰将那毛驴寄存在侯府,跟着傻子兄妹三人一起,乘了侯府马车。后边管家护院一行人等骑马跟着,又来到那林间路口处。 弃了车马,步行上去,傻子只管高兴不已,觉得换了个地方,和弟弟妹妹一起来玩,开心得很。 侯非鱼注意到,狄仁杰一路之上,其实一直在观察傻子的言行举止,又和弟弟妹妹聊了傻子的诸般过往,这才暂时认定了傻子不是装傻。 到了那废宅正门,已经有衙役守在那里。吴四水让跟着他的几个衙役散开,防止闲人靠近,便回头看着傻子有何反应。 傻子上前,看看开着的大门和里面的屋子,愣头愣脑道:“这地方我好像来过。”抬头看看天,又回头去看狄仁杰,道:“是不是和你一起来的啊?” 狄仁杰走上前来,呵呵笑道:“小侯爷,你可记得什么?这地方你以前来过么?” 傻子摇摇脑袋,“小鱼儿不记得了。不是和你来的,他比你难看。” 见傻子似乎有点印象,众人都聚拢过来。 吴四水也问到:“小侯爷说的难看,是什么样子啊?” 傻子摇摇头,再不言语,奔着院子就进去。他自己也搞不太清,似乎对这里有点印象,又似乎没有。摇头晃脑的,就想推门进那屋子,却被门口的衙差拦了下来。 傻子也不恼,挠挠头,自去一边墙角蹲下看蚂蚁,再不搭理别人了。 慕鑫与小娴儿、老管家一起进了院子,其他人被留在门外。吴四水见傻子这般,知道着急不得,便拉着狄仁杰,给众人介绍了现场状况。 又带着他们转身出了院子,右转贴着院墙,绕过大树小树杂草丛生的地方,去看那埋尸之地。 趁着没人在傻子身边,侯非鱼赶忙呼唤肉身:“小鱼儿——” “哈,神仙!”傻子猛地站起身来,四处乱看。 “别看了,我在你身上,别人看不见我哈。”侯非鱼赶紧叫住傻子。 “神仙教小鱼儿变戏法啊?”傻子还记得这个事儿,上次他在爹娘面前大大的露了脸,这可能是傻子几年里最开心的事情。 “……”侯非鱼想了想,还有啥戏法可以糊弄傻子没有。 倒是想起来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有那道具。不管了,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再说。 “只要小鱼儿听话,齐天大仙就再教你一个戏法!” “好啊好啊,那小鱼儿听话!”傻子拍着巴掌大声叫了起来。 “嘘——”侯非鱼赶忙让傻子静下来,别引起那些衙差的注意。 “等下我让你做什么,说什么,你就照着去做去说,行不行啊?只要你做好了,那回家我教你变个特别神奇的戏法!” “好——小鱼儿听神仙的!”傻子一手攥起拳头,一手捂在自己嘴上,瞪圆了眼睛,小声道。 这就行了!侯非鱼这才定下心来。 想了一下,告诉傻子继续看蚂蚁玩儿,等着他们回来就行。傻子便专心去看蚂蚁了。这山里的蚂蚁比村里的大多了,新鲜的蚂蚁窝一排几个,蚂蚁们爬进爬出,又黑又亮的,倒是很吸引傻子。 一会的功夫,吴四水和狄仁杰带着弟弟妹妹转了回来。 两个小家伙第一次见到死人,脸色苍白,嘴唇轻抖,一时间都有些恍惚。小娴儿更是不停用小手轻抚自己心口,似有几分不适之状。 狄仁杰得了吴四水的允许,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回到屋中反复看了又看,皱着眉头,心下称奇。只觉得此间有许多不合理之处。 他来到傻子身边,让傻子站起身来,高举双手,回首又看了围墙,点点头。转身回了众人身边。 狄仁杰道:“吴县尉,这现场看得差不多了,不知你有何想法啊?” 吴四水看看狄仁杰,又看看慕鑫两个孩子,笑道:“想法倒是有一些。我且说说,你们也看看有何遗漏之处。” 见众人点头,吴四水便道:“首先,若是那报案之人王十三所言非虚,以小侯爷的身份,平白无故和那四个死者来这里作甚?” “其次,刚我们看了那四具尸体,身上确有刀伤。依照刀口来看,像是一样的刀,或者就是一把刀,如今未见凶器,倒也不好下定论。可纵然他们是被刀所杀,以小侯爷的能力,便是有刀在手,怎么会是这四个人的敌手?” “小侯爷如今看来,身上全无伤痕,完全不是与人打斗之后的样子。若无打斗,怎么杀得那四个人?” “最后一点,就是这些人身上全无财物,当是被人搜走了的。可现场偏偏留下了小侯爷的玉佩。岂不是怪哉?” 这几处疑点非常明显,众人皆点头称是。 吴四水冲俩孩子一脸歉意地拱拱手,道:“我也知晓小侯爷痴傻之事,所以绝不信他下手杀人。只是刚才小侯爷说,‘不是和你来的,他比你难看——’。” 狄仁杰笑了笑,道:“可见小侯爷还是可能来过的。” 吴四水点点头道:“确实如此。” 慕鑫和娴儿对视一眼,也没否认这种说法。 “所以,”吴四水走到傻子身边,也蹲了下来,看着傻子道:“小侯爷,还得麻烦你仔细回想一下,你到底来没来过,和什么人一起来的。” 【作者题外话】:狄仁杰的出场,对本书来说,应该算是一个点。 这一年他岁数不大,但是已经开始崭露头角。 历史上,在后来反武、扶唐的过程里,狄仁杰是起了非常大的作用的。 至于断案,我会尽力,不可以让这种历史名人丢人。 第五十章:狄仁杰出手断案!(一) 第五十章:狄仁杰出手断案!(一) 傻子被吴四水打断了观察蚂蚁的过程,扭头看看吴四水:“你也一起看啊?” 侯非鱼想了半天怎么办,见人已过来,告诉傻子:“去找那个狄仁杰,跟他说,有个马脸比他还长!” 傻子一听神仙说话,马上站起来,跑到狄仁杰身边,大声道:“有个马脸,比——比他还长!” 狄仁杰听见这话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傻子说的是比自己还长。暗想着刚才所见的尸体,倒是有一个确实脸长的,便道: “吴县尉,刚那死者之中,倒是真有一个马脸之人。就是脸上有疤那个。” “不错!怀英兄说的是,确实有那么个人。”吴四水跟了过来,“莫非小侯爷说的就是他?” 二人目光相对,吴四水道:“怀英兄,我看那埋尸之地,不似杀人的第一现场。” 狄仁杰点头道:“不错,那再明显不过,只是挖了个坑,将四个死者草草掩埋而已。既非杀人现场,不妨将尸体抬入这院中,我等也好细看看,兼且——” “让小侯爷认尸!”二人异口同声道。 于是吴四水命一群衙役,去把那四具尸体抬入院中,领着傻子来看。 傻子倒是不怕尸体,上前看了两眼,一边嘟囔着“臭死了臭死了,难看难看”,一边直接指着马脸那个匪首道:“这个脸长——”。 随即,似乎是因为面前的尸体触发了记忆,没用侯非鱼提醒,傻子也开始回想起来被绑之事,指了那个捆绳子的,又大声道:“这个人,绳子,绑小鱼儿!” 众人闻言,登时明白,小侯爷确实和这些人一起来过了。 傻子见他们都看着自己,又指了马脸匪首道:“这个脸长——” 慕鑫与小娴儿走上前去,拉着傻子的手站到一边,小娴儿轻声道:“兄长真的来过这里?” 傻子连连点头:“弟弟你怎么知道的?我真的来过啊——” 慕鑫闻言惊疑不已,叹了口气,再没说话。 狄仁杰见尸体一字摆开,便上前再度观察起来。又从怀中取出一副手套带上,伸手在那些尸体上从头到脚,反复摸索,又按了数次,扒着那些伤口看了一会,摇摇头。 扭头看了一眼吴四水,站起身来,道: “吴县尉,此事疑点甚多。” 吴四水:“怀英兄但言无妨。” 狄仁杰:“仵作可验过伤了?” 吴四水摇摇头:“怀英兄有所不知,我渭南县的仵作只有师徒二人,那老师傅病重已极,怕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徒弟在他床前伺候,实在不得离开……故此只是我等刚才看过尸体,并未出具尸检之报告。” 狄仁杰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吴县尉,我倒是于此道有些涉猎,刚细细看过尸身,此刻有些想法。” 吴四水:“怀英兄请讲。” 狄仁杰指着那匪首道:“此人之死,甚是怪异。我刚摸了他的骨头,颈部有明显的断裂之状,且脖颈与胸前,多有树枝状红色斑纹……吴县尉可再看一看,他肩肋侧腹,或是股沟与腋窝等处,是否还有这般红色纹路。若有的话,通常来讲,此乃是雷亟之态。” 吴四水闻言一惊,过去翻看那尸体,果然在几处发现了红纹,便道:“怀英兄见识博远,确实如你所言,真有这雷亟之纹路。” 狄仁杰:“吴县尉再看他头顶之上,一则是颅骨顶端附近是否有受创,一则是头发可有灼烧之状?” 吴四水又在那三角眼头顶连摸带看,确实找到了狄仁杰所说的,头顶有创痕,发丝略呈烧焦卷曲,不由大为敬佩:“怀英兄所言分毫不差,还真是有这些创伤在!” 狄仁杰点点头,又道:“似此当可断定,此人多半生前遭过雷击。” 侯非鱼一边听见,不由暗赞,真是好厉害的狄仁杰!当日三角眼挨着自己最近,被雷劈得最惨!他那些伤,狄仁杰一点没落下,统统找了出来啊! 慕鑫的性子活泛,好奇心又重,见这两人验伤,觉得颇为新鲜有趣,凑了过来,站在狄仁杰身边问到:“狄先生怎么知道他是生前遭雷击,而不是死后呢?” 狄仁杰微微一笑:“这个其实不难。” 他一手指天道:“打雷之时,雷从天上来,人若站立,自然先劈头顶。那雷霆万钧之势,就如同铁锤击打,颅脑常有损伤。再者,人活着,气血流动,被雷亟之,才会有那树枝状纹路留存许久。” 又道:“若是已死之人,倒在地上,一则雷亟未必在脑,二则血脉沉降,便往往不会有这多处从上到下的雷击纹路留下。故此我说,此人多半生前站立之时,便遭到了天雷之击。” 慕鑫与那吴四水闻言皆是连连点头,小娴儿也是一副若有所思之状。独独傻子在那站着听他们说话,很是无聊。打了个呵欠,开始四处乱看。 狄仁杰又道:“这死者身上之刀伤,也并非生前所中,更像是死后方才做上去的。” 吴四水闻言一愣,又去看那尸体。慕鑫这小子竟然也跑过去跟着凑热闹,完全没了刚才第一次见到尸体时候的紧张不适之状。引得吴四水不停看他,心中暗暗称奇。 就连小娴儿,原地踮着小脚,也抻着脑袋往那边看去。 狄仁杰走上前,指着那匪首腹部的刀口,继续说道: “两个原因,一是单纯的伤口状态,二是四人刀伤的所在位置。” “这刀伤从角度来说,虽是正面捅入,足以致人死亡。但是细看那刀口处,没有活人中刀才有的反应,从头到尾,都是一样的状态。一般只有人死之后,才会如此。” 慕鑫盯着那伤口,皱着眉头问到:“狄先生所说的‘活人中刀的反应’,是什么意思啊?” 狄仁杰缓缓道:“活人中刀,随着凶器拔出,刀口会有大量血液跟着喷出,往往随着时间推移,那创口内外,体表破口附近,会有块状凝血,或是皮下血凝肿起。若是这人重伤,并未马上死亡,伤口表面往往还有红肿发炎的形态。” “而死后再伤,则完全不同。伤口内外基本一致,也不会有刚才所说的那些,活着的人才有的反应。你们看看,可是如此?” 狄仁杰指着尸体道:“而且,诸位想过没有,死者所中刀伤,都是从正面而来,刺入腹中。除此之外,并无别的外伤。要何种情况之下,才会有这种多人受伤却能位置一致的创口?” “通常状态,四人一起,一人被捅,其他人往往做鸟兽散,乱跑一气,那伤人者追击过去,被追之人往往会身后中刀。” “又或者,面对持刀之人,他们奋起反击。那般混乱场面,又怎么可能,会是这般一致的腹部中刀?其他一道划伤都没有?除非那被制住的,不是小侯爷,而是他们四个!依常理,这恐怕不对了。” “所以,狄某说他们,都是死后被做上去的伤口。” 众人皆道不错,该是这个道理。 此时又去细看那伤口,果然更像是死后做上去的。 狄仁杰又道:“外边的土坑绝非杀人的第一现场,因为这四人身上都有刀伤,但是那土坑附近却没有大量喷溅的血液痕迹。我刚刚在这院内和屋内各处都查看过了,也没有找到这种血迹。” “吴县尉,不知你可曾发现这附近其他的地方有何可疑之处啊?” 吴四水见问,道:“怀英兄所言甚是。我初来之时,也判断那埋人处不是杀人地方,所以让手下弟兄们在这附近细细找过,并未发现其它痕迹。” 狄仁杰双目微垂,沉吟道:“若是这样,便更怪了。” “此事疑点甚多。除却吴县尉所说三点,另有几件事难以明白。” “一则死因难明——目前只有一个马脸之人可以断定是雷亟致死。剩下三人虽有些体貌特征可为佐证,却难下定论。且尸斑已经混乱,难以作为佐证。不做细细的尸检,实在难以断言因何致死。” “二则难以确认死亡的第一现场。不知这些人是否死于此处。” “三则,埋人之处,也有些奇怪!为何偏偏要埋到墙外那里?” “四则这些人若真是死后再做上刀伤,是何缘由?又是何目的?” 【作者题外话】:雷电可以通过多种途径导致人体发生电休克: 1放出的电流直接通过人体,电流强度可高达30ka,作用时间可长达1s,必然造成死亡; 2闪电在一定范围内分散落地,电流强度减至100a,作用时间缩短为0.5μs。此种电流间接损伤机体,可能引起死亡; 3闪电通过人体附近的金属物体,所产生的感应电流也可引起电休克,但多数人可以存活; 4空中放电时,如身体接触或在电弧范围内,虽身居室内也可发生雷击休克。 5在雷击范围内,分散的电流由一足到另一足也可引起休克,但这种电流通路不至于引起身体的严重损伤。 闪电电弧可使大气温度骤增,导致爆炸性膨胀,所产生的冲击波摧毁性强,可使固体物碎裂,可将人体抛掷若干米远处,致机体遭受机械性损伤。 雷击造成的体表征象常有雷击纹、雷电烧伤、衣物损坏和金属物品磁化。内部病变与窒息征象相似,表现为各器官充血,浆膜下点状出血,血液流动不凝。如雷电击中头部可导致颅骨骨折,蛛网膜出血,脑组织弥漫性点状出血。 所以,日常求金银铜铁锡的票~~!哈哈 第五十一章:狄仁杰出手断案!(二) 第五十一章:狄仁杰出手断案!(二) “诸位请随我来看。” 狄仁杰领着众人,进了屋子,指着地上,那四个绑匪烤饼子时候生火留下的火堆:“地面之上,没有打扫的痕迹,又无血污痕迹。这里一堆灰烬,也是完整未动。” 又道:“这屋中陈设,诸位请看,也没有被撞击导致移动的痕迹。” 命衙役搬开了墙边的床,细看那床脚在地面的压痕与四周灰迹,确实是没有移动过的迹象。 然后让四名衙役抽出刀来,站在屋子中间,看了看需要多大的空间才得施展。 “诸位,就观察到的情况来看,可以推断,这室内,不曾发生过大规模的打斗。” 众人点头,吴四水连连称是道:“怀英兄真是细致,这几处连到一起,自然可以说明,这些人不是被杀死在这屋中的了?” “不错,这四人多半不是死于此处。” 狄仁杰补充道:“还有一点,那马脸之人,头上挨了雷亟。这房顶又没有破损漏洞,他自然是在外面受创。将此间不曾发生过打斗的状况合在一起,我们可以断定,至少,那马脸之人,绝不是死在此处。” “而这屋子之内,极大可能,并不是死亡的第一现场。” 众人跟着狄仁杰一同出了屋子,又来到院中陈尸之处。 “先生,我有问题。” 慕鑫抢先问到:“狄先生说那埋人之处奇怪,不知是何意?” 狄仁杰笑道:“这荒宅之外,树高林密,杂草丛生,我们刚才从正面绕墙过去,看那埋尸之地,没有道路,颇为难行不便。” 指着地上的尸体道:“既然埋人处和屋子之内都不是第一杀人现场,那四具尸体是从哪里搬运,又是怎样搬运过去的?” 众人闻言,不由得都向那尸体看去。又齐齐看向那西墙。山墙高出一人许多,砖石垒就。而接近山墙中间的位置,墙外侧数尺之地,便是埋尸所在。 吴四水最先反应过来,看了看正门,又看了看那山墙道:“怀英兄说得有理!这四个死者,体重都是不轻,若是小侯爷一个人,从门口扛出去,再转到那墙外埋人之处,甚是不便!” 狄仁杰笑道:“正是如此。吴县尉,我们来做个现场的还原如何?” 吴四水道:“不知怀英兄打算怎么还原?” 狄仁杰:“我们请吴县尉手下的兄弟,挑身形与这些死者相近的,扮演一下尸体。然后请哪位力气大的弟兄,试一下,能不能一个人将之从这院内,不管肩扛还是如何,运到那埋尸之所。” 吴四水点点头,在门外挑了几个身高不同的衙役进来,命其中一个身材最高、力气最大的陈大,自院中扛起另外一个衙役蒋三,向外便走。 众人随即跟上,侯慕鱼被小娴拉着,也便施施然跟着一起。 看这陈大出了院门,转头向西,没走几步,便有大树拦着,地上又有斜坡杂草,陈三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不便,一手去扶着树,一手还要把着被扛的蒋三,再走两步,脚下一滑,一下子便把那蒋三扔了出去。 蒋三“哎哎”叫着,顺着山坡滚了几圈,撞到一棵树上才停了下来,扶着大树站起来,好在没有什么损伤。 陈大咧着嘴大声道:“对不住啊,蒋三兄弟没事吧?” 蒋三摇摇头,薅着地上的杂草借力,几大步走回来,“没事儿,再来!” 陈大道:“好嘞,这回我小心点。”说着又把蒋三扛在肩上,脚下一呲一滑地,努力向埋尸处走。 没走得两步,身形又晃,这回他机灵了,直接倾身把蒋三放下,扭头冲众人道:“不行,斜坡扛不住,不太趁手,我换个姿势。” 于是陈大又从蒋三两臂之下,将自己两只胳膊伸过去,在蒋三胸前两手扣死,环抱于他。 改肩扛为拖行以后,貌似好了一些。注意脚下草丛和坡地,一步一挪,这才“吭哧吭哧”的,勉强把蒋三拖行到那埋尸之地。 二人到了那坑边,陈大放开蒋三,起身喘了会儿气,在腰上揉了半天道:“这倒是能弄过来了,就是费劲!” 蒋三站在一边,一个劲的揉自己小腿。这拖行比扛着难受多了,两肋生疼,屁股和腿磨够呛。 众人见以陈大的身型气力,运一具“尸体”过来都如此费力,各自摇头,沉思不语。 狄仁杰见众人不语,笑道:“这位蒋三兄弟,你转过身来给大家看看。刚才你被拖行这段,可是狠狠磨了下身的吧。” 蒋三闻言,转身冲着大伙道:“这位先生,我这屁股和小腿哟,还真是疼,肋下也疼!” 狄仁杰让大伙儿上前,仔细去看蒋三,注意看他身后,是否有拖行留下的痕迹。衣、裤,尤其是小腿到鞋子根部的划痕,或者是因为草叶、枝条类的磨损,抹在衣裤上,留下的绿色汁水痕迹。 众人看看拖行过来的地面,又想了想,确实应该如此。于是仔细观瞧,果然在蒋三身后,细看之下,有不少磨损之处和草汁印记。 “诸位也见到了,这一段之上,坡路难行,想单独扛着一个成年男子的尸首,走到这里,未免太也不便”,狄仁杰缓缓道。 众人都是点头称是,那陈大皱着眉头:“这位先生,俺陈大的力气绝对不算小了,扛蒋三兄弟一个到这里都有些费劲,弄四个过来,怕是且得折腾好半天了。” 狄仁杰点点头:“而且需要注意的是,死者扛起来,比生人要重上许多。若真是换了那尸首,陈大兄弟,怕是更得多出几分力气才行。” “我们再回去看看那些尸体。” 说着,狄仁杰又带领众人回了院子中间,命人将四具尸体翻了过来,“诸位再细看看,这几具尸体上,可有刚才所见的拖行痕迹?” 吴四水蹲在那里,一个一个尸体仔细看过去。慕鑫大着胆子,也凑到那尸首边上细细查找。就连小娴儿也慢慢走到狄仁杰旁边,抻着头去看。只有侯慕鱼愈发无聊,想着神仙怎么不跟自己说话了。 “狄先生,为何只看身后,身前怎么不看拖行痕迹?”慕鑫忽然问道。 吴四水一听,笑了起来:“二少爷有所不知,这几具尸体,若是被拖着,只能是后边着地。你想想看,若是尸体正面朝下,那要怎么个姿势才能拖行呢?再以手穿两肋之下,便不行了。若说抓头或者是后背拖行,那都是极难的,而且痕迹会很明显。” “倘若夹着两条腿来拖的话,不论哪面朝上,后脑或是面部,都很容易划伤。咱们看这几具尸体,正面头脸完好,不曾有划伤痕迹;后脑发束不乱,也没刮开啊。而且,这么拖行会导致血液在地上留下痕迹,一般的凶徒都不会这么做的。” 慕鑫想着陈大拖尸体的样子,抬起自己胳膊,在空中比划几次,挠挠脑袋嘿嘿一笑:“倒也是,只好拉着上半身倒着走。拖腿的话,死人正面朝下,脸就坏了;后背朝下,脑袋头发也就散乱了,都跟尸首不符。吴县尉说的在理。” 吴四水拱拱手:“多谢二少爷夸赞。我这也是办案多年才有的心得。二少爷能这么快想清楚其中关窍,不愧是县里最年轻的‘生徒’,当得起‘少年聪慧、年轻有为’!” 慕鑫笑着摆摆手,“吴县尉莫夸我了,我倒还想跟你们学学呢。” 众人察看一番,四具尸体,只有那狗腿子身上,稍微有些划痕与草汁留下的痕迹,其他三具,竟是没有找到一丝拖行痕迹,不由得都疑惑起来。 狄仁杰待他们都看过了尸身背面,道:“既无拖行痕迹,那尸体是怎么运到那里?” “会不会是从院子里直接扔到墙外面?”小娴儿指着那西山墙道:“能不能扛起来,从那里扔过去,然后在外面一起埋的?” 狄仁杰微微一笑,点点头道:“娴儿姑娘说的有理。” 扭头冲着吴四水笑道:“还得请吴县尉,麻烦兄弟们试试看了。” “陈大,你来看看,能不能把我从墙上扛过去?”吴四水大喊一声,先站到那西山墙中间位置等着。 陈大过来,见吴四水点头示意,便把他一把扛起,靠去墙边,试了几次,高度差着太多,完全不行。 又把吴县尉放下来,这次从小腿抱起,先把那吴四水的身子靠近墙头,然后做了一个向上举腿的示意。可惜不论再是用力,也还差着一大块,无法把吴四水从墙上翻过去。 大伙这才确认了,一个人,绝不能把这尸体弄出墙外。 不待吴四水下来,狄仁杰拱了拱手,道:“烦请吴县尉且看看,那墙头,可留有什么绳索滑动之类的痕迹?” 【作者题外话】:对于狄仁杰的描述,我尽量去保证,不让他水平稍微落下一分一毫。 再次强调,尊重古人,不让古人降智,是我对自己最基本的要求。 狄仁杰这种能和武则天掰腕子,玩儿权谋的人,绝对不会是个简单人物。虽然民间多以他断案之事闻名,但是在政治上,这个人的战略判断能力要远远超乎一般人的想象了。 第五十二章:狄仁杰出手断案!(三) 第五十二章:狄仁杰出手断案!(三) 吴四水闻言一愣,道:“怀英兄当真是心细如发,我倒真是没想到这些。” 抻头看了看墙头,并没有什么印记,然后双手用力扒住,踩着陈大肩膀,翻身骑坐了上去。前后又都仔细看了看,“都是陈年老土,实是不曾有什么新的痕迹。” 又道:“我坐这里,外边正对着埋尸之所在。” 狄仁杰点点头,“吴县尉诸事亲力亲为,我等楷模。” 那吴四水摆手笑道:“都是应该的,不值一提。”说着一片腿,自墙上跳了下来。 狄仁杰看了看墙头位置,道:“既然一个人不能把这尸体掀出墙外——”回头看了一眼院子中间,道:“这三具尸体,又没有拖动的痕迹,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吴四水皱眉问道:“什么可能?” “处理尸体的,并非一个人!” “我们假定,第一具尸体是如陈大一般,从前门扛出去,然后拖到了那埋尸之地,搬运之人,一定会发现如此十分不便。那么他回来以后,多半不会再用这种方式。” “这也就是四名死者中,只有一人身上有划痕和草汁染色,而其他人都没有的原因。” “因为尸体搬动不易,从死者所在,到埋尸之处,凶徒必定会选择最短路线,而不是带着尸体去绕圈子、或者是画着斜线去走。” “于是凶徒便会如同小娴儿姑娘一样想法,看看墙头,试一下,能不能把尸体从那里掀出去。” “而这,我们也验证过了,一个人,是做不到的。” “那么,剩下三个没有磨损痕迹的尸体是怎么运到墙外的呢?两种可能,一是两个人抬着过去。” 说到此处,吴四水点点头,“刚才兄弟们就是两人一组,把尸体抬回来的,这就轻松许多了。” 狄仁杰道:“正是如此。第二种可能,两个人合力,一人下面举起、一人在墙头拉动,然后从墙上拽过去。不过既然墙头都是以前的尘土痕迹,应该不是这种办法。” 狄仁杰又环视这院子一圈,在场间细细看了那地面,是否有修复痕迹。只是时间过去几日,又是下过雨的,实在是难以辨别了。 正色拱手道:“吴县尉,此案案情着实有些复杂,非同寻常。我想还是得让那报案之人过来,一起做个对峙核实才成。” 说着,征得了吴四水的同意,请老管家叫了下人进来,做起安排: “另外,有以下几件事情,还得麻烦这位管家,和你带着的人,跟吴县尉手下兄弟一起,分别去办。” 老管家闻言道:“只要是能证明小侯爷清白,我等都听这位狄法曹的安排便是。” 于是狄仁杰命侯三与一名衙役一起,去打听五日之前,小侯爷的行动轨迹,何时离开的侯府,什么人见过,在哪里见过,又是几时回的侯府,务必要问得清清楚楚。 再看看哪里还有采药之人,最好一并请来,与那报案的王十三所说之事互相印证。 又派侯四和一名衙役,去那告案的采药人所居住的王家庄子,将他具体的住址、平常都做些什么、平时的起居时间,还有五日前何时出家门、到这里的路程远近和大概用时,都仔细核对一遍。 又请老管家和衙役一起,去那县衙,一则是让报案之人过来现场,二则是询问死者身份是否有了分晓。这雷亟而死的刀疤马脸,形容丑陋,气质凶悍,不似良人,看看有没有什么通缉之类的可以查到。 于是几组人,各自乘车骑马,速速出发。 待他们走后,场间便只剩下狄仁杰、吴四水,与侯慕鱼兄妹三人。 侯慕鱼早已经呵欠连天,只是惦记着神仙的戏法,在没得到神仙的指令之前,勉强跟着大伙儿。 慕鑫和小娴儿倒是第一次见这般场面,都觉得很是新鲜。众人走后,他俩竟磨磨蹭蹭的,又跑去看那几具尸体了。 这边厢,狄仁杰与吴四水又说起了案情。 “吴县尉,此案多有不寻常之处,那四名死者,死因固然难明,我更疑惑的是,为什么在他们死后,要再捅刀。这刀伤与死亡时间之间,似乎还隔着一些时候。” “怀英兄说的是。这确实奇怪得很。还有一事,吴某想问,那马脸之人糟了雷亟,另外三人是否也是雷击而死?” “依狄某看,不能排除这种可能。若这四人皆是雷亟而死,那为何有人又来补刀?还埋在墙外那般隐秘之处?这荒山废宅,若不是那采药人雨后偶然发现,只怕十年八年,也未必会有人知晓。到时候多半会变成一宗悬案了。” “怀英兄说的是啊……若真是数年之后再被发现,怕再无破案可能。” 吴四水看看尸体,又看看院门之外,叹口气道:“其实若非怀英兄在,单凭吴某,怕也很难破了这案子。只能是核实了以后,上报京兆府和大理寺了。” 狄仁杰摇摇头:“吴县尉过谦了,你能去那侯府,请小侯爷过来现场,已是非常不易。唤作一般县尉,怕不会去惹这麻烦,干脆直接上报了事。且吴县尉办案之中,事事在前,态度恭谨细致。狄某认为,可说得上是一名好县尉了。” 吴四水摇摇头,叹了口气:“好县尉不敢当,吴某只是想啊,我既然穿了官衣,吃上了这碗饭,总得对得起朝廷俸禄,对得起治下这一片百姓,否则良心难安。只是能力有限,唯有尽心尽力而已。” 狄仁杰微微一笑:“狄某倒是觉得,这天下事,不过是事在人为。最难处,反在这‘尽心’二字之上。若我大唐官吏,皆是如吴县尉一般,凡事都讲个尽心尽力,那盛世之景象,当不远矣!” 吴四水闻言连连摆手:“怀英兄言重了、言重了!我吴四水只是小小一个渭南县尉,可不敢当怀英兄如此之言啊——” 正说着,慕鑫和小娴儿拉着侯慕鱼走了过来。小娴儿道: “吴县尉,依你们刚才的勘查,我兄长的嫌疑应该没有了吧?” 吴四水见问,连忙答道:“三小姐,其实我早就知道小侯爷绝非杀人凶手。只是那报案之人说得清楚,场间又发现了那玉佩为证。小侯爷作为相关人员的到场,我也只是按唐律不得不为之。” 说着转头去问侯慕鱼:“小侯爷,你看了这一会儿,有没有想起来什么啊?” 侯慕鱼两眼看天,噘着嘴想了想,还没说话,侯非鱼就告诉他:“小鱼儿,告诉这个县尉,说他们绑你来着,说要钱,两千两银子!” “哈,知道了!”侯慕鱼等了好半天了,神仙终于又说话了,给他高兴的。 “说,他们绑小鱼儿,要钱!两、两千两!”侯慕鱼大声道。 众人一听,都是脸色一变。 吴四水连忙问道:“小侯爷说的是他们绑架了你?要两千两银钱?”见侯慕鱼连连点头,急急问道:“小侯爷还记起来什么?” 侯慕鱼挠挠肚子,左右看看,就只管等着神仙的指令。 “小鱼儿,告诉他们那天下雨打雷来着!”侯非鱼不知道这尸体的处理跟李二狗究竟有没有关系。他也想不明白,若是李二狗处理的,完全没必要在那尸体上再捅一刀,直接埋了就完事儿呗,难道也是掩人耳目用的? 什么都不知道,只好先往意外之事上,引一引。 【作者题外话】:日常求票哈~收藏,评论,金银票票,我不贪心,啥都是好的~哈哈~ 第五十三章:狄仁杰出手断案!(四) 第五十三章:狄仁杰出手断案!(四) “下雨来着!”侯慕鱼此刻见老神仙一直在跟自己说话,高兴得不行,拍起了手,又哈哈笑着道:“下雨还打雷!” 说着一指地上躺着的尸体之中,当日负责捆绑绳子的那个:“绑我,神仙打雷劈他!还有他们!” 此言一出,连侯非鱼在内,所有人都是一惊! 侯非鱼本来想的是让傻子说下雨之事,引导狄仁杰去断定这些人死于雷击。于是变成一场意外事故,起码可以遮掩自己在这事件中的存在。至于刀伤,只要跟自己无关,狄仁杰怕是也未必能查到李二狗头上去。 可傻子自己发挥这一嘴,实在太出乎意料!不由得一下子紧张起来。 狄仁杰与吴县尉对视一眼,二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异之色。 “哥哥,你说的什么?”小娴儿倒是先问起来:“你说他们绑架你,然后都被雷劈死了?” “对啊,打雷,打大雷,我看见的啊!他们‘哄——’,飞了!”侯慕鱼连说带比划,两只胳膊向外一展,画了个大大的圈子:“都飞了!” 慕鑫拉过侯慕鱼一条胳膊,急急插嘴道:“兄长是说他们都是被雷击而死的?” “啊——打雷,都飞了,弟弟,啥是死?”侯慕鱼瞪圆了眼睛,问道。 “就是、就是……”慕鑫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便又问道:“兄长是亲眼看到的?” 不等侯慕鱼回答,吴县尉也问了起来:“小侯爷可是亲眼看到,他们四个是被雷击中飞出去了?是在哪里看到的?” “就在这里。”侯慕鱼见都问他问题,一时间不知答哪个好,只好挑着还能记住的最后一个问题,指着院子中间答道。 “怀英兄!”吴县尉闻言大喜,扭头去看狄仁杰:“这四个真是死于雷击!” 狄仁杰笑着点点头:“果然如此。”随即上前一步,拉着侯慕鱼道:“小侯爷,你还想起来什么啊?” 侯慕鱼刚想答话,侯非鱼急忙拦住:“小鱼儿,先别说了,就说这些,别的都忘了。”他实在担心,傻子这么说下去,会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只好先阻止为上。 “啊,别的都忘了!”傻子听话得很,说忘就忘。 狄仁杰见傻子突地戛然而止,一愣神,仔细看看傻子,见他神色自若,实在不好下判断。不由苦笑一声:“小侯爷还真是……狄某最后问一遍,小侯爷是亲眼看见他们被雷劈了的么?” 侯慕鱼愣头愣脑点点头:“是小鱼儿亲眼看见的啊,别的我忘了!” 慕鑫与小娴儿这会儿抢上前来,各自抢过侯慕鱼一只手,开始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可是傻子偏记住神仙说的“别的都忘了”,只是翻来覆去的说“小鱼儿忘了啊,都忘了……” 狄仁杰与吴四水在旁边细细观瞧,见兄妹二人再也没问出来什么,摇了摇头,到一边低语起来。 “怀英兄,我看小侯爷神态不似作伪,这几个怕真的是被雷击而亡。” “若以这几具尸体状态来看,确实很像。” 狄仁杰又摇摇头:“小侯爷说他们绑架了他,我也觉得有这种可能。可是就算如此,还有诸般疑点。” 吴四水也觉得这案子后边,还是很不通顺,便道:“确实如此。就算这四个倒霉,被雷击杀,后边也甚是不清不楚。怀英兄请接着说。” 狄仁杰看了一眼一边仍在说个不停的兄妹三人,道:“这一则,死者真是绑架之人的话,绳子、凶器之类,都没见到,哪里去了?” “那屋中有一团灰烬,想是因为下雨湿冷,他们在那里烤火。可这生火之物,也未曾见。眼下,这现场之中,他们几个手里空空如也,却是如何把小侯爷绑到这里?” “二则,小侯爷作为肉票,怎么亲眼看见他们被雷劈的?小侯爷说这四人在院子中间被劈,当时他却是身在何处?” 其实刚才那吴四水问的,原本“是在哪里看到的”,这侯慕鱼回答的,便是自己在那场子中间,看见这四人被雷击飞。只是此事实在匪夷所思,众人一时间哪里想得到,只当他说的是,看见这些绑匪在院中被击中而已。 “若是在院子里,那四个都被雷击中,小侯爷如何安然无恙?按常理,绑匪该不会让小侯爷离自己太远才对。” “若是在屋子里——” 狄仁杰指着屋子道:“吴县尉,那屋子之中,能看见这院子中间的位置,床是不行的。” 吴四水想想那床的摆放之处,点了点头。 “剩下的位置,只有在窗边而已。刚才我们在屋里也看过了,那窗户明明是许久未曾被人推开过。想看见外面,便只好从窗户破孔中向外窥视。” “当时这四个绑匪都在院子中间,那小侯爷是有人看守还是无人看守?” “若是无人看守,自当是把小侯爷牢牢捆缚。那屋中只有一张床可以将人固定,想来不会把小侯爷捆在窗边才对。可这四人都被劈死了,那小侯爷又是如何脱困?” “于是我们只好假定,这绑匪另有人在。小侯爷才会在被看守的状态下,从窗户向外望去。” “那四人被雷劈而死,只怕场面甚是激烈。是不是屋中之人见了,大惊之下,见事不成,干脆处理尸体,然后放了小侯爷回去?否则小侯爷要怎生脱困?可即便如此,剩下这些绑匪,又有何必要,非得在这尸体上挨个捅上一刀?就只是为了混淆视听、掩人耳目的么?” “这诸般不合理之处,此刻想来,都还没有答案呢。” 狄仁杰每问一句,吴四水都是心里一惊。这些细节,他从未考虑过。只觉狄仁杰所问之事,每一点都出人意表,可细细一想,当真是在情理之中。若有一个不合着狄仁杰所问,那这事情便会显得极之不自然了。 吴四水一挑大指:“怀英兄说得确实有理。” 狄仁杰缓缓道:“那报案之人,说看见小侯爷和四个人一起进了这院子。可依我等推断下来,似乎这院子应该另有他人,才能处理这些事情。” “是之前便有人在?或者是之后绑匪又有同伙,来这里处理的后事?这许多事情,依旧是难下定论。” “所以我说,”狄仁杰下了定论:“纵使这四名死者都是被雷击致死,此案依旧,如在迷雾之中一般。” “当然,”狄仁杰眼中精光闪烁,看了一眼侯慕鱼,沉声道: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小侯爷所言,不尽不实!” 他走到侯慕鱼身边,慢慢问到:“小侯爷,当时你们是几个人,在这院子里啊?” “你知道那屋子里,还有别人在么?” 侯慕鱼此时已经被弟弟妹妹缠着问了半天,只觉得乱七八糟有些迷糊了。听见狄仁杰又问,也没顾上神仙嘱咐的“都忘了”,大声道: “没有别人啊!” 【作者题外话】:狄仁杰断案这段,我会尽量细一些的描述,因为实在不想让这种歌偶像级人物有降智的表现。 日常求票哈~新人作者不易,收藏、评论、银票、金票,您随意,都是对我极好的支持。 感谢!!! 第五十四章:狄仁杰出手断案!(五) 第五十四章:狄仁杰出手断案!(五) 小鱼儿侯慕鱼被问得迷糊,混乱中忘记了“老神仙”侯非鱼的指示,直接大声答应了一句:“没有别人啊”。 只是这话一出口,侯非鱼就知道,坏了!!! 狄仁杰这一问,其实是暗含玄机在其中。 他先问了一下,说的是“当时你们几个人在这院子里啊?”这实际上,是预设了一个前提:当时小鱼儿和四个绑匪,没在屋子里,都在院子中! 要是小鱼儿没否定这一点,只去答有几个人,这就说明当时院子中间,是四个绑匪和小鱼儿都在的! 而后他问的,“你知道那屋子里,还有别人在么?” 这实际上是递进着确认一下第一个问题。 小鱼儿若是说自己在屋子里,或者是屋中另有几人,和前边所说能否对应的上。对上了,自然没问题。对不上,那就说明,小鱼儿很可能在撒谎! 而且可以借此观察小鱼儿的反应,要是他稍有犹豫,之前所下“不尽不实”的判断,就会因此得到印证! 反过来说,若是小鱼儿如当下这般,全无思考过程,很自然的回答问题,则证明了,他说的是真话。那就能够以此为依据,排除屋子之中,另有其他绑匪的可能,以及这种可能之下,衍生出的一系列推断! 这是后世,警方预审科在审问嫌疑人过程中,常常会采用的技巧!配合了高清录像设备,更是可以进一步通过观察嫌疑人的微表情,加以判断其所述内容之真假。 当年港剧“读心神探”流行的时候,侯非鱼很是喜欢,还特意买了些刑警侦缉技能、和微表情方面的书来看。 没想到狄仁杰此时,竟是直接对着小鱼儿用出来这种技巧! 场中之人并没有意识到,狄仁杰话中的陷阱所在,只当狄法曹还在询问案情而已,却不知道狄仁杰这一问之下,已经可以判断了一大部分的案情。 侯非鱼只觉自己愈发紧张,实在是没想到在这地方出了纰漏。 让傻子在外面就这点不好,难以做到所有的情况可控!自己现在又拿不回身体控制权,就只能祈祷狄仁杰别顺藤摸瓜找上来,还有就是,傻子别再出现其它的失误了…… 狄仁杰见侯慕鱼还在忙着和弟弟妹妹说话,这顺嘴回答的一句,更有极大可能是真的!他摇了摇头,眯起双眼,皱起眉头,伸手在那山羊胡须上狠狠捋了几把,愈发不解起来。 吴四水见狄仁杰皱眉不语,不知道又有什么问题,凑上前来,低声道:“怀英兄?小侯爷所言可有不妥?” 狄仁杰道:“我观小侯爷说话时的神情,恐怕所言非虚,多半是真的了。” 吴四水一时不解,问道:“那不是好事么?若是这四名死者,乃是天雷所击,那便可算是一桩意外事件了。怀英兄何以这般凝眉不展的神色?” 狄仁杰叹了口气:“吴县尉,若是小侯爷所言非虚,那岂不是说,当时雷电交加,绑匪四人和小侯爷都在这院中,此间更无他人。一道天雷击下,劈死了四名绑匪!而本应该被控制、最没有反抗能力的小侯爷,却平安无事!” “你觉得这样,合理么?” “而且,这场中共计五人,绳子、凶器、钱财、食物、水袋、引火之物等等,一件身外之物都没有?” “这合理么?” “若是有,那东西呢?” “还有那四具尸体,谁埋的?又是谁在那尸身之上各自捅了一刀?是小侯爷?还是别的什么人?” “吴县尉,你说,这些问题的答案,在哪里呢?” 吴四水一听狄仁杰这些问题,一颗心不由得直直沉了下去,愁眉苦脸道:“我还以为这案子已经有了很大进展,没想到竟是绕了回来。怀英兄,这可如何是好?” 狄仁杰摇摇头,沉默不语。 另一边,慕鑫和小娴儿也问了一阵子自家兄长,并没得到什么别的信息,便停了下来。俩人在一边小声研究,反正自家兄长一定不是凶手,这案子于他二人,实在是变成了一桩新鲜刺激的事情。 小鱼儿好不容易得了喘息的机会,被问的头昏脑涨,干脆又跑到一边去看蚂蚁,再不理众人了。 场间之人正各自思索,外边派出之人开始陆续返回。于是吴四水、狄仁杰和慕鑫、小娴儿连忙迎了上去, 首先回来的是侯四那组。 他们快马去王家庄,走访了一圈,找到那报案之人王十三的住所,打听了这人平时的生活习惯。大多是卯时起床,辰时之前出门下田。若是采药,一般卯时三刻也就走了。多半天黑之后才会回来。采下的药材,尽是去县里药行出售。生活不算清苦,但也没什么积蓄。孤身一人,尚未成家。 侯四与那衙役二人也掐算了时间,从王十三家到这里,熟悉道路,走快些的话,半个时辰出头,就能到了。 之后回来的是侯三那组。 他们乘车回的侯府庄子,直接让侯府出人,动员了许多庄户。于是在庄子附近打听到了,有村人看见,小侯爷当日午时,人在地里睡觉。直到未时之前,还有庄户确定见过的。 然后按照狄仁杰的要求,他们寻到了附近邻村的采药人,来给吴县尉做旁证之人。 狄仁杰见那采药人身材壮实,面容憨厚,上前问道:“这位郎君,可是在这附近采药之人?” 那人拱手道:“不敢,我不过是附近采药维生的村人,先生有何要问的,只要我知道,一定都细细说来。” 狄仁杰拱手称谢,和他攀谈起来,说的是这渭南县药材大概有何品种,如今这季节的生长状况,还有药行作价如何。问了那采药人是否来过这废弃庄子附近,可采到过什么药材之类。 又问过了他是否与那采药人王十三相识,回答是听过名字,却不曾认识。 那采药人又说,不同的采药人,往往各自有自己的常去之地,因为很多药草是可以留根,一年多采。至于地点,都是采药人自己的秘密,不会轻易告诉别人。 若是数个采药人都在一片区域内,后来者就会难以再采到什么药草。所以采药人之间,就算家人,也往往绝少一起的,没有必要,多半是分开行动。 侯非鱼一听见他二人闲谈,心里一惊。急忙告诉侯慕鱼道:“小鱼儿,等下听我的,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千万别随便说话。记住了么?” 侯慕鱼半天没听见老神仙的声音,突然之间又来了指示,顿时高兴起来,哈哈笑道:“好!小鱼儿听老神仙的!” “嘘——别说话,别说话啊!小鱼儿听话哈,我让你说话,你再说话;我让你看谁,你就看谁。不让你看谁,你就低头看地,或是抬头看天,都可以!只要小鱼儿做得好,我就教你一个最厉害的神仙戏法啊!小鱼儿明白了么?”侯非鱼急急嘱咐。 侯慕鱼一听,“最厉害的神仙戏法”,乐得嘴都要合不上了! 连忙两手一起捂住自己嘴巴,用他最小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道:“小鱼儿不说话了,小鱼儿听老神仙的!” 之后再不言语一声,蹲在那里,怔怔地盯着蚂蚁不动。 侯非鱼见小鱼儿真的完全听话,这才放下心来。 他明白,拼演技的时候到了! 因为那个采药之人,他听得清清楚楚,不是别人,正是那天策府将军——李尔苟! 【作者题外话】:“傻子侯慕鱼”的行为模式和应答方式,是很难人为操控的。在对他的处理上,我会尽力保持相对独立的特点。 新人不易,还是日常求票。 当然,比起来求票,我更希望您能喜欢这部作品哈~ 第五十五章:狄仁杰出手断案!(六) 第五十五章:狄仁杰出手断案!(六) 太阳渐渐西沉,临近树尖的位置。狄仁杰和李二狗聊了一会,又和吴四水一起,带着他去墙外那埋尸处看了看。 小鱼儿听着“老神仙”侯非鱼的话,站起身来,呆呆看着门口,等待下一步指示。这次他记得牢靠,神仙说了,让干啥就干啥,不让干,就不说话不看人。 侯非鱼这一阵一直在竖起耳朵,去听狄仁杰和李二狗的聊天。李二狗倒是沉稳得很,有问必答。和狄仁杰说了自己也曾来过此地附近采药,只是并没有找到什么值钱的药草。若要多得钱,还得往山里面更深处去才行。 等他们从埋尸之处回来,侯非鱼让小鱼儿偷眼观瞧,那李二狗还不停地摇头,说着什么“没有……总要时间够了才行……”的,可惜没听见狄仁杰问的是什么。 这时候,那老管家和蒋三陈大一起,终于从县衙返回,接来了报案之人王十三。 陈大抢先几步,走到吴四水面前,兴冲冲道:“县尉,张明府那里,已经查到了那个马脸死者的身份!”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通缉令,指给吴四水道:“就是这个,疤脸龙四,流窜附近数个州府,乃是个绑票的惯犯。多是绑架富户,勒索金银,也有窃盗劫掠之事。上个月,蒲州(编者按:即现在山西省永济市蒲州镇附近)那边他还犯下一起案子。蒲州的兄弟们布了网,可惜就差一点,让他跑了。不过当时他露了相,蒲州就发了海捕公文,咱们也收到了。” 吴四水将通缉令递给狄仁杰,慕鑫小娴儿也凑了过来,众人去那尸体边上,对着又验看一番,确认了死者确实就是这个龙四。 “能确认他身份就好。如此看来,这几个多半就是绑架了小侯爷,藏匿此处,等着向侯府勒索赎金的了。”吴四水道。 狄仁杰点点头:“很可能。他既是个惯犯,纠结些江湖匪类在此,倒也寻常。” 说着冲那王十三一拱手道:“这位可是报案之人王十三?” 那王十三身形瘦小,面目黝黑,一双眼睛滴溜溜的,正在四下打量,倒是有两分活氛。一见人问,连忙上前躬身答道:“小的就是王十三,王家庄子采药的。” 王十三看看狄仁杰,又看看吴四水,犹豫着,不知道该冲哪个先施礼。 吴四水见状,道:“王十三,不必紧张。你今日见过我了,我是渭南县尉吴四水。这位是并州法曹狄先生。我等叫你来,就是想再仔细问问你,你是怎么看到小侯爷和那几个死者,一起进入这废宅,又是如何发现了那埋尸之处的。” 王十三听说一个县尉,一个法曹,便有些紧张。先给吴四水施了一礼,又向狄仁杰叉手躬身。 随即向院外一指,“小的就是几天前,在那边采药时候看见的,他们几个人,还有小侯爷,一起上山,进了院子。然后今天早上再来这采药,去到墙那边发现,几具尸体,被雨水冲了出来。” 吴四水冲狄仁杰点点头:“今日早间,他便这么说的,然后带我们来了这里。” 狄仁杰见道:“王十三,你可还记得,当日你是在哪里见到的,小侯爷他们一起上来的?你带我们去看一看,行不行啊?” 王十三看看院外,点点头:“小的兴许记得,那这便领你们去看看?” 狄仁杰点点头,示意他去院外门口候着,一会儿带路。扭头看了看一边傻站着的侯慕鱼,皱了皱眉。 压低声音,让慕鑫去叫上侯慕鱼一起,并让慕鑫嘱咐小侯爷千万不要说话,先去门口,站在那王十三身边,稍等一下。 侯非鱼见慕鑫来叫,便让小鱼儿老实跟上,只是别说话。 小鱼儿施施然跟着慕鑫,走到李二狗身边之时,那李二狗面无表情,并未出言。 侯非鱼顿时明白,自也是告诉小鱼儿,只管跟着走路,千万不要言语。 俩人一起,出了院门。 那王十三在前边等着,见只有他二人,探着脑袋,看那县尉法曹都没出来,便继续等待。 狄仁杰在院子中间,眯眼盯着门口的王十三,心下暗自疑惑起来。 请了老管家和蒋三陈大,细细说了他们去县衙办事的过程,那王十三可曾见到他们所做之事,又说过什么话。待老管家说明白,原来这王十三报案之后,一直在衙门一处偏房里候着,不曾见到旁人。只是在他们要回来的时候,才带了一起,路上也并未多说什么。 狄仁杰这才和吴四水、小娴儿一起出了那院子大门。 吴四水命那王十三头前带路,王十三便领先而行。 顺山路向下走了一段,王十三往右手边不断打量。又走了一小段,指着下边林间一处半人高的石头道:“小的当时就是在那里采药。” 狄仁杰闻言,看了看他所指之地,又看了一眼王十三,点点头,笑道,“你确认是这里?” 王十三左右看看,慢慢道:“应该是这里了。” “那吴县尉,你和这位‘鱼小郎君’,还有蒋三、小娴儿在这路边稍候,陈大兄弟,李二狗,你们跟着我,过去看看。”狄仁杰回头连连眨眼,朗声说道。 吴四水闻言一愣,见狄仁杰还在冲他眨眼,看了看那林中,随即点点头。 小娴儿见这位狄先生好端端地,突然以“鱼小郎君”一词称呼自家哥哥,心念一动,眼睛一转,看了一眼狄仁杰,笑道:“先生去忙,我和鱼小郎君在这里等着。”说着拉住小鱼儿,跟吴四水在路边站定。 狄仁杰见小娴儿机敏,笑了笑,当先迈步,带了众衙役,和李二狗,跟着王十三往里面走。 大概十五六丈远近,林间草地,有一块大石耸立。王十三站在石边,道:“小的记着这块石头,就是在此地,见到的小侯爷他们上山。” 狄仁杰站到那里,四下看看,杂草丛生,树高林密。此时已经没有日光进入,颇有两分幽暗之意。 “王十三,你确认五日之前,见到小侯爷和他们上山,就是站在这里?”狄仁杰又问道。 那王十三看看前后左后,指着地上砂石,确认道:“小的记得,这块秃了的地面,边上还有大石头,就是这里。” 狄仁杰点点头,沿着这石头转了一周,又前后左右各自走上几步,不断向吴四水等人所在之处打量。 “陈大兄弟,你来。”狄仁杰让陈大附耳过来,轻声嘱咐:“你去让吴县尉几个人,一起顺着那山路,先向下再向上,如此往复,走上几次。” 说着,走到那王十三身边,笑着道:“你莫紧张,我这个法曹,不过是被拉来帮忙而已。” 叹了口气,又道:“说来也是倒霉,早间吴县尉去侯府,请那小侯爷来现场做证。人家侯府天大的面子,怎么可能让小侯爷亲来这里?别说我们小小的县尉法曹,就是那县官张明府,也没这面子啊。你说是不是?” 王十三闻言,陪着笑道:“您说的是。那小侯爷可是一般人能请得动的。想来咱们县衙是不行。” 狄仁杰用力一捋那山羊胡须:“偏偏让我撞见了,侯府便说,让我也跟着来看看。若是当真有了什么问题,再去请小侯爷来这里不迟。若是没什么定论,怎么敢让小侯爷白跑一趟!你说,我这是不是倒霉。” 王十三陪着笑,跟着点点头:“您这就是赶上了。” 狄仁杰摇了摇头:“王十三,你说这侯府之人,气焰可真是了不得啊!我们一个县令,一个县尉,一个法曹,都不被他侯府放在眼里!” 说着一挑大指:“你居然敢指证这侯府小侯爷!当真是一条好汉!” 那王十三见状,连连摆手:“小的可不敢当。就是实话实说,实话实说。” 正说着,那边吴四水带着他们几个人,按了陈大传话,在那山路之上,来回走了几次。 狄仁杰手搭凉棚,眯眼望了望,随后就偷眼去看那王十三。见那王十三也跟着一般姿势去看。 只是看了一会,他脸色忽地变了! 【作者题外话】:案件的现场复现,其实在古代,一般断案人员都不会这么去做。 这是时代的原因。 相较于古代,现在不论刑侦技术还是断案的理念,都有了太多的进步。 依旧是日常求票。 评论和收藏也是极好极好的哈~ 第五十六章:狄仁杰出手断案!(七) 第五十六章:狄仁杰出手断案!(七) 狄仁杰与王十三一起,看着吴四水等人,在那山路上来回走了几遍。 那王十三开始还面带笑容,待吴四水等人第四次沿路上山,脸色忽地变了。 狄仁杰在一边冷眼观瞧,知道此事怕是真如自己所想。扭头冲着吴四水等人喊到:“可以了,吴县尉前边先走,我等回那院子取齐。” 吴四水摆摆手示意收到,领着那几个先往回去。 狄仁杰也带着这边众人人,一起上路,边走边问那王十三:“衙役打听到,小侯爷乃是第二日一早,自己回了侯府。你那日在此处采药,后来可见到小侯爷离开?” 王十三挠挠脑袋,眼神闪烁道:“小的在这里干了一会,见没什么收获,就走了。不曾见小侯爷离开……” 狄仁杰点点头:“于是五日后的今天,你又来此处采药,到了那院墙之外。见到了被雨水冲出来的尸体,随即找里正报了案。” 王十三点头道:“就是这样了。” 狄仁杰又问道:“王十三,今日你又来这边采药,是从山下一直找上来的?怎么空着手啊?” “空手?”王十三愣了愣,慢慢道:“这——许是小的早上运气不好,也没找到什么值钱的药草。” 狄仁杰摆摆手,一脸不信:“这山头不算小,你从下面找上来,竟是一点都没找到?” 王十三见狄仁杰盯着自己,解释起来:“这位法曹有所不知,我们采药之人,能不能采到药草,好些时候得看运气。我今日就是运气不好,真是没找到什么药草,这也是寻常之事。” “我听人说,采药人都是在自己常去的区域采药,自然能多有获取。或许是因为你不熟悉这片山头,所以没找到?”狄仁杰笑着问道。 “这……”王十三犹豫了一下,“可能只是我运气不好吧……” 狄仁杰点点头,指着李二狗道:“这位李先生,也是采药之人。据他所说,常在此处采集药草。你可认识他啊?” 王十三一愣,眨了眨眼,见李二狗目光炯炯盯着自己,摇头道:“我确实不认识这位李先生。” 狄仁杰笑了笑,又问道:“我听衙役说,你通常是卯时三刻出门?今日想来也是如此?” 王十三点点头道:“小的每天都是这个时候出门……” 说到此处,王十三面色一变,刚要说话,见狄仁杰盯着他似笑非笑,他咽了口唾沫,低下头去,没敢言语。 狄仁杰见状,再不赘言,带着众人回到院中,与吴四水见了面。立即告诉场间之人:“你等都不要说话,静待我二人回来。” 言毕拉着吴四水进了屋子,将门关好。对吴四水耳语道:“吴县尉,那告案之人王十三,极不对劲!本案告破的关键之处,当下看来,八成是要着落到此人身上了。” 吴四水透过窗间孔隙,见院中人倒是都听话,老老实实站着等待,遂轻声道:“怀英兄,我也看出来,你在怀疑那个王十三。只是我还没想明白,为何要将此案件,着落在他的身上?” 狄仁杰笑道:“我将自己所疑,捋上一捋,吴县尉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怀英兄请讲。” 狄仁杰点点头,慢慢道:“第一点:据那王十三所说,他当日在那大石头旁边,见到小侯爷和那四个人上山。刚才我们去现场看了,我也在那石边附近走了一圈。那里树高林密,根本没有角度,能看到上山路上,来人的面目!” 吴四水闻言大惊:“什么?!” 狄仁杰连忙摆手,示意他莫要大声:“噤声、噤声!” 待吴四水一脸惊异难掩地闭了嘴,才道:“我都看过了,从那林子里,王十三说的位置,往下看那上山方向的来人,基本都被树木杂草挡住,只是偶有两道缝隙罢了。” “须知,林间缝隙不过是一闪即逝,那上山之人的面貌,若非熟悉到一定程度的人,决计认不出来!” “而过了那个坡,上山方向,石头所在之处,便只能看见登山人的背影,一点也看不到脸面了。” “刚才我请吴县尉等人,上下走动数次,就是想确认一下,王十三,究竟能不能看清楚上山之人。事实证明,这根本做不到。” 吴四水眯起眼睛,沉思片刻,扭头窥视那王十三,随即转过头来,正色拱手,慢慢地道:“非是吴某不信任怀英兄,此事太过重大,等下,我会去再核实这一点。” 狄仁杰丝毫不以为忤,笑道:“吴县尉该当如此。若真是仅凭我这一言,便不做核实,那狄某反倒认为,吴县尉不称职了。” 说到此处,二人相视一笑,都点了点头。 狄仁杰道:“这第二点,想来吴县尉也看出来了,那王十三为人灵活,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但是对于当官之人,颇有些敬畏。” “寻常百姓见了我等,知道这官身所在,畏惧些倒也寻常。”吴四水道。 “那他畏惧我们,怎地见了小侯爷,却毫无反应?”狄仁杰一指那王十三:“此人恐怕,根本就不认识小侯爷!” 吴四水顿时再惊,猛地扭头去看王十三。 果然那场间之人,此时闲闲散散各自呆立。虽听着安排,不曾有人说话,却都是带了几分松弛、间且疲惫的神色。小侯爷侯慕鱼,就站在王十三身前不远,抬头看天。 而王十三皱着眉头,不知想些什么,未曾去看任何人。 “寻常百姓,去官府告案,既不关自己之事,面对苦主,多半会有些畏缩之色。皆因不知道所告之事,会不会冤枉了苦主。” “如今呢?这苦主就站在他身前,更是堂堂侯府小侯爷!吴县尉,你看这王十三,居然可以这般视若无睹、神情自若,你觉得合理么?” 吴四水眯起双眼,慢慢点头:“怀英兄所言甚是……” “那王十三刚到此处,小侯爷就站在我们不远,他四下里打量,明明能看见小侯爷,脸上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便有些疑心。然后故意让二少爷侯慕鑫,拉着小侯爷站到王十三身边。我那时一直盯着看,王十三见了小侯爷,如同见到陌生人一般,神色毫无变化!” 狄仁杰摇了摇头:“这绝非常人该有的反应!至此,我基本认定,那王十三,根本就不认识小侯爷!” “可是别说他不认识小侯爷,哪怕就是稍微有些不熟悉,又怎么能从那林间缝隙,一扫而过的瞬间,看清楚了,是小侯爷和另外四个人一起呢?” 吴四水咬着牙,只觉心头火起。一拍窗框,狠狠地道:“这小子敢诬告?” “吴县尉莫急,还有——” 狄仁杰拉着吴四水离开了窗边,轻声道:“王十三说他早上过来采药,发现了那雨后所冲出来的尸体。” “不错,这里也有不妥?”吴四水平复了一下情绪,皱眉道。 狄仁杰点点头:“他自称五日之前,刚来此处采过药。可我问过另外请来的采药人李二狗。” “据李二狗说,采药之人,通常都有自己常去的所在。一个地方去过,没有两旬(即二十日)以上,断不会再去的。只因那草药生长,多需时日,采药之人,多半是不会如此浪费时间,反复前来。” “可这王十三,短短五日之内,来此处采药两次,他还说两次都是毫无收获。第一次都是毫无所获,他还会来此第二次?” 吴四水长叹道:“不错,怀英兄说得是。这几点确实可疑。那王十三多半是有问题的了。” 狄仁杰点头又道:“以上皆是我等推断。可这第四点,便是证据了。” “还有证据?”吴四水顿时愣住了。 第五十七章:狄仁杰出手断案!(八) 第五十七章:狄仁杰出手断案!(八) “不错,证据。” 狄仁杰看着吴四水双眼:“吴县尉,今早上,那王家庄里正和王十三一起去县衙报案,当时是什么时辰?” 吴四水答复道:“辰时出头,他和里正二人到了县衙的。” 狄仁杰又道:“那王十三是今早来采药的,刚才衙役兄弟已经查过了,从王家庄子他家出来,就算熟悉路途,快些走到此处,也要一个时辰出头。” 吴四水回忆刚才衙役回禀之内容,猛地脸色一变:“不错!他家到这里就要一个时辰!还得沿着这山采药呢!再到这院子外墙处,就会更慢!然后再回去……” 狄仁杰见吴四水已经明白,微微一笑:“吴县尉也想到了。你定是比我更熟悉此地。那就烦请吴县尉推算一下,从这王十三今日早起开始,来到此地采药,然后发现尸体,回去他庄上寻了里长一起,直至他再去县衙报案!” 狄仁杰看着吴四水,一字一字道:“这些路程,他到底,需要多久?” 吴四水此时只觉,如醍醐灌顶一般! “那王家庄子过来,半个时辰,然后中间采药时间——” 吴四水稍一犹豫,想起来采药人李二狗,道:“采药时间可以找那个李二狗来问!难怪怀英兄特意安排人,让他们找一个附近的采药之人过来!” 狄仁杰笑着点点头:“我们来看现场,就尽量让现场这里,所有的情况,都能有一个相对准确的把握,从而让推断案情,更加缜密,合乎道理。” 吴四水点头称是。随即整肃形容,躬身一礼,正色道:“吴某今日真是学到了太多,多谢怀英兄指点!” 狄仁杰连忙搀起吴四水,又笑着摆摆手:“吴县尉不必如此。谈不上指点,只是狄某常用来断案的一些想法罢了。” “嗯……”吴四水见狄仁杰无论如何不肯居功,心下感激,却也不再多言,一块一块地又推算起来:“回去又是半个时辰!然后从王家庄子寻了里正,再到县衙……” 一边推算一边暗暗道,原来断案竟可以从这许多角度出发,重演现场之境况;又是可以从这些细节之处,推断出如此多的事情来! 今日与这狄怀英一起,自己当真是学到了太多东西! 他二人核算了两遍,又将李二狗叫进得屋内,仔细问了,若从那山路上开始采药,到这院墙之外大概所需时间;又问了从那林间石头之处,搜索药草,到这墙外埋尸地,所需时间。 命李二狗出去之后,这二人相视一眼,都知道,那王十三早上辰时(编者按:早七点)出头,便到了县衙报案的时间,断然是不对的了! (编者按:唐自太宗起,勤于政事,日出视事,日中退朝。又有中午值班的“宿直”和晚上值班的“寓直”之说。而州县官员,要在卯时天亮,即早上五点到七点,便开始唱名上班,此即所谓“点卯”的由来。早班也称之为“朝衙”。而到了黄昏之时,还有一班“坐衙”的晚班,到点了,则会有“鼓声”提醒。) “一个采药之人,无缘无故,怎么会出来诬告一位小侯爷?”狄仁杰皱着眉头:“何况,还是一位在这附近十里八乡,有名的痴傻之人?” “若是无人指使,威逼利诱,只怕这小小的王十三,绝无这般胆量!” “怀英兄所言甚是!”吴四水想了想,从怀里掏出那鱼型玉佩,“再有这栽赃嫁祸的举动!” “吴县尉也想到这里了。”狄仁杰点点头:“既然小侯爷是痴傻之人,平时怎么会把如此贵重物事带在身上?我在来时路上,也问过他那弟妹二人,小侯爷平时,什么饰物都不会佩戴的。” “这是有备而来!” 吴四水一脸兴奋,接口道:“吴某此刻想来,怀英兄说,那几个人被天雷所击,只怕当场就是死了。虽然小侯爷不知道如何得脱,但是此事定然跟他无关。想必是后来有人拿着这玉佩,来到此处,做下了这个局面!然后找了那王十三,前去诬告!” 狄仁杰扭头看向院中,道:“目前看来,这是最大的一种可能。只是实情如何,还得慢慢着落在那王十三身上。” 吴四水笑道:“明白,顺藤摸瓜,放线钓鱼!” 狄仁杰笑了笑:“正是如此。” 二人商议了一番,吴四水要如何顺着那王十三,去寻找背后之人的事情。 研究了一会儿,狄仁杰又嘱咐吴四水,此事也许不是一桩简单的案件。目前看起来,未必只是小侯爷,甚至有可能针对侯府而来,提醒他也要小心为上。 吴四水听说,脸色微变,暗暗心惊。紧张的感觉涌起,直接把刚才的兴奋劲儿给压了下去。他心中几分沉重,知道狄仁杰所言非虚。自己继续追查下去,也不晓得会是个什么后果。 “多谢怀英兄提醒。只是吴某职责在身——”叹了口气,吴四水道:“总得查下去才行。依着唐律,我县衙总得核实了诬告之事,才能上报京兆府和大理寺。” 狄仁杰点头称是,拍了拍吴四水的肩膀,以示赞同之意。 二人商议已定,出了屋子。 此时天色已晚,残阳如血,叶子没拦住的光斑点点,打在场间之人的脸上。 众人各自昏昏,只有小侯爷侯慕鱼还在看天看地。 吴四水走到院子中间,朗声道:“今日将晚,现场的勘察便到此为止,明日继续查验之事。” 随即命陈大几人,将那尸体抬进屋里,免得受了雨浇鼠噬之损。又让陈大挑了两个衙役,今夜于此值守,待明日再将尸体运回县衙。 一番安排之后,吴四水又对那王十三道:“今日辛苦你前来报案,又来此地核实了诸多状况。剩下的,便不用你再跟随,只管回家。县衙若有召唤,还会让里正去寻你。这几日先别出去采药,在家里等着便是。” 说完,拍了拍那王十三肩膀,笑道:“你能出来指证小侯爷,也算是条汉子!先回去吧。” 放了那王十三下山离去,吴四水悄悄让蒋三跟着他。转过脸来,也谢过了李二狗前来协助。 旋即向老管家说明情况,如今既已知晓,小侯爷多半乃是被害之人,自然与此案无关。只是作为证人,或许还会有劳烦小侯爷、管家等来县衙配合之处。我县衙上下绝无恶意,烦请老管家,和府上夫人说明此事。 见老管家笑着答应下来,众人这才分作几只队伍。 吴四水带了衙役们,去那林中石头所在,核实了狄仁杰所说的,看不清楚路上之人相貌一事,随即回县衙交差。 狄仁杰与老管家和侯慕鱼三兄妹,则是一起下山,共同返回侯府。 毕竟狄仁杰的包袱和驴子,都在那侯府暂存。 更别提老管家和慕鑫及小娴儿,知道今日全赖这位狄先生出力,解了小侯爷的嫌疑,自然要请回府里表示感谢,哪里会让他走掉。 只有李二狗一人,在后面慢慢行走,若有所思。 第五十八章:波澜再起? 第五十八章:波澜再起? 侯府马车之上,载着兄妹三人和狄仁杰,护院们依旧骑马跟随,管家先行快马回府去了。 侯非鱼悬着的心始终难以放下。 他倒是不担心案子牵扯上自己。今日见了这狄仁杰干活的状态,就知道盛名之下无虚士,有这狄怀英在,冤案扣不到自己头上。 可同样的,面对这山羊胡子,他生怕傻子再说出啥来。只好趁着别人说话的功夫,嘱咐小鱼儿别说话,玩儿自己的,听人说话,嘿嘿笑就行。 慕鑫和小娴儿此时都是兴奋得很,不停地问狄仁杰各种问题,什么验尸方法、问话技巧、断案手段,为何称自家兄长做“鱼小郎君”,那李二狗来此又是何故…… 狄仁杰笑着一一作答,将此案之中可说之事,毫无隐瞒,讲与他们。把这一对小兄妹听得“哦——”、“啊?”不止,惊喜连连。 “……于是我和吴县尉断定,小侯爷绝非害人之人,自然毫无罪责。” 狄仁杰下了这个定论,看着眼前二人连连点头,隐去了对那王十三放线钓鱼的部分,又道:“只是辛苦那吴县尉,还要继续办理此案其他事宜。将来若有麻烦侯府之处,也请你们原谅则个。若能帮衬,便帮衬几分吧。” 慕鑫闻言点头道:“狄先生放心,这个自然!我侯府绝非不讲道理的地方,只要是不冤枉我兄长,依唐律办事,我们定当配合!” 小娴儿在一边捂嘴笑着道:“狄先生诚善良心细之人,这会儿也不忘了帮那吴县尉说话。” 狄仁杰哈哈一笑:“那吴县尉也是个肯做事的人,做的又不是错事,自该帮上一帮。我不过费些口水,又不是什么大事。” 慕鑫点点头:“狄先生说得是。汉昭烈帝有言,‘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惟贤惟德,能服于人’。小子今日见狄先生做事与为人,实在是打心里佩服得很!” 说着不顾那马车晃动,竟是站了起来,躬身下去,深施一礼。 狄仁杰连忙伸手扶住,让慕鑫归了座位,道:“不过是些寻常之事,二少爷言重了。” 一行人言笑不断,马车摇摇晃晃之中,回到侯府。 老管家早已经飞马而回,将今日事细细禀了二房。二房闻得小侯爷“沉冤得雪”,自是十分高兴。便让府内整治丰盛酒席,来招待这位狄法曹。 酒宴之上,二房代侯府表达了谢意,又亲自斟上那西域葡萄酒,让侯慕鱼兄妹三个一起,敬与这位狄先生,以示感谢。后又饮了数轮,狄仁杰把从前过手的案子,挑了两件离奇难办的,讲与他们,只听得众人是心潮起伏,如痴如醉。 那侯慕鑫,更是觉得这位狄先生,为人潇洒仁义,办案精妙绝伦,实在是自己生平所见,第一流的人物。暗暗下了心思,把这位先生的一言一行,记在心里。 直到下人送了狄仁杰去客房休息,侯非鱼这才缓过气来。只觉得狄仁杰给自己带来的压力,简直比那李淳风还要大上许多。 他今夜连唤雷都不太敢做,生怕再起事端。遂老老实实回自己屋子,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细细捋了两遍,休息去了。 第二日辰时三刻,狄仁杰与侯府中人一起用过早饭,便打算离府上路。他既领了并州法曹的职位,离京之后,还需在规定时日之内,到达并州就任,自是不好迁延时日。 毕竟狄仁杰公务在身,侯府不好强行挽留,牵过那匹驴子,偷偷在驴背上的褡裢之中,塞了些金银,这才大开正门,连着小侯爷在内,阖府相送。 诸人拱手作别,狄仁杰牵了驴子刚要出发,就见远处一人高声大喊,飞马而来,正是那吴四水。 “狄兄且慢——”吴四水连连叫喊,见狄仁杰原地未动,这才放下了心。 跳下马来,擦一把汗水,喘了几口粗气,吴四水一把拉住狄仁杰道:“怀英兄,出、出事了!” 话说完,这才冲着侯府众人拱拱手:“二夫人,诸位,昨日告案那王十三,跌落崖下,摔死了!” 众人一听,都是一惊! 狄仁杰一把抓住那吴四水手臂:“摔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昨天不是有人跟着么?” “是蒋三跟着的。”吴四水冲着二房叉手施礼,问道:“二夫人,昨日诸位回府之后,可是再未出门?” 老管家接口道:“吴县尉,昨日从那山中回来,我们侯府上下,款待狄法曹,之后天晚各自歇息,确实不曾出去了。” 吴四水点点头:“在下失礼了。我这也是循例问上一句,诸位请勿要生气。我自是相信老管家所言的。” 说罢拉着狄仁杰站到一边,却是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慢慢说道:“昨日那王十三回了家,蒋三兄弟跟着,本来一夜无事。直到今天早上,那王十三依旧卯时三刻出去,进了附近的山里采药。蒋三远远跟着,不成想,山里转两圈没跟上,再找时候,就见那王十三,已经跌落山崖之下,当场气绝了!” 吴四水一边说,一边偷眼看侯府之人的神情,但见除了小侯爷侯慕鱼,站在那里摇头晃脑,不明所以之外,其他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惊疑之色。 吴四水心里知道,此事九成是与侯府中人无关,极有可能是那指使王十三诬告之人,杀人灭口了。 “现场可有留下什么痕迹?”狄仁杰皱眉问道。 吴四水摇了摇头:“我带人去看过了,山高林密,甚是难行。兄弟们找了一阵子,这次属实是没什么证据和痕迹留下。” 说着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耳语道:“怀英兄,虽无实证,可我绝不相信,这王十三是死于意外。对方出手如此迅捷狠辣,直接掐断了王十三这条线索。我怕此案,真是要变成无头公案了。” 狄仁杰狠狠捋了两把山羊胡须,道:“狄某也没想到,这些狂徒如此丧心病狂,竟然敢在这种时候出手。” 瞟了一眼侯府诸人,低声道:“吴县尉,如今这案子,就只剩下了最后一条线索,那盗取小侯爷玉佩之人。” 吴四水点点头,一脸无奈:“我也想到此点。可是就怕这偷盗玉佩之人,与外边行凶之人,根本是分割开来的。即便能抓到,多半也是无用。” 狄仁杰点点头:“估计是如此的了。可眼下只有这一条线索,吴县尉只好慢慢跟进,莫要打草惊蛇。这侯府之内,再要杀人灭口恐怕不易,吴县尉多多留心吧。” “唉——”,吴四水一声长叹,道:“本以为顺着王十三,能抓到后边的人,如今告案人都没了,只得先上报京畿道、京兆府和大理寺罢了。” 狄仁杰道:“暂时也只好如此。” 二人心下唏嘘,拱手作别。 狄仁杰自去赴任。 吴四水有那五具尸体得运回县衙,又不甘心线索全断,打算在王十三堕崖之处,再找上一找。其实他心里知道,这也只不过是碰碰运气,多半是无用的了。 侯府之人也自散去。侯非鱼心中疑惑甚多,此时只想小鱼儿快快午睡。 等拿回了身体控制权,他要去见一个人。 第五十九章:不止如此? 第五十九章:不止如此? 狄仁杰与吴四水都走了,二房并未提起那玉佩之事,只叫各人回府。 慕鑫和娴儿满心疑惑地去跟着姓王的夫子读书。 侯非鱼则嘱咐小鱼儿,回屋自己玩儿会,等睡醒了再说。 待到午间傻子睡实了,唤出系统拿回来身体控制权,把那小棍又拿在手里,冲着院里的杏儿,喊了一声“我出去玩儿啦,不用等我吃饭——”不待杏儿回话,撒腿就冲出了侯府。 他要去见李二狗。 昨日李二狗在那现场,当着狄仁杰和吴四水的面,未曾和自己搭话,这个好理解。 可有些事,侯非鱼想不明白。 不问清楚,心里没底。 天高云淡,清风拂面。一路向西,跑去李二狗家,和那李家村田里种地的人们,哈哈笑着随便打过几句招呼。有村里人知道小侯爷昨日摊上案子的,还愤愤不平地替他骂了几句,说那县衙中人,还不如自家土狗,也不知分个好歹。 前后看看无人,推开院门,进了李二狗家。刚要去敲门的时候,李二狗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小侯爷吧?我等了你一阵子了。” 侯非鱼闻言,慢慢缩回自己伸出去的左手,想了想,还是打消了启动唤雷术的念头,这才摆出一副笑脸:“二狗叔,我来找你玩儿啊。” 推门进去,李二狗正坐在那破桌子边上,桌上摆两只大碗,里面晾着水。 李二狗一脸憨厚,笑着道:“就知道小侯爷得过来,没有茶汤,水倒是备好了的。” 侯非鱼把小棍往桌子上一扔,坐到椅子上,直接开门见山:“二狗叔,山上那四具尸体,是你处理的么?咋搞成这样?” 李二狗闻言点了点头,又摆了摆手:“此事是我做的不谨慎了,这里先给小侯爷赔个不是。” 说着站起身来一拱手,侯非鱼隔着桌子没拦住,连忙道:“二狗叔不用这样,我就是问问。有些东西没想清楚而已,不是大事。” 李二狗点点头,坐了回去:“昨日不甚方便,故而没和小侯爷打招呼。那尸体虽然是我埋的,刀伤之类,却不是我做上去的。” 侯非鱼闻言皱眉,他也想到了这种可能。 毕竟这短短时间,先丢长命锁,后丢鱼型佩,又有那王十三前来诬告……隐隐之间,似乎有些外力出没。而目标,都在指向自己。 这种被人惦记上的感觉,让侯非鱼很不舒服。 李淳风走之前,特意留言给他,说“小侯爷可以不信我李淳风,但是一定要相信李将军,真有事,可以性命相托。” 他心底其实有几分信不过李淳风,但是李二狗能在此地守着十三年…… 侯非鱼觉得李二狗还是更靠谱些。 所以他急着来找李二狗。 “也就是说,有别的人摸上那荒山废宅去了?”侯非鱼想了想前几天的事情,“还特意偷了我的玉佩,拉我下水?” 李二狗点点头:“昨日收到消息,那渭南县衙的人到侯府去,我便做了些准备。后来以采药人的身份,跟着他们一起上了山。我见那位狄先生甚是厉害,料得这案子引不到小侯爷头上,就没再多说话。” 侯非鱼笑了笑,道:“那狄仁杰确实非常厉害。心思太细,手段又足,什么事情想瞒过他,着实是不容易……可你不担心那狄仁杰查到你头上?我毕竟在你家猪圈里睡了一宿,然后才回的侯府。” 李二狗眯起眼睛,左侧嘴角微微上挑,这笑容在侯非鱼看起来竟然颇有几分狡谐:“那位狄先生查不到的,小侯爷尽可以放心。” 尽可以放心? 侯非鱼看着李二狗的表情,实在不明白李二狗哪里来的自信。不过看李二狗明显不想就此多言,他也不好往深了再问。 “二狗叔,你有没有啥方向,或者是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人,在那尸体上捅了刀,布了这个局?” 李二狗见问,将身靠回椅背之上,缓缓而言:“我十三年前,奉太宗命,来到此地,负责保护小侯爷。此事如今,可以说给你听。” 侯非鱼点点头。 自打知道了这李二狗出身天策府,他便猜到多半是跟李世民的命令有关。侯非鱼注意到,刚刚李二狗说的是“奉太宗命”,而不是“奉太宗遗命”,这里边的区别,可就大了。 至于为啥要保护自己,上次李淳风就没说,李二狗也没提。不晓得今天会不会有答案? “说到这个,我得多谢二狗叔。”侯非鱼站起身来,叉手胸前,深深施了一礼。 李二狗坐在那里未动,坦然受了这一礼。随即道:“我只管保护你,至于什么人在后面谋划,此事不该由我来说。小侯爷到时候,自然便会知晓。” 听李二狗的话头,他这是知道什么的意思,但是不方便说?侯非鱼有些想不明白,皱着眉头慢慢坐回椅子,又问道:“那二狗叔,王十三今早上坠崖之事,你可知道?” “王十三?是我杀的。”李二狗一脸平静,缓缓道。 侯非鱼也不吃惊,只是盯着李二狗看,见李二狗对此事并无什么太大反应,点了点头。 端起大碗,喝了一大口水,侯非鱼道:“我也想过这种可能,却没想过你会这么快动手。这样的话,再往下,岂不是很难查下去了?” 李二狗摆摆手:“不用查,也查不下去的。” “王十三不过是小小一枚棋子。小侯爷纵然再聪慧,真查上去了几个环节,也不过和这王十三一样,随时会被斩断线索。” 侯非鱼有点犹疑:“二狗叔这么肯定?” 李二狗也喝了口水,站起身来,拿着两个大碗,去灶上又给续满。 一边倒水,一边随意言道:“我今早不光杀了王十三,还有两人,一死一伤。” 侯非鱼闻言一惊! 还有两人?一死一伤? 转身回来,李二狗笑着问道:“考考小侯爷,你能否猜到,这两人又是谁?” 侯非鱼摸了摸下巴,略一思忖,道:“二狗叔又不会滥杀无辜,这两人,想必是那王十三的同伙。” 见李二狗并未否认,便继续道:“我记得昨日那吴县尉,特意嘱咐王十三,叫他这几日不要出去采药,在家里等着衙门传唤。可今早上吴县尉来时说过,这王十三依旧按着习惯,早上卯时三刻出了门……” “敢不听县尉的话,必然是有不得不出门的理由!我估计他是去见自己同伙,八成是早就约好了,今日在何处相见!” 顿了顿,侯非鱼道:“二狗叔,你昨日自是对这王十三起了疑心,只怕那蒋三跟着王十三,后边还有个你才是。” 李二狗笑着点了点头:“小侯爷果然聪慧过人,确实如此。” “想来,王十三是借着对山势的熟悉,甩开了蒋三。蒋三只是个衙役,在山路上,自然比不了你们专业采药人士。但是王十三却不知道,这后边还有个你。” 见李二狗连连点头,侯非鱼马屁跟上,嘿嘿一笑:“我估计就是他知道,也甩不掉二狗叔才是。” “于是你跟了上去,见到那王十三和另外二人相会!” “二狗叔既然说过,往上查是没用的,干脆你就出手,让他们三人,二死一伤,以震慑宵小!” 李二狗微微一笑:“小侯爷之言不错,纵不全是,却也大抵如此。” 第六十章:李二狗的做法,侯非鱼的感觉。 “小侯爷之言不错,纵不全是,却也大抵如此。” 李二狗道:“小侯爷,你猜那两人来找王十三的目的是什么?” 侯非鱼想了想:“这很简单,几种可能。” “一呢,无非就是了解昨天的事情经过,尽量知道些细节。” “二呢,传达一下,后边需要王十三做的事情。” “这三嘛——”看看李二狗,“就剩下一个灭口了吧。” “就是如此!” 李二狗拍了拍手,还挺高兴:“正如小侯爷所言,这两个就是来灭口的。我跟在那王十三身后不远处,到了山顶位置,见二人出来,听他们说些‘你已经没用了’之类的话语,便想对王十三下手。” “我立即现身阻止,将那想动手的直接击杀。剩下那个,打折一条手臂,追上一段路,故意放跑了他。” “二狗叔是想借他的嘴,警告身后之人?还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算是一种警告。”李二狗点点头。 侯非鱼叹了口气:“这人任务失败,又见了光,就算回去,八成也没什么好下场。可二狗叔,既然他俩没能杀死王十三,你咋还是……” “小侯爷想说,我为什么还是杀了他?”李二狗看着侯非鱼,慢慢问道。 侯非鱼点点头,没说话。 李二狗长叹一气,将目光从侯非鱼身上挪开,盯着窗外,沉吟半晌,缓缓道:“李某当年,接秦王——” 意识到不对,李二狗随即改了口:“接太宗旨意,是保护小侯爷。无论何人想害小侯爷,李某都要取其性命,不可容情。” “那王十三诬告于你,李某便只好杀了他。” 李二狗说到此处,见对面的小侯爷皱起眉头,面露不忍之色,摇了摇头:“李某虽是当兵的出身,却也并非嗜杀之人。我也问过太宗,真要都杀死么?” “当时太宗所言,我记得清清楚楚,一日不敢或忘!” 李二狗正了正身子,一脸严肃:“太宗声严厉色道:‘凡想害此子者,汝皆杀之,绝不可心软。若你有失,便是我大唐的罪人!汝必当牢记此语!’” 李二狗重重拍了拍自己胸前:“这些年来,李尔苟从不敢忘。” “所以这王十三,必须死!” 李二狗目光坚定,盯着侯非鱼:“这十三年来,因意图对小侯爷不利者,死在我手里的,算上今日二人,已然七十四人矣!” 七十四人?! 侯非鱼只听得头皮阵阵发麻!一时间竟有些恍惚起来…… 李二狗为了保护自己,杀了这么多人?! 李二狗依旧目光炯炯:“李某并不知晓,小侯爷就此知道多少。以小侯爷的聪慧,想必也是有所察觉的。李某只可说,这十几年,我李尔苟所为,对得起太宗他老人家,对得起大唐。” 被李二狗眼光盯得很不舒服,侯非鱼只好假装喝水,端起那大碗,暂时隔绝掉二人目光相碰的机会。 一口气喝个干净,手在嘴上一抹,看了看碗底再无残留,偷眼瞧了瞧李二狗的神色。 李二狗见侯非鱼这副小心翼翼的脸面,摇了摇头,又恢复了那憨厚的农人样子。 侯非鱼这才放下大碗:“既然那些人想要害我,二狗叔杀了他们,也是事出有因。他们算咎由自取,怨不到二狗叔身上来!就是苦了二狗叔了……” “只是,二狗叔,那个放跑了的……” 李二狗双眼微垂,轻声道:“他表面上折了一只手臂,可心尖之处,中了我掌上的暗劲儿,活不过一个月了。” 我去!这么牛?! 侯非鱼倒吸口气,眼睛瞪得溜圆,把自己心里对李二狗的评价,狠狠地又升了一个档! 连挑大指,一脸敬佩,笑着道:“二狗叔这一招‘一石三鸟’之计,也很是厉害啊!” 李二狗许是觉得,此刻氛围稍许有些不自然,也跟着笑了起来,主动当起了捧哏:“小侯爷说说看,是哪‘一石三鸟’?” “第一,借刀杀人!” “那折了胳膊的家伙,因为王十三被你保下了,他任务失败,回去多半要倒大霉!搞不好,就直接人头落地!就算那些同伙暂时留着他,只要一核实情况,发现那王十三是死了的,与他所说竟然不符,定不会再相信此人!可他们想不到,不论他们怎么对待这家伙,其实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第二,敲山震虎!” “那家伙就这么回去,他的同伙,一定会疑神疑鬼,多半以为你会跟着他,来个顺藤摸瓜,把他们一窝都给端了!这些人此刻,定是胆战心惊、惶惶不安,生怕你随时杀到他们面前,还不赶快收拾铺盖卷跑路?就算二狗叔什么都没做,也能吓他们个屁滚尿流啊!” 此话说得二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刚刚的一点不快,也便烟消云散。 二人又笑了一会,侯非鱼才慢慢道:“这第三,就是移花接木、移祸江东!” “今日王十三不听吴县尉之言,非要出门。县衙那边,多半会推断,他是去找那些指使他的同伙,没想到却被同伙给杀人灭口!” “吴四水绝对想不到,实际上,竟是你这个毫无关系的‘采药人’,趁此绝佳的机会出手,然后,又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二狗叔,高!实在是高!” 李二狗笑着摆摆手:“小侯爷谬赞了,兵法讲的就是个‘出其不意’。谁都没想到的时候,就是行动最安全的时机。” 俩人又笑了一会儿,侯非鱼觉得心中疑惑都得以解开,知道此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如今余下的线头,就是一个被偷了的玉佩而已。单凭那吴四水,想从这点做文章,难如登天。只是侯府里有这个隐患在,也着实有些讨厌。 侯非鱼将自己所想,说给了李二狗。 李二狗连连摇头,哂笑道:“小侯爷这可是多虑了。侯府里有侯爷和夫人在,那小贼决计翻不了天。他俩要是真想抓出来这小贼,只怕盏茶功夫足矣。” 此话说得侯非鱼心里一紧。 自己一直觉得自己这爹娘二人,怎么看,都不像是简单的地主和地主婆。 这些时日听他二人私下言语,似是有所隐藏,可又说不上具体内容。李二狗此时,居然是这般评价,把他二人抬得极高啊! 想起来那铜鱼锁,半天功夫,就被杏儿寻回了,虽然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侯爷爹娘当时倒是不曾费什么力气的样子。 关于他俩,看起来李二狗也知道不少。 心念一动,想起来侯爷爹曾提起来,那个冻在自家庄子外边的“冰坨坨”,轻声问道:“二狗叔,去年腊月中,我庄子外面冻死那个人,也是冲着我来的?” 李二狗稍一思索,点了点头:“那人确实心怀不轨,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出手,他就死了。” 侯非鱼心里有些准备,可听了李二狗的话,仍然有些吃惊! 我靠! 难道真是傻子娘做的? 不是吧???!!! …… 顿时觉得头疼起来! 怎么侯府一家子人,这么不消停啊…… 自己穿过来,本来还想着享福呢,可这短短数日,先是被绑架,然后智斗李淳风。好不容易过个寒食节热闹两天,就来个王十三诬告事件! 跟着见到偶像狄仁杰现场破案,倒是有点意思。 可紧接着,这个李二狗就说,十三年间,为了自己,杀了七十四个人! 七十四条人命啊! 老子可不想背着这个债! 而且,这七十多人,都是冲着自己来的么? 老子他妈的招谁惹谁了啊这是?! 然后呢?这七十多个,看起来还不全!还有自己爹妈偷偷弄死的? 只有这一个?看起来,不太像的样子捏? …… 合着自己摊上的,是一个假做贪财的爹,加一个深不可测的妈? 想到这些,可把个侯非鱼闹心的,一时间是叹气连连,愁眉不展。 李二狗见侯非鱼突然之间面容阴晴不定,一脸郁卒之色,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小侯爷大可不必如此。不过是一群宵小之辈而已。” “小侯爷放心!有我在,有侯爷和夫人在,他们——” 李二狗面色一沉,眼中杀气骤起,冷冷道: “休想伤你分毫!”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第二卷到此就结束了。侯非鱼就算是小小的躲过一劫。可是,故事才刚刚开始。 毕竟, 高高在上的帝星,已经开始发生变化! 长安城中,亦有暗流涌动。 求票,求评论。 特别感谢坚持看到这里的朋友们,对本书有什么想说的,欢迎留言~ 第六十一章:君臣奏对!(上) 第六十一章:君臣奏对!(上) 五日前。 长安城。 李淳风接了旨意,匆匆离开李二狗和侯慕鱼,连夜车马疾奔,无惧夜路难行,紧赶慢赶,终于在点卯之时,到达太极宫。 过了承天门,在那太极殿外候旨。 太极殿朝会之后,有口谕,单独召他入了内朝的两仪殿。遣散了伺候的一众黄门,当今天子李治,命他自去搬了把椅子,坐下说话。 “此间无外人,随意些便是。” “谢陛下。”李淳风将半个臀部搭在那椅子上,躬身道:“陛下急召臣,可是事情有什么变化了?” 李治点点头:“你走之后,太史局来奏,那客星在紫微垣中忽然闪亮起来,他们也是疑惑难明。之后西北传来消息,郑仁泰和薛仁贵大破九姓铁勒。” “郑仁泰信中说,思结、多滥葛等铁勒部皆真心降之,只是又有诸姓在降叛之间,他和薛仁贵设计坑杀了。如此,九姓不日即可平定。” “只是诛杀已降之人,终究不是幸事。朕也告诉他,明旨会是‘以功赎罪,不予奖赏’。至于他和薛仁贵在那边劫掠之事,吾就只当不知道了。” 说到此处,李治笑了笑。 李淳风连忙拱手:“恭喜陛下平定铁勒诸部!此诚我朝大喜之事!” 李治摆摆手:“不止如此。工部阎立本那边奏上来,说大明宫也快建好了。当年你就说太极宫位置略偏,于帝星康健恐有微损。太医们也说,这边湿气略重,对吾这腿脚有些不利。这两年,吾确实腿上常感湿冷之意。如今大明宫建成在即,朕终于也好搬过去了。” 李淳风连忙再次恭喜。 李治道:“不必多礼。袁火山(编者按:袁天纲有“火山令”的职务。按唐朝时候习惯,会以“姓氏”+“官位”相称呼。)也有信传来,隆州(编者按:今四川阆中)又发现一处‘王气溢出’之所在。待查实之后,你二人可去一个,将其斩之!” “急召汝来,朕是想问,这客星闪亮,就连连有好事发生,当真是有联系的么?” 李淳风点点头:“回陛下,此间之事,玄奥难明。臣与天纲兄以毕生所得,只能推断,这客星与那谶语之事相关。说起来,客星以飞星之姿横空出世,久居紫微垣中,亘古罕见。” “只是它闪亮之时,便有这三件大吉之事,以臣看来,未必没有关系。兴许便是那谶语起始的先兆。臣回去后,会在那观星台上,仔细察查。” 李治闻言,正色道:“自该如此。那隆州斩气之事,便着袁天纲去办吧。你最近勿要离京,仔细看着这客星的情况,随时来奏。” 当今天子此时心情确实不错。 只因今年以来,武后建议他做那改官制名,使百官易名换称之事: 以门下省为东台,中书省为西台,尚书省为中台;侍中为左相,中书令为右相,仆射为匡政,左、右丞为肃机,尚书为太常伯,侍郎为少常伯;其馀二十四司、御史台、九寺、七监、十六卫,并以义训更其名,而职任如故。 皇命之下,朝廷大臣、三省六部,一时间颇有些混乱:知人而不知官,知府而不知衙;公文往来,尽是错处,不知所出,不知所往;朝议之事,出了大殿,官不知其责,吏不晓其务;甚至薪俸的发放,也出现过银钱领不出、有钱放不掉的情况。 群臣数次上奏,有人言说此改,徒费国帑,也有人说新政气象,国朝一新。林林总总,着实乱了一阵子,让李治甚为不乐。 直到最近那客星明亮,竟是好事连连。 除了前述定克九姓铁勒,大明宫将成之事,今日一早收到熊·津都督刘仁愿和副手刘仁轨二人的秘信,言说大军扎在熊·津城,站住了脚跟。虽苏定方自平·壤撤军,然有他二人在,以一城之地居敌之中央,可坚守城池,以待高·丽敌变之时,趁机取之。 而李治自己,这几天也觉得神清气爽,头风之症消减了许多。 所以近日朝会之上,多是他做决断。武后毕竟怀着龙子,肚腹隆起,辛苦不得。他也不忍武后过于操劳,连最近几日的奏章,也多半便是自己亲自阅览了。 “朕还没问,你这次去侯文定那小子家里,看到他儿子了,究竟如何?” 李淳风闻言站起身来,叉手道:“回陛下旨意,臣去了云平侯府,见过了那侯慕鱼。果如天纲兄之言,此子聪慧非常,根本不是痴孽之人。而且心性果敢,心思细腻,颇善实务,当为可用之人。” 说着,将他去了侯府之后,自充作教书先生起,与那李尔苟合作,巧设连环计,如何一步一步将侯慕鱼引入彀中,到那侯慕鱼又是如何一点一点,拆解了他连环三计的谋略所在……从头至尾,细细讲来。把个当今天子,听得是不住拍手,直言精彩,又连连笑那侯慕鱼小小年纪,倒是有几分狡猾。 及至说到那荒山废宅,便是连他和李尔苟也没猜到,那侯慕鱼如何毫发无伤,全身而退,居然还让四个绑匪毙命当场!李治也皱起眉头,思忖良久,最后还是笑着摇头,不得而知。 “如卿所言,此子可用?”等李淳风禀告了此行全部内容,李治问道。 “陛下,以臣愚见,此子当为可用之人。若说之前,只是我等依着那天理命数推断,找到了谶语所在,臣心中依旧也有十分惶恐的话,如今看见侯慕鱼真人,臣心里惶恐,已经可以变作七分了。” “七分?”李治眼中寒光一闪,“只得七分?” “暂时如此,只得七分,臣不敢乱言。” 李淳风侯了一会儿,抬眼观瞧,见李治双目微垂,面沉似水,实不知其心意若何。 又道:“陛下,臣以为,那侯慕鱼虽然天资聪慧,毕竟年纪尚小,若说大用,似还欠着些火候。臣有一言,不知陛下可允。” “你说,吾听着呢。” “陛下,那侯慕鱼虽得李尔苟将军保护,然久居村落,终非正途。若要重用,也该让他来这长安城了。一则陛下可以就近观察于他;二则,多些磨炼,对他不是坏事,毕竟他还有些少年心性,尚不稳固;三则,如今,客星不出紫微垣,他入长安,亦可算作是上应天象。” 李治点点头:“卿所言亦是道理。” 待李淳风应答完毕退下之后,李治传了一道旨意,命火山令袁天纲来见,又密令着人,去查看一下,那荒山废宅,死人之事。 待袁天纲到时,已经申时三刻了。 【作者题外话】:新的篇章即将展开。 长安城,侯非鱼来了! 日常求票。 要是对本书有什么想法,书评见哈~ 第六十二章:君臣奏对!(下) 第六十二章:君臣奏对!(下) 袁天纲奉旨入两仪殿时,李治依旧命其自行搬椅而坐。 “李太史刚刚复命而回,吾又命其近日看住那客星状态,随时来报。” “陛下圣明。” 袁天纲重重颔首道:“观星一事,李太史诚为天下之魁首。何况此事事关重大,那客星奇异难明,若非李太史亲眼观之,便是连臣,都有些放心不下。” “只是不知臣之所奏,寻得第三处王气升腾之所,陛下待如何处理。” 李治道:“此事吾亦与李淳风说了,只是他近期都需在观星台,怕是只好辛苦袁先生,独自走上一趟。” 袁天纲闻言,连忙起身答道:“臣何德何能,不敢言苦。当年太宗命臣与淳风二人,‘步天下王气,断乱世龙脉’。我二人得太宗知遇之恩,安敢不报,此诚臣分内之事罢了。” 李治示意袁天纲坐下说话,沉思片刻,道:“既如此,还是以滕王李元婴的名义,朕会调他做隆州刺史。到时候你暗中相随,让滕王在那里,起他的第三座‘滕王阁’便是了。” 说到此处,李治笑道:“元婴王叔还曾私下和我抱怨,他素来只喜书画音律,却偏偏被大家(编者按:大家,是唐朝时期皇帝对自己父亲的称呼)选来做这般大事。结果在滕州(今山东滕州)建了滕王阁不说,又跑去洪州(今江西南昌)建了个更大的。弄得天下人说他奢靡无度,还有御史想要参他。” “如今朕又让去隆州做事,他的心里,只怕得念叨好久了。” 原来当年太宗在朝,自从初次知晓民间有传“武代唐兴”之辞,便已经做了诸般安排。其中之一,就是密命袁天纲李淳风二人,寻找天下“王气升腾”之所在,将那处龙脉尽斩,以防应了卜筮之辞。 贞观十三年(公元639年),袁天纲于滕州,寻得第一处王气外溢之地。李世民遂将其弟李元婴,封为“滕王”。明着去彼处就封,实则协助袁天纲,于滕州斩土龙脉,并建“滕王阁”以镇之。 其后,永辉三年(公元652年),李淳风寻得第二处王气升腾之所在。李治急调滕王,明任江南道洪州都督,暗中协助李淳风在那里,又斩了第二条水龙脉,于其上建豪阁以镇之,依旧冠名为“滕王阁”。 此处便是后世熟知、华夏闻名,江西南昌那座美轮美奂的滕王阁的由来。 及至当前龙塑二年(公元662年),有少年天才王勃横空出世,不过一十三岁的年纪,便作出《滕王阁序》这等彪悍千古的不朽名篇!其文辞华丽俊美无比,更是与滕王阁盛景相得益彰,名扬天下。 如今袁天纲寻得第三处王气升腾之所,便只好让那滕王,再次去走上一遭了。 袁天纲听闻李治笑言滕王之事,不便多言,只是静候。 李治忽正色道:“元婴王叔为我大唐出力甚多,又甘当污名,朕日后定有补偿。” 说着看了看袁天纲:“袁先生此去隆州之前,我还有两件事,须你去做。” 袁天纲闻言,起身拱手道:“陛下请讲。” “李太史既已见过了云平县侯的儿子侯慕鱼,烦请先生再去一趟,仔细看一看他。朕想知道,如今他也年近二十,以先生的无双相术去观此子,会有何说法。” 袁天纲点头称是。 “若是先生见过了侯慕鱼,觉得此人当真可用,那么,替朕颁道口谕给云平侯,告诉他,他们一家人,可以随意出入长安城了。让侯慕鱼那小子,住到长安城里来。” “可若是先生观此子无用,便不用颁旨。” “臣——领旨。” “待朕这边确认些事情,自会有人通知先生,去那侯府行事。等见过了侯慕鱼,回来复旨之后,便可赴隆州了。滕王这边,朕自会安排。” “臣明白。” 数日后,有太监传了宫里的消息,袁天纲这才坐了马车,出发奔云平侯府而去。 ——————————————————————— 侯非鱼去找李二狗,说起这几日里发生的事情。 李二狗的保票打得震天响,侯非鱼却总觉得有几分莫名紧张。 毕竟李二狗所说,七十四条人命!对他来说,着实是压力太大。 穿过来以前,他还只是个努力打拼的上进青年。 自觉脑子够用,还小有身手,跟同龄人比起来,稍微算是有了那么一丢丢的成就。让他给自己打分,平均水平上面一点点,仅此而已。 可穿过来以后,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再背上几十条人命…… 至于这些人什么身份,为啥找上自己,侯非鱼拐弯抹角的试探着问了几次,李二狗都是绕过去不肯深谈,只是让他放心。 放个屁心! 侯非鱼不禁腹诽:侯府里就有你的卧底,还有那不知道什么人埋下的,偷了铜鱼锁和鱼型玉佩的小贼! 还他娘的不知道偷这俩东西的,是不是一个人! 等回家了,得赶紧想办法,把这内鬼揪出来!要不然心里不安,睡觉都不踏实! 老子可不想像张飞似的,梦里被人摘了脑袋去! 正想着,李二狗突然问道:“小侯爷,我有几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侯非鱼一听,就想回他“那你就别问”来着。因为但凡这么说的,指定都没啥好事: “二狗叔你问,我知无不言!”一副诚恳脸,侯非鱼笑着答道。 “那我就问了,小侯爷若是觉得不便,不回答也行。” 李二狗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前几天李先生来的时候,说你这些年,其实都是在装傻,我当时还不太信。说起来,我毕竟看着你长大的。” “但是李先生非常肯定这一点,和我说一试便知。我想了许久,这才同意。于是他布下了那连环之计,没想到,真的把你试了出来。” “可你当年搬到此地,不过是六岁而已。这么多年扮做傻子,是怎么熬下来的?侯爷和夫人竟也舍得?” 他不明白,那么大点一个孩子,怎么做到这么多年装疯卖傻,却毫无破绽。还有,侯府里那做爹娘的,也当真舍得? 李二狗说到此处,面露不忍之色。 侯非鱼闻言,装着极有感触的样子,叹了口气,慢慢摇头不语。 这问题他回答不了。 若是答了,岂不是证明侯爷爹娘,早就知道侯非鱼不是傻子? 关于爹娘究竟知不知道侯慕鱼不是傻子这件事,侯非鱼还没想清楚,该怎么样处理,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只好先糊弄着道: “二狗叔,你不也是这么多年,一直隐藏身份在此地坚守,直到前几天,我才知道你如此了不起的么。就——” 侯非鱼想了想,双手捧起大碗,在李二狗那水碗旁边轻轻碰了一下:“以水代酒,敬二狗叔。咱爷俩,就都,挺不容易的……”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滕王阁确实是滕王所建,而且三座滕王阁的修建时间和建造位置,文中都是取自真实历史。 另,关于王勃的“滕王阁序”出品时间,历史上并无定论。通常有四种说法: 十三岁著,十四岁著,二十二岁著,以及二十九岁著。 本文当下时间为公元662年,王勃生于公元650年。故取了其中,十三岁(古人常用虚岁计)著的说法来用: 《太平广记》记载——“年十三省其父至江西”。 《古今事文类聚前集》记载——“唐王勃字子安,六岁能文,词章盖世。年十三,侍父宦游江左,舟次马当,寓目山半古祠,危栏跨水,飞阁悬。” 日常求票哈,评价收藏银票金票,我都开心收着呢,哈哈。 第六十三章:李二狗的深沉,侯非鱼的顾虑。 李二狗闻言连连点头:“确实如此。” 拿起碗来,将水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角:“只是小侯爷,你这么装傻充愣,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不信的人,始终不信。还有那些不想信、不在乎的人,自然也不去管你,到底傻还是不傻。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有人企图对你不利。” “这次来的是李先生,那下次,来的或许就是别人。小侯爷,若是有人要害你,我拼了命也会护你周全。可要是有别的心思,李二狗也未必一定能拦得住的……小侯爷自己也要想想,该如何应对才是。” “这傻子的身份,终究,还是有些不便之处……” 侯非鱼点了点头:“二狗叔说得是。我回去想想,看怎么办才好些。” …… 回到侯府用过晚饭,侯非鱼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想着李二狗白天说过的话—— 你扮做傻子没用,人家该弄你还是弄你……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看起来自己得加加速,赶紧变聪明起来。要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坏事硬按到自己头上,傻子可是没有应对能力的…… 思来想去,趁所有人不注意,侯非鱼又跑了出去,唤了一次雷。 本来只是觉得挨个雷,可以让自己心情能安定一些。 没想到这次唤雷,触发了新的功能:日历。 靠……坑爹的破系统…… 侯非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完全没觉得需要为这个新功能开心。 可有都有了,问一嘴吧: “系统,报个日期吧。” 系统:“当前时间,为公元662年4月7日。” 侯非鱼:“这是阴历阳历?现在都是用农历表示吧?” 系统:“宿主是否更换为阴历纪年?” 侯非鱼:“那对呗,现在谁跟我按公元说话啊?神经病……” 系统:“现在是壬戌年,甲辰月,癸卯日。” 侯非鱼:“说人话!听不懂!到底阴历几月几日?” 系统:“当前日期为:六百六十二年三月十四。” 侯非鱼叹了口气,道:“三月十四啊……没根没据的白色情人节?我这辈子,应该是过不上这玩意儿了吧……” 第二日,侯爷两口子回来了。 开开心心的,又拉回来两大车的礼物。 二房、兄妹三个和管家一起迎进了侯府大门,傻子娘就开始述说此次被招待的事情: 卢国公见他们过去,心情大好,让程家三兄弟,程怀默,程怀亮,程怀弼陪着,好好喝了一天的酒。 酒宴之间,还特意取开山大斧耍了两趟,端的是老当益壮不减当年,杀气滚滚威风八面。 然后程家老二的夫人,清河公主,与傻子娘的年纪差相仿佛,还特意陪着傻子娘,说了些最近的朝廷典故,唠了点女人的体己家常…… 接着就是,如此高规格的家宴型招待,让侯爷二人,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慨云云…… 结果众人回了正房落座不久,二房战战兢兢地说了那王十三诬告之事,弄得傻子娘顿时喜气全无。皱了眉头让下人退出去,当着侯爷的面,把个二房狠狠训斥了一通。吓得几个孩子面面相觑,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大气不敢出一口。 要不是侯爷拦着,这一顿能训到晌午吃饭。 “允芳,算了吧。终究不是二娘的错处。小鱼儿既然无事,她也算是应对得体。这事就到此为止吧,你看可好?我这肚子,也有些饿了。” 说着,侯爷笑着拍了拍自己肚皮,这动作倒是和傻子侯慕鱼颇有几分相像:“你瞧瞧,都空了。”转脸对着二房笑道:“二娘,你去让厨房备些好吃的来吧。” 傻子娘凤目一翻,剜了他一眼:“不让说就不说,就你知道心疼人,少拿肚皮说事。” 瞪了一眼二房道:“我侯府虽说时运不济,也不是谁都能随便欺到头上的。你还让小鱼儿跟着他们去,真是掉了我侯府的脸面。再有下次,管他什么县尉,给我直接轰了出去!” 二房唯唯诺诺地答应了,借口去给侯爷准备饭食,跑了出去。 傻子娘见二房那样子,冷冷一笑。又唤了老管家来,将此事从头到尾反复细细问了,再让慕鑫和小娴儿将他们所见述说一遍。 这才以团扇遮面,跟侯爷轻声耳语道:“夫君,本来还想留着尾巴,看有没有用处。既然如此不知好歹,断了吧。” 侯爷笑了笑:“这些小事你看着办,别吓着孩子就是了。” 说着站起身来,冲着坐得溜直的兄妹三人温言笑道:“你们母亲不过一时气愤,不要放在心上。都随我来,给你们看个稀罕玩意儿。你们卢国公程爷爷,这次可是给了个好宝贝!” 侯爷领着小鱼儿兄妹三人去了书房,书桌上一个盒子,是他早上带回来特意嘱咐放在此处的。 让三个孩子站好,提前说好了,谁都不许乱动,又特意嘱咐小鱼儿也不许随便伸手,这才开了盖子,慢慢拿出来一件东西。 侯非鱼想着,什么宝贝啊?如此神神秘秘、珍而重之的,抻着脑袋目不转睛,看侯爷爹拿出那物件,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就这? 玻璃杯啊? 一个透明的宽口窄底儿玻璃杯,高能有个十厘米左右,上边口径能有个十四五厘米,杯底大概也是十厘米直径。 杯子外壁上有八组圆环状突起装饰,每组竖着大小不等的三个玻璃圆圈,看样子应该是烧结在杯体上面。 这杯子被侯爷爹拿在手里,当个宝贝似的,给他们介绍起来: “你们来看啊,此物名做‘八方运转琉璃杯’,是从西域萨珊国流传过来,卢国公当初平定西突厥时候,得到手里。昨日里送了给我,说是这名字好得很,希望能趁了咱们家的运气。” 慕鑫和小娴儿从未见过如此晶莹剔透之物,两张小脸充满好奇之色。 “父亲,这东西怎么如此通透?我从未见过这么精致的杯子呢!”慕鑫瞪圆了眼睛,很想上手摸摸的样子。 “是啊!”小娴儿也是喜欢的不得了,女孩子天生对这种能反光的物件没有抵抗力:“琉璃的东西,母亲也有一件,虽说是泛着七色光则,可终究有些模糊。论起通透精致,就远没有这个漂亮啊。” 侯爷爹捋捋他那络腮胡子,一脸的得意:“可不是,爹这回这个,比你们母亲的那件饰品,可算好上许多了,哈哈哈——” 说到这里,特意去点了个烛台,放到桌面之上,把那玻璃杯子映着光照,来来回回地看了半天。又让慕鑫和小娴儿都上了手。 给两个小家伙喜欢的,烛光映照下,小脸通红。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隋唐时期的古代玻璃器按其风格特征可以分为萨珊玻璃、伊斯兰玻璃和国产玻璃。 文中所说玻璃杯原型,为“大唐遗宝——何家村窖藏出土文物展”所展出的凸纹玻璃杯。吹制成型,腹部有八组圆环纹,采用的是粘贴玻璃条技术,就是将熔融的玻璃条挑出,趁热贴压在杯身上,这属于热加工装饰工艺。 同类工艺的玻璃器皿在陕西扶风法门寺、韩国庆州松林寺和日本都有发现,是唐朝东西文化交流的有力物证。 日常求票哈~评论收藏之类,有什么想法记得留言给作者哈~ 第六十四章:侯府内鬼? 第六十四章:侯府内鬼? 侯非鱼在一边看着这一家子人围着个杯子当宝的样子,实在憋不住想笑。不过转念一想,这时代,透明玻璃杯确实也是难得一见。倒也当得起宝贝的名号。 他还记得,在陕西历史博物馆的“何家村窖藏出土文物展”里,就有过一件,跟这个差不多的玻璃杯子,是被后世评定为皇家所用之物的水平。 如今自己家里也有一件了。 这几个人围着杯子翻来覆去看个没完,侯非鱼实在没忍住,打了个呵欠。 “小鱼儿怎么,今日看见这稀罕物件,竟是不喜欢么?”侯爷爹一脸疑惑。按往常,侯慕鱼应该早就扑了上去,抢着看那玻璃杯才对。 侯非鱼见侯爷爹盯着自己看,忽然想起来,在那荒山废宅之中,自己曾经答应傻子,教他一个“最厉害的神仙戏法”。 眼前的玻璃杯,倒是给了他一个灵感。他需要点时间,仔细想一想,兴许自己不再傻下去的事情,可以从这个杯子开始? “系统,我暂时放弃身体控制权。” 唤出系统,直接让傻子出场! 小鱼儿的意识猛地浮了出来,愣了愣神,见到眼前的玻璃杯子,哈哈笑了起来:“爹!这东西真好看!” 说着一脑袋扎到那三人中间,努起嘴也看那杯子去了。 在眼神征得侯爷爹同意之后,小娴儿把那杯子递给傻子兄长,两只手小心翼翼在底下托着,生怕侯慕鱼不小心给掉了。 侯慕鱼拿着那杯子,翻来覆去看了一圈,又把眼睛贴到杯底,去看别人。见杯子后边的脸都是模模糊糊的又圆又大,扭曲变相,哈哈笑了起来。让慕鑫和小娴儿也学着他这么看人,一时间竟是连侯爷爹在内,直把几个人都逗得前仰后合。 正笑闹着,傻子娘也来了书房。见一群人笑得东倒西歪没个正形,咳嗽一声:“都干什么呢?没个样子。” “允芳你来看——”侯爷爹笑得气喘吁吁道:“小鱼儿这孩子,刚发现了这杯子一个奇妙之处!” 说着把杯子递了过去,告诉傻子娘如何使用。傻子娘举着杯底挡在眼前,挨个看了过去,看到小鱼儿时候,他还吐着舌头对眼儿做了两个怪相,把傻子娘逗得也跟着笑了起来。 侯非鱼在里面也有些忍俊不禁。 他其实很有几分喜欢这一家人相处时候的氛围。 虽然爹娘二人远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可家人之间的相处,确是颇为温馨。即便很多时候,侯非鱼只是个看客的角度,却也让他有种很舒服的感觉,似乎自己也很想沉溺其中。 这一家子人又笑闹了一会儿,杏儿来通知用餐,还特别强调,有小侯爷爱吃的“七返膏”。 七返膏是个什么东西? 侯非鱼不明所以。直到上桌,仔细看了,原来是软面团层层摸些油脂,翻转折叠了七次,扭成圆花型,蒸出来的点心。 现代人管这个,通常叫作“花卷”。 吃起来松软甜香,估计是还少少撒了些糖霜之类?确实不错。难怪傻子爱吃。 一顿午饭,小鱼儿自己就干掉五个拳头大的花卷,吃的很是开心。 下人们撤下碗筷的功夫,老管家走了进来,在傻子娘耳边轻声道:“办好了。” 傻子娘点了点头,看了侯爷一眼,道:“我说一下?” 侯爷揉了揉肚子,笑着道:“今儿这七返膏做的不错,我也多吃了些。有些困意,你给他们说说,我去歇会儿。” 说着起身回房去了。 二房和兄妹两个,知道夫人有话要说,都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等着傻子娘说话。 小鱼儿见他爹走了,跟着就想出去,看看大家都没动,竟也学着一本正经地坐在那里,只是马上就撅着嘴,玩儿起了手指头。 “家里最近出了些事情。”傻子娘见小鱼儿也乖乖坐那,笑了笑,道。 “先后丢了两次东西,你们也是知道的。” 众人点点头。这青铜鱼锁和鱼型玉佩的接连丢失,确实让众人觉得不舒服,明显是府内有人不老实。 “我让老管家查了一下,找到了这个手脚不干净的。”说着团扇轻轻一摆。 老管家会意,接口道:“奉夫人的令,我去查过了。”说着一叉手,“三小姐,您下边的丫鬟小兰,便是那偷盗的贼人。” 二房三个人闻言,都是大为惊讶。 小娴儿一脸的难以接受:“竟是小兰?” 她看了看老管家,又看看傻子娘,见二人神情,知道恐怕此事已经板上钉钉,攥紧了拳头,皱眉凝目,细细思索起来。 “小姐莫急容禀,老夫说与你听。” “其实上次铜锁丢失,夫人让我等细细查找的时候,我们推算府内众人,谁有下手的时间,小兰当时就在怀疑对象之中。我们大张旗鼓地搜了一圈,让她甚是害怕,趁人不注意,把那鱼锁扔在前院,被杏儿寻得。这次也是她,趁着家里过节忙乱,偷偷把玉佩盗了出去,才让无耻匪类,有栽赃小侯爷的机会。” 小娴儿点点头:“那可知道她为何这么做了?” “都问出来了。她和咱府上签的是死契,但是家里还有父母。前些时候,有人以她父母为质,要挟于她,让她不敢反抗。那些人又说,只是偷点东西,无甚大事。她这才两次下了手。” 侯非鱼听到这里,忽然想起,他第一次进侯府,杏儿伺候他洗澡的时候,说起过,半夜好像听见小兰在偷偷地哭。当时杏儿误以为小兰哭,是因为小姐拿她出气。 可这些日子和小娴儿接触下来,在侯非鱼眼里,他这妹妹聪慧过人,性子大气,完全不像那种会对下人颐气指使的大小姐类型。 恐怕那时候杏儿听见的,小兰已经是受了要挟,压力太大,才会半夜偷偷地哭才对。 小娴儿点点头,想了一会儿,笑道:“老管家辛苦,既然你都问出来了,定然是没错的。” 说着拽了一把旁边愣着的侯慕鑫,又道:“母亲,前两天我和哥哥,从那位狄仁杰狄法曹那里,学了些断案问案的法门。我俩想亲自去问问那个小兰,试试这些法子,行么?” 侯非鱼一听,心里边不由得暗挑大指。 寻常女子,可不会主动把问案这种事情,拉到自己头上。 咱家这个倒好…… 娴儿小妹妹,厉害啊!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当初描写小兰哭的时候,就是为了留下这个伏笔。 我常常会在细节之处,埋些钉子,尽量不做闲笔。 水字数,对我来说,不是好习惯。 日常求票哈~金银铜铁锡的,啥票都好! 第六十五章:鸭花汤饼,清凉臛碎,都好吃。 第六十五章:鸭花汤饼,清凉臛碎,都好吃。 小娴儿拉着慕鑫,说是要去审案。 当娘的二房闻言,顿时紧张起来:“胡闹!你们两个审什么案?”又瞪着小娴儿:“那岂是女子该做的事情?” 可当母亲的态度完全不同。 傻子娘一听,笑了:“娴儿,慕鑫,你们若是有兴趣,正好用过了饭,去看看便是。” 转头看了看二房:“妹妹,这不过是个蟊贼,孩子们有些想法,去就是了,不必拦着。” 二房见傻子娘开了口,瞄了一眼,见傻子娘面带微笑,神色安详,看不出什么其他,只好答应道:“姐姐说的是,我就是担心孩子们罢了。” 傻子娘团扇轻摇,一脸悠闲:“这有什么可担心的,让老管家跟着一起去。” 赵管家闻言,一边躬身道:“夫人放心,我跟着二少爷和小姐过去就是,不会有什么岔子。” 傻子娘点点头,摇了摇团扇,又轻声道:“慕鑫、娴儿,你两个去,审就审了,之后怎么处理小兰,你们商量着定。若要见官,让人送去。若不见官,只一点,不能留在府里。其他的,你们自行定了便是。” 俩孩子点点头,齐声答道:“知道了,母亲。” 傻子娘又道:“等孩子们审完,此事就算了了。还得麻烦老管家,去那渭南县衙走一趟,告诉张明府,就说我说的,让他们把小鱼儿的玉佩送回来。” 侯非鱼一听,咱娘这是真牛啊! 案子在官方那里,想来应该是还没完结呢,她一句话,就要让人家把物证送回来? 再说,既然管家都去通知了,那他自己捎回来就完了呗。 一定要让县衙的人送回来? 这谱摆的,可以啊! 傻子侯慕鱼对这些不感兴趣,听他们聊完,抻懒腰打了个呵欠:“娘,我去睡觉啦。” 说完拉着杏儿就回了自己房里。 兴许是这两天折腾的累了,傻子这一觉睡得又快又沉。侯非鱼想了一阵子如何变聪明的事情,总觉得没有什么万全的办法,便也睡了过去。 天快黑了的时候,杏儿摇了摇床上昏睡着的小鱼儿:“起来起来,夫人叫吃饭呢,叫了几次了。”说着拿一块湿毛巾给擦了把脸,毛巾冰凉,人倒是一下子精神了。 “吃饭啦?吃啥?”傻子挠挠肚皮,坐在床边,高高抬起两只脚,等着杏儿给穿鞋。 “有‘鸭花汤饼’,厨房说,庄户给送了个狸子过来,他们做了‘清凉臛碎’。” 杏儿一边伺候,一边嘴上不停:“听说小兰被赶了出去。二少爷和小姐心善,问过话以后,就只是没了契书撵出去,让她没了身份,做不得别人家的事情。也不报官了,说不能全怨他。” 穿好鞋子,又给套外衣:“这小兰也真是的,侯府对她千般好,怎么就因为府外之人做质,敢伤害小侯爷。” 府外之人?侯非鱼听得有些迷糊,那不是小兰的亲爹娘么? “说起来,小兰和我一样,六岁就入了府。这都快十年了吧,她那爹娘,除了定契时候,收人牙子的钱露过一面,这些年里,从来就没来看过她,拿她换钱而已。” “天底下怎么有这么狠心的爹娘!” 说到这里,噘起小嘴,咬着小牙,狠狠地勒紧了傻子的腰带,好像卖姑娘的是自家小侯爷一般。 她这一下子,勒得傻子“哎呀呀”直叫唤,杏儿这才转过神来,连忙又给松了松,拽平了衣服。 又忿忿地道:“咱侯府对得起她!我和她的月钱,都跟夫人房里的小梅姐一般高了。换了别家,怎么可能!平时小姐少爷对她又好,连二房也从不难为她啊!可怎么下得去手偷!没良心的小妮子!” 傻子听着杏儿声音颤巍巍的不对,低头看去,见杏儿眼圈都有点红了。 “这回好了吧,撵出去了,没了契书身份,岂不是成了流氓!” “除了人牙子,没人会要她了,可怎么活呀……” 说到这里,眼泪唰唰地流了出来。 顿时把傻子弄得一愣,随即手忙脚乱开始给杏儿擦眼泪,一边哄着“不哭不哭,杏儿乖,不哭……” 翻来覆去就这一句话。 倒是杏儿见他举着袖子就来擦脸,怕脏了衣服,赶忙努力止住泪水,小鼻子抽了两下,就着给傻子擦脸的毛巾,自己抹两把,拽起傻子就往出走: “不说了,都是她自己的命,怨不得别人。” 一边走一边念念叨叨:“小侯爷,将来要是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也不用撵我,直接打死了就是……” 上桌之后,侯非鱼才解了惑: 鸭花汤饼,就是面片汤。鸭子汤煮出来的,面片一个一个的,也做成了小鸭子的形状,还挺可爱。 清凉臛碎,原来是果子狸熬煮烂乎,直到那汤浓厚结胶,然后放凉了切碎吃。跟后世的酱牛肉、酱驴肉看起来差不多。 吃起来嘛,鲜美之中,还有点奇特的香气,有些人可能会不习惯,但是侯非鱼很喜欢。 小鱼儿没心没肺的,见杏儿不再哭了,也就全然不当回事,该吃吃该喝喝。面片汤两大碗,那果子狸自己能吃接近一半。 席间,慕鑫和娴儿两个,简单说了些审问小兰的事情,侯爷两口子也没多言。只说他俩良善之心可贵,能放了小兰出府,做得对。 至于出府之后的事情,除了杏儿,想来,也就没人关心了。 当小鱼儿放下了筷子,准备去他娘那里,再找些点心来吃的时候,脑子里又出现了“七天大仙”这位老神仙的声音: “小鱼儿,别说话,听我说,我现在教你变个最厉害的戏法,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啊!” 侯慕鱼瞪圆了眼睛,扭头看了看其他人,见没人注意到老神仙说话,狠狠点了两下头。 侯非鱼终于决定,自己变聪明的计划,要开始执行了! “爹,娘,我给你们变戏法啊!” 小鱼儿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小鱼儿有点开心,哈哈笑了起来: “新戏法,叫——长——长——” 拍了拍脑袋:“叫长龙出海。” 也不管别人什么反应,冲着侯爷一伸手:“爹,你那个杯子,杯子,叫什么?下午那个杯子……” 侯爷爹一脸惊喜:“叫‘八方运转琉璃杯’。” “啊,八……杯子,我用一下。” 歪着脑袋停了一会,听着老神仙的指挥,又冲着他娘道:“还要一个盘子,烤羊时候,那个圆盘子。” 又停了一会,用手比划起来:“这么大,还有这么高的——啊,这么高的盘子沿。” 傻子听着脑海里老神仙的指示,开始一点点准备起来。 “还要一碗水。” “还要,蜡烛!” “还要……啊,没了!” 摇头晃脑看看爹娘、二房和弟弟妹妹,小鱼儿哈哈笑了起来:“变戏法喽——”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文中所说的两种食物,“鸭花汤饼”和“清凉臛碎”,都是有考证过的,确实存在。 至于味道,只好自行想象了哈。 果子狸我是没吃过的…… 若是有吃过的朋友,可以评论区留言,说一下哈。给俺开开眼。 另,古人对于没房没地的人称之为“流”,比如流民;而没有正当职业的,称为“氓”。 所以杏儿说,小兰变成了“流氓”。 最后依旧是日常求票哈。 第六十六章:长龙出海!飞龙在天! 对于小鱼儿突然要变戏法的举动,一大家子人都有些恍惚。 可毕竟有了上次吹蜡烛的先例,这次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下人们收拾好了桌子。 侯爷爹娘按他说的,备了铜盘子。那转运的琉璃杯,小梅双手捧着,不敢撒手。杏儿则去给取了一碗水和烛台。 二房三个见大家忙活,又没有安排自己的活计,便老老实实坐好,等着看傻子表演。 侯爷和傻子娘坐在那里,眼神交流不断。 上次那个吹不灭的蜡烛,已经让他们大吃一惊,乐了几日。没想到这刚过去几天,小鱼儿竟然又说要变戏法。 新鲜、高兴,又有几分疑惑。 小鱼儿这孩子,最近几日并未接触什么外人,哪里又学来了新戏法? 终究是想不出答案,只好先看表演。 小鱼儿嘴里嘀嘀咕咕地,听着老神仙的指示,一步一步表演起来。 先把那铜盘子放到桌面,左右挪挪,找了一个自己觉得看起来顺眼的位置。 然后让杏儿把那蜡烛削去底下大半,只留了大概两寸左右的高度。 让杏儿点燃蜡烛,在铜盘中间滴了几滴蜡下去,他再接过蜡烛,把蜡烛在上面粘好,坐住。 “小鱼儿小心些!”傻子娘在一边提醒,生怕他烫着了。 用手轻轻晃了晃,觉得黏得牢靠了,看看大家还在盯着他,哈哈一笑,开始忘了神仙嘱咐的别说话,大声念叨起来:“最厉害的,最厉害的戏法!” 然后在盘中倒了些水,高度能有大概半寸多些,接近了盘子上沿的位置。 “杯子,八……” 想了想,没想起来。 撅起嘴,“要杯子!” 一旁的小梅捧着那杯子,有些犹豫要不要递过去。 “杯子啊——”傻子见小梅捧着不撒手,噘嘴伸手就要。 “小梅,给他嘛,不碍的。”一旁的侯爷发了话,小梅看了看侯爷,又看看夫人,这才把杯子小心递了过去,还不忘叮嘱: “小侯爷你可拿好了,小心些啊——” 小鱼儿接过去,看了看杯子口,忽地大声说道:“长、长龙——出海——”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就见他把那杯子,慢慢扣到了蜡烛之上,杯子下沿,已经没在盘中水面之下。 众人见状大惊,生怕那烛火烧到杯子。 “小侯爷!别——”杏儿惊的喊了出来! 却见那杯子,原来是将烛火罩在里面。众人看得清楚,那火苗恍恍惚惚,差一点点就要烧到杯底了。 “变好了!” 小鱼儿拍着手,哈哈笑了起来。 等了一会,大家见小鱼儿只是拍手,却没有别的举动,这才确认了戏法已经完成,不由得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小鱼儿,你的戏法,变完了?”侯爷爹率先开口问道。 “啊,老神仙说,这就行了!” …… 不理那老神仙的说法,侯爷爹看看杯子里罩着的烛火,看看傻子娘,又看了看慕鑫和小娴儿,摇了摇头,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傻子娘见状,用团扇在侯爷肩上轻轻拍了一把:“这不是挺好看。” 指了指桌上,“你看这一堆东西,小鱼儿居然给摆成这个样子。谁能想到那琉璃杯子,还可以当灯罩来用。” 众人闻言,再去看那杯子,烛火映照之中,光华盈动,流光飞舞,倒还真是颇有几分好看。 侯爷爹看了看,又笑了起来:“这还真是!当真好看!” 说着点了点头,笑道:“除了咱家小鱼儿,谁能想得到,用这么珍贵的东西,来做灯——” “罩”字还没出口,侯爷猛地瞪大双眼,随即一脸震惊,用手揉了揉眼睛,又去看那杯子里。这回确认了真是自己所见,指着那杯子颤声道: “水——看那杯子!杯子里的水!” 众人见侯爷神色大变,正不知是何原因,听侯爷一说,就都去看那杯子里的水。 随即所有人,都像见了鬼一样,大惊失色,呆立当场! 因为他们都清清楚楚地看见, 那杯中的水面, 竟然缓缓升了起来! 已经明显高过了盘中的水位线! 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缓缓上升! 缓缓上升! 傻子小鱼儿这时候看见大家的反应,也跟着去看那杯子,看那杯子里的水面居然真的自己升了起来,猛地“哇”了一声! 然后兴奋地双手拍着自己肚皮,一边拍一边喊:“老神仙最厉害!”“最厉害的神仙戏法!” 众人被小鱼儿这一嗓子吓了一跳,这才回过神来。 侯爷依然保持着那个指着杯子的姿势,喃喃道:“真是……长龙……出海了?” 傻子娘盯着那水面,团扇在手边不断下滑,终于掉了下去,却全没发觉。 二房已经彻底傻眼,嘴巴张得快要塞下一个鸡蛋。 小娴儿和慕鑫俩,眼睛鼓得铜铃一般,一个用手捂着嘴不敢相信,一个手按在桌面上压得指节苍白犹不自知。 “哈哈哈哈,老神仙最厉害!最厉害的神仙戏法!” 小鱼儿这时候,简直觉得自己要厉害得上了天!嘴里不断念叨着这两句,也不管别人听没听他说。 除了他一个劲拍着自己肚皮以外,其他人都是保持着那个动作,那个表情,直勾勾盯着杯子里的水面不动。 又过了片刻,那杯子里的烛火闪了几下,灭了。 而杯子内的水面,停在了比外边高出快一寸的位置,稳稳当当。 “兄——”慕鑫最先反应过来,刚要说话,却被口水呛了嗓子,猛地咳嗽起来。 小娴儿瞅了一眼,见慕鑫没什么大事,也不管了,直接跑到小鱼儿身边,拉着他的手急急问到:“哥哥哥哥,你这是怎么做到的?那水如何能自己向上升的啊?” 慕鑫咽了几口口水,缓了过来,也搂着小鱼儿一只胳膊,问个不停。 一边的侯爷两口子大大喘了口气。 刚刚他们简直连呼吸都给忘到脑后,仿佛直到这会儿,才想起来,人还得喘气儿才行。 二人对视一阵,都觉得又惊又喜、老怀甚慰。心中虽有疑虑,可此刻也顾不上去想,这戏法小鱼儿是如何得来,还有他说的什么“老神仙”了。 屋子里喜气洋洋,喧闹不断的功夫里,天色渐渐阴沉,有风吹起,那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在小娴儿和慕鑫的强烈要求下,小鱼儿拿起那杯子,里面的水,自然落回盘子之中。 慕鑫和小娴儿亲自上手去摸,除了温度有些高,盘子之中,确实只有水和蜡烛,再无他物。 得了小鱼儿的允许,慕鑫和小娴儿学着刚才兄长的流程,一步不敢出错,又各自来了一遍。 两次,杯子里的水面都升了起来。只是第二次时候,那蜡烛烧到矮了几分,杯子里升起来的水面淹没过去,被灭了火。 可大伙儿看得清清楚楚,那水面,确实是在杯子里上升了的! 一时间众人慨叹不已,都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违背天理之事发生? 小鱼儿自然说不清楚其中的道理,大伙儿问了他一会儿,发现也是白问,于是就此讨论了起来。说什么的都有,可哪种说法都难以说通,不能服众。 正说着话,小鱼儿愣了愣神,看看外面,忽然双手一拍,大声道:“还有,还有一个!” 所有的眼光瞬间集中到他的身上。 “还有个戏法,叫飞——” 一边说一边往出走,走到门口,回头冲着众人道: “飞龙在天!老神仙说的!” 又是老神仙? 侯爷和傻子娘心里的疑惑,愈发重了起来。 小鱼儿站在门口想了想,一字一字慢慢道:“老神仙说,我可以,慢慢,好起来了!” 说着一转身,冒着雨水,猛地冲到院子中间,一手指天,大声喊道:“飞、飞龙在天——” 雨势有些急,众人见他独自在雨里挨浇,不明所以。刚要喊他快进来,就见小鱼儿嘴巴动了动,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 筱忽之间, 九天雷落!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长龙出海这个戏法,其实是简单的物理实验。 利用倒在盘子中的水来隔绝空气,让倒扣着的杯子里形成封闭环境。之后通过蜡烛燃烧,消耗氧气,形成杯子的内外压差,于是杯子里的水就被“压”得升起来了。 而主角侯非鱼,先有亲手雷击四人,后有李二狗所杀七十四人,再加上死者“冰坨坨”,和不知道隐藏在幕后的傻子娘究竟还有没有除掉的人。 这许多条人命背在自己心里,不好受。 侯非鱼穿过来的时间短暂,而发生的事情又多又大。 叠加着对于陌生环境的警惕心理, 压力其实远比想象中要重得多。 所以他才会急着,让“自己”尽量早些“聪明”起来。 最深层的心理因素—— 其实是“怕死”。 日常求票。求评论、求收藏,求交流。哈哈! 第六十七章:飞龙在天?闯祸了…… 渭南县云平侯府中人,但凡今日在后院正堂之内的,都永生永世忘不了眼前所见之事: 小侯爷侯慕鱼冲到雨中,以手指天,大喊了一声:“飞龙在天——” 众人随他所指,以目视天,随即便有雷光,从天而降! 准确万分地直直砸在了小侯爷的手上! 小侯爷此刻宛若神兵天降,炸目耀光之中,仅剩一个黑漆漆的轮廓! 众人皆是眼前一白! 待得目能视物,侯爷两口子见那天雷击在小鱼儿身上,登时肝胆俱裂! 侯爷以手指院中,张大了嘴,“啊”、“啊”几次,说不出话来。 傻子娘只觉眼前一黑,向后便倒。 幸好小梅站在她的身后,连忙一把扶住,只是力有未逮,也被带着跌坐在地。 二房见状,急忙过来搀扶,侯爷此时也反应过来,蹲在旁边,手掐人中,连声呼唤: “允芳——速速醒来!速速醒来!” 待傻子娘慢慢睁开眼睛,侯爷扭头又喊道:“快,找些棍棒绳索,把小侯爷拉回屋里!快——” 慕鑫和小娴儿急着冲了出来,却见那小侯爷姿势不变,全无损伤,眨了眨眼,看清楚正厅里面鸡飞狗跳的情况,猛地大喊着: “啊,娘——你怎么啦?” 一边喊着,一边跑回了屋子去看傻子娘。 这一下子,反倒是其他人,再次震惊得如遭雷亟,口呆目瞪! …… 足足乱了小半个时辰。 侯爷和傻子娘一时间浑浑噩噩,如在梦中。 二人几乎将小鱼儿从头到脚摸了个遍,反复再三确认了自己的宝贝儿子,除了身上有点发麻以外,再无其他感觉,这才长长出了口气,稍稍放下心来,坐回椅子,缓着心神,半晌无语。 二房几个人亦是恍恍惚惚。 慕鑫和小娴儿也跟着在小鱼儿身上摸了半天,见没少胳膊没少腿,人也和原来一样,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这才渐渐平静了下来。俩人直勾勾盯着自家兄长,都是眼神古怪,数次欲言又止。 小梅忙着摇扇子,给夫人轻轻拍打后背,杏儿吓得两臂颤栗不止,听了侯爷的指示,趔趔趄趄地去让厨房备些参汤,来给大家安神。 小鱼儿这时候也知道自己惹了祸,老老实实蹲在傻子娘边上,一只手牵着傻子娘的袖子,一只手牵着他爹的手。 口中来来回回嘀咕着“娘没事儿,娘不怕啊……”之类的话,再没了刚才表演戏法的兴奋劲儿。 侯非鱼实在没想到,自己安排的,这场“层层递进、高潮迭起”的表演,“打雷之后直接变聪明”的计划,会引起来这么大一场风波。 尤其是看傻子娘晕过去的时候,心里头感觉“咯噔”一下子!整个人直往下沉一般! 瞬间就明白,自己犯了大错! 这毕竟是一千多年以前的唐朝!面对的都是古人! 他们哪里能够接受,自己最亲近的家人,就在眼前挨了雷劈?! 结果就是,挨雷劈已经吓了他们一次,劈完以后啥事儿没有,还能跑回屋子,又吓了一次…… 只能说幸好屋子里的人年纪不大,身体也不错。若是换了老人,或者有个心脑血管病的,再吓出个好歹……自己可真是造了孽了…… 满屋子人,半晌无语。 只有小鱼儿低声呢喃:“娘不哭啊,不哭……” 原来是傻子娘这时候缓过神来,只觉得后怕已极,那凤目之中,泪如雨下,一时之间,竟是说什么也止不住了。 一边的侯爷爹,也不住的用袖子擦起了眼睛,双唇微颤,说不出话来。 待杏儿准备好了参汤,连着小鱼儿在内,各自都饮了一碗。 侯爷和傻子娘在小鱼儿头顶拍了拍,说了声“没事儿就好”。再不言语,互相搀扶着回房去了。 二房三人坐了一会,也没说话,起身离去。 只剩小鱼儿呆呆看着爹娘房间方向,知道自己惹了祸,有点怯怯的,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杏儿带着他,回了房,伺候着上床睡觉。 这一夜,包括侯非鱼在内,所有人,都难以成眠。 可事情已经做下了,再没有停下来的道理。 …… 第二日日上三竿,杏儿才来叫起。侯非鱼早已经拿回了身体控制权限,躺在床上默默给自己鼓劲儿。 他知道,今天,才是过家人这一关的开始。 丑媳妇终要见公婆,该来的毕竟总会来。 咱小鱼儿,也不能这个样子,一直傻下去的。 “小侯爷,侯爷说,等你醒了,让你去他书房里。” 杏儿今日明显的话少了,洗漱穿衣都不太说话,俏生生的脸蛋愣是板着,还老是一眼一眼偷瞄过来。 “杏儿,我没事儿,你不用这么看我。”侯非鱼笑了笑,“我是挨了雷劈,但没啥大事。我还是我,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杏儿见他如此说话,登时傻了。磕磕巴巴地:“小、小、小侯爷,你、你你、你……” 杏眼眨个不停,“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下边的话。 侯非鱼看她那样子,被逗得哈哈大笑。指了指自己脑袋,:“我好了,不傻了!” 杏儿见小侯爷神色气度,确实有几分和原来不同,心里犹疑着,莫非小侯爷真的不傻了? 试探着问道:“小侯爷?你说什么?” 侯非鱼翻了个白眼,叹口气,一字一句道:“傻丫头……我说,我好了,不傻了。这回你可听清楚啦?” 说话果真全然不似过去那般,乱七八糟、前言不搭后语的! 杏儿顿时高兴起来,拉着侯非鱼就往书房跑,边跑边喊:“侯爷侯爷,小侯爷醒了!小侯爷醒了!你快看啊。” 门都没敲,杏儿拉着侯非鱼直接冲进了侯府书房。 侯爷爹和傻子娘,正坐在书桌之前的两把椅子上说话。小梅依旧跟在夫人身后伺候。二人神色稍稍有些萎靡,想来昨夜自是没有睡好的了。 “侯爷侯爷!啊,夫人也在!快看快看,小侯爷、小侯爷!小侯爷……” 杏儿一时情急,指着侯非鱼叫唤半天,愣是没说出什么。 侯爷两口子急忙起身去看小鱼儿,从头到脚看了半天,也没见什么毛病啊。 “杏儿莫急,怎么了?” “小侯爷他……”杏儿一口气喘过来,刚要说话,被侯非鱼轻轻拉住。 “我来说吧,杏儿你先回房等我,我跟爹娘说会儿话。听话啊,一会儿我再回去找你。” 侯非鱼温言软语地,他并不想让杏儿产生那种“自己被刨除在外面”的感觉。 杏儿从没听见过小侯爷用这般语气说话,愣了愣神,这才明白他话中的心思,是不想自己生了隔阂。 “那杏儿先下去了,侯爷、夫人,你们慢聊。” 小梅见状,和傻子娘过了个眼神,也便明白:“杏儿且等我一下,咱们一起出去,我前两日有个针脚总是缝得不好,你帮我看看。” 说着,小梅拉着杏儿一起出去了。 场间只剩下了一家三口。 侯非鱼看了看他这辈子的爹娘,想着昨日俩人止不住的泪水,慢慢跪了下去。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作为一个现代人,能跪的,还有“天、地、亲、师”四者。 不同时代的跪礼,有不同的规矩。 有些时候三跪九叩是大礼,而有的时候,一个头,才是最大的礼。这一个头磕下去,跪的是天地良心。在这个前提下,其他的事情,自然会遵循相应的正确做法。 日常求评论求收藏,求金银铜铁锡的票票哈~ 第六十八章:认亲! 从小鱼儿进屋和杏儿说话开始,侯爷夫妻俩就察觉到了小鱼儿今日的不同之处。 他二人昨夜回房,静坐了能有半个时辰之久。 等缓过神来,便开始对小鱼儿最近的不同之处,反反复复做了多次梳理,又做了诸般推断。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这以手指天,喊一嗓子“飞龙在天”,竟就可唤下落雷之事。 更说不清楚,小鱼儿挨了天雷一击,怎么可能毫发无伤?还跟个没事儿人似地跑进屋来,安慰他俩! 他二人回忆起,早在数日之前,小鱼儿第一次变戏法的时候,就念叨那“老神仙”。昨夜又说老神仙这老神仙那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哪里来的神仙?小鱼儿明明没接触到什么人才对。 还有,小鱼儿临出门之前,回头说的那句,“老神仙说,我可以慢慢好起来了”,又是什么意思? 纵然他夫妻二人再是聪明,再是七窍玲珑心肠,也找不出这些问题的答案。 侯爷倒是隐约想到了那长命鱼锁,可他终究不愿深究此事,把心里的念头压了下去。 傻子娘则猜着,小鱼儿是不是说,他可以慢慢变得和正常人一样了? 只是这事太过匪夷所思,他俩说了一嘴,都觉得是自己痴心妄想,便不再提起这个话头。 两个人想来想去,最终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天快亮了,方才勉强眯了一会,自然也是睡不安稳。早早起来,又跑了书房里继续研究此事,又特意嘱咐了杏儿,等小侯爷醒了,立即带过来。 没想到侯慕鱼刚一进屋子,已经和他们所想,完全不同。 难道,竟然真的奔着最不可能的那一种可能去了? 侯爷和傻子娘看着跪在眼前,神态沉稳的侯慕鱼,互视一眼,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爹!娘!” “小鱼儿给你们磕头!感谢爹娘多年的养育之恩!” 说着,侯非鱼俯下身去,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 这一个头,是他打心眼里,正式认下了眼前的侯文定、张允芳二人,为自己此生的父母亲人! 坐起身来,长长出了一口气,看着愣在椅子上的侯爷二人,笑了起来:“爹!娘!小鱼儿好了,小鱼儿不傻了!” 说到这里,心念一动,挠挠脑袋,一脸尴尬地笑笑,呲着牙又补上了一句:“可能——吧,也会偶有反复啥的……但是大体上啊,是不傻了的。” 点点头,对自己表示肯定:“嗯,基本上不傻了。” 侯爷两口子看着眼前的小鱼儿这一番举动,不由得一时恍惚,一时疑惑,一时有两分好笑,一时又有些想哭;心中隐隐期待,侯慕鱼真的变成了一个正常的康健之人,心中又隐隐害怕,眼前所见,不过是自己的梦境一场。 终于是侯爷先叹了口气,将跪着的侯非鱼搀了起来:“儿啊,我如今已经分不清楚,究竟是你真的变好了?还是爹尚在梦中呢?” 转头看了看傻子娘:“允芳,你说,这是不是……是不是一场梦呢?” 傻子娘的神色如今也是一言难尽,复杂难明。见侯爷问他,摇头不语。竟也分不清此刻是现实,还是梦中了。 侯爷慢慢摇了摇头,在那络腮胡子上一捋,眨了眨眼,忽道:“来来来,小鱼儿,你来薅下爹的一根胡须!要是疼,这就不是梦!” 侯非鱼见他二人如此,心里也甚是感动。闻听侯爷爹的说法,笑了起来:“爹,你还是让我娘,亲手薅一根吧,这样你俩就知道,到底是不是梦里了。” 侯爷点了点头:“如此也好。”站起身来,走到傻子娘面前,慢慢蹲下,把下巴朝前送出,深深叹了口气,冲着傻子娘道:“允芳,来!薅!” 傻子娘听他父子二人对话,实在有些忍俊不禁。看着眼前侯爷的脸,又莫名有些悲伤。伸出手去,慢慢捻出一根胡须,犹豫一会儿,终于咬咬牙,猛地一拉! “哎哟!疼!”侯爷一捂脸,眼前一亮:“真疼!” “哈哈哈哈,真疼!” 扭头看看小鱼儿,见他笑着站在一边,又冲傻子娘来一句:“允芳!再薅一根!快!再来一根!” 傻子娘一愣,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就再来一根!” 说完了也不给侯爷准备时间,伸出手去,再不细捻分开,随便抓住了几根就猛地使劲儿! “哎——哎!”胡子没薅下来,带着侯爷的脑袋跟着偏了过去,一个没蹲住,直接坐到地上,摔了个腚墩。 根本顾不上脸面的痛处,侯爷看看傻子娘,看看小鱼儿,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伴着侯爷脸上泪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侯爷此时笑得竟是如此爽朗,仿佛几十年的郁结之气,都在这一笑之中,一扫而光! 傻子娘也跟着笑了起来,眼中两行清泪流出,却越发笑得开心,笑得畅快,笑得仿佛这天下,再没有一桩让人心苦之事! 二人好一阵大笑,中间喘了口气,相视一笑之后,竟又是齐声大笑了起来! 相携起身,来到侯非鱼面前。侯爷瞪着眼睛,又问了一次:“好起来了?真的好起来了?” “爹,娘,我真的好起来了!”侯非鱼重重点头道。 “好!好好好!好起来就好,好起来就好啊!”侯爷哈哈笑着,一边拉起侯非鱼的手,另一边拉着傻子娘,出了书房,直奔正房。 其间,没提打雷之事,也不问那“老神仙”究竟为何,只是一路疾行。 到了正厅之后,喊过小梅杏儿,去叫过来二房三人,待其落座,沉声道:“昨夜之事,以后休要提起,只当从未发生。若有泄露之人,家法伺候,绝不轻饶!” 又道:“对外便说,小侯爷头上磕了一下,然后痴孽之症,就好了!” 慕鑫和小娴儿自打过来正厅看见侯非鱼,就一直上下打量不停。昨日那雷击之下,毫发无伤之事,真是闻所未闻!他俩心里的震惊,实在难以言表。 直到现在,他俩还是第一次见过被雷劈过的兄长! 总觉得今日之兄长截然不同。可哪里不同,又说不出来。这一听见父亲说“痴孽之症好了”,俩人顿时大吃一惊。 “弟弟,妹妹,我真的好了。”侯非鱼说着,站起身来,冲着对面的二房笑着躬身施礼:“姨娘!” 他这一句“姨娘”出口, 二房顿觉,心惊肉跳!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这一章我翻来覆去的改过几次,努力去寻找和感受侯爷两口子,在面对这种情况之下,情绪上的那种变化。 对我来说,小说里的人物,决不能仅仅是工具人的角色,那样太单薄,没有厚度。 而侯非鱼这一个头磕下去,一方面,算正式认同了侯爷两口子和自己的亲人关系。二呢,其实可以说是从此刻才真正开始,把自己当做这个时代的一员来看待。 第六十九章:大庆!就是花钱就是玩儿! 第六十九章:大庆!就是花钱就是玩儿! 从嫁入侯府,到如今小二十年,侯慕鱼从来都是叫她做“二房”的。 如今这一句“姨娘”出口,二房又看了看眼前的侯慕鱼,这身姿神色,哪里还是平日那傻乎乎的小鱼儿? 她转头去看侯爷和夫人,见二人面上有光,神采飞扬,那般的轻松欢喜神色,已经多年未曾见过。心里知道,小鱼儿不再痴傻之事,多半是真的了。 可小鱼儿要是不傻了,那侯爷的爵位…… 看了看对面的慕鑫,臭小子明明震惊于兄长的突然变好,可嘴硬是快挒到后脑勺去,显然也对他兄长变聪明之事高兴得不得了。 爵位之事,看起来,只好先放一放吧。 心里想着,嘴上不耽误:“小鱼儿终于知道唤我做姨娘了,我也实在是高兴得很!小鱼儿也不要多礼了,一家人嘛,快坐下。” 说着也笑了起来:“侯爷,姐姐,今日这般天大的喜事,咱们侯府,是不是该好好庆祝一下才是啊?” “嗯——二娘说的有理!” 侯爷闻言心情大好,拍着手道:“庆祝!必须好好庆祝!要大大的庆祝起来!允芳,二娘,你们说,怎么庆祝?都行!都行啊!哈哈哈哈——” 傻子娘笑着摇了摇团扇,接口道:“此乃天大的喜事,自然要好好地庆祝一下。小梅,你去通知所有下人,过来听安排了。” 小梅笑着领命而去。 侯爷和夫人商量了一下,做了安排。 自今日起开始筹备,之后连着三天,阖府大庆! 每日杀牛一头、羊五只、鸡鸭各二十只! 什么?杀牛犯法? 把那牛,送半头给渭南张明府!告诉他,我侯府牛棚盖得夫人看不顺眼,就想砸了重建!牛在里面没人看见,都伤重难治了。 罚钱?随便罚。罚完了再加十贯!当他们查证的辛苦钱! 牛羊鸡鸭,能烤的烤,该炖的炖,蒸煮煎炸,全部用上! 后宅厨房之人,全部上工帮忙,庄子里,再去请厨子! 再有,府里不吃猪肉,门口院子另起两口大锅,每日再杀猪两只! 准备各色糕点果品、冷热拼盘、汤饼米粥若干: “单笼金乳酥、曼陀样夹饼、巨胜奴、婆罗门轻高面、七返膏、金玲炙、丁子香淋脍、见风消、龙凤糕、玉露团子、汉宫棋、甜雪八方寒食饼、鸭花汤饼……” 林林种种,大几十样! 直接在侯府门前的广场,按前几日过节的阵势,摆下流水长席!摆三天! 侯家庄子,附近的李家村,河上游的王家村,甚至下游稍远一点的周家村子,全部通知到! 为了庆祝侯府小侯爷的康健! 所有的庄户、村民,包括途径此地的所有外人、行脚客商之类,每日都可以来,有肉有菜,点心面食,汤粥水酒,各色小吃! 免费吃! 又从钱库之内,推出来满满一车铜钱! 由夫人亲口宣布,所有侯府中人,本月月钱,五倍发放! 话一出口,直把侯府中人,乐得简直要翻天一般!就差大喊侯爷万岁、小侯爷万岁、夫人万万岁了! 还有活动!各种! 要的就是个热闹!开心! 拔河!都来,来的队伍就有钱领!夺了冠军的队伍,赏钱三贯! 秋千架子再竖起来,赛高!最高的那个,赏钱三贯! 庄子边上空地,蹴鞠!一场赏钱百文!冠军队伍,赏钱三贯! 跑狗!斗狗!赢了的赏钱三贯! 斗鸡!这次斗鸡来者有份!每次参赛,打赏最少十个钱起!最终胜者,巨奖!五贯! 又命人去请县里的鼓乐班子,来庄子里扎住,连演三日!直接赏了三贯钱! 满满一车的钱啊! 夫人亲口说的,不花光,不赏光,不算完! 消息散了出去,这前后左近,沿河上下游几个村庄,顿时疯了! 都疯了! 来!必须来! 为了庆祝咱小侯爷的康复!天上下刀子都他娘的必须来! 玉皇大帝都拦不住!!! 我侯家庄子、李家村、王家村、周家村、这附近十里八乡!所有村民,拍胸脯说的!!! …… 一时间好不热闹,竟比年里过节之时还喧嚣热闹了几分! 整整三天! 热闹胜过三年! “这位兄弟,怎么这么热闹啊?” “你外来的吧?” “路过此处。” “嗨,你不知道,听我慢慢说啊,这侯府里头,有个小侯爷。小侯爷命苦啊……” 故事讲起。 说,侯府里头小侯爷,名唤侯慕鱼的, 命苦啊…… ……这人从小就傻,人却善良…… ……就这么着,傻了十几年,可惨了…… ……你不知道,还有个猪圈的故事,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就这么个人,不小心摔了个跟头,直接从傻子摔成了一个好人! 你说,这他娘的,是不是好人有好报? “原来如此,还真是大喜之事!” “必须大喜!去那长席,随便坐,随便吃!侯府请了,不要钱!” …… 摔个跟头好起来这个说法,不胫而走。听过的民众,无不说是侯爷家好人有好报,小侯爷毕竟那么好的一个娃子,真是老天开眼了云云…… 喜气! 喜气洋洋! 整座侯府,所有人的高兴都发自内心,挂在脸上! 每日里都是这般! …… 侯非鱼这两日很忙,忙着和家人适应新的相处模式,忙着出门感受这堪比过年的喜庆氛围。毕竟还要多露面给这些村人,让他们看看,小侯爷真的不傻了。 侯爷两口子,每日里看着侯非鱼变作正常人的状态,都是高兴得很。可慕鑫和小娴儿嘴上不提,对于自己这位如今待人接物、说话做事都有条有理的兄长,又是高兴又是有些陌生。 原本与兄长相处之时,他俩才像是那带着孩子的哥哥姐姐一般。如今突然兄长归位,一时颇有些不适应。 好在这两天,侯非鱼带着他俩在侯府门前又看拔河、又斗鸡跑狗的一起押了许多钱财,管他输赢,好好玩儿了个过瘾。这种隔阂感才淡了下去。 两个人还拉着侯非鱼跑进没人的房间,偷偷问了些关于老神仙啊,戏法啊,被雷劈的感觉什么样啊之类的,都是些侯非鱼不好回答的问题。挑着能说的说了些,剩下的不是记不得,就是得保密。给俩小家伙弄得无奈之余,倒也觉得自家兄长神秘莫测,吸引力反而强了许多。 说来这兄妹二人,不过十二三的年纪,再是聪慧,终究少年心性罢了。 直到第三日午时将过,流水席前依旧人潮汹涌。一个身材高大的老者,静静穿过侯府前面热闹已极的广场,请门房刘达向内通禀。 故人袁天纲,前来拜访。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侯爷两口子自然是知道小鱼儿的变化非比寻常。可只要他还是自己的儿子,那便够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慈禧这句诗,可谓道尽了为人父母的诸般情谊。 文中列举的种种食物名称,都是唐朝时候真实存在的哈。 评论收藏,票票,都是最好的支持哈。 关于本书,有什么想法,评论里留言给我吧。 第七十章:花钱,侯非鱼的花法。 第七十章:花钱,侯非鱼的花法。 刘达将袁天纲来访的消息送入内宅的时候,侯爷和两位夫人、三个小辈用过了饭,房里正在闲聊。 老管家和董账房也都过来,说着这几天的事情。 董账房说,一车钱不过花了六成,剩下的部分,只怕今日无论如何也是用不了的。问夫人怎么办。 “侯爷和夫人自是为了小侯爷的事情高兴,咱们府上所有人也都是这个心思。只是夫人,这三日里的种种花销,已经是到了极限,想再赏出去剩下的四成钱,难了很多。”董账房摇着头,一脸难色。 “董先生自是会算账的,既然如此,你看如何是好?”二房接过话头。既然夫人说了不花光不算完,如今事情有些变化,余钱太多,岂不打了夫人的脸面?二房自觉该是她来接手。 “依着董某的意思——”董账房看了看上座的侯爷和夫人,笑着道:“今日余下的几个项目,赏钱再加三分。然后再拿出几贯钱,让所有留到最后的人,拿去均分了便是。如此一来,众人皆是受了府上的实惠,想来再也不会提夫人之前的说法了。” 二房点点头:“董先生说的在理。这么办的话,还能花出去多少?” 董账房眼珠转了转,合计一番,笑道:“这……嘿,怕也多不去半成……还要剩下三成大多……” 二房觉得这既能全了侯府脸面,又省下那一大笔的钱财,刚要说好,夫人却笑着发了话:“我话已说出,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剩下的钱财,若是今日还花不了,那便延了下去,再花三日!” 侯非鱼一边坐着,一边笑,想着自己这个娘,当真是霸气。 不差钱啊!花不了继续花!花完为止! 瞄了一眼旁边坐着的侯爷爹,笑呵呵的不言语,仿佛花的钱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全然不心疼。 小娴儿听这话也是捂嘴轻笑,道:“母亲这份豪爽,让附近庄户村人们再多乐上三天,又平白多了那些钱财,怕这辈子都忘不了了吧。” 慕鑫一听也来了劲:“母亲如此慷慨大度!说话算话,言出必行,实在是世人楷模!” 俩小家伙马屁拍的顺溜,夫人听了自然更是开心。 冲他俩笑着点了点头:“我侯府之人,无论身份尊贵与否,行事都该如此。季布一介浪荡儿出身,尚且可以一诺千金,我等又岂能差了!”说着看了一眼二房,看得二房脸面都有些红了起来。 侯爷在一边见侯非鱼笑归笑,却有些若有所思的样子,笑问到:“小鱼儿,你娘的话,可是让你想到什么了?” “爹,娘说的自然是道理。我只是想起来,昨日斗鸡时候,有村人说,感谢侯府大度,就是这两日地里的活有点耽搁了。如今春耕刚过,地里活好像没有前一阵子那么多,可也不好耽误太多时间吧?” “说是为我庆祝,可要是耽误了大家干活,好像也不太合适。娘,你说要不,钱该花花,时间再缩短点好不好?” 见夫人沉吟着点了点头,侯非鱼继续道: “爹,我还想啊,能不能别光奖励铜钱。我听他们说种地的事情,就想,咱府里出钱,多买些肥水、肥料之类,给他们分了。将来多打下粮食,他们也高兴,缴的租子多了,咱也跟着受益。” 众人听了,点点头,都说这个办法好。 慕鑫想了想:“兄长,那给他们降些租子呢?说起来,咱家也不差那些粮食。给他们买肥水多打粮食,再降点租子,那他们不是剩的更多了?” 夫人听到这里,笑着摇了摇头,却没说话,只是等着瞧侯非鱼的说法。 侯非鱼想了想:“弟弟啊,要说降租子,指定是不合适。最简单的道理,咱家要是降了,那别的地主家降不降?不降挨骂,降了亏钱。” “咱家可能有钱,亏得起,别人却不一定。许是他亏不起,许是他干脆就不想亏,一文钱都不想亏。” “可不论是哪种,咱们若真是降了租子,就是与所有不想降租子的宅门地主们,站到对立面了吧?” 慕鑫闻言,脸色变了变,双目微垂,思索不语。 侯非鱼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道:“‘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这不仅仅适用于庄户村人,或者是佃户之流。其实‘士农工商’,甚至于‘王侯将相’,都是一样的道理。” “所以我说买些肥水、肥料之类。” “还有鸡仔、羊仔、猪崽之类,都行。这是个双赢的局面,咱家得了名声,庄户们得了利益,等将来他们缴租子时候,咱们其实也跟着受益。这样一来,会不会比光给钱,能更好些呢?” “其实说起来很简单,先贤有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就是这个道理吧。” 侯非鱼此言一出,场间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眼中都是一片诧异之色。 谁都没想到,小侯爷痴孽之症刚好了两天,今日竟能说出这种话来。 慕鑫和小娴儿此时听得连连点头。 小娴儿一双狐狸眼闪啊闪的,问到:“兄长,你这便是将圣人所言的道理说透,又合着家里的实务,用在一处了吧?所谓‘学以致用’,娴儿今日真的是见到了最好的例子!” 小丫头这话一出来,顿时把侯非鱼不过随随便便的想法,硬给拔高了几分! 然后俩小家伙就是满眼崇拜的神色,盯着自己兄长。 侯非鱼见这般情形,不由得暗自埋怨:坏了,自己这两天光顾高兴,是不是话说多了?傻子“不傻了”才几天,今日的一番话,表现得有些过了吧? 嘚瑟大发了? 一时间心里有些忐忑,偷眼去看众人反应。 侯爷此时已经将身子坐直,缓缓点着头,正色道:“‘双赢’?这个说法有些意思。小鱼儿此言在理。允芳,你觉得如何?” 夫人轻摇团扇,一双凤目里,已经满满都是笑意。 在她心里,小鱼儿能突然说出些“不患寡而患不均”之类的言语,虽有些奇怪,可远不如见到自己儿子知书达理,心里高兴来得重要。 刚要夸奖小鱼儿如今实在是懂事,还没出口,就听见门房刘达报了进来,说有故人袁天纲前来拜访。 听见这个名字,顿时收了笑脸,瞟了一眼门口,皱眉头道:“夫君,他怎么来了?李淳风刚走几天?” 侯爷也皱起了眉头,思忖片刻,摇了摇头:“说不准,且看看吧。你安排下家里的事,我先去书房见见他。等下若有事,我再让丫鬟来叫你。” 说着起身去了。 夫人见此,也不多言,示意小梅跟着去伺候。转脸又冲着侯非鱼笑道:“还是小鱼儿说得在理。这办法好!” 扭头对着老管家和董账房正色道:“小侯爷既然说了更好的法子,能圆了咱侯府脸面,又能让庄户们多得些实惠,那便按小侯爷说的做吧。老管家,还得辛苦你和董账房,把这些事情办一下。” 老管家点头答应道:“夫人放心,老汉自会去办。” 说着躬身叉手施礼:“老汉今日高兴,有句心里话,实在想说出来,夫人莫怪。” 夫人看了一眼老管家,笑道:“谈什么怪不怪的,一家人,说便是了。” 老管家满脸春风,连褶子里都有几分笑意:“咱老汉是想说,恭喜夫人和侯爷,小侯爷如今病症已除,又能有如此菩萨心肠,说的话都是又好又实在的道理,实在是咱们侯府之幸事!老汉这两天,总觉着吧,咱侯府——” 说到这里,想了想如何措辞,老管家看了看场间众人,神情激动道:“咱侯府翻身的日子,可能快来了。”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有些道理说透了其实很简单,有些话则在能说与不能说之间。 作为一个穿越者,这方面一定会小心翼翼的吧。 继续日常厚颜无耻的求票之路: 评论收藏、评价之类,咱都高兴地收着哈~ 金银票,来者不惧,砸死我好了~哈哈! 第七十一章:侯文定与袁天纲(上)。 第七十一章:侯文定与袁天纲。 侯府书房之内,云平县侯侯文定,与火山令袁天纲分宾主而坐。 待丫鬟小梅备好了茶汤,侯文定告诉她,没有本侯亲口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这书房,便是夫人也是如此。 之后挥手,让她退了出去。 “袁先生十几年不见,风采依旧,可喜可贺。只不知今日到我府上,所为何来?”侯爷面色沉静,拱了拱手道。 袁天纲点点头,饮了一口茶汤,慢慢道:“老夫上次来时,还是奉了太宗旨意,前来将那长命鱼锁,赐予小侯爷。之后,我与侯爷这一十三载不曾见过。如今看来,侯爷心里,依旧对老夫有些怨气。” 侯文定摆了摆手:“怨气谈不上。袁先生不过奉旨意行事,侯某也只是一介小小的县侯,自该老老实实从命便是了。” 袁天纲点点头,将茶汤饮了一口,笑道:“我知侯爷心意。虽对老夫所做之事甚为不满,不过念在当年老夫为陈国公求情的份上,不好发作而已。” 侯文定摇了摇头:“袁先生不止是为我爹求情。侯文定当年不过长安城里一纨绔,我爹那泼天的罪名落下来,侯某能保下这条命……除去小鱼儿那孩子的缘故,我知道,其中亦有袁先生一份力在。” “这两份情谊,侯文定都认!我侯家既然欠下了,侯某自然谨记在心,否则岂非不知好歹、忘恩负义之人。” “只是一码归一码。先生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侯某自无二话。可小鱼儿这孩子——” 侯文定摇了摇头,冷冷瞥一眼袁天纲:“当年之事如何泄露,我查了这十几年也没个结果。小鱼儿险些连命都不保,落下个痴孽之症,这十三年过得如何,你自然也知道。” 袁天纲点点头,接口道:“老夫知道小侯爷这些年来,甚是不易……” 叹了口气,袁天纲又道:“此事不查清楚,侯爷自然信不过我。可这十三年来,老夫何尝不是一直也在追查。当年知道太宗旨意之人,不过当今圣上、老夫与淳风贤弟、还有侯爷你。” “事关我大唐基业,老夫不信,这四人之中,会有任何一人泄密!”袁天纲颌下花白胡须轻颤,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 侯文定见他言辞凿凿,却是一声哂笑:“袁先生好一副大义凛然,可当年侯府遇袭,不是假的吧?小鱼儿若非伤重,一时假死,怕那日根本留不住性命!这也不是假的吧?” 将那茶汤微微饮了一口,侯文定斜眼瞥着袁天纲:“之后这十三年来,那李二狗的手里,怕不得有百十条性命?” 将脸一沉,侯文定一声冷哼:“我侯府手里,又何尝比他少了?” 袁天纲闻言,脸色变了变,刚要说话,侯文定狠声道:“十三年来,从未断过!” “我偏居于此,力有不逮,查不上去。可你们——” “以你和李淳风的智计谋略,身后还站着位当今陛下——” 侯文定望着桌上茶汤,眼中精光一闪,慢慢道:“你们,怎么可能查不到?” “袁先生,你说,你叫我怎么信你?” 袁天纲闻言,一声长叹,半晌无语。 二人静坐室中,各自想着心事良久。 “侯爷不信我,老夫也不怨你。”袁天纲毕竟有皇命在身,不好任着侯文定撒气,心平气和地道: “这次老夫过来,已然知晓小侯爷假做痴孽之事。” 侯文定一听,袁天纲说什么“假做痴孽”?不由得心中疑惑,扫了一眼袁天纲。 侯文定知道,李淳风前些时候来过,回去自会将所见所闻禀告给李治。袁天纲多半也会知晓。 然后今日袁天纲入府,外边那么热闹,他知道小鱼儿痴孽之症好了也是应该…… 侯文定心里所想,乃是这袁天纲,素来心思深沉,便是早来了几日,将侯府最近发生之事一一打听清楚,侯文定都不以为异。怎么会说什么“假做”? 不知道袁天纲到底什么意思。 侯文定只好不动声色,依着先前编的理由道:“小鱼儿头上磕了一下,痴孽之症早已好了。” 袁天纲点头道:“原来早已好了,难怪淳风贤弟试了出来。” 侯文定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袁天纲,神色自然,不似作伪。心下不解,干脆不接袁天纲那话茬,自顾自言道:“小鱼儿如今虽说不傻了,袁先生此来,不会是为了他吧?” 袁天纲缓缓点了点头:“不瞒侯爷,好叫侯爷得知,老夫此来,正是为了小侯爷。” 侯文定一听,心里颇有些不乐,冷冷道:“小鱼儿虽说痴孽之症好了,可终究年岁尚浅,如今不过弱冠之年,你欲待他怎地?” 袁天纲知道,自己终究是难以得到侯文定的信任。只好暂且公事公办。遂站起身来,寻了方位,拱手正色道:“老夫此来,是奉陛下口谕,前来看一看小侯爷。” 侯文定见此,知道今日纵是拦着不让小鱼儿出现,袁天纲有旨在身,不见到小鱼儿,定是不会回去的。他侯文定拦得了一时,拦不了一世。 想了想,道:“既然你有旨在身,那便见吧。袁先生相术天下无双,陛下既然此时命你来见小鱼儿,可是那事情,有了些变化?” 侯非鱼一句话问出,心里暗暗紧张起来。只因这件事实在影响深远,袁天纲来的时机又是有些不同寻常:小鱼儿前脚刚刚变得聪明起来,袁天纲后脚就到了。此间固然有人的缘由,可当真是天命难违不成? “此中之事,淳风贤弟既未曾言明,老夫也不便细说,将来侯爷自会知晓。” 袁天纲将事由推到李淳风身上,拱了拱手:“侯爷莫怪,非是老夫独断,皇命在身,还是请小侯爷相见吧。” 话已说完,袁天纲见侯文定脸上神色冷漠,知他心中不快,搓了搓手,又道:“侯爷不信老夫,不打紧。可老夫想问侯爷一事。” “你说。” 袁天纲目光炯炯,盯着侯文定道:“侯爷可曾听说过,老夫一生相人,何时有过错处?” 侯文定闻言皱眉,看了一眼袁天纲:“袁先生相术通神,天下皆知。” “非是老夫自傲,自前隋老夫相术大成,到今日为止,相人无数,从未出过错处。” 顿了一顿,见侯文定对此也并不否认,袁天纲继续道:“相人之术,上应天命,下从人德,循的是世间正理,不以凡俗念想改变。” “当年我与淳风合力,费偌大功夫,方才寻到小侯爷身上。我二人所作所为,无不是为了大唐气运。单此一点,我袁天纲可以对天发誓,从未想过要害小侯爷。” “只因我明白,小侯爷既为天选之人,其命数,又岂会为这世间凡俗之人所掌控?”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天象、气运、人间的命数,究竟有没有纠葛? 强者言“人定胜天”,晦者道“天意难违”,叵者曰“天意弄人”,是耶?非耶? 求点评,求收藏,依旧恬不知耻地求各种票哈…… 第七十二章:侯文定与袁天纲(下)。 第七十二章:侯文定与袁天纲(下)。 袁天纲道:“只因我明白,小侯爷既为天选之人,其命数,又岂会为这世间凡俗之人所掌控?” 侯文定“嘿”了一声:“若如先生所说,我和李二狗这十三年来,拼命守着小鱼儿,都是白费功夫不成?若无我等在此地苦心孤诣,诸般作为,只怕小鱼儿已经死了一百多次,你还说凡俗之人,影响不了他?” 袁天纲手捻长髯,呵呵笑道:“侯爷,反过来说,不论他们何种诡计,恁般行事,再是搭进去多少人,小侯爷如今,不也是安然无恙?” 侯文定一时语塞,深吸口气,摇了摇头:“你这不过是诡辩之术。” “侯爷,实不相瞒,当年老夫第一次见小侯爷,曾细细观瞧那孩子面容,当时便已经断定,小侯爷此生,绝非寻常。纵有困蹇,不损寿数,必为高寿之人。” 袁天纲看着侯文定,缓缓道:“所以这十几年来,老夫从未担心过小侯爷,会陨命于此!” 侯文定听此一说,心中顿时猛地一震。 他素来知晓,这袁天纲实在是世间第一等的奇人,自出世以来,相人无数,从未出错。 前隋大业元年(公元605年),便曾为杜淹、王珪、韦挺等人相面。 那杜淹乃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蔡国公杜如晦”的叔父,曾任洛阳王世充的吏部尚书,又与李建成交好。 这王珪,乃是出身太原王氏杞县一支,隋文帝开皇十三年,便入召秘书内省,授“太常治礼郎”。唐初,入世子府任“咨议参军、太子中舍人、太子中允”,成了李建成的心腹之人。 而韦挺者,隋朝民部尚书韦冲之子,亦是与李建成友善之人。曾任陇西公府(李建成府)祭酒,迁太子左卫骠骑、检校太子左卫率。 袁天纲见此三人,对杜淹言说:“汝兰台之位(鼻子左侧)饱满,学堂之处(耳门的前面)宽阔,可位居御史,以文采得识。” 对王珪道:“汝面部三庭匀称,上庭额与下庭地浑然相邻,十年可得五品要职。” 对韦挺道:“汝面相似虎,待友真诚,当得提携,初为武职。” 又对三人道:“二十年后,三位恐被罢免,无须忧心,三年即返。” 其后武德六年(公元623年),三人果被罢免。 又三年后,武德九年(公元626年),三人征召入京,复得高位。三人又见袁天纲,言先生之言,均得印证,分毫不差。 袁天纲又对他三人讲说,杜公即将登高位。王、韦二公,后可得职三品,寿高,只是晚年仕途不如意。 其后,果如袁天纲言,三人晚年各有不顺。 贞观年间,太宗召天纲入朝,也曾多为宫中及臣子看相,每言必中,太宗甚是叹服。 贞观八年(公元634年),曾和侯文定共同追求过傻子娘张允芳的那个岑文本,时任中书舍人,也曾请袁天纲看过相。 袁天纲言,“舍人学堂已成宽阔之势,眉毛盖眼,文才震动海内。只是顶又生骨,尚未成形,若得三品官职,恐是减寿之兆。” 其后贞观十八年(644年),岑文本升任中书令,官居正三品,贞观十九年(公元645年),跟随唐太宗出征辽东期间,暴病而卒。 又相御史张行成、马周等,言张行成“得官虽晚,高居宰相”;言马周“君臣合契,世所罕见,只是耳后无根,非长寿之人”,一一应验。 又有申国公高士廉、陈国公(时为潞国公)侯君集、卢国公程知节(程咬金)、英国公李绩等等众多高门大姓,请其入府验相,所说之事,无一不中。 自此,袁天纲之相术盖世,传扬天下。 今日侯府书房之中,侯文定听闻袁天纲断言,小侯爷“此生绝非寻常,纵有困蹇,当为高寿”,心里如何不惊! 当即离座而起,冲着袁天纲躬身施礼,道:“慕鱼孩儿能得先生此言,我侯府上下感激不尽!” 袁天纲闻言,将那花白胡须捋了几把,哈哈大笑起来:“侯爷,你刚刚既说难以信我,如何这会儿又信了?” “这……”袁天纲笑得侯文定脸有些红,讪讪地道:“总该一码归一码。先生相术海内无双,天下第一,这个我终究还是信的。” 袁天纲摇了摇头,笑而不语,只是看着侯文定。 侯文定终于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转身向外而行,边走边道:“既有旨意,我这便命人去叫小鱼儿过来,先生稍候片刻。” 言罢快步去了。 此时正厅之内,夫人张允芳已经和老管家、董账房议定了剩下的赏钱如何花销。又让二房这几日和老管家一起,把此事做好。 正说着,侯爷回来落座,命除老管家之外的下人退去,将与那袁天纲说话内容,轻声一一说与夫人。 侯非鱼自打刚才听见门房说“故人袁天纲来访”,心里就隐隐有些忐忑。 穿过来以后,他见识过了李淳风的手段,超级狡猾的老狐狸一只!布下连环计策,搞得自己吃了个全活,刚来两天,就被人识破“装傻”之事…… 此刻突然出现的袁天纲,只怕不在李淳风之下吧? 而且这老东西,史书里可是记载的清清楚楚,单凭看相就能断人生死吉凶,未来运数,简直是魔法一般的手段。 要是见了自己,会不会看出来些什么啊? 自己毕竟是“一尸两命”,啊不对,“一身两命”! …… 思来想去,这时候就是让傻子出来,似乎也没什么用了…… 正琢磨着,侯爷回来,将书房之事说了一遍。 侯非鱼听着那袁天纲玄玄乎乎的话语手段,越发紧张起来。 侯爷把话说完,扭头道:“小鱼儿,等下,你和我去见见这位袁先生。只是一点,不论他说什么,你都不要随便答应。” 见小鱼儿皱着眉头一脸凝重,侯爷正色道: “你心里有何疑惑,或者是有什么想法,咱们此后慢慢再说。只是务须记得一点,不管他说的什么话,你都不要随便相信,也不要随便答应!” 侯非鱼闻言,重重点了点头:“爹你放心,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着些的。” 侯爷见状笑了笑:“你能明白爹的意思就好。” 叹了口气,侯爷道:“二娘,你着人备些丰盛酒宴,送到书房便是。” 又道:“允芳,他只说旨意,也不曾提起见你……” “那我就不过去了,夫君且自去。”夫人摇了摇团扇,轻声道:“说实话,我也真是有些不想见他。总觉得在他面前,不自在得很……” 侯爷点了点头,苦笑一声:“我也一样。在他面前,我也甚是不自在,总觉得被扒光了似的,没点儿秘密一般……” 二人同时摇了摇头,再不说话。 二房三个人此时面面相觑,不知该做何言语。 侯爷终于带着侯非鱼,去了书房。 侯非鱼数次调整呼吸,方才稳住情绪。跟着他爹,来到书房之内。 那袁天纲此刻,正背着手欣赏房中挂着的书画。听到脚步声,知道是侯爷父子二人。转身笑道:“小侯爷,十几年不见,可还记得老夫么?” 目光越过前边的侯爷,向后望去,见到那弱冠青年,体态匀称,文质彬彬,形容俊美,目秀眉清,知道这必是小侯爷侯慕鱼了。 于是细细打量起来。 不料片刻之后,心下大惊!张口难言! 【作者题外话】:日常求个票。 写到这里快二十万字了。可惜的是依旧没有读者数据显示。 也不知道有多少朋友在读。 感激那些投票的读者。这是对作者极大的鼓舞。 其他的朋友,我虽然看不见,依旧感谢哈。 第七十三章:搬家,客星移。 第七十三章:搬家,客星移。 侯非鱼与袁天纲的见面,没有如他所想象的,那么难捱。 袁天纲初见他时候,似乎有些惊讶。侯非鱼心中一紧,以为这袁天纲看出了些什么。 没想到那袁天纲愣了楞,忽地哈哈一笑,说到:“小侯爷,多年不见,你已经是这般青年才俊了么?在老夫心里,你尚且是当年,六岁时候那个小娃娃的样子呢。” 侯非鱼眨眨眼,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拱手施礼:“小子大病一场,有些事情实在不太记得,袁——” 犹豫了一下,看看袁天纲那花白胡须,“袁爷爷见谅,小时候的事情,真的记不得了……”说到这里,瞄了一眼他爹脸上神色,看起来叫“袁爷爷”,没叫错。 袁天纲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也怪不得你。说起来,在你更小的时候,满月酒那时,老夫便抱过你的,你还尿在了老夫身上,这个你自然是记不得了。哈哈哈哈……” 侯非鱼抿着嘴,赧然一笑,点了点头。他是打定了主意,听他爹的话,少说为上。 不料那袁天纲此话说完,更不赘言,让侯非鱼搬张椅子,坐到屋子中间。 侯非鱼去瞧侯爷,见他爹点了点头,只好照做。 待侯非鱼坐好,袁天纲走上近前,倾着身子眯起眼睛,细细察看起来。 绕着他转了足有三圈,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地看了良久,袁天纲这才站直身子,手握空拳在腰上捶了两下,摇头叹道:“终究是岁数大了,弯了这一会儿,腰就有些不舒服。” 转身坐回椅子,喝了口茶汤,袁天纲道:“已经好了,小侯爷不必拘谨,把那椅子放回去吧,你也放松些坐便是。” 这就完了? 侯非鱼心里想着,把椅子放了回去。坐好以后,去看那袁天纲。见老头捧着茶汤,若有所思。扭头去看侯爷,侯爷爹轻轻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三人一时无语。那袁天纲怔怔地出了会神,忽然问道:“小侯爷,你信命么?” 信命? 搁上辈子,侯非鱼只把这些玄玄乎乎的事情当做游戏。无非是和绝大多数国人一般的态度:于我有利的,那我指定就信了!要是不利的嘛,滚你娘的蛋! 可如今自己魂穿到这大唐朝,还带着个垃圾系统…… 现在什么神神怪怪的,他都不敢随便否定了。 “不知袁爷爷说的‘信命’,是什么意思?” 袁天纲脸色凝重,道:“小侯爷,你信不信,这世间的人,各有各的命运、命数所在?” 侯非鱼沉吟一下,点了点头:“或许是吧。” “那小侯爷能不能细说说,你对这个‘命’,是如何看待的?” 侯非鱼不明白袁天纲为何非得问他这个问题,只好又去看侯爷。见他爹轻轻点了点头,知道能回答这个问题,这才仔细想了一会。 他上辈子,大学里玩儿测字追女生的时候,还真查过一些,关于“命”这个字的说法。 原来“命”之一字,最早始见于西周金文之中。 再往前时,甲骨文里,“命”与“令”,二者本是同一个字,说的都是发布命令的意思。直到西周,“令”字出现了叠加一个“口”字的用法,这才有了“命”字的出现。 在镇国之器“毛公鼎”中,铭文有“膺受大命”四字,说的乃是“接受上天的命令”,从此方引申出命运、命数的概念。命字,也从此假借出了“给与”、“给定”之意,例如“命名”,便是这种用法。 现下回想起来,前世所记得的这些知识,侯非鱼缓缓道: “‘命’者,天令也。” 他此言一出,袁天纲与侯文定二人,立时脸色大变! 他二人绝绝想不到,侯非鱼张嘴便是这般言语! 侯非鱼此刻却是凝神想着前世所学,并未注意到他二人神色,继续缓缓言道:“命和令,本是一字。命是令字之旁,多了一个口字。以人间来说,自然就是上位者对下位者以口宣诸的命令。若是再说得大些,就是这天地,对人间所施加的命令了吧……” “要是从这个层面来说,‘命运’这个词的意思,也可以解释成,‘上天给你的安排,让你的一生,沿着规定好的路线前进的命令’。其实也就是百姓常说的‘人的命,天注定’。” “这就是我的看法。袁爷爷?”侯非鱼说到这里,忽然发现袁天纲神色异常,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自己所说。 袁天纲听见叫他,这才回过神来。没接侯非鱼的话头,却是转头对着侯文定道:“侯爷,你可听见小侯爷所说了?” 侯文定胸口起伏,捧起茶汤连喝几口,瞪圆了眼看着袁天纲,并不答话。 袁天纲不以为意,长笑声中扬身而起,道:“侯爷此刻也见到了,非是我等大言胡诌,小侯爷也说,‘命者,天之令也’!侯爷,天命昭昭,你终究是拦不住的!” 说着大步走到屋子中间,正色道:“陛下有口谕,云平侯接旨。” 侯文定闻言一愣,递了一个眼神给侯非鱼,示意他跟着自己。于是父子二人站起身来,袁天纲抬手指了一个方位,让他二人站好,整肃衣衫。随即告诉他们也不必跪了,听着便是。 “陛下口谕——”袁天纲气势一震,朗声道:“告诉云平侯,尔等一家人,可以随意出入长安城了。让侯慕鱼那小子,住到长安来。” 确认过二人都听清楚了圣旨内容,袁天纲点了点头。 这才换了笑脸,对侯文定道:“侯爷,天命不由人,何曾有凡心。还盼侯爷早下决断,不可误了旨意才是。” 侯文定此时面色阴沉,皱眉不语。 袁天纲见状微微一笑,拱拱手道:“老夫此间事了,这便去了,不劳侯爷相送。” 言毕,真的不待父子二人相送,孤身一人,出了侯府。 书房之内,父子二人相视半晌。 侯文定叹了口气道:“小鱼儿啊,没想到你刚恢复过来不久,这旨意就到了。爹虽然有几分不想,恐怕也是无用。只好准备搬家了吧……” 扭头看着窗外,喃喃道:“等会儿只好问问你娘,这长安城里,她是想住到万年县,还是长安县呢?” “搬家啊,真麻烦……” 唐龙朔二年四月十八日,云平侯府内,云平县侯侯文定,及其妻张允芳、妾氏王二娘,长子侯慕鱼、次子侯慕鑫及女儿侯小娴一家人,共同商议决定,举家迁长安城。 是日亥时,太史局李淳风于那观星台上,见客星明亮,略有西移,依旧不离紫微垣中。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入长安! 天下第一雄城,侯慕鱼来了! 目前整个文章的风格就是相对较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朋友觉得节奏慢。可我觉得,想沉浸式感受那个大唐世界,作者总是要多用些心思才好。 日常求票哈~关于本书,有什么想法,欢迎留言评价。 第七十四章:命轮既动,各有前路。 第七十四章:命轮既动,各有前路。 袁天纲离了侯府,将面上笑容一收,眉头紧锁,心中惊诧莫名。 那小侯爷侯慕鱼的面貌,以他观之,五行奇诡绝伦,实在混沌难明。 这相学中的“五行形相”,乃是源于《黄帝内经》中的《灵枢经》。将人之外貌,以“五行”分之,“五相”类之,共计阴阳二十五种形态。 讲的便是个五行相生,和合不克,其意为: “金为义,主刑诛危难,定夭寿。其应在鼻。” “木为仁,主精华茂秀,定贵贱。其应在眼。” “水为智,主聪明敏达,定愚贤。其应在耳。” “火为礼,主威势勇烈,定刚柔。其应在眉。” “土为信,主载育万物,定贫富。其应在口。” 可在小侯爷这里,金而复金,木上叠木,水面升水,火自旺火,土更起土。 五行之上,复生五行! 命格之上,又有命格? 此诚闻所未闻之事! 袁天纲一生,相人无数,可从未见过这般情况。他在那侯慕鱼身边转了三圈,观其额、角、脑后、背脊,又观其前胸、下腹、双手、膝踝。 将自己平生所学,尽数用了出来。却不曾想,越推越杂,越算越乱! 实在没有结果! 袁天纲思忖再三,料得非是自己相术不足。思之多年前与太宗所言,“遁一从隐,另有变数”,只好归结为“天意难测”,这才罢了。 离了云平侯府,来到李家村,打听了李二狗的所在,与他见了一面。告诉他,不日云平侯一家将迁至长安,陛下有命,李尔苟继续相随,暗中守护。 袁天纲此间事了,这才回了长安自家宅邸。 在那书房之中,提笔写下“秀丽成金骨自清,鼻高丰起贯天庭”一行字。此乃相书之中,言说寿命之辞,得此语者,必当高寿。 想了想,在这行字外,袁天纲又写下一行小字:“此子绝非短命夭寿之人,胡乱行事,必受其噬,切勿自误,切勿自误”。 将这两行字,撕做一条卷好,塞进了一座兔型铜镇纸的暗格之中。 待袁天纲入宫复旨两日后,宫中有旨: 命滕王李元婴,赴任隆州(编者按:今四川阆中)刺史,加食邑三千户,即日启程。 命火山令袁天纲,赴任火井县令(编者按:今四川邛崃市西南六十里火井镇),即日启程。 云平侯府。 这几日,府内可谓是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任两位夫人如何心思细腻,老管家如何殚精竭虑,几个孩子如何聪明过人,下人们如何齐心协力,没用。 搬家,到底是乱了。 东西太多! 十几年久居于此,攒下的家当,侯爷和两房的用度,孩子们的种种…… 平时不显,这一动起来,侯非鱼算了算,几十车怕是不够装。 而搬去长安哪里,到现在也还没定下来。 因为袁天纲所传口谕,只说让他们去长安城居住,并未说开府之事。 云平侯府,依旧在这渭南县。 那便只好去长安城里,以暂居的名头买个宅子,才好一家人都搬过去了。 可是究竟将这宅子买在哪里,一家人商议数日,总是觉得不甚可心。 如今开始商议搬家之事,侯非鱼才想起来问,家里在长安城究竟有何买卖。原主侯慕鱼的记忆里,只知道爹每年都去长安几次,说是去盘账之类。至于什么是盘账,不懂。 侯非鱼挠挠脑袋,有点不好意思:“爹,说起来,我还不太清楚,咱家里,在长安经营什么生意啊?” 侯爷见问,一愣神,随即哈哈哈笑了起来:“看咱们忙的,都乱了套了。从来也未曾对小鱼儿,细说过家里这些买卖之事。” 看了一眼夫人:“允芳,是你给说说,还是我来说啊?” 夫人正想着宅子究竟买在哪个坊里,被打断了思路,摇了摇扇子,撅起嘴来:“总是不好选,差着这里那里的。夫君刚才说的什么?” “我说,小鱼儿还不知道咱家在城里的买卖,以前也没对他说过。要不你给说说?” “这个啊,夫君说就是了,我且再想想。如今长安城里,‘东贵西富’的趋势越发明显了,住在东边的万年县,自然合着咱家的身份,可离我家里太近,怕也是不便。” “我想了许久,皇城东边,永兴、崇仁、安兴、胜业四坊,都是些达官贵胄,以前的熟人太多,夫君怕也是未必想见的。” “东市周围的几个坊,我又嫌乱。若再往南,过了昭国坊、广德坊,就往曲江去了,终究偏了些。” “还是延兴门那边的永宁坊、永崇坊、宣平坊和升平坊,清净许多,又不太偏僻。宅院价格也便宜不少。” 说到价格便宜,侯非鱼觉得他娘有点儿两眼放光。前几天一大车钱砸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可一有便宜货了,她也很是喜欢。花钱购物,货比三家挑挑拣拣,恐怕这已经是写在女人基因里的守则了吧。 侯爷听夫人念叨这些,只是微笑不语。他知道此事夫人已经合计了几天了,想来想去,总是难下决断,今日只怕也是一样。 果然,“便宜是便宜了,”夫人眉头一皱,“可咱家的买卖,都在西市那边。往年只是夫君一年过去几次,如今要住到长安了,离着自家买卖太远,我心里也总觉得还是不合适。” “而且西市这边,如今胡商越来越多,长安县地价,眼瞅着快赶上万年县了。再过几年,兴许比万年县还有贵上一些!” 团扇急急摇了两下,到底还是难以决定,凤目中怒色渐起,把团扇扔了桌子上:“当真难选!” 瞄了一眼二房道:“我这想了许久,你倒也来说句话来啊,就知道……” 侯爷一看,夫人这是想得不顺心了,要拿二房撒气啊,连忙插了一句:“允芳莫急,咱先给小鱼儿说说家里生意,他都还不知道呢。” 夫人看了一眼侯爷,这才没继续去训二房:“还是夫君给说说吧。你不也是刚回来,店铺那边,你比我熟悉些。”说着,就又去看二房。 侯爷一瞧,嘿,自己这一道是没拦住啊,夫人这口邪火,又要奔着二房去了?急忙冲三个小的连打眼色。 侯非鱼会意,直接开口打岔道:“娘,一会儿再说房子的事儿吧,我有些饿了,想吃‘巨胜奴’。” 侯慕鑫顺杆就爬,也跟着叫唤:“母亲,哥哥想吃‘巨胜奴’,我也想吃。” 这“巨胜奴”,前些日子府里做过,所以侯非鱼才知道名称。 就是酥油、蜜水和面,拉成细细的面条形状,外面再洒些黑芝麻,入油锅炸制。 只因此时芝麻唤作“胡麻”,而胡麻中黑色者,单独名为“巨胜”,所以叫做“巨胜奴”。其实也就是后世常见的“馓子”。 小娴儿见这俩哥哥阻拦的毫无创意,可他们话已出口,自己也只好跟进了:“母亲,娴儿也有些想吃‘见风消’呢。” 这“见风消”乃是另外一种炸制的食物。糯米捣成粉,和糖、蜜、酒酿等等一起揉成薄片,挂好晒干。吃的时候,扔油锅里炸好,起锅装盘,又甜又脆,混杂着蜜和酒的香气,甚是好吃。 只因油炸之法,在唐代属于耗油甚巨,一般人家委实难以承受。就是侯府里,通常也不会只为一道菜品,就单独起了油锅的,多半是要连着炸制几种食物才好。 夫人见侯爷自己不出头,却指使三个孩子出来打岔,气得笑了出来,伸手在侯爷臂上拧了一把:“你就惯着吧!”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搬家这个事儿,经历过的都明白,特别麻烦、琐碎、累人、累心。 文中所说“万年县”、“长安县”,是长安城里的行政划分。以皇城南面中央的朱雀大街为分界,长安以东归“万年县”管理,以西,为“长安县”管理。 只因长安城太大,人口又太多,单独一个“县”级的政府部门资源,根本管理不过来。 关于天下第一雄城的风采,以后会慢慢展现。 这里只说两个数据:此时的长安城,面积达到84平方公里以上。 《长安志·西市》中记载,“长安县领四万余户,比万年为多,浮寄流寓不可胜记。”两县合计八万余户,唐律“禁止子孙与祖父母、父母别籍异财”(也就是不可以随便分家的意思),每户人口在十到十二人左右。算上其他流动人员,长安城常驻人口,百万以上无疑。 第七十五章:侯府茶话会。 第七十五章:侯府茶话会。 埋怨着夫君惯二房,咱这位侯府大夫人,又何尝不是惯着孩子? 拿起团扇摇着,亲自去的厨房,做了安排。 于是乎: 巨胜奴、见风消,炸制了好些, 还有“过门香”——米皮、面片、肉干、果干,切成薄片,沸油里一烫即出,香气喷涌。 “通花软牛肠”——羊骨髓装进牛肠风干切片,配上蒜泥食用。 “同心生结脯”——牛肉包好,打回文同心结,风干以后,蒸制出锅切片。 将这些食物分在食盘之中,每人一份。 又备好了茶汤。 “我叫后厨过半个时辰,再准备些‘御黄王母饭’,咱今日晌午,就且这么吃吧。” 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入了座位。 小鱼儿和两个小的,一直唠些闲话,等娘回来。见母亲摆了摆手,示意可以开吃了,直接上手就抓。 “都慢着点,急的什么。” 夫人挥了挥手,让老管家带着下人们都去帮着收拾,准备搬家之事,就暂且不用跟着伺候了。 这才笑着道:“夫君,这会儿都消停了,且慢慢就着些零食,你给小鱼儿说说,咱家在长安的生意吧。” 侯爷点了点头,清清嗓子,慢慢开始讲起。 “咱家在长安城里,主要是两块买卖。” “一个是食店,一个是邸店。” “食店主要开在西市的东南西北四街之上,共有八家铺面。” “邸店嘛,则都在西市西街对面的怀德坊里。是五个大院落的铺面。” 侯非鱼听着有点疑惑。“食店”,自然就是饭店了。可这“邸店”,是个什么东西? 侯爷见他面露疑色,笑道:“小鱼儿,你可知道这‘邸店’,是干什么的么?” 侯非鱼摇了摇头,他实在没想起来。 侯爷喝了口茶汤,慢慢地道:“这‘邸’,乃是堆放货物的所在;而‘店’呢,则是沽卖货物的场所。” “自东晋以来,到南朝时候,邸和店,原本都是分开来的。可南朝中期以来,直到本朝,多有合并了。不光是邸店,还叫做‘邸舍’、‘邸阁’、‘邸肆’、‘塌坊’或者是‘塌房’的。” “现在呢,都是将往来客商堆货的场地、交易的柜所和寓居的客栈,合在了一处。” 侯非鱼点点头:“那就是货站、商场、和客栈合在一起了呗?” 侯爷笑着点了点头:“就是如此。长安城里,西市往来胡商极多。当年西市西面,整个怀德坊,大概两成有余临街的铺面院子,都是咱家的。” “只是我爹出了事后,被朝廷收了回去。太宗后来有旨,就又给留下了如今这些地方,以便家用。” “说起来,当年其实我爹本来想买在怀德坊的北面,群贤坊那边的院落。那里离西市驴马行更近,客商进了城门,卸货距离更短,走货也好更快些。不过那边的院子,其实是在英国公手里。我爹知道了这个事情,也就只好退而求其次,买在怀德坊里。” 侯非鱼点了点头。侯君集虽然挺牛,可比起来英国公李绩,那还是有一大段距离的。 眼角撇见慕鑫和小娴儿也在认真听讲,笑了起来,扭头去问:“怎么,弟弟也不知道这些啊?” 慕鑫嘿嘿一笑,刚要说话,小娴儿白了他一眼,接过去道:“二哥原来,根本不留意这些事情。家里的店子有什么,怎么运转,他都糊涂得很。我也问过他,知不知道邸店如何赚钱,食店如何经营,他都推脱到店里掌柜身上……” 慕鑫见被抢白,连忙辩解道:“我当时只是把心思放到读书上,没太注意罢了。再说,我知道娴儿你更喜欢这些经营之事,有你在,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我也不用想那么多嘛。” 这话说得,侯非鱼直接笑了起来。慕鑫倒是对自己妹妹足够有信心了,可她再聪明,再是喜欢,毕竟年纪尚幼。实在怪不得二房不允,她如今小小丫头一个,真也是不适合出去抛头露面做生意。 搁到上辈子,娴儿这十二三的年纪,刚上初中。就算古代孩子都早熟,唐朝风气再是开放,女子也可以在外面做事,她终究也还差着些年纪。 侯爷听两个孩子拌嘴,呵呵笑着问道:“娴儿,你来说说看,这食店如何经营?邸店,又该如何赚钱呢?” 小丫头见爹问了,瞪了一眼侯慕鑫,这才眯起一双狐狸眼,静静想了想,答道:“食店生意,想要长久,娴儿觉得最重要的,乃是‘口碑’。口碑好,客自然来,口碑不好,生意也就完了。” 众人听了,都觉有些道理。侯爷又问:“那如何让口碑好,还能一直好呢?” “想让口碑好,就要做到两点,一是真材实料,保证味道;二是价钱合适,物有所值。” 小丫头思路还挺清楚,一板一眼的说了这些想法。“如此一来,自然渐渐就可以有了口碑,而后,只要保证不出错误,食店经营,当可无虞。” 侯爷笑着点点头,以示肯定。又问慕鑫:“慕鑫,你觉得妹妹所言如何?你觉得食店又该如何经营呢?” 侯慕鑫正抓些过门香往嘴里送,见爹问到自己,急忙嚼了几下,咽了下去,笑道:“妹妹说的都在理。”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等有了口碑以后,还得想法子让更多人知道才成。要不然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个客人,可也赚不了太多钱吧?” “慕鑫说的也对,该是有这方面的考虑。”侯爷也夸了他两句。 侯非鱼这边听着,用手抓了几片同心生结脯,扔一片在嘴里慢慢嚼。这东西他爱吃,越嚼越出味道。有牛肉干的浓郁香气,口感上则绵软很多,不似牛肉干那么难嚼,吃起来轻松不少。 “小鱼儿,你怎么看呢?”侯爷又来问他。 赶忙把嘴里的咽下去:“爹,我没见过食店的样子啊……”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都笑了起来。 夫人温言鼓励道:“不要紧的,说说无妨。” 俩小的也在一边鼓劲儿:“兄长,说说嘛。” 看了看大伙儿,侯非鱼把手里的肉片扔回盘子:“错了你们可别笑我。” 虽然不知道现在的饭店是个啥样子,想了想后世饭店常见的经营思路,道:“那我说了啊,说错了不许笑啊。” 喝了口茶汤,理一理思路,慢慢道:“刚才弟弟妹妹说的,都对。妹妹说的口碑,是开店的基础,这个是绝对不能出错的。否则就像一棵树,表面上枝叶繁茂,可根基要是烂了,很快就只有死路一条。” “而弟弟说的,让更多人知道,自然也是对的。有了妹妹所说的口碑基础,然后来的客人更多,口碑就会传扬的越广,生意才能更红火,咱们家才能赚更多的钱。” “妹妹说的口碑,重点在管理;弟弟说的来更多客人,主要看如何经营。俩人加起来,是个‘保平争胜’的做法,符合做食店的正途。” “保平争胜?”侯爷沉吟着,和夫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侯非鱼继续道:“单说食店,我想,还有这么几个方面可以做做看。” “菜品上坚持推陈出新,努力开发人无我有的特色菜品。” “宣传上广而告之,扩大本店的名气。” “营销上开展会员制,储值赠送,满十送一、满百送十三之类。” “会员享受会员价格,每日一个会员特价菜,从而吸引客户。” “经常开展各种活动:比如隔三差五的,会员免费赠菜之类。” “消费满多少以后,升级会员资格,享受更大折扣,更多活动赠品。” …… 侯非鱼一边想着后世饭店常用的手段,一边道。这都是他能记起来的。 还有些套路没来得及说到呢。 正说着,忽然发觉周围很安静。 他心里猛地忽悠一下子! 坏了!又说多了?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刚穿过去的时候,主角其实是非常谨慎的。 但是到了这个认完亲以后的一个阶段,潜意识里,会有一个瞬间放松的感觉。 所以在侯府里的说话做事,就会松快下来很多。 一般来说,在自己认可的亲人和朋友面前,是最不设防的。 日常求个评价收藏和各种票票哈,感谢。 第七十六章:别管多玄乎,咬死了,就是这么… 第七十六章:别管多玄乎,咬死了,就是这么回事! 巨胜奴、见风消、过门香这些,都是本朝深受广大人民群众喜爱的非健康油炸食品。 吃起来嘎嘣脆,香喷喷贼对味! 缺点就是嚼着会发出响声,很响的那种。 本来这家庭茶话会上,大家嚼的都挺开心,“卡蹦咔嚓”之声不绝于耳。可侯非鱼一番话出来,顿时清静了下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侯非鱼闭上嘴,看了一圈。 都盯着他,都一言不发,都神色复杂。 假装挠挠脑袋,用手挡着自己脸,偷眼去看爹娘,他俩跟个木头人差不多。 侯非鱼很清楚,自己这爹娘都是一大堆心眼子的聪明人。可现在的表情,他感觉看起来稍微有点像憨豆先生…… “呃……爹?娘?”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话既然都说出来了,又收不回去,只好想办法往回圆吧。 “我刚才说的,可有什么不当之处?” 一脸故作轻松,伸手又抓了块过门香,塞嘴里嚼了才发现是个果干,酥脆清甜。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慕鑫刚要说话,被小娴儿拉了一把截住话头,抢先道:“兄长说的,我虽然听不太懂,却觉得好像很有道理。只是好多东西不太明白,兄长能给娴儿细说说么?” 侯非鱼闻言去看小娴儿,好家伙!一双狐狸眼睁得大大的,唰唰往出放光芒! 左眼明晃晃,满满的求知欲!右眼亮堂堂,三个字好崇拜! 慕鑫难得被小娴儿抢了先,这边也跟着嘟囔起来:“兄长说的,我也没听太懂。可就是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侯爷见俩小家伙这么说,眨眨眼,看了看夫人,笑了起来:“小鱼儿说的这些,我其实也没听太懂。允芳,你可都懂了?” 夫人叹了口气,摇摇头。 凤目之中,精光闪烁,慢慢问道:“小鱼儿,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说法?” 来了! 终于来了! 侯非鱼心道,傻子娘到底是问出来这句话了! 这些天里,一家人表面上和和气气,融融恰恰,可侯非鱼知道,他们对自己的诸多表现,定是会有所怀疑的。 小鱼儿傻了那么多年,怎么一个大雷劈过之后,不光是不再傻乎乎了,还多了许多原来不会的东西? 是个人就会怀疑的好么! “娘,我也不知道啊。”现下屋子里都是家人,连下人都不在,正是说开了的好机会。 指了指自己脑袋:“就是上次雷拍过以后,我脑子里就生出了这许多想法。好像原来就应该知道,可是又被堵死了不知道。雷一打,通了,然后就知道了。” 侯非鱼想了想,又道:“其实前些日子,我脑袋里就有个声音,自称是‘齐天大仙’,说可以帮我些事情的。” 听着侯非鱼越说越玄乎,侯爷一手掐在络腮胡上,双目微垂,一脸严肃问道:“什么‘齐天大仙’?” “我也不知道,就是上次被绑到那荒山废宅——” 说到这里,故意不去看夫人和二房,扭脸冲着慕鑫和小娴儿道:“上次狄仁杰不是说,那个马脸的匪人,是被雷劈死的么?” 见兄长突然说起这个,俩孩子点了点头,都道确有此事。 “爹,我现在能想起来,当时的情形了。” “在那废宅院中,四个绑匪围着我,然后也是一道天雷降下来,劈在我的身上,把他们给炸飞了出去。我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就是有点迷迷糊糊。” “然后我就往回走,那天晚上,在李家村二狗叔家猪圈里睡的觉。第二日一早,脑子里就能听见一个声音,说他是老神仙‘齐天大仙’。” 说到这里,看了看众人反应。见大家都凝神听着,继续往下编:“然后老神仙就不一定什么时候出来。还教了我三个戏法,给你们表演过了。” 侯爷听到此处,点了点头,沉吟道:“一个是吹不灭的蜡烛,一个是长龙出海。” 随即脸色一变,双目圆睁,瞪着侯非鱼急急道:“三个?小鱼儿,你说三个戏法?” 见侯爷脸色巨变,众人也猛地意识到了这件事情: 三个戏法?那最后一个戏法,岂不是,小鱼儿对天大喊“飞龙在天”,然后天降神雷?! 若这真是个戏法,神仙已经教给了小鱼儿,那岂不是他还会这一招? 思及此处,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都觉得头皮阵阵发麻。 小鱼儿今日所说种种,太过虚幻玄奇,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可慕鑫和小娴儿都去过那废宅现场,见识过狄仁杰的诸般判断,也知道那马脸之人,确实是被雷击而死! 现场情况,现在想来,确实符合兄长所说,四人都是死于炸雷之下。 而且这三次戏法表演,他们都是亲眼所见! 那小小烛火,竟然吹而不灭!那杯中之水,竟能倒流上升!更别提那天雷落下,小鱼儿却毫发无伤…… 玄奇无比,闻所未闻,说出去绝不会有人相信,可实实在在,确是他们一家亲眼所见! 似乎这些,远不像是人间的手段。 难道这世间当真有神仙? 还帮了小鱼儿? …… 侯非鱼看着众人陷入沉思之中,却并未露出拿他当妖怪看的神色,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这一铺,八成是博对了! 其实他是故意把戏法说成三个。这样一来,唤雷之事,若是变成了神仙教自己的一个戏法,那以后充电之时万一被人看见,也好有个托词。 虽然这托词实在是有够扯蛋的,可总比没有强点儿吧? 接着侯爷爹的问话,侯非鱼继续道:“是三个戏法啊。最后那个叫‘飞龙在天’”。 夫人听到此处,目光闪烁,皱着眉头道:“小鱼儿,你还能变这个戏法么?” 侯非鱼摇了摇头,一脸的认真:“老神仙说了,我好了以后,这个戏法就不让随便用了,得等到该用的时候,才能用。” 这一家子都是聪敏之人,听侯非鱼的说辞——“该用才能用”,自然都明白了,小鱼儿的意思是,他真的还能变那“飞龙在天”的戏法! 那岂不是说,小鱼儿,还能唤下九天之雷?! 只是不知道, 究竟何种境况,才是他所言之,“该用的时候”? 众人一时之间,实在有些难以接受,面面相觑,缄默无声。 过了一会儿,侯非鱼见众人依旧是不知道说些什么,看了看爹和娘,又看看二房三人,道:“那,我还要不要细说说,关于食店,我刚才说的那些经营办法了?”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有些关卡,始终是要过的。 晚过不如早过,拖得越久,成本越高,后果可能越严重。 日常求票,评论收藏都很好的哈。 感谢支持! 第七十七章:无论如何,都是一家人。 第七十七章:无论如何,都是一家人。 听见侯非鱼问,侯爷与夫人相视一眼,叹了口气,道:“小鱼儿,非是爹娘不信你所说,只是这些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我们一时之间,难以……” 夫人叹了口气:“是有些难以置信了。” 看着侯非鱼的眼睛,夫人缓缓而言:“可小鱼儿,我们不过是用些时间,习惯了就好。这一点,你不要怪我们。” “娘,我怎么会怪你们,我自己也知道,这事情确实太过奇特,让人难以接受的……”侯非鱼看着爹娘,抿着嘴,叹了口气。 夫人点点头,凤眼微红,声音有些发颤,道:“你能明白就好。不论如何,你能好起来,爹娘都是发自心里的为你高兴。你姨娘、弟弟妹妹,都是如此。” 其他人见夫人如此说,都是重重点了点头。 慕鑫看了一眼二房,深深吸一口气,冲着侯爷和夫人大声道:“父亲,母亲,兄长能好起来,我是真心替他高兴的。” 说着站起身来,移开椅子,对着二房亲娘弯腰拱手深施一礼,正色道:“娘,哥哥既然好了,‘云平县侯’的爵位,自然该哥哥袭承。” 此言一出,二房脸色微变。 可不待她言,侯慕鑫继续道:“我知道娘是为了我好,我也知道爹和母亲的心意,原本是希望我将来袭承爵位,好好照顾兄长。” “可照顾哥哥,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慕鑫从来都是这么打算的,自来便与那爵位无关。如今既然兄长好了,那慕鑫也就可以把这心里话说出来了!慕鑫不要爵位,只要咱们家都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强!” 一番话慷慨激昂,真情涌动,说得在座之人,都为其所感。 小娴儿抿着嘴,两眼看着自己亲哥哥,一半是肯定,一半是骄傲!这小丫头,不光长得漂亮,一双狐狸眼,简直会说话一般。 侯非鱼扭头看着自己这弟弟妹妹,不禁有些感慨。二房虽然有点格局偏小,还起了歪心,害过自己,却是实在生了一双好儿女。单是冲着这一点,侯爷爹对她好些,也是人之常情,应该应分。 二房听着慕鑫所言,脸上神色变了又变,几分遗憾,几分欣慰,又有几分骄傲之意。 她摆了摆手,示意慕鑫先坐下。 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看侯爷和夫人,站起身来,轻声道:“侯爷,姐姐,二娘目光短浅,心思浅薄,之前确实是一直存着让慕鑫袭了爵位的念头。” 瞄了一眼侯慕鑫,又道:“也为此,做了许多不该之事。如今看来,竟是连两个孩子都不如了……” “两个孩子都是好的,当娘的也为他们自傲。” “只是二娘晓得自己没脸面对侯爷、姐姐,望姐姐好好照顾他们,我这便出府,再不……” 她话没说完,夫人把脸一沉,截口道:“妹妹说的什么胡话。” 见二房一愣,夫人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又把她扶回了座位,将手搭在她双肩之上,嘴角一扬,笑了起来:“当娘的为儿女打算,那有什么错处?” “不为儿女着想的娘,怎配给人当娘?” “妹妹不过是为娘心切,盼着儿女们能更好罢了,哪里有什么没脸面的说法。” 手在二房肩上轻轻拍了怕:“至于什么出府之事,再也休提,否则,妹妹就是骂我,嫌我是个妒妇,心思狭窄,连这么好的妹妹,都容不下了。” 说到这里,指了指对面的慕鑫和小娴儿,正色道: “你两个是有福气的,摊上了一个好娘,要好好珍惜。” 俩小家伙见说,连忙起身称是。 夫人笑着让他俩坐回去,又道:“要我说,这天底下的娘,都该似妹妹这般,护着儿女才对!妹妹只管宽心,咱们是一家人,可莫要再说那些外道的话了。” 说着回了座位,喝了口茶汤,笑着对侯非鱼道:“小鱼儿,这些话说过了就罢,家里人再是如何,不过是小事。总归是一家人,这才是最重要的。” 二房点了点头,擦掉眼角泪水,轻声道:“是妹妹一时糊涂,姐姐和侯爷莫怪,再不会了。” 侯非鱼对他娘这一番话,暗挑大指,赞叹不已!简直佩服得是五体投地! 心中暗自总结了一下,十六个字: 先抑后扬,连消带打,似贬实褒,高屋建瓴。 开始便假做生气,直接止住了二房“出府”的话头,让侯爷两口子难做; 随即宽解了二房所言,否定了二房“为过去所犯之错”的内疚之意,将大房的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展现得一览无余; 接着夸了些为娘之道,显示了自己作为正妻的深明大义,也借此压下了二房“为孩子而犯错”的自豪心绪; 之后对俩孩子夸他们的母亲,避免了自己“不能容人”的“妒妇”名头; 最后以“一家人才最重要”收尾,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暗示所有人:以前的事情,翻篇了,以后,一家人都好好的。 于是乎,不论二房因一时愧疚,是真心实意要走,还是心思深沉,行以退为进之计,都被夫人这一套连招,给完美解决。 什么叫“世事洞明皆学问”? 什么叫“人情练达即文章”? 看看咱娘,就都明白了! 服了! 侯非鱼这边正感叹着呢,侯爷发了话:“既然夫人说了,一家人最重要,那以后,就不要再提起来之前的事情了。” 得,侯爷爹拍板定调了这是。 “另外,小鱼儿身上发生的事情,事关重大,知道的便只是咱们一家人,不可再与他人言说,都记下了。” 连夫人在内,众人纷纷点头,表示都明白其中轻重。 侯爷见此,这才笑了笑,指着桌上的一堆零食:“今日这过门香啊,厨房火候掌握的不错,都再吃些。” “小鱼儿,刚才说的,关于食店的那些想法,你再细细说上一说。爹是真有点想知道呢。” 一边的慕鑫和小娴儿也是连连点头:“我们也想知道,兄长快给细说说!” 侯非鱼看了看大伙,抓起一把过门香直接塞进嘴里,嚼了半天咽下去,换了一副说书的口吻,嘿嘿一笑,道: “那我就先来细说说,关于食店的这些想法。我觉得,应该能帮咱家店里,多赚些钱的。” 场间的氛围,这才重新活泛起来。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二房有二房的考虑,夫人有夫人的计较。 每个人的出发点和角度不同,所作所为、各种选择也会不同。 这里面,未必一定要分是非黑白,善恶对错。 说到底,世界哪有那么简单呢? 依旧厚颜无耻的求收藏,求推荐。求票…… 如果您有喜欢历史题材的朋友,不妨帮我推荐一下拙作哈,万分感谢! 第七十八章:干饭店?从充钱开始。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九章:食店,就这么来了?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章:当教授。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一章:实践课。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二章:第一道菜品,坑了一家人?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三章:一个鸡蛋,等于十斤大米的价钱…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四章:一名惊人!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五章:半贯!都惊了。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六章:你这道菜,究竟想卖给谁?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七章:程老滑头的做法。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八章:我爹年轻时候是个古惑仔?!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九章:老狐狸的想法,小狐狸的运气。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章:入长安。(5000字长章预警)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一章:长安城!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二章:入卢国公府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三章:卢国公和他的三个儿子。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