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道留香》 第一章 艰辛的十年(1) 我是小懒猪一条,每天都想睡到自然醒,十点以后在起床,可是吧。 每当睡觉侧左边睡的时候肚子就会疼,检查了好多次,结果都是无功而返,所以我也就习惯了,换了一个姿势,侧右边睡觉。 最近不知道怎么的,侧右边睡觉也会疼醒,所以我无法安静的睡觉了。 医院是我一个去不起的地方,我以前患过胃溃疡,后来胃糜烂,断断续续的医疗,好一点了就停,不好了又接着吃药,也不知道到底好没有,现在这种情况我以为我已经无药可救了,可是每天早上都疼醒,这让人实在有点接受不了,我又不愿意做胃镜,所以又检查了好多次,结果当然一切正常。 今天又要去检查,没吃早饭,好难受。 “哎,我觉得不用检查了,每次检查都是一样的结果,估计我要over了!~”我走在我妈身后,无所谓的念道。 我的确已经对医院失去信心了,反正我觉得除了我的家人,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我特别喜欢,特别留恋的了,对于我而言其实都问题不大。 老大(也就是我的妈妈)自然是特别担心,每次听见我这么说都会很生气:“一天到晚只知道胡说八道,你才多大一点!” 我倒也不想太反驳我妈,让她伤心,但是我很不喜欢去医院,因为受不了那种味道,所以碎碎念道:“不让我睡觉就算了,在这么下去,连饭都不让我吃了,死也要死得有尊严呀,要是饿死了,这也太丢人了一点。” 今天星期六,磨磨唧唧终于来到了医院,挂了号,找到了医生。 一间小房间里,有一个柜子,一张蓝色的床,四周挂满了各种感谢的锦旗,还有一张桌子,桌上有一盆盆栽,一台电脑,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医生还拿着一张病例,仔细的查看。 医生是一位慈祥的老人,头发有些花白,额头上已经少了许多头发,沧桑的岁月在他的脸上划出了痕迹,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大褂,满脸的笑容,见到我,眉眼之间露出那一抹暖人心的微笑。 一番简单的询问,我把我的情况简单的描述了一番,随后他给我把了一下脉,看了看我的肚子,然后给我说了一大堆,问了我一些问题,很显然我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因为我听不明白! 检查当然是必须的,不过和其他地方有些不一样! 来到四维彩超室,调了一包芝麻糊一样的东西,用很大的一个杯子装着! 医生也跟了过来,似乎比我还担心我的病情,虽然让我觉得有点慎得慌,但是我心里突然感觉到一种满意,心中忍不住点赞道:“恩,这位老爷爷真敬业!负责!” 我躺在检查室的床上,听见了医生爷爷在叮嘱检查人员道:“麻烦检查仔细一点哈,让我看看!” 我听见这话,心里暖暖的,更是多了几分欣赏,心想:“恩,不错,遇见一个有责任心的,我被这痛折磨了几年了,我是不是以后可以愉快的睡觉了?要是他医术好一点,肯定没有问题了,嘿嘿!” 老爷爷站在电脑面前,仔细的看着,检查了一会,让我站起来,喝那一杯芝麻糊! 还好,味道不难喝,我喝呀,喝呀,喝呀! “还要喝吗?” 我已经不饿了,无奈的看着检查的医生! 那位老爷爷笑了笑,好像是在哄小孩一样:“要全喝,我还看仔细一点!你放心,没事,我一定把你医好!” 我心里顿时一阵暖暖的,虽然我已经不饿了,但是我还是听话配合的继续喝! 直到我一滴不剩的,把那一大杯芝麻糊喝完!我已经饱得不行了,肚子都已经变大了好多! 终于检查完了,老爷爷笑了笑,对我妈说道:“没事,你放心,你的胃糜烂是好了的,就是有点慢性浅表性胃炎!” 我有点狐疑的问道:“啊!可是一直睡觉都很痛,就是因为胃炎?” 他慈祥的笑了笑,点点头:“对,没有什么大事,你放心吧,我一定让你好起来!” “恩!”我应了一声,心里暖暖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如何感谢这位慈祥的医生爷爷! 我们回到了他看病的房间,他一边安抚我,一边开着药方,然后老大就去交费拿药去了! 我看到了桌上的一些东西! 【医生榜样,我心目中的四川名医,白树清!】 我好像记得是有这么一些活动诶,忽然对这位医生老爷爷有了几分兴趣! 因为现在还比较早,而且奇迹般的,今天医院的人挺少的,我就喜欢医院的人少,大家都健康就是最好的! 闲着没事,老爷爷和我聊了起来,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我还在研究我有兴趣的,听见老爷爷的问话,这才回过神来,吞吐应道:“恩,这个,暂时没有去工作!” 老爷爷好像想起了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口袋东西,好像是传单之类的东西,递了一张给我:“这个胃呀,要自己保养才是,能不吃药尽量别吃药,好的作息,才能有健康的身体,现在的年轻人呀,就是不注意。这个是我自己为你们这些年轻人特别写的几句饮食方面的短诗,你没事可以拿来看看,对你的胃有好处!” 我接过纸条,十六句简短的诗句,概括了饮食需要注意的重点,我走马观花的看了一遍! “好了,我记住了!谢谢!”我还给了白树清爷爷! 白树清爷爷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我,问道:“记住了?过目不忘?我人生第一次遇见过目不忘的!那你背给我听听!” 虽然我记住了一大半的诗句,但是有些单独的词确实忘了:“没有,我只是记住了重点,生冷辣硬,烟酒腌制,吃喝有序,作息规律!” 虽然不是过目不忘,一字不漏,但是也让白树清爷爷有点吃惊:“恩,不错!总结得也不错。” “我能概括,没有想到你更能概括!精髓都在里边了,十六句变成了十六个字!不错,年轻人可以!”白树清爷爷和蔼可亲的笑了,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和我开起了玩笑。 我瞬间觉得很自在,应道:“不是,是您的诗写得好,简单易记,而且文采好,要不我怎么可能记得住!” 就这样我和这白树清爷爷聊了起来! 第二章 艰辛的十年(2) 我和白爷爷呢,是越聊越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我们两都觉得很投缘吧!我也就有什么问什么了,我指着那个牌子,问道:“白爷爷你这个好像很牛的样子呀?” 白爷爷看了看牌子,拿起来打量了一番,脸上露出一抹骄傲之色,但那种骄傲,不是与人的傲气,而是发自心目的自豪,言道:“这个啊?这个就是榜样中国,我心目中的sc名医,也是我的荣誉之一,骄傲之一,怎么你有兴趣?” 我仔细的看了看,赞道:“哇,这个我好像知道一点点诶,这个应该差不多也是万里挑一了吧?好牛!” 白爷爷只是淡定,慈祥的笑了笑!看着几个鲜明的大字 【榜样中国,我心目中的sc名医。】 这一刻我从那骄傲自豪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个沧桑的故事。我突然对眼前这个白爷爷的故事充满了兴趣:“白爷爷一定有很多故事吧?可不可以讲给我听一下呀?一定是很精彩。” 白爷爷似乎想起了过去,脸上没有了笑容,叹了口气:“哎,那些年生苦呀!其实呀,我是一个穷苦的孩子,经历了很多磨难!” 白爷爷给我简单的讲了起来,从他出生,到他现在,经历的一些磨难,还有荣誉,对我介绍了一番! 我是男孩子,听完也不由得有些湿了眼眶,不得不感慨,白爷爷这一生过得艰辛,困苦,感叹道:“没想到白爷爷,你居然有这么多故事,我一定要好好听听。” 白爷爷笑了笑:“这些故事就应该让你们这辈人好好听听,好好受一下教育,让你们知道,那些年的日子是什么样子的。” 我点头同意道:“恩,现在我们这辈人,几乎都是温室里的花朵,没有风雨,根本就不可能经受像白爷爷这样的磨难。” 这个时候,老大拿药回来了:“白老师,药拿来了,怎么吃?” 白爷爷认真仔细的将用法和用量告诉了老大,然后我们自然也就准备离开了,白爷爷把我们送出了他的医务室,对我笑了笑:“你放心,我肯定把你医好!” 我点头笑道:“好,下次有空我在来听白爷爷讲故事!” 白爷爷似乎认识我也很开心的样子:“好,好,下次我慢慢讲给你听。” 我和白爷爷慢慢熟识了,白爷爷也慢慢开始给我讲他的故事,从最开始的概括,到慢慢的给我仔细讲。 今天又去医院,白爷爷看到我,很高兴的笑了,关心的问道:“感觉怎么样?好点没有呀?” “恩,好多了,要是白爷爷继续给我讲你的故事,我就更好了!” “好好好!”白爷爷笑得很开心,看到病人好转,看到病人开心,似乎就是他最开心的事。 今天我可是做了充分准备的,时间是绝对足够的,自信的说道:“今天我要慢慢听白爷爷给我讲故事!接受教育,以后去教育其他人去!让他们好好学习学习。” “好,今天呀,我就给你慢慢讲,讲仔细了!”白爷爷笑说了一句,随后从柜子里,翻出了一本书籍,把书籍递给了我说道:“你一边看,我一边给你讲。” 书本是一个薄薄的黑白本,几个大字“一个穷苦孩子背后的故事。” “这是白爷爷你的自传?”我问了一句,翻开书籍。 白爷爷似乎思考了一下,笑了笑,点点头:“算是吧,里面写了我自己难忘的一些事,还有我觉得一些对我而言重要的事。” “可是好少,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没有白爷爷的全部故事,除了白爷爷觉得难忘的故事,还有很多故事是让别人难忘的,比如这些锦旗,所以白爷爷还是仔细讲给我听吧!”我是一个贪婪的人类! 白爷爷想了想,点点头:“好吧,你一边看,我一边给你讲,我这一辈子。” “那些年…” 一九三七年的中国,还是一个水深火热的国家,还是一个处于挨打的国家!我们不忘国耻! 那是一个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的时代。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苦难写在每个人的脸上,只有rb鬼子,只有地主老财,只有汉奸走狗,才能过上好日子。 穷苦的永远是大众,好在我们有了反抗的力量,那是我们人民的力量,让我们高呼一声。 “中国共产党万岁!” 英雄的先辈们在为我们国家的未来而战,百姓在艰苦的岁月中,盼望着好日子,因为有了中国共产党,所以有了希望,在艰难的日子,也有了一份阳光,等待着黎明到来的那一刻!希望之火是永远不会灭的! 在sc的rs县福寺区麻柳湾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住着一户姓白的人家。 白美田却自幼失去了双亲,无人收养,从小就帮人放牛打小工,给地主当长工,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 好在的是,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活了下来,终于长大了! 可是穷人的日子又怎么可能好过,在地主家当奴隶也不是长久之计! 太阳火辣辣的晒在人背上,汗水滴滴落在土里,一群衣衫破烂的人在田野间给地主干活。 “这么下去何时才是个头啊,一辈子给地主打工,到头来什么都没有,还欠地主无数,真是越干越没劲!” “你说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哎,可是有什么办法,我们又能怎么样?” 大家都在一边干活,一边聊天!不过说话的声音很小声。 白美田也叹了一口气:“可不是吗?凡是有点办法,还能这样吗?” “嘿,你们两个干什么?少废话,快干活,是不是皮痒痒了?”一条狗在不远处四处游荡,拿着皮鞭咆哮着:“告诉你们,今天必须把这里给我做完了,明天还有明天的事,要是做不完,哼,今天晚上别想有饭吃。到时候老爷要是怪罪下来,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太阳终于下山了,辛苦了一天,大家都已经是精疲力尽了,白美田还有工友们,躺在地主家草房的一堆干草里! 草房就是几根简单的木头撑起的一片麦秸,四周通风,完全没有任何能御寒的措施! 今晚星星漫天,月亮高挂,白美田看着夜空,思考着! 第三章 艰辛的十年(3) 夜渐渐的深了,白天的话在白美田心里挥之不去,一个问题一直在他的心里不停的问自己:“这样下去,那我岂不是要给地主家当一辈子长工?”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命不是自己的,身不是自己的,有时候就连思想都不能是自己的,人只是一个工具而已,别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你没有选择,只能服从。 天微微亮了,在不知不觉中睡着的白美田,做着一个美梦,有一天他一定要过上好日子,有田有地,有吃的,有好看的衣服,有自己的爱人,还有自己的孩子,一家人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 一个身材魁梧,手握皮鞭的监工,凶神恶煞的将手中皮鞭一甩:“现在什么时辰了?都给老子起来,在不起来,小心老子手中的鞭子不认人。” 听到声音,大多数长工,都睁开眼,相互之间摇晃两下,揉着眼睛站了起来,一边活动一下筋骨,一边拿好工具,排队向着外面走去。 “诶,美田起来了!”长工大山挨着白美田,揉了揉眼睛,摇晃了一下白美田,眯着眼睛,站起来向着工具走去。 白美田昨晚睡得太晚,现在正做着美梦,被大山摇晃了两下,模糊中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哟呵,还不起来,听不懂人话是吧,皮痒痒…” 鞭子抽到肉上的声音,监工的鞭子狠狠的抽在了白美田的身上,白美田的手臂和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痛,破破烂烂的衣衫瞬间被染上点滴血迹。 白美田的美梦破碎,疼痛让他惊醒,瞬间跳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和背,怒火中看着监工,为了防止更多的皮鞭落在身上,白美田只能咽下了火气,走向了工具。 拿好自己的工具,跟着大家一起向着地里走去,不停的摸着自己的手臂,用手背揉着自己的后背。 一路上几个监工的皮鞭不停的催促着所有人:“走快点,一天到晚只知道吃饭睡觉,今天要是干不完,你们都别想给我睡觉吃饭。饿死你们!” 长工在地里辛勤的劳作起来,监工这个时候是很认真的在监视着,若是有谁敢偷懒,那一顿皮鞭是免不了的! 劳作许久之后,长工们一天中除了睡觉,最快乐的时刻到来了,有人拿来了早饭。 监工的早饭有菜,偶尔还会有点小酒,小肉。长工的早饭,只有干硬的埋头和窝头,以及只看得见水,看不见米的稀粥。 不过长工要想吃饭,必须要等待监工已经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才能开吃。而且必须在监工吃完早饭之前吃完,否则皮鞭也会落到身上。 而且地主给的吃的,当然是少之又少,长工的工作何止是辛苦二字可以表达的,所以大家也都是狼吞虎咽,争抢中吃完早饭。 当然若是监工心情好的时候,也会施舍一点给长工,比如让长工学学狗叫,逗乐监工,在监工的嘲笑中或许能得到一片扔在地上的肉。 若是监工心情不好的时候,吃饭的长工,连相互之间的说话,都会引来一顿皮鞭和拳打脚踢。 吃过早饭,不能歇息片刻,就得立刻干活,直到中午午饭。 午饭过后,这个时候如果监工的心情好,那么会找个好地方,打个盹,这个时候的长工们,可以根据监工的心情,选择是否拖慢一点劳作的速度,让自己也有机会喘口气。 然后直到下午,直到傍晚收工,长工才可以回到草棚休息。 辛勤的长工就这样辛辛苦苦的工作一天,还要小心的主意监工的心情,若是监工心情好,那么也许哪一天可以万事大吉。 若是监工心情不好,那一天也许多说一个字,也会引来一顿皮鞭拳脚。当然监工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算你什么事都万事小心,也挡不了点背。 反正只要监工看你不顺眼,那么你就一定会引来一顿好打。 所以平时和监工套好关系也是很重要的,当然前提是你不要自己的人格,不要自己的尊严,好好的学狗叫,做地主的长工,做好监工的宠物,那或许你的日子会好一点。 所以凡是不会讨好监工的长工,身上都会有许多伤痕。 月亮终于出来了,辛苦的长工终于可以回草棚好好休息休息了。 有些长工倒在草棚里,就睡着了,因为他们真的很累很累。 就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甚至有些人一生也只能在这样的生活中消失在岁月的长河里。 他们从生到死,也没有一天为自己活过,在地主的眼里,他们甚至没有一头牲口重要。 这一天太累了,白美田昨晚也没有好好睡觉,所以今天一躺下就睡着了。 夜晚的风有些凉,长工们身长裹些稻草,纷纷挤在一起暖和,白美田睡在最外边,透过稻草的风,让他在睡梦中觉得有些凉凉的,可是他太累了,不愿意醒来,只能是抱着稻草,想让自己暖和一点。 天又要开始亮了,监工闭着眼睛,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拿着皮鞭向着草棚走了过来。 一声皮鞭,长工们拖着疲惫的身体,揉着眼睛又要准备开始工作了。 而白美田这个时候睡梦中有些晕沉沉的,没错,一夜的冷风,白美田发烧了。 “美田,美田!快起来了!”大山摇晃着白美田。 可是白美田却依然在昏昏沉沉中迷糊,他听到有人在叫他,可是他醒不过来。 监工走了过来,看了看白美田,挽起了袖子,凶神恶煞的表情,似乎刚睡醒的他,被白美田气出了精神:“好哇,又是你,想偷懒是吧,看老子今天怎么收拾你。走开!” 大山在监工的威胁之下,又啦了啦白美田,看了看监工:“他,他好像发烧了!” “滚一边去!”监工呵斥一声,大山只好站起来,去拿工具了。 “发烧是吧,没关系,老子祖上专治各种疑难杂症,专治皮痒痒!”监工站在白美田面前,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第四章 艰辛的十年(4) 皮鞭狠狠的落到了白美田的身上,一条条血印在白美田的衣服上出现。 昏昏沉沉的白美田在皮鞭中醒了过来,疼痛让白美田回过神来,蜷缩在稻草里喊道:“醒了醒了…” “让你偷懒,让你偷懒!”监工似乎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手中的皮鞭不停的抽在白美田的身上。 直到白美田裹进到草里,皮鞭已经打不到白美田的时候,监工扔掉了手中的皮鞭,脚不停的往死里踢稻草中的白美田。 不过好在白美田抱着稻草,虽然监工拳打脚踢,可是也比刚刚皮鞭落到身上好。 白美田好不容易才在翻滚中有机会爬了起来:“不敢了,不敢了!” 监工似乎也打累了,深深的出了一口气,吐了一口口水:“呸,他妈皮痒的贱货,下次要在让我遇见,我就在帮你松松骨头。还不快去,干不完今天的活,别想休息。” 一顿暴打终于结束了,白美田在这顿毒打中,清醒了一些,小心翼翼的去拿着工具,不时回头看了监工两眼,跑了出去。 走出草棚,没多远,白美田那沉重的头,又开始难受,可是没有办法! 来到地里,白美田开始拖着疲惫的身子劳作。 监工也跟着过来了,白美田整个人的精神有些恍惚,仿佛大地都有些晃悠。 监工看着动作缓慢的白美田,一皮鞭就抽了过来,白美田在疼痛中瞬间精神,扔掉手中的工具,退了两步。 监工恶狠狠的看着白美田:“还不快给我捡起来,还想挨揍是不?” 白美田看着监工,小心翼翼的尝试捡起了工具,监工往白美田脸上吐了一口口水:“最好给我老实点,今天我亲自守着你,要是敢不听话!” 监工扯了扯手中的鞭子,然后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目光一直留在白美田身上,指着白美田站的一大块地:“你给我听好了,今天这块地方,就是你一个人的。” 监工都发话了,其他的长工们自然都不敢帮忙,都只能看着满身是血淋淋鞭痕的白美田。 白美田虽然在发烧,可是他却必须要精神高度集中,否则皮鞭随时会落到身上,头越来越重,他感觉全身都没有力气。 可是皮鞭就是身旁,他不想挨打,所以只能硬撑着,每一个动作,他都要喘一口大气才能完成。 仿佛整个世界都和白美田没有关系,他只能低头不停的让自己强行运作,他甚至无法思考,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跳得很快很快。 终于早饭来了,监工开始吃早饭了。 过了一会,监工快要吃完的时候,长工们准备吃饭了,白美田还在努力坚持,他还不知道现在已经到了吃早饭的时候了,监工一边吃,一边指着白美田:“你,今天早上不许吃饭!” 所有长工都只能看看白美田,然后吃自己的早饭。 白美田已经没有精神去管其他的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用来集中自己,让自己不停的动起来,防止挨打,所以他也并没有看到早饭! 天地在摇晃,地球在旋转,白美田连手中的工具都感觉不到了,他在也支撑不下去了,眼前的天地摇摇晃晃中变得漆黑一片! 白美田倒了下去,监工的目光一直注意着白美田,看着白美田倒下去,手中的饭菜使劲放下,拿起身旁的皮鞭:“嘿,不让你吃早饭,你还给我装死了是吧,行,你小子有种,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监工一边向着白美田走去,一边挽起衣袖,他似乎准备大干一场。 长工们只能在一边看着。 监工来到白美田身边,挥动手中的鞭子,狠狠的落在白美田的身上:“让你给我装死,让你给我装死,还不起来是吧!” 白美田的背上又添了几道血淋淋的鞭痕,可是也不见白美田有丝毫反应,所以监工也就停下了,蹲了下来,确认了一番:“哟嚯,还真晕过去了?” 一个老长工,平时经常讨好监工,所以还算混得不错,小心翼翼的来到监工身边,摸了摸白美田的额头,一副笑嘻嘻的表情看着监工:“他真发烧!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他一马吧。” 监工看了看老长工,皮笑肉不笑的笑了:“让我放过他也行,你给我学两声狗叫。” 老长工已经习惯了,爬到地上,一边笑,一边逗乐着监工:“汪,汪!” 监工笑了,站了起来:“哈哈哈,行,看在你的面子上,就放他一马,你们两个,把他抬回去吧,今天就算给他一个教训。” 两个长工把白美田抬回了草棚,然后就回到了地里。 地主可不会给你请医生,生病了可以给你自己去找大夫的时间,但是钱嘛,自己看着办。 白美田一个人在草棚里,他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这一睡就是一天,白美田也没有醒过来,天已经快黑了,在外劳作的长工都已经回来了。 长工们都围着白美田,不停的呼唤着他。 休息了一天的白美田在呼唤中,慢慢的睁开眼,他很迷糊,就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这种事是常有的,所以长工们也习惯了,老长工已经煎好了药:“美田来喝下去,这是我上次还剩下的一包药,喝了睡一觉,出一身汗,明天就好了。” 白美田迷迷糊糊中喝下了老长工煎的药,大家也都放心了,长工们把白美田挤在中间,盖上许多稻草。 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白美田,睡梦中觉得自己很热,不停的出汗。 这就是长工,大家在相互护持中,熬过来,有的从小到大,从大到老,都在这样水深火热,苦不堪言的生活中过来了。 可是谁也逃不开这命运,若不是有人帮忙,有的人一生,也没有属于自己的一天。 天微微亮,长工们又得准备劳作了,休息了一晚的白美田,烧已经退了,精神也恢复了许多,虽然身上的鞭痕还在疼,可是他又得干活了。 第五章 艰辛的十年(5) 今天的监工,目光当然还会停留在白美田的身上。 拖着疲惫中有些疼痛的身子,白美田努力的在地里干活,因为他不想挨打。 一切又恢复了正常的运作,长工们就是在这样的皮鞭和拳脚下,吃不饱,穿不暖,过着苦不堪言的日子,一天天,一年年,甚至一辈子。 地里的活干完了,还有其他的活,一年四季地主不会让你闲着,不过也有稍微有些空闲的时候。 白美田每天都在想怎么才能让自己脱离这样的日子,有一天白美田趁着比较空闲的时候,让大山帮他挡一会,他想去看看自己的大姐。 大姐谢白氏一家生活虽然清贫,但好歹还能过得去,看见白美田到来,谢白氏高兴万分,对白美田嘘寒问暖,甚是关心:“美田,最近怎么样?他们有没有欺负你?天开始凉了,大姐上次给你的衣服会不会薄呀?” 白美田很喜欢大姐,看见大姐,脸上只剩下了幸福的喜悦:“没事,不冷,都还好。” 谢白氏连忙点头:“好就好,好就好。真是苦了你了。” “不苦不苦,大姐不用担心,我过得很好。” 谢白氏看着白美田,叹了一口气:“哎,做长工怎么会好,我的傻弟弟,你也老大不小了,眼看就已经到了该成家的时候了。哎,这…都怪大姐没有能力好好照顾你…” “没事,大姐,我真的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你看,我是不是又壮了?” “恩,恩!” 一些简单的闲话家常,聊了一会,谢白氏拿出了一件快织好的的衣服出来:“来美田,这是大姐才给你做的,试试,看看合不合适。” 白美田看见新衣服,脸上写满了喜欢:“恩,好!” 白美田脱掉衣服,准备试试即将织好的新衣服,谢白氏看到了白美田身上的鞭痕:“美田…这…” 谢白氏的眼泪哗哗落下,虽然知道当长工不容易,可是看着自己弟弟身上的鞭痕,又怎么可能不心疼:“是不是很疼?” “没事!我皮糙肉厚,不怕。”白美田无所谓的笑了笑,穿上新衣服:“恩,真好,真暖和,有了它,今年冬天一定不冷。” 谢白氏看着白美田,眼泪不停的落下,她没有照顾好白美田,心里的愧疚让她无法释怀,眼泪如雨一般,不停的滑落。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她自己都过得不容易,根本就帮不了白美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美田过着这非人的生活。 白美田不想看到大姐这么难过,辛酸的脸上满是笑容:“大姐,我真的很好,你真的不用担心,你放心吧。你看我这么多年不一直都好好的吗?” 看着傻傻的白美田,谢白氏的挂着眼泪的脸上,露出了充满亲情的笑容。 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在万般不舍下,白美田也该走了,因为久了会被发现的。 不过看见自己的大姐过得好,白美田也就放心了。 白美田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每天继续辛勤劳作,想要逃离这种命运,可是想法是美好的,过程是曲折的,现实是残酷的。 白美田除了幻想一下美好的生活,每天也就只能听命于皮鞭之下的命令。 冬天天冷的时候,长工们依然穿着那些破烂衣衫,没有棉袄,没有棉被,该干活时干活,该睡觉时睡觉。 这一天,天很冷,长工们都在地里干活,虽然穿得很薄,但是干着活就不冷了。 一个穿着棉袄的管事,带着谢白氏来到地里。 “白美田,你过来!”管事两手放在肚子面前,缩在棉袄中。 白美田抬头一看:“大姐?” 谢白氏看着白美田,笑着走了过来,似乎有什么大好事:“跟大姐来!” 谢白氏牵着白美田,跟着在管事后边,白美田不停的询问着:“大姐你怎么来了?” “前些日子,你姐夫做生意好不容易赚了一点小钱,所以我就和他商量,帮你租一份地,所以找了好多关系,终于有着落了。今天呀,我们就去签租去。快点!” 白美田一听,差点没反应过来,停下了脚步,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真的?我可以不用当长工了?” 白美田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我可以有自己的地了?我可以自由了?” 谢白氏猛的点头,似乎比白美田还高兴:“恩,我弟弟不用在做长工了!” “太好了!太好了!”喜悦中,白美田心里乐开了花,像个孩子在原地又蹦又跳。 “快点,这么大冷的天!”管事看见停下的两姐弟,催促着。 跟着管事来到了屋子里,有桌子,有凳子,有字画,有火炉,和屋子外面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管事的拿来两张契约:“来签了吧!” 在管事不耐心的指导下,一切都搞定了,从今天起,白美田不用在给地主家当长工,他在大姐的帮助下,向地主租用了一亩地,还有五分田,重要的是还有两件破房。 管事又说了一大堆关于租子还有交租的问题之后,姐弟两终于来到了白美田租的田地,还有破屋。 田地虽然是租的,可是可以由自己来支配了,房屋虽然是破的,可是好歹有了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更何况去掉了长工二字,白美田就等于自由了。除了需要向地主交重租以外,最少他不用在挨皮鞭,不用在听别人的命令,最少他可以有他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了,他的人生终于要开始了。 谢白氏帮白美田好好打扫,收拾了屋子也就要准备离开了,因为她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临走时又打量了一番屋子,似乎还是很担心:“美田,大姐要回去了,剩下的就你自己弄了。大姐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要是还有什么需要,大姐能帮忙的,你尽管告诉大姐就是了。” “恩,我知道,谢谢大姐。” “跟大姐还说谢谢。”谢白氏笑了笑,看了看屋子,看了看白美田,离开了。 第六章 艰辛的十年(6) 谢白氏离开了,白美田进屋子继续打扫,他哼着小曲,心里美滋滋的将屋子又好好整理了一下。 天已经开始黑了,沉浸在喜悦中的白美田还在收拾,今天就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的开始,他觉得他的人生都有了希望,他的生活从现在才正式开始。 破屋中虽然什么都还没有,可是看着屋子的白美田,却兴奋得睡不着觉,看着那一盏灯,白美田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望,对未来的幻想。 夜渐渐的深了,白美田在美好的愿望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坐在墙角,渐渐的进入了梦乡,今天晚上他一定做了一个美梦。 早晨的寒意将坐在角落的白美田冻醒了,天已经开始亮了,白美田揉揉眼睛,打量了周围一番,开心的笑了。 没有了皮鞭的日子真好,白美田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比以往精神多了,今天他要好好装修一下他的屋子。 能有多简单,就做多简单,不管是桌子还是凳子,只要它能用就行了,不用在乎它的外观,一句话,不管什么东西,只要看得过去那就足够了。 白美田还在清理东西,谢白氏抱着一些东西过来了:“美田,快来帮帮我!” “大姐。”白美田接过大姐送来的一些东西,看着大姐,傻傻的笑着。 谢白氏看着白美田,从包里拿出了一根黑乎乎的红薯:“肯定没吃饭吧?来姐给你留的。” “谢谢姐。”白美田接过烤红薯,一边笑,一边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 两三下吃完了红薯,白美田又开始继续装修自己的小屋子了,谢白氏也帮白美田弄了起来。 这一弄就是一天,天已经要黑了,谢白氏又要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谢白氏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布袋,递给了白美田:“美田呀,这里面有一些钱,你拿着,明天大姐有点事,就不能过来了,你自己去买点需要的东西。剩下的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嗯,姐你放心吧。” 看着白美田的笑,谢白氏也笑了。 谢白氏走后,白美田又继续忙活,直到很晚很晚,白美田才休息。 今天下来,白美田的屋子已经七七八八了,明天在去买点必须的东西,他也就算彻底的有个家了。 很快白美田终于有了一个虽然简陋,却充满温暖的家,相信日子会越来越好,明天也会越来越好。 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地,做事当然也更卖力气,一切都已经上了正轨,白美田也开始在自己的地里替自己劳作了起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将那一亩地和五分田打理得是像模像样。 谢白氏偶尔会来看看白美田,白美田也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他有时间也会去做点其他的,打杂赚点钱,偶尔还会回去看看自己的以前的工友们。 日子开始渐渐的好起来,虽然交完地租和房租,白美田已经所剩无几,可是好歹也算能自己养活自己了,而且白美田会越来越努力,因为有了奔头。 白美田的日子虽然好了起来,可是在谢白氏看来,好像还少了一点什么。 没错,白美田也老大不小了,也到了该成家的时候了。 虽然每次谢白氏跟白美田说的时候,白美田总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可是谢白氏还是开始张罗了起来。 在谢白氏和媒婆的张罗下,白美田见到了他的第一个对象,隔壁村的徐书云。 徐书云长相清秀,与白美田一样。第一次见面,两人都很紧张,很不好意思,一直低着头,偶尔才敢抬头看对方一眼。 所有的话当然都是由媒人来说,就这样两人在沉默中,白美田认识了徐书云。 白美田会空出时间去找徐书云,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似乎大家就这么一见钟情,都很满意。 既然满意,那就好办了,在那个社会里,大家都满意,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随便找个良成吉日,定了就行了。 婚礼很简单,能多简单就多简单,虽说简单,但是礼节还是要的,这一天白美田和徐书云穿上了大红色的新衣服,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拜过天地,亲朋好友闹腾一下,吃个饭,就算婚礼成了。 从今天起,白美田也算真真正正的长大了,也真真正正的有了一个圆满的家了。 以后的日子,就是白美田和徐书云一起来创造了,白美田的幸福生活也多了一份快乐,肩上也多了一份责任。 徐书云和白美田一起耕地,种田。白美田出去打杂赚钱的时候,徐书云就在家里缝缝补补,做点力所能及之事。 夫妻两相亲相爱的生活,在加上自己的田地,自己的屋子,白美田过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 白美田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今天,他有时候都会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平淡而幸福的日子,又有好消息传来,徐书云告诉白美田自己有喜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白美田还没有回过神来,等他反应过来时,这下把他乐坏了,他就像个孩子一样,在院子里蹦跶,一边高兴的跳,一边高兴的喊:“哦,我要当爹咯,哦,我要当爹咯。” 围着院子跑了好几圈,冲到徐书云面前,将徐书云抱了起来,转了好几圈,差点转晕,才将徐书云小心的放下。贴在徐书云的肚子面前,仔细的听着。 幸福的家,幸福的日子,幸福就是这么简单,不管多累,不管多苦,只要自己觉得满足,自己觉得开心,那就会幸福。 在那样的社会条件下,白美田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很幸福,这就是自己要的人生,这就是自己的梦。 时间一天天的在过,徐书云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离孩子的产期也要近了。 眼看着徐书云就要生产了,白美田虽然每天劳作得很累,可是他依然激动得整晚睡不着,他连孩子的名字都已经想好了,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第七章 动荡的年代(1) 白美田在屋子外面焦急的等待着! 既激动兴奋,又担心着急,偶尔向着屋子里看看,然后又走两步,在复杂的心情里,白美田来回转悠了好久,终于… “生了,生了!” 伴随着屋子里传来的喜讯,一声孩子的哭声响起。 白美田一下子就冲进了屋子里,差点撞上了抱着孩子的大姐! 看着大姐怀里的孩子,白美田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脸的傻笑。 谢白氏看着怀里的孩子,脸上充满了喜悦的笑容:“美田瞧把你乐得,恭喜你当爸爸啦,是个小子!” “儿子!”白美田激动,却又小心的从大姐怀中接过孩子,狠狠的亲了一口,仔细的看着,小心的逗着,这一刻他心里无比的喜悦,他当爸爸了:“儿子,水先!我的儿子,白水先!” 抱着儿子的白美田,来到了徐书云的床边,两人沉浸在幸福快乐中。 两人世界,变成了三口之家,白美田和徐书云两人的日子,又多了一份开心,一份幸福,一份快乐。 不过与此同时,也多了一份责任,多了一份压力。 徐书云要照顾孩子,还要操持这个家,所以白美田每天要更努力的干活,虽然肩上的担子很重,虽然穷一点,苦一点,不过他们两都觉得很幸福。 日子,就在这些精打细算的努力下,也算是像模像样了。 白美田一下子仿佛也长大了许多,有了更多的担当,彻彻底底的扛起了家的责任。 白水先开始一天天长大,白美田也成熟了许多,小日子虽然紧巴巴的,但也算凑合,白美田和徐书云当然又有了打算! 就这样一个完整的家,在白美田和徐书云的双手中,越来像模像样了。 一个完整的家,父亲白美田,母亲徐书云,儿女白水先,白琼芳,白树清,白琼英,白珍珍。 日子虽然艰苦清平,可是倒也有声有色! 可是… 幸福总是短暂的,小鬼子来了! 多少人死在了小鬼子的刺刀之下,多少家庭破碎在了小鬼子的侵略中,整片中国土地之上,都是它们欠下的血债。 国乃家之根本,国家正在遭受灾难,小家又怎么可能安宁? 税收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原本就已经很艰难的家,在那样的情况之下,更加的难以支撑。 白美田每天需要干更多的活,做更多的事,徐书云要带孩子,要照顾家里,所以也帮不了白美田多少,因此白美田要付出比以前多三四倍的劳动力,才能养活这么一大家子人。 生活的压力,让这个原本幸福快乐的家,笼罩在了白美田和徐书云眉头的愁容之中。 不过为了家,为了守住这份幸福,他们没有过抱怨,他们一直很努力的坚持,家的温暖,能让他们忘记一切,付出一切。 坚持着,坚持着,眼瞅着小日本被赶出了中国,以为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 一九四八年的秋天… 早晨的寒风,吹动着秋天的黄色,天还未亮,白美田的小屋里已经点上了灯。 今天白美田要去城里打杂,赚点钱贴补家用,白美田看了看床上熟睡中的几个孩子,充满沧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幸福的笑容。 徐书云已经替白美田准备好了一切,也将昨天晚上就准备好的丰盛早餐又热了一边,递给了白美田,轻声的叮嘱道:“早去早回!路上小心点。” 白美田点点头接过包袱,准备离开,刚转过身,突然又停了下来。 徐书云看见白美田,有些奇怪:“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忘了?” 白美田看了看床上的五个孩子,打开了装早饭的小布,将那根热腾腾的烤红薯拿了出来,轻轻的掰断! 徐书云当然知道白美田要做什么,皱了一下眉头,阻止了白美田:“今天你要去打工,就别留了。” 白美田笑笑,将一大半烤红薯放在了桌上:“我没事,饿不着,别饿着孩子们。” 徐书云送白美田出了屋子,脸上写满了担心,可是却又无奈,又叮嘱了两句:“最近听说城里越来越乱了,你要多留个心眼,人比什么都重要!” “恩,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白美田离开很远,徐书云才回了屋子。 虽然天气有些寒冷,不过白美田的衣着还是很单薄,而且打满了补丁,早晨的寒风,吹透了白美田的衣服,白美田大步向着城里走去。 以前去城里打工,贴补家用,本来是常事,日子虽然艰难了一点,可是倒也还过得去,现在侵略者虽然被赶出了中国,可是噩梦却并没有结束。 因为反动派正在大规模的抓壮丁,所以为了躲避,白美田也只好不去城里打工,可是面对沉重的税收,以及家庭带来的巨大负担,白美田没有办法,不得不冒险去城里打工。 白美田走了许久,天已经微微亮了起来,由于最近很乱,到处都在抓壮丁,所以白美田小心翼翼的进了城。 今日的城镇,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热闹和繁华,街道空空,行人寥寥无几,匆匆而过,店铺也几乎都是大门紧闭,偶尔的寒风吹动地上的落叶,看上去格外的冷清萧条。 白美田探头探脑的走了几条街,似乎很安全! 以前白美田最常打工的地方是一间比较大的米店,帮忙打杂,搬运货物,可是今天白美田来到米店的时候,米店的大门紧闭。 无奈之下,白美田又去了几家以前常帮忙干活的地方,可是都是大门紧闭。 想着自己可爱的五个儿女,想着自己的妻子还在家里等着自己赚些钱回去,白美田心里万分焦急,一路小跑来到了最后一家布店!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布店的门半开着,白美田激动万分,一个健步跑了进去,嘴里喘着大气喊道:“刘掌柜…刘掌柜…” 刘掌柜听到声音,走了出来,看见白美田,当然知道白美田来做什么,叹了一口气,挥挥手:“哎,你走吧!我这里用不上你!” 第八章 动荡的年代(2) 看见转身准备离开的刘掌柜,白美田两步冲到了刘掌柜前面,祈求道:“刘掌柜,我什么都可以做,你知道的,我很勤快的!” 刘掌柜长叹一声:“美田呀,我知道你很勤快,可是…可是我真的用不上你,你也看到了,这整条街连个人都没有,我这生意根本就没法做,要不是这大半辈子都守在这,舍不得离开,我也不会还在这做这赔本的买卖。所以我也是爱莫能助呀,你还是快些走吧,一会要是他们来了,可就麻烦了。” “刘掌柜,刘掌柜,你就行行好,不管什么活我都可以干的,你在想想!” 刘掌柜虽然也想帮白美田,可是无可奈何,只能在长叹一声:“美田呀,我也是真的没办法,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这店还能坚持多久,所以你还是去其他地方找找看吧。不过我劝你呀,还是回去吧,没用的!” “那谢谢你刘掌柜,打扰了。”看到希望后的失落,白美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刘掌柜说得很对,在这种年月里,就连自己都顾不上,更别说做什么生意了。肩上的重担,此刻压得白美田喘不过气来,白美田愁容满面的走在荒凉的大街上,他的妻子还在家里等着他赚了钱回去,他不想让徐书云苦苦等来的是失望,而且还有五个可爱的孩子,他更不想让他们挨饿。 “爸爸,我饿,我还要吃!”想到孩子们的这句话,白美田深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继续寻找工作。 “老板,老板,你们这还要人吗?”“老板,我什么都可以干的,而且我很勤快的。”“老板,你用我吧,很便宜的!” 可没有,一个也没有,白美田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可是他不甘心! “老板,老板求求你,行行好,我什么都能干的,而且很便宜,你随便给一点都可以的!” “我叫你滚,你听不见吗?我这不要人,你给我滚远一点!” 白美田被推了出来。刚站起来,突然,几个惊慌失措的人向着这边狂奔而来,街上开着的几个店铺都在慌乱中关上了门。 白美田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朝着几个人跑的方向,拔腿就跑。 白美田刚离开,一群穿着军服,拿着枪,面带杀气的人,冲了过来,四处敲门,而且有人正在追赶白美田一群人,没错这些人就是来抓壮丁的。 这可是在逃命啊,白美田不要命的飞奔,他绝对不能被抓住,他的妻子和孩子都还在家里等着他回去。 “站住,别跑!在跑我就开枪了!” 十多个人,目标太大,白美田跟着的几个人,早已经被发现了。 跑了两条长街,转角有一条小巷子,白美田看了看前方与自己逃命的几个人,停下了脚步,一着急摔在了地上,慌乱中翻起身来,还没站住脚,就一阵猛劲向着小巷子里冲去。 穿过小巷子,又跑了好久,在一个角落,似乎暂时安全,白美田停了下来,右手撑着一颗大树,左手插在自己的腰间,大口喘息,想要呼吸更多的空气,可是却总也吸不够,缓不过气来,他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噗通噗通”似乎就快要跳出来了一般。 过了好一会,白美田终于缓过了一口气,虽然家里的情况很是艰难,可是这城里更是是非之地,别说打杂赚点家用,就算是多待一会,恐怕也不安全,白美田没有选择,只好想办法先逃回去,至于其他的只能是另想办法。 可是想要逃出去可没有那么简单! 穿过小巷,溜过大街,白美田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小心翼翼的穿梭在大街小巷,躲避开那些人。 几番周转,有惊无险,终于只差一步就要出城了! 白美田小心翼翼的从街角探出头,侦测出城的路是否安全。 前方几个人,身穿军服,背着枪,正围在一团抽着烟,聊着天。 白美田赶忙躲了回来,大路是被堵了,只能从小路离开了。 终于从一条小路,出了城,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也算是安全了。虽然有惊无险,可是白美田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头也不回的快速跑开。 堵在街口的那几个人,其中一个抽着烟的远眺,正巧看见了偷溜出城的白美田,深深的一口将手中剩下的一点点烟吸了个干净,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对着几个同伴示意的点了下头:“兄弟们,我看见大洋了!晚上咱们的酒有着落了。你们两守着,你们四个,跟我来!” 白美田大意了,他并不知道,堵在街口的那几个人,这个时候已经发现了他,正在悄悄的向他跑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白美田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回头一看,五个追来的人离他已经不足百米! 白美田惊慌失色,慌乱中快速逃跑。 五个追来的人,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也飞奔追来:“站住,别跑,在跑我就开枪了。” 这抓壮丁,当然是抓活的,要是打伤了,或者老弱病残,那抓来干嘛,所以白美田不顾一切的飞奔逃命。 这到手的大洋,怎么能让他飞了,所以五个人,也很清楚他们追的不是人,是钱。 什么也阻止不了白美田回家的心,追他的人不会放弃,他更不会放弃。 跑了很久,白美田急促的呼吸,让他感觉心都快跳出来了,在加上原本早上也没吃什么东西,在城里折腾了那么久,他的腿此刻也有些酸软无力,不听使唤,可是他不能停下,他的妻儿还在家里等着他回去,他要是被抓了,那他的妻儿该怎么办? “我实在不行了!我要歇会!你们,你们追!”其中一个追白美田的人,弯着腰大口喘气,停下了脚步! 追的人少了一个,白美田就成功了一步,只要凭着这个念头跑下去,他一定可以逃掉的! 可是不要忘记了,白美田在这些人眼里,不是人,只是钱!若是到手的钱不见了,那… 第九章 动荡的年代(3) “站住,你要是在跑,我就真的开枪了!”没错,追的人已经跑不动了,到手的钱马上就要飞了!花了他们这么多体力来追,要是抓不到,那他们要做什么,可就真说不准了! 看见白美田依然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其中一个停下了脚步。 “砰!”一声枪响! 这一枪当然是在警告白美田,所以那人只是朝着白美田的旁边开了一枪。 这一声枪响也着实让白美田心里一惊,控制不住一股冷汗冒了出来,他停下了脚步,慌忙中在自己身上寻找了一番,似乎自己没有中弹,回头看了一眼。 除了那个开枪的人,另外三个人离他已经很近了。 白美田缓过神来,他知道这是对方的警告,他若是在跑下去,恐怕就真的会有性命之忧了。 “爸爸,我还想吃!”想着自己可爱的儿女,白美田知道他没有选择,他不能被抓住,徐书云在等着他回去,他的儿女需要他回去,白美田迟疑了一下之下,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拔腿就跑。 警告似乎没有用,看见不要命继续逃跑的白美田,追击他的人也只好继续追下去,因为这毕竟是钱呀。 在树林中又跑了好一会,大家都累得跑不动了,追白美田的人,慢慢的失去了耐心,又是一枪警告,看这架势,要是在抓不住白美田,那他们随时可能冲着白美田开枪了。 白美田慌不择路,胡乱奔跑! 没有路了,白美田的前方仿佛有一个断崖,原本白美田想要跳下去,可是到了断崖边才发现,这个断崖足有三丈左右,白美田在断崖边停下了脚步,一些泥土碎石,滑落了下去。白美田回头想要倒回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追他的四个人已经追了上来。 看见白美田没有路了,追击的四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扶着身旁的树,连话都说不清楚:“怎么…怎么不…不跑了,你…你…你倒是…接着…接着跑呀!我…我到要看看…你…你能跑到那去!” 另一个人深吸了一口气,干涩的喉咙吞了一大口口水,缓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对…让你…让你跟我们回去吃香的喝辣的的你跑…跑个什么。” 白美田也是大口喘息,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双手合十,恳求道:“各位…各位老总,我真的…真的不能跟你们去,我家里…我家里五个儿女还等着我回去呢!求求你们大发慈悲放…放过我,来世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们。” 其中一个哄骗着白美田说道:“别…别听那些人胡说,跟我们回去,那是…那是去过逍遥快活的日子,每天有的是大洋,你还怕养…养不活你一家子?” 另一个人早已经追的不耐烦了:“别跟他废话了,直接把他带回去交差就行了。” 白美田要回去,他不能被抓,他知道这几个人不可能放过他,所以他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 白美田退到了断崖边,看了看断崖,回头看了一眼四人,虽然他很害怕,可是还是一个纵身跳了下去! 断崖下是梯形的耕地,虽然土壤比较松软,可是毕竟是三丈高的断崖,白美田落地的瞬间,一阵撞击的力量,白美田的脚根本就站不住,摔倒在了地里,腿上一阵剧痛瞬间传来! 耕地的边缘又是一个阶梯,而且还有许多的小树枝,白美田看了一眼断崖上,白美田知道自己还没有脱离危险,一咬牙,连滚带爬的扑向了下一个阶梯。 追白美田的四人,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钱飞了,连忙跑了上来,想要追下去,可是看见脚下的断崖,停下了脚步。 到手的钱飞了,追白美田的四人简直是气急败坏,亲眼看着白美田翻滚下阶梯。 四下左右看了看,似乎在寻找着下断崖的路,可是根本就没有。 “妈的,到嘴的鸭子也让他飞了!既然这么想死,那就去死吧。”其中一个愤怒中,拿起了手中的枪,瞄准白美田的位置开了一枪。 “砰砰砰!”又是几枪!他们已经失去了白美田的影子,只好放弃了。 “呸,别让老子在看见你!”四人吐了下口水,只好抱怨中转身回去了。 白美田又翻滚下了几个阶梯,衣衫早已经被树枝刮得破烂不堪,脸上和身上都有了些血迹,虽然没有了四人追来的影子,可是他还不敢停下,扶着自己的腿,忍着痛,一瘸一拐的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走了很远,似乎已经安全了,白美田越发觉得自己的腿痛得要命,又一次在疼痛中摔倒之后,白美田坐了下来,他需要休息。 白美田终于可以休息一会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腿。 “啊!”一阵剧痛传来,白美田忍不住叫出声来。 白美田紧紧的咬着牙,忍着疼,他不敢在去碰他的腿。 白美田离家还有很远的路,这里又没有人,他也找不到人帮忙,休息了一下,他扶着树站了起来,站起来的瞬间,腿上传来的剧痛,差点让他摔倒。 白美田找了一根粗一点的木棍,忍着剧痛,一瘸一拐的回家。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徐书云这一天在家里,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不安,左等右等也没见白美田回来,这让她更加的担心了。 孩子们已经问了她几次了。 “为什么爸爸还不回来?”“为什么还不吃饭?” 没有什么比在焦急中等待,更磨人心的了,徐书云在也坐不住了,她要出去找白美田。 她吩咐好了一切,有些慌乱的跑了出去,还没跑多远,就遇见了杵着树枝一瘸一拐的白美田。 看见白美田的样子,徐书云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扶着白美田回到了家里。 白美田总算是回来了,虽然没有被抓去,可是经过大夫的检查,他的右侧股骨粉碎性骨折,需要好好的卧床休息,短时间之内不可能康复,更不可能下床干活。 这使得这个原本就很困难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第十章 动荡的年代(4) 原本吃饭都成问题,现在白美田受伤,对这个家庭更是致命的打击。徐书云只好四处走亲访友求助,可是在这样的年代里,谁的家里又能好到哪里去? 东拼西凑能借到的钱,也仅仅是杯水车薪而已,家里的东西凡是能卖的,也都变卖了,而白美田的伤,需要长时间的治疗,昂贵的医疗费,压得一家喘不过气来。 而根本就下不了床,别说做什么,就连照顾自己都很困难,所以家里所有的事,都落在了徐书云的身上。 徐书云要照顾孩子,要照顾白美田,还要照顾田地,分身乏术,每天连喘口气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看着徐书云如此的劳累,白美田虽然心疼,可是却没有办法,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暗自伤心,心疼。 时间是无情的,同样也是公平的,每个人都享用着同样的时间,不论开心也好,难过也好,只要过去了,它就离开了。 不管日子有多艰苦,反正只要活着,时间就会一分一秒的过去。 三个月下来,这个穷困潦倒的家,除了还能避风雨,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了,整个屋子里,空空如也。不过庆幸的是白美田的伤开始慢慢的好了起来,在徐书云的搀扶下,白美田第一次能简单的移动了。 徐书云和白美田的脸上,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他们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那般的开心。 不过想要撑起这个家的重担,还差得很远。 原本以为自己离好起来并不远了,可是大夫的话,夺走了两人久违的笑容。 大夫说白美田的伤,虽然暂时没什么大碍,可是要想下地走路,要想下地干活,要想恢复如初,还需要两三个月好好的调养才行。 这让刚刚看到希望的白美田和徐书云,再一次的感到绝望。他们的情况恐怕连一个月也支撑不下去了,更何况三个月,两人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天已经黑透了,徐书云还没能休息,她在替白美田煎药,砂锅里的药渣已经被多使用了几次,药性已经很淡了,徐书云把药端到了白美田面前:“美田把药喝了。” 白美田犹如喝水一般的将药喝了个干净,将碗递给了徐书云,放在了桌上,叮嘱道:“我已经好多了,不用那么麻烦了,只要休息一段时间,自然就好了。” 徐书云安慰着白美田:“那怎么行,大夫说了,你这大腿处,一定要好好治疗才行,要不以后可能会留下病根的。好了,不早了,你就放心吧,早点睡。” 虽然这么说,可是其实白美田的药只剩下最后一副了,而且替白美田治病的钱,也已经用光了,眼瞅着又要买药了,能借钱的人,徐书云已经都走遍了。 最后一副药也已经没有了,徐书云又跑了一遍,可是在也没有借到分毫,徐书云焦头烂额,无助的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可是她必须要坚强,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她都要把白美田治好,事到如今也只有一个办法了。 徐书云将药端给了白美田,想要说什么,却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吞吞吐吐的说道:“美田…药…” 白美田当然知道药已经没有了,钱也没有了,他笑了笑:“没事,我都跟你说了,我已经没什么事了,相信在过些日子就好了,你不用担心,至于药嘛,本来也不用了,别去花那些冤枉钱。” “大夫说了,你这是粉碎性骨折,要是不治好,以后会留下病根,你想想,这么一大家子人,你要是瘸了,我们怎么办?”徐书云当然知道白美田不会同意,可是白美田就是她的天,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治好白美田。 徐书云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想…我想取回租金!” 若是取回房田地的租金,那么就意味着这屋子,还有白美田的田地都将退还给地主,他们一家子将一无所有,无家可归。所以白美田一口否决:“不行,绝对不行,那是我的命根子。” 这是徐书云唯一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希望,徐书云的眼泪落了下来:“可是…你是我们一家的命根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们可怎么活?” 白美田沉默了,看着抽泣的徐书云,白美田心痛,愧疚,想要安慰徐书云,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我…我…好了,好了,书云,我真的没事了,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徐书云抽泣着:“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么一大家子人都需要你,只要你在,房地我们以后可以在租,你早一天好起来,我们也就好过一点,其他的以后可以慢慢来。” “可是…如果取回了租金,那我们的家和我们的田地,就没有了,到时候…我还能做什么?养活这么一大家子人?所以这个不能动!” 徐书云反驳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你,我们怎么过?你才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它没有你重要,没有了它我们可以活,没有了你,我们怎么活?你明白吗?所以现在没有什么比你好起来更重要,只有你好起来了,我们就算苦一点也可以熬过去!” 徐书云说得没错,白美田吞吞吐吐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虽然很反对,可是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 夜很深了,白美田和徐书云商量到很晚,终于做出了决定,取回房田地的租金。 第二天一大早,徐书云来到地主的院子,在门外等待了许久之后,终于有了回应,一个家奴从院子里出来,一脸的难堪,朝着徐书云说道:“我们刘管事让你进去。” “谢谢这位大哥!”徐书云跟着家奴,来到了管事的屋子。 刘管事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我说你有什么事呀?” 徐书云说明了来意,虽然刘管事没有什么好脸色,可是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只是简单的问了一番,然后就将租金结算之后,全都退还给了徐书云。 第十一章 动荡的年代(5) “谢谢刘管事,谢谢刘管事。”徐书云拿到了租金,急忙跑去替白美田拿药。 拿到药的徐书云,仿佛拿到的是希望,心里的大石头也就放下了,眉头的愁容散去了些许,往家里快速赶回。 回到家的徐书云,与白美田一起又算了一番租金,并没有什么问题,然后徐书云就准备替白美田煎药去。可是徐书云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白美田,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 徐书云在替白美田煎药,可是药都已经溢了出来,徐书云也还没有看见,她走神了! 药撒进了火里,发出吱吱的声音,才让徐书云回过神来,想要将药端下来,慌乱中直接就用手去端,还好被烫到的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缩回了手,放在嘴边吹了一下,拿起旁边的抹布把药端了下来,然后才把手放在自己的耳朵上降温。 徐书云替白美田倒好了药,端着药叹了一口气,走进了屋子里。 白美田喝完了药,徐书云接过药碗,把药碗放在桌上,背对着白美田说道:“对了美田,还有一件事…” 白美田还没有反应过来,问道:“什么事?” 徐书云有些吞吐的说道:“就是…就是…刘管事让我们尽快的找个地。” 白美田深深的叹了口气,皱着眉头,顿了一下,回答道:“嗯。” 徐书云转过身看着白美田,与白美田四目相对,她知道白美田的嗯,不过是为了安慰她。 徐书云来到白美田身边,商量的说道:“美田,要不去找我爸他们,或许他们能有一些办法。” 虽然想依靠自己,可是眼下白美田却没有丝毫办法,只好点点头,同意了徐书云的意见。 天微微亮了起来,今天徐书云还没有起床。 可叹这个世界,有多少感情可言?在那样的一个时代,感情在生活面前,一文不值,更多的是填饱肚子,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不管你生活在哪一个阶层,永远无法支配自己的命运。所以富有的人,他们更加的只为利益而存在。 “咚咚咚”响起了一阵急切的踢门声,听上去仿佛门都快被踢坏了。 几个家奴打扮的人在白美田的屋外,站着的站着,蹲着的蹲着,其中领头的彪形大汉朝着屋里吼道:“白美田,快开门,开门。” 听见声音,徐书云连忙翻起身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跑去开门:“谁呀,这么着急,来了来了。” 徐书云刚打开门,彪形大汉一脚就把门踹开了,打量了一番屋子里:“连跟凳子都没有,真是的…” 徐书云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问道:“你们?” 彪形大汉看着徐书云,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我说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还在?昨天就已经退了租,今天怎么还赖着不走?刘掌柜说了,有人已经把这里给租了,别人马上就要到了,兄弟们,帮他们一把。” 话音一落,几个家奴都走了进来,开始“帮忙”。 伴随着最小的两个妹妹被吵醒的哭声,原本就没有剩下什么东西的屋子被清干净了,东西被胡乱的扔在地上。 一家人被赶出了屋子,徐书云扶着白美田,白美田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家,就这样没了,心里的痛无法言喻。 虽然不舍,可是没有办法,这个家已经不在属于白美田。 白树清虽然还小,但是却并没有哭,啦了啦白美田的衣角,问道:“爸爸,他们在干什么?这是我们的家。” 白美田回过神来,看着白树清,充满了悲伤的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这里以后不是我们的家了,因为我们要去你外公外婆那里。” 就这样,白美田一家,被狠心的地主赶了出去,连唯一的破房子也不会多给他们一天,这一刻白美田仿佛回到了从前,无家可归。 可是现在的白美田不是长工,他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无所谓,因为他的身后还站着六个人。 好在他们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东西需要拿,因为除了几件破衣服和一些需要的东西,他们真的什么也没有。 徐书云替白美田找了一根比较粗的棍子,白美田杵着棍子,虽然会有一点疼,可是也能慢慢的自己行走。 白水先和白琼芳已经要大一些,可以帮忙拿一些东西,与白树清一起跟随在白美田身边。 徐书云挑着年纪还小白琼英和白珍珍,一家人离开了他们生活了许久的家。 这一次他们要去的地方很远,白美田来到了大姐的家,他唯一舍不得的就是他的大姐,他准备向大姐辞别。 大姐一个人在家,听说白美田要走,大姐的眼泪哗哗的落下。 可是没有办法,大姐的家也好不到哪去,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所以根本也就顾不上白美田,即使有心,也是无力,能替白美田做的,她都做了,她帮不了白美田了。 白美田笑着说道:“大姐别哭了,我没事的,过些日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到时候我一定常回来看大姐。” 大姐摸着白美田的脸,只能点头说道:“好,好。记得一定要常回来看看大姐。” 虽然舍不得,可是没办法,一番难舍难分之后,大姐只好送一家离开,大姐的眼泪一路都没有停过,对白美田也是一路叮嘱,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白美田又停下了脚步说道:“大姐,你回去吧。” “让大姐在送送你。” “没关系的大姐,我又不是不回来,你快回去吧。” 看着白美田,看着前方的路,大姐的眼眶湿湿的,无论送多远,始终要分别,大姐点点头:“那…你们要记得常回来。” “恩。” 大姐站住原地,看着白美田一家的背影越走越远。 白美田走几步回头看看大姐,大姐还在原地,向着大姐喊道:“大姐回去吧。” 在走远一点,大姐的样子开始模糊,白美田向着大姐挥手。 越走越远,大姐的身影已经越来越小了,直到模糊,看不清,看不见了。 第十二章 家的困苦(1) 因为没有想到地主会如此绝情,将他们一家赶出来,所以一家人也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准备。 这一次白美田他们要走的路很长,在加上他们的情况,这百里路,注定是一场艰辛。 由于行程过于缓慢,所以还没走多远,就已经到了中午时分,一家人还没有停下脚步,因为白美田和徐书云知道,如果按照这个速度走下去,那么想要到简阳,最少得花上十天左右的时间,而大姐给他们的干粮,本身就只够两天的。 而且白美田的腿虽然好了许多,可是如此大的行程,他的身体自然也有些吃不消,屁股和腿部之间传来的疼痛,让他的行动更加的缓慢。 虽然白美田还在坚持,可是穿着破烂的鞋,活蹦乱跳的白水先和白琼芳两兄妹,肚子已经叫了好几次,虽然很懂事,可是也毕竟还只是孩子,他们坚持不住了。 看着前方漫长的路,看着一家人的情况,白美田和徐书云也只能选择停下脚步,随便在路边找了一个地方,休息一会,然后又继续启程了。 由于白美田腿的原因,所以一家人也只能放弃了山路,选择走大路,萧条的路,寂静的小镇。平常人家都是门窗紧闭,想讨碗水喝也是件难事,所以路过有干净水的地方,就多喝一点。 第一个夜晚降临了,好在遇见了好心人,收留他们住一晚,让他们不至于露宿荒郊野外。 不过屋子就只有两间,在加上房子的主人也是一家五口,所以白美田和房子的男主人,以及白水先和白树清就只能睡在了另一间简陋的屋子里,用一些稻草做铺垫,放上一床满是补丁的被子。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人又上路了,又是一天下来,也没有走太远,可是今天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们离他们今天的目标还很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所以今晚他们注定要露天休息一宿了。 更悲惨的是,为了方便赶路,他们将被子也卖掉了,所以白美田和徐书云只能找了许多树叶来当做被子。 虽然几个孩子都有些害怕,可是白美田和徐书云把他们搂在中间,很快他们也睡着了。 第三天,他们终于赶到了他们第二天的目标地,一个小镇,这里如其他的小镇一样萧条,荒凉。 而且新的问题又出现了,虽然已经很省了,可是干粮已经吃了一大半,而给白美田治病的钱也不敢用,所以白美田和徐书云也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去乞讨。 两人在小镇上带着五个孩子,想要讨一点饭吃,可是四处都是门窗紧闭,上哪里去乞讨? 正在这时,一群身穿军服的人,拿着枪,冲进了小镇。 又是一阵萧条小镇的沙尘飞扬,不过好在现在的白美田已经无法成为他们的对象,所以他们倒也不用逃跑。只是为了安全,白美田把自己的脸上敷了几层泥,然后带着徐书云和五个孩子,小心的站在街角。 看见白美田一家人,几个拿枪的把他们围了起来,一个当官的抽着烟慢慢的走了过来,脸上的神情有些郁闷,扫视了一番,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几个孩子仅仅的抱着白美田和徐书云,白美田拍了拍几个孩子的背,似乎在安抚着他们的不安,满脸泥土的脸上,如同乞丐一般的笑着,走到了当官的面前,回答道:“军爷,这不,我的腿在干活的时候,不小心给弄伤了,所以地主就把我们赶了出来,这不想去投奔家里人吗。” 当官的又看了一眼白美田,突然狠狠的一脚踢在了白美田的腿上。 一阵剧烈的疼痛,让白美田直接摔倒在地,抱着自己的腿大叫。 徐书云和几个孩子瞬间围了过来,虽然很愤怒,可是徐书云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心疼的询问着白美田:“美田,你怎么样?” 当官的确定了白美田不是装病,脸色更加的郁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把已经只剩下烟头的烟,使劲的吸了个干净,然后扔掉了,说道:“去去去,滚一边去,赶快离开这。” 白美田的疼痛缓过劲来,在徐书云的搀扶下,微笑着站了起来,点头感谢着,说道:“谢谢军爷,谢谢军爷。” 一家人在驱赶下,只好先离开了小镇,走了好一段路,安全了,一家人才停了下来,没能讨到一点吃的,还白挨了一脚,好在没有什么大问题,白美田和徐书云咒骂了一番。 孩子们都已经饿了许久了,最后一点干粮也留不住了,只好给几个孩子分了。 休息一番之后,也只能继续赶路了,接下的来的路,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路是需要慢慢走的,或许会很艰难,或许会很曲折,或许有太多太多意想不到的或许。但是只要坚持,只要有自己的信念,有自己的目标,不管需要花多长的时间,都一定可以克服所有的困难,到达自己的目的地。 白美田一家,虽然行程缓慢,但是他们拥有克服一切困难的勇气,一路乞讨,一路风餐露宿,用了整整十一天的时间,他们终于到了他们的希望之地,董家埂乡蚂蝗堰村李子林附近,这里也将是他们新生活的开始,也将会是他们的新家。 在徐书云父母的全力支持下,白美田和徐书云在陈家沟的地主手中,租下了三间草房和一亩三分山坳薄地,也算是暂时有了一个安身之地,虽然很艰难,但是相对的来说,一切都渐渐开始好了起来。 白美田的身体也一天天的好了起来,慢慢的可以开始正常的下地走路了,还可以干一些轻微一点的活。 又过了一段日子,白美田的身子终于恢复如初,而且并没有留下任何病根,白美田和徐书云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只要他们努力,幸福的日子又会回来,他们用双手创造属于他们的未来。 可是在这样的一个年代里,美好的日子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只是一场美梦… 第十三章 家的困苦(2) 在那些年里,农民只能是靠天吃饭,遇见丰收的年月,或许能勉强填饱肚子,不被饿死。 要是老天闹点小情绪,那日子就不太好过了。 天干年间,火辣辣的太阳,将土地晒出了一条条两三指宽的裂痕,也将地里的植物,晒得抬不起头来,玉米的叶子都裹在了一起。 土地里的收成,就是农民赖以生存的生计,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要保住收成,否则别说是饿肚子,到时候连给地主的税收都不够。 由于地里位置的原因,白美田要想保住这些收成,就必须去一里地以外的水渠里去挑水,好在白美田已经完全恢复了。 顶着三十多度的高温,扛着太阳毒辣的光芒,白美田每过一天都要去挑水浇灌,不论如何他都必须要保住今年的收成。 汗如雨下,白美田的汗水湿透了他的衣服,他索性脱掉了衣服,光着膀子来回的挑水,水倒入土里,瞬间就被吸收个干净,所以一挑水也浇灌不了多少,那么大一块地,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可是没有办法,只有这样才能保活这些粮食,才能保住收成,才能交得出税收,才能让家人不饿肚子。 一天下来,白美田的两肩上一片血珠,仿佛双肩都不听使唤,酸痛不止,不过好在由于太累,白美田总是一倒下,就睡着了。 白美田的辛苦终于没有白费,他保住了地里的粮食。 不过,粮食是保住了,可是收成却不怎么样,恐怕除去地主的税收,已经所剩无几了,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冬天,他们家可就不好过了。 这下可愁坏了白美田,可是土地里的庄稼,听不懂人世间的悲凉,也看不到白美田的忧愁,它帮不了白美田。 唯一能帮白美田的,只有自己,只有依靠自己的双手双脚,才能解决眼前的所有困难。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为了维持一家人的生计,白美田左思右想。 那天白美田看到家里仅剩的一点米,一个念头从他的脑海中闪过,灵机一动。 这里的米,比仁寿的米要贵一些,而且白美田想起了曾经在仁寿帮米店老板做事的时候,他替老板去搬运过米,价格还要便宜一点。 这下把白美田高兴坏了,白美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徐书云,商量之后,备足了几天的干粮,白美田第二天就上路了。 从这里到仁寿大约有一百多里路,而且白美田只能依靠自己的双脚徒步前行,所以这条路虽然能维持家里的生计,可是也并不是那么好走的。 白天赶路,晚上天好就多走一会,累了就随便找个地方休息,走了两天,白美田才到达目的地。用带来的家底,买了一百多斤大米。 挑着一百多斤米,想着等到回到家以后的幸福,白美田脸上露出了笑容,走上了回家的路。 来的时候是几乎是空手来的,可是回去的时候得挑上这一百多斤的米,走一百多里的路,这就不是一个小工程了。 不过有家的责任,有家的诱惑,无论多远,也都有了勇气,有了动力,走了三天多,白美田终于回到了家。 一切都还算顺利,白美田将挑回来的一百多斤大米卖了本金,还剩下整整两升米,大概有七斤的样子。 虽然两升米并不算多,但是在那个年代来说,两升米的存在或许就决定着你是否会饿着肚子。 白美田回到家里和徐书云高兴的在桌上仔细的计算着,有了这一条生计,就意味着今年冬天,几个孩子不会饿肚子了,这对于一家人来说,足够活下去了。 多了一条活路,白美田更加的努力,抓紧时间做更多的事,也就可以挑更多的米来卖。 白美田又挑着一百多斤米回来了,不过这一次的时间有些吃紧,以至于白美田顶着毒辣的太阳,着急的赶路,他的头有些晕乎乎的,正到白美田经过二峨山山顶的时候,一阵风吹来了一大片乌云,整个天空要塌下来了一般,仿佛身手就可以触碰到那片天。 虽然米有防水的措施,可是倾盆大雨随时可能落下,这里却上不着村,下不着店的,所以白美田只能加快行走的脚步。 一滴雨落了下来,紧接着大如豆的雨滴倾盆而至,不过眨眼之间,白美田就已经浑身湿透。 饥饿还有疲劳,在加上有些中暑的白美田心急,崎岖的山间小路,白美田眼前一黑,脚吓一滑,摔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大雨冲刷着一切,可是却冲不醒晕过去的白美田。 大雨一直下着,白美田迷迷糊糊中,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 天已经黑了好一会了,大雨中的黑夜,阴森恐怖的二峨山山顶,让人更多了一丝害怕。 白美田的头很痛,揉了揉自己的头,站了起来,周围漆黑的一片,除了雨声,安静得让人害怕。 好在米没有丢,白美田也就放心了,可是现在根本就看不清楚太多的东西,山路又难走,白美田只好找了一颗大树,依靠着大树坐下,等待天亮。 毕竟是一个人,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不害怕,只是白美田现在很不舒服,所以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害怕。 就这样白美田恍恍惚惚的在二峨山度过了一个风雨交加,漆黑难忘的夜晚。 天微微亮,雨也小了许多,白美田虽然很不舒服,可是还是站了起来,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小心翼翼的启程了。 原本想着能早一天的,却没有想到,足足晚了一天才到,而且回到家的时候,白美田就好像在泥潭里泡过一样,全身都是干的泥土,不过庆幸的是有惊无险。 虽然这一次的经历,在白美田的心里刻下了烙印,可是这是全家人的生计,他不会放弃,不管多艰难,他都会坚持走下去。 毕竟路途遥远,而且回来的时候还要挑着一百多斤的米,秋天过了,冬天就要来了,秋雨绵绵的日子,路也就更难走了。 可是不管路有多难走,即使巍峨的二峨山举步艰难,白美田都会义无反顾,因为肩上的担子不只是一百多斤米,更是全家人的生计,马虎不得。 第十四章 家的困苦(3) 只要坚持,不管什么困难都会克服。可是… 不管做什么都是需要付出的,只是付出的东西会不同而已,秋天早已经过去,寒冬还会远吗? 对于吃不饱,穿不暖的穷苦大众来说,冬天是最难熬的日子。 为了妻儿,白美田只能更加拼命的干活,更加拼命的赚钱,一天当做两天用,自己没有吃的,也不能饿着妻儿,自己没有穿的也不能冷着妻儿。 鞋子,对于一个穷苦家庭来说,是一件奢华的东西。不是所有人都能有鞋穿,像白美田这种家庭来说,一双鞋子那简直是遥不可及的梦。 虽然没钱做鞋子,可是总不能一直光着脚在地上跑吧,即使那个年代没有玻璃之类的东西,可是毕竟人是肉做的,要是踩着什么锋利的东西,可就不太好了,毕竟在那样的年代里,如果不能干活,那对于一个平困的家庭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平困大众的智慧是无穷无尽的,因为他们需要克服各种困难,才能活下去… 徐书云用稻草替白美田编制了一双双结实草鞋。 冬天来了,草鞋虽然可是防止脚被划伤,可是却挡不了冬天的寒冷。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大地,地上依稀的枯草结上了冰霜,地里的农作物更是披上了一层浅浅的白色,虽然看上去很美很美… 可是在那样的年代里,却显得那样的悲凉… 论平困人民如何抵抗寒冷。 运动,运动,还是运动。 生命在于运动,在那样严寒的冬天,我们的先辈们,虽然穿着单薄,却仍然是满头大汗。 白美田穿着两件单薄的衣服,胳膊露在外边,穿着草鞋,快速的大步出门了。 刚出门的时候还有些冷,小跑一会,走一会,然后在小跑一会,在走一会。 很快就适应了冬天清晨的温度,白美田又去挑米去了。 看上去,这一切好像并没有问题问题,可是事实上呢?真的就一点都不冷了吗? 当然不是,人都是肉做的,很多很多我们想象不到的艰难和困苦,在当时不止折磨着我们先辈们。 就算一直在活动,没有停下过的白美田,长时间暴露在严寒下的手和脚一样被冻得通红,一样生了冻疮,一样在寒冷的冬天干燥的皮肤裂开… 手还可以哈哈气,戳戳手,暖一下。可是脚… 白美田的脚许多地方生气了冻疮,冻疮让脚有些肿大,由于穿着草鞋,将脚长时间的裸露在严寒之下。冻疮也裂开了口子,一条条鲜血淋淋的口子,宽的足有两三毫米宽。 每当看着白美田的脚,徐书云都悄悄的暗自落泪。 即使如此,白美田也必须每天继续穿着草鞋去为他的家而奋斗。 没有钱买药,生冻疮了,忍。 冻疮裂开了,为了防止感染,为了不让裂开的口子变大,只能用麻绳将裂口的冻疮缝起来… 出去了几天的白美田终于又挑着米回来了… 晚饭过后… 白美田咬着牙,忍着痛脱掉了草鞋… 草鞋上有几处血迹。 白美田的脚又裂开了两道口子,看着脚上的麻绳,徐书云鼻子一酸,眼泪又落了下来,捂住自己的嘴,让自己不会哭出声来。 “没事,已经够多了,也不差这两条,明天还要去地里干活,帮我缝一下吧。” 虽然白美田很疼,可是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安慰的笑容。 哭过之后,徐书云开始替白美田缝合裂开的冻疮。 没有麻药,没有专业的手术工具,在裂开的伤口,用针将冻疮穿透,在用麻绳穿过,绑上。 整个过程白美田没有力气叫喊,双手死死的握成拳头,牙齿用最大的力紧紧的咬住牙齿,仿佛要将牙齿咬碎一般。脖子僵硬的伸直,眼睛血红,整张脸在强忍中变形,青筋都露了出来。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或许没有经历就无法体会吧。 直到缝合完成,徐书云在也忍受不了,捂着嘴,冲出了屋子。 而白美田也因为刚刚的“手术”耗尽了所有力气,躺在了床上,深深的出了一口气,离开了地狱的感觉。 脚下的感觉在疼痛中麻木,仿佛已经失去了知觉,白美田看着屋顶,刚刚忍住的眼泪,现在轻轻的滑落。 这眼泪,一半是因为疼痛,不自觉的流泪,还有一半是因为刚从地狱回来所留下的眼泪。 “我宁愿死了好一点…” 白美田摸了一把眼睛,小声的念了一句。 白树清虽然还很小,不怎么懂,可是他知道白美田很难受,因为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看见了。 白树清爬在白美田的身边,小手抓住自己的衣袖,轻轻的放在白美田的额头,替白美田擦汗。 白美田睁开眼睛,看了看白树清,从地狱的边缘回来,脸上露着慈父的笑容,精疲力尽的摸了摸白树清的头。 或许吧,死了一切就结束了,可是有时候生死由不得我们选择,有时候我们必须要活下去。 感叹过后,白美田必须要重新拾起勇气,拾起信心,与他的生死相关的还有一个家,他要保护这个家。 每天都是新的一天,每天或许都会遇见很多东西,人生或许会有很多痛苦在等着我们,或许有很多幸福在等着我们,为了那份幸福我们可以不顾一切,我们会变得勇敢,变得坚强,变得无坚不摧,就算在多苦痛也不会闪躲,因为我们要守护着那一份我们觉得值得的幸福。 而白美田就一直在守护着这份幸福,只要坚持,只要勇敢,在大的困难和痛苦都会过去,寒冬也早晚有一天会退去,春天总会到来,只要有信念,就不会畏惧。 裂开的冻疮折磨了白美田,可是压不倒白美田,寒冬在白美田的坚强下,压不倒他,他会扛起这一切。 在白美田缝瞒了麻绳的脚下,寒冬渐渐的开始过去了。 白美田脚下的麻绳也越来越少,虽然脚又痒又痛,可是比起那寒冬来说,这已经算是天堂了。 春天终于还是来了… 第十五章 家的困苦(4) 冬天虽然过去了,可是春天带来的却只是春的气息,带不来人们心目中的春天。 冬天的寒冷,冻的是人们的身体,冻不了人们的意志。 可是现实的残酷,却足以摧毁人们心底的防线。 恶魔无处不在,在那样的年代来,谁也不知道到底谁在真正的凶手,生命是最廉价,也是践踏在最底层的,最一文不值的东西。 天冷,没有衣服穿,可以多活动,可是若是没有食物?那又应该拿什么来充饥。 没错,在那样的年代里,穷苦人家饿死,是常有的事。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这不是只是一句诗,在哪个年代,这就是事实。 即使白美田每天拼命的劳作,可是把地租交给地主之后,自己剩下的,连自己的一家的温饱都照顾不了,还得去很远的地方挑米来卖,才能保证一家人不用饿肚子。 今年不景气… 天旱雨少,眼瞅着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下雨了,虽然白美田每天都跑到很远的地方挑水灌溉。可是地里的庄稼还是在火辣辣的太阳下,弯了腰,如同枯草一般。 看着地里的庄稼,白美田直发愁,今年的收成恐怕交地主的租金都不够了。 靠天吃饭,可惜天公不作美… 那就不只是白美田一家要饿肚子,是所有的穷苦大众都要饿肚子。 在饥荒的年代里,哪有什么能吃的东西,别说一日三餐了,连一餐都没有。白美田一家,靠着几只红薯,已经熬了好几天了。可是白美田依然没有弄到一些能吃的东西。 徐书云愁容满面的对白美田说道:“美田,家里…红薯没了。” 白美田眉头紧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沉默片刻之后,说道:“先把这些给他们吃吧,我一会在去想想办法。” 大概三根手指宽的红薯,被切成了细条,用水煮熟,这就是一家人的午饭。 最小的女儿白珍珍,看着碗里的红薯汤说道:“爹,怎么又是这个呀,我不想喝汤,我想吃饭。” 虽然是因为白珍珍小,不懂事,可是这话在白美田的耳朵里,是那般的刺耳,仿佛一把刀狠狠的扎进了白美田的心一般。 白水先虽然也还很小,可是却已经很懂事了,他知道家里的情况,端起碗来到白珍珍面前,笑着说道:“红薯汤很甜很好喝的,而且红薯也很好吃的,珍珍你看。” 白水先喝了一口汤,用手抹了一把嘴,接着对白珍珍说道:“哇,真好喝呀,珍珍也来喝吧。” 一家人开始默默的享用自己的午餐。 一家七口,就一根三指宽的红薯,每个人碗里也就两根手指大小的红薯。 白美田和徐书云碗里根本就只有一点汤,虽然红薯已经煮得稀烂,可是也看不到一点渣,所以这碗所谓的红薯汤几乎没有什么甜味,除去一点红薯味,根本就是一碗白开水。 这点东西怎么可能填得饱肚子,白珍珍稚嫩的说道:“爹,我还要。” 除了每个人碗里的红薯粥,锅里根本就已经没有了,白美田和徐书云的碗里虽然只是一点淡汤,可是他们也舍不得吃,因为他们知道孩子们吃不饱。 听见白珍珍的话,白美田的心里在滴血,可是脸上却带着那慈父的笑容,准备把自己碗里的红薯汤倒给白珍珍,慈祥的笑道:“珍珍乖,爹这里还有。” 白水先是大哥,所有他也是最懂事的,他有时候会帮徐书云带弟弟妹妹,有时候也会帮白美田做一些农活,家里力所能及的事他都会帮忙去做。知道父亲要做很多体力活,所以懂事的白水先,抢在了白美田的前面,将碗里的红薯,全倒给了白珍珍,宠溺的说道:“哥哥这里还有,哥哥吃饱了,全部都给你。” 白美田看着白水先,心里虽然痛,却又很安慰,对着白水先笑着说道:“来水先,爹这里还有很多,你在多吃点。” 白水先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咽下一口酸水,说道:“爹,我吃饱了,还是你吃吧,你吃饱了才有力气,才能去种好多好多的红薯。” 白美田想要在白水先在吃一点,可是懂事的白水先,说什么也不愿意。 在那样的年月里,一天辛苦的劳作,或许能换一根红薯,不过有红薯的人,也不缺劳作的人,所以一天的劳作换一根红薯也不一定就能找到工作。更多的时候大家只能上山去四处寻找有没有能吃的野菜,有时候为了活下去,一些树根和树皮也会被拿货去煮汤,总比白开水好一点。甚至有时候为了让肚子不要饿得那么难受,将一些草还有树皮嚼碎吞下去,甚至吃泥土的人也是有的,那一年… 白美田去外面打工去了,想要赚一点能吃的回来,徐书云也上山去了,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能吃的野菜,懂事的大哥白水仙,也上山帮忙砍柴去了。 白水先除了喝水,已经两天没怎么吃过什么能填肚子的东西了,虽然懂事,可是毕竟年纪还小,忍饥挨饿也早已经到了他的极限。 身着破旧衣衫,背着背篓,拿着镰刀,白水仙走了许久,来到了山坡之上,由于太过饥饿,白水仙的双腿竟然有些酸软无力,不经有些打颤,不过白水仙并没有休息,而是放下小背篓,熟练的拿起镰刀,砍下那些自己能砍下的木柴。 这些小事对白水仙来说,早已经是轻车熟路了,不过就是费些力气而已,根本难不倒白水仙,不到半时辰,山坡的一个斜坡上,小背篓的旁边,横七竖八的放着许多树枝与杂草。 白水仙还爬上一颗丈高的小树上,双腿紧紧的夹住树干,左手也紧紧的抱着树干,右手高举着镰刀,熟练的快速挥砍,只听“嘎吱”一声,一截树枝掉落落下,白水仙这才停下动作,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一大截树枝,又仔细的看了一眼周围,双腿松开树干,轻轻一蹬,左手同时松开,小心的从半丈高的树上跳了下来。 第十六章 家的困苦(5) 由于双腿酸软,白水仙落地之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嘶——” 白水仙疼得轻吟一声,随后深吸一口气,拿着镰刀站起身来,又柔了柔自己的屁股。捡起地上的树枝,费力的拖着与自己差不多大的树枝,向着背篓走去。 正当白水仙拖着树枝回背篓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了什么,随即定金一看,远处的杂草从里,长满了果实。 白水仙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望着远处的果子,一阵激动,一阵欢喜,连忙放下手中的树枝,喜出望外的快步跑了过去。 拨开草丛,几株马钱子长在草丛里,结满了绿色的果实。 看见那绿油油的马钱子果子,白水仙只感觉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个不停,他想吃东西,他想吃很多很多东西,对食物的渴望,让白水仙的胃里一阵翻腾,在白水仙的记忆中,曾经吃过不少的野果子,眼前的果子自己似曾相似,早已经饿得两眼发晕的白水仙,已经让他顾不得许多,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伸手便摘下两颗马钱子的果子,在身上擦了擦,放进了嘴里。 咀嚼两下,白水仙微微愣神,似乎与记忆中的味道不同,不过白水仙也没有多想,还是咽了下去。 饥饿的白水仙找到了吃的,放下手中镰刀,一边快速的采摘,一边不停的塞入自己的口中,狼吞虎咽的吞下,不过片刻功夫,几株马钱子也被白水仙采了个干净。 白水仙拿来了背篓,将马钱子的果子装进了背篓,想着拿回去分享给弟弟妹妹,随后又将自己费力砍来的木柴劈好,小心的放进背篓,高兴的向着家的方向跑去。 高兴的白水仙还在奔跑,却感觉头越来越晕沉,呼吸越来越急促,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压在了胸口,让白水仙喘不过气来,白水仙只以为是自己跑得太快,慢慢的白水仙举步艰难,身体不受控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在也没有爬起来。 死神的魔爪,就这样夺取了白水仙的生命,或许说是那样的黑暗夺取了白水仙的生命,他还是一个孩子,他只是一个孩子,可是那样的孩子,在那样的年代,数不胜数。 夜色渐渐降临,已经回家的徐淑云却没有看到白水仙的影子,从白琼芳的口中得知白水仙上山砍柴未归。 这个消息让徐淑云一阵慌乱,叮嘱了白琼芳几句便上山寻找白水仙去了。 夜色渐深,白美田终于回家了,虽然白珍珍和白琼英已经饿得哭过鼻子,但是在大姐白琼英的安抚之下,倒也安静了下来。 得知了事情经过的白美田,心中顿时一紧,连忙找来了邻居李宗成、李宗熊两兄弟帮忙上山寻找,很快便找到了徐淑云。 叫喊声乱了宁静的夜,月上树梢,一群人提着油灯还在山坡上叫喊、寻找。 “我找到水仙了!” 李宗熊粗犷的声音响起在远方。 听到声音,所有人都快速的向着李宗熊的方向跑去,白美田也两步并做一步的跑了过去,只见白水仙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背上还背着装满柴禾的背篓。 白美田并没注意到李宗熊的表情,一心只在白水仙身上,望着躺在地上的白水仙,心中的担心少了几分,大口喘息,担心的喊了一声:“水仙!” 李宗熊蹲在白水仙身旁,抬头望着白美田,凝重的眉宇,不知应该如何告诉白美田这个消息,只深深叹息道:“美田…这…你…哎!” 白美田已经来到白水仙身旁,听见李宗熊的话,不由得眉头一皱,与李宗熊对视一眼,瞧见李宗熊的神情,顿时一阵无以言表的寒凉从背脊直击灵魂深处,犹如被抽了魂魄一般,眼神中的担心与恐惧骤然升起。 “水仙!” 伴随着一声慌乱的轻唤,白美田扑到了白水仙身旁,恐惧到有些抽动的手,缓缓的伸向了白水仙,红润的眼眶之中,还深藏着祈祷与希望,那是一个父亲在孩子面前最后的坚强。 白水仙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生命体征,当白美田触碰到白水仙那冰凉的脸庞之时,心中的祈祷与希望,在这一刻化为灰烬,那最后的坚强,在眼眶之中化作一抹晶莹,被抽离的魂魄,回归本体的那一刹那,跌落进了无尽的深渊。 “水仙…” 白美田脸颊的肌肉抽泣,那种心痛与恨,让白美田无法呼吸,险些将自己的牙崩碎,却只化作一声低沉到听不见的呼唤,随即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之中,滴落地上,那是一个父亲心碎的声音。 李宗熊一脸的无赖与惋惜,忍不住轻叹一声,伸手拍了拍白美田的肩膀,安慰道:“哎…事已至此,美田,你…也不要太难过!” 徐书云也早已经和白美田等人汇合,听到声音,与其他人一同纷纷赶了过来。 在山上寻找了这么久的徐书云,心中的坚强,早已被击溃,化作胡思乱想,灯火之下,红肿的眼睛,已是满眼泪痕,瞧见李宗熊怀中的白水仙,徐书云发疯一般的疯跑而来,慌乱的步伐,在白美田前方不远处摔倒。 “水仙!水仙!” 伴随着两声兴奋的呼喊,徐书云来不及爬起,便跌跌撞撞的来到了白水仙面前,伸手抓住白水仙的手,想要抱住白水仙。 李宗熊只是深深叹息,随即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白水仙交给了徐书云。 徐书云将白水仙抢入怀中,惊慌失措的呼喊,早已干涸的泪痕,再次被眼泪侵蚀,不停的触摸白水仙的手臂与脸蛋,摇晃怀中的白水仙。 李宗熊深皱着眉头,实在不忍告诉徐书云这残忍的事实,可是却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就连安慰,似乎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李宗成几人,也陆陆续续跑了过来,瞧见眼前的情景,也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或许只是等待,因为这样的事,在那样的年代,他们经历了太多。 第十七章 家的困苦(6) 得不到任何回答的徐书云,抚摸着白水仙那双冰冷的脸颊,泣不成声,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崩溃了最后的一丝希望,眼泪决堤,豆大的泪珠滴滴落在白水仙的脸颊之上。 心痛到无法喘息,徐书云望着白水仙,低头哀怨,那绝望的无声痛苦,或许是每个人对那种命运的怨恨。 “啊!————” 直至无法喘息,身体的本能,徐书云深深的吸一口气,仰天长啸,哭诉心中的苦痛,那哀怨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响彻山间。 白美田低头哭诉,回想着曾经的白水仙,那些画面在脑海中不断上演,第一次做父亲的喜悦,第一次抱起白水仙,白水仙第一次叫爹,这些记忆里的曾经,那些自己守护的幸福,在此刻就像是一个恶魔一般,撕扯白美田,无力反抗,心中的愧疚与不甘,只化作右手的力量,紧紧的抓住地上的枯草,死死的捏在手中。 夜静悄悄的,好一会过去了,徐书云抱着白水仙,哭得没有了声音,空洞无神的双目,就如同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 白美田还沉浸在那曾今的幸福之中无法自拔。 一旁的李宗熊,见二人的情绪缓和了些许,这才两步上前,蹲下身子,硕大粗糙的手掌,轻轻的拍在白美田的肩上,浑厚的声音,惋惜道:“美田,水仙是个懂事的孩子,他肯定也不希望你们这么难过,还是先回去吧!” 白美田感觉到肩上的力道,那似乎是自己应该担起的责任,那迷离的目光,被拉回了现实之中,抬头望着李宗熊,咽下一口唾沫,忍下心中所有的苦痛,点头回应,伸手抹了一把鼻涕眼泪,随即将目光移至徐淑云,哽咽中,哀叹道:“诶!书云我们…带水仙回家!” 失魂的徐书云也早已经接受了残酷的现实,只是沉浸在心中的哀默之中,听见白美田的声音,抬眼望向白美田,那目光有哀怨,有心痛,有不甘,有迷惑。 与徐书云对视,白美田只感觉一股酸,直击灵魂深处,如同火焰灼烧一般,让白美田一阵愧疚与心痛,不敢在看徐书云的眼睛,只低声哽咽道:“书云…对…对不起…!” 听见白美田的愧疚与自责,徐书云怎忍心在责怪白美田,仰天将眼泪留在眼眶里,深吸一口气,在低头望着白美田,泣声哀叹道:“哎…说撒呢…走吧!带水仙回家吧!” 白美田闻言,再次抬头与徐书云对视,心中的愧疚退去不少,哽咽一声,摊开双手,准备接过白水仙,言道:“还是让我来吧!” 徐书云也没有拒绝,又看了一眼怀中的白水仙,小心翼翼的将白水仙递给了白美田。 白美田接过白水仙,深深的看了一眼,心中的痛,无以言表,只化作一个父亲的温柔,哽咽的对怀中的白水仙说道:“水仙…爹带你回家…咱们回家!” 一群人跟在白美田身后,缓缓向着山下走去,寂静的夜在此刻更多了几分凄凉,夜风的拂面,让寒夜多了几分阴凉。 那小宅门口处,白琼芳带着幼小的白树清焦急的在门口四处眺望。 透过屋内的灯火,可以清楚的看见东张西望的白树清,穿着简单的粗布衣衫,刚刚退去婴儿的稚嫩,满脸泥尘,傻傻的站在白琼芳身旁,等待着父母和哥哥的回来。 黑夜中白树清看见远处飘动的灯火,右手激动的啦了啦白琼芳的衣角,左手指着白美田等人归来的方向,高兴的喊道:“大姐!快看,是不是爹他们回来了?” 还未等白琼芳反应,白树清已经迫不及待的向着白美田等人跑去。 白琼芳顺着白树清所指的方向望去,也看见了那黑夜中的依稀灯火,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父亲与母亲,但心中仍然抱着巨大的希望,跟着白树清追了上去。 “爹…娘!”白树清一边高兴的叫喊,一边使劲全力的冲刺,很快便看清楚了灯火中的影子,作为孩子的依赖,让白树清更加高兴的向着白美田与徐淑云跑去。 白琼芳跟在白树清身边,确定是父亲与母亲,稚嫩焦急的脸上,透露出孩子的喜悦,一把拉上白树清的小手,想快一点冲到父母身旁,却放慢脚步照顾着白树清。 若是往常,白美田与徐书云听见孩子的叫喊声,看见冲来的白树清与白琼芳,必然会加快步伐,冲上来将二人抱起。但是今日的白美田与徐书云沉浸在失去白水仙的悲痛之中,又哪来的心情理会白琼芳与白树清,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心中尽是那“爹娘”二字。 绕过田间小路,白琼芳牵着白树清来到了父母身边,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瞧见父母那悲痛的模样,白琼芳还是微微皱起了那年幼的眉头,望着白美田怀中的白水仙,关心诧异的问了一句:“爹,娘,大哥怎么了?” 听见白琼芳的询问,白美田只感觉喉咙一阵哽咽,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白琼芳,看了白琼芳一眼,将眼泪强忍在了眼眶之中。 徐书云听见白琼芳的询问,止不住的眼泪瞬间决堤,右手捂嘴哭泣。 白树清虽然还小,但是平日里都是大哥在照顾,所以对大哥很是依赖,只在白美田膝边喊道:“爹,娘,大哥!” 白美田与徐书云依旧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向着前方走去。 虽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白琼芳与白树清隐约间也感觉到了什么,没有在追问,也没有淘气撒娇,只是跟在白美田与徐书云身边,向着家的方向缓缓走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回到了屋子,李宗熊与李宗成两兄弟,也并没有离开,开始张罗起来,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准备送白水仙最后一程。 宁静的夜,在也不宁静,灯火中,乱了安静的夜,邻居李大嫂和张三也得知了消息,来到了白美田家帮忙做一些简单的事。 第十八章 家的困苦(7) 白琼芳与白树清虽然没有询问,但是也渐渐知道了一些什么,年幼的白琼英与白珍珍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想黏在白美田与徐书云身边,或许因为徐书云与白美田沉重的心情影响了他们,他们也并没有哭闹,只是静静的守着徐书云。 白美田的三姐白清莲,以及岳父岳母都在陈家沟,所以也得知了白水仙的消息,纷纷赶了过来,悲痛不已,一时间悲泣声乱了夜。 家里本身也就已经揭不开锅了,更办不起葬礼,而且按照习俗也不能为白水仙举办葬礼,所以只是简单的准备,连灵堂都没有搭建,只是为白水仙沐浴,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天光破晓,夜色渐渐退去,太阳从山的那边升起,淡淡的阳光缓缓照进了村子,照进了那篱笆小院。 一夜的忙碌之后,各家东拼西凑,纷纷拿来了自己家的红薯与粮食,凑合了一顿,便准备送白水仙最后一程。 徐书云此刻坐在屋里的凳子上,守着正在睡觉的白树清、白琼英、白珍珍,深邃的目光,犹如被人收去了魂魄一般空洞无神,脸颊两侧两条泪痕清晰可见。 白美田走了进来,站在门口停下了动作,望着徐书云,叹息一声,这才向着徐书云走去,忍下心中苦痛,只低沉哽咽的说道:“走吧!我们去送水仙最后一程!” 徐书云听见声音回过神来,抬眼望向白美田,已经止住的泪水,犹如泉涌一般,两滴晶莹顺着泪痕滑落。 望着徐书云那哀怨的目光,白美田心中更是一阵锥刺般的心痛,只上前搀扶徐书云,哽咽的再次说道:“走吧!” 沉浸在悲痛中的徐书云,直至此刻仍然不知应该如何接受这残酷的现实,心中的不甘与不舍想要改变这一切,却又无能为力,只能面对,那种渺小与无力在这一刻只化作了崩溃的情绪,就像想要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一把抓住白美田的手臂,身子不自觉的下坠,大声哭泣。 白美田听见徐书云那撕心裂肺的哭声,瞧见如此悲痛的徐书云,鼻子也是不由得一酸,眼泪跟着眼角滑落,一把抓住了下坠的徐书云,跟随着下坠的徐书云,一同坐到了地上,愧疚的说道:“书云!对不起…对不起!” 在门外的白清莲,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的粗布衣衫,束着一条麻花辫,听到了声音,连忙跑了进来,瞧见眼前的情形,两步上前,帮忙扶起徐淑云,劝说道:“书云你也别太难过了!” 徐书云的母亲汪梅,头上已有些许白发,眉间已有几分岁月的痕迹,听见动静,也跟着走了进来,右手横过眼角,摸过一把眼泪,来到徐书云身边,一边帮忙搀扶徐书云,一边坚强的说道:“孩子!快起来,这年头虽然苦了点,但这日子还得过,要是你倒了,这几个娃可咋办呀!” 母亲的劝解,犹如当头棒喝,悲泣痛哭的徐书云,望着母亲的眼睛,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三个孩子。 正在熟睡的三个孩子,刚被吵醒,开始吵闹,徐书云望着自己的三个孩子,崩溃的情绪似乎得到了缓解,开始被徐书云压下,哭泣的声音开始平息下来,在三人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汪梅见徐书云的情绪平复,那粗糙的手掌在徐书云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轻泣一声,哽咽道:“走吧!” 徐书云哽咽抽泣中点点头,对白清莲说道:“那这里就麻烦三姐了!” 白清莲点头回应道:“去吧!” 白美田这才搀扶着徐书云出了屋子,早已经准备好的众人,瞧见白美田与徐书云出来,纷纷准备送白水仙最后一程,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向着山上走去。 那一天徐书云哭得撕心裂肺,那一天白美田肝肠寸断,那一天成了他们心中抹不去的阴影,那一天成了他们心中永远的痛。 虽然平时困苦,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总会传来笑声,那是家的温暖,可是白水仙的离去,让这一个原本就艰难困苦的家庭,雪上加霜。 对于父母而言,孩子那就是自己的命,徐淑云与白美田似乎苍老了许多,脸上的愁容与愧疚,占满了他们的额头。 得知了白水仙死因的白美田,心中更是犹如刀绞一般的心痛,将白美田拉向了心底最深的深渊,从那一天之后,脸上少了几分笑容,多了几分愧疚与拼命,因为白美田很清楚,他没有时间悲伤,他的肩上还有他不能卸下的责任,他是这个家的支柱,无论他有多么悲伤,他都必须担起家的重担,继续向前。 那一间屋子里的笑声,从白水仙的离去,彻底的沉寂下来。 很长一段时间,一家人都没有笑容,白美田为了不让悲剧重演,更加的拼命,甚至不愿意耽误片刻时间让自己休息,每天早出晚归,只为了让家人多一口红薯汤。 黑暗终将过去,黎明终会来临,恶魔终将被葬于深渊,受到审判。 在我们的祖国历经风雨过后,我们的先辈用热血、用生命筑起的新中国成立了。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都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起来,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 当我们的国歌响起,当五星红旗迎着朝阳,飘扬在天安门广场的时候,一个崭新的中国浴火重生。 一九四九年,我们赢了,我们胜利了,全国解放了,那是一个值得欢庆的日子,那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那是一个全国上下所有人都为之疯狂的的日子。 无论大街小巷,无论城市乡村,无论平穷富贵,在这期待已久的日子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笑容,洋溢着对未来的期望,那是一个新的开始,那是走向幸福的起点。 第十九章 晴天霹雳(1) 新中国成立后,人们的生活也开始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一个个崭新的农村,在每一个角落写着那个时代的传奇故事,一个热血沸腾的时代,一个大家庭的时代,一个充满希望的时代。 说起那个时候的农村,那不得不说起农业生产合作社以及人民公社和生产队,当然最重要的是“工分”两个字。 简单的来说,工分就等同于现在的得分值,这个得分值直接影响收入,也就类似于按劳分配,它是由农村生产合作社、人民公社计算每个社员工作量,最终转换成一种对等劳动收益计算结果。 工分其实就是将所做的一件事,进行一次评分,也就等于决定这件事大概会有多少的收入,所以工分的评分一般用劳动日作为社员投入劳动的计量,当然计算工分的数量也因为各种劳动的不同,有不同的计算方法。 分别有四种比较普遍的计算方法,其中第一种是按件计算,也就是按照每个社员完成的工作数额来评定应得工分。 第二种是根据完成结果来判定,也被称为“死分活评”,意思是按照每个社员劳动力的强弱和好坏来评定每个工作日应得的工分,在根据劳动中的实际表现进行评定,确定加分、减分或者原定评分为标准。 第三种是按工作日计算,也被称为“死分死计”,这是按照社员劳动力的强弱和技术高低评定每个工作日应得的工分,在根据实际劳动时间来计分。 第四种是包工,也就是合作社把一定的生产任务,按照工作量预先计算出一定数目的工分,在包给当时的生产队完成,在由生产队将所得工分发给每个社员。 不过工分只是用于对一个社员工作量的计算,并不等于直接收入,只是说工分越高,自然能分得的工资也就越高,因为工分并不是一个绝对值,它也根据生产队的收益来决定工分的价值,例如遇上丰收年景,效益好的生产队,那工分的单价就能达到四五分钱,如果天干年旱,收成不好,效益差的生产队,那工分的单价可能就只能分到两三分钱左右。 李子林当然也不例外,一个村落,变成了一个大家庭,称为“生产队”,而李子林主要采用的是包工的形式,在由生产队来给每个人计算工分。 为了工分,每个人都是干劲十足的劳作,让自己可以获得更多,但不管什么时候,出于各种原因,总有一些人会投机取巧,破坏规则,不过那并不能代表那个时代,能代表那个时代的必须是那种让人热血沸腾的干劲。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晴朗,夕阳的余晖淡淡的落在了墙头,那一间依山而建的小院子里,白琼芳带着三个弟弟妹妹在院子里东张西望,等待着锄禾未归的徐书云和白美田。 一个纤瘦的人影从山的转角处,徐书云束着一条麻花辫,粗布衣衫上沾满了泥巴,虽然面色有些疲倦,但是眼神中却洋溢着那勤劳与喜悦。 转过山脚,徐书云抬头望了一眼山脚下的土屋,加快了步伐,大步流星,行走如风的快步赶回家。 一直望着山脚方向的白树清,第一时间看见了归来的徐书云,指着山弯的方向,冲着三人喊道:“快看,是娘,娘回来了!” 五岁的白树清,已经是一个小机灵鬼,话音未落,打开篱笆院门,那股孩子的冲劲,如同离弦之箭,向着徐书云冲了过去,白琼芳也照顾着白琼英与白珍珍跟着白树清跑了过去。 刚冲出院门的白树清,虽然恨不得立刻就能到母亲身旁,但是却并没有一个人向徐书云跑去,而是等待着身后的三姐妹,帮忙照顾着白琼英与白珍珍。 徐书云远远的便看见了奔跑来的四个孩子,脸上露出那慈母的笑容与喜悦,原本大步流星,变成了迈步小跑。 穿过屋前院坝,跑过下院坝前的一段斜坡,跃田间小路,四人距离徐书云不过几步距离,白树清牵着白琼英跑在前面,张开双臂,索要母亲的抱抱,高兴的喊了一声:“娘!” 徐书云也快步迎了上来,伸手将白树清与白琼英抱了起来,一边走,一边慈祥的笑道:“树清和英子今天有没有听姐姐的话呀?” “嗯!”白树清与白琼英乖巧的点头回应。 徐书云抱着白树清没走两步,白琼芳牵着走路摇晃的白珍珍也来到了徐书云面前,白珍珍还不会说话,只是朝着徐书云伸手索要母亲的抱抱。 徐书云虽然舍不得放下怀中的白树清与白琼英,但是白珍珍最小,所以只得更加将就,徐书云只能冲着开始慢慢懂事的白树清商量道:“树清,下来走路好不好!” 白树清虽然希望母亲一直这样抱着自己,但是白珍珍也是自己的妹妹,所以母亲的爱,白树清也已经开始懂得分享,点头笑道:“嗯!” “诶,咱们树清真乖!” 徐书云夸奖了一句,随即弯腰放下了白树清,抱起了白珍珍。而白树清则牵着白琼芳,跟在母亲身后,高兴的向着家的方向走去,那夕阳西下,亲人归家,的确温馨而美好。 带着一群孩子回到家的徐书云,开始在厨房里做饭,而白琼芳带着弟弟妹妹又开始新一轮的等待。 不一会儿,一群男子,浩浩荡荡的从山上归来,每个人脸上都透露着疲惫,却又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相互之间还在谈笑,看上去很是惬意。 下山之后,这些人又稀稀拉拉的向着各个方向走去,只有几个人,向着这边走来。 这群人自然就是劳动归来的人,白美田自然也在其中,看见这一群人,白琼芳再次牵着白珍珍,跟着白树清与白琼英,向着父亲跑去。 又怎么会只有白琼芳四人,看见人群归来,每个家里等待着父亲归来的孩子,都纷纷高兴的迎了上去。 那一副画面,成了那一道独特的风景。 第二十章 晴天霹雳(2) 又一个岔路口分别之后,一群人便只剩下了李宗熊、李宗成、陈昌荣,白美田四人,十三个孩子欣喜若狂的向着四人奔跑而去。 一阵混乱的叫喊声响起,每一个孩子都在冲向自己的父亲。 孩子们也有孩子们的骄傲与比拼,奔跑中的白树清,原本牵着白琼芳,可是侧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玩伴陈家修,二人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在那年幼天真的目光中暴露无疑。 陈家修是陈昌荣的儿子,与白树清只相差了两个月,二人是玩伴,也是冤家。 白树清如往常一般,松开了白琼英的手,使出全力的迈步疯跑,想要争取做第一个冲到父亲身边的人,以此来证明自己比陈家修要强。 陈家修几乎也与白树清一般,拼尽全力,你追我赶,你赶我追,要与白树清争个一二。 越来越近,二人齐头并进,几乎一同冲到了自己父亲的身旁,抱住了父亲的大腿,却又忘记了。 辛勤劳作了一天的四人,满身泥土,虽然很疲倦,可是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看见自己的孩子跑来,心中更是一阵满足,纷纷停下了谈话,伸手抚摸自己的孩子,牵着自己的孩子向着自家走去。 白美田满脸笑容,牵着四个孩子,回到了那篱笆小院,那泥土茅草搭建的厨房里,屋顶上冒出浓浓白烟,白美田望着厨房,随即摸着白树清的头,对白琼芳说道:“琼芳,你带好弟弟妹妹,我去弄饭去。” “嗯。”白琼芳乖巧懂事的点头回应了一声。随即冲着弟弟妹妹说道:“走吧,我们出去玩。” 白美田淡淡一笑,转身进厨房帮忙。 虽说白琼芳已经懂事,但是还有三个小鬼,他们可不会这般听话,更不会如此轻易的就放过白美田,自然会跟着白美田进厨房,而没有办法的白琼芳,自然也只好跟着,而且其实白琼芳也想跟着,因为今年的收成还不错,生活也好了许多,在白美田与徐淑云的辛勤劳作之下,解决了温饱,还有了一些余粮,所以这个时候,白美田也会经常给孩子们烤红薯,因此这个时候也是四个小鬼最开心的时候。 用土墙搭建的简单的厨房,里面有一个水缸,还有一个放在两个石头上的木板,上面放着碗筷与厨具,在厨房的角落放着许多干柴,干柴旁边是一个泥土做的灶台,灶台上放着大小两口圆锅,热腾腾的白烟从锅中升腾而起,缭绕在草屋的屋顶内盘旋,锅中香气四溢。 正在做饭的徐淑云,听见声音,回头看了白美田一眼,微微一笑,温柔的问了一句:“回来啦?” “嗯。”白美田应了一句,随后便熟练的向着灶台走去,蹲在灶台下方,帮忙看火。 跟进厨房的白琼芳可以帮助徐淑云做点力所能及之事,开始帮忙拿碗筷,而其他三个小鬼,则是一口一个爹的挤在白美田身边,望着那炉中的烧得正旺的火。 白美田当然知道三个小鬼在想什么,看着三个小鬼那粘人的模样,作为父亲的那份慈爱,让白美田的心都融化了,无奈却又幸福的摇头笑道:“好好好,你们听话,不要乱动,我去给你们拿红薯。” 听见白美田的话,三个小鬼纷纷露出了贪吃的笑容,忍不住高兴的拍手叫好,就连徐书云身旁的白琼芳嘴角也露出一抹孩子的笑容。 白美田起身在木板上拿来了两根红薯,然后放在灶台下方的炉灰池中,又夹了一些木炭与带火星的木灰将红薯埋在炉池中,给四个孩子烤红薯。 其实红薯每次都会等待饭后才会熟,但是三个小鬼的目光却仍然都在红薯上,直到盯着那三指宽的红薯被埋好,目光也没有离开,就那样一直盯着,等待着吃烤红薯的那一刻,或者说等待着吃饭的那一刻。 这个时候白美田与徐书云,一般会闲聊几句,交流这一天的收获,看了一眼灶台下方的白美田,徐淑云淡淡一笑,随口问道:“今天怎么样?” 白美田心头一乐,笑道:“今天还不错,给记了八工分。” 徐书云一听,心头也是一阵乐呵,顺口说道:“我也赚了六工分。” 白美田一听,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又说道:“对了,农会安排明天我和李大哥他们去简阳挑粮,可能要稍微回来得晚一些。” 徐书云一笑,点头应道:“嗯,我知道了,饭差不多了,走吧,吃饭。” “嗯!”白美田应了一声,随即站了起来,冲着三个小鬼说道:“走吧,吃饭去!” 客厅的那张破旧饭桌上,白琼芳已经摆上了六副碗筷,香喷喷的红薯粥和一盘没有油的干炒大白菜,以及自己腌制的辣椒酱。 徐书云抱着白珍珍,守着白琼英,白树清与白琼芳挨着白美田,一家六口,有说有笑,幸福的享受着他们的晚餐。 白美田总是将盘中的大白菜不停的夹给徐书云和四个小鬼,徐书云总是将自己碗里的白菜,夹给白美田,或许这便是幸福吧。 晚餐在那幸福与甜蜜中度过,夜幕悄悄的降临,清月的光辉,缓缓印上了山崖,稀星点点,开始浮现在天空。 吃过晚饭之后,烤红薯也就差不多熟了,徐书云洗碗整理,白美田替孩子们剥烤红薯。 客厅外的屋檐下,并排坐着白美田与四个小鬼,白美田坐中间,给四个小鬼分着红薯,绘声绘色的讲着故事。 四个小鬼慢慢的吃着烤红薯,听着一遍又一遍的狼来了,不一会徐书云也忙完了,一家人一同在屋檐下坐着,望着那满天繁星,直到在晚一些,白美田的故事讲完了,便会带着四个孩子,回到屋子里,先给给白珍珍和白琼英洗脸洗脚,放到床上,准备休息,当然在休息之前还得先哄睡四个小鬼! 不得不说在那样的年代里,能有这样的童年与这般慈爱的父亲和母亲,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第二十一章 晴天霹雳(3) 天微微亮,白美田早已经起床梳洗了一番,穿着一件补丁的灰色衣衫,高高兴兴的拿着扁担出门了。 清晨的微风轻抚过山间,轻抚过田地,带着那泥土的清香,唤醒了沉睡的山村,远处的山上,阳光抚照着山头,就如同一层薄纱,将山头笼罩,发出亮丽的光芒,让人也不由得跟着精神了许多。 此刻的山村已经热闹起来,村民们都纷纷出门前往公社,准备劳作,大路上车水马龙,谈笑有声,一片热闹忙碌的景象,是那个年代的写照。 白美田将扁担扛在肩上,脚下生风,满怀希望与激情的大不走向公社。 前方不远处的大路上,两个熟悉的身影,肩上都扛着一根长长的扁担,印入白美田的眼睛,白美田嘴角扬起一阵弧度,小跑起来,两步跟了上去。 “李大哥、陈大哥早!”白美田快步追上了李宗熊,高兴的喊了一声。 李宗熊比白美田年长不少,黝黑粗糙的皮肤或许是那个年代的特征,也穿着一身灰色的补丁衣衫,沧桑的容颜之上,已经有了不少岁月的痕迹,听见声音,回头一看,咧嘴招呼道:“哟,美田早!” 陈昌荣与白美田倒是差不多,年富力强,看上去也比较健壮,穿着一身褐色衣衫,与李宗熊并排而行,干劲十足的冲着白美田笑道:“美田,今天挑粮要不咱们比比?” 良好的竞争,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可或缺,在那个年代里更是比较流行,听见陈昌荣的叫板,白美田也是牟足了劲,自信满满的说道:“来,咱们今个好好比比!” 虽然这样的比赛没有什么彩头,但是却总是能让人更加有干劲,陈昌荣高兴道:“那就比比!” 李子林属于简阳市,所以粮食的分配,自然是由简阳市管控,所以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次挑粮,而且挑粮的工分基本能达到十工分,所以倒也算得上是一个香馍馍。 此次简阳挑粮总共八百斤粮食,一行总共六人,平均每个人都需要挑一百三多斤,而李子林距离简阳,有四十多公里路,所以六人到公社报道之后便挑着箩筐出发了。 改革春风的吹遍了中国大地的每一个角落,一路上六人快步前行,有说有笑,尽可能的走近路。 早上柔和的阳光,渐渐的多了一些温度,不过温度倒也并不是特别热,经过近三个时辰的赶路,六人终于到了简阳公社。 到了简阳公社以后,带队的李宗熊进公社去分配粮食去了,白美田五人在大门外抱着扁担,有说有笑的倚靠着简阳公社外面的石台。 六人都带了干粮和一个装水的瓶子,趁着分配粮食的休息时间,在门口等待的五人,吃了自己带来的干粮。 等了一会之后,李宗熊小跑着冲了出来,满脸笑容,冲着五人招手喊道:“美田、昌荣,快,都进来!” 五人回头一看,脸上欣喜的笑容,变成了兴奋,蹭的一下,跳上了一米多高的台阶,跟着李宗熊跑了进去。 公社很宽大,进了大门,里面的布局就像四合院一般,左右前方都是屋子,中间有一个宽敞的院子,院子里放着不少箩筐,箩筐里都装满了小麦,还有不少人在忙碌着。 院子的一个角落里,放着六挑小麦,几人从箩筐一眼便认了出来,高兴的跑了过去,拿起自己的扁担,栓上绳子,用肩挑了起来,长长的扁担顿时弯垂了下去。 挑着粮食回去,自然要慢上许多,所以大概需要花费五个时辰左右的时间,所以没有丝毫停留,分配到粮食之后,六人便启程了。 虽然肩上重达一百三十多斤,但是对六人而言是责任,是信任,也是工分,而且大家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重量,所以挑着粮食,犹如小跑一般的快步前行,向着家的方向赶回。 兴奋的六人,高高兴兴的挑着八百斤小麦,走走停停,你追我赶,避开弯路。 太阳高挂,六人走了接近一个时辰,都已是满头大汗,身上的衣衫也已经湿透,来到了杨泉村附近。 为了避开一段弯路,更快的赶往芦葭镇,六人准备走翻两座无名山。 山间小路虽然蜿蜒难行,但是对于六人而言却是轻车熟路,挑着一百多斤的小麦,如履平地一般的大步流星。 白美田走在六人中间,山路小道上,有一个两尺左右的缺口,是平时雨天用作排水用,白美田趁着换气呼吸之时,猛的一使劲,一个大步跨过了缺口。 跨过缺口之后,白美田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剧痛,犹如一根针刺一般,从胸口上方压下,狠狠的刺痛胸口,让白美田连呼吸都做不到。 白美田咬牙忍住那一阵剧痛,连忙将肩上担子放下,腿脚一软,眼前一花,坐在了地上,深深皱眉,一副痛苦的神色。 瞧见白美田的异常,白美田身后的陈昌荣,连忙放下肩上担子,一步跨过缺口,来到白美田面前,搀扶着白美田,担心的问道:“美田,怎么了?没事吧?” 白美田此时咽下一口气,胸口的剧痛缓解了些许,视觉又渐渐清晰了起来,眉角微微松开了一些,冲着陈昌荣摆手说道:“没什么事,只是刚刚突然胸口一阵痛,眼前一花,怕撒了粮食。” 听见陈昌荣的叫喊,其他四人也纷纷放下肩上担子,围了上来,嘘寒问暖。 走在最前方的李宗熊也倒了回来,关心的问道:“美田没事吧?是不是累了?累了咱们就歇一会。” 同行的还有陈昌盛,与李宗熊的年纪相仿,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冲着李宗熊说道:“走了这么远了,大伙都累了,歇会!” 五人围着白美田,陈昌荣将白美田的水从担子里拿起,递给了白美田,言道:“美田,喝口水,休息休息。” “谢谢陈大哥!”白美田感谢了一句,接过水壶,昂头深饮两口。 第二十二章 晴天霹雳(4) 一百多斤虽说不轻,但是对于六人确是早已习惯的重量,根本不在话下,所以五人没有催促,只是坐在原地闲聊,等白美田多休息休息。 坐了好一会,白美田的胸口依然不是很舒服,就连呼吸也不是很顺畅,可是路还很长,白美田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时间,所以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牟足了劲,站起身来,愧疚的对五人说道:“对不起大伙,耽误大伙了,时间也不早了,走吧,我们还是快些赶路。” 五人瞧见白美田起身,也跟着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准备动身。 李宗熊关心又信任的拍了拍白美田的肩,老沉持重的一笑,问道:“美田,还好吧?没问题吧?要是身子不舒服,就说,这时间呀,早点就早点,晚点就晚点不着急。” “没事,放心吧!”白美田笑应了一句,弯下身子,拾起扁担,准备挑起箩筐。 陈昌荣一笑,一把压住了白美田的肩,冲着白美田一笑,说道:“等等!” 白美田诧异的望着陈昌荣,不知陈昌荣要做什么,只见陈昌荣小心的蹲在白美田的箩筐面前,将衣角摊平,放在箩筐之中,随后将白美田框里的小麦装起,小心的跨过缺口,倒入了自己的箩筐之中。 “陈大哥你…”白美田轻喊了一声,此时才反应过来,心中不胜感激,不知该说些什么,只笑道:“陈大哥放心吧,我没事的。” 陈昌荣又跨过缺口,拍了拍白美田的肩膀,无所谓的笑道:“下一次你多挑一些便是。” 说话间陈昌荣又将白美田箩筐中的小麦装走不少,倒入了自己的箩筐之中。 白美田有些不好意思的拉住了陈昌荣,笑道:“陈大哥,我没事的,你不用这么麻烦。” 几人本就很熟识,也很了解,都不是什么偷懒的人,适才休息了这么久,想必白美田的身体确实不舒服,所以李宗熊也站了出来,说道:“对呀美田,下一次你多挑一点。” 说话间李宗熊也过来装走了一些,其他几分也纷纷过来装走了一些。 白美田的箩筐中被六人分走了不少,约莫剩下九十斤左右,白美田虽然好了许多,但呼吸之间依旧隐隐作痛,面对六人的关心,虽然不好意思,但心中确实感激万分,只说道:“那…那下次我多挑一点!” 一阵欢乐的笑声中,六人挑着担子又启程了。 白美田迈步走在几人中间,虽然担子轻了许多,但依旧举步艰难,不过白美田为了不拖大家的后腿,强忍着身体的不舒服,快步向前。 五人见白美田没事,倒也没有那么担心了,只以为白美天身子有些不适,或许是有些感冒而已,走了好一会儿,几人在一条大路旁边的空地上,又准备小歇一会,李宗熊用那硕大的右手当做蒲扇给自己扇扇风,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白美田,关心的问道:“美田怎么样?还行吧?” 白美田满头大汗,嘴唇略微有些泛白,昂头喝了一口水,深吸一口气,望着李宗熊,笑应道:“李大哥放心便是,我没啥事。” 五人倒也没发现白美田的异常,李宗熊打气笑道:“快了,已经差不多走了三分之一了,在加把劲,天黑就能到家了。” 六人脸上皆露出了高兴的表情,休息了好一会,六人又准备上路了。 白美田站起身来,只感觉手脚一阵酸软无力,似乎连走路都有些没劲,来到担子面前,白美田弯腰拾起扁担,放在肩上,深吸一口气,本想撑起箩筐,却没有挑起来,白美田移动两下步子,跨开马步,强忍住身体的异常,这才撑起了担子,继续上路了。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中午已过许久,六人挑着八百斤小麦,已经走了近一半的路程,来到了芦葭镇上。 泥土大道,有些凹凸,却也还算平坦,此时烈日当空,六人又走了许久,白美田一直咬牙坚持,可是身体的状况却越来越差,就连走路也有些没劲,不太平稳。 白美田满头大汗,可是却感觉浑身冰凉,只感觉后背一阵凉飕飕的,天地也微微有些摇晃,耳中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眼神有些缥缈,步伐有些轻飘,身体似乎有些不受自己控制。 跟在白美田身后的陈昌荣,慢慢的发现了白美田的异常,看着情况似乎不太对劲,连忙喊道:“美田,你没事吧?” 听见陈昌荣的叫喊,众人诧异的向着白美田望去,李宗熊也皱起眉头,停下了脚步,担心的放下了肩上的担子,转身望着白美田,这才发现白美田面色煞白,如同一张白纸一般,没有丝毫血色,担心的大声喊道:“美田!你咋啦?” 恍惚间白美田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抬头一看,呼吸之间,胸口一阵剧痛,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倒了下去,那一箩筐小麦,也随着白美田摔倒,撒了一地。 瞧见白美田倒下,五人连忙冲了上来,一阵胡乱的叫喊。 陈昌荣第一个跑到白美田身边,看见白美田如白纸一般的脸,没有敢触碰白美田,只是大声呼唤,伸手摸了摸白美田的额头,一阵冰凉,又摸了摸白美田的脖子和手,同样如冰块一般。 同行的陈长贵瞧见白美田的症状,担心的说道:“这美田是咋啦?莫不是中暑了?” 五人相互对视了一番,像白美田这样的情况确实没有见过,也不敢轻易下定论,李宗熊起身远望了一番,连忙对五人说道:“昌荣你快去镇上先找个医生过来,长贵你们先把粮食弄起来。” “好!”陈昌荣连忙点头应了一句,起身拔腿便跑,向着芦葭镇奔去。 白美田迷糊之间,只糊涂的念叨:“我没事,别担心!” 李宗熊把白美田抱到自己的腿上,照顾白美田,焦急的等待陈昌荣回来,其他三人则去小心的拾起地上的小麦,因为这是公家的粮食,哪怕是一粒小麦也不能少。 第二十三章 晴天霹雳(5) 好在三人现在距离芦葭镇不是很远,陈长贵三人刚收拾起地上的粮食,陈昌荣领着医生,一边跑,一边回头着急的催促身后的乡医,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镇上的乡医,瘦弱的身材,头发有些花白,看上去有些年纪,上气不接下气的跟在陈昌荣后边,走跑跟着。 “老乡就在前面了,你快一点。”陈昌荣不停的催促着乡医,直到已经能看到白美田几人,陈昌荣这才抛弃了乡医先跑了过来,人未至,已经着急的问道:“美田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些?” 话音落,陈昌荣已经来到了白美田跟前,只见白美田在李宗熊腿上深深皱着眉头,一副痛苦的神情,随后回头望着还在小跑的乡医,让开了一条道,焦急的等待乡医过来。 乡医很快来到了几人面前,干燥的喉咙,咽下一口唾沫,断断续续的说道:“让…让我…我看看!” 来到白美田身边,乡医放下药箱,缓缓蹲下,开始替白美田诊断,五人焦急的等待。 只见乡医额头上的皱纹,越来越深,越来越凝重,这让五人更加的担心。 许久之后,乡医深深叹息一声,摇摇头,有些沙哑的声音,吞吐的说道:“他这不是中暑,但是…这…这种情况我也没遇见过,具体是什么原因我说不清楚。” 陈长贵着急的问道:“那…那怎么办?” 乡医为难的说道:“这…这你们恐怕只有去大一点的地方看看!” 五人相互对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束手无策,李宗熊眉眼沉思,深吸一口气,果断作出决定,冲着几人说道:“昌荣你跑得快,你先回去把情况告诉一下朱吉良,另外把美田的事,告诉给白家弟妹,长贵你们三把你们的小麦先挑回去。” 陈昌荣看了一眼李宗熊怀中的白美田,深皱着眉头,点头应了一声,随即起身向家的方向跑去。 陈长贵望着李宗熊和白美田,担心的问道:“可是…你们…!” “没关系,我在这守着美田和这些小麦,你们赶紧去把。”李宗熊对陈长贵说了一句,随后又对着乡医说道:“老乡你可不可以留在这帮帮我?” 乡医点点头,叹息一声道:“好吧。” 陈长贵三人虽然担心白美田,但事还得做,不能所有人都等在这,所以陈长贵三人犹豫抉择之下,也只能先挑粮返回。 李宗熊抱着白美田,守着粮食,乡医并不敢确定白美田的病因,所以也不敢乱下药,只给白美田喂了一些盐水和糖水。 白美田晕过去之后,一直冒着冷汗,深皱着眉头,似乎很痛苦,可是却一直没有醒过来。 陈昌荣一路跑跑停停回到陈家沟,火急火燎回到了公社,找到了队长朱良吉。 公社在一个比较宽的广场上,有几间新房子,广场上还有十多个妇女在晾晒粮食,以及清扫谷物。 朱良吉是队长,身材比较瘦小,身着一套灰色的干净衣衫,双手捧着一个白色的茶杯,老旧的茶杯上,掉了不少的漆,看上去倒像是一个读过书的人,但是为人斤斤计较,且唯利是图,心眼小。 瞧见陈昌荣回来,朱良吉诧异的的盯着陈昌荣,看了一眼公社外面,问道:“陈昌荣你咋回来了?小麦呢?” 陈昌荣着急的说道:“队长,不好了,出事了,美田在回来的路上,不知咋了,晕倒在路上了,你赶紧叫两个人跟我一起去把粮食给挑回来,我这就去告诉白家弟妹。” 朱良吉一听,顿时露出了一副气急败坏不耐烦的模样,深深喘息,抱怨道:“怎么搞的,这挑粮还能整出事?这老李头也是,让他找几个人,就不能找几个靠谱的人?” 陈昌荣听见朱良吉的话,眉宇之间的担心,生出些许怒气,只是奈何朱良吉是队长,爱给人穿小鞋,不能得罪,所以有些愤愤不平的笑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虽然是出了点事,但是这也不是大家想的,而且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在找两个人去挑回来就是,耽误不了什么事。” 朱良吉深深叹息,同意道:“好吧,也只能先这样了,你等等,我去给你叫两个人来。” 话音落朱良吉端着茶杯转身向着屋子里走去。 李家大嫂拿着钉耙翻晒着粮食,离得最近,自然听到了陈昌荣所说,左右看了一眼,目光定在了广场角落的徐书云,连忙放下手中钉耙,冲着徐书云跑了过去,到徐书云附近时,着急的说道:“白家弟妹呀,不好了,我听昌荣说,你家美田在挑粮回来的路上晕倒了!” 徐书云带着一个竹编斗笠,与白美田的三姐,白清莲一起筛着谷物,听见李大嫂的话,连忙抬头,放下手中筛子,盯着李大嫂,着急的问道:“你说啥?咋回事呀?” 李大嫂指着远处的陈昌荣说道:“昌荣都回来了,他说的,你赶紧去问问吧!” 徐书云和白清莲抬头望了一眼远处的陈昌荣,连忙跑了过去,李大嫂也紧随其后。 在广场等待朱良吉的陈昌荣,双手叉腰,左顾右盼,正巧看见了跑来的徐书云和白清莲,眉间松开不少,两步迎了上去。 徐书云深皱着眉头,一脸担心的模样,一边解下头上的竹编斗笠,一边着急的问道:“陈大哥出啥事了?我家美田咋啦?” 陈昌荣着急的说道:“白家弟妹呀,正好你也在,我们挑粮回来的时候,也不知道美田怎么了,在芦葭镇的时候,美田突然就晕倒了,所以李大哥让我先回来告诉队长,让人去挑粮,另外让我回来通知你们。” 白清莲手中拿着主编斗笠,着急的问道:“咋会晕倒?难道是中暑了不成?” 陈昌荣摇头道:“就是不清楚,我们在镇上找了个医生给瞧了瞧,可是医生说他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所以没办法我才先回来,你们还是赶快去看看吧。” 第二十四章 晴天霹雳(6) 正当几人说话之时,朱良吉领着三个青年,快步走了过来,冲着陈昌荣说道:“昌荣啊,别耽误时间了,你呀赶快带他们去把小麦挑回来。” 陈昌荣一听,回头一看,是三个陈家兄弟,喊道:“老二、老三、老六。” 陈家老二陈昌盛,健硕的身材,比较高大魁梧,大步走在朱良吉身后,瞧见陈昌荣,大步走了上来,疑惑的问道:“大哥咋啦?我听队长说美田出事了?” 陈昌荣点头回应道:“嗯,美田不知咋啦,晕倒了。” 陈昌盛点点头,看了一眼陈昌荣身边的徐书云和白清莲,没有多问,只冲着陈昌荣说道:“那走吧,我们快去快回。” 陈昌荣点点头,随后回头看着徐书云道:“白家弟妹,你们跟我走吧。” 徐书云点头应了一声,准备跟着陈昌荣出发,白清莲一把拉住了徐书云,担心的说道:“书云,你就别去了,回来指不定多晚,四个娃还在家里勒,还是让我去吧。” 在白清莲的提醒之下,乱放方寸的徐书云,这才反应过来,四个孩子是放不下的包袱,犹豫掂量之下,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白清莲身上,皱着眉头点头道:“好,就麻烦三姐了。” “这有撒好麻烦的,你就放心吧!”白清莲安慰了一句,随后对着陈昌荣着急的说道:“陈家大哥,我们走吧。” 陈昌荣点头应了一声,随后对朱良吉说道:“那队长,我们就先去了。” “快去吧快去吧。”朱良吉催促了两声,随后转身便离开了,陈昌荣几人也没有耽搁,赶紧出发了。 太阳渐渐变成了紫色,挂在远处的山坡上,微风带来了些许的清凉,李宗熊将白美田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守着白美田,不时替白美田擦着额头的冷汗。 乡医也守在一旁,时刻观察着白美田。 陈昌荣带着白清莲四人,一路奔跑,绕过一个山弯,跑着最前面的陈昌荣,着急的向着身后的四人说道:“就在前面了。” 转过拐角,陈昌荣远远的看见了远处的李宗熊与白美田,白清莲四人也纷纷望去,随后深吸一口气,再次加快了步伐。 按时辰来算,陈昌荣也差不多快到了,李宗熊焦急的等待,不时的抬头远望,在无数次的远望之后,终于看见了陈昌荣,庆幸的感觉,深深的大喘息一声。 越来越近,陈昌荣几人很快来到了李宗熊和白美田身旁,陈昌荣虽然年轻力壮,可是这么短的时间,跑了个来回,双腿也是不由得有些酸软无力,略微有些打颤。 咽下一口唾沫,喉咙一阵干涉的苦痛,陈昌荣一个踉跄,蹲在了李宗熊身旁,担心的问道:“李大哥,没听他咋样了?” 李宗熊深深叹息,眉头紧锁,摇头道:“一直都是这样!没有醒过。” 陈家的其他三兄弟,也是着急的跑了过来,担心的望着李宗熊怀中的白美田,想要了解情况。 白清莲毕竟是女子,体力上确实要差上许多,徒步跑了这么远,早已经气喘吁吁,双腿不听使唤,在陈昌荣等人加速冲刺之后,也是咬牙用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冲了过来,几乎扑到了白美田身前,看了白美田一眼,心中的焦急更是提到了嗓子眼,顿时红了眼眶,望着李宗熊,问道:“李大哥,我兄弟他咋了?” 李宗熊瞧见白清莲,深皱的眉宇,也是一阵担心,言道:“我们也都没遇到过,就连老乡他也说没遇见过。” 看见白美田的白清莲,早已经乱了方寸,看了一眼乡医,那一抹晶莹已然落下,问道:“那咋弄哇?” 乡医深深叹息,随后说道:“哎!我看会伤风感冒还可以,他这病情没遇见过,实在不知道他这是咋回事,你们只能找其他人看看。” 李宗熊也劝说道:“白家妹子,我们也别耽搁了,还是先把美田带回去,在找人看看吧。” 陈昌荣也同样劝说道:“是呀,李大哥说得对,我们还是先回去在说吧。” 白清莲除了着急和慌乱,哪还能有什么办法和主意,只能听李宗熊和陈昌荣等人的话,准备先把白美田带回家在想办法。 “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出发吧。”李宗熊说了一句,随即准备起身,不过李宗熊抱着白美田坐了这么久,双腿早已经酸麻随即向着几人说道:“你们先帮帮我。” 陈昌荣几人见状,连忙将白美田接过来,把李宗熊搀扶起来。 稍微缓了缓,李宗熊抖腿两下,随即对乡医说道:“老乡,今天就耽搁了,谢谢啊。” 乡医惭愧的叹息道:“哎,说啥呢,你们还有那么远的路,赶快回去吧。” 告别了乡医,几人没有丝毫耽搁,一群人再次出发了,陈家三兄弟挑粮,李宗熊和陈昌荣二人轮换着背白美田。 落日的余晖,渐渐消失在了山头,夜幕开始降临,好在今夜月色明亮,星光璀璨,回家的路倒是清晰可见。 夜已深,宁静的山村,早已没有了灯火,唯有那一层月光,如薄纱一般的笼罩着山村,朦胧而唯美,仿佛能让人的心,都跟着安静下来。 一群人紧赶慢赶,终于回到了陈家沟,陈家三兄弟挑粮去了公社,李宗熊三人背着白美田,着急的向着白美田的家走去。 山村里,那一间山间下的屋子,还亮着淡淡的火光,徐书云那纤瘦的身形,透过客厅里的灯火,长长的印在院子里。 焦急的徐书云,深深皱着眉头,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不时的望向远方,望向天空,不时左顾右盼的望着回家的路,等待白美田的消息,等待着出现在山弯处的人影。 终于几道人影,身披月光,绕过了山弯。 徐书云一眼便瞧见了回来的几人,虽然还未看清模样,但心中已经确定了几人,着急慌乱的打开院门,如离弦之箭一般,大步向着山弯跑去。 第二十五章 晴天霹雳(7) 月光下的田地里,泛着淡淡的月光,犹如给田地镶上了一圈金边,看上去分外漂亮。 徐书云大步跳跃在田地间,终于来到了白美田身旁,瞧见陈昌荣背上的白美田,徐书云顿时红了眼眶,着急的喊了两声:“美田…美田,你咋啦!” 白美田自然听不到徐书云的呼喊,瞧见徐书云如此慌乱,白清莲连忙劝说道:“弟妹,我们还是先回去在说吧。” 徐书云倒也没有说什么,点头回应,随即跟着三人,将白美田送回了屋子。 屋子里放着两张简单的床,还有些简单的生活用具,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了,其中一张床上睡着四个孩子。 陈昌荣背着白美田,在李宗熊的帮助之下,将白美田小心的放在了另一张床上,陈昌荣也险些跟着白美田倒下去,在李宗熊的搀扶之下这才站了起来。 跟在一旁的徐书云,早已乱了方寸,望着躺在床上,紧皱着眉头的白美田,眼眶中的晶莹,忍不住落下,问道:“李大哥,我家美田到底咋啦?” 李宗熊沧桑的容颜上,疲倦已然写上额头,深深叹息道:“哎,白家弟妹呀,我们也不知道呀,经过芦葭镇的时候,美田突然就这样了,那里的医生也说没见过美田这种情况。” “那咋办呀!”徐书云慌乱的说了一句,无助的望着李宗熊三人。 在徐书云身旁的白清莲,也是一脸的担心,那双粗糙的双手,轻轻拍了拍徐书云,安慰道:“弟妹呀,你也别太着急,我这就去请徐老太爷,让他过来瞧瞧。” 话音未落,白清莲向着屋外跑去,陈昌荣和李宗熊担心会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所以也并未离去,而是留下来,等待白清莲请徐老太爷来诊断。 徐书云也只能坐在床沿边,照顾着白美田,焦急的等待。 徐老太爷一生行医,更是陈家沟有名的医生,十里八乡都知道,大家有什么伤风感冒、疑难杂症都找徐老太爷。 白清莲火急火燎的跑了几里地,来到了徐老太爷的家。 “砰砰砰——” 一阵猛的敲门声,伴随着木门的嘎吱声响起,白清莲大声喊道:“徐老太爷,徐老太爷救命呀,救命呀!徐老太爷!” “谁呀?别敲了,来啦!”一声苍老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紧接着屋子里亮起了油灯烛火。 白清莲听到回应,停下了敲门与呼喊,焦急的在门口等待。 很快屋子里传来了脚步声,两声“叮咚”的开门声传出,伴随着“嘎吱”一声轻响,一个头发花白,满脸慈祥的老人,背微微有些驼,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补丁衣衫,披着一件外套,拎着油灯,出现在了白清莲面前。 白清莲瞧见徐老太爷,脸上的担心顿时少了几分,露出一丝喜色,随即说道:“徐老太爷,快救救命呀,我弟他不知怎么了,你快去看看呀。” 徐老太爷提起手中灯火,那凹陷的双眸眨巴两下,苍老的目光,仔细的打量了一眼白清莲,随即说道:“是你呀清莲,咋啦?啥事呀?” 白清莲一边比划,一边解释道:“徐老太爷是这样的,我弟美田,这不去给村里挑粮,可是不知道咋回事,晕倒在了半路上,我们刚给抬回来,你快过去看看吧!” 徐老太爷耳朵虽然有点背,但是倒也听明白了大概,那双被岁月凹陷的双目,闪烁出医者的光辉,点头应道:“好好,你稍等,我去拿药箱。” 说话间,徐老太爷啦了两下肩上的衣服,转身向着屋子里走去。 徐老太爷的动作还是很麻利,不过片刻功夫,便穿上了刚刚披在背上的粗布衣服,一边将一个方形的药箱背在身上,一边大步走了出来。 大家对徐老太爷都很尊敬,白清莲自然也不例外,何况徐老太爷上了年纪,所以白清莲连忙抢过徐老太爷手中的药箱,说道:“你老慢点,我来帮你老背药箱。” “好好!”徐老太爷应了一句,倒也没矫情,顺手将药箱放给了白清莲,带上门之后,迈着快步跟上了白清莲。看那步履轻盈,风风火火的着急模样,倒也可以看出老爷子身子还是挺硬朗的,或许这就是好人有好报吧。 白清莲背着药箱,在前面带路,徐老太爷紧紧的跟着后边,虽然徐老太爷的身子还算硬朗,但也不可能跑得过白清莲,不过白清莲也将就着徐老太爷的步伐,二人快步的向着白美田家赶去。 毕竟上了年纪,没跑出多远,徐老太爷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吃力得慌,跑在前方的白清莲,瞧见徐老太爷的模样,也跟随放缓了脚步,搀扶着徐老太爷。 又跑出一段距离之后,徐老太爷的体力着实有些跟不上,虽然还是跑步的动作,但速度却已然慢上了许多,几乎与年轻人走路无异,那蹒跚的模样,却更是让人心生敬畏。 放缓脚步,边走边歇,却也没有停下,待歇足了气,二人又继续跑一段,就这样跑跑走走,二人终于是来到了山坡下的那一座土屋。 “来了来了!”白清莲人未至,声音已到,搀扶着徐老太爷走上了白美田家门前的斜坡。 在客厅里歇息的李宗熊和陈昌荣听到声音,连忙站起身来,迎了出来。 “徐老太爷!” 二人皆恭敬的喊了一声,随即上前搀扶四人向着屋里走去。 在屋内照顾白美田的徐书云,听见动静,连忙起身,瞧见进门的徐老太爷,脸上顿时露出一阵喜色,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挤出一抹微笑。 此刻白美田,面色煞白,浑身大汗,昏昏入睡。 徐老太爷一口气跑了这么远,呼吸沉重,喉咙干涉,望着躺在床上的白美田,没有歇息片刻,坐在床边,颤抖的伸出那一双只剩下皮包骨的双手,撑开了白美田的眼皮,看了一眼,眼中红丝满布,神情涣散,徐老太爷那褶皱的眉间,微微皱眉,随即又拉住白美田的下颚,左右看了两眼白美田的舌苔,随后开始替白美田把脉。 第二十六章 晴天霹雳(8) 好一会之后,徐老太爷那苍老的容颜之上,露出一丝狐疑之色,随即说道:“美田脉搏混乱,浑身虚汗,又不是中暑,倒是有几分血亏之象!按道理来说,美田正值壮年,倒是不应该,近日美田可有说自己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徐书云一边回忆,一边摇头道:“没有呀,这两天一切都很正常,美田也并没有说过他有什么不舒服。” 徐老太爷闻言,深深皱眉,随即又将白美田的手腕抓紧了几分,仔细为白美田把脉之后,才放开了白美田的手腕,又对着几人说道:“把美田的衣服解开,让我看看。” 白清莲与徐书云闻言,连忙将白美田的上衣解开。 满身铜色皮肤,一根根肋骨在胸口的起伏之下,若隐若现,明明应该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可是却因为常年饮食与劳作的问题,看上去瘦弱不堪。 徐老太爷站起身来,躬身伏耳贴在白美田的胸口,似乎在听白美田的心跳,随后又轻轻的按了两下白美田的腹部,这才对几人说道:“美田气血两亏,心脉无力,这种情况极为少见,具体是撒原因,我也不敢断言。” 毕竟徐老太爷的医术在这十里八乡绝对算得上是第一,徐老太爷这么一说,顿时让几人皱起了眉头,徐淑云刚忍住的泪水,顿时如决堤的河流一般,顺着脸颊落下。 “这可咋整呀!”听见徐老太爷的话,白清莲皱眉念叨了一句,担心的模样,乱了方寸。 徐老太爷深深叹息,随后说道:“待我回去,开一副药,你们先煎给他喝,明日我在来看看。” 虽然不知道白美田到底得了什么病,但徐老太爷的医术大家还是相信的,听见徐老太爷的话,众人悬着的心这才稍微放下了一点点。 白清莲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喜色:“太好了,那徐老太爷,我这就送你回去。” 徐老太爷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白美田,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愁思,随即对众人说道:“好,那我就先回去了,要是有什么事,你们及时告诉我。” “嗯!辛苦徐老太爷了。”徐淑云愧疚的说了一句。 徐老太爷抬手笑道:“说啥辛苦不辛苦的,应该的!” 在李宗熊三人的搀扶下,徐老太爷离开了屋子,白清莲送徐老太爷回家拿药去了。 李宗熊和陈昌荣依旧在客厅等待,没有离开,直到白清莲拿药回来之后,白清莲开始替白美田煎药。 徐书云这才倒了两杯水给李宗熊和陈昌荣,愧疚的说道:“李大哥、陈大哥瞧我这,都这么久了,也没给你们倒两杯水,来喝水。” 李宗熊笑道:“没事,没事,只要美田没事就好。” 徐书云诚恳的感谢道:“今天真是多亏了李大哥和陈大哥,要不是你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了。” “哎,说啥呢,都是乡里乡亲的,这么客气干撒。”李宗熊客套的笑说了一句,随后辞别道:“这时辰也不早了,要是没啥事,我们就先回去了,要是有啥事,你们喊一声就是。” 徐书云点头一笑,再次感谢道:“嗯!真是谢谢你们了。” “客气啥!”李宗熊笑说了一句,随即站起身来,说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李宗熊和陈昌荣二人这才向徐书云和白清莲辞别。 夜静悄悄的,徐书云在屋子里照顾着白美田,白清莲煎药的同时,还不停的安抚着徐淑云,小半个时辰,药终于煎好了,不过此时的白美田却一直处于昏迷之中,并未苏醒,所以徐书云和白清莲也是半喂半灌,方才让白美田喝下了药。 喂药之后,徐书云和白清莲方才歇息下来,白清莲也并没有离开,而是留下来陪伴徐书云,安抚徐书云。 二人没有休息,坐在床边守着白美田,打算让白美田好好休息,轻声呢喃。 晨光熹微,天边开始炸开一束微光,太阳渐渐爬上了山头,白清莲和徐书云守在床边,白美田依旧还在沉睡,没有要苏醒的样子,那紧皱的眉心没有松开,似乎依旧很难受,不过却没有在浑身冒汗。 淡淡的光芒透过窗户,让屋子里有了亮光,白琼芳在翻身之时,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平日里白美田早出晚归,几个孩子也就只有晚上才能看见父亲,很少有机会早上瞧见白美田,揉了两下眼睛,白琼芳穿着一身补丁的白色粗布睡衣,迷糊的坐了起来,瞧见了躺在床上的父亲,与坐在床边的母亲和三姑,顿时露出一阵喜色,随即彻底清醒,咧嘴一笑,翻身下床,喊了一声:“爹!” 听见白琼芳叫喊的声音,徐书云与白清莲转过身来,看见了翻身下床的白琼芳,白清莲连忙起身,两步来到白琼芳身旁,蹲下身子,挡住了白琼芳,将手指竖在最前,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随后对白琼芳说道:“琼芳乖,你爹和弟弟妹妹正在睡觉,你不要打扰他们。” “三姑。”白琼芳乖巧的喊了白清莲一声,随即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白美田,又回头看了看床上的弟弟妹妹,对白清莲点点头。 白琼芳已经能照顾自己,所以也不用徐书云和白清莲帮忙,自己便穿上衣服,洗漱去了。 洗漱之后,白琼芳便回到了屋子里,笑嘻嘻的守在白美田身旁,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中还在想着,今天父亲休息,会带他们去玩。 不一会,白树清因为身旁的白琼英压过来,也醒了过来,随着声音的响起,白琼英与白珍珍也相继醒了过来。 瞧见白美田在家的四个小鬼,心中说不出的高兴,就好像打了兴奋剂一样,早已经开始幻想今天的一天,不过在白清莲和徐书云的劝诫之下,几个小鬼倒也是兴奋的小声吵闹。 白树清虽然已经学会了穿衣服,但是动作很笨拙,在姐姐白琼芳的帮助之下,穿好了衣服,白清莲和徐书云也替白琼英和白珍珍穿好了衣服,随后在白琼芳的带领下出去洗漱去了。 第二十七章 晴天霹雳(9) 四个小鬼虽然很期待白美田醒来的时刻,但是在白清莲的劝诫之下,知道父亲不舒服,也只好在屋子外面玩耍,等待白美田醒来。 白清莲给四个小鬼弄了些吃的,在白清莲的照顾之下,四个小鬼吃了一点东西,而徐书云则一直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白琼芳要大一些,自然也要懂事一点,知道的事也要多一些,所以知道白美田生病,也就没有在缠着徐淑云和白清莲,而是帮忙带着弟弟妹妹,不过其他三个小心,心中的迫不及待不时的会冲进屋子,看看白美田是否醒来。 清晨的微风已经随着升起的太阳,渐渐消失,白美田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在徐书云和白清莲焦虑的商量之后,白清莲准备再去请徐老太爷。 白清莲慌慌张张的刚走出屋子,三个小鬼便围了上去,一番七嘴八舌的询问。 “三姑,你要去哪?” “三姑,我爹醒了没?” “三姑,跟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白清莲一边快步出门,一边对三个小鬼说道:“三姑还有事,你们先自己玩。” 白琼芳连忙上前,将弟弟妹妹的目光引开,不让三个小鬼纠缠白清莲,不过正当此时,白清莲一眼瞧见了远处背着药箱,蹒跚走来的徐老太爷。 见到徐老太爷的身影,白清莲喜出望外,连忙打开院门,快步向着徐老太爷跑了过去。 在徐老太爷前方,白清莲大口喘息,伸手接过徐老太爷肩上的药箱,搀扶着气喘吁吁的徐老太爷,回到了白美田家中。 四个小鬼顿时围了上来,将白清莲和徐老太爷团团围住,白清莲着急的神情,对白琼芳说道:“琼芳带弟弟妹妹出去玩去。” “哦!”白琼芳知道白美田生病,心中一阵孩子的担心与失落,应了白清莲一声,随后对弟弟妹妹说道:“树清、琼英、珍珍我们出去玩,不要打扰打爹。” 白树清已经到了能有一些自我意识的年纪,而且也乖巧听话,随着白清莲和白琼芳的话,白树清也没有在纠缠,开始牵着能听懂话的白琼英说道:“那我们还是出去吧。” 白珍珍虽然不会听话,但是也会跟着哥哥姐姐们跑,所以白清莲和徐老太爷进了屋子,而四个小鬼也去了田野之间。 白清莲搀着徐老太爷进了屋子,高兴中着急的冲着徐书云喊道:“淑云,徐老太爷已经来了。” 徐书云听到声音,回头瞧见徐老太爷,眉心的急切,顿时退去不少,连忙起身让开,愧疚的说道:“徐老太爷真是辛苦你了。” “嗨,说撒呢,有撒辛苦不辛苦的。”徐老太爷客套的回了一句,随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白美田,关切的问道:“美田怎么样了?” 徐书云担心的应道:“喝了药,没有流汗了,但是还是没有醒,好像还是有些痛苦的样子。” “让我看看。”徐老太爷闻言,眼神之中的担忧也是多了几分,随即向着白美田走去。 徐老太爷来到白美田身边,依旧先撑开白美田的双眼看了看,随后开始替白美田把脉,眉心的皱突然更深了,连忙起身用二指在白美田的鼻息处探了探,又将二指伸向白美田的脖颈,随后惊愕的说道:“怎么会这样!” 瞧见徐老太爷的反应,徐淑云和白清莲心中的担忧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徐淑云慌乱的问道:“徐老太爷,美田他到底怎么了?” 徐老太爷连忙说道:“美田他的心脉无力,虚弱至极,已是生死关头…”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的在徐淑云和白清莲的脑海中回荡,顿时让二人一愣。 徐书云沉闷之时,犹如被抽去魂魄一般,顿时脊背发凉,身体不受控制,手脚一软,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耳边更是响起一阵嗡鸣,仿佛天旋地转一般。 白清莲瞧见徐书云瘫软,连忙一步上前,扶住徐书云,着急的望着徐老太爷,慌乱的问道:“那咋办呀?徐老太爷你可是神医,你得救救我弟呀。” 徐老太爷也是一阵无奈,深深叹息,摇头道:“哎,只怕老头子我我是有心无力呀!你们…你们恐怕只有到成都去看看!不过…不过…哎!” 伴随着徐老太爷那一身绝望的哀叹,徐书云那绝望的泪水犹如黄河决提一般,滚滚落下,这让他如何面对现实? 徐老太爷瞧见白清莲的崩溃,也是于心不忍,那沧桑的容颜之上,露出了一阵悲伤之色,那一双深邃凹陷的眼中,亮起一抹晶莹,奈何自己无能为力,只能劝说徐书云道:“书云呐!孩子…我…我也没办法呀…如果可以,你们还是赶紧想想其他办法吧!” 白清莲听见徐老太爷的这番话,眼中的泪水也是止不住的落下,一边拉扯着往地上坠的徐书云,一边苦苦央求道:“徐老太爷,我们哪能有什么办法,你可怜可怜我们,救救我弟吧,他这一家子,还有四个孩子,要是就这么没了,可咋活呀!” 徐老太爷一生经历无数,这样的场面虽说心痛,但也遇见了太多,虽然有心,却也无力,只愧疚的说道:“我也是没办法呀!要是有办法,我又何尝不想救他呀!哎…如果时间来得及,你们只有去简阳或者成都碰碰运气!” 白美田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穷苦人家,一年下来只能勉强的填饱肚子,根本就没有多少余粮,更重要的是时间也来不及了。 听明白了徐老太爷的意思,徐书云彻底绝望了,白清莲也是一阵无力感,与徐书云一同瘫坐了下去。 徐老太爷望着两人,老泪纵横,抬起衣袖,伤心的擦了擦眼角,一边拿起药箱,一边哽咽的对二人说道:“孩子,你们也别太伤心了,事已至此,活着的人,就好好活着,无论如何,咱们还得活下去呀。” 话音落,徐老太爷一边眨巴着那一双泪眼,一边深吸一口气,向着屋外缓缓走去。 第二十八章 晴天霹雳(10) 屋子里的徐书云被现实打败了,那决堤的眼泪,随着那不甘的嘶吼,撕心裂肺的哭了出来,望着躺在床上的白美田,徐书云不知所措,更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可是残酷的现实无法改变。 屋外听到徐书云绝望哭声的四个小鬼也冲了进来。 白琼芳跑在最前面,望着瘫坐在地上的徐书云和白清莲,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自有记忆以来,白琼芳只见过徐书云这样哭过一次,那一次之后白琼芳便永远失去了大哥,已经开始懂事的白琼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豆大的泪珠随着徐书云的哭声落下,忍不住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白美田,心中一咯噔,似乎自己即将失去什么一般,扑到徐书云面前,慌张的问道:“娘,你怎么了?三姑,你们怎么了?” 白树清、白琼英和白珍珍,也相继冲进了屋子,瞧见屋子里哭成一片,自己的至亲也在其中,所以稀里糊涂的也跟着哇哇哭了起来,屋子里顿时乱做一团。 徐书云心中的悲痛,止不住眼泪,或许唯一能安慰她的,只有眼前的四个孩子,徐书云将四个孩子搂入怀中,抱头痛哭。 许久之后,随着心中悲愤的发泄,徐书云的哭声渐渐小了许多,四个孩子也依附在徐书云的怀中,渐渐的哭得没有了声音,一家五口在地上抱作一团哀泣,虽然四个孩子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只是静静的在徐书云怀中,似乎只是想简单的安慰哭泣中的徐书云。 白清莲的哭声也随着一家的安静,也安静了下来,心中的悲伤,尽写在眉间,那手足之情的不舍,静静的望着躺在床上的白美田。 生命多可贵,可是在有些时候,却显得那般脆弱,那般渺小。 虽然想要救白美田,虽然无法接受残酷的现实,可是徐老太爷在她们心里,就是最后的救命稻草,连徐老太爷都无能为力,那徐书云和白清莲两个弱女子又能做什么?她们唯一能做的,或许只是默默的看着,静静的等待,她们救不了白美田,只能等待上天的怜惜,希望能出现奇迹。 无论接受与不接受,时间都会推动着一切继续向前,奇迹出现了叫作奇迹,奇迹没有出现就叫作现实,而现实往往是最残酷的。 中午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六人在屋子里已经彻底的安静了下来,没有一丝声音,四个孩子依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已经很饥饿了,可也只是悲伤的呆在徐淑云身边。 面对自己的渺小以及无能为力,白清莲开始慢慢的接受了现实,望着躺在床上的白美田,望着徐书云怀中的四个孩子,白清莲挥袖抹了一把眼泪,悲伤的说道:“淑云,你先看着孩子,我去给他们弄点吃的!” 徐书云没有回应,但白清莲倒也不是很担心五人,站起身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走出了屋子。 很快白清莲便简单的弄了一些吃的放在客厅的桌上,随后走了进来,对着白琼芳说道:“琼芳带弟弟妹妹去吃饭吧。” 白琼芳看了一眼徐书云,看了一眼白清莲,哽咽的应了一声,随后抽泣着对弟弟妹妹说道:“树清,琼英,珍珍,我们先去吃饭。” 虽然三个孩子不想离开徐淑云,但是在白琼芳和白清莲的哄骗劝说之下,还是吃饭去了。 白清莲这才来到徐淑云身边,蹲在身子,挤出一抹微笑,劝说道:“书云,你也不别太难过,也许…也许美田明天就没事了,你也去吃点东西吧!” 虽然这个谎话连白清莲自己都不相信,但或许却是这个时候唯一能不让自己面对现实的期望吧。 直至此刻徐书云依旧不知应该如何面对这一切,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这一切让她猝不及防,这一切也打碎了徐淑云心中那美好的梦和幻想,那两道泪痕早花了脸颊,徐淑云悲伤的神情,抬头望着白清莲,如同丢失了魂魄一般,无助而慌乱。 白清莲瞧见徐淑云的模样,也是忍不住的一阵心疼,只恨命不由人,无奈的说道:“一会…一会我去找大姐他们,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法子!你也振作一点,总会有办法的!做点什么,总好过在这里什么都不做要强,你说是不是!” 听见白清莲的话,徐书云心中倒是好过了一些,心中那绝望的哀伤,渐渐有了一丝萤烛之火,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还想做一些什么,不愿意放弃。 望着躺在床上的白美田,徐书云哪里又能有什么办法,心中刚升起的萤烛之火,只能祈祷那上天的救赎,暗暗告诉自己,或许多些人想办法,指不定会有奇迹出现。 徐书云虽然在白清莲的劝说之下站了起来,但是却并没有吃饭,只是看着孩子,守着白美田,在徐书云的劝说之下,白清莲吃了一些东西,随后盯着了白琼芳几句之后,便出门去了。 白琼芳带着弟弟妹妹吃过饭后,将桌子上收拾了,随后便带着弟弟妹妹在院子里玩耍,不过白琼芳隐约间已经知道了一些什么,无精打采的模样,不时向着屋子里望去。 而年幼一点的白树清,也已经感觉到了一些什么,虽然嘴上没问,但心中却也有一种莫名的害怕。 白清莲离开之后,先去找到了自己的丈夫黄友全,并让张友全先自己过来帮忙照看徐书云和白美田,随后又按照徐书云的请求,找来了徐书云的哥哥徐三江,碰巧当时徐书云的堂哥徐行也在,所以听说了白美田的消息,徐三江和徐行二人也纷纷赶了过来,随后白清莲便去找白家大姐去了。 黄友全、徐三江、徐行三人相继来到了白美田家,在得知白美田的情况之后,三人也是不由得一怔,难以接受,不过面对眼前的情况,谁又能有什么办法?三人无可奈何,只能慢慢的接受了这残酷的现实。 第二十九章 晴天霹雳(11)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过去,白美田没有要醒来的样子,徐书云一个人在屋内照顾着白美田,黄友全和徐三江,以及徐行三人,商量之下,也只能等待,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 夜幕渐渐降临,徐书云一直守着白美田滴水未进,黄友全和徐三江,以及徐行同样担心着白美田没有离开。 若是平时,大家聚在一起,定然是无话不谈,一番热闹景象,可是今日,大家的面色却是难得的沉重,甚至没有两句话语,都在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除了四个孩子,其他人几乎都没有什么心情吃饭,正当此时李宗熊和陈昌荣担心白美田的情况,劳作之后,也来到了白美田家,想要询问白美田的情况。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得知白美田的情况之后,李宗熊和陈昌荣也是一阵惊愕。 夜渐渐深了,四个孩子已经在床上睡着了,李宗熊和陈昌荣还未离去,一群人坐在院中叹息,直到月上三竿,李宗熊和陈昌荣才回去。 徐书云一个人坐在白美田身边,双目无神,如同失了魂魄一般,呆呆的望着躺在床上的白美田,双手紧紧的握着白美田的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可是眼前的困境是徐书云无法逾越的鸿沟,徐书云找不到任何办法通过,唯一能做的,只是等待,等待奇迹的降临,等待命运的审判,等待结局的到来。 徐书云在幻想与现实中挣扎,回忆以前的点点滴滴,似乎一切就在昨天,恍惚间依稀可见,可是看着眼前的白美田,徐书云知道自己即将失去白美田,心中的悲痛与绝望让徐淑云不能自已,眼泪一滴滴的随着泪痕滑落脸颊。 夜静悄悄的,屋子里同样静悄悄的,就连院子里的黄友全、徐三江、徐行三人也依旧是静悄悄的,三人深深的皱着眉头,与徐淑云一样,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人生是短暂的,生命的宝贵的,人来人去,说来简单,却最是伤人,自古离别多情泪,唯有生死最炼人,人生无常,哪有一切如我们所愿,所以我们唯一能做的,不过是珍惜眼前人,珍惜身边人,珍惜自己所在乎的一切,不要等失去了才知道后悔莫及,若有时间,最怕的就是没有时间,人生二字何其简单,却又何其复杂,说得清楚,又如何说得明白? 白美田一生坎坷勤苦,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每日辛勤劳作,却时常饥肠辘辘,唯一的幸福,唯一的笑,想来也是简简单单。 这不是他一个人,而是他们那一代人,是生活如此,是责任如此,是人如此,在大自然面前,在浩瀚的宇宙中,这一切都显得如此渺小,如此微不足道,可是在那院子里,在那房间里,确实所有的一切。 月光渐渐淡去,天空随着一缕晨风炸开一抹微光,院子里黄友全三人商量了一夜,倒也是想到了一个办法,所以随着天色亮起,徐行也向着村上赶去。 来到村头广场上,徐行急冲冲的跑进了村公社,找到了队长朱良吉。 朱良吉带着一副圆眼镜,刚到公社坐下端起茶杯,看见急冲冲赶来的徐行,笑问道:“徐行你有啥事?” 徐行挤出一抹笑容,客气的说道:“朱队长,美田的事你听说了吧?” 朱良吉听见徐行的话,脸上的笑容顿时收了几分,眉间浮现出些许怒色,言道:“知道一点,并不是很清楚,咋啦?他好了些没嘛?” 徐行严肃的说道:“美田病得不轻…” 朱良吉没等徐行说完,便打断了徐行的话,轻哼一声,似乎准备揭穿徐行,笑道:“不就是中暑吗?能这么严重?还是说美田他怕我扣他工分给我装的吧?你告诉他,犯了错该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有奖有罚嘛,我总不能徇私情呀。” 徐行连忙解释道:“要真是这点事,我就不来找朱队长你了,美田他是真的病得不轻,所以我才来找朱队长给想想法子。” 朱良吉瞧见徐行这般着急严肃,倒也相信了几分,有些惊讶的问道:“这…该不会是美田他有什么病吧?找老太爷看看去呀。” 徐行连忙解释道:“美田他年轻气壮,干起活来没得说,这个朱队长你也是有眼睛可以看到的,要说他有啥病谁信呀,就连徐老太爷也说美田平时身子好得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朱队长你可是一队之长,大家又都是乡里乡亲的,你看你平时人又好,对我们这些人也是多有照顾,所以我才来找你,还麻烦你给想想办法。” 面对徐行的夸赞,朱良吉心里自然是美滋滋的,脸上露出一阵虚荣的笑,不过朱良吉可是一只老狐狸,没那么容易因为一两句夸赞就忘乎所以,他的心中可是有一把铁算盘,无利可图的事,朱良吉可不会给自己添麻烦,只不过徐家在陈家沟也算是大户,所以朱良吉自然也不会把事情做得太过,所以只言道:“这…徐老太爷都看过了,他都没办法,我有什么办法?而且美田身强力壮,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应该休息两天就差不多了,至于工分嘛,我叮嘱一下,不给他记过,工分照样给算。” 徐行自然不会愿意轻易罢休,虽然心中颇有言辞,不过脸上却是挤出一抹感激的笑容,言道:“那我先替美田谢谢朱队长,不过这美田的确病的不轻,徐老太爷说如果不想办法,恐怕美田就…就…” 面对徐行的一再请求,朱良吉虽然心中不悦,可是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他这个队长有些事还是要去做,有些人还是要拉拢,有些人不能得罪,所以沉思片刻,朱良吉还是决定走走过场,先去白美田家看看情况在说。 朱良吉装出一副关心的模样,故作怀疑的问道:“美田他真的病得这么重?” 徐行好说歹说总算是说动了朱良吉,心中升起的那一丝希望,露出一阵喜悦的笑容,肯定道:“真的,不信你随我去看看。” 第三十章 晴天霹雳(12) 在徐行的再三说服之下,朱良吉掂量思索了一番,随后对徐行说道:“那这样,你稍等一会,等我把村上的事情忙完之后,我先随你去看看。” 虽然心中焦急,但是徐行清楚,能说动朱良吉已是不易,催促没有任何作用,所以只能点头应道:“行!” 朱良吉身为队长的确有些杂事要做,徐行在村公社等待朱良吉,却不知已是白美田生死之时。 徐书云刚把四个孩子照顾起床,便发现白美田的异常。 白美田静静的躺在床上,胸口剧烈的起伏,呼吸也变得很是急促,徐书云顿时慌乱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眼泪如雨一般落下,来到白美田身边,冲着白美田喊道:“美田…美田…” 四个孩子看见徐书云哭泣的叫喊,也跟着哭了起来,在床边摇晃着白美田,不停的呼唤。 “爹…娘…” 听到徐书云的叫喊声,院子里的黄友全和徐三江连忙跑了进来,瞧见眼前的情况,深深皱起了眉头,两步来到白美田身旁,呼喊到:“美田醒醒,醒醒!” 现实是残酷的,任由几人呼唤,白美田就如同没听见一般,没有任何回答,也没有睁开眼睛,一阵急促的呼吸之后,白美田的呼吸开始变得缓慢,起伏的胸口也渐渐弱了下来,眉心的皱开始散开,呼吸慢慢的微弱。 徐书云等待的奇迹终究还是没有出现,白美田没来得及留下任何话语,也没有来得及最后在看一眼他生命中所有的牵挂,便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结束他苦命的一生。 白美田在缓慢的呼吸之后,终于慢慢开始睁开眼睛,不过瞳孔却开始涣散。 虽然所有人都不愿意面对这一切,可是却只能接受这一切。 徐书云心中那一丝希望之火,在此刻彻底的泯灭,绝望的泪水迷了眼睛,崩溃的情绪,在此刻只化作了撕心裂肺的痛哭。 白美田终究还是带着他的牵挂离开了。 在徐行的带领下,朱良吉与徐行一同有说有笑的向着出了屋子,跟随徐行一路有说有笑的向着白美田家走去。 徐行刚应酬朱良吉谈笑了两句,似乎听到了什么,抬头向着屋子望去,一种莫名悲凉涌上心头,徐行顿时皱起了眉头。 越来越近,屋子里传来的哭声越来越清晰,徐行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顾不得身旁的朱良吉,迈开步子向着屋子跑去。 徐行冲进屋子,瞧见屋子里那哭成一片的景象,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白美田,看着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徐淑云,忍不住红了眼眶,却只能深深叹息! 朱良吉自然也听见了屋子里的哭声,起初并未觉得有什么,只以为是一家人要演戏给自己看,所以也跟了过来,进屋一看,顿时一愣神,呆在了原地,着实没有想到白美田真的就这么去了,惊讶的问道:“美田…他…他?死了?不是…不是说病重吗?” 屋子里乱做一团,自然没有人搭理朱良吉。 好在黄友全、徐三江、徐行三人都在,所以该做的事倒也能做。 许久之后,徐书云虽然没有撕心裂肺的痛哭,但却没有停下悲伤的眼泪,黄友全和徐三江为白美田洗浴换衣,做最后的送别准备。 朱良吉虽然惊讶,但自己前来只是想要看看白美田的情况,如今白美田死了,朱良吉更是不想触霉头,随即有些尴尬的向着徐行辞别道:“徐行老弟…这…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早知道我们就早点过来,如今美田人已经没了,我也没办法了,村上还有很多事等我去安排,我就先走了,要是有什么需要,老弟告诉我就是。” 徐行当然知道朱良吉的想法,也知道留不住朱良吉,而且留下朱良吉也没有什么用,不过眼下白美田去世,这穷困潦倒的一家子,温饱尚且有些困难,如何送葬? 好歹白美田也算是因公去世,所以徐行也要为白美田争取白美田应有的待遇。 “这…老哥说得是这么个理!不过…”徐行故作深沉的将朱良吉拉出了屋子,并且引路出了院子,一边走一边说道:“老哥,美田替村头挑粮,按照惯例也算是因公去世,以老哥你的为人,定然会将美田厚葬,让大家好好送一送美田最后一程。” 朱良吉倒也听出了徐行的几分意思,不过却不愿意轻易答应,微微皱起了眉头,言道:“徐老弟说的是!不过…!” 徐行当然知道朱良吉没那么容易答应,故意只说了半截话,探一下朱良吉的口风,随即大断了朱良吉的话,言道:“虽然这些都是老哥你一句话的事,可是…老哥你也看到了,美田家里本身就穷,不容易,走得风光也就那么大回事,所以我建议,就让大家好好送美田一程,把那不该用的,节约一些起来,给这剩下的孤儿寡母,想来也会是美田的意见,老哥你说是不?” 朱良吉当然不想管这事,却又不得不管,如徐行所说这般,确实要省事许多,所以听见徐行的话,朱良吉心中顿时送了一口气,眉间的皱也随之松开,露出半分满意的笑容,故作悲伤的叹息道:“老弟说得在理呀,这样吧,灵泉寺有一口上等的棺材,我去给他们说说,就让给美田用好了,至于安葬之事,如你所说,我们该节约的节约。” 这本身就是徐行想要的结果,所以听见朱良吉陨落,徐行脸上也露出几分应酬的笑容,言道:“我们都听老哥的,老哥你说咋办,我们就咋办。” 朱良吉承诺道:“那就这么办!” 徐行夸赞道:“要不说十里八乡都敬老哥你的为人,那确实好得没话说。” 朱良吉点笑说道:“那我就先去安排!” “好勒,老哥你慢走!”徐行冲着朱良吉笑应了一句,目送朱良吉离开。 待朱良吉走后,徐行收起了笑容,深皱的眉宇,转身向着屋子望去,忍不住深深叹息,快步向着屋子走回去。 第三十一章 晴天霹雳(13) 今天就要送白美田最后一程,清晨的亮光,缓缓替换了黑夜,可是却没有了往日那般烈阳高照,灰蒙蒙的云朵,将天空压得很低,仿佛随时都会塌下来一般,那零星细雨也仿佛是在为白美田哭泣。 院里院外满是乡亲们,一群人哭成一片,在乡亲们嘈杂的谈话之中,也能清晰的听到那撕心裂肺的哭声,白清莲和大姐谢白式也已经回来了,该来送白美田一程的人也都来了。 四个孩子披麻戴孝,守在徐淑云身旁,跟随着徐淑云哭泣,相互慰藉。 此刻的白树清望着那一口漆黑的棺材,终于明白了什么,他知道白美田死了,白美田如大哥一样,将永远离开他了,在也不会回来了,他没有爹了。 那一幕深深的刺痛着白树清的心,白树清总觉得心中好像少了些什么,似乎这一刻白树清开始明白了人都会去留,他想挽留白美田,他想一直守在白美田身边,他想一直一直陪伴着白美田,可是他做不到,他只能在徐淑云身边,静静的看着这一切,静静的回忆,静静的等待,静静的看着,静静的落泪。 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中,抬棺匠抬起了白美田的棺材,开始送白美田最后一程,众人跟在后边。 昏暗的天空,传来些许风声,雨滴也越来越大,打湿了众人的衣服,平日里的那条泥巴大道,也满是泥泞,走起路来很是湿滑。 白美田的墓地选在了山坡上的一处坟地之中,一群人走了许久,终于在大雨中到了白美田的墓地,将白美田安葬。 白树清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心中莫名的难受,望着那一堆新鲜的土堆,还是忍不住抽泣出声,从今以后他的父亲长眠于此,他不会在看到父亲的脸庞,不会在牵到父亲那宽厚的手掌,更不会听到父亲那宠爱自己的声音。从今以后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他最依赖的人,也少了一个陪伴他的人,更少了一个他这一生最害怕失去的人。从今以后父亲与自己阴阳相隔。 白美田一生辛苦,虽然并没有做什么伟大的事,但依旧在这个世上走了一遭,尝尽了辛酸苦辣滋味。 人一生也许浑浑噩噩,也许清楚明白,也许享尽荣华,也许坎坷辛苦,但无论如何,终究还是化为尘土,带着自己的一切离开,只留下自己曾经在这个世界的痕迹,将自己留在他人的记忆之中。 如果说死亡是一种归宿,是每个人在这个世界最后的归宿,那每个人都逃不掉,无论是什么人,无论经历了一些什么,离开只是早晚而已,但活着的人,会一直记得,会一直念着,会一直守着,或许这就是继承吧! 白美田离开了,永远的离开了,只留下了那一堆新土,只留下了在白树清等人脑海中的回忆,同时也留下了那一家子孤儿寡母。 无论多么悲伤,无论多么难受,无论多么的崩溃,不能接受,现实和时间总会将人推向前方。 当安葬好白美田之后,众人也开始缓缓离去,徐书云牵着四个孩子,泪痕早已经黑了两侧脸颊,望着那一堆新土,久久不愿意离去,在众人的劝说之下,这才带着四个孩子缓缓离开。 六岁的白树清,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的衣裳,那稚嫩的小脸蛋上,虽然没有在哭泣,却写满了无尽的悲伤。 白树清与徐书云一同牵着白琼英,走出了那一片坟地,向着山下缓缓离去,白树清忍不住的回头,望着那一堆新土,心中一阵莫名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深深的刺痛着白树清的胸口,只是白树清还太小,不明白那是什么,只知道自己不喜欢这种感觉,自己很想要做什么改变这一切,可是奈何自己太小,什么都做不了,但是那种莫名的感觉让白树清,永远铭记。 贫穷的年代,谁又帮得了谁?你有你的家,我有我的家,你有你的孩子,我有我的孩子,你的家里困苦,我的家里又能好到那里去,都是泥菩萨。 白美田入土为安之后,所有人也都相继的离开了,唯有徐母留下来陪伴徐淑云。 夜静悄悄的,徐书云呆若木鸡的坐在院里的台阶上,望着满天繁星,想着曾经的美好,想着曾经那一份份甜蜜的回忆,想着曾经那一家人静静望夜空的日子,徐书云静静的哭泣,豆大的泪珠犹如决堤的黄河一般,滑落脸颊,心中的悲伤唯有自己知道。 徐母哄睡四个孩子之后,也步履蹒跚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哀叹一声,在徐书云身旁坐下。 徐书云瞧见母亲出来,连忙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徐母常年辛勤劳作,虽然还未至花甲之年,但风霜所至已是满面沧桑,花白了头发,深吸一口气,那一双凹陷的双眼,露出浓浓的同情与悲伤,轻轻伸手将徐书云搂入怀中,轻声说道:“书云啊,我可怜的孩子!” 徐书云随着徐母的力道,轻轻的倒入了徐母的怀中,那种依靠,让徐书云心中的悲伤再次释放,埋头痛苦。 徐母听见徐书云的哭声,鼻子一酸,眼中原本忍住的泪水,也忍不住的落下,轻轻的随着徐书云抽泣,那粗糙的手抚摸徐书云的头发,心疼着徐书云。 在母亲的安慰之下,徐书云心中的悲痛得到释放,许久之后,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见徐书云的情绪渐渐稳定,徐母安慰道:“书云啊,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哭过之后,总还得过,美田不在了,你这肩上的担子也就重了!” 徐书云哪有想那么多,只缓缓从徐母怀中坐起身子,用衣袖擦了擦泪水,抽泣两声,哽咽的点头:“嗯!” 徐母知道徐书云的性格,什么事都自己扛,忍不住心疼的叹息道:“哎…傻孩子!” 徐书云知道徐母在担心什么,想着四个孩子,眼神之中闪烁出光芒,那是母亲对孩子的保护,那伟大的坚强,能为四个孩子撑起那一片天,随即对徐母说道:“娘放心,我一定会把他们好好带大!” 第三十二章 晴天霹雳(14) 徐母心疼的望着徐书云,只欣慰的笑了笑:“傻孩子!” 徐书云没有在说什么,徐母也没有在多说什么,只是陪着徐书云,坐在屋檐前,夜静悄悄的,时间不会停止,只会继续向前,人也一样,无论你接受与不接受,愿不愿意,总会推动着每个人向前走去。 徐母陪伴安慰了两天徐书云,也离开了。 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只是这个家失去了白美田,失去的不止是顶梁柱,更是所有人的幸福,没有了白美田,徐书云的脸上也没有了笑容,这个家也仿佛突然空了许多,变得冷冷清清,连四个孩子,也变得寡言少语,一下子这个曾经温馨热闹的屋子,冷到了冰点。 逝者已逝,悲伤固然,但活着的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人生总会经历许多,总得往前看。 白美田离开之后,这个家的重担也就落到了徐书云的肩上,心中虽然悲伤,可是望着眼前的四个孩子,徐书云没有选择,他必须扛起这个家的重担。 庆幸的是白美田因公去世之后,在党的关怀之下,徐书云分得了几分地和两间屋子,不过这并不代表徐书云就能好过,毕竟当初白美田和徐书云两个人的工分才能勉强养活这一家子,如今只剩下徐书云一个人,这分来的几分地又能如何? 徐书云一个人的工分,根本就不可能够养活这一家子,为了让四个孩子不会被饿死,徐书云每天早出晚归,辛勤的工作在第一线上,在申请之下,更是多接下了几分劳作,比以前更加努力,更加拼命,以前总是太阳落山就回家做饭,现在总是忙到月亮出来,方才回家。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因为徐书云每天忙于劳作,所以家里的事更多的也开始落在了白琼芳的身上,白琼芳也开始担起了自己这个年纪不应该担起的重担,就连五岁不到的白树清也开始学习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 虽然日子苦了一些,可是在徐书云的努力之下,一家人到也还能保证温饱,只要能看着四个孩子健康长大,徐书云心中就觉得值得,这便是母爱的伟大吧,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转眼间一年多又过去了,随着时间的推移,白琼芳和白树清已经开始更多的替徐书云分担家务,白琼芳不仅开始洗衣做饭,地理的一些活,也可以帮助徐书云劳作。 幼年的白树清,身子也比以前壮实了一些,不过仅仅是相对而言,那一身破旧的衣服下面,依旧骨瘦如柴。 白树清也差不多快六岁了,除去帮忙带白琼英和白珍珍,还可以帮忙洗衣做饭洗碗,一些简单的杂活也都可以做,比如割草喂猪,比如拾柴砍柴,比如地里整理农作物等等。 一家人虽然过得清贫,但是也还算过得去。 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下来,乡村的夜色,在月光下,格外的朦胧,淡淡烟雾从厨房的屋顶缓缓升起。 此时已经秋冬季节,天气夜晚开始变得冻手冻脚,白树清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的衣服,看上去并不厚实,比较单薄,满脸泥土,就像个小乞丐一样,在灶台下烧火,双手在炉灶前不停的烤火取暖。 白琼芳穿着和白树清差不多的衣服,在做饭切菜。 虽然日子过得很辛苦,但家永远是一个人避风的港湾,也是快乐幸福的源泉。 白树清如当初白美田教的一样,在灶台下的炉池中,烤着一根不大不小的红薯,白琼英和白珍珍二人,则穿得厚实一点,蹲在白树清身旁,一边烤火,一边盯着那烤红薯的炉池,激动的等待着红薯出炉。 四人在厨房里有说有笑,依靠着白树清的白珍珍,不知什么原因,眼前一黑,突然一头倒在了炉池旁边。 白树清连忙一把抓住白珍珍的胳膊,将白珍珍从炉池中啦起来,着急的喊道:“珍珍…珍珍…你怎么了?” 白珍珍被白树清啦出炉池之后,迷离的目光,清醒过来,因为受到了惊吓,白珍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白树清那细瘦的胳膊,连忙将白珍珍抱在怀中,安慰道:“珍珍不要怕,哥哥在这。” 白珍珍哭泣了两声,在白树清怀中,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又抽泣两声之后,这才从白树清的怀中慢慢坐起来。 白树清瞧见白珍珍无碍,那张幼稚的脸庞,露出了哥哥的笑容,关心的问道:“珍珍,你没事吧?” “嗯。”白珍珍轻声应了一句,点点头,随后冲着白树清傻傻的咧嘴一笑。 夜色渐深,月明星稀,寒夜里,四个孩子已经不在院子里等待,而是关上门,坐在那间狭窄的客厅里,相互之间呵手取暖,静静的等待着徐书云归来。 一个人影出现在那条大道上,渐渐归来,爬在桌上的白树清,听到了院外的脚步声,“噌”的一声,从凳子上蹦了下来,高声的说道:“是娘回来了!” 其他三人当然也听到了,与白树清一样,一同向着门口跑去,打开那一扇,有许多裂缝的木门。 徐书云一身破烂补丁衣服,寒风中看上去很是单薄,那一张年轻脸庞,看上去也很是疲倦,憔悴的模样,与当初的徐书云,仿佛沧桑了许多。 瞧见房门打开,透过屋子的灯火,看着开门的四个孩子,徐书云的疲惫尽去,露出了一份慈母的笑容,向着四个孩子走去。 四个孩子围在徐淑云身边,牵着徐书云进了屋子。 徐书云回来了,也就到了开饭时间,白树清和白琼芳帮徐书云端碗盛饭,很快一家人终于开始享用那美味的晚餐。 说是美味,其实每个人的碗里就是一些红薯粥,至于菜也就只有一盘白水菜而已,虽然生活这般辛苦,可是一家人脸上还是充满了幸福的笑容。 七嘴八舌的饭桌上,白琼芳一边吃饭,一边对徐书云说道:“娘,珍珍今天又晕倒了四次。” 第三十三章 独木难支(1) 没错白珍珍已经不是第一次晕倒了,起初大家都没有太在意,可是近日来,白珍珍晕倒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今天晚上厨房晕倒,已经是今天的第四次了。 徐书云也已经找过徐老太爷帮忙,徐老太爷说有可能是营养不良所引起的病症,得找一个大地方检查才行,可是那穷困潦倒的一家子,吃饭都成问题,又如何能看病?所以徐淑云也只能听徐老太爷的话,多留心观察,适当给孩子吃一些有营养的东西。 听见白琼芳的话,徐书云顿时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眉眼之间,露出一阵担忧与心疼,望着白珍珍,问道:“珍珍乖,明天我带珍珍去找徐老太爷好不好!” “嗯”白珍珍应了一声,乖巧的点头。 四个孩子心中的最爱自然是徐书云,所以只要在徐淑云身边,他们就会是那一张天真无邪的笑脸,因为他们无忧无虑,徐书云就是他们的所有,只要徐书云在,他们就是幸福的,所以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高兴得不得了。而徐书云的世界同样是四个孩子,可是肩上的压力,让徐书云身心俱疲,虽然望着孩子们的笑脸是徐书云最幸福的事,可是想到自己的责任,想到白珍珍的身体,徐书云脸上挤出的笑容,看上去也是那般的辛酸。 饭后,白琼芳和白树清帮徐书云洗碗,徐书云又替四个孩子缝缝补补,把一些细软的枯草和粗布,缝到孩子们的衣服里,虽然不如棉花暖和,可是也比衣服太过单薄要强上许多。 天色微亮,徐书云叫醒了四个孩子,替白珍珍穿上了衣服,随后抱着白珍珍向着徐老太爷家走去。 寒风飕飕,徐书云穿着单薄,迈着疾步行走,想要快去快回,那一团团白气,从口中不停的呼出,寒风拂过脸颊,犹如刀刮在脸上一般。 白珍珍在徐书云怀中,小脸被冻得通红,身子蜷缩在一起。 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了徐老太爷家,徐书云已是满头大汗,可不巧的是徐老太爷家里没有人,所以徐书云只好在徐老太爷家门口等待。 虽然心中焦急,可是白珍珍的情况,徐书云甚是担心,所以只能在那凛冽的寒风中,静静的等待,与白珍珍玩耍,逗乐白珍珍。 耽误上工,是会按照旷工处理的,会扣除一定的工分,而徐书云一个人的工分,对于这个家庭而言,本身就显得困难,倘若在被扣上一些,那一家人还吃不吃饭? 等了许久,已然没有见到徐老太爷的踪迹,焦急的徐淑云只好带着白珍珍,找到乡民询问,这一问才知道,原来徐老太爷这两日都不在,好像是家里出了点什么事情,可能要过几天才会回来。 无奈之下,徐书云只好火急火燎的带着白珍珍回家了,随后便去上工了。 虽然朱良吉知道徐书云家的情况,可是这一个村是一个大家庭,村上一年的工作量,决定着每个人所能获得的粮食,涉及每个人的利益,所以徐书云迟到这么晚上工,朱良吉自然也要唠叨几句。 徐书云刚到村公社,便被端着茶杯的朱良吉拦住,厌烦的问道:“书云呐,你今个儿怎么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那么多事还等着你做勒。” 徐书云皱眉低头,连忙认错道:“队长,家里娃病了,我给带去找了一下徐老太爷,队长放心,这活我马上就干,晚上多加会班,绝不给大伙拖后腿。” 朱良吉本就是耍耍威风,见徐书云这般,也不好在说什么,只不耐烦的挥手道:“去吧去吧,赶紧的,你说的啊,晚上多加会班。” “好,好…朱队长放心。”徐书云承诺了一句,赶紧去劳作去了。 徐书云只是一个人,肩上的重担和压力,已经是让徐书云不堪重负,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白珍珍错过了这一次的徐老太爷,也错过了最后活命的机会。 原本打算过几日在去找徐老太爷,可是没想到,噩耗还是先到来了。 这一天,天空万里无云,白琼英和白珍珍二人,蹲在在院子里玩。 白琼英用木头摆放了七个小泥人,放在屋檐下的台阶上,排成一排,盯着眼前摆放整齐的七个木人,白琼英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白珍珍也蹲在白琼英身边,双手捧着那一张瘦弱惨白的小脸,口中不停的呼出白雾,高兴的念叨:“这个是爹爹,这个是娘,这个…” 话音未落,白珍珍眼前一抹黑,倒了下去。 白琼英瞧见白珍珍又晕倒,连忙搀扶白珍珍,担心的喊道:“珍珍…珍珍!” 这一次,白珍珍没有在像以前一样睁开眼睛,任凭白琼英如何呼喊,白珍珍也没有任何反应。 白琼英一连喊了十多下,不停的摇晃白珍珍,可是白珍珍却没有任何回答,心里的慌张和不知所措,让白琼英顿时哭了起来,不知应该怎么办,四处观望了一眼,白琼英慌乱了,放下白珍珍,便跑出了院子。 此时白树清穿着一身破烂的补丁衣服,一个人在菜地里,跌跌撞撞的提着一个小木桶,从很远的水渠里不停的提水,灌溉菜地的菜。 白树清那瘦干的身子,虽然有一米左右,可是看上去骨瘦如柴、弱不禁风,那一张稚嫩的脸蛋,看上去更是瘦弱不堪,一双冻得通红的小手,几乎也只剩下了皮包骨,那模样着实让人心疼。 天气虽寒,可是白树清那一张小脸上却是满头大汗,双唇紧闭咬着牙,双手拎着一个尺高的小木桶,装着小半桶从小水渠提来的水,摇摇晃晃的走在田野间,向着自家菜地艰难的走去,走出十多步,就要小歇一会。 白琼英飞快的奔跑,泪花随着奔跑划过脸颊,来到了菜地附近,慌张的冲着白树清大声喊道:“大姐你快回去看看吧,珍珍她…她又晕了!我喊她好一会,她都没反应!” 第三十四章 独木难支(2) 白树清听到声音,抬头一看,瞧见白琼英一怔,随后反应过来,连忙放下手中木桶,快速的向着白琼英跑去,担心的说道:“走,快回去看看!” 白树清和白琼英一同回到了家中,白珍珍依旧如白琼英离开时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珍珍!”白树清大口喘息,慌张的喊了一声,跑到门前将白珍珍扶起,抱在怀中,又继续喊道:“珍珍…珍珍!” 白珍珍依然没有醒来,白树清摸着白珍珍冰冷的脸蛋和小手,也有些不知所措,只以为白珍珍是太冷了,随即和白琼英一起,将白珍珍抱回了屋子里,放在床上,盖上了被子。 白树清知道事情严重,所以没有耽搁,连忙叮嘱白琼英道:“琼英,你守着珍珍,我去告诉娘。” 白琼英点头应了一声,白树清便快速跑出了屋子。 白树清一路疯跑,几分钟后,来到了村头的广场,东张西望,一眼便看见了正在辛勤劳作的徐书云。 “娘…不好了!珍珍又晕倒了,而且现在还没有醒!你快回去看看吧!”白树清一边冲向徐书云,一边高声向着徐书云喊道。 众人听到声音,皆抬头望了过来。 眨眼间,白树清已经来到了徐书云身边。 徐书云穿着一身灰色粗布衣服,头上戴着一个斗笠,拿着一个簸箕,听到声音,顿时心中一咯噔,瞧见白树清那着急的模样,担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眉头一皱,顾不得许多,甚至来不及何其他人打招呼,放下手中簸箕,取下头上斗笠,迈步就向着家里跑去。 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心中的担心,让徐书云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疯了一般的往家里跑去,甚至顾不得身后的白树清。 白树清虽然跑不过徐书云,但是却并没有被徐书云甩多远,徐书云前脚刚到家,白树清也跟着到家了。 徐书云冲进了屋子,守着白珍珍的白琼英,已经止住了眼泪,一脸担心焦急的模样,瞧见徐书云回来,连忙冲了上来,喊道:“娘!珍珍她…又晕倒了!” 瞧见床上的白珍珍,徐书云大口喘息,口中不停的呼出白雾,咽下一口唾沫,来到床边,轻声的喊道:“珍珍…珍珍!” 徐书云轻轻的摇晃了两下白珍珍,又大声的喊了几声,可是白珍珍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徐书云慌乱之下,唯一想到的人只有徐老太爷,随即叮嘱白树清道:“树清,娘出去一趟,你照顾好珍珍。” 白树清稚嫩的脸庞,深深皱眉,一副严肃担心的模样,点头应了一声。 徐书云火急火燎的冲出了屋子,向着徐老太爷家跑去,却不知道此时的白珍珍已经在生死时刻。 白树清守着白珍珍,不一会之后,上山砍才的白琼芳也回来了,得知母亲去寻找徐老太太爷之后,白琼芳便与白树清一同照顾白珍珍,可是他们并不知道,此时的白珍珍已然被病魔夺取了生命。 瘦弱的白珍珍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她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李子林的一角,小到只有屋前的这片天地,小到只有母亲和哥哥姐姐,她甚至连一顿饱饭都没有吃过,甚至连肉也没有吃过两次便离开了。 人生啊,原本应该体验酸甜苦辣,体验人生百味,快乐的时候快乐,哭泣的时候哭泣,悲伤的时候悲伤,幸福的时候幸福。可是有时候人生也是在骗取眼泪,有人说,生而为人,何尝不是一种天罚?或许在那样的年代,更加的能让人体会。 一个弱小的孩子,她做错了什么?命运为何不能给她眷顾?死神为何如此无情?她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可爱的孩子,甚至还不懂什么叫生,什么叫死,就结束了这一辈子。生命啊,你应该是这个世界最美丽的花朵,可是你为何那么的脆弱,到底要如何珍惜你?人生无常,快乐喜悲,无力天道,惟愿苦难远离每一个生命。 火急火燎的徐书云终于回来了,着急、恭敬的冲着身后的徐老太爷说道:“徐老太爷,你快帮我悄悄!” 一切都已经太晚了,此时的白珍珍,已经去了。 年迈的徐老太爷,放下手中药箱,来到床边,掰开白珍珍的眼睛,顿时皱起了眉头,凹陷的眼睛红了眼眶,深长的叹息,随即站起身来。 徐书云瞧见徐老太爷的模样,眉心的皱更深了,着急的问道:“徐老太爷,我娃她咋样?” 徐老太爷抬头望着徐书云,再次叹息,微微抽搐的脸颊,悲伤的说道:“哎,书云啊!娃娃她已经去了!” 听见徐老太爷的话,徐书云一怔,脑海中霎时一片空白,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心中的城墙瞬间崩塌,倔强的泪水,瞬间迷了眼睛,顺着脸颊落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徐书云一个人抗下这个家庭的重担,无论自己有多辛苦,无论生活有多艰难,孩子是她的全部,她唯一的愿望只是看着四个孩子健康长大,此时白珍珍的离去,让徐书云被现实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徐书云那般愧疚,那般绝望,生活在此刻仿佛只剩下了无助与悲伤。 徐老太爷瞧见徐书云如此悲伤,安慰道:“哎,书云啊,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了,生活还得过下去。” 徐书云呆滞的目光,如同丢失了魂魄一般,只呆坐在原地。 白琼芳虽然不太能听懂徐老太爷的话,但也知道了什么,望着躺在床上的白珍珍,露出了一副悲伤的神情,心中的悲伤,让她蹲在徐书云身旁,依偎着徐书云,轻声哭泣。 白琼英虽然还不怎么明白,但是无助的模样,也跟着白琼芳,依偎徐书云。 白树清感觉到了什么,盯着床上的白珍珍,他知道自己又要失去这个妹妹了,就像失去大哥,失去父亲一样,心中有什么东西再次被触动,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多悲伤的事,他想要留着这一切,想要改变这一切。 第三十五章 独木难支(3) 白珍珍就这么去了,一个连温饱都不能的家庭,也就没有什么葬礼可言,在邻居的帮助之下,白珍珍葬在了白美田不远处。 就这样一家五口变成了一家四口,在徐书云心中,白珍珍的死,都是因为自己的无能,如果自己在努力一些,兴许白珍珍就不会是如此结局。 徐书云悲伤不已,心中的信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可是她没有选择,家庭的责任,社会的责任推动着她只能向前,白珍珍入土为安之后,徐书云第二天就回到了工作岗位,她甚至没有来得及悲伤,因为她不想在看到历史重演,她只想看到自己的孩子健康的长大。 这个家仿佛又冷清了许多,徐书云也仿佛又苍老了许多,脸上的愁容,也彻底代替了笑容,每日更加辛勤的劳作。 寒霜铺满菜地,凛冽的晨风拂过脸颊,冷得人手脸生疼,年关将近,工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很公平,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却又很不公平。 有些人正常劳作一年,除去每月分得的粮食、猪肉等,还可以攒下一些几十块钱,这种家庭被称为进钱户。而有些人辛苦劳作一年,能勉强混得一家温饱。最凄惨的当然就是补钱户,他们因为各种原因,工分不足,则需要花钱买粮。 徐书云虽然平日里辛勤劳作,但本身就是女子,工分要低一些,而一家人的开销也全都落在了徐书云一个人的头上,所以如何能称为进钱户,只要能管得住一家温饱,不贴钱,已经是那年收尘不错,烧高香了,这也是为何徐书云没有办法给白珍珍买药,也不敢耽误劳作的根本原因。 眼瞅着就要过年了,有些人家张灯结彩、欢声笑语、添人添福、喜上眉梢,有些人家冷冷清清、苦不堪言。就像徐书云一家子,辛苦一年下来,别说攒钱,就连几个孩子的温饱都有问题,所以过年与他们无关! 徐书云在那一块田间菜地挑水浇菜,白树清在一旁带着白琼英。 陈家修几兄弟,穿着一身灰色的新衣服,手中还拿着一个风车,在田间追逐,向着前方跑去,陈昌荣与其妻子则跟在后面不远处。 陈家修与白树清虽然一直有所竞争,但关系其实一直都很好,陈家修远远的瞧见地里的白树清,高兴的冲着白树清挥手喊道:“喂,树清,我爹要带我们去城里下馆子,你去不去?” 瞧见别人换上新衣服,开开心心的围绕父母身旁,哪个孩子又不羡慕? 白树清听到声音,抬头望去,心中又何尝不渴望,更是忍不住的想起了父亲,心中一阵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 眼神中的落寞,让白树清稚嫩的模样,看上去充满了羡慕,心中一阵酸涩,就像有一把刀在白树清心中翻搅,那种滋味,让白树清好无力。 白树清虽然心中渴望,但是他很清楚,他不能给母亲增加负担,他应该懂事一点,所以只是朝着陈家修大声应道:“我不去了,你去吧!” 陈家修高兴的说道:“那好吧!等我回来的时候,在来找你玩。” “好!”白树清高兴的回应了一句,当咽下那口唾沫的时候,一阵酸涩的哽咽。 白美田走后,陈昌荣对徐书云家也还比较照顾,随着陈家修的呼喊,也向着白树清看来,冲着白树清淡淡一笑,问道:“树清,琼英,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望着陈昌荣,白树清多么想点头应下,可是他知道,他不能,所以只摇头,犹豫的声音,失落的应道:“不了!谢谢陈叔叔!” 陈昌荣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远远的冲着白树清一笑,向着前方的陈家修缓缓走去。 白树清望着陈昌荣一家子,心中羡慕不已,为了让自己不去羡慕,不去想,白树清只好埋头拔弄身旁的枯草,可是脑海中却全是陈家修的新衣服,还有城里下馆子的画面。 白树清沉浸在那幻想之中时,母亲低头快步挑水而回,在白树清二人近前时,白琼英渴望的冲着徐书云说了一句:“娘,陈叔叔他们让我和哥哥去下馆子!” 徐书云一听,鼻子一酸,红了眼眶,心中百般滋味,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与愧疚感,让徐书云顿时泄了气,放下了肩上的担子,不知是太累了,还是一种愧疚,深深的叹息一声,咽下一口唾沫,这才冲着白树清苦涩的微笑道:“那你们怎么不去?” 白树清听见白琼英的话,连忙扔掉了手中的枯草,啦住了白琼英,回答道:“我不想去!” 年幼的白琼英自然什么都不明白,只低头低声念叨:“可是…我想去!” 徐书云望着白树清和白琼英,一抹晶莹顿时忍不住滑落脸颊,徐书云连忙把头转过去,用衣袖将眼泪擦掉,不让两个孩子看见,深吸一口气,咽下心中所有苦处,稳定了情绪,回头露出一张笑脸,只哽咽的应道:“以后,娘一定带你去!” 正当此时,白清莲怀中抱着一些黑色衣物,脸上带着笑容,走跑在大路上,高兴的冲着三人喊道:“书云,树清,琼英!” 听到声音,三人一同向着白清莲望去。 白清莲看见三人,更是加快了步伐,向着几人跑来。 自从白美田走了之后,白清莲也是经常过来相助徐书云,并且送一些东西,对一家子也是相当的不错。 因为白清莲对三个孩子很好,所以孩子们也是特别喜欢他们的三姑,若是在平时,白树清和白琼英一定已经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可是今日,两人却并未有动静。 徐书云瞧见白清莲,更是又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咽下心中的苦处,挤出一抹笑脸。 转眼间,白清莲已经来到了三人附近,徐书云喊道:“三姐!你咋来了?” 白树清和白琼英也乖巧的喊道:“三姑!” 白清莲冲着三人一笑,轻轻的抚摸白树清和白琼英,高兴道:“三姑给你们送点东西。” 第三十六章 独木难支(4) 说话间,白清莲将怀中的衣服翻了两下,拿出两件粗糙的土黑布衣服,放在白树清身上比了比,将衣角拉直,问道:“树清喜不喜欢?” 白树清看着眼前的新衣服,说不出的激动,心中的悲伤和渴望,顿时消散无踪,双手在双肩接过新衣服,那一张稚嫩的脸上,露出了孩子那兴奋的笑容,满足的目光,停留在衣服上,点头道:“嗯,喜欢!” 白清莲看见白树清那般高兴的模样,那一弯嘴角的笑容,又啦长了许多,宠爱的抚摸两下白树清的头,随后对白琼英说道:“琼英快过来。” 白琼英看着白树清的新衣服,听见白清莲的话,“噌”的一下,窜了上来,乖巧的喊道:“三姑!” 白清莲同样将白琼英的新衣服,放在白琼英的身前比量了一下,问道:“琼英喜不喜欢?” 白琼英同样高兴的接过新衣服,说话还有些不清楚,稚嫩的声音应道:“喜欢!” 自从白美田走后,徐书云一个人撑着这个家,那点微薄的工分甚至不够一家人的温饱,又哪能给孩子们添新衣服,一晃一年多过去了,白树清和白琼英拿着自己的新衣服,心中别提有多高兴,而这一套新衣服,也确实让白树清记了一辈子。 白树清和白琼英激动不已,不停的给对方炫耀着自己的新衣服,那高兴的模样,让他们忘记了一切。 徐书云瞧见白树清和白琼英如此高兴的模样,脸上的愁容散开,心中的神伤也渐渐退去,眼眶中的晶莹也在那一抹笑容之中消散。 那样的年代,大家都不容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个家,就算能好一点,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这几件新衣服,也已经算得上是大手笔了。 摸了两把眼角,徐书云有些不好意思的冲着白清莲说道:“三姐…你这…你这让我怎么好意思!” 白清莲走了过来,将怀中的一件新衣服拿起,递给徐书云,笑道:“嗨,说撒呢,有撒不好意思的,我看你身材和我差不多,所以就按照我的尺寸给你也做了一件,你回去试试。” 白清莲看着白清莲递来的衣服,心中感动不已,心中的苦涩,在感动中被那一份温暖抚平,刚抹去了晶莹,此时又不知不觉的涌上眼眶,欣喜的擦着眼角,笑道:“这…这…三姐,你这太浪费了。” 白清莲见徐书云,塞到了徐书云的手中,笑道:“什么这啊那的,让那试试你就试试!” 徐书云虽然很喜欢,可是又怎么舍得伸手,毕竟这份情谊太过贵重,所以连忙推还给白清莲道:“三姐…这…不行…这个你还是拿回去吧,你说你们一家一年下来也不容易,这…这太…不行不行!” 白清莲见徐书云推迟,一把将衣服按在了徐书云的手里,强硬的笑道:“什么不行,我是你是三姐,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要是不合身就自己改改!” 徐书云又推脱了两下,犟不过白清莲,盯着怀中的新衣服,心中激动又感激,愧疚又欣喜,笑道:“这…这…那就谢谢三姐了。”、 听见徐书云愿意收下,白清莲脸上的强硬退去,又露出了那一张欣慰的笑脸,言道:“说撒呢,琼芳的也给你带回去,我就先回去了。” 徐书云抱着两件新衣服,挽留道:“三姐来都来了,回去坐一会吧。” 白清莲微笑拒绝道:“我还有点事,这次就不去了。” 徐书云也没有太过挽留,只能笑道:“那…好吧,就谢谢三姐了,还麻烦你跑一趟。” “说撒呢,那我就先走了哟。”白清莲对徐书云辞别了一句,随后又对着菜地里的白树清和白琼英说道:“树清,琼英,三姑回去了哟。” 白树清和白琼英抱着自己的新衣服,听见白清莲的声音,停下了追逐,高兴的对白清莲挥手告别道:“谢谢三姑,三姑再见!” 人生难得,便是雪中送炭,白清莲送来的衣服,确实温暖了这一家子,在这个寒冬,不论是心里,还是身体。 春节是我们中国最重要的节日,辛苦一年,就图个团团圆圆,各处欢歌笑语,张灯结彩,人们喜笑颜开。 除夕的早晨,寒霜冻冷了屋角,田里的浅水冻起了一层薄冰,天色未开,炊烟已经冉冉升起,围绕着那一座座草屋,飘荡在山村之间。 那三间土墙草屋中,也亮起了油灯。 天色渐渐亮开,兴奋的白琼芳、白树清、白琼英三个小鬼,也已经起了床,穿上了那土黑色的新衣服,高兴的打开了房门。 呵气成雾,寒霜冻人,随着清晨的醒来,喧闹的声音,已经开始在山村的各处响起。 穿上新衣服的三个小鬼,高兴的冲出了屋子,释放着他们心中的喜悦,此刻他们放下平日里的一切,心中唯有春节二字,终于无忧无虑的像个孩子。 孩子们在田间嬉闹,大人们在家里准备午饭,徐书云一家虽然贫困,但是过年还是让徐书云脸上挂满了笑容,穿上白清莲送来的衣服,徐书云似乎也精神了许多。 打扫了一番院子,整理了一番屋子,看了一眼田间嬉闹的三个小鬼,徐书云转身进了厨房。 猪肉是奢侈的,徐书云一家子,虽然没有大鱼大肉,虽然没有什么余粮,但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徐书云也是打算做一顿好吃的。 在厨房里的徐书云,哼着小曲,开始和面,今天早上她会让三个小鬼,吃上一碗热腾腾的白面。 不一会之后,一碗碗热腾腾的白面,放在了灶台前,飘出那浓浓的香味,让人忍不住舔一舔舌头,徐书云做好白面之后,叫回了在院子附近的三个小鬼。 热腾腾的手工白面,在平日里那也是很久才能吃上一次的,听见呼喊的三个小鬼,克制着激动的心情,奔跑回家,开始高兴的享用着他们的美食,也享受着属于他们的春节。 第三十七章 独木难支(5) 吃过白面的白树清和白琼英,又出去玩了,白琼芳则留下来帮助徐书云忙做午餐。 徐书云一家虽然贫困,但是今天,徐书云还是会想办法给三个小鬼弄上一顿最美味的午餐。今天他们不会在吃红薯,而是有一顿香喷喷的米饭,最重要的是,还会有一年也吃不了两三次的猪肉。 炊烟弥漫着整个村子,儿童的欢歌笑语,回响在山弯,一片安宁祥和的景象,就仿佛一个世外桃源一般。 在徐书云和白琼芳的精心制作下,一份丰盛的午餐呈现在了客厅中的残破木桌上。 五副粗糙的陶瓷碗筷,泛着旧黄,都有一些细小缺口,看上去很破旧,其中四个碗中盛满了白米饭,一副碗筷只是静静的放在那里。 木桌中间,有一盘蒸红薯,有一盘呛白菜,有一盘自制辣椒酱,还有一盘玉米馍,以及一盘肉不多的韭菜,对于徐书云一家来说,如此奢华丰盛的午餐,也只有在过年之时才能享用。 在徐书云的呼唤之下,白树清和白琼英也回来了,一家人围着破木桌坐下。 三个小鬼望着桌上的美食,特别是韭菜里那三指宽的肥腻白肉,心中的欲望忍不住直流口水,刚入座,便已经兴奋的拿起了桌上的筷子,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开动。 徐书云看了一眼那一副空碗,眼神之中略有感伤,浅浅叹息,随后望着三个迫不及待的小鬼,淡淡一笑,宠爱的说道:“快吃吧!” 听到徐书云的命令,三个小鬼不约而同的向着韭菜里的猪肉伸出了筷子,随后夹到碗中,一口咬了下去。 要知道猪肉一年也难得吃上几次,所以一般来说猪肉也不会太过于加工,更多的时候是用水煮熟便吃,那一口下去,满嘴肥腻流油的感觉,几乎是那个年代最能被牢记的享受。 白树清将二指多宽的猪肉放在眼前看了一眼,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随后张开小嘴,一口将那一片猪肉吞没,随后不停的咀嚼,那种期望已久的感觉,让心中的渴望得到满足,那种肥腻流油的满足感,让白树清只想咀嚼,不愿意咽下,那张小嘴,嘴角流出丝丝油脂。 随着猪肉被咀嚼,顺着喉咙划下的那种感觉,简直是人家美味,不过猪肉很贵,自然也不多,几乎三个小鬼一人也就能吃上三片左右。 三个小鬼的注意力,自然都在猪肉上,而徐书云瞧见孩子们的模样,心中慢慢的幸福,自然会把猪肉留给孩子们。 吃过一片猪肉的白树清,瞧见徐书云望着自己,乖巧的夹起一片猪肉,放进了徐书云的碗中,高兴道:“娘,你也吃,可好吃了!” 徐书云又怎会不想吃,可是比起自己吃,她更希望给孩子们,所以看着碗里的猪肉,徐书云夹起,放入了白琼英的碗中,随后又分别给白树清和白琼芳夹了一片,对三人笑道:“你们快吃吧!” 瞧见徐书云把自己碗里的猪肉让给了白琼英,白树清再次夹了一片给徐书云,稚嫩的声音,却充满了对母亲的心疼,说道:“娘,你也吃吧,我够了!” 白琼芳和白琼英也纷纷劝说道:“是呀,娘,你也吃点吧。” 徐书云看着碗里的猪肉,看着懂事的三个孩子,心中乐开了花,笑道:“好…!” 三个小鬼看着徐书云吃下那一片猪肉,这才开始继续吃了起来,那份快乐,是家的温暖。 饭还未动,猪肉便已经没有了,不过这已经让三个小鬼很满足了,午餐过后,白树清和白琼英又出去玩了,白琼芳帮徐书云收拾之后,也跟着出去玩了,就连徐书云,这两天也会闲下来,好好的陪陪孩子们,也好好的休息休息。 愉快的一天很久就过去了,夜已经渐渐深了,要是往日,三个小鬼早已经睡着了,可是今晚他们还很兴奋,叽叽喳喳的谈论着什么,幻想着什么,久久不愿意入睡,因为徐书云承诺,明天带他们去林泉寺逛庙会。 想着明天的庙会,三个小鬼兴奋不已,直到很晚,才在那幻想中渐渐进入了梦乡。 天还未亮开,三个小鬼却已经醒来,并且自己穿上了衣服,借着屋子里油灯的光芒映射,三个小鬼已经跑出了屋子,在门前玩耍,激动的等待出门的那一刻。 徐书云也已经起床,在为三个小鬼做早饭,不一会,四碗热气腾腾的刀削面,被端上了桌子。 在欢乐的笑声中用过早餐,天色也开始渐渐亮起,徐书云收拾过后,领着三个小鬼,向着灵泉寺走去。 在中国的习俗里,新年新气象,大多数人都会去庙里拜拜,祈求新年风调雨顺,万事大吉,所以去灵泉寺的人也不少,陈昌荣一家子,还有李宗熊、李宗成两家人,也在其中,所以一行人顺路,一同向着灵泉寺赶去。 一路上的行人很多,大人们聊大人们的,孩子们一边追逐打闹,一边东瞧西瞅,时而跑在前方,时而身后,一副热闹的景象。 灵泉寺在陈家沟一代很有名气,而且朝拜的人也很多,过年的时候,灵泉寺的庙会更是人山人海。 一片树林之中,一座古老的建筑岿然而立,看上去古朴而庄严,周围四处传来鸟兽的低鸣,一阵喧闹的声音,回响在这一片山林之中,一缕缕白烟,从寺中腾起,缭绕在山间,一种神圣的感觉,让人的心都肃然起敬。 古老沧桑的石墙,将一座寺庙围在其中,走了半个时辰的一群人,缓缓来到了灵泉寺。 来往的人群络绎不绝,十里八乡的都来灵泉寺逛庙会,许多孩子穿着新衣服跟在大人身边,穿梭在人群里看热闹,看稀奇,还有些孩子,穿着破烂干净的衣衫,高兴的围在父母身边,当然也还有一身邋遢,没人管的孩子。 白树清三个小鬼也收起了他们的脚步,不在四处乱跑,而是围绕在徐书云的身边。 第三十八章 独木难支(6) 庙会早已经开始,白树清牵着徐书云的手,走在徐书云的左侧,走进了寺庙。 寺庙里挂满了红灯笼,热闹喧天,比起寺庙外的络绎不绝,更是肩并着肩,可谓是举步艰难。 万人空巷的热闹挡在眼前,喧天的铜锣声回响在耳边,不少孩子骑上了父母的脖子,轮换着看庙会中的表演。 表演的人穿着花花绿绿的衣衫,在进行着庙会的祭祀活动,虽然孩子们并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但是就那份热闹劲,就足以让他们兴奋不已了。 看着踩高跷的人,孩子们总是那么稀奇,为什么这些人长这么高。 看着人群中花花绿绿,穿着戏服一般的人,孩子们总是那么高兴的大笑。 看着人群中正在祭祀活动的人,孩子们总是想知道他们这么做,到底是在干什么。 看着人群中那最独特的身影,孩子们总会莫名的将目光聚集。 此时所有的孩子,都是一个样,不停的往里面挤,白树清和白琼芳在得到徐书云的允许之后,也挤入了人群之中,随着其他孩子,一同叫好,一同欢呼,一同开开心心的过年。 冬日的暖阳,渐渐落入林中寺庙,灵泉寺的人也开始越来越少,徐书云带着三个孩子开始回家了。 一路上三个小鬼别提有多开心了,各自诉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交涉着自己喜欢的,不知不觉便回到了家中。 美好的日子总是令人难忘,今日的见闻和记忆,能让三个小鬼高兴好久,甚至能让他们记一辈子。 时间总是在快乐的时候溜得更快,几天时间眨眼间也就过去了,新的一年,新的气息,新的奋斗,新的路程,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时间前行,向着未来出发。 徐书云又开始了每日的辛苦劳作,白琼芳和白树清依旧干着自己力所能及之事,这个家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人终究只是人,不是机器,徐书云一个女子,吃的是红薯粥,每天没日没夜高强度的劳作,如何撑得住? 春去秋来,时间一长,即使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秋收在即,那一个宁静而充满活力的小山村,绿黄的山林之间,漂浮着白云朵朵,漫山遍野的棉花,将那一片大地染成了雪白,从山顶上看上去那般美丽了。 秋日的太阳,已经挂在山坡上,眼瞅着就要落下山头。 一团团成熟的棉花,雪白雪白的挂在棉花枝上,轻轻的摇曳在阳光的余辉下,看上去格外美丽。棉花地里,一群妇女顶着斗笠,小心翼翼,快速的穿梭在棉花地里,徐书云自然也在其中,穿着一身粗布衣衫,带着一个大斗笠,胸前吊着一个白色的大口袋,里面装满了棉花。 高强度的劳作,让徐书云的身子看上去又纤瘦了许多,近来秋收在即,徐书云更是咳嗽得厉害。 “咳咳!” 徐书云一边采着棉花,一边咳嗽不断。 白清莲与徐书云倒是走得比较***日里劳作也经常在一起,此时白清莲就在徐书云的旁边采棉花,听见徐书云咳嗽这样利害,言道:“书云,你这最近咋回事?咳得这么利害?是不是感冒了?去喝点水吧!” 徐书云听见白清莲的询问,侧头冲着白清莲淡淡一笑,言道:“没,也不知道咋滴,就是喉咙干痒得厉害!估计是秋天到了,气候干燥吧,咳咳!” 毕竟咳嗽这种事在那样的年代里,根本就不叫事,所以咳嗽了这么久,徐书云也从来没有管过,因为只要还没倒下,那日子就得继续。 白清莲也没有多想,只是心疼的劝说道:“可不是吗,你呀,也少吃一点辣椒,每天吃哪能受得了。” 徐书云淡淡点头一笑,应了一声,随后喉咙又是一阵干痒,又开始猛的咳嗽。 长期的咳嗽,让徐书云的心口都跟着咳嗽而一阵疼,徐书云忍不住用手轻轻的捂住自己的胸口。 在一阵猛的咳嗽之后,徐书云感觉喉咙里有什么东西,随后咳出了一口痰,低头吐掉,却看见咳出来的痰是带着血的红色。 徐书云顿时一怔,深深皱起了眉头,轻轻的用衣袖擦过嘴角,看了一眼袖口上的红色,顿时一种害怕与担心涌上徐书云的心头。 白清莲背对着徐书云在采棉花,倒也没有看到这一幕,听到徐书云咳嗽得这样利害,回头对徐书云叮嘱道:“书云,我看你还是去找徐老太爷给你看看吧!” 徐书云深深的陷入自己的害怕与担心之中,她倒不是为自己担心,而是为自己的牵挂而担心,这个家要是没有了她,白琼芳、白树清、白琼英怎么办?后果不敢想象。 听到白清莲的声音,徐书云从担心之中回过神来,不自觉的将衣袖藏了起来,又擦了擦嘴角,担心被白清莲发现,随后挤出一抹笑容冲白清莲,咽下一口唾沫,说道:“嗯,好,你不用担心!” 人在遇见事的时候,难免会联想到很多,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不过徐书云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妥,所以白清莲倒也并没有发现。 一个宽大的身影,穿着一件单薄破旧的白色背心,穿梭在棉花地里,向着徐书云大步走来。 厚实的肩膀,古铜色的脸颊,脸上虽然有些岁月的痕迹,嘴角的胡渣看上去,有一种男人的粗犷,看上去精神满满。 这个人不是名叫陈文强,也是同村的一个男子,与徐书云的年纪相仿,为人着实肯干,因各种缘由尚未婚配,在徐母的介绍之下,二人相识。 陈文强对徐书云倒也很是喜欢,所以一上工结束,就过来找徐书云了。 徐书云当然明白母亲的意思,原本也是拒绝的,可是在徐母的软磨硬泡之下,以及对未来的分析之下,徐书云也是不得不深思。 徐书云对陈文强倒也很有好感,只是心中的各种犹豫和担心,让徐书云一直没有表态,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第三十九章 独木难支(7) 陈文强在距离徐书云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便放缓了脚步,带着那份笑容,轻声的喊道:“书云!” 虽然陈文强和徐书云已经相识了一个多月,但是听到声音的徐书云,回头一看,瞧见陈文强,乱麻一般的思绪还是在那一份羞涩中散去,脸颊在那落日的余辉中依旧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白清莲当然也听说了徐书云和陈文强的事,也表示赞同,并且替徐书云高兴,瞧见陈文强过来,白清莲冲着徐书云会意一笑,说道:“那我就先去那边了,你们聊,对了,空了记得去找老太爷看看。” 徐书云听见白清莲的话,看了一眼白清莲,脸上的红晕更显,随后将目光移至了陈文强的身上。 朴实的人,也没有太多的套路,他们的浪漫,或许就只是简单的一起做做事,说说话。 “来,让我来吧!”陈文强来到徐书云身边后,伸手便要取下徐书云胸前的口袋,伸手便开始摘棉花。 徐书云倒也没有拒绝,一边摘棉花,一边与陈文强聊起来。 二人的话题也很简单,一般都是简单的聊聊今天的见闻或者趣事,可是今天徐书云心中担心自己的身子,所以难免有些走神。 连续几句话之后,徐书云没有什么反应,陈文强察觉了徐书云的心事,看了一眼身后走神的徐书云,笑问道:“书云…你…怎么了?” 徐书云混乱的思绪让徐书云陷入无尽的担心之中,根本就没有听尽陈文强的话,呆滞的目光,一边继续向前走,一边继续摘棉花。 陈文强见徐书云没反应,这才两步追了上了,又继续喊道:“书云…书云…你,咋啦?” 徐书云这才听到陈文强的叫喊,回过神来,连忙停下了脚步,回头诧异的盯着陈文强,问道:“啊?什么?咋啦?” 陈文强看出了徐书云眼神中的担心与纠结,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出啥事了?” 徐书云这才反应过来,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应该说些什么,连忙收思绪,挤出一抹掩饰的笑容,尴尬中吞吐的应道:“啊…没,没啥!” 陈文强见徐书云不愿意说,也没有多问,只是笑说道:“那就好…要是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 徐书云点头应了一声,压下心中的思绪,继续转身摘棉花。 陈文强也没有多问,只是给徐书云讲述一些今天的趣闻,徐书云也依旧以笑声迎合,偶尔轻轻咳嗽两声,二人相谈甚欢,直到夕阳西下,陈文强将徐书云送回家才离去。 徐书云担心自己的身体,可是她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自己不能倒下,所以吃了晚饭之后,徐书云安排白琼芳和白树清照看好家里,自己便连夜向着徐老太爷家奔去。 月色阑珊,星光满天,印照在田里,随着水光点点,看上去很是美丽,山坡上被月光洒下的一层薄纱,夜色中看上去幽静而朦胧,些许鸟兽的声音环绕在耳边,时而传来一些欢声笑语,时而传来一声高声喝骂,那宁静的山村,让人的心都跟着安静。 四间土墙草屋,围绕在一起,与其他几户人家抱团,夜色中屋中透出的烛火,让这附近也随着灯火的亮度闪烁。 徐书云乘着夜色来到了徐老太爷家,望着屋子里透出的灯火,徐书云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咽下一口唾沫,随后向着屋子里喊道:“徐老太爷在家吗?” 听到声音,屋子里探出一个瘦弱的老人身影,透过灯火可以看清楚,正是徐老太爷。 “谁呀!”徐老太爷迈步向着徐书云走来,随后露出一阵慈祥的笑容,问道:“书云呐,你有撒事呀?” 走了这么远,喉咙干痒的徐书云,早已经开始咳嗽起来,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徐老太爷,便已经猛的开始咳嗽起来。 徐老太爷听出了徐书云的病,知道了徐书云来的目的,笑道:“进来吧!” 徐书云有些愧疚的笑道:“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老人家…真是不好意思!咳咳!” 徐老太爷闲聊道:“说啥呢!快进来,快进来!” 徐书云跟着徐老太爷进了客厅。 看病拿药是需要用工分的,像徐书云这样的家庭,如何有工分拿来看病?而徐老太爷心善,所以经常自己去山上采些能治疗常见病症的草药,所以客厅中几乎摆满了各种草药。 徐老太爷让徐书云在客厅里坐下,随后将客厅中的那个药箱拿过来放在了木桌上,在徐书云身旁坐下,问道:“书云呀,哪里不舒服跟我说说。” 徐书云言道:“最近就是咳嗽得厉害,咳得胸口痛,今天还咳出了一点血。” 徐老太爷听着徐书云的症状,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徐书云的眼口鼻,随后言道:“把手给我。” 徐书云伸出手,徐老太爷开始给徐书云把脉,透过烛火,可以看见徐老太爷的眼神越来越凝重。 深深叹息一声之后,徐老太爷松开了徐书云的手腕,严肃的说道:“书云呐!你咳嗽多久了!” 徐书云犹豫道:“大概有两三个月了吧,只是最近才咳得这么厉害!” 徐老太爷又叹息一声,凝重的神情,说道:“书云呐,你这可能是咳血病呀!” 徐书云自然不明白什么是咳血病,不过瞧见徐老太爷深皱的眉宇,心中的担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问道:“撒叫咳血病?” 徐老太爷解释道:“这咳血病可能有很多种原因,但你这毛病出在肺上,应该是常年积劳成疾,在加上平日里的吸入太多灰尘导致的呼吸病,要想医治不容易呐!” 听见徐老太爷这么一说,徐书云心中的那股气顿时不见了,脑海中唯一想到的就是家里的三个孩子,如果自己不在了,这三个孩子可怎么办呀?想到这里,徐书云心中一阵绝望,瞬间红了眼眶,不知应该怎么办。 第四十章 独木难支(8) 徐老太爷瞧见徐书云担心的神情,连忙安抚道:“这病虽然要治好不太容易,但是只要控制好,倒也不问有什么大问题,所以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不过…” 听见徐老太爷这话,徐书云心中的绝望这才慢慢退去,将眼泪留在了眼眶之中,随后问道:“不过什么?” 徐书云的病虽然不致命,但是却需要长期的调养和治疗,而徐老太爷很清楚徐书云的家庭情况,所以要想完全治好徐书云,也确实有些不太可能。 徐老太爷深深叹息,实话实说道:“你这病需要长时间的调养和治疗,而且有些药,我没有办法给你,所以…我只能保你性命,若要想治好,只怕不太可能。而且你这病也不能拖下去!” 只要不致命,这对徐书云来说便已经足够了,最少比徐书云心中最坏的打算好太多,所以徐书云倒也能接受,紧皱的眉宇松开,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言道:“谢谢徐老太爷。” 徐老太爷叹息道:“谢啥哟,惭愧呐,你先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拿点药。” 徐书云点头谢道:“谢谢!” 徐老太爷将一大包草药送给了徐书云,并且给徐书云写了一张单子,对徐书云叮嘱道:“书云啊,拿着,这些药你拿回去煎来喝,这个单子上的药,就需要你自己去拿了,还有以后你也不要太过操劳,该休息就得多休息,做一些灰尘比较大的事,尽量将口鼻掩上。” 徐书云知道自己病情的严重性,瞧见徐老太爷递来的一大包草药,心中一阵亏钱,伸手将兜里将自己的两张工分票拿了出来,递给徐老太爷,感谢道:“谢谢徐老太爷!这个你手下!” 徐老太爷将手中的草药和工分票连忙推还给了徐书云,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快收起来!” 徐书云不好意思的说道:“这…老太爷,你就收下吧!” 徐老太爷将所有的东西继续推给徐书云,言道:“你要在不收起来,我就不高兴了,乖听话!” 推让两次之后,面对徐老太爷的坚决,徐书云也只好收下了徐老太爷的馈赠,感激道:“那就谢谢老太爷了。” 徐老太爷见徐书云不在推让,露出了一阵欣慰的笑容,言道:“说啥呢,好了,这么晚了,快回去吧。” 徐书云点头应了一声,随后再次感激之后便离开了。 压在徐书云心中的大石头消失了,徐书云快速的向家赶回,可是今夜对徐书云而言,却是一个不眠之夜。 徐书云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可是望着躺在床上的三个小鬼,徐书云心中五味杂陈,不知不觉掉下了眼泪,这个家应该如何走下去? 一个个困难,一个个问题在徐书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徐书云不知应该如何才能解决,只想找到一个答案,脑海中不由得想了白美田,心中乱做一团。 平淡的时间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夜色渐渐退去,晨光映照在山头,照出一片红色,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徐书云如往常一般日出而作,辛勤的穿梭在那一片白茫茫的云朵之中,直到中午,直到夕阳西下。 陈文强出现在夕阳的余晖之中,那健硕的身影,穿梭在那一片棉花地里,出现在徐书云身后,只听一声温柔的“书云”二字,陈文强便抢过了徐书云挂在脖子上的棉花布袋,熟练的摘起了棉花。 徐书云倒也没有拒绝,只是淡淡一笑,也同陈文强一同开始摘起了棉花,二人一边闲聊,一边摘棉花,直到夕阳的余晖从山头隐去,二人收了东西准备回家。 陈文强不舍的看了一眼徐书云,眼神中那股羞涩的爱,是淳朴与热情,目光微微闪烁,对徐书云说道:“那…书云,明天见!” 徐书云目光之中,有些许担忧与犹豫,轻声喊道:“勒个,文强,我…想和你聊聊!” 陈文强诧异的望着徐书云,眼神之中的不舍随即化作一抹温柔与期待,脸上露出一阵激动的笑容,连忙点头道:“好!…那…那我送你回去吧!” 徐书云点点头,随后迈出步子,向着家里赶去,陈文强跟着徐书云的步伐,与徐书云一同并行。 离开了村头,人群也开始散开,徐书云微微低着头,犹豫的模样,似乎不知道如何开口,双手握成了秀拳。 陈文强见徐书云不说话,冲着徐书云问道:“书云,是不是有啥事?” 徐书云看了一眼陈文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犹豫,鼓起勇气,随即说道:“我…我们还是算了吧!” 原本还有些激动的陈文强,听见徐书云的话,犹豫晴天霹雳一般,顿时愣住了神情,停下了脚步,目光之中满是失落。 徐书云瞧见陈文强的模样,也不由得深深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应该如何给陈文强解释,更不知道如何安慰陈文强,只沉默的盯着陈文强,不知应该说什么。 陈文强愣神之后,也深深皱起了眉头,与徐书云四目相对,瞧见徐书云目光之中的闪烁不定,追根究底的问道:“为什么呀?” 面对陈文强的追问,徐书云眼神之中闪烁出一抹晶莹,吞吐道:“这…那个…我…我得了咳血病,所以…所以我们还是算了吧!” “咳血病?”陈文强念叨了一句,眉头皱得更紧了,好一下才回过神来,追问道:“咳血病?怎么回事?撒时候的事?” 既然都已经说开了,徐书云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了,解释道:“最近总是咳嗽不止,昨天咳出了血,我就去找徐老太爷,说是肺上的毛病,徐老太爷也没有办法根治。所以…我们还是算了吧,你的负担已经那么重了,我不想连累你。” 徐书云的话确实让陈文强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徐书云瞧见陈文强的模样,心中倒是坦然了不少,不过陈文强想的却和徐书云想的完全不一样,因为陈文强不是因为徐书云的担心而皱眉头,他担心的只是徐书云的身体。 第四十一章 独木难支(9) 陈文强盯着徐书云,沉寂片刻之后,那坚定的目光之中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深吸一口气,这才开口道:“书云,没关系的,咱们不放弃!我们可以去简阳看看!” 徐书云没想到陈文强居然是这个意思,心底的那一丝柔弱此刻被触动,目光略微有些发愣,盯着陈文强,不知应该说什么,只言道:“你…文强…你不介意?” 陈文强见徐书云的模样,眼神中露出一抹心疼之色,随即说道:“介意什么?” 徐书云解释道:“这病医不好,我就是个累赘,会拖累你的。” 陈文强倒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只吞吐道:“这…只要人还在,其他的都就不是什么大事,你也别担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在那样的年代里,活下去已经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更多的是生活,爱情这种东西,大多数只是可望而不可求。 听见陈文强的话,徐书云眉目之间露出一阵感动与难以置信,眼神之中涌出些许泪光,不知应该说什么,只是盯着陈文强,诧异的说道:“你…你…真的不在乎?” 陈文强瞧着徐书云的模样,坚定的模样,点头道:“嗯…只是你在就好。” 不得不说,这句话能出现在那样的年代,确实难能可贵,徐书云的心也随着陈文强的坚定动摇了,犹豫的再次说道:“徐老太爷说,这病虽然不致命,却也医不好,而且需要长时间的服药,要是我们在一起,六个孩子…” 陈文强倒也听出了徐书云的担忧,坚定的目光打断了徐书云的话,言道:“就算苦一点,又能怎么样?我不在乎。我喜欢你,你觉得好就好,只要你原因,啥都成!” 徐书云瞧见陈文强坚定的模样,沉默片刻,动摇的心犹豫中问道:“你真这么觉得?” “嗯!”陈文强点头应了一声! 徐书云松开眉宇,眼神中的泪花洒落,扬起嘴角,露出那一张笑脸,略微有一抹羞涩,点头道:“嗯!” 陈文强瞧见徐书云答应,所有的担心顿时烟消云散,脸上露出喜悦的兴奋,右手的拳头与左手抱拳,“啪”的一声拍在一起,随后心头的激动,忍不住一把将徐书云抱起,兴奋道:“你答应了,太好了!” 徐书云心中这一刻仿佛又有了归宿,心中的喜悦,让那份笑容,看上去羞涩而美丽,左右四下四处打量,轻轻敲打着陈文强的肩,轻笑中,冲着陈文强说道:“你干嘛,快放我下来!” 陈文强抱着徐书云转了一圈,轻轻的将徐书云放下,冲着徐书云一笑,心中的激动与兴奋,忍不住的冲着徐书云的脸上轻快的吻了一下。 徐书云顿时一愣,心中一阵砰砰直跳,羞涩的模样,脸颊两侧泛起了一阵红晕,随后又四下望了一番,还是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 陈文强望着徐书云,心中激动不已,只有脸上的喜悦,能表现出他此时的心情。 带着这份喜悦,陈文强送徐书云回家了。 陈文强和徐书云的事虽然二人已经定了下来,但是自然还需要其他人的同意,比如三个孩子,还有陈文强的家人。 对于徐书云的咳血病,其实陈文强的家人是有些反对意见的,不过在那样的年代里,反对意见却也阻碍不了太多,所以在陈文强和徐书云的坚持之下,其他的也就好办了。 在那样的年代里,孩子们的意见更是不那么重要,而且生活艰难的孩子们,懂得也更多,所以即使有所排斥,但是也不会很久,而且三个孩子在陈文强的关心之下,很快也就接受了陈文强,所以二人的婚事也开始排上了日程。 今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秋高气爽,村子里依旧如往常一样,不过对于陈文强和徐书云而言,却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徐书云和陈文强今天并没有去上工,徐书云一大早穿上了一件红色的新嫁衣,陈文强也穿了一件黑色的新衣服,在两家人的祝愿之下,二人喜结连理。 虽然没有烈火烹油,没有鲜花着锦,但是那份喜悦,却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兴奋不已。 其实也就说来夸张而已,二人结婚也就那么十来个人,吃的也不是什么大鱼大肉,仅仅只是大家聚在一起,随便吃一顿饭,为两个新人庆祝而已。 没有盛大婚礼,也没有新婚燕尔,更多的是责任,简单到不能在简单的一天之后,便开始了二人一段新的旅程,同样也是一个家的新旅程。 两个大人三个孩子,若是按照常理来说,家庭经济压力并不大,一般来说,两个大人劳作,便可以让一家衣食无忧,可是偏偏徐书云患上了咳血病,不能太过劳累,在加上治病所需要的钱并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是需要长时间的医治,所以更多的重担落在了陈文强的身上。 白树清已经六岁了,自然跟着徐书云来到了陈家,不过一家人虽然过得辛苦,可是比起以前徐书云一个人支撑这个家的时候,确实也轻松了许多。 白琼芳和白树清已经能帮助做一些简单的农活,砍柴、提水、整理红薯藤、煮饭、烧火、打理屋子,为陈文强和徐书云分担生活的重担,几乎所有能做的小事,二人都不用大人操心。 陈文强对徐书云很不错,对三个孩子也很好,很少打骂,这个家似乎比以前好上了许多。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徐书云的身子也渐渐的好了起来,咳嗽的次数也越来越少,虽然没能完全根治,但是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陈文强虽然想让徐书云多休养一段时日,但是在徐书云的要求之下,徐书云也继续开始上工了。 一切仿佛都回到了正轨,可是却并没有想的那么简单,一个家庭的重组,对于孩子的内心冲击是巨大的,而这个冲击,是需要慢慢的用爱去融合,这需要一个过程。 第四十二章 家的融合(1) 因为徐书云生病的缘故,陈文强眼里更多的是徐书云,而陈文强没有做过人父,对于三个孩子虽然并不排斥,可是生活的压力之下,也没有那么多的耐心,所以有时候也会稍微的凶一点。 这一点,对于还需要时间接受融合的孩子来说,心里无疑是一种巨大的冲击,也因此悄悄的在白树清心里,埋下了一些阴影。 徐书云和陈文强每日辛勤劳作,想要让这个家回归正途,而白琼芳和白树清也依旧如往常一般,做一些力所能及之时,一家人看上去其乐融融。 夏末秋分,朵朵白云像一样漂浮在天边,挂在山坡的树枝上,宁静安详的小山村,开始了忙碌的一天,陈文强和徐书云早早的便去上工去了。 吃过午饭后,白琼芳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对白树清说道:“弟弟,家里的柴不多了,下午你去割猪草还是去砍柴?” 比起割猪草喂猪,白树清更喜欢砍柴,因为砍柴有时候会有意外收获,比如鸟蛋,比如野果,而此时正是秋分时节,是一些野果成熟的时候,运气好的时候,自然能尝上一些。所以白树清想也没想的便高兴的应道:“我去砍柴!” 白琼芳笑应道:“好!” 帮助白琼芳刷碗之后,歇息了一会,白树清带着心中的喜悦,开始准备上山砍柴的工具,简单的一个大背篓和一把柴刀很快便被拿了出来。 白琼芳已经开始张罗着打扫,白树清着一身粗布破旧衣衫,背着那一个比自己还要大一些的背篓,冲着白琼芳高喊了一声:“姐姐,我去砍柴去!” “嗯!”白琼芳抬头冲着白树清一笑,应了一声,随后便继续打扫。 背篓本身就比白树清的体积还要大,而且背篓的绳子,对白树清而言也长了许多,所以白树清那双小手在肩上拉着背篓的绳子,每跑一步,背篓的底部便撞一次白树清的小腿,看上去虽然有些不协调,却很是可爱,白树清放着小跑,向着山上走跑而去。 每个人都要吃饭,没有柴便没有饭吃,这是那些年代的铁律,砍柴几乎是每家每户必须有的一件事,而更多的时候这种事都是每个家里的孩子来做。 砍柴可以整理柴坡,另外家里做饭也离不开柴禾,所以砍柴几乎就成了必然的事。 因为对柴的需求太大,附近的山更多的是耕地,所以有时候为了砍柴,也会跑到远一点的地方去。 陈文强的家离白树清之前的家并不远,而且因为新的环境,白树清还并没有太好的适应,小伙伴些也还没有那么熟悉,所以白树清总是喜欢跑到以前砍柴的地方去砍柴。 没多久,白树清便来到了以前常呆的山坡,在一座土堆前白树清停下了脚步,略微有些呆滞的目光,望着那一堆浅浅的坟墓,口中轻轻的念叨了一声:“爹!” 一抹晶莹,随着那一声轻吟,浮现在白树清的眼眶之中,此刻白树清心中哽咽,仿佛有一股气堵在胸口,堵得人生疼,随后迷离的眼睛在泪花之中模糊。 白树清思念父亲了,那种失去父亲的孤独,或许每个人的体会不同,但是那种感受,想必每个人都一样。 父亲不仅仅只是一个词,更是一种爱,一种一辈子都不想失去的爱! 白树清站在白美田的墓前,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哭泣,眼泪如雨一般的滑落下颚,落在了地上。 “树清!”一个稚嫩的呼唤声响起,声音有些急促,有些兴奋。 悲伤的白树清,听到声音,回过神来,连忙用那细小的胳膊横过眼镜擦掉了眼泪,转身回头。 陈家修穿着一件粗布衣服,略微有些破旧,背着一个与白树清一样的背篓,从下面快步冲着白树清跑来。 白树清与陈家修的关系一直都很不错,到这里砍柴,遇见陈家修也是原因之一。 瞧见陈家修,白树清心中的悲伤也随之渐渐消失,冲着陈家修挥手应道:“家修!快点!” 陈家修两步并做一步跑,向着白树清跑来,一口气陡峭的上坡地,跑了百米,到白树清面前之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背着背篓,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大口喘息,咽下一口唾沫说道:“树清!嘿嘿!哎呀,等一下,歇会,太累了!” 白树清倒也不着急,脸上带着那稚嫩纯洁的笑容,站在原地等陈家修喘口气,又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陈家修休息了片刻,缓过一口气,缓缓的抬起了身子,慢慢的调整自己的呼吸,抬头冲着白树清笑道:“树清…嘿嘿…我们走吧!” “嗯!”白树清应了一声,转身向着柴坡走去。 夏末秋至,绿青的山坡上,开始夹杂一些黄色,杂草开始枯黄,一些树木也开始落叶枯枝,正是拾柴火的好时节,所以山坡上的柴也是比较充足! 若是平日里,白树清要不了一会,便能将背篓装得满满的回家,可是白树清已经许久没有见到陈家修了,所以两人自然得好好玩上一番。 二人向着山里走了不一会,草丛开始茂密,树枝上的干枝也变得多了起来,陈家修冲着前方的白树清喊道:“树清,差不多了,就这吧!” 白树清回头看了一眼陈家修,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露出一副狡猾的笑容,回头看了一眼陈家修,言道:“嘿嘿,家修,你想不想吃东西?” 陈家修瞧见白树清那自信狡猾的模样,反应过来,那幼稚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阵欣喜与期望,点头道:“嘿嘿,好呀!走!” 话音未落,白树清与陈家修加快步伐,继续向着树林的深处走去,打算去林子深一点的地方,去找野果! 带着喜悦和兴奋,二人背着背篓,快速的穿梭在林中的崎岖小道上,又往深处走了许久之后,白树清看了一眼那与他们肩齐高的枯黄草丛,回头向着陈家修说道:“家修,走这里,我记得那里面有野苹果!” 第四十三章 家的融合(2) 陈家修自然是相信白树清的话,高兴的点头应道:“走!” 话音未落,白树清左手捡起一根二指宽的木棍,探入草丛。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古人的智慧经得起历史的考证,但是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个世界更多的时候需要付出努力,才能有收获,在那样的年代里,风调雨顺时,倒是可以温饱,若遇见年生不好,那野草野果也是命。 要在山里找吃的,那得学会山里的技能,抓鸟捕兽这些技能不是所有人都会,白树清与陈家修更不可能,不过找寻野果,对二人来说,倒是轻车熟路。 野果倘若长在路边,在那样的年代里,那断然不会留给白树清和陈家修,所以只有草丛深处的野果,而要进入草丛深处,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因为草丛里并不安全,而且这些草的叶子上都有许多毛刺,所以在草丛里穿梭,也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 白树清双手握住木棍,用木棍击打枯草,随后将至压倒,开辟一条道路,有些高一点的枯草,一两片细长的叶子,比他们的个还要高,还有许多一些压倒了又弹回来的枯草,总是扫过二人的手背,扫过二人的脸庞,被那毛刺刮过的感觉,让白树清和陈家修一阵微疼,皮痛肉不痛的感觉,总让人感觉好像有些痛,又好像不怎么痛,而且又有些痒,总之是那一种难以形容的痛,不过这些痛,对于两个要寻找食物的孩子来说,那都不是事,毕竟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向着记忆中的方向,开辟了许多的道路,二人进入草丛也有一些深度了,白树清和陈家修的手背上,还有脸上,都已经有了一些血珠,陈家修左脸被一株枯草的枯黄长叶,弹起从左脸划过。 “嘶——” 一声微痛的轻吟声,从陈家修的口中传出,似乎有什么毛茸茸带刺的东西从脸上扫过,陈家修那稚嫩的左脸上,顿时又出现一条二指长,断断续续的浅浅血线,陈家修用左手,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左脸,并没有其他什么反应,随后又继续跟随白树清的步伐继续向前,问道:“树清,还有多远呀?” 白树清在前面小心专注的开路,顺口回答道:“快了,应该就在前面不远了!” 又开辟了一段道路,白树清突然加快了速度,猛的挥舞手中的木棍,将杂草打折,推至两侧,快步前行。 几颗树下,杂草丛中,有一株不一样的细枝蓬松的野苹果树,叶小果红,也被称为野山楂。 这种野果自然不是白树清一个人知道,野山楂周围的杂草,都已经被乱脚踏平,毫无疑问这一株野山楂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白树清来晚了! 白树清冲出杂草,望着眼前被人捷足先登的野山楂,心里并虽然有些失落,但看着那挂在枝叶上的剩下不多的野山楂,更多的是欣喜。 陈家修也跟着冲出了杂草丛,来到野山楂树下。 野山楂树并不高,树枝也不会很粗,只要稍微用点力,就可以摘到野山楂! 白树清将手中的木棍扔在一旁,随后将背上的背篓放下,抬头望着野山楂树上一团诱人的红色,微微弯曲双腿,猛的一跳,伸手抓住了一根树枝,以身体的重量,将树枝啦了下来,随后抓住枝干,慢慢的将枝干尖端啦下。 望着悬挂在头顶的野山楂,白树清嘴角扬起了那稚嫩兴奋的笑容,随后左手吊着野山楂的枝干,右手开始摘下一颗红红的野山楂,放入口中咀嚼。 酸涩中的微甜,让白树清一阵喜欢,白树清开始快速的采摘野山楂。 陈家修也早已经动了起来,与白树清一般,找到喜欢的便开始下手。 只可惜剩下的野山楂已经不是很多,很快二人便将低处的野山楂摘了个干净。 摘掉最后一个最小的野山楂,陈家修松开了手中的山楂树枝,随后抬头望着更高处的一根树枝上的几颗红色,瞄准,起跳,伸手—— 只可惜矮了一点,没有抓住,再来一次,瞄准,起跳,伸手—— 还是没有抓住,不愿意放弃的陈家修,看了看周围,后退了两步,冲刺后,再次起跳。 虽然触碰到了那一截树枝,可是陈家修并没有抓住,反而在地上摔了个踉跄,一屁股坐在了一块小石头上。 “嘶!哎哟!” 陈家修疼得嗷嗷直叫了两声,微微抽搐着脸颊,皱起了眉头,随后侧着身子坐在地上,左手揉了揉屁股,哭笑不得的说道:“哎哟,好痛!我的屁股!” 白树清拉住的树枝上,最后一颗山楂也被摘下,随后放下了树枝,望着躺在地上的陈家修,忍不住一阵笑,随后松开手中树枝,来到陈家修身边,搀扶陈家修,问道:“你没事吧?” 陈家修在白树清的搀扶之下,摸着自己的屁股站了起来,摇头道:“没事!” 白树清抬头看了看陈家修的目标,也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盘算了一番,自己跳不到那个高度,从上往下的观望了一番之后,白树清向着山楂树中心走去。开始将山楂树的一些细软枝干推开,想要掰下那一根比较粗壮的山楂树枝。 猛的一阵使劲,那一根山楂树枝也只是左右晃动,要想将之拉下,似乎不太可能, 陈家修见状,又揉了两下屁股,随后两个大步冲了上来,站在白树清身旁,双手与白树清一同抓住那根树枝,随后开始与白树清一起使劲! “一二三…一二三…一二三!” 一阵用力之后,粗壮的山楂树树枝,也只是比刚刚晃动得厉害了一些,仍旧没有丝毫弯曲的模样。 白树清与陈家修见根本无法撼动那根树枝,只好作罢,退开了山楂树。 望着那通红的山楂,二人只好放弃了,随后二人又围着山楂树转了一圈,确定没有自己能摘到的山楂,这才深深叹息。 山楂树下,两人又站立观望了一番,意犹未尽。 第四十四章 家的融合(3) 望着眼前的山楂树,望着那枝头吃不到的红山楂,那种心有不甘,却又望尘莫及,让白树清和陈家修只能望而却步。 白树清低下头,接受了现实,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陈家修:“家修,我们走吧!” 陈家修目光流连于树巅之上那摘不到的小红果,只得无奈的伸舌舔了舔嘴唇,回味那酸涩中带着甘甜的味道,叹息道:“好吧!只是有点可惜了!” 白树清已经转身离开,听见陈家修的话,嘴角扬起一阵笑意,催促道:“家修快点,你还想不想吃其他的!” 陈家修本就还没有过瘾,听见白树清所言,知道白树清肯定还知道有其他的果子,心中正有此意,连忙回头望着白树清,“噌”的一声,追了上来,笑嘻嘻的问道:“树清,你还知道有其他的?” 白树清心中一阵得意,言道:“那是当然,快跟我来吧!” 陈家修跟在白树清身后,期盼的追问道:“嘿嘿,是什么呀?还是野山楂吗?” 白树清卖起了关子,快步前行,只言道:“反正是能吃的,你快点!” 陈家修紧紧的跟在白树清身后,回想起了刚刚的野山楂,有些担心的说道:“会不会也被其他人发现了?” 白树清当然也不知道,不过他似乎很有信心,沉思了一下,随即说道:“应该…没有吧,哪里不好找,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发现的!” 在那样的年代里,几乎没有什么水果,更多的只是野果,而许多的孩子他们的快乐便来自于秋天的山上,所以许多孩子会漫山遍野的找东西吃,不过茂密的树林里也并不安全,所以也会有许多孩子,对于一些地方望而却步。 常年吃不饱的白树清,又怎么忍得住实物的诱惑,所以即使害怕,也还是经常进入到树林深处去寻找。 陈家修是知道白树清的,听见白树清这么说,心中更多了几分欣喜,嬉笑的催促道:“那就好!快!树清快点!” 二人又将野草折磨了一番,终于出了草丛,二人仿佛挣脱了束缚,迈开腿跑了起来。 沿着小路跑了一会,又走了许久,翻山越岭,二人已经开始到了树林深处。 这片林子比较深,一般砍伐柴禾也不会到这里,一两丈高的树木,覆盖了这一片天地,在丛林中的白树清和陈家修,还在继续前行,树林之中静悄悄的,偶尔传来一些细碎的声响,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即使是有人作伴,陈家修也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孤单恐惧,紧紧的跟在白树清身后,四处观望。 白树清曾经一个人就来过这里,此次还有陈家修,更是给白树清壮了胆,所以白树清心里到不是怎么害怕,左右四下观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眼瞅着二人已经走了许久,那弯曲山路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岔口,又过了一个岔路口,白树清放下左手的木棍,双手握住右手的砍柴刀,来到一颗树前,狠狠的挥起砍柴刀,向着树干劈去。 砍柴刀入木三分,浅浅的卡在了树干上,白树清使劲将砍柴刀扯下,随后又连续的砍了几下,在树干上留下了清晰可见的印记,用作指路。 陈家修回头看了看身后,微微皱起了眉头,一脸担心的模样,随即对前方的白树清说道:“诶,树清,这里是哪?我们走了这么远了,会不会迷路呀?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我已经找不到方向了!而且…而且…” 白树清回到了路上,往前看了看,随即说道:“应该不远了,我记得就在前面!” 陈家修又看了看身后的路,在随着白树清的目光向着前路望去,脑海中回想着之前的野山楂,心中惦记着白树清口中的果子,忍不住诱惑,有些担心的点头道:“那…那好吧!我们在走走!” 白树清见陈家修担心的模样,冲着陈家修笑道:“放心吧,有我在,不会丢的!” 陈家修见白树清的承诺,心中的担心少了许多,点头应道:“嗯!” 二人继续前行,又走了一会,白树清突然停下了脚步,四周观望了一番,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随即回头冲着陈家修说道:“家修,就在这里!” 陈家修听见白树清的话,心中也是一阵激动,应道:“好!” 山坡小道,有时候少有人走的近道,几乎只容许一人通过,两侧都是树木和杂草,枯黄的杂草有些已经长到了路边。 白树清话音未落,便拿起手中木棍,探入草丛之中,将那近人高的杂草压倒! 陈家修瞧见白树清探入草丛中,眼神中的担心瞬间被那兴奋所替代,拿起手中目光,迈着大步跟了上去,顺脚将那些杂草踩断,随后在猛的踩上几脚,踏出一条路来。 丛林深处虽有惊喜,可同样伴随着惊讶。 白树清向着自己记忆中的方向,小心翼翼的移动在草丛之中,警惕着四周。 前行了几丈,白树清依旧小心的注视着四周,手中木棍伸入前方草丛之中,准备将杂草压下。 “嗖嗖——” 白树清虽然看似轻车熟路,胆大前行,实则从那紧张的神情,以及高度精神集中的目光便可以看出白树清心中的害怕。 只不过对食物的渴望,以及在陈家修面前,所以只能硬着头皮上而已。 白树清刚用手中木棍压倒一些杂草,突然前面的杂草一阵晃动,警觉的白树清定睛一看,只见一条蛇尾嗖的一下,便消失在眼前,消失在了草丛之中! 心中警惕,又紧张的白树清,脑海中顿时被一种恐惧与害怕占满,尖叫一声,大喊道:“啊!有蛇——” 对恐惧本能的反应,让白树清脑海中一片迷糊,白树清二话没说,转身便准备逃跑! 白树清承担着开路的风险,而紧跟在白树清身后的陈家修,心中只有满满的兴奋,以及食物的诱惑,除去对草丛本能的害怕,自然也没有白树清那么紧张,毕竟跟在白树清身后很安全! 第四十五章 家的融合(4) 听见白树清的叫喊声,陈家修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抬头一看! 白树清手中的木棍,“嗖”的一声,打在了陈家修的身上! “呃——” 只听陈家修本能的发出一声惨叫,随后来不及躲闪,便看见白树清猛的向着自己扑来! “咚——” 一声清脆的声响传出,二人来了个头碰头,白树清和陈家修的眼前瞬间漆黑一片,一阵嗡鸣声在二人的脑海中回响。 被白树清这么一撞,陈家修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也稳不住白树清撞来的那股力道,随即向着草丛中倒去。 因为背着背篓,所以被白树清撞翻的陈家修倒向草丛之后,又随着背篓翻倒,而白树清也因为撞击倒地,然后翻倒在背篓的侧面。 撞击产生的短暂失明之后,二人也已经恢复! “哎哟!” 垫底的陈家修,惨叫一声,脑海里嗡嗡的,直至此刻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白树清疼痛过后,想起了心中的恐惧,回头看了一眼草丛,“噌”的一下站起身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起陈家修,喊道:“家修快跑!有蛇!” 陈家修在白树清的力量之下,晕乎乎的站了起来,跟着白树清便向着草丛外边跑去。 此时距离山道只有三四丈远,白树清拖着陈家修,百米冲刺一般的跑出了草丛,回到了山道上。 心中的恐惧与惊吓,让白树清精神紧绷,急促的呼吸,咽下一口唾沫,仿佛想要稳住自己的心神,望着草丛里,回想着刚刚看见蛇尾的那一幕,白树清仍旧心有余悸。 陈家修虽然知道有蛇,心中紧张害怕,但听说与亲眼所见,差距太大,所以陈家修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惊吓,右臂将木棍挽在怀中,左手不停的轻揉刚刚被白树清木棍击中的右手肩臂之处,右手不停的轻揉着额头,不停的呼气,似乎白树清的这一棍不轻,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嘶!哎呀!” 望着草丛,白树清慢慢的缓过一口气,紧张恐惧的心情,渐渐缓和,额头右边也开始浮现一片红色,回头瞧见陈家修没事,这才感觉得额头的疼痛,左手连忙伸手揉了两下,问道:“嘶!哎哟!真疼,家修你没事吧?” 陈家修自然不会怪白树清,松开了自己的额头,只见额头右边与白树清一般红了一片,随即一边揉着手臂,一边笑道:“没事!就是有点疼!不过…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白树清将左手放下,侧头望着那草丛之中,脑海中全是刚刚看见蛇尾的那一个画面,心中的恐惧,让白树清犹豫,吞吐的思索道:“这个…嗯…怎么办啊?” 从家境来说,陈家修的家庭情况,自然是要比白树清好上许多,所以对于食物的渴望陈家修确实也没有白树清强烈,而陈家修虽然没有看见蛇,但是已经知道这里有蛇,心中的恐惧,让陈家修打起了退堂鼓,有些不甘心的问道:“要不?要不还是算了吧!” 来自食物的诱惑,对白树清而言是巨大的,何况还是秋天好吃的野果,所以白树清怎么愿意轻易放弃。可是面对心中的恐惧,又如何敢轻易下决断,所以吱吱呜呜道:“嗯…这个…这个…” 陈家修见白树清犹豫,劝说道:“可是…这里有蛇,要是我们进去的话…” 提起蛇,白树清心中的恐惧又加剧了几分,不过对于食物的渴望,以及性格的倔强,让白树清不愿意就此放弃,吞吐半天之后,白树清犹豫道:“要不…要不我们等等?一会我们在去看看?” 逃避是人的本能,有了撤退的心,人的勇气就会懈怠,就会失去斗志,而且神奇的是,撤退的心会越来越强。 陈家修心中的恐惧,听见白树清还要等等,继续劝说道:“可是…有蛇诶!要是被咬一口!嗯!” 说话间陈家修想着可能被蛇咬的恐惧,忍不住抖动两下身体,稚嫩而可爱。 白树清随着心中抉择,越发的有勇气,心中的恐惧慢慢被勇气所压制,说道:“怕什么!蛇也怕我们,刚刚一定被我们吓道了,肯定早跑了!我们在等一会,等一会我们在去看看!” 面对白树清的抉择,陈家修心里可没底,犹豫道:“可是…可是…” 白树清打断了陈家修的话,鼓励道:“哎呀,别可是了,怕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没什么好怕的,等一会,等它跑了,我们在去看看,要是一会不见了,我们就继续,要是还在我们就回去!” 陈家修见白树清如此坚持,深深皱眉,心中依旧恐惧不已,只是不知应该如何劝说白树清,所以只能沉默在中犹豫。 白树清看出了陈家修心里的害怕,但是也知道陈家修心中的犹豫,随即继续劝说道:“别担心,一会我走前面,你走后面一点,要是有情况,我就喊,你先跑就是。” 陈家修知道白树清的脾气,说要去,就肯定要去看一眼,所以犹豫中,也只得同意道:“那…好吧!” 白树清听见陈家修答应,心中高兴万分,随即对陈家修说道:“放心吧,它肯定早跑了,而且告诉你,里面有火把果!” 不得不说白树清说到了陈家修的心坎里,诱惑与恐惧的战斗,自然要不简单的安慰与劝说来得实在,所以这一句话倒是让陈家修心中的恐惧被压下不少! 犹豫中,食物的诱惑,慢慢的战胜了心中的恐惧,陈家修在白树清的劝说之下,终于战胜了心中的恐惧,眼神之中充满了勇气与希望,点头道:“好…!” 白树清虽然说服了陈家修,可是其实白树清心中的恐惧却并没有消失,看了一眼草丛,白树清心中仍然毛骨悚然,一阵冷汗。 按照白树清的计划,二人在山道上站着,等待时间,收拾心中的恐惧,陈家修又揉了揉自己的手臂,似乎刚刚白树清的那一棍打得不轻。 第四十六章 家的融合(5) 不一会之后,白树清那坚定勇敢的目光,再次望向了草丛之中,随即侧头向着陈家修说道:“家修!走!” 白树清再次拿起怀中的木棍,向着刚刚的草丛走去。 有了上一次的惊吓,此刻的白树清也是惊弓之鸟,不停用手中的木棍,敲打着杂草,制造出很大的动静,想要吓跑草丛中的危险,同时也给自己壮胆,增加勇气,而且白树清高度精神集中,随时准备逃跑。 陈家修心中其实依旧很害怕,但是看着白树清进入草丛之后,也拿起了手中的木棍,跟上了白树清的步伐。 白树清一边敲打两侧的杂草,一边左右四下观望,稳健谨慎的步伐,缓缓向着前方移动,很快便来到了刚刚逃跑的地方。 陈家修也在白树清身后不远处停下了脚步,紧张的盯着白树清,随时准备逃跑! 白树清心中紧张至极,只感觉自己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仿佛要跳出来了一般,咽下一口唾沫,白树清压下心中的恐惧,双手握住手中的木棍,伸向了草丛之中! 轻轻的拨开草丛,将目光探入,并没有发现任何危险,白树清的心中这才安心了不少,不过心中的担心,还是让白树清猛的挥动两下手中的木棍,将杂草折断压下。 “啊!” 突然白树清大叫一声! “啊——有蛇!”陈家修本就是惊弓之鸟,听见白树清的大叫,大叫一声,快速反应,转身便跑! 蛇自然早已经没有了踪迹,白树清故意大叫一声,只是为了逗陈家修玩乐一番,转身望着逃跑的陈家修,脸上露出一阵笑容,喊道:“喂,家修,别跑,逗你玩的!没有蛇!” 说话间,陈家修几乎已经快跑出了草丛,听见白树清的声音,回头一看,白树清站在原地冲着自己哈哈大笑。 陈家修这才停下了脚步,转身望着白树清,深喘一口气,说道:“吓死我了!” 白树清笑道:“放心吧,蛇早跑了,我们走吧!” 话音落,白树清转身,继续开路,而陈家修也再次跟了上来! 白树清这么一闹,倒是让二人的注意力分散了许多,也大胆了许多,在草丛中快速的穿梭。 “啊呀!嘶!” 一声轻吟,在前方开路的白树清,停下了脚步,站起身子,将手中木棍杵在地上,抱于怀中,右手手背上两条长长的血印,已经开始流出鲜血。 陈家修听见白树清的痛吟,也跟着停下脚步,抬头问道:“怎么了?” 有一根断掉的细刺还扎在白树清的手背上,白树清左手拈住细刺,微微咬牙,将细刺拔出,顺手扔掉,随后向着身后的陈家修说道:“没撒事,被刺划了一下!你小心点!” 这种事在砍柴之时经常遇见,所以在正常不过,白树清话音落,又拿起木棍继续向前,而陈家修也紧随其后。 二人走了许久,白树清终于出了林子,从那草丛之中,来到了此处山坡的坡顶。 坡顶是一块不小的平台,没有大树遮蔽,只有一大片草丛,几乎没有人会来这里。 地势变得平坦,一株半丈左右的火棘果,向四方生长,散开在草丛之中,细长的枝干,挂满了红红的火棘果,掺杂在枝干上的绿叶让那一株火棘果看上去更是漂亮,在草丛中那一株火棘果,此刻看上去那么的美丽。 白树清出了领子,脸上带着那份激动与欣喜向着前方望去,又看到了那一株火棘果。 “家修,看见没?”白树清忍不住激动的喊了一声。 陈家修随着白树清指的方向望去,也瞧见了那满枝透红的火棘果,脸上顿时露出了兴奋的笑容,不自觉的应道:“看见了,看见了!走,走!” 冲锋号已经吹响,没有人可以阻挡,白树清和陈家修更快的冲向那一株火棘果,手中的木棍不停的挥动,已经顾不得将杂草压倒,只要能放下脚,便快速的向前。 百步,十步,白树清和陈家修丢弃了手中的木棍,卸下背篓,向着那红红的火棘果伸出了手。 随着那细小的火棘果被摘下,白树清和陈家修二人,尝到了胜利的果实,那甘甜中带着酸涩的野果味,让人的心情都变得喜欢,二人享受着那份喜悦与快乐。 这一株火棘果倒也不少,几乎让二人好好的享受了一番,不过二人也并未打算独享,在吃了不少之后,二人开始将火棘果带着枝叶摘下,放在地上。 许久之后,整株火棘果被摘下七八,只剩下零星火棘果还挂在枝头,周围的杂草已经被二人踩踏,全都躺在了地上,二人这才停下。 这些火棘果二人当然会带回去给兄弟姐妹,不过用来装柴的背篓都有许多的孔,所以二人拿出背篓里的柴刀,用柴刀砍下一些杂草,垫在背篓底部,将摘下的火棘果小心的放进了背篓之中,这才又捡起木棍准备离开。 二人站在火棘果树面前,脸上满是丰收的喜悦,抬头望着被折磨之后的火棘果树,似乎在感谢着火棘果树,也感谢着大自然的馈赠。 白树清深吸一口气,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陈家修,向着陈家修说道:“我们走吧!” 话音落,白树清拿着木棍,转身离开,陈家修也紧随其后。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短暂,不知不觉中,秋日已经渐渐西落,太阳的光芒中泛起了一丝微黄。 有了树上的那些记号,二人倒也识得回家的路,白树清和陈家修已经丢弃了木棍,双手拉着背篓的绳子,顺着来时的山道,飞快的往回跑,穿梭在树林之中,因为二人还需要砍柴回家。 柴多的地方一般杂草也比较多,不安全,柴少的地方,则需要花更多的功夫,所以砍柴的地方最好是杂草不多,而又枯枝较多的地方。 二人来时的路上,有一处交界处,也就是大家这段时间经常砍柴的地方,地上也有一些枯枝,可以省去不少力气。 第四十七章 家的融合(6) 此时的太阳又落下了几分,黄昏的颜色又重了几分,今天自然来不及去砍柴了,所以看见树林中的枯枝,白树清停下了脚步,陈家修自然也跟着白树清停下了。 白树清四处打量了一番,言道:“家修,要不我们就在这里砍一些柴回去吧!” 陈家修随着白树清的目光打量了一番,随即点头道:“嗯,好!” 眼瞅着天色将晚,二人也不敢多耽搁,话音落,将肩上的背篓放下,拿出了背篓中的柴刀,随后便分头行动,各自寻找自己的目标。 山坡就像无数个大阶梯,有时平坦,有时陡险,加下更是凹凸不平,杂草之中有时夹渣着一些刺藤,两丈左右的树木遮盖了这一方面黑土,夕下的阳光,从缝隙之中,映入林中,照射在二人的脸上。 二人快速的穿梭在斜坡上,跳跃在沟壑间,破旧的布鞋不时踩在那小石块上,顶得脚疼,不过二人早已经习惯了,先将那些枯枝捡在一起。 仅仅是这些枯枝,自然是不够的,若是在平时,二人一定会寻找那些低矮的树,将那些伸手就能砍到的树枝砍下,不过今天时间已经有些晚了,白树清的心中还是有些着急。 柏树林中的一颗杂树,引起了白树清的注意,数高两丈有余,树枝粗大,树叶已经开始枯黄掉落,其中有两个根树枝很低,离地面也就半丈左右的距离,倘若能拉下其中一根树枝,那白树清也就不用在去东奔西跑了。 白树清望着杂树,脸上露出了一阵笑容,随即侧头冲着陈家修喊道:“家修,这里有颗树!快过来!” 陈家修在白树清侧后方不远处,听到白树清的声音,抬头望了过来,瞄了一眼白树清身旁的杂树,知道了白树清的想法,微微皱眉道:“那…太高了吧!” 白树清自信满满的冲着陈家修招手说道:“放心吧,我有办法,快过来吧!” 陈家修并没有怀疑,又看了一眼那颗杂树,随即拿着手中的柴刀与枯枝,向着白树清跑来,路过堆放枯枝的地方,顺手将手中的枯枝扔了过去,随后来到了白树清身边。 攀爬树木,对于白树清和陈家修来说,自然是轻而易举,只不过要带上柴刀,对于二人来说确实做不到,所以陈家修才会说树太高了。 白树清抬头望着高大的杂树,将手中的柴刀放在了地上,随后走向大树,双手抱着大树,双脚蹬在树干上,手脚并用,开始攀爬。 陈家修虽然知道白树清想要砍大树的树枝,但是白树清并没有带上柴刀,这让陈家修有些犯了迷糊,不过陈家修知道白树清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所以也并没有怀疑,只是静静的等待白树清爬上树枝。 杂树的树皮凹凸不平,并不光滑,所以攀爬也比较轻松,只见白树清的小脚每蹬一次,小手掌就会向上移动一段距离,眨眼间的功夫,白树清已经来到了那根树枝下方,右脚再次用力,白树清左手抓上了树干,深吸一口气,白树清手臂一用力,挣扎两下,猛蹬两下,便抱住了树干,翻身蹬上了树干。 白树清岔开腿,坐在树干之上,左手抱在主树干上,然后喘息两下,低头望着下方的陈家修,脸上带着那只能的笑容,还要一点点骄傲的样子,对陈家修说道:“家修,你把刀扔给我一下!” 陈家修有些迟疑的说道:“这…!我怕砸到你。” 白树清笑道:“没事,这里不高,你把刀口朝下,轻轻的网上抛,我应该能接住!” 陈家修思考了一下,似乎觉得可行,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柴刀,双手抓住柴刀的背面,将手柄向上,抬头望着白树清,似乎在估量着自己与白树清的高低距离,随后尝试了两下使力,向上扔起柴刀。 白树清紧紧的盯着陈家修手中的柴刀,等待着陈家修发力,瞧见柴刀从陈家修的手中脱手而出,向着柴刀的手柄伸手。 陈家修当然也害怕柴刀割到白树清,所以使力轻了许多,柴刀还没到白树清的高度,便已经下落。 白树清看着柴刀落下,冲着陈家修鼓励道:“家修,没事,你扔重一点,我可以接住。” 陈家修点点头,随后捡起身旁白树清的柴刀,重新抛起。 这一次陈家修的力道确实扔到了白树清的高度,可是距离白树清的距离远了一点,所以柴刀再次落在了地上。 白树清鼓励道:“再来!” 有了前两次的抛扔,陈家修将身旁自己的柴刀捡起来,似乎信心多了不少,瞄准白树清,随即再次扔起。 这一次陈家修的力量和距离,确实都把握得很不错,柴刀飞向了白树清的位置。 白树清紧紧盯着柴刀的刀柄,在柴刀飞向自己的那一刻,在柴刀接近自己的时候,向着柴刀伸手抓去。可惜柴刀距离白树清的距离还是稍微远了一些,白树清的手中虽然触碰到了柴刀,可是还是没能抓住,而且为了抓住柴刀,白树清身子前倾,险些从树干上滑下去,好在左手紧紧的抱着树干,所以白树清立刻放弃了抓柴刀,抱紧了树干,这才没有摔下去。 下方的陈家修看见白树清险些摔下来,连忙上前两步,想要接住白树清,不过掉下来的却是柴刀,陈家修又连忙侧身退开,这才避开了落下的柴刀。 刚刚的惊险,让树干上的白树清,后背不由得生起一阵冷汗,不过心中的慌乱,很快便已经平复,并没有什么害怕。 陈家修避开了柴刀,心中也是一阵慌乱,抬头望着白树清没事,这才恢复平静,微微喘息,问道:“呼,好险!树清,你没事吧?” 白树清摇头道:“我没事,你没事吧?刚刚差一点,你在来,扔准一点,没问题的!” 刚刚的一幕还在眼前,陈家修犹豫的说道:“树清,要不还是算了吧,太危险了!” 第四十八章 家的融合(7) 白树清心中其实也有些打退堂鼓,可是看看周围,看看屁股下的树枝,白树清有些不愿意放弃,犹豫之下,再次说道:“要不?我们在试试,你小心一点,扔准一点,应该没事!” 陈家修摇头道:“不行,太危险了,这么高,要是摔下来,一定会很疼的!” 白树清回响刚刚的那种感觉,心中也是不由得有些害怕,可是耽误了这么一会,此时放弃,确实让人有些不甘心。 犹豫的白树清,目光在树林中搜索,似乎在找寻什么办法,看到地上的那一堆枯枝,白树清灵光一闪,突然有了一个好办法,咧嘴一笑,冲着陈家修说道:“家修,我有办法了,你去找一根有叉的枯枝,把柴刀叉在上面递给我!” 在白树清的提点之下,陈家修也是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一阵高兴的笑容,拍手叫好:“对哟,我怎么没想到呢!” 话音未落,陈家修飞快的向着枯拆堆跑去,拿起一根半丈多长有叉的枯枝,便向着这边跑来,随后捡起白树清的柴刀,将柴刀叉在了枯枝的叉上,小心翼翼的伸向了白树清。 陈家修小心的将柴刀送到了白树清的面前,白树清伸手抓住了略微有些摇晃的柴刀,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笑容,随后左手依旧紧紧的抱着树干,小心的坐在树枝上,右手拿着柴刀,向着树枝挥去。 “嚓…嚓…嚓!” 柴刀砍在树枝上,发出清脆声响,飞出细小的木屑,浅浅的刀痕在树枝上渐渐加深,手腕般粗细的树枝渐渐的向着下方垂落。 “咔嚓——” 一声绵长的轻响,树枝断裂,向着下方落下,陈家修手疾眼快,上前拉住垂下的树枝,向着后方使力,与白树清配合,准备接下树枝。 树枝断裂之后,仍旧会有一些藕断丝连,而这个时候,才是最费劲的时候,因为柴刀的力量,一大部分会被树枝的柔性给弹回来。 白树清手中的柴刀更加使劲,劈斩在树枝断裂的地方,而下方的陈家修也同时使力,拉住树枝,让白树清挥出的柴刀,更大力道的劈在树枝断裂处。 几番使力之后,树枝最后的藕断丝连也断了,树枝落下,陈家修将树枝啦到了一旁! 白树清也累得满头大汗,脸上露出了成功的笑容,二人对视一笑之后,白树清深吸一口气,将目光移向了自己右上方不远处的另外一根树枝。 这一根树枝,虽然在白树清右上方的不远处,但是跨度对白树清来说却相对大了些许,所以白树清必须要微微倾斜着身子,才能砍到树枝。 白树清小心的站起身来,随后慢慢转身,左手怀抱着树干,向着那一根树枝挥刀。 陈家修望着白树清的动作,叮嘱道:“树清,你小心一点!” 白树清一边砍树,一边应道:“知道啦!” 为了安全,白树清将更多的力量用于抱着树干,所以右手的力量自然要小上许多,不过倒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慢了许多,也累了许多。 连续砍了十多刀,树枝上也只是有了一条不深的痕迹,白树清的手臂也累了,白树清只得先将自己的身形啦正,站立在树枝上,深深喘息一下,用右手胳膊的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陈家修在下方抬头望着白树清,见白树清这般,打气加油道:“树清,加油!” “嗯!”白树清应了一声,深吸一口气,又微微倾斜着身子,继续向着树枝挥刀。 几次歇息,又几次倾斜,终于传来了那一声树枝断裂的“咔嚓”声! 陈家修开始拉住垂下的树枝,白树清也来了劲,更加使力的向着树枝挥刀,不过碍于跨度太大的原因,所以最后这藕断丝连,更是费劲。 一番折腾下来,眼瞅着树枝还有拇指般大小就能彻底的断裂,只需要在来个三四刀,应该就差不多了。 白树清左手的力量和右手的力量都已经到达了极限,可是白树清仍旧咬牙坚持,想要将树枝斩断。 倾斜着身子,白树清咬牙使力,一刀,在一刀,深一口气,在使劲一刀… 原本就很疲软的白树清,手中的力比不过心中的力,握不住的柴刀,猛的一使劲,脱手而出。 距离大树五米左右的坡度要平缓许多,以前应该是一片土地,所以挖了一个粪池,只是后来没人打理,所以慢慢的开始长成了一片林子,与这一片林子,连接在了一起,那一个不小的方形粪池清晰可见,粪池中有许多漂浮的落叶,周围也长满了许多杂草,看上去已经荒废了许久,不过粪池之中,已久装满着黑水,白树清的柴刀脱手,撞击树枝后,向着粪池中笔直的飞去,并且好巧不巧的落入了粪池之中! 白树清和陈家修二人,眼睁睁的看着柴刀落入粪池之中,白树清原本煎熬,兴奋的脸上,顿时涌现出一抹慌乱。 陈家修瞧见白树清的柴刀飞落,连忙冲着白树清喊道:“树清小心!” 柴刀虽然飞落,但是白树清倒也没事,一个踉跄之后,便抱着树干,保持住了身子的平衡,不过望着粪池,白树清的眼神之中,却深藏着一丝担忧与害怕。 相对而言,在那样的年代里,柴刀这种东西还是比较重要的,一把柴刀的作用也是很大的,甚至可以说算得上是一份资产,所以眼瞅着柴刀飞入粪池中,白树清也是心中一紧,毕竟在白树清的心中,柴刀的贵重那可不是一般的。 白树清没有犹豫,双手抱着树干,顺着树干,快速的滑下来,快步向着粪池跑去,可是柴刀早已经沉了下去,白树清只能看见那一池深不见底的黑水。 心中的害怕与慌乱,让白树清一时间手足无措,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应该怎么做。 陈家修还在使着蛮劲不停的揉扯着那一根未断掉的树枝,侧头冲着白树清喊道:“树清,快来帮帮我!” 第四十九章 家的融合(8) 白树清现在一阵慌乱,哪还有闲心管树枝,微皱的眉心,看得出他心中的担忧,乱了阵脚的白树清,仿佛都快要苦出来了,心中一阵懊悔,懊悔自己为什么不老老实实的砍柴,不过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即使白树清在后悔也没有什么用了! 陈家修见白树清蹲在粪池旁边,知道白树清是担心柴刀,随后咬牙自己猛的一使劲,不停的揉扯那一根树枝。 “咔嚓!” 只听一声轻响,陈家修大功告成,终于将那一根树枝扯断,不过由于太使劲,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摔了个踉跄! 焦急的白树清,蹲在粪池旁边观望了一下,渐渐的回过神来,自己必须把柴刀捞起来才行。 抬头左右四下观望了一番,目之所致,唯一有的东西便是树枝,慌乱中,白树清唯一能想到捞柴刀的办法,便是用树枝捞柴刀。 有了目标,白树清就会行动,所以白树清连忙站起身来,向着柴堆跑去,挑选了一根较长的树枝,便向着粪池跑去。 陈家修扯断树枝之后,也已经来到了粪池旁边,蹲在粪池边。 白树清拿着树枝来到粪池边,将树枝伸向粪池之中,直到触碰到粪池的底部方才停下,那半丈多长的树枝,也只露出了一尺之长,可见粪池不浅。 树枝到底之后,白树清开始用树枝在粪池底部探寻,想要寻找到柴刀的确切位置。 随着树枝在粪池中搅动,粪池之中的黑水,一阵恶心的恶臭,直灌白树清和陈家修的鼻子,令人作呕。 “好臭!”陈家修皱眉说了一句,忍不住左手捏住了鼻子,右手不停的在鼻子面前扇风,想要将恶臭吹散。 白树清心中的焦急,可顾不得恶臭,一心只想找到柴刀的位置,将手中的感觉都放在树枝上,用树枝不停的移动位置,想要找到柴刀的位置。 粪池已经荒废许久,底部的淤泥与枯枝,也早已经集了厚厚的一层,白树清的树枝想要在底部探寻到柴刀的位置根本就不可能。所以白树清虽然想以树枝在粪池底部晃动,可是却也没有办法做到,只能的不停的尝试。 连续几番的探寻,白树清已经知道粪池底部凹凸不平,根本就无法用树枝探寻到柴刀的位置,所以白树清急得红了眼睛。 陈家修也已经拿来了一根树枝,与白树清一同探寻,可是只是徒劳而已。 又是几番寻找之后,白树清抬头看了看周围,似乎想要寻找其他的办法,可是这里除了树枝,能用的就只有树枝了,无奈之下,白树清只好继续使用树枝探寻。 灵光一闪,白树清不在搅动树枝,而是用树枝上下探寻。 陈家修几番尝试之后,也慢慢的发现这根本就行不通,不得不放弃,言道:“树清,这根本就找不到嘛,粪池下边搅都搅不动!” 白树清何尝不知道,但是除了这个办法,又哪有其他什么办法,心中的焦急与害怕,让白树清又怎么愿意放弃,哪怕只有一点希望,甚至没有希望,只要自己还能做点什么,自己就不愿意放弃,不愿意停下。 陈家修的话,让白树清心中的恐惧与焦急更胜,红红的眼眶溢出了一抹晶莹,不过白树清还是强忍着眼泪,用胳膊的衣袖划过脸颊,擦掉了眼泪,继续的寻找柴刀的位置。 见白树清焦急的模样,陈家修没有在说话,即使知道探寻无望,但依旧继续寻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白树清心中的担心与害怕,化作了脑海中的幻想,一想到回家之后将面对父亲严厉的责骂,甚至有可能迎来一顿揍打,白树清心中就是一阵恐惧与排斥,手中的力量更加坚定了决心,眼泪不知不觉中滑落脸颊,不时用胳膊的衣袖,拭去眼角的泪花。 太阳的光芒,渐渐变成了黄色,昏黄的天光在天边烧红了晚霞,将那一片天空染成了彩色,漂亮至极。 树林的颜色也随之开始变化,原本映照在林中的光芒渐渐消失,只成了一种光,而一种暗在树林中慢慢的滋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树清心中的焦急与恐惧更胜,心中的慌乱,让白树清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陈家修与白树清又寻找了这么久,依旧没有探寻到柴刀的位置,眼瞅着夕阳西下,陈家修也只能开始劝说白树清,言道:“树清…别找了…找不到的!” 白树清其实也已经知道了结果,只是不愿意面对现实而已,听见陈家修的话,也不由得愣住了手中的动作,侧头看了一眼陈家修,红红的眼眶,随即将目光移至粪池中,似乎不愿意陈家修看见自己这样狼狈的样子,一边探寻,一边对陈家修说道:“我在找找…你…你去把柴劈一下吧!” 陈家修与白树清对视的瞬间,心中也是一阵难受,瞧见白树清不愿意放弃的模样,也只好答应了白树清的建议,应道:“那行!” 白树清继续用树枝在粪池便探寻,陈家修将白树清砍下的两根树枝,拉倒柴堆旁边,随即开始将树枝和枯枝开始砍成两尺长左右的木棍,然后整齐的放入背篓之中。 太阳已经从对面的山头彻底的落下,只剩下了霞光还映照在彩色的天空上,树林中的昏暗,有浓了些许,一种夜的凉意,开始从山里不知道的地方升起。 陈家修将两队柴都已经放入了背篓,两个背篓都已经被塞满,随后起身,望着还蹲在粪池便探寻柴刀的白树清,微微皱眉,随即迈步向着白树清走来。 此时的白树清眼泪早已经模糊了双眼,可是心中仍然不愿意放弃,不停的用树枝在探寻柴刀的位置。 在白树清面前,陈家修停下了脚步,抬起手中的柴刀,看了一眼,犹豫的眼神之中,露出一丝不舍与坚定,冲着白树清说道:“树清,别找了,找不到的,要不…要不你把我的柴刀拿回去吧!” 第五十章 家的融合(9) 白树清听见陈家修的声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愣神片刻,似乎接受了丢失柴刀这个现实,随即用手臂的衣袖,挥过眼角,这缓缓起身,转过身来。 陈家修将手中的柴刀递给白树清,冲着白树清笑道:“给你!” 倘若接下陈家修手中的柴刀,白树清的确就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所以白树清的确很想接下这一把柴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白树清却始终伸不出手,心中更是有一种抗拒,让白树清不能答应。 陈昌荣虽然很疼爱陈家修,可是柴刀若是丢失,想必陈家修也会受到责骂,所以在心中的争斗之下,白树清险些伸起的手,只抬手推辞,挤出一抹笑容,拒绝道:“不用不用!” 陈家修没想到白树清会拒绝,略微有些诧异,想着白树清适才的样子,知道白树清只是强装着无所谓的样子,所以又将柴刀推到了白树清的手里,随后说道:“哎呀,你就拿着吧!” 白树清仍然没有收下,强行又塞回了陈家修的手中,装出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拒绝道:“都说了不用,就不用,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陈家修自然拗不过白树清,连续两番推让之后,陈家修也只好依了白树清,随即说道:“那好吧,柴我已经给你装好了,我们走吧。” 白树清回头看了看粪池,又看了看远处的背篓,想着回去将要面对的陈文强,心中一阵犹豫,随即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在试试,要是找不到,我在回去。” 陈家修犹豫了一下,倒也没多想,只点头应道:“那好吧,你在试试吧,要是找不到就早点回家吧,也不早了,在过一会天就黑了。” 白树清淡淡一笑,虽然稚嫩的模样,却似乎永远给人一种有担当,能信任的样子,言道:“放心吧!我知道的,你快回去吧!” 陈家修见白树清如此模样,也就放心了,冲着白树清一笑,随即点头道:“嗯,好,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说完陈家修拿着柴刀,回到背篓前,将柴刀插入背篓之中,随后小小的身板,将背篓背起,小心翼翼的向着路上走去。 白树清望着陈家修离开的背影,被压在心中的担心,又浮现在眼中,小小的额头,压低着眉眼,眼神之中尽是不知所措。 陈家修回到路上之后,抬头望着白树清,冲着白树清挥手道:“树清,我先走了,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 白树清望着陈家修,挥手告别道:“知道啦!快回去吧!” 陈家修向着来时的路赶回,白树清望着陈家修又走了一段之后,回头向着粪池走去。 “天快黑了,早点回去!”陈家修似乎有些担心,明明已经走了很远,又冲着白树清喊了一声。 刚回到粪池旁边的白树清,听到陈家修的高声叮嘱,嘴角不由得露出一阵纯真友谊的笑容,冲着陈家修高声喊道:“知道啦!” 陈家修离开了,渐渐消失在了山路上。 白树清已经冷静下来,知道树枝不可能试探出柴刀的位置,就算能试探出柴刀的位置,也没有办法拾起柴刀,所以蹲在粪池旁边,并没有像刚才那般试探柴刀的位置,而是在思考,想要寻找新的办法。 人只有在冷静的时候,才能更好的解决问题,才能想到更好的办法,所以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保持冷静,不要轻言放弃。 探寻柴刀不是重点,重点是要捞起柴刀,粪池底部,尽是污泥与枯枝,柴刀应该是落在了枯枝上,若是想办法将池底的枯枝给捞起来,说不定就能捞起柴刀。 冷静下来的白树清,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新办法,打算寻找一个有倒勾的树枝,将粪池底部的枯枝钩起来,以此来打捞柴刀。 有了办法,就付诸行动,这就是白树清。 白树清轻快的跳跃在树林之中,寻找符合自己要求的树枝,在一番搜寻之后,白树清找到了一根符合自己要求的树枝。 树枝犹如一个长长的钩子,白树清蹲在粪池便,将树枝伸向粪池底部,晃动几下之后,卡上了陷在粪池污泥中的树枝上。 感觉勾到了树枝的白树清,脸上露出一阵欣喜的笑容,似乎看到了希望,快速的将树枝啦起来。 随着树枝被拉出粪池,一阵恶臭席卷而来,一些粪池底部的树枝,交错如网一般的卡在钩子上,被白树清拉出了粪池。 虽然没有柴刀,但是这些树枝能被拉出粪池,这就足以证明柴刀也有可能会被捞起。看到希望的白树清,顿时来了干劲,开始不停的打捞。 每一次树钩被拉起,白树清都满抱希望,希望能看到柴刀的影子,可是在一次的失望。 希望后的失望,总是让人猝不及防,摧毁每个人内心的防线,不过白树清可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不到最后一刻,他都那般的执着。 天色渐渐开始暗淡,太阳的余晖已经消失在山那边的尽头,彩霞的光芒随着暗淡下来,夜的黑暗,开始在树林中显现,仿佛一只巨手,开始笼罩天地,悄悄的伸入林中。 不得不说,办法的确是个好办法,也的确有可能捞起柴刀,甚至或许有那么一两次,柴刀差点与树枝被捞起,只可惜天不随人,也或许是命运想要给白树清上一课,让白树清有这一次经历,总之白树清注定捞不起柴刀。 粪池边已经被白树清捞起了一大堆的枯枝,白树清还在坚持,粪池底部的枯枝已经被白树清捞起七八,黑水也已经随着粪池底部的污泥变成了灰色。 随着粪池底部的交错枯枝被捞起,白树清手中的树枝,已经很难在钩起东西,只能在污泥与那些单独的树枝之间来回。 原本满怀希望的白树清,知道捞取柴刀的可能性越来越低,心中也越来越着急,那稚嫩的脸上再度出现那慌乱与害怕的神色。 第五十一章 家的融合(10) 天边的云霞开始扩散,霞光开始散去,天色也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树林中已经变成漆黑一片,被云层遮去光芒的月亮,只在朦胧中,透露出些许光华,不足以照亮大地,更不能照亮树林。 面对现实的残酷,白树清还不愿意认输,不过心中的防线却已经随着黑夜的降临,以及心中的绝望,开始慢慢的崩塌,红红的眼眶,不时溢出那一滴滴晶莹。 专注的白树清,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粪池之中,他还没有感受到时间的流逝,也没有感受到周围的变化。 白树清还在打捞,不过却连枯枝都在难以捞起,只能是不停的搅动粪池中的浑水,做着不愿意接受现实的拼搏。 随着心中的防线崩塌,白树清开始慢慢的接受了现实,泪水也开始哗哗落下,他在也止不住心中的慌乱,哭出声来。 “呜呜呜——” 可怜的白树清一边放声哭泣,一边打捞,心中祈祷着奇迹的出现。 今日陈文强和徐书云还在村上劳作,家中的白琼芳见白树清还未归家,心中很是担心,只是奈何自己要带着白琼英,所以也不敢去找白树清,只得在家焦急的等待徐书云和陈文强回来。 许久过去了,残月已经从山头缓缓升起,朦胧的月光,向着大地投下一片微茫,照亮着宁静的小山村,与那一团一团的灯火点亮黑夜。 在门外左顾右盼的白琼芳,领着白琼英,盯着回家的路上,微薄的月光下,黑暗中似乎有两个人影在向着这边走来。 白琼芳伸长着脖子,盯着黑暗中的两个人,透过路边人家映照的灯火,终于看清楚了二人的模样,随即拉着白琼芳急冲冲的向着二人奔去。 “娘…娘…”已经能看到徐书云的白琼芳着急的大喊。 徐书云与陈文强有说有笑的聊着天,缓步走来,听见白琼芳的呼喊,抬头望了过来,脸上露出一阵幸福的微笑,随即加快脚步,向着二人走来。 眨眼之间,白琼芳已经来到二人不远处,急切的冲着徐书云说道:“娘…不好了!弟弟他…他上山砍柴还没有回来!” 听见白琼芳的话,徐书云一愣,慌乱之下,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当初的白水仙,心中的担忧顿时涌上心头,深深皱紧了眉头,问道:“你说撒?” 白琼芳此时已经跑到了徐书云身边,疾跑之后的白琼芳,喉咙有些干燥,咽下一口唾沫,向着徐书云说道:“弟弟…弟弟他中午之后上山砍柴,现在…现在还没有回来!” 一旁的陈文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不由得深深皱起了眉头,连忙对徐书云说道:“书云走,我们先去找找!” 徐书云已经慌了,点头应了一声,随后对白琼芳说道:“琼芳,你先带妹妹回家,我们去找弟弟!” 话音未落,徐书云便急冲冲的朝着砍柴的山坡走去。 陈文强拉住了徐书云,言道:“书云,你别着急,我们先回去拿灯,在找上老二,老幺一起找。” 徐书云虽然慌乱,但是陈文强说得颇有道理,可是心中的担忧让徐书云无法耽搁片刻,停下脚步,犹豫片刻后,徐书云着急的说道:“嗯,好,你先去找文才和文雅,我先去找找!” 这几日徐书云总是容易乏累,只是因为村上很忙,所以徐书云也并没有休息,听见徐书云一个人前往,陈文强皱起了眉头,担心的说道:“可是你…” 徐书云自然知道陈文强担心自己,可是心中的担心,怎么能顾得上自己,徐书云安慰道:“我没事,你放心吧!” 说完,徐书云小跑起来,向着山坡跑去。 “你们先回去!”陈文强着急的叮嘱了白琼芳一句,又看了一眼徐书云,也火急火燎的跑开了。 徐书云脑海中总是闪过白水仙,心中的担心已经乱了方寸,大气没喘两口,跑到山坡上,着急的大喊:“树清…树清…” 慌乱的徐书云怎么也不会想到白树清会跑到很远的地方去,所以她注定找不到白树清。 心中的担心与慌乱,让徐书云不知不觉红了眼眶,她那么的害怕失去,眼泪随着心中的担心,哗哗落下,哭泣的声音开始回荡在树林之中。 “树清…树清…”徐书云的呼唤声,吵闹了宁静的树林,吵闹了宁静的夜。 悲伤担心的徐书云,心中气闷,身子一个瘫软,眼前一黑,倒了下去,昏倒在了路上。 陈文强回家之后,找来了老二陈文雅,老幺陈文才,以及陈家两个干亲兄弟,四人拎着油灯急冲冲的上山了。 “树清…书云…” 呼喊声,回响在山坡上,乱了夜,乱了树林,可是却并没有任何回应。 毕竟徐书云这几日身体不好,按道理来说,如此动静就算白树清没有反应,徐书云刚上山不久应该能听到喊声才对,可是却没有一丁点回应,这让陈文强莫名中多了一些担心。 寻找的四人在树林中分开寻找,没多久便传来了陈文雅的高声呼喊:“文强,快来,我找到书云了!” 陈文强和陈文雅并未隔着太远,听到陈文雅的声音,心中那莫名的担心更是涌上心头,陈文强如下山猛虎一般,快速的穿梭在漆黑的树林中。 陈文雅蹲在徐书云身旁,轻轻的摇晃着徐书云,轻声呼唤:“书云,书云,醒醒!” 陈文强飞快的跑了过来,瞧见躺在地上的徐书云,一阵担心的慌乱,扑到徐书云面前,却不敢动徐书云,望着陈文雅,问道:“书云…她怎么了?” 陈文雅拎着油灯,闪烁的灯火,照亮着这一片树林,映照在徐书云的身上,看着徐书云,皱眉应道:“好像是昏过去了,不知道摔着没!” 正当此时,昏过去的徐书云,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睛,透过灯火看见了陈文强和陈文雅,虚弱疲惫的模样,还没有完全清醒,轻声喊道:“文强…文雅…!” 第五十二章 家的融合(11) 陈文强瞧见徐书云醒来,心中的担心顿时少了许多,将徐书云抱起,说道:“书云…你…没事吧?你怎么?” 徐书云虽然已经醒来,但是依旧有些犯晕,不过心中的担心,让徐书云想起了白树清,又着急的问道:“树清怎么样?找到了没?” 陈文强知道徐书云性子倔,可是又不想欺骗徐书云,看了一眼陈文雅,微微皱眉,吞吞吐吐的犹豫之后,还是实话实说道:“还…还没找到…” 听见还没找到,徐书云心中的担心再次涌上心头,深深皱眉,强撑一口气,便要站起来寻找。 意志在怎么坚定,身体跟不上,一切都是枉然,徐书云刚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便是一阵头晕,摇摇晃晃的模样,险些栽倒,好在陈文强将徐书云一把搀扶住,这才没有让徐书云摔倒。 瞧见如此虚弱的徐书云,陈文强心中一阵心疼,劝说道:“你瞧你这样子,怎么找树清,我还是先送你回家休息,然后我在继续找就是。” 未等徐书云同意,陈文强便将徐书云强行抱起,随后对陈文雅说道:“老二,就麻烦你了,我先送书云回去。” 陈文雅点头应道:“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呢,放心吧!” 徐书云虽然不愿意,在陈文强怀中挣扎,可是疲软的身子,实则让她没有办法挣脱,所以只好被陈文强抱下了山。 陈文雅四人继续在山上寻找,不过这一切注定是徒劳,因为白树清根本就不在这里,所以他们也不可能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天色已经黑透了,白树清终于接受了现实,哭泣中,放下了手中的树枝,右手横过双眼,擦掉了眼泪,一屁股坐在了粪池旁边,放声哭泣! 无助的白树清,眼泪如雨一般的滑落眼角,手臂不停的擦过双眼,拭去眼角的泪水,可是没有人会听到,也没有人能帮他。 哭泣之后,心情也就开始渐渐平复了,该面对的还需要面对。 瘫坐在粪池边的白树清,还在抽泣,不过情绪已经没有那般波动,开始打量树林的黑夜。 微薄的月光,没能照亮树林,四周漆黑的一片,虽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但却几乎只能看见身边两三步的距离。 对黑暗的恐惧,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白树清打量着眼前的树林,心中的恐惧让他只感觉一股皮下的寒凉,从后背升起,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自己的一股热量抽走了一般,强迫着白树清的身体升起一股冷汗,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或许只有对黑暗害怕的时候,才能明白。 无论白树清平日里多么爱逞强,他都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如此恐惧,在他心里,就是一个无法翻越的障碍,一个强大的恶魔,在白树清心中挥之不去,恐吓着他。 黑暗中看不见的地方,总让白树清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白树清面对恐惧,想要看清楚,可是深邃的黑暗之中,却仿佛一个深渊一般,让人的眼睛迷离在其中,似乎永远看不清楚一般,让人深深的恐惧。 白树清根根汗毛倒立,恐惧的目光在黑夜中扫视,却越发的害怕,站起身来,白树清向着背篓的方向走去。 来到背篓旁边,白树清左右四下看了两眼,恐惧之中,身子微微后仰,将背篓背起,准备回家,可是就在踏出步伐的那一刻,白树清却又想起了回家可能会受到的责罚和打骂,心中的担心和害怕,随着恐惧一起浮现,那种绝望,让白树清停下了动作。 白树清背着背篓,站立原地,心中的害怕随着那犹豫的抉择,退去不少,同时也让白树清再也迈不动回家的脚步。 犹豫之下,白树清几次想要移动步伐,可是却始终走不出那一步,回想着平日里,陈文强的严厉,让本就排斥这个家的白树清,更是不愿意回家。 似乎比起呆在树林,白树清更害怕回家,几番犹豫抉择之下,白树清仍旧站在原地,不知应该如何选择。 就算人可以一心二用,但是人的大脑同一时间,只能思索一件事情,随着白树清大脑的运作,心中对树林的害怕减少,对家的恐惧加深,一来二去之后,白树清终于做出了决定,面对家的恐惧,白树清不敢回去! 不回家,就必须接受树林的恐惧,白树清放下了背上的背篓,坐在了原地,面对黑夜,又开始打量四周,随着注意力的回归,心中的恐惧在次升起。 越恐惧就越害怕,越害怕就越恐惧,白树清望着树林中的黑夜,望着那黑暗中看不清的地方。 夜风轻轻拂过山岗,吹动树林,吹动杂草,在那寂静的林中传来沙沙声响,更是让白树清感觉到了黑暗中的恐惧。 随着心中的恐惧渐深,面对树林的夜,任何的风吹草动,任何的细小动静,都能引起白树清一阵惊恐的探望。 白树清也累了一下午了,此刻的白树清疲乏至极,饥饿至极,面对树林的黑夜,更是让白树清害怕至极。 恐惧之下,乏累饥饿之下,白树清找了一个阶梯,背靠着阶梯坐下,打算在这里休息。却没有想到背后有了依靠,似乎也就没有那么害怕,白树清心中的恐惧也好了些许,不过此时的白树清,随着心中对黑暗的恐惧加深,已经不在敢盯着那黑暗的深邃处,只不停的转移自己的目光和注意力。 秋天山里的蚊子特别多,在白树清耳边“嗡嗡”飞旋,而树林的蚊子更是咬人得厉害,白树清的小胳膊小腿上,早已经被蚊子咬满了胞,此时更是痒得难受。 又痒,又饿,又冷,又害怕,此时的白树清,忍不住又哭了起来,眼泪顺着脸颊落下。 白树清已经不敢在看树林中的黑暗,蹲坐在崖壁之下,双手环抱着膝盖,将头埋在双膝之间,狠狠的哭泣,悲伤的哭泣声中,似乎能隐约的听见白树清在轻声呼唤,哭泣的喊着:“爹…娘…” 第五十三章 家的融合(12) 时间虽然是公平的,不管害怕、饥饿、伤心、难过,还是开心、高兴、快乐,它都一分一秒的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你伤心难过的时候,总是会感觉过得好慢好慢。 白树清没有在抬头看过,只是紧紧的抱着双膝哭泣,全身肌肉紧绷,任由树林的山风肆虐,任由蚊子的无情叮咬,任由肚子咕咕直叫,白树清都只是埋着头,闭着眼,深深的哭泣,深深的呼唤。 寂静的夜,冷冷的风,可怜的白树清,在心中的恐惧之下,在疲惫饥饿之下,终于进入了梦乡! 对陈文强来说,这是一个混乱的夜,也是一个喜庆的夜,乡村的那一角灯火通明,人生鼎沸。 陈文才等人又在山上寻找了大半夜,依然没有找到白树清,而经过徐老太爷的诊断,徐书云之所以近来乏力,是因为有了身孕所至,并非肺病所至。 得知这个消息的陈文强,担心放下了,激动的莫可言喻,只化作了夜晚的兴奋。 黑夜总会过去,太阳总会升起,破晓的光芒伴随着清晨的鸟叫,从山的那一头缓缓升起,一抹红光映照着天空,炸开了黑夜。 此时的陈文强在担心与兴奋之后,又开始继续寻找白树清,因为并没有找到白树清,所以只能开始扩大范围,恰巧从陈家修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清晨的树林伴随着那一阵寒意拂过山头,轻轻吹动着白树清的衣角。 白树清穿着单薄的衣服,斜靠在夜晚的那个凹槽之中,卷缩成一团,细小的双手交错环抱着双肩,似乎感受了清晨的寒冷,又微微缩紧了一些,似乎还不愿意醒来。 陈文强知道白树清一定是害怕才不敢回家,心中不由得反思自己,此时得知白树清的踪迹之后,陈文强并没有让陈家修带路,而是经由陈家修的叙述之后,自己一个人向着山上找来,因为他要缓解父子之间的隔阂。 顺着陈家修所指的方向,陈文强一路向着山上找来,很快便来到了大致的位置。 天已经彻底的亮开了,清晨的阳光也已经向着大地洒下了一片温暖,陈文强担心白树清会害怕,所以并没有叫喊,只是一路仔仔细细的找来。 白树清的位置距离那条山路小道并不远,所以陈文强还有一段距离之时,便已经看到了白树清背的那个背篓。 瞧见背篓的陈文强,心中一阵欣喜,大步向着背篓跑来,左右四下观望了一番,便看见了上方不远处凹槽之中熟睡的白树清。 陈文强心中的担心终于放下了,他可以对徐书云有交代了,深吸一口气,陈文强几个纵跃便来到了白树清身旁。 若是平日,陈文强必然会大发雷霆,好好将白树清臭骂一顿,可是此时蹲在白树清身旁,望着熟睡中的白树清,心中的柔软被触碰,更是因为白树清的表现,让陈文强不由得深刻的反思起自己,是不是自己太过严格?以至于让白树清这么的害怕回家。 想到此处,陈文强伸出的手,收了回来,张开的嘴也没有叫出声来,轻轻叹息,望着白树清,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白树清,如何让白树清卸下心中的防备与恐惧。 陈文强微微皱起了眉头,脱下了自己的外衣,轻轻的盖在了白树清的身上,随后坐在旁边,望着白树清,嘴角扬起一阵笑容。 似乎感觉到了触碰,原本就即将饿醒的白树清,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伸出小手,轻揉了两下。 当睁开眼睛看见陈文强的时候,白树清顿时清醒过来,眼神之中的清明,瞬间被一种恐惧所湮没,一脸害怕的神色,忍不住的往凹槽之中后退了些许,只可惜被凹槽挡了下来。 陈文强看见白树清醒来,瞧见白树清如此恐惧的模样,心中愧疚不已,伸手想要阻止白树清后退,安抚道:“树清别怕!” 白树清被这醒来的一惊给吓蒙了,还没回过神来,只喊出了心中的恐惧:“叔…叔…叔叔!” 陈文强没有太过激进,想要安抚白树清,可是又不怎么会,所以只是吞吞吐吐的歉意道:“树清别怕,是我,是我,你…你别害怕…刀…丢了就丢了,没关系的,我…我平时可能凶了一点,但是…但是…你别害怕,对不起树清!” 白树清已经渐渐清醒,瞧见眼前的陈文强没有凶自己,也没有打骂自己,心中渐渐开始有了一点点的安全感,虽然不知道眼前的陈文强想要表达什么,但是白树清眼神之中的恐惧的确减少了些许。 陈文强瞧见白树清没有在退缩,脸上露出那一阵笑容,继续冲着白树清说道:“对不起树清,以前我可能对你太凶了,以后,以后我尽量改。” 白树清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感觉到,似乎陈文强与之间不太一样,而心中依旧惦记着柴刀的白树清,知道自己犯了错,所以只吞吐的说道:“柴刀…柴刀…我…我掉进池子里了!” 瞧见白树清与自己说话,陈文强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几分,连忙对白树清说道:“没关系的,丢了就丢了,树清不用担心。” “真的?”白树清望着陈文强,有点担心的问了一句,这种情况他连想都不敢想! 陈文强点头笑道:“当然是真的,以前是我不对,对你们太凶了,以后我一定改。” 白树清半信半疑的望着陈文强,陈文强的好与陈文强的严厉在心中挣扎,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似乎只是在等待命运的审判而已。 陈文强知道白树清或许没有那么容易卸下防备,这些事也不是三两天就能改变的,只要自己去改,那与白树清的关系,一定也会慢慢的交好,所以陈文强也没有在多说什么,只是小心的伸出手,摸了摸白树清的头,随即轻声冲着白树清笑道:“树清饿不饿?我们回家好不好?” 第五十四章 家的融合(13) 白树清有些害怕陈文强,可是面对陈文强的安抚,白树清虽然显得小心翼翼,可是却并没有闪躲,任由陈文强抚摸。 安抚好了白树清之后,陈文强向着白树清伸出手,再次笑道:“走吧,我们回家,要不你娘该担心了。” 白树清尝试这向陈文强伸手,在陈文强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随后跟着陈文强走向了背篓。 陈文强背上背篓,牵着白树清,二人缓缓向着山下走去。 很快陈文强领着白树清回到了家里,徐书云也安心了。 陈文强虽然没有在安抚白树清,可是后来的确用行动改变了自己,证明了自己,所以这个新的家,慢慢的也开始融合,走上了属于他们的路。 一切开始变得井然有序,家也越来越温馨,陈文强与白树清的关系也一天天的好起来,徐书云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白树清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的成长。 秋去冬来,冬尽春归,时间总是在悄然中流逝,这个新的家庭,开始了一段属于他们的旅程,转眼间白树清已经八岁了,白树清也多了一个弟弟陈家荣。 一家人融洽的生活,日子也是一天天的好了起来,徐书云的身子,也是有所好转,一切都在向着幸福前行。 夏末秋初,清风徐徐,阳光没有了灼热的感觉,只是暖暖的照在身子上,山风吹动着树林的叶子莎莎作响,白树清也少了一些稚嫩,身子虽然看上去比较瘦弱,可是去比两年前又壮实了许多。 白树清身着干净的补丁衣服,跟在徐书云的身后,走在一条山道上。 徐书云也同样穿着一身干净的旧衣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一边小心的走路,一边对身后的白树清叮嘱道:“树清,一会见到陈老师,你要有礼貌知道吗?” 随着白树清渐渐长大,懂的东西也越来越多,知道自己即将跨入新的一段路途,白树清内心激动又忐忑,毕竟每个人对于新坏境都会陌生,都需要适应。不过白树清很清楚,这是自己必须要走的路,所以白树清只是略微有些严肃的应道:“嗯!” 穿过一片树林,翻过三座小山坡,走了大概五里路左右,俯视而下,远远的可以看见山脚下有许多房屋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街道直到那很远的地方,在街道一端的尽头,往对面小山坡继续走上去,有一座乡村学校,在学校上方的山腰处有一个座寺庙。 经过一段下坡之后,穿过几个农家,经过一个池塘,转几个弯后,终于来到了大路上,一丈宽的泥土路上,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家长带着孩子,纷纷向着学校走去,地面随之飘起些许尘灰。 泥墙将学校围起,灰褐色的校园,看上去很新,充满着泥土的气息,大门口的右手边挂着一个长长的白色木牌,上面方方正正的写道“董家埂中心小学”。 董家埂中心小学,是附近有名的学校,几乎周围十里八乡的孩子都在这里读书。 进入学校大门之后,便是一个宽阔的操场,操场的上边有一个讲台,讲台上边还有一根旗杆,旗杆上面飘扬着五星红旗。 望着眼前的学校,打量着眼前穿梭的人流,白树清牵着徐书云的手,东张西望,心中伴随着那股陌生感,有一种莫名的兴奋与激动。 “树清!” 一声高喊声响起在白树清前方。 操场过后便是泥土和瓦砾做成的教学楼,白树清抬头一看,广场远处,陈家修与陈家修的母亲正缓缓从教学楼那边走过来。 瞧见陈家修,白树清严肃的脸上顿时多了几分稚嫩的笑容,抬手冲着陈家修挥手喊道:“家修!” 二人许久未见,呼喊之后,迈出激动的步伐,跑向了对方。 白树清望着陈家修,高兴的问道:“家修你也来报名?那以后我们可以一起读书?” 陈家修笑道:“嘿嘿,对呀,以后我们可以一起上学放学,太好了!” 徐书云和陈母也走了过来,二人相互问候了便两句,寒暄了两句,随后陈母和陈家修便在操场附近等待徐书云和白树清。 徐书云和白树清继续向着教学楼走去,在经过了一番手续之后,排队等候了些许时间,终于见到了白树清的老师。 陈老师是一名女教师,已经有四十多岁,身材较为纤瘦,穿着一身灰色的衣服和一条灰色的裙子,个子并不高,带着一副眼睛,看上去温文尔雅,和蔼可亲。 白树清与陈老师的第一次见面,白树清很紧张也很拘束,一双无处安放的小手在衣角搅动,眼瞅着就要排到自己了,白树清心中一阵激动与紧张,心口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来到陈老师面前,在徐书云的介绍之下,白树清战战兢兢的喊道:“陈老师好!” 陈老师坐在一张木桌前,身子微微前倾,手中拿着一支笔,在一个黄本上认认真真的写着什么,听见白树清的声音,抬头一看,与白树清对视,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阵笑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被陈老师这么一看,白树清心中难免有几分不好意思,随即羞涩的将头微微地下,不好意思看陈老师的眼睛,吞吐道:“白,白树清!” 陈老师见白树清不好意思,更是露出了一阵淡淡的笑容,随后又问道:“哪个树?哪个清呀?” 白树清紧张的应道:“树木的树,清水的清!” 陈老师低头开始将白树清的名字写上,随后抬头望着白树清,又继续问了几个问题。 白树清虽然有些紧张,可是面对陈老师的提问都是应对入流,似乎在不知不觉中,白树清已经不那么紧张了。 这是白树清对陈老师的第一印象,而陈老师也将是白树清的人生第一个启蒙老师,在一段简单的询问对答之后,白树清和陈老师说了再见,随后和徐书云一同离开了教学楼,与陈母和陈家修一起向着家的方向赶回。 第五十五章 小学生活(1) 报名之后,白树清也即将开始自己的小学旅程,不过在这之前,还得准备一些必需品,列入书包和笔,不过这些自然不用白树清操心。因为徐书云早已经用一些零碎的破布拼凑在一起给白树清亲手缝制了一个简单的书包,就连铅笔也已经给白树清买好了。 五公里路,近乎一个小时的脚程,白树清与徐书云同陈母和陈家修在岔路口分别了,白树清与陈家修约好了后天一起上学。 眼瞅着中午将近,若是平日,这个时候白琼芳已经准备开始做午饭了,可是今天知道白树清去学校报名,白琼芳仍旧一边门前瞎忙活,不时的看看门前玩耍的白琼英和陈家荣,不时的抬头远望,那清秀的眉眼之间,深藏着一丝激动,深藏着一丝羡慕,同时也深藏着一丝失落。 远远的徐书云和白树清的轮廓映入了白琼芳的眼中,白琼芳眼神之中顿时被一阵兴奋的目光所替代,随即冲着正在逗乐陈家荣的白琼英说道:“琼英看好弟弟!” 白琼英也已经开始渐渐懂事,有时候也开始帮助徐书云和白琼英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瞧见白琼英向外跑去,回头继续带着想要学习走路的陈家荣,随口应道:“噢!” 白树清知道自己要上学了,心中说不出的高兴,瞧见迎来的白琼芳,白树清忍不住心中的激动向着白琼芳跑去,喊道:“姐,我要上学了!太好了!” 在那样的年代里,若不是有钱有势的家庭,女子是没有办法读书的,绝大多数的女子几乎都被挡在了校门之外。 每个人都有好奇之心,就像白琼芳一样,知道学校,知道读书,也知道学校里有好多好玩的,新奇的东西,可是更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进入学校,所以那近在迟尺的学校在她们心中却遥不可及,所以只能通过其他孩子的口中知道,学校究竟有多好玩。 看见白树清如此兴奋激动,白琼芳心中的渴望更是在那羡慕的眼神之中闪烁出光芒,与白树清相对而立,双手互牵,在原地转圈,高兴道:“太好了!太好了!” 白树清喜笑颜开,一边牵手蹦跶,一边咧嘴笑道:“姐,我上学了,学校好大!好多人!” 白琼芳听着更加开心了,问道:“真的吗?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呀?” 白树清将自己在学校中的所见所闻慢慢的讲给白琼芳听,一边讲,一边向着家里走去,二人已经忘记了徐书云的存在。 白琼芳虽然不能读书,可是自然还是见过学校的,也从远远的地方看见过学校里的样子,只是她可能永远都不能知道学校里的感觉,所以只能在白树清的讲述中幻想着,祈祷着有一天自己能进入学校,要是自己能像学校里的孩子那样读书,上学,放学,当然白琼芳很清楚,这样的祈祷只是奢求。 白树清能读书了,意味着白琼芳就能从白树清这里更多的了解到学校了,所以白琼芳才能如此的高兴,不过白琼芳越是高兴,也就意味着心中的那份失落与渴望有多越大。 二人沉浸在那份快乐中慢慢的回到了家中,白树清一边给白琼芳讲解自己的所见所闻,一边与白琼芳开始做饭了。 徐书云给了白树清准备了一个惊喜,随着二人的脚步回到家中之后,在门前逗乐了一番陈家荣和白琼英,随后进了屋子将准备好的书包和铅笔拿了出来。 一个干净,由灰色和褐色补丁组成的简单书包,被徐书云拿在手中,徐书云打量了一番自己缝制的书包,随后冲着厨房中的白树清喊道:“树清,快出来!” 白树清刚刚将火升起,此时还在给白琼芳绘声绘色的讲解着自己的所见所闻,听见徐书云的呼唤,连忙应了一声,随即便高兴的跑了出来。 白树清自然认识书包,瞧见徐书云手中的书包,心中的惊喜,说不出的激动与兴奋,知道这一定就是给自己的书包,瞪着那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徐书云手中的书包,不自觉的走到徐书云的身边,伸手便要接过徐书云手中的书包,惊叹道:“哇!娘!这是给我的吗?” 徐书云瞧见白树清如此高兴,扬嘴一笑递给了白树清,宠溺的说道:“给你!打开看看!” 激动的白树清接过书包,连忙将书包上的扣子打开,两只铅笔静静的躺在书包之中! “哇!铅笔!”白树清忍不住再次的惊叹出声,将书包中的铅笔拿在了手中。 听见白树清的惊叹声,白琼芳也忍不住从厨房里跑了出来,瞧见白树清手中的铅笔与书包,眼神中充满了羡慕与喜欢,忍不住两步走了过来,目不转睛的盯着书包与铅笔,伸手触碰那心中的遥不可及,脑海中的幻想,让白琼芳脸上充满了那渴望的笑容,与之对立的是眼神之中的那种奢求。 瞧见白树清如此高兴与激动,徐书云的脸上也充满了笑容,对于白琼芳的喜欢,徐书云倒也并没有觉得不妥,因为白琼芳曾经问过徐书云自己为什么不能读书,而徐书云也并没有想过女子为什么不能读书,毕竟在徐书云的认知里,自己也没有读过书,女子不读书习以为常,这本身就没有问题。 白树清心中高兴,在原地高举着手中的书包又蹦又跳,随后在门前疯跑转圈,忍不住的冲着白琼芳喊道:“姐,我也有书包了,我也有铅笔了,我可以读书了,太好了!” “太好了,太好了!”白琼芳也在门前拍手叫好,又蹦又跳,眼神中绽放着那幻想的光芒。 虽然白琼芳心中替白树清高兴,可是那一双清秀的眼睛,却更多的是望着白树清高高举起的书包和铅笔,那种羡慕与渴望是深藏在心中着一种难以言喻,难以察觉的失落,那种羡慕与渴望是对命运的屈服,是对命运的妥协,是那个年代对命运的无奈。 第五十六章 小学生活(2) 白树清知道自己要上学了,心中说不出的激动,直至夜已深,白树清依然偷偷的藏在被窝里,抱着书包与铅笔爱不释手,期盼着开学的到来。 期盼的心,让白树清连续两个夜晚如此,终于等待了第三天,开学了。 天色未开,期待已久的白树清早已经醒来,兴奋的躺在床上,不时的望一眼窗户外面,终于天光见亮,白树清没有了往日赖床的动作,“噌”的一声翻起身来,穿上一套干净的补丁衣服,开始忙碌起来。 徐书云已经起床准备好了早饭,白树清收拾好了自己之后,背着书包和铅笔,吃过早饭,放下碗筷对徐书云与陈文强说道:“爹,娘,我去上学去了。” 陈文强朴实的容颜,严肃的模样,带着淡淡笑容,点头应了一声,随后叮嘱道:“在学校要听话。” “嗯。”白树清应了一声,随后就站起身来,准备出门了。 徐书云望着白树清温柔的笑着,随后从兜里拿出了五分钱,来到白树清面前,打开了白树清的书包,将钱放在了白树清书包里的一个小口袋里,叮嘱道:“树清,这五分钱你拿好,别丢了,中午就在学校外面的馆子里随便吃点,别饿着了。” 在陈文强和徐书云的努力经营之下,这个家又渐渐的好了起来,要不然白树清也不可能有机会读书了。而万缘寺距离白树清的家,足有五里多路,步行要走一个小时,中午白树清是不可能回来吃饭的,所以当然还得需要给白树清考虑中午的伙食费,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白树清还太小,他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中午吃饭的问题,而五分钱足以让白树清吃上一碗白米饭,只是白树清知道这些钱来之不易,连连拒绝道:“不,不用!” 面对挣扎的白树清,徐书云温柔的脸上,露出一阵母亲慈祥的严肃,言道:“听话!拿好,要不你中午吃什么?” 白树清倒也没有思考那么多,只言道:“我回家吃饭呀!” 徐书云淡淡一笑,追问道:“万缘寺那么远,中午那个短的时间,你怎么回来吃饭?听话,中午自己到学校下面的街上找个馆子吃饭。” 白树清拒绝道:“我可以跑回家来吃饭,来得及的!” 徐书云再次严肃道:“听话,中午就在学校附近吃,吃了就在附近休息一会,或者回学校好好看看书!” 陈文强见白树清拒绝,也言道:“树清,听你娘的话!” 白树清看了一眼陈文强,又看了一眼徐书云,这才没有在拒绝,点头道:“好吧!” 徐书云瞧见白树清答应,站起身来,摸了摸白树清的头,眼神之中有那慈母的宠爱,叮嘱道:“去吧,下午放学早点回家!” 白树清点头应了一声,随后高高兴兴的跑出了家门。 距离万年寺,陈家修要近一点,不过按照约定,白树清还是绕了一段很长的路,向着陈家修的方向跑去。 白树清脸上带着那稚嫩的笑容,一路小跑,仿佛不知道乏累一般,哼着小曲,来到了陈家修的家附近,开开心心的在路口喊道:“家修,走了!” 陈家修自然也很兴奋,早已经在家准备好了一切,等待白树清的到来,听见白树清的叫喊,陈家修连连应道:“来了!来了!” 听见声音几秒钟之后,陈家修风风火火的从院子里跑了出来,仿佛百米冲刺一般的飞奔到了白树清面前,问候了一声之后,二人兴高采烈的,向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二人结伴而行,一路上有着无数的话题,一边聊天,一边前行,时而奔跑,时而快步,几里路只在笑声与嬉闹中,便被放置于身后。 第一天上学,二人都比较兴奋,几乎是一路狂奔,便翻过了几座山,眼瞅着就快能看见学校了,似乎有什么声音渐渐传入耳中。 白树清与陈家修知道就快要到了,心中更加的兴奋,加快脚步,如百米冲刺一般的向前跑去。 学校就在山脚下,远远的就可以看见,蚂蚁一般的学生,如赶集一般的向着学校聚集,一阵喧闹的声音,从山脚的学校中传来,沸腾的模样,掀起一阵烟尘,将学校笼罩其中,那股热闹劲,让白树清与陈家修别提有多兴奋了。 “家修,看我们谁先到!”白树清说了一句,随即向着学校飞奔而去。 “好呀!”陈家修应了一句,连忙跟上白树清的步伐,二人向着山下冲去。 冲下山坡,越过池塘,来到大路之上,无数孩子,有的三两个一群,有的四五个一群,有的一个人,有的穿着干净的补丁衣服,有的穿着干净整洁的新衣服,有的看上去也有些邋遢,笑声与谈话声,吵醒了这一片,大家都有说有笑的向着学校走去,白树清与陈家修也成为了其中之一。 望着这情景,白树清和陈家修也停下了比拼的脚步,对于他们而言,第一次看见这么多同龄人,他们的心中说不出的喜悦与激动,他们知道他们开启了一段新的人生旅程。 第一次迈步进入学校的感觉,白树清永远都无法忘记,站在学校大门前,一阵微风迎面吹来,白树清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望着学校的大门,望着陆陆续续走进学校的同学,白树清知道,这里将是改变人生的第一个起点,也将是点燃自己生命曙光的开始,白树清仿佛心中的什么东西被触碰,脑海中似乎多了什么东西,那瞬间的感觉,虽然白树清说不清楚,但是白树清可以感觉到,那是一种牵引,一种自己人生的牵引。 激动的陈家修瞧见白树清没有跟上,回头看见白树清愣神在原地,停下脚步,兴奋的喊道:“树清,干嘛呢?还不快点?” “来了!”白树清心中一阵清爽,随即迈步向前跑去。 因为之前报名的时候白树清和陈家修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教室,所以二人带着兴奋与激动,来到了教室门口。 第五十七章 小学生活(3) 土墙教室,瓦砾屋顶,宽敞而明亮,教室里满是长长的旧木桌,好多与白树清和陈家修同龄的孩子。 白树清与陈家修二人,带着复杂的心情,夹杂着紧张的一起进了走进了教室,二人随便找了一个位置挨着坐下,东瞅西瞧的打量着同学。 大家好像都不怎么熟识,也都有些紧张,所以教室里只是回响着一些低碎的声音,却不知道声音在哪。 不一会,陈老师穿着那一身灰色长裙,出现在了教室门口,教室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陈老师简单的做了一番自我介绍,随后开始点名,接着调整了座位,随后开始发课本。 白树清被安排在了教室中间的位置,并没有与陈家修坐在一起,而是与一个叫徐三荣的同桌。 望着拿着书本的陈老师向着自己走来,望着陈老师手中发下的一本本的课本,白树清心中一阵喜悦与激动。 五步、三步、两步、一步…… 陈老师来到白树清身边,将手中的课本发下两本。 一本崭新的,土色粗糙课本,封面上画着许多孩子,正在肃然起敬的望着一面缓缓升起的五星红旗。图画上方从右往左赫然写着国语课本四个大字。 激动的白树清望着放在眼前的课本,心中无比的激动,伸手拿起课本,好奇的翻阅起来。 虽然很多字都不认识,但是白树清望着手中的课本沉迷,那种喜欢不可言喻,就是喜欢。 还没来得及上课,一个早晨就没有了。 中午放学后,陈家修与白树清二人一同出了教室,兴奋的陈家修背着一个新书包,冲着白树清喊道:“走树清我们去吃饭!我爹给了我五分钱让我去下馆子!” 白树清也不由得想起了徐书云给的五分钱,心中甚是犹豫,毕竟这五分钱是爹娘的血汗,来之不易,而自己一个人去下馆子,白树清着实有些舍不得用。 渴望与克制的挣扎之后,白树清皱起了眉头,吞吞吐吐的说道:“啊!这个!你去吧!我…我…我…那个…我那个你先去吧,我还要等一会!” 兴奋的陈家修,看着白树清,虽然心中的兴奋与喜悦已经让自己有些等不及了,可是心中的义气还是不太愿意丢下白树清,看了一眼前方,有些失落与着急的言道:“那…那我等你一吧!” 白树清见陈家修不去,连忙说道:“不…不用,你先去,我…我…今天早上吃得有点多,所以不太想去,而且…而且我带了一些吃的,所以就不去了,你去吧!” “那…那好吧!”听见白树清这么说,陈家修有些失望的说了一句,随即看了一眼前方,对白树清说道:“那…我先去了!” “嗯!”瞧见陈家修答应,白树清高兴的应了一声。 见白树清回应,陈家修也不在犹豫,带着心中的兴奋与激动,向着人潮拥挤的校门口跑去。 白树清望着陈家修离开,也松了一口气,心中也不在犹豫,看了一眼背上的书包向着校门口走去。 白树清离开了学校,出了校门,下一个长长的阶梯,就来到了一条街上,热闹的街上,到处都是孩子,兴奋的白树清,如同看稀奇一般的欣赏着眼前的这一切。 一路上有好多好看的好玩的好吃的,白树清都只是静静的观望。 “咕噜!” 一声饥饿的声响从白树清的腹部传出,白树清有些饿了,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了街边的一家饭馆里。 一间老旧的饭馆,里坐着血多孩子,人声鼎沸,喧闹非凡,屋子里扑来一股米饭的香味,一阵白烟从饭馆里飘出一阵温暖。 白树清摸了摸肚子,心中的决定并没有丝毫动摇,又看了一眼饭馆,坚定的目光移开,继续迈步向着前方走去。 无论有多少好吃的,无论有多少好玩的,白树清都只是观赏,在新奇与兴奋中向前走去。 街上并不是很繁华,就是依附学校而存在的,只有一些吃的、用的、玩的,白树清很快也就逛完了。对于白树清而言,饥饿早已经习以为常,所以白树清也并没有吃饭,而是在学校外转了一圈之后,也就回到了学校。 虽然课本中许多字,白树清还并不认识,可是心中的那份喜欢是真的,即使看不太懂,白树清也依旧拿起书本观看了起来。 很快下午到来,也开启了白树清他们的第一堂课,白树清认识了书上的四个字,并且记在了心里。 兴奋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下午课很快也在兴奋中结束了,白树清与陈家修一同离开了教室,离开了学校,向着家的方向赶回。 兴奋的二人有说不完的话题,对于今天的见闻更是兴奋而好奇,都想将自己的感受讲给对方听。甚至兴奋到让白树清忘记了自己没有吃中午饭,忘记了饥饿,即使爬山让白树清倍感疲乏,退下酸软无力,但是也丝毫不影响白树清兴奋的心情。 走一段,跑一段,打打闹闹,不知不觉也就要与陈家修说再见了,二人虽然还有很多见闻想要告诉对方,但是也得回家了。 分别之后,白树清向着家的方向奔回。 回到家以后,白树清也把自己的见闻分享给了白琼芳,白树清讲得津津乐道,白琼芳听得津津有味,并且白琼芳也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课本书,摸到了课本书,不过心中的欢喜与失落终究不分上下,二人一同兴奋,一同做饭。 没有多久之后,陈文强与徐书云也回来了,白树清也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徐书云和陈文强,并且告诉了二人自己今天学到了一些什么,不对过于自己没有吃中午饭的事情,白树清只字未提,只想着把这钱省下来,可以做其他用。 白树清第一天体验到了学校生活,心中更加兴奋,一家人晚饭过后,白树清又将课本拿了出来,小心的翻阅,回想着白天陈老师所讲的内容,回想着一字一句! 第五十八章 小学生活(3) 白树清很喜欢学校的生活,与人相处也很融洽,并且与自己的同桌徐三荣也开始熟识起来,学习更是非常用功努力,将陈老师所讲的,一字一句都记在心里。 除了用功读书以外,白树清还必须要承担一定的家庭劳作,平日里的洗衣做饭,砍柴烧水,周末还要下地帮助徐书云和陈文强劳作。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白树清认识的字也越来越多,而白树清也是倍加努力,不管是平日里读书学习,还是周末辛苦劳作一天之后,白树清都会抱着自己的书本,复习几遍。 白树清很节俭,甚至中午饭钱的那五分钱,也从来没有舍得花过,所以知晓每一分钱来之不易的白树清,将这些钱全都用在了买铅笔和本子上,而且每当山上桐子树和卷子树结果的时候,白树清都会去采摘果子卖,三分、五分、一毛,慢慢的与存下来的午饭钱一起攒起来,如此一来,白树清读书的副本费,从来没有找过家里要一分钱,不过小学六年,整整六年,白树清没有吃过一顿午饭。 要知道饥饿是很难忍受的,最初的时候,几乎是饿得白树清两眼发昏,四肢发软,几乎连走路都没什么力气,而忍到每天晚上回家的时候,白树清在多吃一点。 徐书云和陈文强以为白树清在长身体,所以也没有太过怀疑,毕竟一大家子还需要他们二人照料,所以这些事,他们自然也没有太多精力。 后来在久一点,白树清会带一点杂食,例如炒棉花籽、野果、胡豆,用来减少下午的饥饿,在后来白树清也慢慢的习惯了如此生活,所以饥饿感也好了许多,但是那种想吃东西的感觉,却是对食欲的磨练。 陈文强和徐书云也没有读过什么书,他们辅导不了白树清,而且家庭的重担在他们身上,他们也没有时间来辅导白树清的学习,只有期末的时候,关心一下白树清的成绩,不过白树清非常的努力,所以成绩一直很优秀,这也让陈文强和徐书云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 白树清也开始懂了更多的东西,知识的积累,以及生活的积累,让白树清忙的不亦乐乎,虽然生活很贫困,但是却更加锻炼了白树清的坚强。 温馨的家,总算是有了个样子,白树清也在学习成长中,一天天的开始长大。 农民靠天吃饭,风调雨顺倒也还好,遇上个天干年生,那就有麻烦了。 转眼间白树清已经十二岁,上四年级了,学习成绩也一直很优异,从来没有让陈文强和徐书云操过心。 一九五七年,对白树清一家来说,是艰难的一年,这一年天干少雨,而且徐书云的咳血病反复,需要休养医治,所以这一年对一家人而言,注定是艰辛的一年。 白琼芳已经十六岁了,基本上也已经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之一,不止可以帮家里做很多事,并且可以赚取少量的工分,替陈文强和徐书云分担一定的家庭负担,不过陈家荣还小,而且在陈家荣之后,还有一个一岁多的陈家兴,并且徐书云的肚子又传来的喜讯,所以白琼芳更多的时候是帮忙分担家中的事物。 如此一来,整个家的重担就落在了陈文强的身上,为了能让一家八口的生计,为了让孩子们能吃一口饱饭,陈文强省吃俭用,高强度劳作。 这样的天干年间,为了更好的保证收成,陈文强经常步行五十多公里路,翻过鸡公嘴和五龙山,前往成都清洁管理所挑大粪回家种粮食。 人不是机器,都是肉做的,如此强度的劳作,让陈文强染上了肝炎,不过为了全家人的生计,陈文强并没有将身体的不适告诉家人。 白树清已经慢慢长大,开始懂得了生活中的不容易,瞧见父亲如此辛劳,白树清向陈文强和徐书云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希望能辍学回家,帮助父亲度过这艰辛的一年,可是陈文强和徐书云并没有答应,即使是白树清向陈文强和徐书云保证自己回家,也同样不把功课落下的情况下,陈文强和徐书云也并没有答应。 【你读你的书,将来才能有出息,家里的事,有我担着。】 这句话是陈文强对白树清说的,白树清永远也不会忘记,所以在徐书云和陈文强的强硬之下,白树清也只能把这想法放弃。 虽然白树清没有辍学回家,但是白树清省吃俭用,将每天中午的钱全都省了下来,并且去摘桐子树,卷子树的果子卖,去帮别人做点活,然后把钱给徐书云,说是自己去学校附近的馆子里帮忙赚下的钱。徐书云和陈文强倒也没有怀疑,一家人携手共渡难关。 年关将至,虽然陈文强拼命努力,可是人类在大自然的面前是渺小的,所谓人有穷尽天无极,天灾之下,陈文强的努力也只是杯水车薪。 这一年收成不好,陈文强做不成进钱户,反而成了补钱户。 不止陈文强一家做了补钱户,今年许多人都做了补钱户,只不过大多数都还是有些积蓄,不至于吃饭成问题。 徐书云的咳血病花了不少钱,在加上陈家玉的出生,所以原本的一点积蓄,也已经花光了,一家人的生活更是艰辛。 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即使陈文强如此拼命努力,可是收成依旧不好,最终还是欠下了村上八十元。 当初朱良吉与陈文强那可是有着过节,如今陈文强欠了村上八十,朱良吉自然是要“铁面无私!”所以朱良吉扣下了陈文强一家的粮食,必须等到陈文强补上这八十元,才能将粮食分给陈文强。 若是没有这些粮食,陈文强一家老小铁定饿死,可是八十元,在那些年可算得上是一个不少的数字,对于陈文强而言,更是要命。 陈文强虽然知道朱良吉是公报私仇为难自己,可是面对规矩,陈文强也没有丝毫办法。 第五十九章 小学生活(4) 陈文强自然也不想给朱良吉服软,原本想要找人借点,可是今年天干,又有那一家人好过? 陈文雅和陈文才两兄弟也没有余粮能借给陈文强,无奈之下,陈文强为了一家人的生计,也只能忍下心中的屈辱,打算去找朱良吉服个软。 夜已经深了,陈文强压制着心中的不愿,迈着犹豫的步子来到了朱良吉家外面,停留了片刻之后,深深叹息一声,下定了决心,挤出一抹笑容,向着朱良吉家走去。 灯火映照着一个干净的小院,几间新瓦房,看上去比一般的茅草房要好上许多。 “朱队长在家没?”陈文强在朱良吉院外大声喊了一句。 等了两秒,见没有回应,陈文强再次提高了嗓门,大声冲着院子里喊道:“朱队长在家吗?” 朱良吉当然在家,只是朱良吉听出了陈文强的声音,也猜到了陈文强的目的,所以为了刁难陈文强故意如此而已。 “谁呀?这么晚了还在吵吵?有什么不能等到明天在说的?”只听一声不瞒的责怪声响起,随即看见灯火中一个人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朱良吉深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的模样,迈着大步来到院子里,看了一眼陈文强,松开了眉头,装出了一副亲切的模样,笑道:“哟,这谁呀?陈文强呀,这什么风把你吹到这来了呀?” 陈文强内心原本是拒绝的,听见朱良吉嘲讽的话语,心中更是倍感羞辱,不愿意多说,只是碍于形势,还是将一切忍下了,尴尬的陪上了一个笑脸,应道:“这…这以前的事,我多有得罪,还请朱队长大人不记小人过,请您给高抬贵手,放我一家老小一条生路吗?” 朱良吉当然知道陈文强的目的,可是好不容易才抓住的机会,以朱良吉的性子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松口,所以听见陈文强的请求,朱良吉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故作思索道:“哎呀…嘶…这…文强呀,不是我不肯帮你,这实在是我也没办法呀!” 陈文强带着恳求的态度言道:“我知道主队长为难,只是朱队长也知道我家情况,这书云身子本来就不好,家里实在是没钱了,至于这八十,我后面也肯定补给队上,肯定不让朱队长为难。” 朱良吉怎么会松口,深吸口一口,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不是我不答应,这实在是我也没办法,毕竟这规矩大家都是知道,我要是坏了规矩,那其他人我怎么交代?” 面对朱良吉的话,陈文强确实哑口无言,找不到任何破绽反驳,吞吐两声之后,陈文强只得乞求道:“朱队长帮帮忙,帮帮忙!” 瞧见陈文强如此恳求,朱良吉此刻心中别提有多乐呵,眉眼之中虽有得意之色,可是嘴上却不松半分,继续为难的说道:“陈老弟呀,你也多体谅体谅我,这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我也帮不上忙呀,毕竟这是公家的钱!” 陈文强尴尬的点头笑应道:“那是那是,只是这…这以前不是常有的事?所以还请朱队长行个方便!” 的确如陈文强所说,这种情况难以避免,一般来说后来补上就行了,只是朱良吉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机会,岂会轻易放过陈文强。 朱良吉搪塞道:“这…要是去两年,肯定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今年你也知道,干了那么久,收成本身就不好,所以呀我也是真没办法!” 从朱良吉的态度,陈文强已经感觉不到任何希望,眉眼之间深藏着一丝无奈,沉默片刻后,问道:“朱队长可有什么法子,让我一家老小不饿肚子?请朱队长支个招!” 朱良吉不属于那种能化干戈为玉帛的人,面对旧怨朱良吉必然要好好报复一番,所以根本就没有打算做任何的退让,瞧见陈文强如此无奈,朱良吉心中暗暗窃喜,却装出一副无奈的模样,言道:“哎!我也没办法,只有文强你看看能不能凑一凑!” 陈文强也听出了朱良吉话中的意思,知道在纠缠下去也是无用,所以也只能是放弃了,脸上挤出的笑容也化作了一抹失望,随即尴尬的对朱良吉说道:“那…行吧!” 话音落,陈文强转身离开了。 朱良吉瞧见陈文强转身离开,脸上顿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小人得志的模样,尽写在脸上,直到陈文强走远之后,朱良吉轻轻哼起了小曲,双手负于身后,转身向着屋子里走去。 陈文强心中百味杂陈,可是却没有心思去计较,因为他心中更多的是责任,更多是家人,如果不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那这一大家子怎么办? 无奈的陈文强只得在找陈文才和陈文雅在一起想办法,天无绝人之路,正当陈文强走投无路的时候,在成都上班的老三陈文举回家过年,听闻此事之后,二话没说替陈文强补上了这八十元。 眼下问题总算是解决了,朱良吉在也找不到借口公报私仇,陈文强被扣下的粮食也拿到了。 陈文举虽然帮助陈文强补上了八十元,可是并没有改变陈文强一家的现状。 今年收成不好,来年必然辛苦,甚至两三年里,这个家都会处于一个紧张的状态,而时间很漫长,以前的一家六口,到现在的一家八口,这份重担陈文强还没有办法卸下,为了这一个家,陈文强还得继续努力。 这一关算是过去了,白树清又可以好好读书了,不过对于白树清而言,其实功课从来没有放下过,他一直很勤恳,很努力,从不让陈文强和徐书云操心,并且同时尽自己的最大努力,替陈文强和徐书云分担生活的压力。 生活辛苦,可是白树清并没有被生活所压倒,反而养成了拼搏开朗的精神,学校里白树清是一个努力上进的好学生,回到家白树清是一个帮父母分担生活负担的好孩子,白树清向着他的人生轨迹出发。 第六十章 小学生活(5) 时间在飞逝,转眼间两年又过去了,因为前年的干旱,以至于这两年白树清一家都过得特别艰辛,可以说不止白树清一家,干旱之后,靠天吃饭的人,又有谁过得不辛苦?饿死人,也是常有的事! 徐书云的身子时好时坏,不时需要调养,而陈文强因为长期的高强度劳作,以至于身体不适,被查出了肝炎,对于一家人而言,这无疑是雪上加霜,在加上陈家玉的出生,一家人生活的压力更是又大了许多,好在白琼芳能帮忙做更多的事,而白树清也开始长大懂事了,而白琼英也开始的能帮忙做点力所能及之事。 陈文强和徐书云虽然身子都不是很好,但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肩上的责任,他们并没有歇下,为了让六个孩子能吃上一口饭,他们依旧不辞辛劳的在外拼搏,可是一家人的生活,在加上二人的医疗费用,终究还是入不敷出。 陈文雅与陈文才两兄弟虽然经济上没有办法帮到陈文强,但是生活上陈文雅与陈文才还是时常送些萝卜,白菜,面粉,给陈文强一家。不得不说,若是没有陈文雅和陈文才的救助,只怕陈文强一家只能吃野菜过活! 六年的时间,如同流水,一去不返,将一生奉献给了教育事业的陈老师,眉间又添了一丝岁月的痕迹。 “下课——”随着陈老师关上手中的书籍,最熟悉的两个字,回响在大家耳边。 同学们纷纷起立,就连那些欲打瞌睡的同学,也是瞬间来了精神,“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对陈老师鞠躬行礼,兴奋道:“老师再见!” 声音落,如同吹响了冲锋号,同学分争先恐后的收起了手中的书籍,化作一道风冲出了教室。 总有那么一两个同学,如百米冲刺一般的,能比陈老师更快的走出教室门。 生活的困难,在加上时至仲夏,白树清有一定的午休时间,所以为了节约给白树清的五分钱,徐书云便让白树清中午辛苦一些,回家吃饭。 炎炎夏日,烈阳当空,白树清每日顶着中午的太阳,翻山越岭,跑步回家,每次回到家的时候,汗水都已经将浑身衣服湿透。 此时距离升学考试已经只有一个月了,白树清为了节约时间,所以上学和回家都是跑步。 一口气跑了半个多钟头,白树清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带着回家的喜悦,白树清回到了家。 陈家玉已经一岁多了,由于白树清经常带陈家玉一起玩耍,所以陈家玉也是喜欢粘着白树清。 正在院子里玩耍的陈家玉和陈家兴,瞧见白树清跑回来,露出一阵欣喜的笑容,陈家兴站起来,高兴的冲着白树清迎了上去,喊道:“哥哥回来了!” 一岁的陈家玉,原本应该有着小孩的婴儿肥,可是因为生活条件的艰苦,陈家玉看上去很是瘦弱。 刚刚学会走路的陈家玉听见陈家兴的声音,瞧见陈家兴跑开,也随着陈家兴跑去,远远的看到了白树清,稚嫩的笑,是喜欢,也是血液亲情的表达,牙牙学语的念叨:“哥哥…哥哥…!” 老莲花白、老红萝卜、还有野菜,虽然还能吃,但是对于幼小的陈家兴来说,又怎么吃得下去,所以缺乏营养,又极度饥饿的陈家玉,在奔向白树清的路上,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饿晕了过去。 白树清瞧见陈家玉晕倒,只以为陈家玉是摔倒了,加快速度跑了过去!担心的向着陈家玉喊道:“家玉…!” 陈家兴听到白树清的呼喊,回头瞧见了晕倒了陈家玉,连忙停下脚步,转身跑回陈家玉身边,蹲在陈家玉面前,使劲搀扶陈家玉,喊道:“家玉,快起来!” 转眼间白树清跑到陈家玉和陈家兴面前,陈家兴已经把陈家玉从地上抱了起来,可是陈家玉却依旧瘫软的闭着眼睛,白树清瞧见陈家玉的模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白树清有些慌了,连忙从陈家兴的怀中接过陈家玉,瞧见陈家玉没有反应,连忙摇晃陈家玉,大声呼喊:“家玉…!家玉…!” 陈家玉还是没有反应,白树清彻底的慌了,不知应该怎么办,左右四下望了两眼,找不到可以帮忙的,随后抱起陈家玉,向着家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姐姐…姐姐,家玉晕倒了,家玉晕倒了!快来人呀!” 白树清抱着陈家玉,飞奔回到了家,白琼芳和白琼英听到白树清的呼喊,也已经迎了出来。 白琼芳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脸上少了一份年少的幼稚,多了一份生活的负担,成了一个标准的农村少女,每日都在为家庭奔波,忙里忙外,勤劳而朴素。 对于饿晕这种事,白琼芳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了,所以也有了一定的经验,不过第一次遇见家里人饿晕,白琼芳还是显得有些慌乱。 将手上的水,在衣衫上擦干,大步迎了上来,看了看白树清怀中的陈家玉,皱起了眉头,言道:“快,快将家玉抱到床上去!” 白树清手足无措,只能听白琼芳的话,将陈家玉抱进屋子。 白琼芳连忙转身进了厨房,把锅里的野菜盛起来,舀一小瓢水倒入锅里,又加入两把柴火,随后将手上的灰尘在衣服上擦了两下,两步来到面粉袋前,打开了面粉袋,想要将粘在口袋上的面粉给弄下来,可是哪里还有面粉呀,心中着急,白琼芳只好将口袋翻开,放入锅中,将粘在口袋上的面粉洗入锅中,随后向着锅中放去一点点盐。 白树清四人,围在陈家玉面前,都在着急的呼唤着陈家玉,陈家兴不时的摇晃着陈家玉,终于陈家玉动了! 似乎听到了亲人的呼唤,在陈家兴的摇晃中,陈家玉迷糊中感觉到了什么,难受的陈家玉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只感觉到那种难受,忍不住的哭了起来,那是孩子饥饿的哭泣。 第六十一章 小学生活(6) 白树清望着幼小的陈家玉,听见陈家玉的哭声,心被触动,一种让人难过到窒息的感觉,堵在白树清胸口,让白树清觉得连呼吸都很困难,白树清哽咽,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厨房里乳白色的面粉汤就做好了,白琼芳连忙盛起一小碗,端进了屋子,两步来到陈家玉面前,对白树清说道:“树清把家玉扶起来!” 白树清右手挥过脸颊,擦掉眼泪,迅敏又小心的将陈家玉扶起来,白琼芳则小心又迫切的将面粉汤灌入了陈家玉的口中。 饿急的陈家玉,感觉到口中的面粉汤,陈家玉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一碗面粉汤眨眼之间便被喝得一干二净,喝完之后,陈家玉才慢慢的停止了哭泣。 正当此时,辛勤劳作了一上午的陈文强与徐书云二人回到了家中,徐书云迈步进了屋子,看见了坐在床上的陈家玉,冲着孩子们淡淡一笑,问道:“怎么了?怎么都在屋子里?” 陈家兴两步跑到徐书云跟前,一把抱住了徐书云的腿,抬头望着徐书云,一脸难过的模样,稚嫩的说道:“娘,刚刚家玉饿晕了!” 听见陈家兴的话,徐书云顿时皱起了眉眼,红了眼眶,哽咽中咽下心头苦处,来到床边,轻轻的将陈家玉抱入怀中,眼泪如雨一般的落下,忍不住轻声哭泣起来。 旁边的陈文强,也是忍不住的深深皱眉,眼神之中充满了愧疚之色,微微哽咽,心中不是滋味,转身出了屋子! 一家人心中都是心痛不已,白琼芳看着徐书云哭泣,看着饿晕的陈家玉心中也甚是难过,可是白琼芳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所以只是微微叹息之后,离开了屋子。 陈家兴瞧见哭泣的徐书云,乖巧的说道:“娘,以后我少吃一点,把我的给家玉吃!” 白树清已经开始长大了,也开始明白了很多东西,知道读书是自己唯一的出路,是改变自己人生唯一的方法,可是瞧见如此场景,平日里陈家玉粘着白树清的画面,在白树清的脑海中一幕幕上演,望着徐书云怀中的陈家玉,白树清心中仿佛被刀割一般,在犹豫之中,白树清似乎在做着他人生的选择,比起出人头地,比起未来,白树清更不愿意承受那种心痛,所以白树清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心,自己不能在去读书,要与陈文强和徐书云一同担起这个家。 众人的悲伤缓缓过去,白琼芳也午饭端上了桌子,随即又来到屋子门口,轻声对徐书云说道:“娘,吃饭了!” 徐书云已经好好的安慰了陈家玉一番,听见白琼芳的话,也是强忍住了泪水,挤出一抹慈母的笑容,深吸一口,随后对孩子们说道:“走,我们吃饭去!” 饭桌上的陈文强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紧皱着眉心,白琼芳、白琼英也一言未发。 白树清虽然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却不知道应该如何给徐书云和陈文强说,而且白树清忘不了上一次说辍学之时徐书云的坚决。 经过心中的几番挣扎之后,大口吃下了一块老萝卜之后,白树清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不敢看徐书云和陈文强的眼睛,低头说道:“爹,娘!我…我不想读书了!” 听见白树清的话,一家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陈文强端着碗,停下了动作,眉头皱得更深了,随后又咀嚼两下,将口中的老萝卜吞下,叹息中严厉道:“家里的事用不着你管!你只管读你的书!” 徐书云也知道白树清的意思,微微轻叹,拒绝道:“不行,必须去,读书是为了的出路,只有读好书,以后才能光宗耀祖,才能不饿肚子,才有出路。” 白树清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便不会在犹豫,不过白树清并没有反驳徐书云的话,却只是低着头,倔强的说道:“不去!” 陈文强浓重的鼻息之后,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这马上就要升初中了,要是能考上,那就是国家的人,这辈子都不愁吃穿你知不知道?” 那些年,能考上初中,便已经算得上很有学识的人了,所以这样的话,几乎人人都知道。 白树清坚定的回答道:“我知道,但我要帮你们!” 虽然平日里陈文强在学习上帮不上白树清,但是陈文强其实也很关心白树清的成绩,知道白树清的成绩很不错,每当大家说起的时候,陈文强其实心中也是很骄傲的,所以陈文强对白树清也是有着很高的期望,因此态度其实也是很坚决的,严厉的说道:“不需要,你读好你的书,就是在帮我们!其他的事用不着你管,争取考上初中。” 徐书云知道白树清的性子倔,也劝说道:“是呀树清,听你爹的话,用心好好读书,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 这一次白树清铁了心,不会像上一次那么容易被说服,所以白树清再次说道:“不去!” 陈文强心中本就愧疚难受,此时白树清更是让陈文强心中烦躁,陈文强一把将手中的筷子拍在了桌上,手中的碗也扔在了桌上,怒气冲冲的盯着白树清,严厉的说道:“让你去读你就去读,不读书有什么用?难道像我们一样?一辈子当个农民?那你以前的书不是白读了?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难道这都不懂?” 陈文强已经许久没有发过火了,而且如此这样大发雷霆也确实少见,白琼芳和白琼英二人都望着陈文强不敢言语。 白树清此刻抬头望着陈文强,心中的坚决没有退却半分,不过碍于陈文强的气势,白树清还是有些胆怯,小声应道:“不…不去!” 陈文强一听更是火冒三丈,猛的站起身来,便想要给白树清打去一巴掌。 徐书云连忙拉住了陈文强,皱眉劝说道:“树清也是一片好意,有什么话,你好好说!” 陈文强只是在气头上,听见徐书云的劝阻,倒也压下心中的怒火,坐了下来。 第六十二章 小学生活(7) 徐书云劝过陈文强之后,对白树清劝说道:“树清,你爹说得对,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你马上就要升初中了,如果能顺利考上,那以后还怕能饿着不成?我知道你担心家中,可是还有我和你爹在,你就专心读书就好。” 白树清的确被陈文强的怒火震慑住了,有些惧怕的看了陈文强一眼,望着徐书云,有些吞吐的说道:“可是…可是…我不想去,我…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干活了,我也可以赚工分,这样…弟弟就不会这样了!” 虽然白树清是一片好心,可是这话听在陈文强和徐书云的耳朵里却是又高兴又难过。 陈文强严肃的眉宇,这一刻深深皱起,在也讲不出半分道理,想要劝说也说不出口,想要责怪也骂不出口,想要安抚却不愿意说出口,只是望着白树清,那一双坚强的目光之中,闪出泪花。 父亲在孩子面前的尊严,让陈文强忍住了眼泪,哽咽之后陈文强站起身来,复杂的目光看了一眼白树清,低声道:“你们慢慢吃!” 陈文强那倔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哽咽,徐书云望着陈文强的背影,回头看着白树清,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劝说,只是红着眼眶,将心中所有的话语,化作了一抹母亲慈祥坚强的目光。 白树清望着陈文强离开,有些怯懦的回头盯着徐书云,望着徐书云那红红的眼睛,白树清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灼烧一般,白树清不敢在看徐书云的眼睛,低下头忍不住有些哽咽。 虽然白树清从未找过家里要副本费,可是若是能在省下一下书本费,就又省去了一部分开销,而且白树清也可以帮家里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甚至可以赚取少许的工分,这无疑将是对整个家庭的巨大帮助。所以就眼下一家子的处境来说,如果说白树清不读书,那陈文强和徐书云确实要轻松许多,家里或许也能好上许多。 读书明理,读书明事,知识改变人生,这是一个很浅显的道理,陈文强和徐书云也正是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无论多么困难,也从未考虑过让白树清辍学,他们也希望白树清能好好学习,这一点他们的态度是统一的,是坚决的,可是就在刚才,白树清的那句话,确实让他们犹豫。他们的坚定在白树清的坚决以及懂事之下,动摇了。 然后白树清成绩优异,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白树清升学并不成问题,眼下距离升学考试也只有一个月,若是白树清放弃,也就等于前功尽弃,这对于白树清而言,将会是另外一种人生,所以这也是陈文强和徐书云不愿意白树清放弃的根本原因。可是不得不说白树清的那一句话,戳到了徐书云和陈文强的痛处,让徐书云和陈文强在也无力反驳白树清。 陈文强和徐书云在犹豫之中,面对白树清的坚决,不知该如何选择,他们不希望白树清放弃自己的人生,同时却又不得不面对眼前的困境。 中午的休息时间是短暂的,陈文强和徐书云也不会午休,陈文强已经先去上工了,吃过午饭后,徐书云也准备离开了,临行之际,望着白树清,深深皱眉,叮嘱白树清道:“树清听话,一会好好去上学!” 白树清坚定的目光与徐书云对视,没有说话,只是摇头拒绝。 徐书云瞧见白树清的模样,深深的皱着眉头,她不愿让白树清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却又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心中对白树清的愧疚,让徐书云再次劝说道:“树清听话,好好上学,这才是你该走的路!家…有我和你爹在!你…不用担心!你…你…好好上学就是了!如果…如果你考上了中学,那你就是国家的人了!爹娘也会因为你感到骄傲的!” 白树清望着徐书云,心中的倔强红了眼眶,吞吞吐吐的说道:“可是…读书没有工分,没有工分,就帮不了爹和娘,帮不了爹和娘,就没有吃的,弟弟…他…他们…会饿死的!” 话到此处,白树清心中的委屈和心痛,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坚强的白树清右手右臂横过眼睛,将泪水擦掉。 而白树清的话,就像是一把利剑,狠狠的刺在了徐书云的心上,徐书云闻听此言,只感觉喉咙一阵哽咽,心中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连呼吸都觉得疼痛。 百味杂陈的徐书云,随着白树清的眼泪,也忍不住潸然泪下,那种感觉让徐书云想要无助的呐喊,可是却只能是化作悲泣的沉默。 徐书云作为母亲的坚强,让徐书云快速的擦掉了眼泪,挤出一抹笑脸,缓缓蹲下身子,伸手轻轻的替白树清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哽咽的妥协道:“好…树清!树清长大了,树清自己决定,只是树清要想清楚!” 白树清心中的委屈随着徐书云的安抚释放,眼泪如雨一般的滑落,却坚定的点头道:“嗯!” 徐书云望着白树清,心中的愧疚,化作一种心痛,粗糙的手,轻轻抚摸白树清的脸庞,心痛的笑道:“好树清!” 在徐书云的安抚之下,白树清的情绪渐渐缓解,徐书云的情绪也强忍了下来,冲着白树清笑道:“好了,我要去上工了,树清的事,树清自己决定。” “嗯!”白树清坚定的应了一声。 徐书云望着白树清坚定的模样,知道了白树清的选择,却也没有在多说什么,只是挤出一抹笑容,摸了摸白树清的头,随即缓缓起身,转身上工去了。 在徐书云转身的那一刻,心中的愧疚与亏欠,化作那忍不住的眼泪滑落脸颊,徐书云忍不住哭泣起来。 在白树清心中,早已经下定了决心,所以白树清不会犹豫,如今得到了徐书云的理解,白树清心中的委屈也化作了那一种坚强,这是白树清的选择!因为在白树清的心中,没有什么能比得过生命更重要! 第六十三章 小学生活(8) 白树清虽然选择了停学,可是白树清却并没有打算放弃知识的学习,而且白树清的书包,可是过年时徐书云为了奖励白树清,特地买了一块两尺紫色洋布给白树清亲手缝制了一个新书包,所以白树清倍感珍惜,视如珍宝。 既然白树清决定放弃学习,回家帮助陈文强和徐书云渡过难关,那白树清自然得去把书包拿回来,所以徐书云离开之后,白树清向着学校跑去。 白树清十分的热爱学习,虽然做出了决定,可是心中对于读书的渴望,还是让白树清心中一阵难过,一阵失落。 若是往日,白树清定然是跑跑停停,一股子冲劲,可是今日白树清缓慢的行走在山路之上,望着前方的崎岖多弯,白树清只感觉腿仿佛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般,使不上劲,跑不起来,甚至连前行也不愿意。 山路上的一草一木都那么熟悉,白树清舍不得,可是白树清没有选择,比起学习而言,生命在白树清的心中更为重要。 不知不觉的思索之中,白树清眼角泛起了一抹晶莹,脑海中回想着学校中经历的一切,他有了许多朋友,也学到了很多东西,从以前的什么都不知道,一天天的长大,成了今天的白树清。 美好的、苦涩的、甜蜜的、回忆总有着让我们数不尽的味道,刺激着人的大脑与眼睛,让人伤感,回忆着、回忆着眼泪就从眼角滑落脸颊,滑落下颚,狠狠的坠落在了那青草之上。 白树清哭了,心中哽咽,仿佛有一团气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让白树清胸口一阵痛,可是白树清却坚定不移,挥袖擦一擦眼泪,向着学校大步行去,就这样,白树清的眼泪滋润的一路上的青草。 以前总觉得学校好远,需要跑好久,此刻的白树清却只觉得学校太近,为什么就不能让自己多走一会,眼瞅着山脚下的学校,白树清深吸一口气,收起了心中所有的情绪,向着学校跑去。 此时早已经过了学校的午休时间,学校都已经开始上课了,白树清已经擦干了眼泪,迈入学校大门,随即向着教室跑去。 来到教室时,班主任黄云志老师正在上课,教室里只听见黄老师的清脆的声音,回响在教室之中。 白树清只想拿回书包,所以并不知道应该怎么说,犹豫的站在教室门口思索。 瞧见白树清,同学们都将目光聚集了过来。 黄老师穿着一身朴素、干净的衣服,带着一副眼镜,左手拿着课本,聚精会神的给同学们讲着课本。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黄老师停止了讲课,侧头向着门口望来。 有学生迟到是常有的事,不过白树清却从来没有迟到过,而且白树清的成绩非常优异,黄老师对白树清也是有着非常高的期望,可以说非常的重视白树清,今日看见白树清迟到,黄老师的面容上,多了几分严峻,似乎有些不高兴,那目光灼烧着白树清,让白树清心中更是多了一份难受,低下头,不敢看黄老师的眼睛。 黄老师盯着白树清,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略微比平日更加严肃的几分,随即严厉的说道:“站在那干什么?还不快去坐好!” 低头的白树清,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双手的手指在衣角处纠缠,不知应该如何说。 黄老师瞧见白树清没有回应,也没有进来,心中甚是奇怪,微微皱起了眉头,再次说道:“还不快进来?” 面对黄老师的催促,白树清沉默片刻之后,鼓起勇气,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黄老师…我…我不读书了…我想…我想…拿回我的书包!” 听见白树清的话,黄老师一愣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加上白树清的声音极小,黄老师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白树清心中百味杂陈,依旧不敢抬头,只低头应道:“我…我想拿回我的书包!” 黄老师怎么也没有想到白树清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只是深深皱眉,盯着白树清。 教室之中落针可闻,所有人都望着白树清,坐在门口的同学自然也都听见了白树清的话,片刻的安静之后,零碎的声音开始回响在教室的每一个角落。 黄老师片刻的愣神之后,回过神来,犀利的目光扫过教室,深皱的眉宇更是一种威慑,随后严厉的说道:“吵什么吵,好好自习!” 话音落,整个教室瞬间鸦雀无声,黄老师也放下手中书本,向着白树清走来。 白树清一直低着头,看见黄老师的身影渐渐向着自己靠近,心中更是一阵慌乱。 黄老师对白树清倒也比较了解,知道白树清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样的话,猜想大概白树清是因为家庭原因才会如此,所以也打算先了解情况,对白树清说道:“树清,跟我过来!” 话音落,黄老师向着旁边走去,白树清抬头看了一眼黄老师,看了一眼教室,随后跟上黄老师的步伐,向着教室外的一个角落走去。 黄老师在角落停下了脚步,转身盯着白树清,白树清微微低着头跟在黄老师的身后,瞧见黄老师转身,白树清的头又低垂了几分。 黄老师看着眼前的白树清,没有责怪,只是关心的问道:“树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我…我…”白树清一番吞吐,心中的慌乱让白树清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黄老师看出了白树清心中的害怕与慌乱,轻声的再次说道:“树清告诉我,为什么不想读书了,是不是家里遇见了什么事?” 白树清停下了吞吐,沉默片刻后,这才回应道:“黄老师对不起…我…我不想读书了,我想回家帮我爹娘干活,所以我想拿回我的书包!” 听见白树清的话,黄老师不经皱起了眉头,望着眼前的白树清,黄老师难以接受,拒绝道:“不行,我不同意,马上就要升学考试了,你怎么能不读书?” 第六十四章 小学生活(9) 对于这样的事倒也常见,有些学生经常是上两个月的课,然后又回家干一个月的活,然后又来上学,所以黄老师倒也能理解,只是白树清非常的努力,学习也拔尖,可以说是一众老师选出来的苗子,老师们对于白树清的期望都是非常的高,所以黄老师才会显得有些激动。 白树清听见黄老师的话,更是慌乱,低下头不敢应答。 黄老师瞧见紧张的白树清,这才压制住了心中的情绪,手轻轻的放在白树清的肩上,轻声说道:“树清,眼下升学考试在即,这才是重中之重,你此时应该好好复习,做好考试的准备!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困哪?是你父母提出来的吗?” 白树清虽然知道自己获得了徐书云的默认,可是却并不知道徐书云能不能说服陈文强,所以此时黄老师的询问,白树清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只吞吐道:“我…我…是我提出来的,但是…但是我已经告诉我爹娘了!” 听见白树清的话,黄老师顿时皱起了眉头,担心的追问道:“他们答应了?” 白树清想着陈文强坚决的模样,想着徐书云的劝说,想着幼小的陈家玉,心中百感交集,忍不住红了眼睛,微微摇头。 黄老师看见白树清摇头,得知了陈文强和徐书云的态度,心中的担心顿时少了许多,眉头的皱散去不少,露出些许笑容,劝说道:“我知道树清是个孝顺的孩子,可是升学考试非同一般,树清应该听从你爹娘的意见。” 白树清坚决的摇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沉默良久后,方才固执的吞吐道:“黄老师…我…我不想读书了!这…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爹虽然没有同意,但是…但是我娘已经答应我了,让我自己做决定,我想帮家里干点活,这样我的弟弟他们才不会饿死!” 听见白树清的话,黄老师刚刚舒展的眉头,再次变得严峻起来,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 教室里的没有了黄老师,同学们被心中的好奇所吸引,几个调皮的同学,纷纷来到教室门口,望着黄老师和白树清。 黄老师倒也与徐书云沟通过几次,知道徐书云比较重视白树清的学业,所以黄老师相信,若不是情非得已,徐书云绝对不会答应白树清的如此要求,如果真的如白树清所言,那黄老师大概也能想到白树清一家的困难。 犹豫思索之下,一时间黄老师不知应该如何劝说白树清,抬头瞧见教室里探出的几个头,黄老师深吸一口气,严肃的说道:“树清书包我先扣下了,如果你家里有事,你先回去,关于你读书的事,等过两日我与你父母商量之后,在做决定好吗?” “可是…可是…”白树清支支吾吾的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好应道:“那好吧!” 白树清只想只想拿回书包,却没想到黄老师不同意,只能作罢,失落的看了一眼黄老师,辞别道:“那…那黄老师再见!” 黄老师皱着眉头,挤出了一抹笑容,望着白树清转身离开。 白树清缓缓的走出了几步,心中还想拿回自己的书包,挣扎的心,回头看了一眼黄老师,与黄老师那严肃而担心的目光对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眼中的晶莹,在那心中的委屈之下,化作眼泪落下,侧头看一眼教室,与门口的同学相望,白树清连说再见的勇气也眉头,只好将那所有的一切,化作脚下的动力,奔跑起来,逃离这里。 疯狂奔跑的白树清,百米冲刺一般的冲出了学校大门,泪花随风而过,飞洒在学校之中。 白树清跑出了学校,跑过了池塘,脑海中数不尽的画面一闪而过,所有的回忆与幻想,随着那眼泪抛洒,似乎在对自己的梦想说着再见。 心中的委屈与不得已的放弃,本就让白树清心痛不已,在加上疯狂的奔跑,剧烈的运动,更是让白树清呼吸都觉得困难,不过白树清没有停下,用尽全部力气,跑上了山坡,跑入了林中。 终于白树清再也没有力气奔跑,腿一软,跪伏在了地上,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息,干涩的喉咙,疼痛不已,直到咽下一口唾沫,才缓解过来。 缓过这一口气,白树清右手手臂再次擦过眼角的泪水,随后翻身坐下,望着山下的学校,白树清的眼泪如雨一般的落下。 直到许久,白树清的情绪才慢慢的缓和,可是白树清并没有离去,依旧坐在原地,静静的望着学校,似乎在与学校说着告别。 虽然心中不舍,可是白树清早已经做出了选择,白树清也很清楚,从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起,他的肩上就多了一份责任,所以呆坐了不一会之后,白树清深吸了一口气,擦掉了眼角的泪水,如一座山岳一般的站了起来。 最后看了学校一眼,白树清转身离开了,充满着决心的目光,向着家的方向赶回。 对于白树清而言,不会用太多的时间去悲伤或感伤,时代推动着他快速前行,不容许他矫情,所以回家之后,白树清便收起了梦想,也收起了悲伤,拿起了镰刀,背起了背篓,向着山上走去。 那么多年的时间过去了,白树清已经壮实了许多,虽然身子已然很瘦弱,可是长高了许多,力气也大了许多,干起活来一点也不含糊。 上山砍柴不过是小菜一碟,不过半个小时的事,就已经是装满了一个大背篓。 随后白树清又去了田里挑水浇地,虽然摇摇晃晃,洒出了不少水,可是却也还是像模像样。 不一会天开始慢慢的黑了下来,白树清回到了家中,白琼芳与白琼英二人也洗衣归来,三人开始开始一起张罗晚饭。 月色已经照过山坡,印在了山村之中,白琼芳与白琼英坐在客厅里等待着徐书云与陈文强归来,陈家荣、陈家兴、陈家玉在屋外玩耍,白树清却没有闲下来,而是坐在屋檐下,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不停的书写着前几日学过的古文。 第六十五章 小学生活(10) 陈文强和徐书云回来了,忙碌了一天,二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在灯火的映照下,显得略微的沧桑。 徐书云自然已经说服了陈文强,不过其他人并不知道。 饭桌上没有了往日的气氛,除去陈家兴和陈家玉之外,其他人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而陈文强表情略微有些凝重,一言未发。 白树清知道,母亲虽然答应了,可是最终还需要父亲点头才行,所以也忐忑的等待着宣判,静静的吃着晚饭。 放下手中碗筷,陈文强深吸一口气,这才将目光落到了白树清的身上。 听到陈文强呼吸的声音,白琼芳与白琼英二人的目光偷偷的瞄了过去,陈家荣也是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恐惧,看向了陈文强。 白树清端着手中的碗筷,听见陈文强重重的呼气声,微微愣了一下手中的动作,原本就低着的头,放得更低了。 陈文强复杂的眼神之中,更多的是无奈与犹豫,望着白树清,压下心中所有的情绪,只轻声问道:“树清,你真的想清楚了?” 白树清没有想到陈文强的态度居然与中午差了那么多,微微一愣,抬头看了一眼陈文强,心中依然有些心虚,小心的点头应道:“嗯!” 陈文强微微叹息,沉默片刻后,方才又言道:“树清,你能这么懂事,我很高兴,只是…人生没有回头路,你这番选择,决定着你的一辈子,你若当真想清楚了,我不拦着你!但是…但是我还是不希望你放弃,毕竟这个家还有我和你娘,虽然穷一点,但也还过得下去,可若是你放弃了,那也许你会后悔一辈子,我…我不知道你到底明不明白你现在的决定意味着什么!只是怕你以后后悔!” 白树清虽然还不能切身体会人生的差别,但是却知道这番选择意味着什么,说舍得那是假的,只是白树清想着陈家玉,心中又怎么迈得过去那道坎。 白树清此刻与陈文强对视,坚定的目光,将心中的不舍压下,把那份责任融入那份坚定之中,言道:“我不后悔!” 陈文强瞧见白树清的模样,沉默片刻后,微微轻叹,挤出一抹笑容,言道:“既然如此,那就依你,你自己看着办!” 白琼芳和白琼英没有想到陈文强这么轻易就答应了,眼神之中露出一阵不可思议的神色,不过却也没有说什么。 白树清见陈文强答应,心中的担心消散,眼神中那些许的恐惧也随之不见,不过还没来得及高兴,白树清又想起了一件烦心事,那敞亮的眉间,微微皱起。 瞧见白树清的模样,陈文强也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问道:“咋啦?” 白树清也没有隐瞒,言道:“我…我下午想去拿回书包,可是黄老师不让,说是扣下了,要和你们商量之后,才还给我!” 陈文强与徐书云相互之间对视了一眼,似乎已经猜到了些什么,随后陈文强向白树清说道:“嗯,知道了,到时候在说吧,一个书包而已!” 有了陈文强的话,白树清自然也就不担心其他的了,一切几乎就算定下来了。 夜色渐渐深了,该休息的都休息了,白树清一个人躺在床上,难以入眠,睁着眼睛,脑海中回忆着在学校中的生活,眼泪偷偷的滑落眼角,湿了那一块扁硬的枕头,直到很晚,才在那份放弃之中,进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太阳早早的就洒下万丈光芒,普照大地,一股闷热,已经铺满了整个村子,渐渐的将那清晨的阴凉给散去。 陈文强和徐书云已经准备上工了,白树清也没有睡懒觉,跟着二人一同向着村上走去。 白树清本身就还小,体力自然不可能像成人一样,所以就算是赚工分,也只能是做一些简单的事,所以在陈文强和徐书云的帮助之下,给白树清找了一个喂牛的事做。 耕牛可是一个村上的重要财产之一,所以饲养耕牛,这件事可马虎不得,毕竟下田耕地还得它们是主力。 饲养耕牛,除去割草喂养之外,还得放牛,也就是俗称的放牛娃。 虽然白树清第一次饲养耕牛,但是这些事倒也简单,所以很快白树清也就学会了,不过以前白树清虽然也跟随徐书云赚过工分,但是并没有自己一个人单独做过一件事情,所以白树清一直小心翼翼。 一天忙碌下来,虽然只是坐了一些很简单繁琐的事,特别是背红薯苗喂牛,还是累得白树清有些疲惫,不过白树清可开心了,因为只要他能赚取一定的工分,那就意味着陈家兴和陈家玉不会在挨饿了。 晚饭桌上,陈文强和徐书云也比较关心白树清,对白树清一天工作的了解之后,疲倦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似乎他们也在替这个家高兴,不过陈文强和徐书云的眼神之中,还是深藏着一份犹豫。 第二天,第三天,白树清依旧如此,也开始慢慢的习惯了,对于饲养耕牛,也是轻车熟路,甚至有时候还能在闲暇时间,回想自己背诵的课文。 陈文强和徐书云也因为慢慢的适应与习惯,尊重了白树清的决定。 第四天周末傍晚,白树清兴高采烈的从那条大道上跑了回来,满脸的高兴与欣喜,在快到家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白树清远远的就认出了黄老师,脸上的欣喜,顿时收敛起来,就连奔跑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早晚都要面对,而且白树清也想拿回自己的书包,所以白树清虽然心中愧疚,觉得没有脸见黄老师,但白树清没有选择! 回到家门口,白树清望着黄老师,恭恭敬敬的喊道:“黄老师…!” 黄老师已经站起身来,看着白树清,脸上露着淡淡的笑容,冲着白树清点点头,随即说道:“嗯!” 白树清知道黄老师此行的目的,而且白树清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与黄老师说些什么,在加上心中的不舍与羞愧,脑海中一片空白,自然不敢与黄老师攀谈,所以只是礼貌的说道:“黄老师坐!” 第六十六章 小学生活(11) 黄老师此行的目的当然是要与陈文强和徐书云商量有关白树清的事,也看出了白树清心中的紧张情绪,所以只冲着白树清笑道:“没事,你去忙你的事吧!” 白树清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出于对黄老师的敬畏,只应道:“哦,好!” 黄老师坐在屋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打量着白树清一家的情况,白树清虽然与平日一样,做着该做的事,可是心中却很是忐忑,每当来回客厅和厨房之时,总会偷偷的瞄黄老师一眼。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徐书云回来了! 徐书云倒也从白树清的口中知道黄老师会前来,看见黄老师,徐书云热情的招呼黄老师,随后便与黄老师交谈起来。 白树清心中又是着急,又是忐忑,想要偷看,却只默默的干着自己的事,不过那一双耳朵,那是早已经飞了出去,想要听听徐书云和黄老师都在说些什么,只是因为不敢太靠近,所以白树清并不能听清楚,只偶尔听见只言片语,列如树清、努力、这孩子、可造、未来什么的话。 白树清其实最关心的不是其他的,而是自己的书包,因为书包是徐书云亲手缝制的新书包,而且在白树清心中,即使不能在继续读书,那白树清还是可以继续看书,继续写字,最重要的是白树清想将那些东西保留着,那是自己美好的记忆。 徐书云与黄老师聊了很久,慢慢的二人似乎开始谈笑起来。 白树清一直在偷听,偶尔也偷看,瞧见二人如此开心,倒是让白树清很费解。 正当此时,陈文强也回来了,瞧见黄老师,陈文强也是热情的招呼,似乎问了些关于白树清的问题,随后也开始谈笑了起来,不一会之后黄老师便离开了。 徐书云与陈文强一同送走了黄老师离开,而白树清很想知道三人说了些什么,也想知道自己的书包什么时候可以去拿回来,其实白树清手中的事,早已经做来差不多,等着吃晚饭了,只是那颗忐忑的心,让白树清不敢歇下来,所以黄老师走后,白树清也是停下了躁动的思绪,目送黄老师离开。 白树清站在家门口,遥望着徐书云和陈文强送别黄老师,直到好一会之后,徐书云和陈文强再次出现在白树清的眼中! 白树清想要知道结果,却又害怕知道结果,望着徐书云和陈文强离家越来越近,心中莫名的纠结起来,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从父母的口中知道答案,着急又害怕,所以犹豫之下,白树清只好进了屋子,坐在饭桌上,低着头,似乎准备吃饭的样子。 黄老师今日前来,自然是过来了解情况,在了解徐书云和陈文强二人的态度之后,对二人进行了一番劝说,并且让二人再次劝说白树清。 徐书云和陈文强原本已经尊重了白树清的决定,可是经过黄老师的一番劝解之后,又再次犹豫了。 灯火的映照之下,徐书云与陈文强二人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不远处,昏暗的灯火之中,二人停下了脚步,似乎在商量着什么,微微皱着眉头。 停留个片刻之后,二人将眉头舒展,回到了家中。 晚餐早已经准备好了,徐书云和陈文强看了白树清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先坐下了,随后便拿起筷子,端起碗吃起了晚饭。 白树清虽然想知道结果,可是却不敢询问,也不知道如何询问,只是默默的低着头吃饭,不敢看徐书云和陈文强的脸。 饭桌上,与那日一样,几乎只能听到陈家兴和陈家玉在叽叽喳喳,其他人都是莫名的安静,不过唯一不同的是陈文强脸上并没有那日的严厉与怒气,反而是一种欣慰与愧疚,即使放下碗筷之后,也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在照看着陈家玉吃饭。 直到每个人的碗中干干净净,桌上的盘中也是连一点残渣都没有,白琼芳和白琼英又看了陈文强一眼,这才站起身来,开始收拾碗筷。 白树清当然也不会落后,见白琼芳和白琼英准备洗碗,也跟随着起身,收拾碗筷。 徐书云瞧见白树清的动作,随即冲着白树清笑道:“树清,让琼芳和琼英收拾吧,你跟我来,娘有话对你说。” 听见徐书云温柔的声音,白树清手中拿着碗筷,抬头看了一眼徐书云,瞧见徐书云那温柔的笑容,白树清心中的担心与害怕,顿时少了许多,随即点点头,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跟着徐书云向着屋子外走去。 徐书云出了屋子,在屋子不远处停下了脚步,柏树清跟在徐书云身后,见徐书云停下脚步,微微低下头。 此时的白树清,已经与徐书云的肩齐高,徐书云转身回头,面带微笑,看着低着头的白树清,温柔的目光之中又多了几分柔和,伸手抚摸白树清的头,欣慰的模样,充满了母亲的爱,轻声说道:“树清!娘和爹都尊重你的选择和意见,但我和你爹商量之后,还是希望你能回去上学。” 白树清闻言,有些着急的摇头道:“不要!” 徐书云连忙安抚道:“树清别担心,爹和娘没有要强迫你的意思,只是树清…你老实告诉娘,你喜不喜欢读书?如果回去上学,你有多少把握能考上中学?” 白树清已经不在是小孩子,对于徐书云的提问,白树清也能猜到几分意思,心中虽然有答案,可是却不愿意告诉徐书云,却也同样不愿意说假话,所以只吞吐道:“这…这个…那个…!” 徐书云其实已经在与黄老师的交谈之中知道了答案,此时在问白树清,其实只是想试探白树清的态度而已,瞧见白树清吞吐的模样,徐书云淡淡笑了笑,言道:“树清喜欢读书对不对?树清能考上中学对不对?” 白树清闻言更是显得有些慌张,连忙说道:“可是…可是…弟弟!他怎么办!娘我不要读书!我现在可以赚工分了!”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六十七章 小学生活(12) 徐书云深吸一口气,眼神之中尽是母亲责任与坚强,言道:“家里的事,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和你爹答应你,如果需要你回来赚工分,绝不拦着你好不好?而且在过一个多月,你考试结束之后,也可以回来帮忙,你说对不对?” 白树清的确想要读书,可是却也知道徐书云这些话,是想劝自己回去读书而已,所以拒绝道:“不要!我知道娘是骗我的!我不回去!” 徐书云不知道应该如何劝说白树清,只是深深皱着眉头,语重心长的安抚道:“树清听话!这是你的人生啊,是你的一辈子呀!娘…娘不能拖累你!” 白树清心中的委屈与害怕化作眼泪滑落脸颊,哭泣道:“娘!我不想读书,我怕弟弟饿死!我只想他们好好活着,我饿不死了!但是他们会呀!” 朴实而简单的话,哭出了白树清的心声,神圣的生命,在白树清的心中早已经种下了根。 徐书云面对如此坚决的白树清,眉眼之间唯有心疼与无奈,望着眼泪纵横的白树清,徐书云心有不甘,心有愧疚,可是却又无可奈何,忍不住哽咽,一滴滴无奈的泪水,滑落脸颊,手指试过眼角,擦掉眼泪,挤出一抹笑容,随后身后轻抚白树清的头,替白树清擦掉眼泪,安抚道:“树清别哭,你是男子汉,娘没有要强迫你的意思,如果你不想去,那就不去!” 徐书云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去强迫白树清,所以白树清也依旧没有回到学校,而是继续放牛,虽然白树清很想拿回书包,可是却不敢再提。 黄老师了解到了白树清的家庭情况,一直惦记着白树清,可是却没有见到白树清回到学校上课,所以又怎么会放弃,几日之后,再次来访,得知情况之后,也帮忙劝说过白树清,但都是无功而返,后来又几次来访,都没能说动白树清。但是黄老师并没有放弃。 直到临升学考试只有三天时间,班主任黄老师、教导主任汪勤功,以及陈老师,一同来劝说白树清。并且在徐书云和陈文强的围攻之下,劝说许久,白树清终于点头答应,回去参加升学考试。 夜渐渐深了,原本就只是白树清心中纠结,担心陈家玉受饿,又担心自己放下了这么久的功课考不上,如果考上了,那怎么办?是不是真的要回去读书?所以不知道自己答应回去考试是对还是错,重重烦心之下,在加上心中对于回学校的激动与渴望,白树清睡不着,闭眼许久也无法静心休息,还是忍不住睁开眼睛,皱着那浅浅的眉头,望着屋顶,久久不能入睡。 夏日的闷热直到后半夜才开始渐渐有了些许凉爽之意,纠结犹豫的白树清,在重重烦心之下,还是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终于睡下了,不过他这一觉却睡得并不安稳。 睡梦中,白树清与陈家修、徐三荣一同上学,徐三荣还在路上摔了一跤,三人如平日一般来到学校,学校那高耸的大门出现在白树清眼前,依旧如往日那般,让白树清的心为之渴望与欣喜,那种渴望那么熟悉,就如同当初报名之时一样,耳边渐渐传来朗朗的读书声与欢歌笑语的声音。 白树清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在有机会迈入教室,心中的渴望是这些日子最大的失落,也是白树清最大的不舍。 那一间泥土的教室依旧那么熟悉,来到教室门口的那一刻,白树清即使在梦中,也露出了一阵笑容,进入教室的那一刻,白树清那么激动。 “老师来了!快坐好!” 一句熟悉的话在耳畔响起,白树清也习惯性的向着自己的位置跑去,随后忍不住将手伸到课桌下,激动的拿出了阔别已经的书包! 突然,一只老鼠从抽屉里窜了出来,跳下了书桌,白树清紧张的拿起书包,书包背面一个大洞,一个小洞,正面还有一个小洞。 这个书包可是徐书云亲手缝制的新书包,白树清本就倍感珍惜,望着书包上的三个洞,白树清顿时模糊了双眼,眼泪如雨一般的落在了书包上,将书包紧紧的抱入怀中,放在脸上。 “树清醒醒!树清醒醒…快去上学了!”徐书云轻声的呼唤着白树清,轻轻的摇晃。 在徐书云的呼唤和摇晃之下,白树清疲惫的从梦中醒来,缓缓睁开了眼睛,深皱的眉头,还沉浸在梦中的悲伤之中,忍不住红了眼眶,不过很快白树清就回过神来,知道是自己做梦了。 “树清怎么了?是不是昨天太累了?你答应过娘今天回学校去上学,时间不早了,快起床!”徐书云对白树清叮嘱了一句,随后转身出了屋子。 白树清渐渐清醒,知道自己是做梦,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回想着梦中的场景那般真实,白树清心中却忍不住一阵担心起来。 天已经亮开,红红的日头,从山的那边照亮整个大地,一阵暖暖的日光落在身上,白树清带着心中的激动冲出了门,向着陈家修的家跑去。 那熟悉的画面,那熟悉的乡村大道,那熟悉的身影,响起了那熟悉的呼喊声:“家修!家修!” 刚准备上学的陈家修,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背着书包冲了出来,瞧见白树清,顿时眉角上扬,咧嘴一笑,冲着白树清挥手喊道:“树清!” 话音未落,陈家修迈着冲刺的步伐,向着白树清跑来,在白树清前方放缓脚步,开心的问道:“树清,你咋来了?” 二人许久未见,白树清看见陈家修也是一阵欣喜,应道:“去读书呀!” 陈家修与白树清的关系很好,知道白树清没有来上学之后,也失落了好久,如今听到这个消息,似乎比白树清还要激动,问道:“真的呀?那太好了!” 白树清虽然很渴望读书,可是心中其实依旧很犹豫,所以只是淡然的点头道:“嗯!” “那我们走吧!”陈家修高兴的应了一句,随即拉起白树清的小手,二人一同向着学校走去。 第六十八章 小学生活(13) 二人依旧有聊不完的话题,只不过今天的陈家修更是显得有些兴奋,一路上蹦蹦跳跳,似乎很是替白树清开心。 翻过一座山,碰巧遇见了徐三荣,三人的关系可谓是一个劲的铁,瞧见白树清的徐三荣,可高兴坏了,与陈家修一同上蹿下跳,就连路旁的树,也得上去晃两下! 三人蹦蹦跳跳,终究乐极生悲,徐三荣因为太过兴奋,瞧见前方有一颗柏树,猛的冲了过去,本想兴奋的踢上一脚,奈何脚下一滑,失去了平衡,衣角挂在了树枝上。 只听“嘶”的一声,徐三荣的衣服一角挂在了树枝上,而后一屁股摔了下去。 白树清连忙跑过去,搀扶徐三荣,询问道:“三荣,你没事吧?” 陈家修也快速的跑了过来,一同搀扶徐三荣。 “嘶——” 徐三荣发出一声略微疼痛的叫声,在白树清与陈家修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不停的揉着自己的屁股。 白树清与陈家修替徐三荣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徐三荣也缓了过来。 这时白树清一愣神,顿时皱起了眉头,想起梦中的场景,当时徐三荣也是摔了一跤。 徐三荣抬头瞧见白树清愣神皱眉,诧异的问道:“树清,你怎么了?” 白树清回过神来,挤出一抹笑容,应道:“没,没什么!” 徐三荣倒也并没有太留意,所以并没有怀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冲着二人说道:“没事,我们走吧!” 三人继续前行,可是白树清却陷入了深深的担忧之中,梦中的场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份读书的喜悦渐渐被心中的担忧所取代。 蹦蹦跳跳的徐三荣与陈家修,也渐渐发现了徐书云的异常,停下了这份独特的庆祝。 “树清,你咋啦?”陈家修安静下来,停下脚步,冲着身后的白树清问道。 白树清已经落后二人有些距离,担忧之中,有些走神,并没有听见陈家修的询问。 陈家修看了一眼身旁的徐三荣,与徐三荣对视,不知白树清这是怎么了,随即迎上前来,再次问道:“树清!你…怎么了?” 白树清这才回过神来,一脸迷茫的应道:“啊?你说什么?” 徐三荣也皱起了眉头,问道:“树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呀?怎么心不在焉的?” 白树清瞧见二人担心,沉默之后,倒也没有什么好隐瞒二人的,对二人说道:“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的书包放在教室里被老鼠咬了三个洞,背面有一个很大的洞和一个小洞,正面还有一个小洞!” 徐三荣与陈家修一听,相对巡视一眼,自然不信,不过明白了白树清的担心,二人悬着的心倒也是放下了。 陈家修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安慰道:“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树清你不用担心,只是一个梦而已!” 徐三荣也劝说道:“就是,这怎么可能嘛,我看呀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会做这个梦,这根本不可能!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白树清当然也知道这是个梦,可是回想着梦中真实的感觉,回想着刚刚的巧合,白树清又怎么放心得下,皱眉解释道:“不是!昨晚我也梦到了三荣摔倒,而且就在刚刚的位置!” 这一听,让徐三荣和陈家修再次四目相对,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徐三荣微微皱眉,看着白树清,还是有些不相信,怀疑的说道:“这…应该只是巧合吧!” 陈家修也点头道:“是呀,我也觉得三荣说得对,走吧,我们去学校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徐三荣也应道:“嗯,就是!” 白树清心中担忧,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先去学校看看在说,所以点点头,加速向着学校走去。 三人很快来到学校,泥墙泥地,那泥土的气息依旧,白树清站在学校大门前,如梦中一般,驻足停留,抬头望着高大的校门,心中的敬畏与渴望,让白树清的心中一阵欣喜。 在徐三荣和陈家修的拉扯之下,白树清被迫向着教室跑去,心中念着自己的书包。 来到教室,没有片刻停留,白树清冲进了教室。 教室里稀稀拉拉坐着一些同学,瞧见许久未见的白树清,纷纷将目光落到了白树清是身上。 白树清来到自己的座位上,写满岁月痕迹的破旧书桌下放着白树清的书包,白树清激动又担心的将手伸进书桌下的格子里,抚摸着阔别已久的书包,那种感觉那么熟悉,随后白树清将书包拿了出来。 拿出书包的瞬间,几颗棉花籽随着书包被拿出,落到了地上,落到了白树清的身上。 熟悉的一幕,再次出现在白树清的眼前,就连那三个洞也破得如此熟悉,除了那只老鼠没有跳出来,这一幕与白树清梦中几乎一模一样。 白树清望着眼前的书包,心中的担心,顿时被现实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心中的痛顿时如同一股气堵在了胸口,让白树清喘不过气来,仿佛一把刀狠狠的在胸口翻搅,那种滋味难受至极,来回的折磨着白树清。 徐三荣与陈家修就站立在白树清身后,望着白树清手中的书包,傻了眼,一时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只听徐三人碎碎念道:“这…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陈家修也傻了眼,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这也太巧了,树清你…这…你…” 白树清此刻的眼里全是书包,抚摸着书包上的洞,眼泪瞬间模糊了眼眶,心中的痛无以言喻,只化作一滴滴晶莹落在了书包上。 周围的同学也渐渐的看见了什么,纷纷围了过来关心,徐三人与陈家修则将事情告知了大家,同学们纷纷觉得不可思议。 白树清抱着书包,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沉浸在背上之中。 伴随着一阵声响,黄老师出现在了教室门口,黄老师站在门口第一眼目光,便落到了白树清的位置上,看见白树清,黄老师的严肃的脸上,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容。 白树清知道黄老师来了,也只得收起了情绪,将书包放下,袖子挥过眼角,擦掉了眼泪做好,准备上课。 第六十九章 小学生活(14) 白树清回学校三天后,便开始了升学考试。 虽然辍学一个多月,但是凭借着平时的努力学习,基础牢固,白树清最终还是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三岔中学。 在那个年代,资源的缺乏,教育的缺乏,文化水平落后,能考上中学,就像如今考上了名牌大学一般,难度可想而知,因此能考上中学的数量是极少的。 几日后,太阳的余晖,落下山头,炎热还未退下,让人的心情也随之烦躁。 白树清穿着一件单薄破旧的补丁衣衫,满身泥尘,花着脸,疲倦的眉眼之间露着淡淡的笑容,迈着那细长的双腿,快步的向着家跑回。 “家兴、家玉!我回来啦!”人未至,声音已到,白树清开心的呼喊着。 陈家兴和陈家玉听见声音,如往常一般,向着白树清奔来。 白树清牵着兄弟二人,蹦跶着回家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屋前,还有一段距离,白树清一眼就认出了班主任黄云志老师。 原本牵着两兄弟嘻哈的白树清,瞧见黄老师,脑袋里一片空白,唯有对老师的敬畏,顿时停下了打闹嘻哈,规规矩矩的向家走回。 黄老师自然也听到了白树清回家的呼喊,脸上的笑容难以掩藏心中的喜悦,瞧见归家的白树清,更是想早一点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白树清,目光早已经落到了白树清的身上。 白树清牵着陈家兴和陈家玉两兄弟回到家门口,白树清规规矩矩的向着黄老师弯腰鞠躬,喊道:“黄老师好!” 黄老师盯着白树清,嘴角洋溢着骄傲的笑容,那眼神中的欣喜,是对白树清的喜欢,对自己学生的认可,点头应道:“嗯!树清好!” 白树清并不知道黄老师来家里做什么,松开了陈家兴和陈家玉,略显紧张,小心的探问道:“黄老师…是…想找我爹娘吗?他们…他们还没有回来!” “嗯…这…!”黄老师本想将消息白树清,可是又想到白树清其实内心抗拒读书,所以犹豫迟疑了一下后,才点头道:“嗯!对,找他们!” 白树清也不敢过多探问,只吞吐的应道:“那…那黄老师您先坐一会,我爹娘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嗯!”黄老师应了一声之后,如往日那般,闲坐在屋前静静的等待。 不久之后,徐书云如平时一般,先陈文强一步回家,瞧见黄老师,徐书云热情的招呼,而黄老师也直奔主题说出了来意,一是要恭喜白树清考上了三岔中学,二则是因为白树清的家庭缘故,想要找徐书云和陈文强沟通交流。 徐书云得知白树清考上了三岔中学,心中也是一阵难以言喻的喜悦,与黄老师二人是笑声不断,不时陈文强也回来了,三人在屋前聊了许久。 原本黄老师要回家,可是徐书云和陈文强二人好说歹说才将黄老师留了下来,而陈文强也是去兄弟家里,借了一点米粮,想要好好招待一下黄老师。 虽说是想好好招待,可是不过就是一盘素莴笋和一盘素萝卜。 白树清也已经知晓了这个消息,不过心中却没有半分高兴,反而更多了一份纠结和担心,因为他的心里又担心起了陈家玉,不知这到底是个好消息,还是个坏消息,倘若自己考上了,爹娘必然会强迫自己去读书,可是如此一来,家里又怎么办? 饭桌上,大家都喜笑颜开,有说有笑,似乎在为白树清庆贺,唯独白树清一脸的惆怅,心不在焉若有所思,只不过大家都在喜悦之中,所以并没有太过在意,权当白树清是因为黄老师,太过紧张而至,其实只有白树清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虽然这个消息让白树清惆怅犹豫,可是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好消息,要知道十里八村要是有人能考上三岔中学,那可是能骄傲好一阵子,毕竟那以后是可以报效祖国,成为祖国的栋梁之才,所以白树清考上三岔中学这个消息,也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 白树清走到那,都会有人夸赞问候两句,要是有徐书云和陈文强一起,那肯定得闲谈几句,似乎都挺为这件事高兴的,可是火了好一阵,风靡一时,几乎成了那一段时间人们谈论的话题。 徐书云和陈文强自然也与白树清交谈过,不过眼下刚刚考完试,距离开学还有很长一个暑假,所以徐书云和陈文强还是以安抚拖延为主,不让白树清有后顾之忧。 白树清被人夸赞的时候,虽然心中也很高兴,很骄傲,可是更多的还是面红耳赤的不好意思。 渐渐的时间一分分的过去,人们高昂的谈论情绪也渐渐少了,一切又恢复如常,对于白树清而言,这一切并没有任何不同,因为白树清依旧每天做着自己想做的事,该做的事。 一整个暑假,白树清没有一天休息过,都在不停的赚取工分,也正是因为白树清的这一把劲,确实也是让徐书云和陈文强心中的压力轻松了不少,不过为了这个家,为了让白树清没有后顾之忧,陈文强让大哥陈文举帮忙,在成都牛市口镇金区的一个肥料厂安排了一份工作,以此来提高家庭的收入,不过因为距离家有些距离,所以陈文强也不能每天在回家了,年仅十四岁的白树清,从某种意义上承担起了一定的责任。 眼瞅着暑假将近,白树清即将要迈入中学生活,白树清心中的担心却也由此慢慢升起。不过陈家玉一天天的长大,已经可以开始吃一些东西,在加上一家人这段时间的努力,家里的情况缓解了不少,而且徐书云和陈文强也答应白树清,如果家中需要白树清,白树清随时可以回来。在加上当时的文化水平落后,中学就已经能算得上是一定的高等学校,所以三岔中学是由国家供应粮食和管理,可是替家里省下读书的费用,如此一来又能节约一大笔钱,所以在徐书云和陈文强的劝说之下,白树清还是应了继续读书。 第七十章 路慢慢修远(1) 正当一切都在往好的一面发展之时,徐书云却因为劳累过度,再次加重了病情。几经治疗无效,只好转入川医治疗,这让原本刚看到阳光的一家,再次被铺上了一层冰雪。 陈文强在成都倒是能抽出一些时间照顾徐书云,可是徐书云和陈文强都没有在家中,所以家里的重担,更多的也就落在了白琼芳、白琼英和白树清的身上。 家中大多数的事情都已经由白琼英照顾,而白琼芳和白树清可以赚取一定的工分。不过因为陈文强和徐书云不在,白树清又读过一些书,所以家中更多的担子,还是落在了白树清的身上,白树清几乎成了家中的土皇帝。 徐书云病倒之后,对这一家子无疑是雪上加霜,白树清东拼西凑,又找陈文才和陈文雅借了一些钱和粮票之后,准备第二日给陈文强和徐书云送去。 天微微亮,那一轮红日还没有翻过山头,一股夏日的热浪已经开始从天空中落入大地。 吃过早饭后,白树清穿着一件破旧的补丁衣衫和一条单薄的长裤,将凑来的钱和粮票放在裤兜里,小心的拍了两下出发了。 从家到牛市口大概有七八十公里路,步行的话,需要穿过巍峨崎岖的龙泉山脉,就算是脚程很快,这也需要花上一整天的时间。 白树清没有片刻耽搁,快速的向着牛市口走去。 虽说身材干瘦不过八十多斤,不过毕竟白树清正值壮年,又习惯每天跑步上学,所以要说脚程,那白树清还是没得说的。 前面一段路,白树清走山道,体力充沛,一路翻山越岭,走走跑跑,没花多少时间,便走出了十多公里,倘若如此速度,应该很早就能到牛市口,可就算白树清正值壮年,体力充沛,也还只是个人。 一口气跑出那么远,白树清也有些乏了,小腿有些酸软,喉咙有些干涸,身上的衣衫也被汗水湿透,沾在身上,所以只能是放慢了脚步,快步行走。 太阳已经挂上了天空,好在山间小路到也凉快,白树清快速的穿梭在山间,下坡时更是轻快的跳跃,不时还摸了一抹自己的裤兜,确保钱和粮票的安全。 路上遇见有干净的溪水,就喝一点,因为龙泉山的路并不好找,白树清也不认识,所以中午时分,白树清也就离开了山坡小道,走上了大路,迈步走上了龙泉山的大路。 龙泉山脉是岷江与沱江两大水系的分水岭,也是成都平原与川中丘陵的自然分界线,山脉长两百千米,宽十千米,整个山脉狭窄而长,海拔最高处一千零五十一千米,虽不如名山大川那般险峻,却也蜿蜒崎岖。 白树清顺着龙泉山大道,片刻也不耽搁,一路前行,上行时快步行走,下行时则迈步小跑。 龙泉山上,植被茂密,风景倒也怡人,虽然夏日炎炎,可是偶尔的山风却也是清凉舒爽,不过白树清的衣衫都已经被汗水湿透,那清风拂过,虽然凉爽却少了几分舒适。 白树清可没有心情看风景,一路上小心翼翼,一心只想快些到达牛市口。 路上倒也经常会遇见行人,白树清不停的超越一个又一个,一群又一群的行人,此时已至中午时分,火辣辣的太阳照在白树清身上,有一种灼烧的感觉,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滚落下颚,洒在路上。 经过半天的赶路,白树清的两只小腿,此时已经有些酸软不听使唤,肚子也已经饿了个前胸贴后背,不过白树清依旧没有停下,只是步伐着实慢了不少。 白树清没有准备干粮,只是如读书时一般,带了一些炒棉花籽在身上,不时拿出几颗,如品尝山珍一般,细嚼慢咽,久久不咽下。 平日里虽然白树清习惯了这般做法,可是那是因为学校读书,并没有做什么体力活,所以虽然肚子有些饿,但是倒也能坚持,可是今日不同,今日白树清可有得罪受了! 虽然棉花籽的细嚼慢咽,在加上一些水,让白树清的口中与肚腹之中有食物之感,可是这对于赶路的白树清来说,望梅止渴,根本就只是自欺欺人。 白树清越走越饿,酸软的双腿越来越乏力,甚至忍不住有些打颤,速度比之前慢上了不少,不过白树清没有停下,只将前方当做目标。 转过一个弯,又翻过一座山,翻过一座山,在转过一个弯,前方的路还很长,不过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下坡路已经比上坡路更多了。 也不知中午过去了多久,毒辣的太阳依旧,饥饿疲倦的白树清,着实有些走不动了,双腿已经开始有些不听使唤,抬头望一眼前方,道路旁有一颗石头,白树清眼神之中略微有些犹豫的神色,可是身子带来的疲倦感,确实让白树清迈不动步伐,白树清深吸一口,大步向着石头走去。 来到石头旁,白树清腿一软,坐在了石头上,抽搐的小腿,不听使唤的跳动着,干涩的喉咙大口喘息,手臂挥脸而过,擦去脸上的汗水,腰也略微有些发酸。 坐下的舒服,让白树清更加感觉到了饥饿,一阵山风拂过,透过那沾在身上的衣服,说不出的清爽。 白树清左右四下看了两眼,那连绵起伏的龙泉山,一片青绿,直到那远方与远天相连,那种自然的感觉,磅礴而广阔,似乎说着自然的奇美,说着人生路途的神奇,令人向往着朝碧海而暮苍梧,此刻仿佛连人的心都跟着开阔。 如此美景,美不胜收,白树清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深吸了一口气,感慨大自然的壮美。不过白树清心中挂念着母亲,在美的风景也无心留恋。在加上身体的疲倦,白树清收回了目光,捏了捏自己酸软无力的小腿。 虽然白树清已经很疲倦了,也很想多休息一会,可是时间不允许,所以小歇片刻之后,白树清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摸了摸自己的裤兜,确定钱和粮票还在,便继续前行。 第七十一章 路慢慢修远(2) 白树清在也没有早晨那般力气,每走一段路,便需要小歇一会,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又转过一个弯,前方的视野开始慢慢的变得宽阔,毒辣的烈日也温和了一些,白树清疲倦的脸多了一丝笑意。 翻过龙泉山,也就到了成都平原,没有了蜿蜒崎岖的山路,自然也就好走了许多,不过此刻的白树清已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没有半分力气,酸软的双腿,只是靠着意志前行。 此时已是下午时分,距离牛市口还有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眼瞅着太阳缓缓坠下,白树清心中也多了几分焦急,撑着疲倦的身子加快了些许速度。 进入成都,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些许,在白树清身后不远处,有两个男子,一高一瘦,单薄的身子,穿着一身朴素的衣衫,目光之中藏着几分不为人知的深邃,偶尔盯着前方的白树清,小声的交头接耳,那瘦弱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略有几分阴狠,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白树清并未察觉,快到中和场的时候,白树清着实有些伐了,瞧见路边有一块石头,便坐了下来,打算休息一会在继续出发。 两个男子已经盯了白树清许久,确定白树清只是一个人,瞧见白树清坐下,二人相互对视,一个默契的眼神之后,二人加快了脚步,向着白树清走去。 白树清疲倦的脸上多了几分难受,不停的揉捏着自己的小腿,轻锤着大腿和腰。 两个男子在白树清身旁,装作一副疲倦的样子,在白树清身旁,坐了下来。 白树清感觉到身旁的动静,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两个男子,微微移动,让开了一点位置给二人。 高个男子坐在白树清身旁,轻轻捶打着自己的腿,故意与白树清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一阵柔和的笑容,问道:“小弟这是要去哪呀?” 白树清瞧见对方示好的笑容,倒也没有什么防备,还了一个笑脸,继续揉捏着自己的小腿,应道:“我要去牛市口!” 高个男子四周看了一眼,随即又问道:“就你一个人?” 白树清道也没有多想,点头应道:“嗯!” 瞧见白树清如此爽快的应答,知道白树清没有什么社会经验,高个男子的眼神之中,露出了一抹难以察觉的贪婪之色,随后开始装出一副熟识的模样,与白树清聊了起来,言道:“我叫高远,他叫马正,我们是简阳的,到成都这边走亲戚,小弟叫什么名字?” 白树清到也没有什么防备,回应道:“我叫白树清。” 高远笑道:“白树清?哦!那你多大了?到这边做什么?” 白树清想也没想便回答道:“我十四岁,到牛市口给我爹娘送点钱和粮票。” 白树清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身上带着钱粮,这无疑是一只大肥羊,听见白树清的话,高远忍不住心中的激动,回头和马正相互对视了一眼,马正眼神之中的贪婪与急切已经暴露了其目的,不过高远的左手轻轻拍了拍急切的马正,冷静了一番,并且给了马正一个默契的眼神,示意马正冷静。 毕竟这里是一条大路,路上倒也能看见一些行人,倘若此时动手抢了白树清,那的确不是明智之举,看了一眼远处,马正明白了高远的意思。 白树清捏着自己的腿,倒也并没有察觉二人的动静。 从此刻开始,白树清便成了高远和马正的目标,为了不让白树清察觉,高远压制住心中的喜悦,继续与白树清闲聊,也是为了继续探知白树清的情况,问道:“这样呀,小弟可真不错,那你能找到路不?我们也顺道要从牛市口过,要不我们一起走?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虽然没有什么社会经验,可是对陌生人的防备白树清还是有的,即使能聊天,却并不愿意同行,所以白树清只应道:“我知道路,不用了,谢谢!” 高远见白树清拒绝,又扯开话题,继续套近乎,问道:“送钱和粮票?咋滴?小弟这是家里发生了撒事呀?小弟这家是哪的呀?” 白树清一一回答道:“我家是董家埂陈家村的,我娘生病了,在川医治疗,我在家里借了点钱给爹娘送过去。” “哦!这样呀!”高远装出了一副惋惜的模样,应了一句,似乎很可怜白树清,不过这仅仅只是装出来的,并不代表着高远会有同情心,会放过白树清,在欲望无限被放大之后,人性的贪婪是没有止境的,高远与冯正只会因为对白树清的了解,变得更加的肆无忌惮。 歇息了这么一会,白树清站起身来,便要准备继续上路,顺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庆幸的是高远和马正因为急忙起身,相互对视,并没有看见这一幕。 高远和马正跟着站了起来,两步跟上了白树清,说道:“诶,小弟等会,我们顺道,一起走吧。” 白树清虽然对二人还没有什么防备,可是并不愿意与陌生人同行,所以并没有答应,只是默默的大步向前。 一路上高远与马正二人,不时的目光交替,似乎在商量着什么,寻找着下手的机会,高远也不时的与白树清交谈几句。 白树清虽然一开始没有防备,可是面对高远的热情,出于对陌生人的防备,白树清却感觉到了些什么,心中难免多了一丝谨慎,不过白树清却并没有表露出什么不妥,只是忍着疲倦与脚痛,加快了步伐,装作赶路的样子,实则是想要甩开高远和马正。 白树清本就饥饿,在加上身体的疲倦又怎么可能甩得掉高远和马正,不过在高远和马正的心中,白树清就如同一张白纸一般,所以对白树清倒也是没有太多的防备,只当白树清是想赶路而已。 走出了很长一段距离,白树清根本就甩不掉高远和马正,无奈之下,白树清也只能打算放慢脚步让高远和马正二人先行。 第七十二章 路漫漫修远(3) 饥饿的疾行,让白树清疲倦的身子更加的乏累,又坚持走了一段路之后,白树清突然在路边停下,一来打算休息一会,二来打算让高远和马正先行。 高远和马正见白树清停下脚步,也跟着停下了脚步,冲着白树清笑问道:“小弟咋啦?” 白树清一边揉着腿,一边冲着高远愧疚的说道:“我想休息一会,你们先走吧!” 这一路较为开阔,没什么隐蔽的地,不太方便高远和马正下手,虽然白树清穿着单薄,大不了把白树清拔了,但是如此一来就太耽误时间了,并非明智之举,所以高远还是想要探得白树清将钱票藏于何处在下手。可是高远和马正没有想到白树清才走这么长一段路便又要歇息。听见白树清的话,高远抬头看了一眼前方,提溜转的眼珠子,仿佛在盘算着什么,言道:“不急,那就休息一会!” 说完,高远和马正二人便在白树清身旁又坐了下来。 虽然没有什么社会经验,可是高远与马正的纠缠,却仍旧让白树清嗅到了危险,更加确定了高远与马正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白树清摇头拒绝道:“不用,我走得慢,耽搁你们,你们先走!” 高远笑道:“没事,小弟你这么小,和我们一起走,路上也还有个照应,我们也不急。” 白树清虽然已经大概猜到了高远有目的,可是当自己的猜想得到验证的时候,心里着实有些发慌,有些害怕,不过白树清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在心中默默的想办法,如何才能摆脱二人。 (拼命、逃跑、找人救命…) 慌乱之中,无数的方法在白树清的脑海中构思,寻找着脱身之计。可是拼命,自己打不过高远和马正,逃跑也跑不过二人,找人救命,要是别人不救,那反而暴露了自己,一时间无数的办法在白树清脑海中闪过,却又都被白树清否决。毕竟在没有很高的把握之前,白树清也不敢轻易有所动作。 思索了许久,白树清心中也没有定下一个办法,而且白树清也不能一直坐着想办法,所以小歇了一会,白树清再次站起来赶路。 高远和马正也随之站起身来,不过马正的目光之中,露出几分狠色,与高远对视之时,似乎在示意着什么,高远知道马正的意思,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给了马正一个眼色,让马正不要心急,随后便大步跟上了白树清,探问道:“对了小弟,你说你给爹娘送钱票,你钱票可都放好了?可别丢了!” 高远的询问,让白树清心中更加的确信高远的目的,心中也更加的担心害怕,不过白树清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妥,只装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应道:“放心吧,我藏得可好了!” 本想套出白树清将钱票藏在那,却没想到白树清居然会如此回答,高远也只得作罢,脸上露出一阵无奈的苦笑,言道:“那就好,那久好,你可以藏好了,别丢了!” 白树清只应道:“放心吧!” 三人继续前行,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人性的贪婪,让马正和高远早已经没了什么耐心,一路上马正几次想要对白树清下手,都被高远拦了下来,毕竟没有天时地利,时机未到,就算抢了白树清,万一有人帮忙,倒也麻烦,所以二人也只能继续克制,等待下手的机会。 高远依旧不时的与白树清闲谈,白树清则一直思索着摆脱二人的办法,虽然想了无数的办法,可是却没能找到一个万全之策。 白树清一路走,一路想,又不能表现出任何不妥,所以小心翼翼,还不敢走神,得随时应付高远的闲谈,想了许久,也还是没有一个很好的办法,白树清心中有些着急,不过白树清却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将兜里的钱票换一个地方藏起来。 想到此处,白树清突然灵机一动,心想要是钱票丢了,那高远和马正自然也就不会跟着自己了,可是藏在哪里好呢? 白树清思索了一番,本想将钱票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到高远和马正离开之后自己在回来取,可是白树清又担心钱票反而因此丢了,而且要是等到甩掉高远和马正之后,自己在折返回来,又回耽误许多时间,所以犹豫一番之后,白树清还是决定将钱票藏在身上才安全,经过一番筛选抉择之后,白树清决定将钱票藏在鞋子里。 下定了决心,白树清心中的愁云散去,不过白树清知道,高远和马正没有那么容易被骗,所以白树清也准备演一场戏,让高远和马正相信钱票丢了。 谋划好之后,白树清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做出一副张望的模样。 高远时刻注视着白树清的一举一动,瞧见白树清的异常,不解的问道:“小弟,你咋啦?” 白树清有些着急的说道:“我有些尿急!” 高远一听,倒也没有怀疑,不过去不会让白树清离开自己的视线,只是笑道:“这个呀,走吧,去那边,我帮你盯着!” 白树清倒也没有拒绝,跟着高远,向着大路旁走去。 在离大路有一段距离之后,高远停下了脚步,左右观望了一下,冲着身后的白树清笑道:“就在这吧,我帮你盯着。” 白树清没有想到高远看得这么紧,只好做一副尿不出来的模样,侧头看着高远说道:“高叔叔你别看着我!” 高远眼神之中有几分严肃,不过脸上去仍旧带着几分笑意,转身回头,背对着白树清。 高远就在身边守着,而远处又有马正看着,白树清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不过白树清还是小心的将兜里的钱票拿了出来,准备找机会放进自己的鞋子里,不过因为钱票在手,白树清此刻的心那可是嘭嘭嘭的跳个不停,仿佛要从心口跳出来了一般,紧张却又不敢露出半分破绽。 白树清将钱票紧紧的握在手中,确保不能被看见,尿过之后,回头对高远说道:“高叔叔,我们走吧!” 第七十三章 路漫漫修远(4) 高远扫视了一番白树清,并未察觉到任何不妥,点点头,依旧没有怀疑白树清,这才冲着白树清一笑,向着大路走去。 白树清走在高远身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做了一番心里准备,故意将自己右脚的鞋后跟踩掉,又往前走了两步,抬头看了一眼高远,故意说道:“哎呀!鞋掉了!” 话音未落,白树清已经蹲下,眼疾手快的白树清,快速的将手中的钱票塞进了鞋子里,随后拉起了鞋子。 高远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并未发现白树清的动作,倒也没有怀疑什么,随即继续向着大路上走去。 白树清将钱票藏入了鞋子里,计策算是完成了一半,心中的担忧也少了许多,不过却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妥,依旧如之前一般。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白树清身子本就乏累,而且为了演戏,再次在路旁歇息下来。 太阳就要下山了,炎热的太阳,也只剩下了落日的余晖,偶尔伴随着一丝凉风拂过。 眼瞅着在走不久,就可以道中和场了,到时候高远和马正必然会找一个无人的角落,抢了白树清的钱票,所以距离下手的地方已经不远了。 瞧见白树清又坐下歇息,马正着实有些等不及了,不过脸上还是挂着安抚的笑容,冲着白树清说道:“小弟,都这么晚了,在一会天就黑了,你看你还要赶着去你牛市口,要不别歇了,我背你一段路吧!” 走了这么远的路,白树清的脚早已经起泡了,而且大脚趾的泡已经破了。 白树清故意将脱了鞋子捏脚,似乎是在告诉高远和马正自己的钱票不在鞋子里,听见马正的话,抬头冲着马正笑道:“谢谢马叔叔,可是你也累了,还是算了吧!我就坐一小会!” 高远和马正拿白树清没有办法,只得再次坐了下来。 瞧见白树清的脚,高远也劝说道:“呀,小弟,你这脚上的泡都破了,很疼吧?要不还是让我们背你吧。” 白树清将鞋子穿上,感谢道:“谢谢高叔叔和马叔叔,你们走了那么远的路,一定也都很累了,我还是自己走吧!” 小坐了一会,白树清三人起身,继续赶路,不过高远和马正早已经没有什么耐心,此刻天色将晚,也快到了下手的时机,高远再次向白树清探问道:“小弟,你这钱票真的藏好了?” 白树清倒也听出了高远的心急,于是将计就计,故意拍了拍自己的裤兜,自信满满的冲着高远说道:“高叔叔放心吧,我的钱…” 突然白树清停下了前行,做出一副惊慌的模样,着急的将手伸进兜里,翻底的摸了一番,脸上慌张的神情更多了几分焦急,回头看了一眼,又换了一个裤兜摸了一番,随即又在自己身上四处寻找。 瞧见白树清的模样,高远和马正猜到了什么,顿时皱起了眉头,担心的问道:“小弟咋啦?” 白树清装作慌张的样子,并没有回答高远,只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我的钱呢!我的票呢!我明明放在兜里的,去哪里了!” 高远和马正跟了白树清一路,本以为白树清这只肥羊逃不掉,听见白树清的话,顿时感觉从天堂跌落地狱,那即将劳而不获的感觉,在高远和马正的心中升级,着急的程度不比白树清低,高远忍不住责怪道:“小弟你…咋这么不小心呢!你在仔细找找。” 话音未落,高远和马正纷纷上前,开始动手帮白树清翻找。 白树清知道高远和马正不会轻易放弃,于是故意将兜全都翻了出来,让高远和马正看,并且让高远和马正帮忙在身上寻找了一番。 高远和马正怎么也没有想到白树清已经偷天换日将钱票藏在了鞋子里,而且之前二人也看过白树清将脚拿出来,所以根本就没有想到白树清会玩这一招。在加上白树清身上本就只有一件单薄的衣服和一条单薄的裤子,要想藏东西确实很难,而且白树清的身上也都被二人翻了个遍。 现实虽然很残酷,可是高远和马正也只能接受了,不过二人付出了那么多,又怎么愿意轻易放弃,高远叹息一声,问道:“哎!小弟,你是撒时候丢的?上一次你看钱票的时候是多久?” 白树清应道:“我也不知道,上一次我摸兜的时候,已经很久了!” 听见白树清的回答,高远很是无奈,双手叉腰,回头看了一眼来时路,深皱的眉宇间,写满了无奈可惜与抱怨,随后又回头看着白树清,犹豫的目光,纠结又难受,深吸一口气,缓解着心中的情绪,问道:“小弟真不记得了?你好好想想,你有没有翻过兜之类的?” “没有呀!”白树清思索片刻,摇头迎来一句,知道二人还不死心,故作叹息道:“哎,丢了就丢了吧,还好只是爹忘记的二十多块钱和几张粮票!” 听见白树清的话,高远和马正心中的期望少了许多,心中的执着也少了,似乎也能释怀了,高远再次深深叹息,随即问道:“那小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白树清思索一番后,言道:“钱票也丢了,我的脚疼得厉害,实在走不动了,今天也到不了牛市口了,我想去中和场姨妈家,找姨妈借点钱,明天在去牛市口。” 听见白树清的话,看见白树清的样子,高远并没有起疑,心中也只好认栽了,叹息道:“那好吧,那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白树清心中松了一口气,不过却并未表露,只是故作沉浸在难过之中,叹息道:“嗯,谢谢高叔叔和马叔叔!再见!” 高远和马正看了一眼白树清,只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随即迈步离开了。 为了不被高远和马正看出破绽,白树清不敢大意,只能继续跟在高远和马正身后慢慢前行,不过却小心谨慎的渐渐拉开与高远和马正的距离。 第七十四章 路漫漫修远(5) 瞧见高远和马正渐渐走远,白树清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了,直到在也看不到高远和马正的身影,白树清才真正的安心。 白树清的脚已经磨破了,饥饿更是让白树清疲倦的身子乏累到了极点,随着心中的戒心放下,白树清紧绷的神经也开始放松。 距离中和场已经不远,虽然看似平坦的大道,可是也有不少的车轮印,让那一条大道变得不怎么平坦。 正当白树清放下心中的戒心,松了一口气走神之时,并未看清脚下,一个不注意踩在了路边的车轮印的旁边。 “啊——” 一声惨叫,白树清脚下的力不平衡,半边踩空,整个身子的力量压下,扭住的脚踝瞬间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失去平衡,向着地上摔去。 白树清整个人向前扑去,摔倒在地上,待到白树清缓过神来,一股钻心的痛,直痛得白树清哀嚎两声。 随后白树清翻身坐在地上,紧皱着眉宇,双手捏住自己的脚踝轻揉,缓解疼痛。 白树清坐了好一会,虽然脚踝还是有些痛,但是抬头望了一眼前方,不敢耽搁,还是咬牙站了起来。 虽然已经不那么痛了,可是当白树清小心站起来的一瞬间,一阵剧痛再次传来,若不是白树清心中早有准备,甚是小心,只怕那股剧痛,会让白树清再次摔倒。 感受着脚踝传来的剧痛,看了看前方,看了看即将落下的夕阳,白树清深吸一口气,忍着脚踝的剧痛,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 每一步的落下,白树清的脚踝便一阵剧痛,那钻心的痛腐蚀着白树清的意志,可是白树清不能停下,只能继续一步一步向前。 举步艰难的白树清,速度比之前慢了许多,为了更快的赶到牛市口,白树清更是不敢在休息。 到中和场时,太阳早已经西落,一些灯火开始亮起,白树清的右脚也肿得跟个馒头一样,可是白树清没有停下,也不敢停下。 一瘸、一拐、一步、一步,白树清向着走着,没有吃午饭,没有吃晚饭,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力气,或许只有意念在支持着白树清。 从刚开始的不敢休息,道慢慢的在原地站一会,白树清已经走不动了,可是每次望着前方,白树清便会咬牙向前走去,为的只是想将钱票送到爹娘的手中,为的只是能早点见到爹娘。 天已经黑了,白树清还在路上慢慢前行,每走一步,白树清的嘴角总会微微轻动,咽下一口唾沫。 就这样数着自己的步伐,每走一步,白树清便咬一咬牙,看一看前方,白树清走到了琉璃厂,走过了观音桥。 牛市口就在前方,白树清仿佛看到了希望,心中更多了一份新年和高兴。 此时夜已经深了,路上已经没了什么灯火,好在还有一弯圆月挂在天空,更有满天繁星似乎在为白树清在指路。 白树清疲惫的身子已经撑到了极限,体力也已经到了极限,只是凭着那心中的目的在前行,在加上脚踝的疼痛,只能是双手托着右腿,帮助右脚前行。 虽然眼瞅着牛市口就在前方,可是短短的一段路,白树清却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 近午夜时分,白树清终于走到了牛市口,终于白树清见到了陈文强和徐书云,终于白树清把钱票交给了陈文强,终于白树清可以歇息了。 白树清没有将自己的遭遇告诉陈文强和徐书云,不过因为白树清的脚扭了,在加上各种原因,所以白树清在陈文强和徐书云身边休息了两日,这才返回。 回到家中白树清又挑起了家中的重担,不过眼瞅着也要开学了。 十天、五天、一天,终于白树清即将迎来人生的下一段旅程,白树清心中虽然担心这家的情况,可是心中对于读书的渴望,对于祖国的渴望,心中的那一腔热血,依旧是白树清永远不变的梦想。而且徐书云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所以白树清还是回到了学校。 到了三岔中学的殿堂,也就意味着将会迎来白树清的人生转折,将来会升高中,读大学,光宗耀祖,报效祖国,实现人生的远大理想和抱负。 白树清如往日一般,勤勤恳恳,努力学习,励志要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励志要做一个报效祖国的好儿郎。 那个时代能上初中的人,都是那个时代非常优秀的人,白树清来到三岔中学以后,更是看到了许多与自己一样优秀的人,所以白树清在学习上更是刻苦,不过因为上了三岔中学,白树清回家的日子也少了,能用于读书的时间也更多了。 虽然同学们都很优秀,可是白树清依旧如当初在小学一般拔尖。 一切都似乎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美好的愿望,美好的前景。 那时我们的国家虽然已经成立,可是经过多年风霜的我们,满目疮痍,百废待兴,诸方列强,也是对我们百般欺压,我们刚刚站起腰板,我们需要发展。 我们必须要有我们自己的工业,我们必须要站起来。我爱的我祖国,这是刻在我们骨子里的东西,只要国家需要,招之则来。 有国才有家,为了发展,我们上下团结一心,努力拼搏,为了响应国家号召,热血青年各方支援,一时间掀起时代的浪潮。 白树清自然不能进入工厂,而农村的地也不能荒废,所以大多数学子纷纷回家务农,支援农业,白树清自然也在其中。 停学回家的白树清,自然又挑起了家庭的重担。 白树清又开始了放牛赚工分,照顾弟弟妹妹,承担家务,砍柴挑水,种地种菜的繁重生活,天干年间,农耕地多的地方更是缺柴,所以需要跑很远的地方挑水砍柴,甚至需要到五龙山却砍柴。 要知道五龙山距离村子有五十多里路,来回就是一百多里,这个工程并不小,所以大家几乎都是五更便起床了,一起作伴前往五龙山,而砍柴自然是白树清的事。 第七十五章 路漫漫修远(6) 这一天白树清跟着同村的伙伴八人,每人扛着一根扁担和一捆麻绳,一同浩浩荡荡的前往了五龙山。 去时到也轻松,虽然路远了一点,但是大家说说笑笑,聊聊天倒也过去了。 五龙山有着一片很大的林子,一行人到五龙山的时候,已然是接近中午时分,稍微歇息了一会,吃了些干粮,喝了点水,大家便开始砍柴。 八人以休息点为中心,各自为战,商量好之后,分别向着各方去砍柴,约定时间为半个小时。 如今的白树清已经小十五岁了,不过因为常年挑水挑柴干农活,所以个子并不是很高,体重也不过八十来斤,瘦若干柴。 砍柴这种事对于如今的白树清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只见白树清右手扛着扁担和麻绳,左右拿着柴刀,快速的穿梭在林中,寻找着目标。 砍柴虽然看似简单,可是却也并不简单,要知道不论做什么事,经验总是很重要的。 柴的好坏,越是坚硬的木柴,自然也就越好,可是太过坚硬的木柴却并不容易劈砍,而且好木料用作烧火,也的确有些浪费,可是木料太差,没有质量,那就会用得很快。 除去木料的质量问题,还有大小和干湿的问题,一般情况下,用作烧火自然是相对较粗好一些,至于干湿,却不能选择太干或者太湿的木柴,因为太干也会用得很快,太湿烧起来又会有很多浓烟,而且挑起来费劲,所以一般选择,干木柴并且有一定树油的是最好的。 以白树清多年的砍柴经验,很快白树清便找到了一个很不错的目标,一颗两丈多高梧桐树,因为虫蛀,有一节枯朽的枝木。而那一节枯木,刚枯死不久,并未腐朽,用作烧火在合适不过。 只见白树清眼神中闪烁出一抹金光,心中暗自欣喜,庆幸自己找到这么好的一颗梧桐树,随即如同一只健硕的兔子一般,快速的来到了梧桐树下。 没有丝毫停留,白树清放下扁担与麻绳,将手中柴刀放在嘴上咬住,徒手便向着梧桐树上攀登。 梧桐树的树干比较光华,可是白树清的左手抱住树干,右脚瞪住树干,右手左脚向上攀走,熟练的爬树,看上去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 眨眼之间,白树清已经到了梧桐树的第一个树杈,左手一拉,一个猛劲便蹬了上去,踩在了树杈之上,随后白树清扶着树干站直身子,就像一只猴子一般,伸手拉住第二个树杈上的树枝,一个猛的翻身便攀登了上去。 来到了第二个树杈上,也就到了白树清的目标点,白树清站直了身子,左手抱着树干右手取下嘴上的柴刀,举刀劈砍。 锋利的柴刀狠狠的落在树枝上,一条不深不浅的刀痕浮现,刀痕之中泛起些许树油,随后白树清第二刀又高高举起,以交叉的刀法狠狠落下,梧桐树的树枝上飞出一块木屑。 连续十多刀下去,明显感觉到树枝开始下沉,此时若是继续大刀阔斧,那是极其危险的,所以白树清也是收了几分手中的力道,小心的轻砍着树枝。 “咔——” 只听一声轻响,那比手臂还要粗一些的梧桐树枝断裂,向下垂落,整个梧桐树都开始随之摇晃起来。 白树清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连忙收了手中的柴刀,身子微微向后躲开,抱紧了梧桐树的树干,以防止断裂的树枝碰到自己,或者梧桐树的摇晃,让自己摔落。 树枝向下垂落,枝头已经坠落道了地上,可是树枝却还并没有断裂,而是挂在了树上。 白树清抱着树干,待梧桐树停止摇晃之后,这才又恢复了身形,开始继续继续劈砍树枝断裂的地方。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需要小心,因为树枝随时可能会断裂,所以白树清的刀也是越来越轻,不敢过重,更多的力气,必须用来支撑自己身子的稳定,以保证自己的安全,而且随时准备应对树枝彻底断裂的瞬间。 又是几刀下去,断裂的树枝,越发的下坠,白树清更加的小心,并且避开了树枝垂落的方向。 “吱——” 一声绵长的声响传来,梧桐树的树枝彻底的断裂,白树清将断裂的树枝推开之后,将柴刀也扔了下去,随即抱着树干快速的下落。 上树快,下树更快,不过眨眼之间,白树清已经下了梧桐树,随即捡起地上的柴刀,将砍下的梧桐树劈斩。 白树清将两股麻绳放置地上摊开,将干枯的梧桐树枝劈斩成两尺多长的木柴,一截一截的放在麻绳之上,很快便有了两大堆木柴。可是硕大的梧桐树枝,还有一些,如此好的木料,本就难求,若是丢弃,那实在可惜,而且倘若能多挑些木柴回去,总是好的,所以白树清除去那一截新鲜的梧桐树枝没有要,其他的都已经捆绑好了。 如此一番动作,白树清早已经是满头大汗,擦掉额头的汗水,白树清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随后将麻绳捆在扁担上,将木柴挑起。 平日里,白树清也就挑个百八十斤,可是今日这一担柴,只怕足有一百三十斤,倒是让白树清感觉到了几分吃力。 梧桐树坚硬,所以白树清倒也颇费时间,在加上今日白树清比往日多劈了一些,所以时间也是用得久了一些。 白树清挑着一百三十多斤的柴,高兴的回到了八人的约定地点。 以往总是白树清第一个劈好,今日白树清却是倒数第二,这倒是惹来了几人一番戏谑的玩笑:“哟,树清,今个咋滴了?怎么这么慢?” 随着白树清越走越近,几人也看清楚了白树清挑的柴禾,笑赞道:“哟,树清,这么多呀,这可够你喝一壶的呀。” 白树清回到人群中,放下肩上的担子,着实感觉到了有些费劲,吸了一口应道:“这么好的柴禾,丢了可惜,索性多挑一点,全都给带回去。” 第七十六章 路漫漫修远(7) 白树清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剩下的最后一位伙伴也回来了,一行人开始返航。 来时就一根扁担和一捆麻绳,回去的时候便是一百来斤的担子,在加上山路崎岖,每走一段路,八人都会休息几分钟在继续前行,所以速度自然是要慢上许多,一步一个脚印,五十多里路,一行人依旧在谈笑中回返。 白树清挑的柴,远重于平时,刚开始下坡的时候倒也还能勉强跟上众人的步伐,可是随着体能的消耗,白树清明显感觉到了有些力不从心,感觉到了乏累。 前方一座小山坡,一眼望去,山间小路蜿蜒而上,让人不由得想要歇歇脚,众人也是原地休息了一会儿。 “走了!” 一个如号子般的声音响起,走在最前面的老李头站起身来,搭在肩上的一条布巾擦过额头的汗水,挑起自己的柴禾,看了一眼小坡,低头迈步走去。 众人也是纷纷起身,挑起了柴禾,跟上了老李头的步伐。 白树清站起身来,衣袖挥过额头,抬头望向那一段陡长的坡道,看了看身旁的担子,心中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压力,似乎知道自己的体力已经跟不上众人的步伐,随即对身后的三个同伴说道:“你们先!” 其中两人倒也没有说什么,应了白树清一声,就挑起柴禾向前去了,另外一人是陈家的陈四,与白树清年纪相仿,长得倒是比白树清壮实不少,人很朴实,平日里与白树清的关系倒也不错,听见白树清的话,似乎猜到了些什么,冲着白树清说道:“树清,你是不是太重了?要不丢一些,你也轻松点,你这确实太多了!” 其实这一路走来,白树清也想过扔掉一些柴禾,可是心中却又着实舍不得,所以在白树清还能坚持的情况之下,白树清断然不会放弃,所以听见陈四的话,白树清淡淡一笑,随即应道:“还好,没事!不用担心,如果实在挑不动,我会扔掉的!” “那行,那我先走一步了!”陈四笑说了一句,随后挑起了自己的担子,向前走去。 白树清望着前行的七人,望着那陡长的山道,深吸了一口气,挑起了自己的担子,低头向前走去。 一百三十多斤的担子压在肩上,如此坡度,压得白树清直不起腰来,连喘息都费劲,每一步向前,白树清都要先呼吸一次。 其他七人的担子要比白树清轻上许多,虽然是上坡路,可是倒也走得并不是很慢,而且比起白树清来,更是快上许多。 白树清艰难的步伐走在众人之后,还没走多远,已经被众人甩出了一段距离。 汗珠一滴滴的落下,白树清弯着腰,迈着沉重的步伐低头看着脚下,小心的一步一步前行。 前面的人,已经走出了很长的距离,知道白树清没有跟上来,也是停下了前行,等待白树清,顺便在休息一会。 老李头将两捆柴小心的放在一个较平的地方,用扁担压在两捆柴,坐在扁担上,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后,用肩上的布巾扇着风,冲着山坡下方很远处的白树清喊道:“树清!加把劲!” 其中一人笑道:“树清的柴太重了!” 另外一人也淡淡一笑,随即冲着白树清喊道:“树清,要不你还是扔一点吧,要是这么多,恐怕你是回不去了,哈哈!” “是呀,树清!你这也太多了!” “后面路还很长,树清你这么多,累也得累死!” 众人也是纷纷劝说白树清。 白树清自然也是听到了众人的呼喊,可是白树清又怎么愿意,所以白树清只是迈着艰难的步伐继续前行,终于又回到了队伍。 放下肩上的担子,白树清坐在了扁担上,衣袖挥过额头,取下身上的一个旧水壶,小饮一口,干燥的喉咙,这才缓解一些,随后深吸一口气,心肺舒展些许。 老李头再次冲着白树清劝说道:“树清呀,扔一些吧,这样你身子受不了的!你还年轻,人呀,难免有取舍。” “是呀树清,你这的确太多了。” “就是,树清,可别累坏了。” 白树清点头受教,随即冲着众人一笑,应道:“嗯,知道了,倘若我坚持不下去,我一定会扔掉的。只是…眼下还能坚持,我不想放弃!” 有人夸赞道:“这树清呀,就是能干。” 有人附和道:“就是,陈文强两口子可是有福气。” 被众人这么一夸,白树清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忍不住有些微微发烫。 众人为了等白树清,本就休息了一会了,此时众人还没有继续出发,无非也是想让白树清多休息一会。 白树清的担子,比其他人重上许多,之前白树清还能勉强的跟上,可是刚刚这一段上坡,着实费力白树清一番力气,白树清自己也感觉到了疲乏,倘若自己不愿意丢弃一部分柴禾,那白树清断然不可能跟得上众人的步伐,而白树清自然不愿意放弃,所以白树清不能耽误其他人。 一阵脸红之后,白树清冲着领头的老李头说道:“李叔,勒个,你们不用等我,你们先走,我可能会慢上些许,不能耽误了你们。” 其实大家都知道,倘若以白树清的速度,要想回家,恐怕得天黑以后,只不过大家都不愿意抛弃白树清。 听见白树清的话,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到了白树清的身上,老李头冲着白树清笑道:“树清呀,没关系,我们没有催你,慢点就慢点,你不用担心。” 白树清知道大家不想丢下自己,可是白树清确实不愿意丢下柴禾,更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缘故,耽误大家太多时间,所以白树清连忙解释道:“李叔你们放心,我能找到路,走不丢的,只是这担子的确有些重,我恐怕要多花一些时间,大家没必要在路上浪费时间干等我,这样就得不偿失了,我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所以李叔你们先走吧。” 第七十七章 路漫漫修远(8) 听见白树清如此坚决,众人也是相互对视了一番。 毕竟各家还有各家事,白树清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老李头盯着白树清,信任的目光说出了心中对白树清的看好,犹豫抉择了一番,不想给白树清造成心里压力,怕白树清反而因为怕耽误时间而扔掉了柴禾,所以笑应道:“也好,那我们就先行一步。” 说完,老李头站起身来,冲着白树清笑了笑,挑起了担子。 众人也纷纷站起身来,陈四看着白树清,关心道:“那我们就先走了,树清你…也别太逞强,要是实在太累了,就给扔掉!反正这东西也不是找不到。” 白树清淡定的笑应道:“知道!” 就这样,众人先行一步离开了,而白树清在原地又休息了一会,这才起身继续前行。 独行的白树清,不用追赶众人的步伐,身体的压力小了,不用担心耽误众人的时间,心中的压力小了。 又休息了一会之后,白树清站起身,挑起担子,又出发了。 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当当的前行,又几次休息下来,白树清才走完了这一段陡坡。 坐在山坡上的白树清擦着额头的汗水,大口喘息,望着走过的斗坡,清秀的脸上露出了一阵笑容,似乎在庆幸自己征服了这一段回家最陡的坡段。 虽然走过了最陡最难行的路段,可是却并不代表就能轻松,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白树清稍作休息之后,继续前行。 随着时间的流逝,白树清距离家也是越来越近,不过饥饿与乏累,也是让白树清越发的迈不动步子,没走多远,便会休息一会。 太阳的余晖已经渐渐落下,夕阳染红了天空,也染红了远方,白树清还在路上,距离家还有三分之一的路。 白树清挑着两捆柴禾走在蜿蜒崎岖的山道上,树枝一般纤细的双腿,每前行一步,都会稍微停留,可以清楚的看见白树清酸软无力的双腿有些打颤,白树清的喘息也比较粗重,双肩疼痛而无力。 前方不远处,有一条小的沟壑,白树清看着沟壑,深吸一口气,牟足了劲,做好了准备,随后一个大步跨过了沟壑。 一百多斤的压力瞬间向着白树清右肩,白树清只感觉一股穿心的痛从肩膀压下,让他难以承受,好在白树清做足了心里准备,在剧痛传来的那一刻,白树清咬紧牙关,脸颊两侧的肌肉凸起紧绷,强忍住那股剧痛,撑住身子,双手拉住摇晃的两捆柴禾,不让自己摔倒。 跨过沟壑,白树清向前跨出两步,稳住了身形,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继续向前走出几步,放下肩上的担子。 坐在扁担上,白树清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随后深吸一口气,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因为肩膀的疼痛,所以路好走的时候,白树清都是用手垫在肩上,一次来减缓扁担压住肩膀的疼痛,因此白树清的手也被扁担压出了很多血痕。 轻轻的甩动双手,白树清松缓了一下手掌的压力,随后侧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肩,左手将自己肩上的衣服拉开。 只见白树清右肩的锁骨处,满是血珠子,似乎已经有些红肿,白树清皱眉看着自己的右肩,口中忍不住深重的呼吸。 白树清没有叫喊,轻轻的活动了两下右肩,随后将衣服啦起,又看了看自己的左肩。 几乎与右肩一样,红肿之中,似乎冒出了些许血珠子。 没有人可以帮到白树清,感觉着双肩的疼痛,白树清看着身旁的柴禾,在身体疼痛的折磨之下,确实想要丢弃一部分,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已经走了那么远,后面的路,也要好走许多,在加上这些柴禾够家里用上一段时间,所以白树清还是没有选择丢弃,依旧选择坚持。 白树清左右四下观望,看见地上的野草,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白树清脸上露出些许笑容,站起身来,扯下两把野草,又抓起一些泥巴,将杂草和泥巴混杂在一起,浇了一些水,做成了一个简单的垫子,垫在肩上,以此来减轻扁担与身体解除的摩擦力。 垫上垫子,白树清弯腰挑起担子,虽说担子的重量和压力还在,可是肩膀接触的不在是坚硬的扁担,而是柔软许多的垫子,这样一来,受力面积的增大,以及摩擦力的减小,倒也是让白树清轻松了许多,肩膀的痛也温柔了许多。 肩膀的疼痛虽然轻了很多,可是饥饿的白树清,已然还挑着一百多斤,所以白树清的步伐依旧很缓慢。 拖着乏累的身体,白树清不看前方,只是低头缓缓向前,一步一个脚印的向着家前行。 走一段歇息一段,随着夜幕的降临,饥饿让白树清更加的乏累,双腿也更加的不听使唤,体力的支持更是让白树清的肚子,不停的“咕咕”作响。 没办法,不回家哪里来的吃的,不论白树清有多么劳累,有多么饥饿,有多么幻想食物,白树清唯一能做的却只能咬着牙,忍受着那百般滋味,继续向前。 时间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不管怎么样,都会推动着所有人向前,而白树清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步伐,每一秒,每一步。 流逝的时间,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证明,也是我们留下属于我们故事的每一笔。 天色已经黑了,借着月色,白树清倒也还能看清楚回家的路,体能虽然已经到达极限,可是人只要还活着,只要还有意志,只要不放弃,就可以有力气向前,只要我们不停的向前,就能到达自己的目的地。 随着白树清体力不支,白树清走的距离是越来越短,休息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不过距离家也是越来越近。 夜色渐渐深了,已是凌晨时分,白树清也已经回到了村子,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家,白树清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最终还是做到了,成功的喜悦,让白树清加快了步伐,向家走去。 第七十八章 路漫漫修远(9) 白树清蹒跚的步伐,随着月光进了村子,虽然白树清牟足了劲,可是乏累的白树清,却举步艰难,每走二三十步,就需要休息一会。 杂草和泥土做的垫子,也早已经没有了原来的模样,成了一块软软的草饼,垫在白树清的肩上。 百步、十步、白树清看到了自己的家,又是百步、十步,终于白树清到家了,白树清终究还是做到了。 家中的灯火已熄,大家都已经休息了,唯有月光撒在那座小屋前。 白树清迈着艰难的步伐,走到屋子的左边,心中的如释重负与身体的放松,让白树清的将肩上的担子猛的落下,而白树清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挑柴回到家后的白树清,腰也疼、肩也疼,手也疼,体能也早已经到达了极限,放下担子后,白树清并没有着急做其他的,而是顺着放下的柴,坐在了旁边,打算倚靠着柴禾休息一会。 终于可以休息了,白树清抬头望着那一弯月牙,心中感慨万千,不由得回想起了学校的时光,回想起了自己的梦想,回想起了自己那一腔爱国的热血,似乎觉得自己距离自己曾经的梦越来越远了。 沉思片刻,白树清若有所思,对自己的人生憧憬,却又迷茫惶恐。 深吸一口气,白树清收回了拿起遥望的目光,因为眼下更多的是责任,梦想只是奢侈的代名词。 白树清小歇一会之后,倚靠着柴禾坐直了一些,随后皱起了眉宇,疲惫的脸上,露出些许疼痛的表情,伸手将肩上的草饼拿下扔掉。 明亮的月光下,血液与湿土的混合,可以清晰的看见白树清肩上的衣服已经变成了黑色,粘在白树清的肩上,白树清轻轻的掀起粘在肩上的衣服,口中随着掀起的衣服,发出疼痛的低声嘶鸣。 掀开粘在身上的衣服,透过那月光,可以清晰的看见白树清的肩膀,也变成了黑色,那锁骨处的皮肉,早已经皮肉不分。 白树清将衣服轻轻的啦起,随即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这才向着屋子里走去。 都已经这么晚了,明天早上白树清还要去放牛,还要去赚公分,所以本想去找一些吃的,可是白树清实在太累了,比起吃东西来,白树清更想好好的休息一下。 回到屋子的白树清,只是轻轻的将肩上轻轻的擦拭了两下,随后便躺在床上休息了,不过眨眼之间,便已进入了梦乡。 此时已是凌晨一点多,白树清能睡觉的时间,也已经只有不到五个小时,而且饥饿让白树清即使在睡梦中也渴望食物,在加上全身上下的疲乏,让白树清睡得并不安稳。 晨光熹微,天色还是一片混沌,只有些许天光开始透彻天空,白树清正在沉睡,迷迷糊糊的听到了白琼芳的声音,随即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微微清醒了一下,白树清睁开了疲倦的眼睛,知道该起床了。 睡意正浓的白树清,多想在睡了一会,可是没办法,还有太多的事等着他,所以白树清又眯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强行撑着疲倦的身子,坐起身来。 白树清只感觉全身上下一阵酸痛,而肩上更是有些扎心的疼,白树清看了看自己的肩,深吸一口气,随即下了床。 早上忙碌了一会,白树清吃了点东西,咕咕叫的肚子,终于尝到了食物的感觉。 说是食物,不过就是一碗能照见人影的面糊,以及一盘野菜和一盘萝卜缨,白树清舍不得吃萝卜缨,只是吃了一点野菜,故意将萝卜缨留给了小弟陈家玉和陈家兴,因为他二人还小,野菜他们着实咽不下去。 所谓面糊就是用水和面粉煮成的一种食物,因为天灾年间,粮食短缺,所以这样一碗面糊,几乎不算是面糊,只能算得上是一碗稍微浓一点的面汤而已。 好歹白树清也只是吃了一些东西,并不能吃饱,毕竟天灾年间,有一盘萝卜缨,有一盘红薯藤,有一盘野菜,能让自己活下去,便已经是恩赐了,要想吃饱,对于穷人来说,那是一种遥不可及的梦想与奢望。所以那年,也有很多人患黄肿病,俗称营养不良症。 白树清拖着疲倦的身子,继续割草放牛去了,忙碌的一天,在白树清辛勤的工作中,很快也就过去了。 太阳的余晖洒向大地的那一刻,白树清也结束了放牛的工作,准备回家了。 在路上,一个消息传入了白树清的耳中。 “陈老二一家黄肿病的事你听说了没?”一个穿着破烂,身子略显瘦弱的男子皱眉感慨道。 与之闲谈的另外一个男子,比之要矮上些许,看上去要稍微胖一些,肩上扛着一把锄头,听见高个男子的话,也不由得皱眉,摇头叹息一声后应道:“咋没听说,一家九口,除了陈老二的两个孙子,其他人都没了!” 高个男子深深叹息道:“哎!这真是太惨了!” 矮胖男子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哀叹道:“哎,可不是吗,你说这老天闹啥脾气,这鬼日子,可让人杂活呀,老天咋就不开开眼呢!” 高个男子低头,再次深深叹息。 陈老二是陈文强表弟的表哥,虽然关系远了一些,可白树清也认识,说来白树清还得叫一声二叔。 最近黄肿病闹腾得厉害,医院中每天都有不少人因为黄肿病而死去,毕竟还是亲戚关系,二人身后不远处的白树清,听到二人零星的谈话,心中不由得一怔,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二叔的脸庞,以及二叔一家。 白树清心中一阵难过,可是却又无能为力,毕竟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父亲患有肝病,母亲又常年吐血,自己还要照顾三个小弟,又怎么有资格去可怜别人,只能默默哀痛与叹息。 二叔一家的事,对白树清的触动不小,想到此处,想到父母也是被疾病缠身,白树清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哀伤。 第七十九章 路漫漫修远(10) 白树清望着天空,心中不由得祈祷,希望这个世界更美好,让身边的人不在遭受病痛的折磨。 一番无力的祈求之后,白树清低头叹息,突然的一个念头在白树清脑海中闪烁,为什么自己不是医生,要是自己是个医生,也许就能做到了。不过白树清并没有想太多,只是一瞬间的思索而已,因为年幼的陈家玉,看见白树清回来,已经向着这个大哥冲了过来。 白树清已经要到家了,还有太多的事等着白树清去做,所以这个萌芽的想法,白树清还没来得及去思索,只是静静的放在了心底的某处。 日子虽然艰难,可还得要过,徐书云和陈文强回家时少,在加上陈文强和徐书云身体都不是很好,所以家中大小事物几乎都由白树清和白琼芳操持,白树清作为家中大哥,自然是要承担更多的责任。 村上的活白树清不能缺席,那是工分,那是弟弟妹妹的生计,而家中的脏活累活,自然也少不了白树清,所以无论大小事物都离不了白树清。 白树清很爱弟弟妹妹,村上分发的面糊,白树清从来舍不得吃,经常自己饿着肚子,将面糊全都带回家分给了两个最小的弟弟。 虽然日子过得很艰苦,可是只要弟弟妹妹不被饿死,白树清就会很高兴,因为这就是他的心愿,这就是他的目标,他做到了。 天气渐渐凉,秋天到了,原本丰收的季节应该满是喜乐,可是天灾年间,何谈丰收? 虽说没有丰收,甚至还欠了粮食,可是到了收成的季节,还是要好上一些,最少可以借些粮食,以缓天灾,求得来年风调雨顺,毕竟古语有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人活着,总能好起来。 白树清一家,早已经揭不开锅,无奈之下,白树清也只好打算找村长朱良吉借一些粮食,以缓家急。 天色将晚,劳作了一天的白树清穿着一件单薄破旧的补丁衣服,身上满是泥土和青绿,向着朱良吉家走去,在大路的岔路旁,白树清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一座大院子。 六间泥土瓦屋,被围在一个院子里,看上去比起一般农家屋子,要好上许多,院子里种着一些菜,边上还一个围起来的笼子,里面关着一些鸡鸭。 白树清知道陈文强与朱良吉有过节,所以心中其实也有些抗拒,只是奈何眼下情形,白树清为了能让两个弟弟吃饱,所以才厚着脸皮过来,只是心中的犹豫,让白树清还是在岔路口停留了片刻,最后才下定决心。 迈出了步伐,白树清调整了脸上的笑容,小跑着来到朱良吉院落处。 院子里有三个小孩在嬉戏,还有一个老年妇人闲坐在一旁,看着三个小孩子。 白树清冲着老妇人喊道:“婶婶好,勒个,朱队长在家吗?” 老妇人看了一眼白树清,脸上露出半分笑容,笑道:“是树清呀,在的在的!” 还没等老妇人呼喊,听到声音的朱良吉便自己走了出来,悠闲的模样,向着白树清看了过来,眉眼未动,脸上露出半分笑容,问道:“是树清呀,找我有啥事呀?” 青涩的白树清有些脸红,没有什么社会经验,也不知道绕弯子,以为做什么事都只要有心就可以了,腼腆中鼓起勇气,冲着朱良吉小声的吞吐道:“勒个!勒个!朱队长,我想找你赊点粮,可以吗?” 其实在白树清考上三岔中学的时候,朱良吉有一段时间对白树清还是很不错的,这也是为何当初白树清能分配到去放牛的原因之一,倘若白树清还在三岔中学读书,此次白树清前来,朱良吉必然会借给白树清,可是如今三岔中学已经停学,白树清也从一村人的骄傲,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朱良吉又怎会将白树清放在心上,而且朱良吉与陈文强那可是有着大过节,以朱良吉的性子又怎会答应。 听见白树清的话,朱良吉不由得露出了一阵轻蔑的笑容,似乎是在嘲笑白树清的无知与天真,更是在嘲笑白树清愣头青,不过朱良吉倒也没有明说,只是故作为难的说道:“哎呀!树清呀,这不是我不赊给你呀,村上有村上的规矩,我帮不了你呀!你还是去想想其他法子吧。” 朱良吉的话,着实让白树清有点蒙,白树清怎么也没想到会借不到,一时间白树清有些无法接受,诧异的说道:“可是…可是他们…” 朱良吉自然知道白树清要说什么,随即故意打断了白树清的话,刁难道:“哎,是这样的,这赊梁也有一定的要求,而且这你们家,你说了也不算呀,所以呀,我也没办法。” 陈文强在成都,即使陈文强在家,以陈文强与朱良吉的过节,陈文强饿死也不会找朱良吉,这一点朱良吉非常清楚,而白树清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要借一些粮食,让弟弟妹妹能不在挨饿。 白树清并没有领会朱良吉的意思,只以为朱良吉说的是实情,虽然心中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却依旧恳切的说道:“朱队长,你也知道我爹娘他们在成都,没办法回来,家中弟弟妹妹都指望着我,你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我可以签保证书或者借条之类的。” 朱良吉见白树清没有明白,倒也没有发火,只是再次说道:“这…树清呀,我也没办法,这得按照规章制度来,所以你这忙呀,我是帮不上了,要不你看让你爹回来一趟?” 白树清没有什么社会经验,也没有求过人,更不懂得如何低头做人,见朱良吉这么说,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是皱眉沉默,思考有什么办法能让朱良吉通融通融。 朱良吉看白树清沉默,知道白树清心中要么泛起了难,要么就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总之看见白树清一家的日子难过,朱良吉心中就万分的高兴。 第八十章 路漫漫修远(11) 面对朱良吉的刁难,白树清一时间愣在了原地,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朱良吉见白树清沉默不语,再次劝说道:“哎,树清呀,关于借粮的事,你在想象,我还有事,先进去了,你要有啥事在找我。” 说完,朱良吉转身向着屋子里走去,不在理会白树清。 愣在原地的白树清,眼睁睁的望着朱良吉走进屋子,自己却没有想到其他任何办法,无奈之下,白树清只能皱眉转身离开了。 要知道粮食是弟弟妹妹活下去的根本,原本满怀希望的白树清,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般结局,这让白树清犯了难。 直到回到家中,白树清也没有想出办法,毕竟陈文强和徐书云的身体都不好,所以白树清不想让他们担心家中,只是按照朱良吉所说,白树清实在想不到借粮的办法。 借粮碰壁让白树清仿佛丢了魂一般,面对如此生活的重担,白树清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力。 思索抉择了一番的白树清,为了让陈文强和徐书云放心,为了二老的病能得到一个好的治疗,最终还是决定自己抗下家庭的重担,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陈文强和徐书云。 没有借到粮的白树清,只能如之前一般,更加的省吃俭用,每天劳作时从村上分到的面糊都带回家分给弟弟妹妹。而自己则依靠喝水充饥,有时上午的劳作太过辛苦,下午饿得不行的时候,白树清就找一些无毒的草和草根,混合一些泥沙,强迫自己咽下去。 那粗糙无味的野草和苦涩的泥沙,总是会卡在喉咙处令人作呕,可是白树清没有办法,因为只有这样,家人才有吃的! 虽然日子很苦,可是世界很奇妙,当你觉得你快了的时候,无论有多苦,你总会开心的笑,当你觉得你苦闷的时候,即使你坐拥天下,也会觉得孤单,所以人生快了与否,一半源于生活,一半源于自己,重要在于自己是否觉得值得。 白树清的苦,我们不能感同身受,同样白树清心中守护了弟弟妹妹的骄傲,我们也没办法感受,而白树清从来没有忘记笑容,酸甜苦辣,都是他人生的味道,那些年少的点滴,都将是令人人生完整的一部分。 这一日天空万里无云,白树清经过一上午的劳作之后甚是疲乏,终于又到了午饭时间。 村上的一处宽阔地上,有一间比较宽阔泥土瓦房,外面用茅草和树干,搭着一个一丈多宽,五六丈长的茅草长亭,里面放着一些,破旧的餐桌凳子,用作吃饭。 这里被称为公社伙食团,顾名思义,就是村上大家吃饭的地方,每天中午会给,辛勤劳作的人,分发午饭,不过伙食也与收成有一定的关系,今年这样的天干年生,也就只有一小碗近似清水的面糊。 中午的阳光落在了长亭外,白树清来到伙食团,长亭之中,已经有人吃过了午饭,闲坐在一旁休息闲聊,还有人正在享用着那一碗如清水一般的面糊,当然面糊的浓度,其实也可以因人而异,只是大家心照不宣。 白树清脸上带着那清秀的笑容,高兴的排上了打饭的队伍,望着前方那长长的队伍,心中有所期待,也很快就轮到自己了。 不一会,白树清用一个有缺口的陶瓷旧碗,打来了小半碗的清水面糊,向着茅草长亭中走去,寻找吃饭的位置。 “树清!这边来!” 一个亲切厚实的声音响起,白树清抬头望去,坐在角落的陈文才,正在向着自己招手。 陈家几兄弟对白树清还是很不错的,而且也都知道陈文强和徐书云的事,所以对白树清还是很照顾的,倘若没有陈文才和陈文雅的帮助,经常送一些粮食,只怕白树清也早饿死了,所以在白树清的心里陈文才和陈文雅也是很亲切的。 看见陈文才,白树清的脸上露出一阵憨厚的笑容,连忙迈着小步,向着陈文才的位置跑了过去。 “幺爸!嘿嘿!”白树清喊了一声,随即在陈文才身边坐下,小心的将面糊放下,然后从怀中拿了一个比拳头大一些的旧罐子,罐子已经只有一层亮黑的铁皮。 陈文才碗中的面糊比白树清的清水面糊好上许多,不过已经被吃了一半,陈文才知道白树清又要将面糊带回去,看着白树清一笑,随即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将剩下的半碗面糊退给了白树清,叮嘱道:“吃我的!” 白树清知道陈文才对自己好,也知道陈文才干的活辛苦,所以自然不愿意陈文才将面糊给自己,随即拒绝道:“不用,幺爸你吃,我不饿!” 陈文才自然知道这是白树清的推脱之词,长辈的威严,露出一副命令的模样,看似责骂,实则心疼道:“屁话,这年头,哪有不饿的?让你吃你就吃!还有,听清楚了,这是让你吃,你那碗给他们带回去。” 话音未落,陈文才站起身来,伸手摸了摸白树清的头,厚实的手掌轻轻的揉动两下,笑着便离开了。 白树清想要说什么,可是却不知应该怎么说,因为他知道他劝不动陈文才,而那种被长辈关心的感觉,是每个孩子都无法拒绝的,所以白树清心中的纠结与犹豫,依旧如往日那般,化作了那一声:“谢谢幺爸!” “记得,这是给你的!”陈文才笑着又叮嘱了一句,随后转身离开了。 陈文才走后,白树清将自己带来的那个旧罐子的盖子取下,看了看两碗面糊,白树清先端起了陈文才留下的那一碗面糊,小心翼翼的将面糊倒进了罐子里装起来,随后端起自己的一碗面糊,将大半的面糊倒入了罐子里,直到将罐子装得满满的,白树清才小心的将罐子盖上,然后放入了怀中。 轻轻的拍了拍怀中的罐子,白树清脸上露出一阵开心的笑容,他已经开始幻想着,弟弟妹妹晚上吃到面糊的时候,那开心的样子。 第八十一章 路漫漫修远(12) 那一碗清水面糊,还剩下少许,白树清的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咽下一口唾沫,双手不自觉的戳了戳,似乎准备享用美餐了,随后小心的端起碗,缓缓将面糊倒入口中。 淡淡的味道,淡淡的香甜,温暖着肚腹,那可口的滋味,真实而美味,在此刻即使山珍海味也不如这一碗面糊。 意犹未尽,还没两口,白树清碗中的面糊便被吞了个干净,而后白树清拿出自己的水壶,将少许的水倒在了两个碗中,先端起自己的碗,轻轻的荡两下,将碗壁上的那一丝美味留下,随后小心的翻倒入陈文才留下的碗中,又荡了几圈。 碗中的清水,又似乎变成了一碗清水面糊,白树清这才将碗中的水喝掉。 白树清满足的用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还忍不住的咽下一口唾沫,回想着那味道。 午饭之后,休息了一会,也就开始了下午的劳作。 太阳慢慢西斜,风开始渐渐凉爽起来,白树清因为早上吃得很少,所以虽然中午喝了一些面糊,可是仍旧饿得难受。 在一个水塘附近割草之时,白树清看见了两株苜蓿,脸上露出一阵笑容,快步跑了过去,小心的将苜蓿摘取。 白树清身上时刻带着一个小布袋,摘取苜蓿之后,白树清看了一眼手中的两株苜蓿,犹豫片刻之后,拿出了怀中的小布袋,将其中一株苜蓿放入了口袋之中,随后看了一眼手中的苜蓿,微微皱起眉头,将手中的苜蓿,扯下一部分,捏成一团,放在嘴边。 深吸一口气,白树清做足了心里准备,在即将吞咽口水的瞬间,将那扯下的苜蓿放入口中,不咀嚼,一口吞下。 随后又是如此两番,白树清吞掉了大部分的苜蓿,只剩下手中最后一点。 大意失荆州,原本以为最后一点苜蓿,白树清轻松就能吞下,可是却没想到,放入口中之时,白树清慢了些许,以至于白树清并没有吞下去,而是在喉咙处翻滚的两下。 那种没有任何处理过的生草,没有味道,在喉咙处翻滚,白树清急忙忍受住那种感觉,第二次吞咽。 虽然苜蓿白树清吞咽下去了,可是那难受的感觉,让白树清连连干呕,好在今天的苜蓿没有参土,所以白树清也只是干呕了两下,否则只怕是够白树清受的。 白树清捂着自己的喉咙,渐渐恢复,那难受的模样,都写在了脸上。 “呱——” 突然的一个声音传入了白树清的耳中,白树清顿时忘记了难受,目光如炬往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随即迈步向着大概的方向走去,小心的注视着四周地面。 要知道,天灾年间,要等待过年时一人差不多才能分得一两肉,所以青蛙代表着什么?那绝对是一份大大的美餐,说是天上掉下的馅饼也不为过。 白树清小心的前行,仔细的辨听,终于又传来了声音。 “呱——” 多么美妙的声音,呼唤着白树清,白树清听出了大概的方位,不过却更加的小心,因为这里距离水池很近,如果惊吓到了青蛙,那美味可就泡汤了。 白树清如做贼一般的向着声音的防线寻找,一直三指左右的青蛙,出现在白树清的眼中,白树清眉眼之间露出一阵喜悦,随后弯下身子,慢慢靠近,直到距离青蛙不过一步之遥,白树清双手成瓮,如饿虎扑羊,以迅雷不过掩耳之势扑向了青蛙。 待青蛙反应过来之时,已经被白树清抓住,白树清匍匐在地上,感觉到双手下面的青蛙,咧嘴一笑,随手小心的将青蛙从地上捧起,抓住了青蛙的两只后腿,将青蛙拎在了受伤。 望着手中的青蛙,白树清一阵欣喜,这可是一份大美餐,白树清忍不住的用舌头舔了舔嘴唇,想象着晚上丰盛的晚餐,想象着弟弟妹妹们的笑容。 白树清用草绳将青蛙的后退拴起,防止青蛙跑掉,随后继续劳作,不过今天的好运还远远没有结束,还有一个更大的好事在等着白树清。 夕阳落下,白树清也收工了,拎着青蛙的白树清,心中激动不已,快步跑回家去,不时还拎起手中的青蛙看两眼。 在经过一处粮仓之时,白树清刚看过手中的青蛙,一抹黑影闪过白树清的眼角,白树清侧头一看,一直巴掌大的老鼠从墙角跑过。 白树清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兴奋的白树清追上老鼠,二话不说,将老鼠一脚踢飞,以防止老鼠进洞,随后白树清以灵敏的身法,犹如白驹过隙,踏石而行,踏草而飞,所过之处,犹如风过无痕,两三步便追上了那一只老鼠,随即一计重脚将老鼠踩住了老鼠的头。 老鼠受了白树清一计重脚之后,顿时有些踉跄,疼痛之下急窜。 白树清见没踩住老鼠,急忙两步追上,飞身一脚,重重的踩住了老鼠的头。 这一脚命中了老鼠的要害,老鼠似乎被踩晕了,躺在地上抽动,无力在逃跑。 如此熟练的招数,那可是白树清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老鼠遇见白树清也算是倒霉。 白树清瞧见老鼠没有在逃跑,谨慎的用左脚踩住老鼠的尾巴,这才松开了右脚,老鼠的头部已经流出了血迹,白树清蹲下身子,戳了两下老鼠的肚子,确定老鼠不会在逃跑,这才松开了左脚。 望着躺在地上的老鼠,白树清心中美滋滋的,今天可算是捡着两个大宝贝,随即用茅草将老鼠捆上,高兴的向着家的方向奔去。 “大姐,小妹,家兴,家玉,你们快来看呀,看我带什么东西回来了!”白树清人未至,声音已经到家了,随即只见白树清拎着两个大宝贝,飞驰在那条回家的小道上。 听到白树清的声音,家兴和家玉习惯性的奔了出去,迎接白树清,而白琼英也怀着心中的好奇,忍不住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向着白树清望了过来。 第八十二章 路漫漫修远(13) 陈家兴和陈家玉在离家不远处的地方接到了白树清,白树清也停下了飞驰,陈家兴和陈家玉围着白树清,看着白树清手中的青蛙和老鼠,高兴的拍手叫好。 白琼英看见白树清手中的青蛙和老鼠,眉眼之间也露出了一阵少女欣喜的笑容,毕竟一家人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青蛙肉或者老鼠肉了。 今天的晚餐虽然会晚一点,但是一定会很丰富,在一阵忙活之后,终于可以开始享用美味的晚餐了,不过今晚只有半只青蛙,剩下的得慢慢吃! 半只青蛙,分到每个人的嘴里,也就一小块肉,而白树清虽然很想吃,可是还是舍不得吃,最终还是给了最小的家玉。 家人的开心,或许就是最简单的快乐吧,白树清在艰苦中,寻找着人生的快乐。 虽然离开了学校,日子也过得很艰苦,可是在这平淡的日子里,白树清并没有忘记学习,每当有一点时间,便把那中学的书本,拿出来好好翻一翻,能自学的便自学,不能自学,就多梳理几遍,实在学不会,就记下来慢慢捉摸。 时间总是这样,对谁都一样,不偏不倚,不论怎样,日子总会一天天过去。 秋尽东来,在不知不觉中,眼瞅着就要过年了,陈文强和徐书云的身体好了许多,所以也回来了,而白琼芳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并且在亲戚的介绍下,白琼芳也恋爱了。 那些年的爱情,或许很简单,在亲戚朋友的介绍下,相互了解,只要合得来,也就差不多了,双方就简单的商量了一下,白琼芳也就要准备在年后出嫁了。 今年天灾,能活着就不错了,也就不要奢望能过什么肥年了,而且年后白琼芳要出嫁,还要给白琼芳张罗一下。 那一天,天空万里无云,小鸟在枝头叽叽喳喳,欢快的歌唱,春风送来了花草的清香,伴随着泥土的味道,飘扬在远方。 那一间破旧的泥草屋,挂上了两个红灯笼,贴上了红喜字,一件新的大红嫁衣穿在了白琼芳身上。 白琼芳坐在一面破旧的铜镜前,徐书云为其梳妆打扮,今天是白琼芳最漂亮的一天,徐书云还在叮嘱着白琼芳,就像当年徐母叮嘱自己一样,此刻徐书云才明白母亲当年的感觉,红红的眼眶中,溢出了咸咸的泪水,那是母亲的欣慰,是母亲的不舍,是母亲的爱,更是母亲永远的牵绊。 窗户外挤满了人,大家都在争先恐后的想要提前看新娘子一眼,白树清也不例外。 “铛铛铛——” 伴随着远处传来的敲锣声,迎亲的队伍来了。 听到声音,白树清的事来了,从窗口处脱身而出,随后到门口等待,等待迎亲队伍到来之时,点燃了红炮仗。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欢天喜地的欢呼声,与炮仗的声音一同响起,大家都在欢呼。 徐书云也替白琼芳盖上了红盖头,牵着白琼芳走出了来,将白琼芳交到了白琼芳人生伴侣的手中,叮嘱着二人要幸福。 一番啰嗦之后,二位新人也要准备出发了,白琼芳被新郎扶上了高高的马背,随后新郎牵着马,向着二人的人生路漫漫的行去。 白琼芳开始了一段新的人生路程,这里的一切,都将变成她的记忆。 白琼出嫁了,自此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即使白琼芳与家人,还是亲人,可是在那些年里,白琼芳也便会是下一个徐书云,得为她的家操持一生。 而对于白树清一家来说,白琼芳的出嫁,唯一换回来的,只是家里多了两斤猪肉,却又少了一个干活的人,所以白树清和白琼英也更加的忙了,不过陈家荣已经六岁了,也开始能做一些简单的事了,所以一切都在忙碌中,有条有序的运作着。 白琼芳嫁得稍远,所以一年也几乎回来不了一两次,在加上自己也有一个新家的缘故,所以白琼芳几乎在这个家里,只留下了那曾经的回忆。 时间不停的转动,每个人都在继续的向前,不论多么困难总得过去,天灾也总会过去,来年一定会有一个好的丰收年。 一年之计在于春,在这冬尽春归的日子里,春风吹拂着大地,一切欣欣向荣,几场春雨滋润后,庄稼地里大家的脸上都扬起了笑容,田野里,山坡上,四处都可以看见人们忙碌的身影,因为他们都看到了一个好收成。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忙碌的春天,在忙碌中度过了,春走夏至。 六月的阳光洒在身上,有一种灼烧感,白树清身上单薄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洗了一遍,粘在身上很不舒服。 白树清弯着腰,双手垫在肩上,背着一个大背篓,背篓之中装着几十斤的红薯藤,红薯藤从背篓中溢出垂下,将背篓前的白树清笼罩其中,几乎只能看见白树清的下半截身子,在缓缓前行。 几间泥土草屋,在白树清的前方,白树清背着背篓,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其中的一间草屋。 一个朴素的女子,比白树清大上一些,是与白树清一同饲养耕牛的胡菊。 胡菊的父亲与朱良吉的关系非常好,这一点大家都知道,而胡菊的耕牛与白树清的耕牛被关在一起,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脏活累活都是白树清在做,看见白树清背着红薯藤回来,坐在地上闲玩的胡菊站了起来,帮助白树清接下了背上的背篓。 白树清放下背篓的瞬间,也跟着背篓一起坐到了地上,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自己终于到了! 胡菊将背篓中的红薯藤,抱起些许,分别扔给了两头耕牛。 白树清稍微缓了一口气,便站起身来,随后开始打扫牛粪。 胡菊喂养耕牛之后,便向着白树清说道:“树清,我就先走了!” “嗯!”白树清应了一声,随后继续打扫,又是一番忙碌之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白树清也基本忙完了一天的工作,看了一眼自己的两头牛,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第八十三章 路漫漫修远(14) 月光从窗口洒进了屋子,白树清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白树清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夜色渐渐深了,燥热也开始随着夜深便得凉爽,白树清在焦躁中终于睡着了,不过却皱着眉头,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天渐渐亮了起来,白树清迷迷糊糊中,睁开了朦胧的双眼,似乎并没有因为睡觉而精神百倍,反而看上去很疲乏,白树清也感觉浑身酸乏得厉害,没有半分力气。 拖着疲倦的身子,白树清还是起床了,洗了一把冷水脸,吃了一点东西,白树清也就上工去了。 早晨的阳光,照耀着几间草屋,闷热的温度,让空气中夹杂的牛粪味,更加的浓密扑鼻。 来得最早的白树清,缓步向着那最熟悉的一间走去。 进了草屋,白树清习惯性的向着自己饲养的母牛和小牛望去。 牛圈中,白树清的母牛躺在地上,睁着眼睛,口中还有白沫,胡菊之的牛也同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而白树清饲养的小牛也卧在一旁,不过似乎并没有什么事。 瞧见眼前个的景象,原本疲乏无神的白树清瞬间来了精神,一个大步冲到了母牛跟前,检查母牛的情况。 母牛的身体已经没有了温度,看样子应该死了许久,而且白树清饲养了这么久,要说没有感情那也是假的,瞧见躺在眼前的母牛,悲伤的白树清脑海中顿时涌起一阵慌乱,不知所措。 近来倒也有几起耕牛死亡的事件,不过分几种说法,有说是因为天气太热,有说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有说牛瘟之类的,不过这都不重要,村上也并没有仔细研究过,只是让喂牛的几人都小心饲养,多关注耕牛的情况。 对母牛大致检查了一番之后,白树清见死法与前几头牛相似,也就不在做他想,庆幸小牛无事。 悲伤的白树清,抱着小牛,望着眼前的母牛,豆大的眼泪哗哗落了下来。 不一会之后,又有其他人来了,而胡菊也来了,瞧见眼前的情景,胡菊也是不由得吓了一条,来到自己饲养的耕牛面前,确定自己的耕牛死了之后,抬头望着白树清,惊恐的问道:“树清,这是咋啦?” 悲伤的白树清听见胡菊的询问,这才回过神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着身旁的母牛,应道:“不知道,早上我来的时候,就这样了!跟之前那些死的牛差不多!” 胡菊一脸不可思议的言道:“咋会这样呢!” 听见异常的其他人,也纷纷聚集了过来,很快这件事就传开了,队长朱良吉也知道了。 草屋外已经围了不少人,朱良吉怒气冲冲的赶了过来,众人纷纷让开了一条道,朱良吉直接便进了草屋。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两头耕牛,朱良吉将目光落到了胡菊和白树清身上,质问道:“撒情况?” 胡菊深深叹息道:“好像是跟之前的牛一样!” 朱良吉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双手叉腰深深叹息,随即又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胡菊应道:“早上我一来,树清就蹲在这了,是树清发现的。” 朱良吉随即将目光落到了白树清的身上,眼神之中的严肃又多了几分,质问道:“树清,你说说,咋回事?” 白树清抱着小牛,只规规矩矩的实话实说道:“我早上来的时候就这样了,我也不知道,我想跟之前的那些牛都一样吧。” 耕牛对于一个生产队那是相当重要的,而死耕牛的事,村上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这一次倒好,一次死了两只,所以朱良吉心中,自然心中有些无名之火,在加上白树清的话,更是让朱良吉心中不悦,以为白树清想要推卸责任。 朱良吉脸色有些难堪,责言道:“你想?这是你应该想的吗?昨天你都做了些什么?” 正值白树清年少的白树清,不懂得察言观色,更没有那些弯弯肠子,只知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无惧无畏,只老老实实的应道:“昨天我和平时一样,早上去地里割红薯藤喂牛,然后给你洗了洗,下午给牛扇扇子,继续割红薯藤,给牛打扫,然后就回家了。” 陈文强和徐书云自然也听说了白树清的事,所以也已经赶了过来。 朱良吉与陈文强本就有着恩怨,所以瞧见陈文强,心中的不悦更胜了几分,那股仇恨让朱良吉突然灵机一动,心中暗自谋划:“何不借此机会,整治陈文强一番?” 陈文强看了一眼白树清和两头死的耕牛,怕朱良吉为难白树清,连忙以分析的口吻,替白树清辩解道:“这之前已经死了好几头牛,看样子真有可能是牛瘟,大家要小心一点才行。” “就是就是…” “这么热的天,确实有可能发生牛瘟…” “对呀,确实要多提防!” 陈文强的话,确实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大家一时间议论纷纷,严峻的神情,似乎担心牛瘟。 莫须有的罪名,从来都不缺理由,朱良吉看了一眼陈文强之后,将目光移回了白树清的身上,目光之中深藏的那股仇恨,带着那股阴狠盯着白树清,责骂道:“牛瘟?我前天还在说,让你们小心点,多多注意,一定不能在死牛了,这下倒好,现在又死两头牛,这田还要不要耕?地还要不要种?” 陈文强闻言,知道朱良吉定然想要找茬为难白树清,随即顺着朱良吉的话,岔开话题,辩解道:“既然是牛瘟,那大家确实得按照队长说得做,多多预防才是。” 朱良吉自然不会因为陈文强的示弱就放过白树清,随即故作语重心长的对胡菊和白树清二人说道:“我已经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们一定小心,绝对不能在发生,可是你们就是不听话,还要如此大意,现在又死了两口牛,耕牛严重缺乏,这是要影响耕种,影响收成的呀,往小了说那是失职,破坏劳动生产,往大了说,那就站在了人民的对立面!” 第八十四章 路漫漫修远(15) 徐书云自然也听出了朱良吉话里的意思,皱起的眉眼,着急的辩解道:“既然是牛瘟,那肯定跟人没关系呀!谁还能预防牛瘟呀!所以这也不能怪胡菊和树清!” 朱良吉知道徐书云想要维护白树清,冷笑道:“种田要管收成,收成差了就得补钱,喂猪就得看猪壮不壮,猪死了,那就得赔钱,所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责任和义务,这白树清和胡菊喂死了牛,那就得负责任。” 听见朱良吉的话,胡菊和白树清皆愣在了原地,惊慌的胡菊赶紧推脱责任道:“我的牛昨天还好好的,这不管我的事,一定是树清昨天割的红薯藤有问题!不关我的事!” 胡菊的话,更是给了朱良吉机会,朱良吉连忙接着说道:“果然有问题,树清,你还不快老实交代!” 白树清连忙辩解道:“红薯藤是我在土里割的,绝对不会有问题。” 陈文强看出了朱良吉的险恶用心,知道朱良吉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白树清,又怎么压得住心中的愤怒,指着朱良吉的鼻子说道:“朱良吉,你别太过分,公是公,私是私,有什么事你冲我来!跟树清没关系。” 朱良吉放大嗓门,似乎想要在声音上也压陈文强一头,义正言辞的说道:“少跟我废话,今天白树清害死了这两头牛,那就得负责,你陈文强要么赔牛,要么我就按照规矩来办!” 这摆明了就是要将屎盆子望白树清头上扣,不让陈文强有任何办法替白树清开脱。 气愤的陈文强,知道朱良吉要公报私仇,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没用,所以也不在压制心中的怒火,只言道:“朱良吉,你敢!” 朱良吉自然不惧怕陈文强,冷哼一声道:“不敢!哼,你看我敢不敢,今天说什么也要按照规矩来。你陈文强要么赔牛,要么白树清明天就接受社员大会的清算,交由大队社员审判。” 听见朱良吉的话,徐书云慌了,大声质问道:“凭什么审树清,之前死了几头牛都没事,凭什么这么对树清,这不公平,朱良吉你公报私仇。” “随你怎么说,我朱良吉向来公私分明,我早就提醒过,让白树清小心养牛,可是现在倒好,不止毒死了自己的牛,还害死了胡菊的牛。”朱良吉辩解了一句,随即将目光落向了陈文强,倒打一耙,阴险的说道:“我看这白树清就是故意的,就是陈文强你搞阶级报复,让白树清毒死了村上的牛,陈文强我跟你说,这件事没完。” 陈文强嘲笑道:“我搞阶级报复?朱良吉,人在做天在看,有什么你冲我来,欺负树清这么大个孩子,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朱良吉不屑的一笑,冷嘲热讽道:“陈文强,我看你是忘了,当初你当伪保长的时候,怕过天打雷劈吗?要不是你当初做了那么多好事,会有今天?” 陈文强正气凛然的说道:“我陈文强顶天立地,无愧于心,不像你个卑鄙小人,仗势欺人,大家都有眼睛,任由你说什么,树清的事公道自在人心。” 随着陈文强的愤怒,朱良吉也早已红了眼,猖狂的笑道:“说的没错,公道自在人心,陈文强我也懒得跟你啰嗦,要么赔牛,要么明天有得白树清好看。” 话音落,朱良吉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人群中议论纷纷,只可惜大家都是看戏人,在他们心中或许有对错,但是更多的只有输赢,这一场针尖对麦芒,陈文强必然要输上一筹。 人群中的白树清,本就有些晕乎乎的,看见陈文强和朱良吉吵吵起来,更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做,所以只能是干看着。 随着朱良吉的离开,现场终于也算是安静了下来,白树清不知应该怎么办,所以也随着陈文强和徐书云回家了。 回家之后陈文强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愤怒不言,坐了一会,随后就出去了,徐书云找白树清了解了一番情况,并没有责怪白树清,也并没有说什么,不过晕乎乎的白树清还是本能的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危机在向着自己靠近。 中午过去了,陈文强并没有回来,而徐书云也出去找陈文强去了,白树清因为头晕乎乎的,所以也就去休息了,不过燥热的天气,让白树清睡得还是不那么安稳。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陈文强和徐书云也都回来了,不过二人都没有说什么,白树清休息了一下午,倒也是精神了些许,不过看见陈文强和徐书云二人带着愤怒的神情,白树清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做好自己的事。 夜渐渐深了,白树清也困了,准备休息,路过徐书云和陈文强屋子的时候,恍惚听到二人还在说着什么,不过白树清也没有在意。 端午佳节到了,虽然没有粽子,没有余粮,但是节日总应该是高兴的。 白树清早早的就起床了,不过头还是有些晕,一番忙碌之后,一家人吃上了早饭,饭桌上,气氛依旧如昨晚那般,陈文强的表情似乎已经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准备,而徐书云的眉眼之间,则显露几分无奈与担心。 白树清的牛死了,意味着白树清肯定要换点事,或者换头牛,本想询问陈文强和徐书云,可是瞧见陈文强和徐书云的神情,想到牛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白树清还是没有多问,而且今天是端午节,所以白树清也打算明天在问。 太阳已经从山头缓缓升起,夏日的清晨,已经让人感觉到了足够的温度,那份闷热已经随着阳光洒在了大地上。 朱良吉一大早就集结了社员,准备兴师问罪,所以一群人气势汹汹,浩浩荡荡的向着这边走来。 如此阵仗,更是引来了许多看热闹的人,跟随其后。 刚刚吃过早饭的陈文强,听到声响,放下碗筷,大步走出了房门,抬眼望去,顿时怒火冲冲,愤怒的模样,似乎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 第八十五章 路漫漫修远(16) 朱良吉带着人越走越近,徐书云和白树清等人也走了出来,望着那浩浩荡荡的人群,徐书云眼神之中露出了那女子的慌乱。 白树清站在徐书云身旁,望着眼前的阵势,心中确实有些害怕,毕竟白树清还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眼瞅着朱良吉就快要到屋前,陈文强也气势汹汹的迎了上去,在距离朱良吉还有一段距离之时,便怒火冲冲的指着朱良吉大声喝道:“朱良吉你敢动树清你就试试?” 朱良吉本身就是来兴师问罪,又怎么怕陈文强的威胁,趾高气扬的指着陈文强说道:“试试就试试,今天我就是要办了白树清,我看你能怎么样?” 陈文强闻言,更是大步走了过去,怒目横眉,一边挽袖,一边咬牙道:“你要是敢动树清一根汗毛,老子今天就要弄死你。” 朱良吉也毫不示弱,嚣张的大声喝道:“陈文强你少给我犯浑,今天说什么都得按照规矩来。” 愤怒的陈文强,说话间已经来到朱良吉前方,随即举起拳头就冲了上去。 瞧见陈文强要动手,朱良吉有些惊慌,停下步伐,连连后退两步,而朱良吉周围的人,则上前阻止陈文强,将陈文强拦了下来。 双全难敌四手,陈文强还没冲到朱良吉面前,便被五六个大汉,控制住了。 朱良吉瞧见陈文强被控制住,眼神中的慌乱镇定下来,随后站直了身子,嚣张的冲着陈文强说道:“陈文强我告诉你,你这行为是在阻碍社员大会,这是要接受人民审判的,把他给我按住了!” 朱良吉嚣张的气焰,冲着身旁的人,命令般的说了一句,随即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放开我!放开我!”陈文强大声的嘶吼,使劲的挣扎。 瞧见陈文强被按在地上,徐书云也顾不得许多,慌张的冲了上去,想要帮助陈文强,大声的喊道:“你们放开他!” 虽然徐书云是妇人,可是为了防止徐书云捣乱,还是迎来两个壮汉,将徐书云控制住了。 年仅十五岁的白树清,瞧见眼前的阵势,心中慌乱而害怕,可是看见陈文强和徐书云被抓住,白树清心中不是滋味,一种源于本能的愤怒,涌上了白树清的心头,白树清顾不得其他,也跟着冲了上去,大声喊道:“放开我爹,放开我娘!” 毕竟只是一个孩子,又怎么是这些成年人的对手,而且这些人都是平日里劳动的主力,力气上也不是一个孩子可以比得上的,所以白树清不过是羊入虎口,刚冲上去,便被几人按在了地上。 白树清的头被按在地上,脸在地上摩擦,虽然很疼,可是白树清依旧使劲的挣扎,嘴里大声的喊道:“放开我!放开我!” 家中在大一点的也就只剩下白琼英了,瞧见眼前的阵势,白琼英在无助中被吓哭了,家荣、家兴、家玉三兄弟,也只能以嚎啕大哭,表达着自己心中的无助与恐惧,口中不停的呼唤着陈文强和徐书云。 陈文雅和陈文才也已经知道了消息,所以向着这边赶了过来。 毕竟现在村里是朱良吉说了算,所以陈文雅和陈文强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瞧见陈文强和徐书云被抓住,陈文才也只能是急忙来到朱良吉旁边,笑脸劝说道:“朱队长,你看着,端午佳节的,你这是干撒呀,何必跟一个晚辈较真?” 陈文雅也劝说道:“就是,真没这必要,好好的节日,这是何必呢,毕竟都是一个村的,没必要把事情做到这份上。” 朱良吉看了一眼二人,倒也得卖几分薄面,毕竟不能把人都给得罪了,不过朱良吉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所以收敛了一些心中的杀气,假意应道:“哎,你说这大过节的,谁想没事找事,我也不想的,这耕牛关系重大,我本再三叮嘱,一定要好生看护,没想到树清这孩子太大意了,要是不惩戒一番,要是再次发生类似事件,可咋整呀,所以我这也是为了小惩大诫!” 陈文才点头应道:“是是是,朱队长说得是,只不过眼下谷子已经下种,耕牛一时半会儿倒也不缺,所以朱队长看这,能不能教育一下就行了?” 陈文雅也说道:“就是就是,这大过节的,说说就行了。” 朱良吉皱眉思索了一番,随即点头应道:“就按你二人说的,小惩大诫一番,你们觉得怎么样?” 听见朱良吉如此一说,陈文才和陈文雅倒也放下了戒心,随即上前帮忙劝说陈文强和徐书云。 朱良吉准备了这么大的阵势,怎么会因为二人的几句话就轻易放弃,这么说根本就是想让陈文才和陈文雅放心戒心,实施自己的报复计划而已。 陈文强和徐书云自然不可能听得进去陈文才和陈文雅的劝说,只是二人被几个大汉抓住,根本没有办法,只能是不停的咒骂朱良吉。 朱良吉此刻以胜利者的姿态存在于陈文强和徐书云面前,看见二人如此狼狈,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 在一番哄闹之下,白树清等人被带到了村头的广场上,一番吵闹之后,朱良吉将让人准备好的大把竹片,以及许多青瓦拿出了来。 烈日高照,沸沸扬扬的广场上,众人吵吵闹闹,仿佛在看端午节的大戏一般,豆大的汗珠,从每个人的额头滑落,地面随着中午的慢慢到来开始发烫。 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白树清的双手被捆在身后,被两个大汉押到了广场中间,强行将白树清按下,跪在了几片青瓦之上。 陈文强和徐书云被押在一旁,不停愤怒的咒骂,只可惜二人却只能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做不了任何事,陈文才和陈文雅似乎发现了不对,于是又来到朱良吉身旁想要劝说朱良吉。 兴奋的朱良吉没有了之前的耐心,不想与陈文才和陈文雅多言,不耐烦的退开二人,敷衍二人道:“你们放心,我知道轻重!” 第八十六章 路漫漫修远(17) 一切都准备就绪,朱良吉宣布一般的对众人说道:“白树清害死公家的牛,影响耕种,是跟人民唱反调,罪大莫及,按照规矩,今天让白树清跪瓦子,好好反省,整治一番,以防止以后在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一个站在白树清身旁的大汉,手持半丈左右的竹片,随着朱良吉一个眼神的示意,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竹片,向着白树清的后背狠狠的抽下。 “啪——” 一声竹片抽到肉上的声响传出,大汉手中的竹片狠狠的抽在了白树清的身上。 本就是炎炎夏日,白树清也只是穿着一件单薄破旧的背心,二指宽的竹片满满的打在背上。 “啊——” 一声惨叫从白树清的口中传出,剧痛让原本有些昏沉的白树清瞬间,一阵疼出来的汗水,顺着额头滑落。 还没等白树清缓过神来,竹片又第二次举高,狠狠的落下,抽在了白树清的身上,瘦弱的白树清,回头一看,不由得身子有些倾斜,想要躲开,可是还是被竹片狠狠的抽在了身上。 徐书云瞧见受刑的白树清,本就委屈通红的眼睛,顿时止不住眼泪,滑落脸颊,撕心裂肺的喊道:“树清!我的树清!朱良吉,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陈文强也在愤怒中,怒骂,虽然被四个大汉给按住,可是还是使劲全身力气想要挣扎,疯狂的想要挣脱四人,与四人撕扯。 瞧见要四个大汉压不住陈文强,又上来两人帮忙,控制陈文强。 白琼英和三个小的弟兄,只能在一旁大声哭泣,现场乱做一团,而看戏的人,瞧见受刑的白树清,也开始纷纷露出一些不忍之色,奈何他们做不了其他的,他们不能得罪了朱良吉,所以唯一能做的只能在不忍之中沉默。 白树清身上的背心本就破旧,随着一次次竹片的落下,白树清的背心也被打烂。 一条条二指宽,尺长的血痕,铺满了白树清的后背,烂掉的背心上满是红色,白树清皮开肉绽。 白树清不停的惨叫,可是在两个大汉的控制之下,白树清只能将那股剧痛,化作叫喊声,而剧痛之下,白树清将膝盖下的青瓦跪裂,膝盖被青瓦的碎片扎伤。 挣扎的陈文强也没有了力气,悲愤中只能留下了无助悲伤的泪水,大声哭泣。 徐书云哭得没有了声音,无力的跪在地上。 陈文才和陈文雅知道上了朱良吉的当,不在找朱良吉理论,来到白树清身边,阻止抽打白树清的大汉。 大汉在陈文才和陈文雅的纠缠之下,没有办法在继续抽打白树清。 烈日下的白树清,疼得满头大汗,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了碎裂的青瓦之上,随着竹片没有在抽打在白树清的身上,白树清那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虽然没有在感觉到抽来的竹片,但是瞬间的头晕目眩,黑了白树清的眼前,白树清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随即头低了下去。 白树清晕倒,原本按住白树清的两个大汉,低头一看,似乎在确定白树清是否晕过去。 看见白树清晕倒,现场倒也沸腾起来,议论纷纷,众人敢怒不敢言。 陈文才本就比较心疼白树清,瞧见白树清晕过去,一股蛮劲上头,一把抢过大汉手中的竹片,将竹片掰断扔掉,以示反抗,随后更是将按住白树清的两个大汉猛的推开,急了,破口大骂道:“干什么?要杀人是不?这么小的孩子你们下得去手?就不怕哪天你们的孩子遭报应啊?” 随着两个大汉被陈文才推开,白树清“咚”的一声栽倒下去。 陈文才和陈文雅连忙跪下搀扶起白树清,陈文才将白树清抱在怀中,右手掐住白树清的人中穴,着急的喊道:“树清,树清醒醒!” 白树清已经不省人事,任凭陈文才和陈文雅怎么叫喊,都没有了反应,陈文才猛的将白树清抱起跑了。 陈文强瞧见白树清晕了过去,虽然已经没了力气,可是作为父亲的担当,作为父亲的憎恨,顿时让陈文强发疯一般的挣扎,眼瞅着五个大汉也按不住陈文强。 “啊!”一声怒吼,陈文强青筋暴涨,猛力挣扎,如同要那挣脱五指山的孙大圣,口中怒吼道:“朱良吉,老子要弄死你!” 朱良吉虽然公报私仇,但是也不愿意真的弄出人命来,而且眼下气也出了,朱良吉也不会真的跟陈文强弄得鱼死网破,如果陈文强真的泛起浑来,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毕竟朱良吉可是一个很惜命的人。 “既然白树清已经晕了,那今天就先这样了。”朱良吉看似淡定的说了一句,实则心慌的快步躲开了。 白树清被陈文才抱回了家,徐书云也跟着回家了,而原本想要找朱良吉拼命的陈文强也在陈家兄弟的劝阻下,回家先看白树清了。 原本就不舒服的白树清,因为烈日的暴晒,在加上竹片的毒打,痛至昏迷,此刻爬在床上,满背的鲜血。 很快大夫来了,给白树清的背上了些药,又给白树清开了些中暑的药,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在叹息中离开了。 虽然今天是端午节,可是看着躺在床上昏迷的白树清,众人是好一阵的眼泪,可是却又无可奈何,陈文强也在众人的安抚之下,冷静了下来,毕竟冲动只不过是一时爽,责任大于天。 对比陈文强一家的端午节,朱良吉可是高兴极了,并且去了胡菊家,对于耕牛之事的失误,对胡菊进行‘说教’,不过就两家的关系而言,朱良吉早已经把牛肝牛舌给了胡菊家,让胡菊家好好承认错误,所以此刻朱良吉早就到了胡菊家中,开始了饮酒作乐,畅谈心中的畅快。而这件事当然不会就这么结束,朱良吉只不过是暂时放过白树清,让白树清养伤,过几日,还得按照程序进行,该上报大队的还得上报,该审查的还得审查。 第八十七章 路漫漫修远(18) 白树清休息了几天,开始渐渐的恢复了,朱良吉本想继续借助耕牛的事惩治白树清,报复陈文强,可是确实因为有些替白树清不平的声音,所以碍于诸多原因,朱良吉也只好作罢,不过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又是几天后,白树清恢复了七八,朱良吉将白树清带到了一大队,交给大队社员斗争,不过暗中朱良吉还是想要逼迫白树清承认是陈文强搞阶级报复指使白树清所为。 一间没有窗户的泥土草屋,里面放着一张很长的长方形桌子,桌子的一边坐着六个一大队的社员。 白树清背朱良吉带到进了屋子,坐到了六个社员的对面。 其中一个坐在中间的社员,带着一副老花镜,眉间的皱纹是岁月的痕迹,双手捧着一个杯子,杯子上的陶瓷已经脱落了些许,看上去有些年月。 老社员透过眼镜,低眼看了一眼白树清,随后向朱良吉问道:“就是他?” 朱良吉点头笑道:“对,就是他,害死了村上的耕牛。” 老社员冲着朱良吉点点头,随后看着白树清,眉眼之间带着一丝异样的目光,似乎有些敌意的对白树清问道:“你就是白树清?” 白树清心中有些胆怯,有些害怕,不过还是昂首挺胸的抬头盯着老社员,回答道:“嗯!” 老社员又问道:“听说你害死了村上的耕牛?” 白树清摇头道:“不是我,我没有!是牛自己死的。” 老社员旁边有一个拿着书本和笔的年轻社员,似乎在记录着白树清所言,听见白树清这么说,抬起了按在书本上的笔,没好气的说道:“胡说八道,不是你,还是我不成?还不快老实交代,在不老实,就把你抓起来信不信?” 白树清一听,心中着实有些心慌害怕,着急的争辩道:“不是!我也不知道牛是怎么死的,我就像平时一样,什么都没有做。” 又一个社员,看似很沉稳公正的样子,盯着白树清,淡定的模样,言道:“可我听说,你爹好像对村子上很不满?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白树清刚摇头,想要解释,那个年轻社员又接话大声质问道:“快说,是不是你爹指使你,毒害公家的牛?搞阶级报复。我看一定就是这样,你要在不老实交代,我们就把你抓起来,到时候可由不得你。” 年轻的白树清怎么经得住这般恐吓,着急的模样,顿时红了眼眶,摇头道:“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就像平常一样喂牛,什么都没有做,而且村上也不是第一次了。” 虽然白树清很害怕,但是却也只会说一五一十的说,所以不论如何,社员能得知的只能是事情的真相。 一番威逼利诱之后,白树清的事也真相大白了,在社员们的一番商量之下,决定让白树清将不足两月的小牛养大,则可将功赎罪,若是没有养好小牛,那就将白树清抓起来。 耕牛的事情暂时算是有了一个没有结果的结果,朱良吉带着白树清离开了。 朱良吉原本以为白树清会在威胁逼迫下就范,自己便可以借此机会构陷陈文强,可是没想到白树清居然如此嘴硬,以至于自己的计谋功归一篑。 朱良吉领着白树清出了门,面色有些难看,心情似乎有些不美丽,低眉横眼的看了白树清一眼,随即重重的喘息一声,对白树清冷言笑道:“树清呀,你也听到了,回去可得把小牛给我看好了,要是小牛在有点什么意外,到时候可是要把你抓起来判刑的。” 经历了这一场劫难的白树清,看着朱良吉那皮肉不动的冷笑,听到朱良吉的威胁,伤势初愈的白树清,心中的那份害怕多了几分,不敢与朱良吉对视,只低头应道:“哦!” 朱良吉瞧见白树清背吓得有些胆怯,心中的不悦倒也减少了些许,随即背着双手,快步前行,离开了。 白树清望着朱良吉离去的背影,脑海中不停的回响着朱良吉说的话,确实被此番经历吓到了。 小牛不足两月,还不会吃草,平日里吃的都是母牛的奶,若是没有了母牛,要想养活这头小牛谈何容易,而朱良吉的话,更是白树清心中梦魇,就如同一个魔鬼的声音,一直回响在白树清的脑海之中,白树清害怕至极,沉浸在那份害怕之中,整天魂不守舍,茶饭不思。 为了更好的照顾小牛,白树清将小牛带回了家中,晚上甚至将小牛拴在床头与白树清共眠,可以说小牛就是白树清心头上的肉,为了养活小牛,白树清每天都只能漫山遍野的去寻找鲜嫩的草料小心喂养,可是炎炎夏日哪有那么多的鲜嫩草料,无奈之下,白树清只得将自己的面糊也喂给了小牛。 原本就瘦弱的白树清,在身心的双重压力之下,瘦小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徐书云知晓白树清将自己的面糊喂小牛之后,心疼不已,安慰劝说白树清,并且让白树清自家的两分地里的嫩玉米叶,摘来喂小牛。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小牛在白树清的精心照料之下,在那些鲜嫩的玉米叶的喂养之下,小牛茁壮成长,渐渐的开始可以吃一些正常的草料了。 运气还算好,原本村上许多人都觉得小牛喂养不活,可是却没有想到,在白树清的精心饲养下,小牛过了最危险的阶段。 朱良吉原本也以为小牛不可能养活,本想等小牛死后,在以此借口找白树清的麻烦,以此报复陈文强,可是却没想到,小牛居然真的被白树清养活了,所以心中的计划也只能作罢。 虽然说着容易,可是白树清所付出的代价,就是自己家的两分地里的玉米,为了养育小牛,颗粒无收,要知道,这两分地产出的玉米,那可是足以改变白树清一家的生活水平,所以失去了这些玉米,白树清一家注定要过上好长一段时间的苦日子。而白树清心中的梦魇,也随着小牛的长大,渐渐的消失,不过此一事后,白树清每次回老家,都会去看这头牛,因为这头牛对白树清的意义非凡,它是白树清的心头肉。 第八十八章 成长中的成长(1) 时间总是在我们不经意的时候悄然的离去,每个人做了什么,时间都留下了印记,那是我们的回忆,更是我们的财富。 白树清一天天的长大,慢慢的将要扛起属于他的责任,年轻人总要撑起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方才能继续成长。 陈文强和徐书云的身体时好时坏,好在白树清渐渐的能扛起一定的责任,帮忙撑起这个家。 白树清为了家人的生活,为了父母的身体,每日努力劳作,勤勤恳恳,简简单单的做好每一件事情。 自从白琼芳嫁人之后,白树清就成了这个家中最大的孩子,照顾好这个家,照顾好弟弟妹妹,是他的责任。 虽然白树清知晓读书无望,不过白树清却并没有放弃学习,因为白树清很清楚,只有学习能让自己更加强大,能让家人过得更好,而因为陈文强和徐书云的身体不好,在加上二叔一家发生的事,让白树清心中萌生了学习医术的想法。 医术不好学,医术不好找,白树清苦愁没有门路,后来想起了自己的表叔徐行,徐行本就在文工医院当医生,而且家里还有很多的医书,所以白树清也算是想到了办法,从舅舅徐行家里,借来了不少的医书。 虽然有了书,可是医学是一门非常复杂的学问,中医更是历史悠久,有着独特的魅力和文化,从神农尝百草延至阴阳五行,中医的博大精深,是一种文化瑰宝,更是一种传承,经历了五千年的历史,依旧在我们身边,造福子孙万代,可见其功。从万物到人体,从草药的识别到经络穴位,中医之大,一生不尽,可见其博。 我辈不应盲从,不应见眼前而言利,害之所起,源于贪功求进,拔苗求果,害之千秋万代,是子孙偿债,世之祸源于害,求利而生害者,罪也,人之目,何迷之,欲之功也,人之道,当无害而利,生于水而活水,生于土而活土,方为活之根本。 中医之道,是活之道,是人之道,求得一生,造福他人。 白树清虽然能看明白书,可是书中的道理,书中的许多知识,都需要教导。 好在徐行懂得一些,而且徐老太爷也是中医,所以白树清也算是有了可以询问的人。 徐行和徐老太爷家,距离白树清家有十余里路,在加上平日里白树清要忙着劳作,忙着照顾家人,所以白树清会把自己的疑问和不知,全都记在一个小本本上,等到一有时间,就去找徐行或者老太爷询问求教,不过徐老太爷上了年纪,距离白树清也并不是很近,白树清又实在不忍心总是打扰徐老太爷,所以比较之下,更多的时候,白树清宁可走远一些,前往文工医院,寻找徐行,向徐行请教。 不学不知道,一学吓一跳,中医的博大精深,仿佛给白树清开启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不止让白树清见识到了课本外的知识,更是让白树清发现这些知识,与自己息息相关,就在自己身边,无时无刻不在使用,神奇的中医,神奇的一切,深深的吸引着白树清,让白树清为之沉迷。 白树清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激动,有一种莫名的喜爱,那种感觉让白树清好像明晰了眼前的一切,仿佛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之路,说不出的熟悉,似乎是什么东西在一直指引着白树清。 如此周而复始,白树清不辞辛苦的学习,渐渐的入门,渐渐的学到了一些东西,不过他还需要时间沉淀,还需要时间学习,毕竟中医是一门非常复杂的学问。 白树清彻底的爱上了中医,也爱上了医学,出于心中的热爱与痴迷,白树清越发的积极,从最开始的晚上学习,到后来把医术带在身上,每当有一丝闲暇的时间,便将医术拿出来翻看。 就这样白树清白天学习,晚上复习背诵,睡觉前躺在床上在过一遍,如果忘记了,白树清总会点燃油灯,将忘记的在看一遍,在记一遍。 而每过一段时间,白树清便会自己考自己,以此来加深记忆,加深理解,防止自己忘记。 不论做什么事,只要有了动力,有了努力,也就成功一半了,何况白树清还有徐行和徐老太爷两位贵人相助。 其实有时候除了相助我们的贵人,还有另一种“贵人”,他们是我们人生的监督者,更是我们人生的助行者,他们会催促着我们成长,催促着我们前行,他们为我们的成功增加着更大的动力,我们也应该好好感谢。 耕牛风波过去了,白树清的牛也开始长大了,一切似乎都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白树清又成了那一个每天割草喂牛的放牛娃,不过唯一不同的是白树清的手中,时常多了一本医术。 秋日的太阳淡淡的照耀着大地,透过竹林的缝隙,将那柔和的光芒洒在了竹林中,洒在那一团团的竹林之间,照拂着溪水与即将枯黄的野草,微风轻轻拂过,凉爽又舒适,还略微带着一丝秋凉。 在几团茂密的竹林之间,一条尺宽的溪水缓缓的流向远方,有一块很大的磨刀石被放在溪水的旁边。 嬉笑声中,几个孩童在竹林之间玩耍,几个孩童,在溪水边嬉戏,还有几个放牛娃,也在磨刀石旁边打闹。 在这些人中,白树清成了一个异类,因为此刻的白树清,已经率先磨好了自己割草的刀。 在一团竹林之下,有一块比较干净的地方,就磨刀石的不远处,因为白树清经常坐在这里,所以有两颗竹子下面,已经被白树清坐出了一个小小的凹坑,算得上是白树清经常休息的一个小地方。 此刻白树清双手捧着一本古旧的医术,坐在那一个小小的凹坑里,背靠着那两颗竹子的枝干,仔细的斟酌着书中的一字一句,那忘我的境界,让周围的一切都不能打扰他,引诱他,他的心只在那本医书里。 第八十九章 成长中的成长(2) 一个素衣妇女,背着一个背篓,肩上扛着一个钉耙,从远处缓缓的向着竹林走来。 这个妇女名叫李全素,这里便是她家的竹林,此时过来应该是薅些枯竹和竹叶回家烧柴。 李全素此人名声不是太好,人比较自私自利,很是小气,善于妒忌和八卦,而且典型的嘴碎,特别会损人。 只见李全素人还未至,远远的瞧见打闹溪水的孩童,原本带笑的脸上,生出些许不悦,随即向着打闹的孩童喊道:“李狗子、陈丫蛋,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哪里玩不了你们,非要到这竹林里边玩,一会看不痒死你们,还不快去其他地方玩。” 听见李全素的招呼,几个孩童纷纷看了两眼,随即你追我赶的在笑声中抛开了。 另外几个大一些的孩童瞧见李全素,也是纷纷收敛了许多,向着磨刀的几个大孩子跑去,似乎比较惧怕李全素。 李全素又自言自语嘴碎的念叨了两句,似乎在抱怨着什么,随后缓缓走进竹林之中。 白树清在李全素面前那可算得上是名人,毕竟白树清随时都在祸害着她家的竹林,所以瞧见了磨刀的人,李全素就知道,白树清一定又在那一团竹子下边。 李全素来到那一团竹子下,瞟了一眼那个凹坑,果然看见了白树清,脸上虽然带着和蔼的笑容,可是心中实则非常的不悦,非常的厌恶。 只见李全素,取下肩上背篓,放在白树清不远处,随后放下肩上的钉耙,冲着白树清尖声冷笑道:“哟,树清,又在你的窝里下蛋呢!” 李全素曾经因为白树清所坐出的凹坑,多次明里暗里的指责白树清,所以白树清也并不喜欢李全素。 白树清虽然醉心于医学之中,可是也还不至于如此近距离的呼喊都听不见,抬头看了一眼李全素,随即厚脸皮的憨笑道:“嘿嘿,还没下出来,所以在下一会。” 李全素知道白树清是在跟自己对着干,可是毕竟白树清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所以李全素也不好发火,但心中及其的不悦,看着白树清捧着一本书,随即冷嘲热讽道:“哎呀,你看我们树清,这么爱读书,当时还考上了三岔中学,本来是我们全村人的骄傲,就是可惜学校不开了,你说好冤嘛。” 一番数落之后,李全素又装出一副惋惜的样子,实则面带笑容,拉长语气,故作叹息的说道:“哎呀,这个呀,就是每个人的命,天生该挖地呀就挖地,注定了是农民呀他就是农民,飞不上枝头变不成凤凰,要懂得认命。” 白树清倒也听得出李全素话里的嘲讽之意,收起手中的书本,眼睛微微眯出一条缝,咧嘴一笑,冲着李全素笑道:“我还小,看不出是凤凰还是鸡,但是有的人,是可以看出来的!” 虽然不喜欢李全素,但是也不会与李全素做过多的无聊争执,所以话音落,白树清“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向着磨刀石的跑去,不与李全素纠缠。 李全素恨的牙痒痒,可是却又不能发作,不过她可看见了白树清收起来的书是一本医术,虽说刚刚输上了一筹,但是马上又找到了新的突破口,冲着白树清轻蔑的一笑,大声说道:“嚯哟,了不得哟,还看医术,你看得懂呀?就你莫非还想学医,也不撒泡尿照一下,你要是都把医术学会了,我都可以用手给你煎鱼吃。” 李全素的话很刺耳,那嘲笑的语气,看不起的模样,白树清的心被深深的触动,面对李全素的如此嘲讽,奔跑的白树清,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李全素,停下了脚步,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 这一刻,白树清更加坚定了学医的信念,白树清在心底暗暗立誓,无论学医多难,自己都要去努力,不止是为了身边的人,也为了帮助他人,更是为了不让他人看轻自己,向他人证明自己可以做得到。 李全素与白树清对视,得意至极,不屑的看着白树清,轻哼一笑,低声的骂了一句:“小王八羔子!” 白树清沉默之后,转身跑开了,而李全素也是洋洋得意的薅起了竹叶。 原本就很好强的白树清,在受到李全素这样的一番嘲讽之后,心中更加的坚定,也更加的刻苦,也更有了动力。 随着时间的流逝,白树清也一天天的成长,一转眼已经十六岁了,白树清的身子虽然依旧瘦弱,但是看上去也有了少年的壮实,褪去了稚嫩的脸庞,有了少年的英气。 白树清也没有在放牛,而是成为了劳作的主力,地里的活,田里的活,山上的活,刨土耕地,挑水浇种,砍伐搭建,可以说白树清已经开始冲在了农村的第一线,成为了农村里的一把好手,队上的主力队员,他的胳膊开始粗壮,腰板开始硬实,他在成长。 白树清奋斗在了第一线,家里的情况自然也开始好转起来,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白树清的弟弟妹妹,也能帮忙做一些事,只不过陈文强和徐书云的身体,因为常年的劳累,所以免不了受到病痛的折磨。 白树清已经有了自食其力的能力,所以在保证家庭开销的情况下,也偶尔会开始为陈文强和徐书云买一些营养品,在如此一番的调养之下,陈文强和徐书云的身子,确实又好了许多,总之这个家,似乎开始慢慢的看到了曙光。 白树清虽然每天都奋斗在第一线,可是对于学医之事白树清却并没有耽搁,因为白树清不会忘记,自己曾经的誓言。所以在每天超负荷的体力劳动之后,原本已经精疲力尽,腰酸背痛的白树清,总会在油灯下静静的看医术。 有时候由于太累,白树清害怕自己睡着,所以就站着看,困的时候,就狠狠的掐自己一下,让自己提起精神,直到夜深人静,直到半夜,直到凌晨两三点,那一盏油灯才会灭掉。 第九十章 成长中的成长(3) 白树清对于医学刻苦求教,一丝不苟,每天夜以继日,持之以恒,也算是有了些门道,被打开了医学之门的白树清并没有因此骄傲,而是更加努力的学习,畅游在医学的海洋之中。 每天晚上学习到半夜的白树清,第二天又会强迫自己起床,开始第二天高强度的劳作。 白树清年轻气盛,还有些好强,在劳作中也是锋芒毕露,仿佛他就是一颗耀眼的明星,璀璨夺目,闪耀着属于他的光华。 这一年白树清凭借着优秀的表现,难以掩饰的光芒,获得了他在大队上的第一个奖项,“五好社员”甲等奖。 白树清虽然锋芒毕露,可是太过锋芒,必然会引来他人的记恨,而队长朱良吉瞧见白树清如此声名鹊起,心中自然是很不高兴,又怎么会让白树清好过? 朱良吉和陈文强本就有着很深的过节,看不得陈文强好,而白树清出众的表现,让朱良吉开始居安思危,心中暗暗觉得白树清是一种威胁,担心有一天白树清不受控制,担心有一天白树清报复自己,所以开始打压遏制白树清,各种刁难白树清,明里暗里给白树清添加各种麻烦,甚至不惜手段,将白树清的入团申请书给悄悄的压下。 直到许久之后,在白树清的多番追问,又重新提交入团申请书,并且直接通过大队,方才申请通过,加入了中国共青少年团。 白树清年少气盛,却并不张狂,而且踏实肯干,对于朱良吉的刁难,也并未放在心上,只是一心上进,想要做好每一件事,成为一个对祖国,对人民有贡献的人,这便是白树清争强好胜的原因吧。 勤勤恳恳,本本分分的白树清,有了自己的认知,有了自己的对错,有了自己的原则,不过也因此为人作风比较正派,少了那一丝入世需要的圆滑,所以也是得罪了一些人。 又是秋收将至,若是秋收时节,白树清在是如此表现,那今年的五好社员又要被白树清收入囊中,憋坏许久的朱良吉,在几番谋划之下,已经为白树清准备了一份大礼,联合好些不瞒白树清的人,想要给白树清一些颜色悄悄,挫一挫白树清的锐气,好好的打压打压白树清的锐气,教白树清好好做人。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秋晨的阳光,带着那柔和的秋风拂过田野,轻抚在这些朴素的劳动人民身上, 村头的广场上,密密麻麻的聚集了四百来号人,谈笑的谈笑,打闹的打闹,一旁的石头旁边更是围上了许多人,比起了腕力,掰起了手腕,一副和谐的画面,看上去充满了乡村的泥土气息,热闹非凡,嘈杂的声音,喧闹了广场,喧闹了村头,仿佛让人看到了一副盛世即将到来的景象。 广场的最边上,靠近农田的地方,有一个木头搭建的老旧台子,台子看上去虽然老旧,可是并不破烂,只是沾满了泥土,被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泥土色。 台子上的前面有一排桌子,和一排凳子,朱良吉与几个社员缓缓的走上了台子。 那年,还没有话筒,没有音响,声音全靠吼,朱良吉走上讲台之后,抬手大声吼道:“安静,安静!安静!” 随着朱良吉的命令声,前面开始安静下来,后面也随之渐渐停止了声音,大家都收回了目光,将目光聚集到了讲台上。 朱良吉瞧见大多数目光都已经聚集过来,随即露出了那一张看似和蔼的笑脸,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条慢慢展开,看了一眼,扯大了嗓门,大声吼道:“各位乡亲,眼瞅着秋收将近,今天我们召开我们的秋收预备大会。” “啪啪啪——” 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今年丰收年,大家都沉浸在欢愉之中,等待丰收的那一天。 朱良吉微微低头,避开眼睛下面的眼镜,脸上也露出了一阵淡淡的笑容,随即抬手示意大家安静,随后又拿起纸条,慢慢的开始念道:“东风吹,战鼓擂,秋收的日子就要到了,我们农民盼望着有个好收成,今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如往年一样,秋收大会拉开了序幕,在朱良吉长达半小时的慷慨陈词之后,众人的掌声再度响起,当然大家的这个掌声,更多的大概是献给了今年即将到来的丰收吧。 朱良吉站在台上,享受着这份虚荣带来的快乐,脸上带着那虚荣的笑,无比欢悦,无比骄傲,无比的成就,仿佛是他带给了这个村子丰收。 随着掌声的结束,朱良吉开始了例行表扬,对于一众表现良好的人,都进行了一番夸奖,一番表扬。 几乎与朱良吉走得近的人,都得到了表扬,也有少部分人,不得不表扬,例如白树清、陈文才、陈文雅、徐三江这些表现出众,对村子有着不可磨灭贡献的人,只不过也有着一篇赞美与一笔带过的区别。 这些都不重要,在劳动人民的心中,丰收才是最重要的,有饭吃比夸上一万遍都有用。 表扬之后,朱良吉又对秋收计划的大概进行了一番规划,在又一番长篇大论的唠叨之后,朱良吉笑道:“总结就是与往年差不多,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齐心协力,加把劲,把秋收做好了,然后好过年,大家说好不好!” “好!” 众人一声众志成城的回应,可谓是撼天动地,振聋发聩,音传千里。 “好,有气势!我们村一定是大队第一!加油!”朱良吉给众人打气了一句,随后眼角的目光,落到了白树清的身上,那柔和的笑,带着一股让人难以察觉的阴险,随即宣布道:“另外,今年还有一件事,我要宣布,那就是经过我们社员的商讨决定,我们准备组建一个水上游击队,用于我们平日里对农作物的抢收,以及一些难度比较大的作业,简单的说就是我们村的飞虎队,大家好说不好。” “好!” 随着众人的一声吼,这件事自然也就通过了。 第九十一章 成长中的成长(4) 朱良吉虽然是为了刁难白树清,可是瞧见大家的热情这么高涨,还是露出了一阵满意的笑容,随即解释道:“既然是我们的飞虎队,那好处自然少不了,当然要求自然也少不了,必需是体能好的,能干活的,经过社员们的商量决定,成员有徐二贵、徐才生、陈得开、李仁、李彪、李二福、朱由、胡六军、胡江、朱建、王德、张立山。” 这些事,早已经决定了,并不是征求众人的意见,众人没有发言权,只不过就是宣布而已,所以大家不过就是替被选上的人高兴,替丰收高兴,图个热闹,图个参与,不会有什么意见。 “好!”同意的声音与掌声一同响起,那是大家的热情,也是大家的态度。 朱良吉随着众人的欢呼声,看了白树清一眼,随即又宣布道:“除此之外,经过我们商量,决定任命白树清同志为水上游击的队长,管理水上游击队,大家鼓掌!” “啪啪啪——” 掌声响起,众人的目光皆聚集在白树清的身上。 这一切本身就是朱良吉给白树清下的套,自然不会与白树清商量,所以白树清并不知道这一切,原本看戏的白树清突然发现自己也成了戏中之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神情一愣,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朱良吉居然会把队长的位子交给自己。 朱良吉心中喜乐,脸上也是一阵柔和提拔的笑容,知道白树清一定会同意,但是还是向着白树清问道:“树清,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白树清知道朱良吉与陈文强的私怨,也知道朱良吉对自己的打压和看不惯,所以白树清只是想看热闹,怎么也想不明白朱良吉为何要这么做,一时不知应该如何回答,吞吞吐吐的说道:“这…这…” 朱良吉瞧见白树清吞吐,以为白树清看穿了自己的计谋,连忙激将道:“怎么你有什么意见?你要知道,你可是获得了大队上的五好社员,这位置可是我们商量之后,专门给你留着的,莫非你还不愿意?” 一旁的陈文强和徐书云似乎猜到了什么,陈文强思索中,明白过来,随即有些着急的对白树清示意道:“树清!你还太年轻了,还需要多锻炼,这么重要的事,还是让他们老一辈的来,你就别去凑热闹了。” 徐书云虽然没有看穿朱良吉的心思,可是也知道朱良吉必然没有安什么好心,所以附和道:“是呀,树清!” 白树清虽然并不知道朱良吉的鬼主意,但是白树清不管遇见什么问题,都会迎难而上,而且水上突击队的队长,对白树清而言,报答乡亲的,接受乡亲检阅的一份差事,更是一份荣誉,白树清没有理由拒绝。只是面对陈文强和徐书云的劝阻,白树清才有些犹豫。 朱良吉见白树清犹豫,再次说道:“树清,我们可是商量了好久,才决定让你来担任队长,你可别让我们失望呀,你可以是五好社员,得挑得起担子。” 陈文强见白树清没有拒绝,连忙替白树清说道:“树清太年轻了,还需要多锻炼,这水上突击队队长这么重要的一个位置,还是得找个老一辈的吧?” 朱良吉知道陈文强的心思,笑道:“树清这孩子,大家都有目共睹,有能力,有干劲,否则这五好社员的头衔,也不会落到他的头上,而且老一辈的总会老去,得多给年轻人一些机会,这些晚辈也总得有人挑起大梁,给年轻一辈的做做表率,我看树清就很不错嘛,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都相信树清,所以让树清担任队长,我们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也不要担心。” 陈文强知道朱良吉的诡计,可是面对朱良吉的捧杀,陈文强一时间无语应对。 “我瞅树清行。” “我也觉得树清不错。” “树清我也赞同。” 众人也开始闹腾,纷纷给白树清鼓劲打气。 面对众人的盛情难却,白树清犹豫的心中也做出了决定,站起身来,信心十足的应道:“好!我答应了,我一定当好这个水上突击队队长,不让大家失望。” 陈文强和徐书云见白树清答应,担心有无奈。 朱良吉瞧见白树清答应,知道计谋成了,心中也是万分高兴,随即点头连声道:“好,好,好,树清你可要加油,别让我们失望,要是干好了,今年的五好社员,我却给你申请。” “好!”白树清斩钉截铁的应了一声,心中对于众人的信任,以及自己努力争取来的荣耀,感到万分的开心。 朱良吉听见白树清答应下来,脸上露出一阵欣喜的笑容,鼓掌庆贺道:“好!让我们为他们鼓掌。” 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众人的目光纷纷聚集在十三人的身上。 能将自己的光和热发挥,这是白树清最高兴的事,白树清心中激动不已,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陈文强和徐书云紧皱的眉宇则诉说着二人的担心。 这秋收大会虽然主要是针对秋收做准备工作的安排,不过每年为了活跃气氛,在大会结束之后,大家也会闹腾一下,让一些乡亲们上台表演一两个节目,然后在笑声中宣告结束。 秋收虽然结束了,可是白树清水上游击队队长一职才刚刚开始,还有很多事等着白树清去做。 陈文强和徐书云虽然想要替白树清把水上游击队的队长推迟掉,可是朱良吉怎么可能同意,二人又怎么拗得过白树清,最终在白树清的一番劝说之后,二人还是允了白树清。 水上游击队那必然是要冲在劳动的第一线,而队长不止需要有着优秀的表现,更要对这个水上游击队负责。 第二日清晨,晨光熹微,刚刚爬上山坡的太阳,将柔和的阳光洒进了村子,按照朱良吉的要求,白树清早早的就来到村上等待,准备将水上游击队,将要进行的工作给白树清好好的讲解一下。 第九十二章 成长中的成长(5) 秋日的早上还算凉爽,村头广场的附近,有一排土屋,算得上是村上的办公室。 白树清身着一件比背心厚实一点的干净破旧衣衫,坐在村头那一排房屋前,拿着一本老旧的医术仔细的研究着,等待朱良吉的到来。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时辰,不过对于研究医术的白树清而言,这不过就是眨眼间的功夫。 朱良吉微微弯着身子,双手背在后腰,偶尔东瞅瞅,西瞧瞧,慢慢的向着这边走来,远远的就看到了白树清,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那闪烁的目光之中,藏着几分心思,随即来到白树清跟前,笑道:“树清呀!这么早就来了呀?还在看你那医术呀?看得咋样呀?” 对于白树清看医术的事,自然也早已经传开了,当然这其中少不了李全素的功劳。 当初李全素得知白树清痴迷于医书之时,那可是帮忙传遍了整个村子,也把她的看法传遍了整个村子,甚至把这件事当成了一个笑话,逢人必谈,想要邀请全村人帮忙嘲笑白树清的自不量力。所以全村人都知道白树清在自学医术。 虽说有些人会有不同的看法,可是在更多人看来,医术那么复杂,就白树清自一个小学毕业的人,要想学会医术的确不太可能,所以大多数人确实跟随了李全素的心思,把白树清学医这件事看做了一个笑话,经常有人会以此来嘲讽白树清,拿白树清开刷。 当一个人内心足够强大的时候,便可以无视别人的看法,而这些不可能和瞧不起,反而成了白树清更强和更倔强的动力。 不管别人说什么,不管别人怎么说,不管自己是不是一个笑话,在白树清心中,只要自己够努力,一定可以学会,就算真的学不会,自己的努力最少也让自己懂得了更多的东西,人生只要在不断的学习有用的知识,就是一种成长。 白树清听到朱良吉的声音,抬头一看,脸上露出一阵青涩无邪的笑容,收起了医术,站起身来,笑应道:“还行!” 朱良吉看似欣赏的点头道:“嗯,那不错嘛,看样子你这是想以后当个医生咯?加油!我看你行。以后呀,要是真能在村上当个医生,倒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事情嘛。” 其实白树清看了这么久的医书,要说没有进步那是假的,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实则白树清对于医术方面,已经开始有了一定的了解。而白树清自然知道朱良吉不是真心的,不过对于白树清而言,这本就无所谓,这是自己的事,与他人无关,所以只是回应淡淡一笑,回应道:“看以后嘛!” 虽说简单一笑的四个字,可是其中却深藏着白树清心底的那一份不服输,以及心中那一份鸿鹄之志,更有那一份少年强期待未来的深意。 朱良吉并不知道白树清这是谦虚,只以为是自己没信心,心中明明欣喜,也知道白树清看医术是瞎玩,却故作冠冕堂皇的样子,义正言辞的说道:“年轻人要有信心嘛,就像你平时一样,要有干劲,知道不。我相信你是可以的,毕竟你可是我们村考上了中学的人,又这么肯学习,总有一天会学会的。” 白树清虽然年少,可是对于朱良吉是什么人倒也清楚,不会因为朱良吉这些明褒暗贬的话语就感激,所以只是敷衍的点头回应。 朱良吉嘲笑的鼓励之后,随即来到门前,从身上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土屋的门,对白树清说道:“进来吧!” 白树清跟着朱良吉进了土屋,随后朱良吉让白树清稍坐,自己拎着水壶去打了一壶水后,坐到自己的椅子上,这才对白树清问道:“树清呀,你知道水上游击队都做些什么?” 白树清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晓。 朱良吉淡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反正每天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就跟他们平时一样,没什么差别,只不过你作为队长,你要辛苦一些,你要带好头,管好他们,就跟我一样,村上的事,大大小小都由我负责,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们的错就是我的错,你们的功劳就是我的功劳,所以你也一样,一定要好好的带好这个水上游击队,争取好好干,干出一番成绩来,到时候年底的时候,在拿到大队上一说,届时我说话算话,你的五好社员,我去给你争取。” 朱良吉所言,其实白树清并没有兴趣,白树清之所以过来,就是想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从而做好这个水上游击队队长。 从朱良吉的话中,白树清大概明白了自己的责任,只是还有些不确定的问题,随即问道:“那我具体应该管些什么?” 这个水上游击队,本就是针对白树清的一次刁难和打压,朱良吉并没有想到白树清居然这么上心,这么认真,听见白树清询问自己如此细致的工作,心中不觉有几分嘲笑,不过却并没有露出什么不妥,只是看了白树清一眼,淡定的说道:“啊…这个…比如这个…上下工的时间,也比如这…工作的质量,反正呀事无巨细,凡事与这田地里相关的,或者大点说,只要不是他的私人的事,都归你管。” 这一听,白树清倒也明白了,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顿时感觉肩上的担子又重了许多,微皱眉宇,点头回应。 朱良吉瞧见白树清那严肃的神情,心中只觉阴谋得逞,唯有对白树清愚昧的嘲笑,随即又淡笑这说道:“树清呀,你也别太担心了,反正好好干,我是相信你能力的,就这水上游击队队长,对你来说肯定是小菜一碟。你呀就放手干,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跟我说,就连大队长也是夸你呢,说你们这一代,树清是个好苗子,是个人才,得好好培养,以后呀能挑起担子。” 其实对于朱良吉的捧杀与谋算,白树清没有半点兴趣,只不过白树清想做的是干好手上的每一件事,让村里能过上好日子。 第九十三章 成长中的成长(6) 白树清思索后,又问道:“那我们平时里都做些什么?还是有什么特殊的任务?” 早在白树清提出第一个问题的时候,朱良吉就已经在思考白树清可能会询问道的问题,所以这个问题朱良吉当然早有思考,所以只是淡淡笑道:“在大会上我其实也已经说了,平日里和以往也差不多,主要还是收割播种,不过有时候也会有特殊安排,至于这特殊安排嘛,到时候我也会慢慢的告诉你,当然这水上突击队干的活肯定也是最累的,所以你心里也要有个准备。” 白树清最初只是担心自己能不能胜任,听见朱良吉说收割播种,心中的底气又足了许多,至于累不累,白树清自然没放在心上,所以点点头,心中大概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朱良吉瞧见白树清自信满满的样子,心中自有盘算,嘴角微扬,非常满意,随即故作关心的问道:“那树清还有没有什么不懂的?” 白树清摇头一笑,应道:“没了,大概明白了,要是有什么不懂,到时候我在来请教朱队长。” 话音落,白树清站起身来,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朱良吉抬头看着离开的白树清,身子后仰,背靠在椅子上,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眼镜下的那一双鼠目,露出阴暗不屑的目光。 白树清找过朱良吉之后,便回到了地里,可是白树清却发现一个大问题,此刻早已经过了上工时间,然而徐才生、朱由、胡江、陈得开四人居然还未过来。 又是许久之后,眼瞅着早晨的太阳已经爬上了高空,陈得开这才扛着扁担缓步的走来。 陈得开与陈文强同辈,往上算三代,也有几分亲戚关系。 白树清挑着一挑水,正往地里去,瞧见陈得开走来,放下了肩上的担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中带着一丝不齿的怒火,却克制着情绪,笑问道:“陈叔,今个儿咋这么晚?” 虽说白树清礼貌的笑问,可是陈得开此人自私自利,且有一副小心眼,不管对什么,都有一副抱怨的心,而白树清的这个问题确实让陈得开羞于回答,所以陈得开只感觉到白树清满满的恶意,撇了白树清一眼,一脸不屑的神情,并未打算理会白树清,只是淡定的继续前行,似乎没有看见白树清一般,与白树清擦肩而过。 白树清看着陈得开从自己面前过去,心中确实有些难堪,不过陈得开毕竟是长辈,所以白树清依旧保持着一张笑脸,出于责任的回头再次礼貌的喊道:“陈叔。” 连续两声喊,第一声装作没听见,可是第二声这么近,若是在装作没听见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而且第二声的呼喊,又似乎更礼貌了几分,这让陈德开以为自己的下马威给到了白树清,所以陈得开也只得停下了脚步,回头冲着白树清挤出一抹得意的笑,应道:“树清有撒事?” 在白树清心中,责任、公家大于天,众人的利益不可以被侵犯,所以白树清不会退让半步,转身冲着陈得开笑道:“陈叔,今个儿咋这么晚?这都过了上工时辰了。” 听见白树清的话,陈得开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脸色垮塌下来,瞪着白树清,反问道:“咋啦?有撒问题?” 白树清见陈得开如此蛮横嚣张,心中的怒火也有些上头,有些生厌,义正严词的说道:“误了上工时辰,就应该扣取相应的工分,这是规定。” 利益被动,陈得开脸上的阴沉顿时安耐不住,一阵藐视的怒火油然而生,指着白树清咬牙道:“你个小兔崽子,你以为你什么东西?还扣我工分,拿个鸡毛当令箭,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人物?” 白树清斩钉截铁的说道:“既然成立了这个水上游击队,我作为游击队队长,我就要负责,错过了上工时辰,按照规矩,该扣多少就扣多少。否则便是对他人的不公平。” 陈得开不由得冷笑,似乎在嘲笑白树清的幼稚,言道:“公平?你以为你包青天呀?还水上游击队,我看你就当个二傻子还差不多,还什么队长,笑死个人,真是活宝。” 此刻水上游击队另外两个成员,朱由和胡江二人,也扛着扁担,有说有笑的向着这边走来。 怒火冲天的陈得开,瞧见走来的朱由和胡江二人,又大声冲着白树清说道:“来来来,你看,他两也才来,你要是扣,有本事就连他们的一起扣,我就认。” 朱由和胡江听到陈得开的话,看着陈得开和白树清的目光盯着自己,心中一阵糊涂,不明所以,只是慢慢的走来。 白树清自然一视同仁,随即承诺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村上的规矩,需要大家遵守,你错过了上工时辰,就扣你的,他们错过了自然也扣他们的。” 陈得开一听,顿时乐了,冲着朱由和胡江二人喊道:“嘿,你两快来,你们的水上游击队队长,要扣你们工分诶。” 朱由和胡江一听,诧异的神情,顿时火冒三丈,大步走了过来。 胡江身材虽矮,但是看上去比较健硕,听见要扣自己的工分,凶神恶煞的走来,盯着白树清,质问道:“咋滴?撒事?树清你要扣我工分呀?” 白树清点头应道:“你们错过了上工时辰,我会准确的报上去,该扣多少不是我说了算,是规矩说了算。” 胡江一听,气急败坏的直接伸手推了白树清一把,凶狠的说道:“凭啥,你以为你什么东西?还扣我工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胡江的这一推,劲挺足,推了白树清一个踉跄,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 白树清稳住身形之后,目光之中虽有怒火,可是却并没有发作,只是继续说道:“既然定了规矩,就要按照规矩办事,你们既然是水上游击队队员,我作为队长,就应该把你们的所作所为都报上去。不论是你们的上工时间,还是下工时间,还是劳作的情况。” 第九十四章 成长中的成长(7) 胡江一听,火气更甚,一边挽起袖子,一边咬牙骂道:“嘿,白树清,今个儿你要找打是不?” 附近干活的人听见这边吵了起来,目光纷纷向着这边聚集而来。 陈得开瞧见胡江的模样,脸上露出一阵得意的笑容,开始在一旁起哄,故意挑事道:“就是,我说白树清,你也真是想得出来,一个水上游击队队长,还把自己当成生产队长了不成?你有什么资格扣我们工分?” 白树清眼神之中没有丝毫惧怕,那正气凛然的目光,仿佛就是正义的化身,斩钉截铁的说道:“只要水上游击队没有解散,只要你们还是水上游击队一员,只要我还是水上游击队队长,那就要按照村上的规矩来,按照水上游击队的规矩来。” “规矩个屁,老子就是规矩!”胡江随着陈得开的拱火,更是蛮横嚣张了几分,咬牙说了一句,粗糙的手掌,沙包大的拳头,狠狠的一拳,便向着白树清打去。 白树清虽然不愿意动手,但是眼瞅着胡江的拳头挥来,灵敏的身形后侧,躲开了胡江的这一拳。 胡江见一拳挥空,追上来又是一拳砸向白树清。 白树清已然后退躲开,而陈得开见胡江两次扑空,心中也是一阵着急,忍不住跟上胡江的步伐,想要相助胡江,伸手向着白树清推来。 其他人见几人打起来,也纷纷向着这边跑来,胡菊的爹胡昌,就在几人附近,瞧见胡江动手来,担心胡江惹事,连忙上前拉住胡江,命令一般的制止道:“胡老五,你给我住手,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 胡昌乃是胡江的二哥,听见胡昌的话,胡江这才停下手来,怒不可遏的说道:“二哥,你也听见他说些什么?这怪不得我!是他自找的。” 胡昌与朱良吉关系甚密,私交甚好,对于朱良吉的计谋,胡昌也听朱良吉提起过,而胡昌在朱良吉的谋划之中,也扮演着朱良吉的眼睛,帮朱良吉盯着白树清,一旦白树清犯错或是有什么不妥,便可以由胡昌检举揭发,到时候白树清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胡昌虽说是朱良吉的眼睛,但是毕竟胡江还是自己的兄弟,若是胡江此时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又打了白树清,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所以胡昌看是上来劝说胡江,实则只是不希望胡江把事情闹得太大,毕竟出手打人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胡昌的故意装出一副略微愤怒的样子,冲着胡江说道:“你一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跟个小孩置什么气?” 胡江心中气氛不平,争辩道:“可是…这你也听见了,说什么扣工分,也太气人了。” 胡昌与胡江对视,严肃的目光之中,给胡江使了个眼色,捏了一下胡江的肩膀,随后上前冲着白树清说道:“嗨,树清呀,其实也没多大点事,这水上游击队刚刚组建,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要是这么闹下去,到时候心里有气,干撒都不好整,你说是不?” 白树清心中确实也愤怒不已,只是克制自己,没有发作而已,听见胡昌的话,情绪倒也是缓和了许多,不过却并没有说话,只是看胡昌想要说些什么。 胡昌那可是一直老狐狸,为人处世圆滑,趋利避害,善于观察,善于揣摩他人心思,对于白树清的脾气,更是清楚,知道白树清吃软不吃硬,瞧见白树清熄火,继续说道:“这规矩嘛,的确得有,只不过这水上游击队刚刚成立,的确有很多需要磨合的地方,第一次,也许是有其他缘由也说不定,所以依我看呀,这一次咱们就当是给大家提了个醒,不要太认真了,毕竟这规矩都是人定的,规矩也不过是人情,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白树清虽然刚正不阿,可是却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而且组建好这个水上游击队,为村上做实事,才是白树清真正的目的,虽说胡江的所作所为,的确让白树清心中愤怒,可是如果此时自己依旧坚持扣取胡江等人的工分,那就算与几人撕破了脸皮,到时候白树清又该如何达成自己的目的,所以的确如胡江所言。 心量不宽难容于众,更何况白树清的本意也并不是扣取几人的工分,所以沉默着看了胡江一眼,白树清也放下了心中的成见,点头应道:“胡叔说得对。” 不得不说胡昌狡猾,如此一说,就是掐住了白树清的七寸,以退为进,让白树清只能让步,间接的帮胡江等人要回了险些被扣掉的工分,听见白树清的话,胡昌脸上露出了一阵笑容,随即向着白树清笑道:“还是树清识大体,以后这水上游击队,可就看你的了。” 正巧此时,水上游击队最后一个队员徐才生,也扛着扁担吹着口哨,缓缓的走了过来,瞧见白树清等人,脸上露出一阵悠闲的淡笑,谈笑道:“哟,都在这干嘛呢?” 胡昌都出来说话了,而且也不扣工分了,胡江等人也只能将心中的怨气克制了下来。 白树清看了一眼胡江等人,知道这些人心中定然心存怨言,可是规矩还是得立,随即冲着胡昌笑道:“就胡叔说的就是,规矩就当我们今天定下的,这次就算了,毕竟水上游击队刚刚建立,确实需要磨合,就像胡叔说得一样水上游击队责任重大,要是我们大家能齐心协力做起来,对于村上也是莫大的好处。” 胡昌没有想到白树清居然有这番头脑,用自己当做挡箭牌,把这规矩给立了。可是自己却又不能反驳,只能心中不悦,暗叹白树清狡猾,脸上还得挂着一幅略显尴尬的笑容。 白树清见胡昌没有反驳,随即接着说道:“今天就当是给大家提个醒,以后我们都得按照规矩行事,毕竟这水上游击队,是为了大家,为了我们今年的丰收,为了大家都能过个好年。” 第九十五章 成长中的成长(8) 这组建水上游击队的第一关,白树清凭借自己的聪明,也算是过了,不过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并不是结束。 水上游击队的十二人那可是朱良吉精心挑选出来的,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而且这第一天,白树清就严定规则,更是惹来了这十二个人的不爽,所以白树清这个水上游击队队长不可能好过。 毕竟徐才生、胡江、陈得开这些人,那可都算得上是村上的名人,今日白树清与几人的冲突很快便传遍了村子。 陈文强和徐书云当然也知道了这事,回家之后语重心长的劝说白树清,想要让白树清请辞,不要做这个游击队队长,只是白树清慢慢的成长,已经不在是那个只能躲在父母怀抱之下的孩子,而是一个有主见,有自我意识,有自己原则的一个少年,少年的骄傲,少年的奋进,少年的志向,让白树清不会因难而退,只会逆流而上。不过白树清很孝顺,所以不会与陈文强和徐书云争吵,只会说服二人。 胡昌的家中,朱良吉与胡昌二人吃着小菜,喝着小酒,胡昌当然将整件事原原本本、绘声绘色的告诉了朱良吉,挂着笑容的脸上,带着几分气恼,却又无所谓的样子,言道:“事情就是这样,这个毛头小子,倒是用我把规矩给立上了。” 朱良吉轻蔑的一笑,端起手中的小酒杯,与胡昌对饮了一口,眯眼感受酒的味道后,随即冲着胡昌说道:“这小鬼本身就狡猾得很,不过倒也无所谓,立了规矩又能怎么样,既然他入了这个坑,就有的是办法收拾他,老弟也别放在心上,后边有他受的,我倒要看看他这个水上游击队队长能当得了几时。” 胡昌吃了一口菜,吧唧着嘴,还是有些气不过的样子,问道:“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朱良吉那鼠眼一动,诡计也随之而出,运筹帷幄的模样,笑道:“他不就是想要的名吗?那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还不能成全他?” 胡昌老奸巨猾的目光盯着朱良吉询问道:“你的意思是?” 朱良吉淡淡笑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还不得替他好好宣传宣传?到时候大家会怎么看他?” 胡昌谎言大悟,硕大的手掌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赞叹道:“妙呀!真是妙呀!还是你贼!” 朱良吉得意的一笑,随即又说道:“除此之外,接下来,还需要我们一起去走一走,扇扇风,点点火,让他这个水上游击队队长,做得有意思才好。” 胡昌笑道:“放心,徐二贵、徐才生、陈得开、胡江,还有李彪交给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 朱良吉端起酒杯,庆祝一般的大笑道:“好,哈哈哈,来干一个!” 在朱良吉和胡昌的操作之下,白树清的正直,很快就变成了,新官上任的三把火,并且以此推断白树清会有严重的作风问题,会欺压手下之人,风向顿时一边倒,认为白树清狐假虎威,那个鸡毛当令箭,那些原本夸赞白树清的人,也随之变成了厌恶白树清,不满白树清。 对于这些流言蜚语,陈文强和徐书云听在耳中,格外的刺耳,可是人单力薄,他们又怎么能辩解?只能与白树清沟通,但结局可想而知。 白树清并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认为只要身正就不怕影子斜是,所以每日只是勤勤恳恳的劳作,做好自己分内的每一件事,无惧他人的恶言相向。 整个水上游击队,虽然对白树清卡劳作的时间,啧有烦言,心中不满,可是在胡昌和朱良吉的暗中操作和安抚之下,却也不好发作,只能忍下,不过心中随着朱良吉和胡昌的拱火,也是憋着坏呢,开始寻找着各种机会,刁难白树清。 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水上游击队队员,干起活来,那可是堪比蜗牛,除去白树清一人拼命干活,其他人的工作量堪比妇孺小孩,几乎不敢什么正事,例如王德、张立山二人,一上工就肚子疼,一日必上四次茅房,每次茅房,必在半个小时以上。在例如李二福从加入水上游击队的那一天起,便开始了生病模式,劳作之时风吹即倒,下工之时,那速度必然是无人能及,我第二谁能第一。其他几人那是看着好像没有歇息,可是就像走路一样,看似一直在走,可是却不如那蹒跚的老人,所以整个水上游击队,简直就是空有其名,招来了村民的厌恶,而作为队长的白树清,自然而然也就成了这罪名的替罪羊。 面对众人的表现,白树清看在眼里,可是却又不能发作,为了解决眼下问题,白树清只好想了个主意,就是让水上游击队的这些沽名钓誉之人,与其他人形成一种对比,比如用言语激将陈得开,让陈得开与陈得开身边劳作的人一起比赛,迫使陈得开为了赢得名誉,为了赢得这场没有奖励的比赛,为了赢得面子而不得不正常劳作。 开始之时虽然水上游击队的人偶尔会找各种原因,为自己的输找来各种借口,可是一日又一日,在白树清的言辞挖苦之下,这些人脸上的面子也开始挂不住,所以没有办法,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 别说,这个方法还挺奏效的,整个水上游击队的工作量飞跃一般的提高。一时间,对于水上游击队这个名声也是声名鹊起,在众人的言论之中,确实成为了村上一颗耀眼的明星,众人对于水上游击队的实力,纷纷赞叹。 虽然水上游击队的工作量起来了,可是并不代表水上游击队的队员就服了白树清,他们对白树清的厌恶那可是发自心底,不会对白树清有好感,更不会因为白树清让他们获得了荣誉就感激白树清,他们只是苦于各种原因不好发作,而且他们心中,可没有忘记白树清让他们变得劳累,他们心中时刻在寻找着机会对付白树清。 第九十六章 成长中的成长(9) 胡昌和朱良吉倒也没有想到白树清居然真的让水上游击队动了起来,这可是把二人气坏了,他们可不会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白树清真的把水上游击队做成一个真正的水上游击队,二人憋了许久的坏,也想到了法子针对白树清,打算将计就计,对白树清的好强对症下药,让徐才生等人,轮番上阵叫嚣白树清,车轮战与白树清比赛。 秋水寒,满山黄,稻田里面稻谷香,秋日的太阳,如同一个金盘升上了天空,山上成片的玉米泛出枯黄,与青绿交杂在一起,那一包包丰满的玉米,钓挂在玉米杆上,看上去格外的美丽,是劳动人民的果实,也是大自然的馈赠。山下的稻田里,那一片片金黄,微风轻轻拂过,掀起一片麦浪,在阳光下泛出波光。 人们期待许久的秋收终于到了,白树清带领的水上游击队,也开始进入了战斗。 经过白树清近一个月的努力,如今的水上游击队虽然各种心思针对着白树清,可是却也不得不承认,在工作时,水上游击队已经有了水上游击队的样子,无论是工作的时间,还是工作的速度和质量,都被白树清掌控。 清晨的秋意带着一丝寒凉,撩动着人们的衣裳,白树清穿着一件单薄的背心,肩上挂着一条汗巾,背着一个大背篓,与众人一同大步的上山了。 秋收的日子,大家都还是满脸的笑容,即使水上游击队的人对白树清很不满,可是这并不影响其他人心底的欢乐,欢乐的笑声,回响在村子的每一个角落。 胡昌昨晚与徐二贵喝酒,给徐二贵出了个主意,今日开始秋收的第二日,徐二贵故意背了一个很大的背篓,而且背篓的背绳比小拇指还要细一些。 上山的路上,一脸疲倦的徐二贵,看上去很是劳累,紧皱着眉头,两个健步追上白树清,故作不适的向白树清喊道:“树清等等。” 白树清听见声音,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追上来的徐二贵,满脸兴奋的笑容,问道:“徐二叔有撒事?” 徐二贵双手扶住自己的腰,扭动两下,脸上露出一阵痛苦的神色,随即叹息道:“哎呀,这个不是昨天背包谷吗,下山时一个不小心把踩滑了,把腰给小扭了一下,今天这腰啊,还是有些僵得慌,我呀想跟你换个背篓,你看可以不?” 白树清一笑,倒也没有怀疑,也并没有多想,欣然同意,顺手松开自己背上的背篓,递给徐二贵,笑道:“给你!” 徐二贵没有想到这么容易,脸上露出一阵笑容,点头接过背篓,将自己的背篓取下递给了白树清,笑道:“这大背篓背得多,到时候要是比赛起来,你肯定能赢他们,嘿嘿。” 白树清接过背篓,也没有多想,回应了徐二贵一个笑容,便继续前行了。 水上游击队当然是做最困难的事,所以秋收的任务当中,自然也是最难的,所管理的包谷地也是最远的,走了三十多分钟,到了一个小山的坡顶,众人开始了今天的劳作。 所有人都涌入了玉米地中,穿行在比人还高出许多的玉米之中,开始掰玉米,玉米叶有毛刺,还割人,顶花也已经开始枯萎,晃动之下,飘下许多类似粉尘的粉末,所以掰玉米不止很辛苦,还很不舒服。 陆陆续续的开始有人装满了自己的背篓和箩筐,出了玉米地,而胡六军和朱健二人,要留在玉米地中掰玉米,不用来回搬运,所以二人背的背篓并不大,而剩下的十一个人,则开始将玉米搬回村头的广场。 在胡六军和朱健二人的帮助之下,所有人的背篓和箩筐都已经装满,十一个人也开始陆陆续续返程。 来的时候虽然是上坡,可是毕竟都是空手而来,此刻带上一百来斤的玉米,自然也就会慢上许多,而且其中有几段路,还得小心摔着。 徐二贵给白树清的背篓,本就要比一般的背篓大上许多,装得自然也就更多,而且胡六军和朱健二人,故意给白树清的背篓装得满满的,比起其他人的背篓要多上接近一半,大约足足有一百五十多斤。最重要的是白树清的背篓,绳子很纤细,所以背篓背在肩上,两条背绳就像两把刀一样深深的压在肩上。 白树清没有想到胡六军和朱健将背篓装得这么满,在胡六军和朱健二人将玉米倒入白树清背篓之时,白树清只感觉肩上仿佛有两把刀重重的压下,肩上传来的痛,瞬间让白树清紧紧的抓住两条背绳,减缓肩上的压力。 剧痛之下,白树清一个踉跄,向前大跨一步,这才稳住了身形。 王德就站在白树清的背后,身旁放着一挑箩筐,故意装了一个八分满,就等着白树清,瞧见白树清踉跄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一乐,粗犷的声音,大笑一声,随即冲着白树清叫嚣道:“树清,今天要不咱们比比看,看谁跑的次数多,怎么样?” 白树清虽然好强,也从不惧怕挑战,可是并不代表白树清没有脑子,当背上的背篓压在肩上的那一刻,当王德开始叫嚣,白树清心中便明白了这一切,这就是为他准备的,不过白树清不会拒绝,因为白树清很清楚,拒绝代表着什么,所以白树清断然不可能向王德认输,而水上游击队能有今天,不也正是凭着白树清的那股狠劲,和不服输吗?倘若白树清认输,败下阵来,那这水上游击队,只怕又会如同当初一般。 即使知道这是一个阳谋,白树清也不得不往里跳,不过仔细想想,这不就是白树清要的吗?这是王德等人的阳谋,又何尝不是自己的阳谋,想到此处,白树清心中更是提起那股狠劲,深吸一口气,战意满满,眉眼之间露出一阵笑容,想也没想便大声应道:“好呀!那咱们就比比,看今天谁更厉害。” 第九十七章 成长中的成长(10) 王德瞧见白树清吃力的模样,嘴角上的笑容,将心中的计划展现,用汗巾擦了一把汗水,笑道:“好!你今天要是赢了,我就服你。” 白树清一听,更是信心满满,应道:“服不服比了在说!” 话音一落,白树清又调整了一下手中背绳的位置,分担肩上的压力,随即迈步向着山下走去。 王德一笑,提起一口气,弯下腰,撑起了那一条箩筐,跟上了白树清的步伐。 比赛开始了,背着一百五十多斤的玉米,下坡路更是不好走,背上的重量让白树清每一步都必须走得小心翼翼,倘若没有撑住那一百五十多斤的力量,那必然会翻跟斗,而且有几个地方的坡度越有六十来度,即使走路都要小心,何况还背着这么重的玉米,所以白树清每一步都要踩得稳当。 要速度,也要安全,而王德挑着担子,在有些路段是可以小跑的,刚走下第一个小坡的时候,有一段一米多宽比较平缓的绕山小路。 王德原本在白树清的后边,可是走下小坡之后,王德便开始了小跑。 王德不过一米五六,虽然身材较矮,可是看上去很是壮实,就那膀子上黝黑的肌肉,看上去便是孔武有力,微微驼起的肩上,扛起那一百来斤的担子,低着头,小碎步快速向前飞移,那速度就像一阵小旋风一般的。 如此小跑优势就在于速度很快,也会比较省力,但是每小跑一段距离就会需要稍作休息,总之还是会快上许多。 王德此人比较我行我素,一般不太给人面子,性格比较孤僻,不过王德也是水上游击队这十二人中,相对比较服理的一个人,倘若他真的心服口服,那也自然就不会在为难白树清了,这一点白树清也很清楚,所以王德找白树清比赛,这倒是让白树清心中略微有些高兴。毕竟王德找白树清比赛,其实也就说明了白树清之前所做的一切,让王德心中对白树清产生了一些好感,否则王德也不会参与进其他人的阳谋之中,更不会屑于找白树清比赛,若是今日能赢了王德,那倒是一件好事。 如同一阵小旋风的王德,迈着那疾如风的轻快步伐,很快便超过了白树清,还冲着白树清留下了一句话:“树清,加油哟,我可先走一步了。” 话音未落,王德便以轻快的姿态,超过了白树清。 白树清背的背篓太大,背篓的底部又正好在白树清大腿的位置,而且更装有一百五十多斤的玉米,根本没有办法跑起来,在加上背绳又细,白树清确实弱势。 眼瞅着王德超过了自己,白树清心中却也并不着急,依旧一步一个脚印,稳稳的向前。 王德在平缓的路上虽然有一定的优势,可是毕竟更多的是下坡路,在坡度陡峭一点的地方,王德的速度就明显会比白树清慢上许多,而且有一段路因为坡度又长又陡,王德更是只能将担子横在自己的肩上,异常小心的一步一步向下走去,而且这一段时间王德也根本没有办法歇脚休息。 在这种路段,白树清自然也就有了优势,背篓相对坡度而言,要好上许多,白树清不会被减缓速度,反而会比平路上轻松一些,而且白树清在下坡之时侧身走下,如此一来腿上的力可以更专注于脚下,而不用承受前行时背篓的力量对腿部平衡的冲击,速度反而快上了许多。倘若累了,需要休息,也可以倚靠坡度倾斜的优势,将背篓轻轻放下,稍作歇息,反而比平路上休息更加方便。 一来二去,王德超过了白树清三次,可是还是被白树清超越了回来,二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甚至超过了前面走的几人。 其实就体力而言,白树清不可能比得过王德,可是凭借着心中的狠劲,凭借着那股不服输的心气,白树清一路赶英超美,终于还是在不屑的努力之下,拔得了水上游击队的头筹,走过那一条长长的乡道,白树清驼背前行,背着那一百五十多斤的玉米,汗水如雨一般的从额头和脸颊滑落,洒在那一片敬爱的土地之上。 百步,十步,五步,白树清背着那大背篓,一屁股坐在了村头的广场上,肩上的那两把双刀也在这一刻松开,一直使着劲的双手,也终于可以放松一下,白树清看了一下双手,两只手掌被背绳勒得通红,留下的勒痕融成一片。 白树清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阵笑容,随即又喘息了两声,站起身来,将背篓中的玉米倒在了地上,看向身后不远处已经追赶上来的王德等人,心中如释重负,毕竟只要能赢第一次,白树清就有信心一直赢下去。 稍微喘了两口气,白树清继续向着来时的路山上走去。 紧随在白树清后边的便是王德,王德的确没有想到这第一次自己就败下阵来,面子上难免还是有些挂不住,不过王德也不是那种不敢承认之人,何况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瞧见迎面走来的白树清,王德脸上露出一阵出乎意料的神情,向着白树清赞叹道:“行呀树清,看样子倒是我小瞧你了,看样子得认认真才行了。” 白树清也是信心满满的应道:“那王叔可得加把劲了,要想赢我可不容易。” 王德继续向着广场走去,而白树清迈着大步,向着山上走去。 上山的时候只有一个空背篓,这倒是能让人放松一会,不过山上早已经为众人准备好了掰好的玉米,所以当回到山上的时候,众人又需要继续搬运玉米。 其他人因为白树清与王德的比赛,虽然想要偷懒,可是也不能太过分,毕竟还是要跟上大多数人的步伐,所以整个水上游击队的气氛也就起来了,虽说不是牟足了劲,可是那也得花费一些力气才能做得到,或许水上游击队真正的实力就是这样出来的吧。 第九十八章 成长中的成长(11) 白树清回到了山上,地上早已经堆满了掰下来的玉米,白树清放下背篓,将玉米装入背篓中。 胡六军和朱健自然不会轻易的放过白树清,他们早就已经商量好了,等待白树清来的时候,二人就会将背篓的玉米全都到给白树清,以此来实施他们的计划。 白树清刚刚将背篓装置七八分的时候,胡六军和朱健也装作恰巧的样子走了出来,胡六军看见白树清,露出一脸柔和的笑容,夸赞道:“哟,树清,这么快呀,来来来,别装了,我这里还有这么多,你装下刚刚好,懒得捡。” 胡六军说话间来到白树清身边,取下挂在胸前的小背篓,翻倒进了白树清的大背篓,朱健也紧随其后,将背篓中的玉米倒入了白树清的背篓中,笑道:“还有我的!” 为了防止玉米掉落,胡六军与朱健又将背篓中的玉米摆放了一番,在胡六军和朱健的“帮忙”之下,白树清的背篓又被塞得满满的。 “来树清,我们给你抬起来。”胡六军热情的笑说了一句,随即与朱健一起,将装满玉米的大背篓给白树清抬了起来。 白树清虽然知道胡六军与朱健的阳谋,可是却并没有半分怨恨,而是深吸一口气,小心的将背篓背起,随即向着山下走去。 胡六军与朱健二人望着白树清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阵不屑又解恨的笑容,朱健轻哼一声道:“没想到他还有几分力气。” 胡六军笑道:“不着急,年轻人,劲儿足,慢慢收拾他,看他能坚持到几时。” 水上游击队分到的任务地比较远,所以往返一趟,正常情况下,大概需要接近一个半小时,而白树清大约在一个小时十多分钟左右能跑完一趟。 中午的太阳,还是有些火辣,照在人的身上,让人感觉到皮肤有些发烫,水上游击队的十二人都已经在村头休息,准备吃饭了。 水上游击队搬运的人都来回三次,而白树清第四次也终于看见了村头的广场,汗流浃背的白树清,已经不似早晨那般有劲,深深的弯着腰,双手缠在背绳之上,使劲啦着肩上的背篓,减轻肩上的压力。 一步一个脚印,白树清的双脚已经有些疲乏,步子小了些许,埋头前行,终于还是到了村头的广场上,随后一屁股坐到了玉米之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阵笑容,早上他算是赢了。 小歇片刻之后,白树清站起身来,将玉米倒出,拖着疲倦的身子,去村口的食堂吃了午饭。 辛苦了一早上,白树清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咕噜咕噜响,而且这一早上的强力劳作,白树清的体力消耗可想而,所以对于白树清而言,最难熬的必然是今天下午。 吃过午饭之后,众人坐在食堂外的墙边,稍微休息,有闭目打瞌睡的,也有闲聊的,而白树清则从怀中拿出了一本破旧的医书看了起来。 约莫半个小时后,白树清将医书放入了怀中,站起身来,冲着众人一笑,言道:“走吧,差不多该上工了。” 众人本以为早晨如此阳谋了一番白树清,中午白树清必然会都休息一会,却没想到白树清并未让他们如意。 众人皆看了一眼白树清,知道白树清的性子,而且今日的阳谋看点可就在下午,所以众人都没有反驳,纷纷站起身来,拿起背篓与箩筐,向着山上走去。 一群人懒懒散散、浩浩荡荡的上山了,又是满满背篓与箩筐的玉米被装满,下午的比赛又开始了。 毕竟休息了一会,所以体力有所恢复,这第一背篓倒也轻松,而白树清依旧快上王德些许,不过经过早晨那一番艰辛的劳作之后,虽说第一次被玉米下山比较轻松,可是白树清却明显感觉到体力的消耗远远大于早晨,而且背绳让白树清肩膀和手掌比早晨更疼了。 很快白树清又来到了山上,而胡六军与朱健,依旧如早晨那般,将白树清的背篓装得满满的。 已经开始疲乏的白树清,凭着那股不服输的劲,依旧一步一步,稳如泰山的保持着优势,不过手掌和肩膀,因为背绳的缘故,也开始慢慢的感觉到了一种难以忍受的痛。 第二次下山,白树清倒也勉强继续坚持了下来,只不过体力的严重流逝,以及身体的剧痛,开始让白树清越发的难受。 下午的太阳,开始慢慢的温柔了起来,而白树清背篓第三次被装满,在胡六军与朱健的帮助之下,白树清深吸一口气,将背篓扛背起。 不得不说,白树清的体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而且刚爬山之时,身子不自觉的放松,以缓解身体的压力,当休息过后,一百五十多斤的重量压在肩上的时候,更是让人难受,肌肉放松的白树清,险些没有撑住,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好在白树清手疾眼快,本能的抓住背绳,一股蛮劲将肩上的背篓撑起,向前大跨一步,这才稳住了身形。 白树清稳住身形之后,没有急于前行,停在原地,喘息两口气,调整手中的背绳,又调整身体的适应度,最后深吸一口气,这才开始迈步前行。 虽然背篓的重量差不多,不过白树清的感觉却大步相同,体力的透支,让白树清倍感压力,之前没呼吸一次,可以向前走出很多步,而此刻每一步的前行,都需要一次呼吸,所以白树清的步伐,看上去蹒跚了许多,速度上也确实慢上了许多。 平缓之时白树清虽然慢了许多,可是身体还勉强支撑,当白树清走到那一段最陡峭且缓长的斗坡之时,为了稳住背上的背篓,为了稳住脚下的步伐,白树清双手手腕,紧紧的缠在了背绳之上,背绳深深的陷入白树清的手腕之中,双手的血脉也因此被勒得通红。 白树清咬着牙,偶尔重新放松一下手中的背绳,用肩承受背绳的力量,就这样在手与肩的交互之下,撑着有些打颤的双腿,一步一步下山。 第九十九章 成长中的成长(12) 在这个最陡最长的陡坡出,白树清还没有走下多远,就感觉有些坚持不住,脸上露出一阵痛快的神色,白树清调整原本侧身下山的步伐,转身背靠着下坡路,小心的倚靠在陡坡上歇息。 等到稳住背篓,稳住身形的时候,白树清才敢倚靠着背篓,喘一口大气,随后开始放松双手,轻轻的揉了揉手腕,又揉了揉肩膀,大口喘息。 稍微休息片刻之后,等到手掌的通红,退去些许,白树清这才又开始小心的背起背篓,调整身形继续前行。 之前下这一个陡坡之时,白树清几乎只休息一次,而这一次,白树清足足休息了三次,才下了这一段陡坡。 而王德虽然也很疲倦,但是比起白树清来还是要好上许多,挑着那一百来斤的担子,依旧健步如飞。白树清虽然稳稳当当的前行,但是因为身体的疲倦,体力的透支,让白树清原本领先的优势,也开始慢慢的被王德追上了。 终于白树清又走上了,村头的那条大道,白树清深深的弯着腰,抬头看了一眼前方村头的广场,心中一阵欣喜,微微的将肩上的背绳上拉,随即鼓足了劲,迈步向前走去。 在白树清就快要到到广场上之后,原本落后的王德,此刻也开始追了上来,迈着那小碎步的小跑超过了白树清。 此时即将日薄西山,从早上开始算,王德已经落后了白树清一个来回,而王德和白树清最多只能在跑一次,所以不论怎么说,王德都不可能赢了,这一点王德很清楚,而且王德知晓,白树清所背的重量远远超过自己,所以在王德心中,其实已经知道自己输了。 王德倒不是输不起的人,结局已经很明显了,输了就是输了,所以王德坦然接受,对白树清倒也心服口服,瞧见疲乏的白树清,王德小碎步追了上来,冲着白树清笑道:“树清,加油!” 白树清听到王德的声音,有些出乎意料,侧头看了一眼,心中升起了一股劲,应道:“好!” 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靠近村口,白树清终于到了,疲倦的白树清,随着目的地的到达,身子放松,几乎倒在了玉米堆上,松开双手,被勒得通红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有些颤抖,而发软的双腿也是不停的抖动,确实白树清的体能已经到了一个极限。 躺在背篓歇息了好几分钟,白树清这才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将玉米倒出,随后便又开始向着山上走去。 毕竟这是今天的最后一次了,所以白树清心中倒也有信心,而且与王德的比赛还没有结束,白树清要想赢得比赛,那就必须要加快步伐。 王德虽然先走,可是白树清的脚程确实要快上些许,所以在半道上白树清倒也追上了王德。 由于是在小路上,所以白树清也并没有跑到王德的前面,而是静静的跟在王德的后面。 王德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回头瞧见白树清,露出一脸笑容,言道:“哟,树清,追上来了呀?够快的呀!” 白树清一笑,应道:“还行!” 王德想要说什么,可是却似乎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所以也沉默了,二人默默的前行,一同向着山上走去。 来到山上,王德与白树清将自己的箩筐与背篓装满,胡六军和朱健又背着那小背篓出来了。 胡六军二话没说,似乎已经习惯了,将背篓中的玉米倒入了白树清的背篓中,随着玉米落入背篓的声音响起,胡六军笑道:“树清,来,这个顺便了。” 朱健也已经准备好将玉米倒入白树清的背篓,王德却冲着朱健说道:“老朱,我的这里还差一些,你的倒给我,我也懒得捡了。” 朱健诧异的目光看了王德一眼,不知王德是怎么回事,愣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可是碍于眼前的尴尬,也只好说道:“这…行!” 白树清也有一些诧异,不明白王德为什么要这么做,看了一眼王德,心中有了一个猜测,不过倒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随即高兴的说道:“胡六叔,朱叔帮我抬一下。” 在朱健和胡六军的帮助下,白树清做足了心里准备,再次背起了背篓,站立原地,调整身姿,白树清迈出了步伐。 虽然王德替白树清分担了一些,可是压在背上的毕竟还有一百多斤,对于体能已经透支的白树清而言,这一百多斤也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可怕的重量了。 没走几步,白树清明显感觉到吃力,比起上一次,白树清只感觉双腿承受不住那股重量,而腰背也感觉有些无力支撑,拉住缰绳的双手不止感觉到背绳勒住的疼痛,甚至还有手腕无力拉扯,手筋传来的疼痛,更有那纤细背绳,如刀割肩膀一般的疼痛。 可是即使如此,白树清没有选择,唯一能做的只有忍,就这样白树清咬着牙,就连脸颊的肌肉也紧绷着,强迫着自己一步一步的向前迈步。 王德知道白树清的体能已经到了极限,而且自己连输都已经输得不光彩了,所以王德并没有超过白树清,只是在白树清身后不远,跟在白树清身后。 没走多远,白树清在一处斜坡出放下背篓稍作休息,王德也跟随这白树清放下了担子,本想帮白树清挑一点,可是王德知道白树清要强,所以倒也没有这么做,只是冲着白树清说道:“树清,加油,这一趟下山,今天的活就差不多了。” 白树清看着王德,淡淡一笑,点点头,应道:“嗯,快了。” 似乎二人都明白对方的意思,只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在沉默几个呼吸之后,白树清还是冲着王德说道:“谢谢王叔!” 王德听见白树清的话,有些诧异的盯着白树清,险些没反应过来,沉默犹豫片刻后,才冲着白树清笑道:“哪里的话,不过树清呀,年轻就是好呀,我算是服了呀,哈哈,今天算你赢了。” 第一百章 成长中的成长(13) 白树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王叔老当益壮,我才佩服王叔,还得多向王叔学习。” 似乎一笑泯恩仇,此刻白树清与王德,似乎不在是水上游击队的队长和队员,他们都只是一起劳作的人。 歇息片刻之后,白树清又背起了背篓,而王德也挑起了担子,二人一前一后,缓缓向着山下走去。 白树清的体能虽然已经到了极限,可是心中的那股劲,那高兴,让白树清有了可以承受下去的力量。 一步一个脚印,就像人生一样,步履艰难,却勇往直前,无惧无畏,无论多么辛苦劳累,只要不停下,只要坚持下去,只要不倒下,那就一定会迈向成功。 夕阳西下,那淡淡的余晖,映红了天边的彩霞,从山的这头,绵延到山的那头,让那带着些许黄色的青山,映出了夕阳的紫红。 村头的广场就在前方,早已经堆满了黄灿灿的玉米,一群老乡正在堆集玉米,收集在一起。 白树清深深的弯着腰,汗水从额头滑落,那瘦小的身躯,背着一百多斤玉米,看上去似乎很乏累,向前迈动的步伐也比之前小了许多,喘息声很粗重,瘦弱的双腿有些打颤。 王德一直跟随在白树清身后,直到距离村头广场已经很近了,王德这才又迈开了那小跑的细碎步伐,百米冲刺。 “树清,加油!”王德留下一句简单的话,听声音,似乎也已经很疲乏了,随后超越了白树清。 白树清侧头冲着王德一笑,随即抬头看了一眼村头的广场,双手一股劲拉住背绳,深吸一口气,提起精神,应了一声:“好!” 终于随着白树清额头的汗珠掉落在广场上,白树清也算是走到了。 身子一放松,白树清终于放下了肩上的背篓,随着背篓倒在了玉米上,深深喘息,望着天空,脸上洋溢出一阵笑容。 一天的劳作终于可以结束了,白树清也终于可以真正的放松了,那颤抖的双腿,此刻不受控制的打颤。 歇息了好一会,白树清才站起身来。 辛勤忙碌的一天,虽然还没有结束,不过最艰难的也算是过了,今日的比赛白树清不只是赢了王德,更是赢得了王德心中对白树清的尊重,因为白树清不只赢在了力,更赢在了理,赢在了德,所以从此刻开始,白树清在王德心中,确实成了一个值得敬佩的人。 当然王德只代表王德,并不代表其他人。其他人不会因为白树清如此,就会对白树清心服口服,因为更多的人,他们并不是王德,他们要的白树清或许永远给不了,又怎会有心服口服,又怎会又心甘情愿,无非是因为白树清卡住了他们的脖子,卡在了他们利益的前面,所以不得不服从而已,至于他们的心里和行为,必然会站在白树清的对立面。 王德虽然不会在为难白树清,但是水上游击队其他成员又怎么会放过白树清,而王德虽然不会为难白树清,却也改变不了其他人为难白树清,面对其他人对白树清的刁难,王德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王德也不愿意开罪其他的十一人,所以明面上不能帮助白树清,只能做好自己分内之事,所以更多的还是得白树清自己来承担。 山上的玉米,还有很多,这样的劳作,还会持续十天左右,今天不过就是第二天,只能说算得上一个开始而已。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水上游击队的队员每天变着花的刁难白树清,而白树清每天这般熬,这般坚持,这般努力,路越来越近,白树清本应该慢慢的轻松,可是经过长时间的劳作,白树清的肩膀早已经血肉模糊,徐书云为了减少白树清肩膀的疼痛,给白树清的衣服上缝了两个厚实一点的肩垫,这倒是让白树清舒服了许多,不过即使如此,白树清依旧每天累得精疲力尽。 在如此高强度的劳作之下,在白树清如此拼命的带领之下,水上游击队的任务完成度也确实超出众人的想象,获得了众人一度的夸赞。 随着山坡的黄色渐少,玉米也已经收得七七八八,只剩下少许了。 朱良吉与胡昌,还有水上游击队的十一人都没有想到白树清居然在如此高强度的劳作,以及众人的各种刁难之下毫无怨言的坚持下来,心中虽然不爽,但是却也只能看着,不过他们不会就此放弃,白树清的路还很长,他们的路也还很长,只要白树清一天不倒下,只要白树清一天还在做水上游击队队长,他们的任务就还没有结束。 望着丰收的玉米,众人脸上都挂满了笑容,这是丰收的喜悦,当然这也只是秋收的开始,在奋斗了十来天后,水上游击队对玉米的任务也就暂时停下了,因为新的任务,新战斗又开始打响了,那就是水稻也要开始收割了。 白树清可以放下肩上的担子了,挽起了袖子和裤腿,领着水上游击队的队员们,第一个冲下了水田,开始收割水稻。 朱良吉和胡昌的计谋,也随着白树清任务的改变而改变,总之水上游击队的任务总会是村里最艰难的,而白树清在众人的阳谋之下,必须面对这些最困难的事。 晨风开始凉爽,秋天的水田之中,也开始有些寒凉,白树清领着水上游击队,奋战在水稻田中,收割着黄灿灿的水稻。 水田有深浅,大多数的水田,也就膝盖般深浅,但是也有一些比较深的深水田,比如水池边的深水田,足足有一米多深,一脚踩下去,水深能到白树清的腰身处。 收割水稻,也没有什么能对付白树清的,而这些深水田也就成为众人对付白树清唯一的阳谋,而白树清注定要收割这些深水田。 水田水深,除去会影响收割的速度,更重要的是会打湿衣裤,虽然有太阳当空,可是深水田中本就要寒凉许多,而且长时间浸泡在水田之中,那种滋味又让人怎么受得了。 第一百零一章 成长中的成长(14) 清晨的晨风拂过麦田,那一层一层的麦田,如阶梯一般的从山脚的高处到村头的低处,黄灿灿的水稻,如同一道美丽的风景,让整个村子的水田里,看上去那般唯美,在人们的眼中那一道风景更是丰收的喜悦。 在一座小山脚下,有一个十多米长,五米多宽,两米多深的水塘,水塘中装了一米多深的水,山上有一条溪水流入水塘中,而水塘中的水则会流向那一片水田之中。 距离水塘最近的地方以及最远的地方,也是最上边的几块肥沃的黑泥水田,长出的稻谷明显比其他地方要饱满一些,就连稻谷的叶子,看上去也要青绿一些,但是水比较深。 毫无疑问,这些深水田,自然也就归白树清所有。 早晨的微风渐凉,白树清穿着一件朴素衣衫,一条破旧的短裤,手拿镰刀与众人来到了水塘附近。 张立山身形较为魁梧,光着的膀子黝黑而健硕,看上去就很壮实,身着一件白色背心,穿着一条褐色短裤,冲着白树清笑道:“树清,要不要比比?” 白树清手握镰刀,斗志满满的看了张立山一眼,笑应到:“好呀!” 张立山左右四下望了一眼,挑选着水田,随即抬手,用镰刀指着不远处的一块水田,言道:“这个我来。” 随着张立山挑选,众人也熙熙攘攘的挑选起来,待众人挑选之后,白树清自然也没有了选择,随即指着那深水田,笑道:“好,那我这边!” 简单的分割了一下任务,众人纷纷走向自己选择的水田,白树清拿着镰刀来到水塘下方的一个水田,看了一眼田里丰硕的稻谷,脸上露出一阵欣喜的笑容,随即脱下鞋子,迈步探了下去。 白树清缓缓下入水中,那水田中松软的黑泥,看似只有尺深,但是当白树清伸脚下去的时候,却深深陷入黑泥之中,一直沉陷下去,直到水田的水淹没白树清的大腿。 入秋的早晨,水田中的水虽然还未浸骨,但却有些寒凉,白树清只感觉一阵冰凉之意从水中传来,让白树清感觉到秋天的一丝寒意。 白树清可没时间体验这种感觉,对他而言他已经习惯了,操起镰刀,弯下腰,左手抓起一把稻谷,右手镰刀挥过,连续三四次,直到手中的稻谷需要放下,白树清才将手中的一把稻谷置于水田之中。 收割水稻倒也不难,只是简单的事情频繁做而已,如此往复,如此循环,所以收割水稻倒也不用花费太大力气,需要的只是长时间的弯腰起身,以及在水中长时间浸泡,而且水田中必然会有一种东西,那就是水蛭,俗称蚂蟥,这才是最让人难受的,当然也还会有青蛙,泥鳅,螃蟹这样的福利,只不过此时的青蛙,大概率只能是青蛙,不能成为美味。 收割水稻,说是简单,但是要做起来并不容易,那种滋味,唯有经历过方可知晓,所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我们一定也要珍惜所有的来之不易。 除此之外,深水田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因为脚会陷在黑泥里很深,所以每次白树清的脚总会陷入黑泥之中,然后被黑泥所淹没,每当要移动的时候,白树清则需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将脚拔起。 在丰收的喜悦中,白树清没有抱怨,心中唯有欢喜与斗志,没身在水田之中,辛勤的劳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认真的认真,偷懒的偷懒,你的付出与你的收获,未必会成正比,但是你心中所想所思,那一定就是你的人生,你认为你获得了什么,那你就获得了什么,他人在你的人生中,或许重要,或许不重要,总而言之,人生从来都是你自己认为,是你自己在做主,无论你的人生如何,是不是你想要的,那都是天命,更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生。 所以就像收割水稻一样,所做虽然相同,但是每个人的领悟不同,收获有所不同,有的人收获的是水稻,有的人收获的是日子,有的人收获的是艰苦,有的人收获的是喜悦,有的人收获的是人生,也有的人收获着他想要的东西。 一眨眼,一个早上就过去了,又到了午饭时间,水塘附近的水稻倒下了好大一片。 白树清没有想到那几块水田那么深,有些地方甚至淹没了自己的腰,以至于白树清的裤子和半截衣服都打湿了,因为下午还有继续收割,所以白树清也并没有打算回家去换衣裤,而是准备直接去村上的食堂吃饭。 在众人的叫喊声中,白树清离开了水田,满身是泥的白树清,就像个泥人一般,脸上却还挂着那孩童般的笑容。 萧瑟的秋风本就有些寒凉,吹在白树清打湿的衣裤的上,更是让白树清感觉到一股寒冷,甚至让白树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过白树清顾不得那么多,跟随着的肚子呼唤,高兴的与众人一同向着村头的食堂走去。 至于比赛这事,虽然白树清永远属于劣势,可是又何时输过呢?所以早上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至于一天的结果,也不用怀疑,而白树清虽然在意比赛,却永远不在乎比赛的输赢,而且无论如何他都赢了。 吃完午饭,大家都会在食堂旁边吹吹牛,聊聊天,休息一会,随后也就开始继续上工了。 整个中午,白树清穿着湿衣裤,手脚冰凉,一丝温度也没有,而白树清并不知道这样做的代价是什么,也为白树清以后的风湿痛,埋下了祸根。 下午的劳作又开始了,白树清没身水稻之中,奋斗在那几块深水田中,体验着丰收的喜悦,绘画着他的人生画卷。 一天的劳作很快就结束了,傍晚的秋风,携带着秋意的寒凉拂过乡村,拂过回家路上的白树清。 浑身泥土的白树清从下水田开始,身上就没有干过,此刻更是又饿又冷,晚风吹在身上,让嘴唇有些发紫的白树清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不过白树清的脸上,却依旧是那一张笑脸。 第一百零二章 成长中的成长(15) 收割水稻比起掰玉米虽然要轻松一些,但是那些深水田,却也让白树清在水中泡了好些天。 在好几天的奋战之中,终于收割水稻又告一段落了,秋收最忙碌,最辛苦的两个的阶段算是过去了,整个秋收开始步入尾声,而白树清的水上游击队,在白树清的带领之下,完成了这一场秋收他们先前的每一项任务。 众人对水上游击队,都给与了高度的赞赏,确实发挥了极大的作用,这可就让有些人不爽了。 水上游击队的队员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不过对于大家的赞赏,他们还是做到了当仁不让,的确是他们的功劳,是他们辛勤的劳动,让这一次秋收如此的快捷,灵敏,高效,是他们,都是他们,功劳与荣耀都是他们的,当然这其中也会有一丁点白树清的功劳。 眼瞅着白树清过五关斩六将,胡昌和朱良吉二人可不高兴了,怎么可能让白树清拥有这份荣誉和功劳,绝对不可能,即使秋收即将要结束,但是水上游击队的任务还没有完,胡昌和朱良吉的心思还没有结束,白树清必须要付出代价,白树清必须要倒下。 在胡昌和朱良吉又一番商量之后,针对白树清的办法,再次让端着小酒的二人,露出了阴邪的笑容,饮下了杯中酒。 水上游击队的十二人之中,徐才生是一个有特权的人,他在劳工之时没人敢说什么,即使打着劳工的幌子去逛街,也不是不可以,并且还会获得高工分,徐才生之前一直惯着白树清,是因为胡昌和朱良吉的授意,而如今这一枚棋子也到了发挥作用的时候了,这也将是胡昌和朱良吉对白树清下的一剂猛药。 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徐才生如此特殊嚣张?这要从村上的一头牛说起。 村上有一头牛,那可是远近闻名的打人牛,会无缘无故的攻击人,可谓是战功赫赫,曾经将一位村名的肋骨撞断三根,还将一名村名撞成重伤,所以被称为打人牛、杀人牛、疯牛,原本这头牛会被杀掉,可是耕牛那可是一个村的财产,而且耕牛对于农耕有着非同凡响的重要性,所以再三考虑之下,还是想要驯服这头耕牛。 或许是天意,不知什么原因,这头牛唯独对徐才生不一样,不仅不会攻击徐才生,而且还很温顺听话,因此这头耕牛也就成了徐才生获得特殊待遇的资本。 主意出到了打人牛的身上,那胡昌和朱良吉要的就不在是白树清出丑担责,往轻了说,要的是白树清付出代价,往重了说,要的是白树清的一辈子,要的是白树清的命。 秋收之后也就开始面临着播种耕地,所以水上游击队的任务,虽说没有那般忙碌,可是却轻松不到哪去,而且朱良吉又怎么会让白树清休息。 深秋已至,寒风越发的凛冽,丰收后的日子,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那丰收的笑容,就连种地也多了几分积极,欢歌笑语回荡在村子里,回响在人与人之间,诉说着人们心中的喜悦。 水田里,山坡上,菜地里到处都是人,一片宁静而祥和的乡村气息,微微的秋风,从山头拂过,吹过菜地,吹过田间,吹动着人们的衣衫和头发,风中夹杂着枯草的味道与泥土翻动的味道,飘向远方,活泼的孩子们,追着那股微风,将笑声留在了童年,留在了这一片土地上。 多年以前,白树清就是这些孩子,可是如今的白树清早已退去了那稚嫩的笑脸,肩上担起了原本不应该属于他的那一份责任,只是那些年为了活下去,都得担着,因为所有人都相信,所有人都知道,未来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他们必须要担起这份责任。 秋收结束之后,水上游击队的队员们,也就没有了临时任务,都投身到了个个阵地中去,有的在水田中,有的在山坡上,也有的在菜地里,不过不管在哪,他们都还得被白树清监管着,发挥着他们的作用。 深秋的阳光,早晨渐渐的没有了温度,仿佛一个银盘,若有若无的挂在天空中。 虽然温度不高,但是在众人的热情与积极之下,这一个村子,看上去那般的美好。 众人在热热闹闹的氛围之中,各自走向了自己的阵地。 白树清的水上游击队,大多数都在犁水田,白树清自然也不例外,身着单薄的素色衣衫,穿着一条短裤,虽然有些凉飕飕的,但是高涨热情的心,让白树清的血液在沸腾,大步流星的向着水田走去。 朱良吉穿着一身灰色的衣衫,里面搭着一件白色的背心,带着一副眼睛,看上去很是悠闲,双手负于身后,四处眺望,目光落到了白树清的身上,随即露出一阵笑容,快步向着白树清走去,向着白树清喊道:“树清,等等!” 白树清听到声音,回头一看,瞧见快步追来的朱良吉,停下了脚步,问道:“朱队长,有撒事?” 朱良吉来到白树清身边,夸赞道:“树清,这干得很不错嘛,不过今天呀,老李头有点事,那边挑干粪的人不够,这临时人手有点乱,你过去一趟。” 面对任务的分配,白树清从来都不会拒绝,听见朱良吉的话,白树清回头笑道:“好!” 接到命令之后,白树清大步向着村头跑去,找了一挑水桶,在牛圈中挑出一挑牛粪,向着一公里外的山坡上行去。 干粪大多数时候就是猪牛羊的粪便,与水调和之后,在浇灌农作物,对于农作物而言,那可是必要的滋补品,可是让农作物长势更好,提高丰收。 一挑干粪并不轻,而且最重要的是白树清需要挑到一公里外的山坡上,就这个距离而言,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而且干粪本身就要重上一些,若是要供应上足够的干粪,那相当于白树清一个人要干两个人的活才行。 第一百零三章 成长中的成长(16) 白树清不会怨言,挑起干粪,大步向着山坡上走去,转眼间便已经来回两趟了。 银白阳光开始渐渐有了一些温度,照在村子的每一个角落,让人感觉到一阵暖洋洋,大家都在田地间辛勤的劳作,看上去一片热闹祥和的景象,仿佛这就是一片世外桃源。 白树清又挑着干粪快速的游走在田间的小路上,经过一片水田之时,白树清小心的将肩上的担子放下,随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深深的喘息两声,晃动两下自己的肩膀,舒展一下筋骨,看向了水田之中。 在水田中犁地的徐二贵,穿着一身单薄的秋衣,手扶着耕牛身上的犁具,跟在耕牛的身后,缓步移动在水田之中,抬头望着路上歇脚的白树清,随即伸头对身旁不远处的李彪说道:“你看这白树清,倒是会偷懒,这大冷天的,让我们在这辛苦犁地,自己到好,跑去挑粪。” 李彪虽然不喜欢白树清,可是也不喜欢徐二贵嚼舌头,侧头看了一眼白树清,回头冲着徐二贵笑道:“光会说有撒用,我要是你,我就去当这个水上游击队队长,跟他换一换。” 徐二贵看着白树清,连连摇头,不屑的说道:“我才不去勒,人家可是五好社员,我又不是。” 李彪不耐烦的说道:“既然不是你,那你就别瞎叫唤,有个屁用,要是我看不顺眼,我就跟他换。” 徐二贵盯着白树清,又尖酸的叹息道:“算了吧,没有那么好的命,人家可是水上游击队的队长,人家说了算,我们还是服从安排就得了。” 白树清倒也听见了二人的话,与徐二贵的目光对视,淡淡一笑,顺着李彪的换,对徐二贵说道:“徐二叔,要是你有撒不乐意,我们两换换。” 徐二贵也就嘴上说说,其实他知道挑干粪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比起犁地可累多了,所以他又怎么会愿意,只不过白树清干什么,他都会觉得不爽,也会找各种理由和机会抨击白树清。 听见白树清的话,徐二贵装出一副不屑又酸溜溜的样子,言道:“算咯,我可没这权利,我呀就老老实实的犁我的地,就行了。” 白树清当然知道徐二贵的想法,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也一笑。 众人都已经上工劳作好一会了,大路上徐才生这时才扛着一个架子,牵着一头牛慢慢的走了过来,远远的冲着白树清一笑,自信满满且阴狠的冲着白树清说道:“树清,你敢不敢跟我换?” 白树清以前喂过牛,对于打人牛的事,自然也是知晓的,听见徐才生的话,白树清一愣,想起了打人牛。 徐才生看见白树清愣神,担心白树清不同意,随后又激将嘲讽道:“怎么了?不敢?” 白树清愣神并不是因为害怕,只是看明白了今天的阳谋,而且白树清也想起了徐才生的特权再次,心想要是能打破徐才生的特权,倒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听见徐才生挑衅,随即淡淡一笑,应道:“来,换!” 随着白树清一声豪情壮语的回应,瞬间引来了众人的目光,大家都知道打人牛的事,纷纷看向了白树清。 虽说这是胡昌和朱良吉的阴谋,可是打人牛的事人尽皆知,可不是小事,徐才生没想到白树清敢答应,更没想到白树清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徐才生一愣神,回过神来,担心白树清反悔,又再次确认道:“我可说的是真的换,你可想清楚了!” 白树清自然知道徐才生在给自己下套,并不是开玩笑,所以早有自己的掂量,虽说心中对打人牛也有些忌惮,但是思来想去不过就是一只牛,难不成自己还打不过一只牛不成,所以白树清本身就不是在开玩笑,瞧见徐才生的怀疑,白树清一笑,先将徐才生一军,言道:“怎么,不敢?” 徐才生没有想到白树清居然这般嚣张,停下脚步,高声笑道:“说什么笑呢,有何不敢,就挑点干粪还能累死不成,倒是你,小心一会哭鼻子。” 白树清笑道:“一只牛而已,只不过是一头畜生,还能咋滴,看我今天来驯服它。” 随着徐才生和白树清二人的言谈,众人更是看热闹一般的看向二人,心中不由得想起来打人牛的光辉事迹,为白树清的行为捏了一把汗。 徐才生啦停了打人牛,放下肩上的架子,向着白树清慢慢走来,白树清也放下了手中的扁担,向着大路上走去。 很快徐才生来到白树清面前,白树清也一个健步上了大路。 徐才生对打人牛充满了信心,低头看着白树清,嘴角露出一阵阴狠的笑容,随即冲着白树清笑道:“树清,你可要想清楚了。” 白树清没有丝毫畏惧的应道:“多大点事,不就一头牛而已。” 徐才生冷笑,似乎胜券在握,早已经知道了结果一般,底气十足的言道:“小子,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牛可不好对付,要是有个撒可不关我的事。” 白树清当然明白,抬头望着徐才生,只是淡淡一笑道:“放心,你只管挑好你的干粪,其他的跟你没关系,看我今天如何驯服这畜生。” 徐才生闻言一笑,随即摆脱自己的责任,高声冲着众人说道:“大伙都听见了哈,这可跟我没关系。” 徐才生没有着急着挑干粪离开,而是站在原地,想要看看白树清出丑。 白树清小心的靠近打人牛,想要看看打人牛的反应。 白树清来到了打人牛身边,在打人牛一米开外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小心的观察着打人牛,随后从打人牛的身后围着打人牛转了两圈。 打人牛没有丝毫动静,不过那一双牛眼睛,似乎开始注意到了白树清。 白树清又来到打人牛的侧面,盯着打人牛的眼睛,从打人牛那一双硕大的牛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看到了来自打人牛的威胁。 第一百零四章 成长中的成长(17) 白树清居然要挑战打人牛,这绝对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众人都忍不住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看向了白树清,谈论起来,不知会是怎么样的一个结局。 白树清虽然身材比较高挑,可是却骨肉如柴,虽说有年轻力胜,有一腔热血,可是那可是打人牛,力大无穷,如疯牛一般,所以双方的实力对比之下,大多数人的心中,还是相信打人牛会胜利,所以看热闹的众人,也是纷纷替白树清担心,猜想白树清会是怎样的一个下场。 “树清等等!”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就连白树清也回头看了过去。 一个中年男子,穿着朴素的衣衫,高声喊着向着这边跑来,似乎想要阻止白树清。 男子缓缓身材比较高挑,但是比较纤瘦,四十岁,但是打扮比较干净,看上去倒也显得比较年轻,跟其他人比起来,看上去不那么很壮实,比较文雅,他是村上的副队长陈怀昭。 陈怀昭为人比较沉默低调,做事踏实肯干,自己的事,做得都是稳稳当当,是一个比较称职的人,虽然是副队长,但是与朱良吉却有些不对付,所以不与朱良吉为伍,与朱良吉并不怎么合得来。只不过碍于各种原因,所以陈怀昭一般也不与朱良吉起冲突,只是默默的做好自己的事,可以说村上的事,更多的都是陈怀昭在作为。 就白树清的水上游击队而言,虽然一直是白树清在管理,但是在最开始的时候,队员门根本就不怎么给白树清面子,甚至不听白树清的话,后来在陈怀昭的几番相助之下,并且时常的辅助白树清发布命令,催促着水上游击队的队员,这才会有水上游击队的今天,所以陈怀昭也是功不可没。 听见陈怀昭的声音,正准备攻破打人牛的白树清,也看向了陈怀昭。 陈怀昭大步来到白树清面前,一把拉住了白树清,劝说道:“树清,你别乱来,这牛可不是好惹的,万一伤着了那可不划算,我看还是算了吧。” 说罢,陈怀昭冲着不远处的徐才生喊道:“徐才生,过来耕你的田去。” 徐才生听见陈怀昭的叫喊,担心白树清顺着陈怀昭给的台阶下来,计谋失败,顿时皱起了眉头,犹豫不决,脸上露出一阵不乐意的神情,盯着白树清。 白树清知道陈怀昭的担心,其实自己也担心,只是白树清想要的是打破徐才生的特权,所以这一头牛,白树清就是想要驯服,而并不是因为好胜逞强。 听见陈怀昭的劝说,白树清笑应道:“陈叔,你放心就是,我知道轻重,我自己会小心的,你不用担心,如果实在不行,到时候我也不会勉强的。” 正在担心的徐才生,虽然没有完全听清楚,但是倒也听到了个大概,知道白树清拒绝了陈怀昭,心中一乐,故意放下手中的扁担,向着二人走去,笑道:“好勒,既然树清不行,那还是我自己来吧。” 白树清听见徐才生故作嘲讽的叹息声,随即冲着徐才生大声说道:“一头牛而已,小事一桩,今天我就好好驯驯它,看它还敢不老实。” 徐才生听到白树清的话,停下了脚步,只当白树清在说大话,不过还是高兴的冲着白树清竖起了大拇指,看似夸赞,实则等着看笑话的说道:“好,树清说得好,要是你能把它驯服了,那可是大功一件,以后呀,我也就不用一直下田了,哈哈。” 陈怀昭见白树清如此执着的想要驯服打人牛,似乎不是在开玩笑,顿时皱起了眉头,再次劝说道:“树清,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听话,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白树清听见陈怀昭的话,抬头冲着陈怀昭一笑,言道:“陈叔放心吧,你不用担心,我就试试,要实在不行,我也向你保证安全,行了吧。” “可是…”陈怀昭一步上前,还想要说什么。 白树清打断了陈怀昭的话,再次笑道:“陈叔放心,我自有把握,你要实在担心,你在就一旁看着,可好?” 陈怀昭倒也了解白树清的性子,见白树清铁了心的要驯服打人牛,又如此有把握的样子,担心的看了白树清一眼,这才应道:“那行吧,你试试,不过千万要小心,一切以安全为主,驯不驯服也就那么大回事,别伤着了才是。” 白树清点头回应,随即将目光移到了打人牛的身上。 打人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一双硕大的牛眼睛盯着白树清,似乎察觉到了白树清的来者不善。 陈怀昭向后缓缓退离了两步,给白树清让出了一个更为宽敞的地方,白树清做足了心里准备,没有动地上的犁具,而是先慢慢的靠近打人牛。 白树清深吸一口气,越发的机警,又围绕打人牛转了两圈,步伐小心的向着打人牛靠近,想要先试图摸摸打人牛。 打人牛似乎发现了白树清的企图,原本站立不动的身子,微微晃动,四只牛脚轻轻抬起,随后原地落下,踏起些许的灰尘,牛头也微微抬起晃动,似乎是在警告白树清,不要靠近自己。 白树清毕竟也喂了那么久的牛,所以对于牛的习性倒也大概知道一些,见到打人牛的动静,白树清并没有着急的想要驯服打人牛,而是心中更加的警惕,微微后退了半步,打算先查探打人牛的习性和情况,尝试安抚打人牛,靠近打人牛,在不激怒打人牛的情况之下,与打人牛进行沟通,从而驯服打人牛。 徐才生瞧见白树清退开,脸上露出一阵得意的笑容,那模样似乎自己已经胜券在握,却不知道自己的愚蠢,让自己的特权正在被打破。 打人牛似乎感觉到了白树清的后退,似乎又安静了一些,不过那一双硕大的牛眼睛,却开始死死的盯着白树清,似乎蓄势待发的随时准备着。 第一百零五章 成长中的成长(18) 白树清谨慎的盯着打人牛,小心的注视着打人牛的一举一动,甚至小心的聆听着打人牛的吸气与呼气,随后来到打人牛的左侧前方,放缓自己的动作和步伐,缓缓的伸手,轻轻的迈出一步,那速度,就像蜗牛一般,白树清再次尝试靠近打人牛。 打人牛那硕大的牛眼睛中,倒映出白树清的身影,似乎它也盯着白树清的一举一动。 周围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目光聚集到了白树清的身上,大家都屏住了呼吸,替白树清捏了一把汗,却又等待着心跳的时刻,只不过看戏的看戏,担心的担心,看热闹的看热闹,总之形形色色的人,此刻也都表现了出来。 白树清再次靠近打人牛,而打人牛也是盯着白树清,直到白树清的手距离打人牛不过半尺距离之时,打人牛的头,向着右边晃动起来,似乎想要避开白树清的抚摸,同时两只前脚,也开始踩踏地面,似乎再次警告白树清。 白树清为了安抚打人牛的情绪,伸出的手再次缓缓的后退了些许,不过脚步却并没有后退半分。 打人牛似乎瞧见白树清的后撤,又安静了下来,不过却似乎变得更加的警惕,躁动的步伐一直原地踏步,直到许久爱才安静下来。 白树清目光与打人牛交织,动作保持自身形态,约有半分钟没有动作,直到确定打人牛安静下来,白树清这才又开始更加缓慢的向打人牛伸手。 半尺的距离,白树清足足用了半分钟,不过白树清手指距离打人牛也只有三四指了。 打人牛盯着白树清的一举一动,那硕大的牛眼睛,盯着白树清伸来的手,似乎在观望着白树清,猜想白树清到底想要做什么。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白树清的手指已经开始碰到了打人牛脖颈处的毛发,白树清脸上露出了半分笑容,不过却不敢放松半分,而是更加的小心谨慎。 白树清轻轻的向打人牛伸手,想要轻抚打人牛,安抚打人牛。 安静,绝对的安静,似乎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一般,此刻周围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白树清居然能碰到打人牛,瞧见眼前的场景,众人皆投来了诧异的目光,不知从什么地方传出的零碎议论声,仿佛在说着他们心中的不可思议。 “这…” “这是什么情况?” “白树清居然碰到了打人牛?” “打人牛居然没有踢白树清…” 一时间,议论声不绝于耳,众人议论纷纷。 远处的徐才生,瞪大了那一双漆黑的大眼睛,长大嘴巴,结舌不语,不知应该如何形容心底的不可思议,皱起的眉宇,说出了心中的震惊,左右探头,似乎想要找人说道说道,心中的不可思议与不公平。 这一刻,徐才生回过神来,似乎想起了什么,自己的特权,自己的打人牛,怎么可以被白树清染指,这让自己以后还怎么在村里立足嚣张?这绝对不可以。 出于心中对失去特权的害怕,出于心中的不可思议和不接受,徐才生打破了寂静,大声吼出了自己心中的不甘:“这不可能!白树清,你对我的牛做了什么?” 这一声惊讶的怒吼,不止彻底打破了寂静,也惊动了白树清,惊动了打人牛。 白树清听到徐才生不甘的怒吼,也是被吓了一跳,警觉的收回了自己准备开始抚摸打人牛的手。 打人牛也被徐才生的这一声吼惊吓到,猛的一哆嗦,那肥大的牛身剧烈晃动,向着旁边猛的踏出两步。 眼瞅着白树清就要成功了,却被徐才生这一声吼,吼了个功亏一篑,原本正处于兴奋激动中的陈怀昭,瞧见恼羞成怒的徐才生,只以为徐才生是故意破坏,怒不可遏的的冲着徐才生吼道:“徐才生,你干嘛呢?搞破坏是不是?” 徐才生听见陈怀昭的怒吼,向着陈怀昭看了过去,想要说什么,可是陈怀昭却不是他此刻应该聊天的对象,所以只能把心中所有的不可思议与个中滋味,咽了回去,继续转头看着白树清。 徐才生的怒吼,不止引来了陈怀昭的不满,同时也让周围看戏的众人,投来了各种鄙夷的目光,一时间,徐才生感觉自己仿佛被一种炙热烧烤,脸上一阵烧呼呼的感觉,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在不甘中沉默。 虽然不止徐才生到底是不是有意而为,但是的的确确因为徐才生的这一声吼,给白树清带来了巨大的挑战和麻烦。 原本白树清已经碰到了打人牛,可是在受到惊吓之后的打人牛,却在也没有安静下来,而是在侧跳之后,发出一声,怒吼般的牛叫,后脚猛的一蹬,踏过脚下的泥地,甩过硕大的牛头,地面都为之一颤,随后那一双硕大的牛眼睛充满敌意的盯着白树清,左边的牛角,顺势向着白树清顶来。 白树清刚回头看了一眼徐才生,听见牛叫,似乎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以及身旁打人牛的巨大动静,警觉的回过神来,回头一看,打人牛正低下头,那巨大的牛角,正在向着自己的腰腹顶来。 说时迟那时快,白树清左手一把伸向打人牛的牛头,抬脚向后大跨一步,身形后移,侧身避开打人牛的攻击。 打人牛的牛角,抬起的刹那,与白树清单薄的衣衫擦过,白树清甚至都能感觉到随着牛角一起划过自己腰腹的那股风。 好在白树清的反应快,身手灵敏,躲开了打人牛这致命的一击,否则被打人牛的这一顶,白树清的后果只怕是难以想象。 躲开了打人牛的白树清,只感觉一股冷汗,从脊背生出,瞬间铺满后背,后背的汗毛,都在这一瞬间根根倒立,仿佛在这一瞬间,白树清与死神擦肩而过,就连自己的各种感觉都变得异常清晰,放大的瞳孔,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得那般清楚。 第一百零六章 成长中的成长(19) 惊魂未定的白树清,躲开打人牛的致命一击之后,没有丝毫犹豫,又向后退了一大步,确保自己退到了安全的距离,而白树清这一刻,后背的冷汗,瞬间将白树清单薄的衣衫粘在了身上,清晰的看见白树清的衣衫在这一刻被打湿。 打人牛攻击白树清之后,仿佛是受到了白树清的威胁,一阵牛息,发怒了一般,在原地践踏两下,发疯似的再次向着白树清冲来。 原本打人牛就只是被徐才生栓在几株杂草之上,随着打人牛的发狂,这打人牛最后的禁锢也被打人牛甩起。 白树清刚镇定下来,瞧见再次顶来的打人牛,连忙侧身躲开,打人牛又一次扑空,而且险些冲到白树清身后的地里去,好在刹住了车。不过打人牛依旧没有停下,蹦跶两下,转过身来,那一双牛眼睛之中,唯有白树清。 白树清知道,打人牛被激怒了,短时间内不可能在冷静下来,所以之前的办法是不能再用了,再次躲开打人牛之后,只能打算以驯服的方式,征服打人牛。 要征服打人牛只有两种办法,一种是控制住打人牛,一种是累垮打人牛。 要知道牛的力气和耐力,那可是相当的厉害,所以要想累垮一头牛,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所以白树清当然优先考虑控制住打人牛。 白树清清晰了自己的思路,所以第一件事就是想要去牵住打人牛的缰绳,要想以缰绳控制住打人牛,不过此刻打人牛疯狂的攻击白树清,而打人牛的缰绳只有半丈左右,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打人牛的缰绳几乎是在打人牛的脚下,所以白树清要想拿到缰绳可不容易。 白树清开始与打人牛周旋,凭借灵敏的身手,白树清躲闪跳跃在打人牛的跟前,打人牛每一次的攻击都能被白树清巧妙的躲开,白树清与打人牛,在乡村的田野间,真真实实的开启了一场斗牛表演,只不过这并不是一场表演,而是白树清心中对责任和公平的一场挑战,所以牛是耕牛,不是斗牛,而白树清也不是斗牛士,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 周围看热闹的人,大多数也都随着这紧张的局势,不由自主的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看着打人牛每一次的攻击,所有人都会跟随着心中一紧,没有人不敢大声说话,甚至没有人大声喘息,甚至连徐才生也目不转睛的盯着,可想而知画面有多么的紧张。 眨眼之间,白树清与打人牛十多个回合过去了,打人牛依旧没有伤到白树清分毫,而白树清也一直没有机会去抓打人牛的缰绳,不过大路两边都有一个比较高的台阶,所以打人牛和白树清能交手的地方并不宽,因此打人牛无法冲刺,速度确实受到了很大限制,让白树清有了灵敏的优势。 这十多个回合下来,白树清也发现了打人牛的弱点,找到了躲避打人牛攻击的方法,而且也是越发的熟练,越发的轻松。 看着打人牛脚下的缰绳,看着冲撞而来的打人牛,白树清做足了准备,只是向后退了半步,避开打人牛的冲击。 打人牛与白树清擦身而过,距离白树清几乎只有五指宽,白树清能清晰的感觉到打人牛跑过时带来的那一阵风。 手疾眼快的白树清,躲开打人牛之后,迅速的蹲下身子,伸手想要抓住打人牛脚下的缰绳,只可惜缰绳在打人牛冲刺的甩动之下,白树清只是手指碰到了那拇指般粗细的缰绳,并没能抓住。 虽然没有成功,虽然只是碰到了缰绳,可是这就是进步,从最开始白树清的担心,到后来的惊魂,在到现在的熟练,让白树清充满了信心。 白树清第一次尝试之后,众人也是看出了白树清的目的,似乎也看到了白树清驯服打人牛的希望,似乎众人的血液也莫名的为之沸腾。 众人的心情,从个开始的各种目的,也开始随着局势的热血,慢慢的开始改变,陈怀昭脸上的神情,也从最开始的担心,变得对白树清充满了信心,眉宇间的皱渐渐松开,化作了一股兴奋,瞧见白树清去抓缰绳,陈怀昭捏在腰间的拳头忍不住又握紧了几分,心中的亢奋,大声的喊道:“树清加油!” 随着陈怀昭这一声,兴奋的加油声,看戏的众人,也是纷纷忍不住替白树清加油打气,一阵呐喊声和加油声,回荡在田野间。 徐才生看着白树清和打人牛,看着加油呐喊的众人,没有半分的热血沸腾的感觉,唯有着急和后悔,焦急担心的模样,似乎已经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特权将会被白树清打破,那不安的神情,把心中所思,全都写在了脸上,控制不住的双脚,忍不住原地抬起又落下,左手的拳头在自己的腰腹处,不停的打在自己的右手掌中,似乎想要做什么,却又做不了,想要帮助打人牛,却又没有一丝办法,甚至连帮助打人牛喊加油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等待结果,不时的发出,着急的叹息声。 白树清第一次尝试虽然失败了,不过却让白树清充满了信心,与打人牛擦身而过之后,白树清迅速的站起身来,准备再来一次。 打人牛冲撞扑空之后,又向前跑去两步,这才停下,脚下掀起一阵泥尘,足见打人牛的力气非同一般,虽然不是斗牛,只怕被撞一下,也与被斗牛撞没有什么区别,定然得丢半条命。 打人牛停下之后,似乎在发泄着心中的愤怒,原地蹦跶两下,踏起一阵烟尘,随后开始在蹦跶中转身,需要蹦跶两三次才能彻底的转过身来,所以这也给了白树清足够喘息的时间。 打人牛的缰绳比较短,而这个长度是在打人牛的攻击范围,只要稍微不注意,就很容易被打人牛伤到,在加上缰绳几乎大多数时候都在打人牛的脚下,所以白树清要想牵住缰绳,只怕还需要花上一番功夫。 第一百零七章 成长中的成长(20) 白树清望着蹦跶转身的打人牛,看着打人牛脚下的缰绳,微微前倾的身形,已经做足了准备。 打人牛掉头,正面对着白树清,那硕大的牛眼睛里全是白树清的身影,狂躁的气息,从那牛鼻孔里,喷出一丝若有若无的雾气,似乎代表着它的怒火,右边的后脚,在地面上猛的向后刨动两下,刨起些许泥土向后飞溅,随之掀起谢谢烟尘,躁动的模样,再次冲向了白树清。 白树清瞧见打人牛的动作,左脚后跟也已经做足了准备,微微抬起。 随着地面的一阵烟尘飞起,地面微微颤动,打人牛猛的冲向了白树清。 早已经做好准备的白树清,在打人牛距离只有一步之遥时,灵敏的一个侧步转身,稳稳当当的避开了打人牛的冲击,那灵动的目光,也是望向了打人牛脚下舞动的缰绳,随即再次弯腰伸手,试图抓住缰绳。 由于缰绳的长度着实有些太短,而且打人牛与白树清擦身而过之时,缰绳被甩到了白树清的对侧,所以这一次白树清扑了哥个空。 虽然又一次的失败了,可是白树清并不气馁,而是迅速的调整身形,充满斗志,准备下一次。 如此精彩的斗牛,让周围看戏的众人,也是充满了气氛,加油声与呐喊声在人群中开始响起,一时间热闹非凡,如同村头开大戏一般,甚至连一些远处的村民也跑过来看起了热闹,每一次白树清的躲闪和尝试,都能引起一阵喧哗和叫好。 意识到危机的徐才生,此刻脸色要多着急有多着急,每一次白树清的躲闪和抓缰绳,都会让徐才生一次深深皱眉和着急的叹息,与其他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白树清不会被众人所影响,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因为白树清的目光和精神力,都击中在打人牛的身上,他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驯服打人牛。 一次一次又一次,白树清又尝试了很多次,打人牛又即将冲过来。 熟练的白树清依旧灵敏的一闪,弯腰伸手,抓向了打人牛脚下飞起的缰绳。 这一次,打人牛的缰绳正好飞向了白树清,而白树清没有丝毫犹豫,抓住机会,伸手抓住了缰绳。 抓住了缰绳,要想控制打人牛就简单多了,可是白树清还没来得及高兴,便犯了一个非常危险的错误,那就是缰绳虽然抓住了,可是打人牛并没有停下,而且白树清一个瘦干的少年,就气力而言,怎么可能比得过打人牛。 所以白树清刚抓住打人牛的缰绳,还未来得及起身稳住身形,便被打人牛的力气拉倒。 白树清身子失去平衡,顺着打人牛冲刺的方向摔去,好在白树清瞬间反应过来,连忙放开了手中的缰绳,随后双手撑在地上。 只见白树清倒地的一刹那,在打人牛旁边翻滚一圈,随后顺势站起身来。 “啊——” 瞧见白树清翻倒的那一瞬间,周围的不少人惊叫出声,而徐才生则是面生笑意。 只可惜瞧见白树清瞬间翻身而起,徐才生的笑容没能保持住,惊魂一刻过后的白树清,站起身来,左手的手掌明显出现了,一丝血迹,似乎擦破了皮,而眼前的状态下,白树清的精力全都击中在打人牛的身上,未来得及思考其他,所以也并未感觉到疼痛。 打人牛已经在原地转圈,此刻白树清似乎感觉到了手掌的疼痛,抬起手心一看,左手掌心划出了四条比较浅的血印,还有些细小的泥石映在伤口之中。 白树清顾不得手掌的疼痛,继续将目光移至打人牛的身上,调整身形,再次准备面对打人牛的冲刺。 这一次的惊心动魄之后,白树清意识到抓住缰绳还需要抓住之后的巧劲,所以白树清决定,在躲闪之后,化被动为主动。 瞅着冲过来的打人牛,白树清毫无意外的躲开,如之前一般,同样伸手去抓缰绳,而且身形也故意向着打人牛冲击的方向倾斜,并且随着打人牛跑了两步,只不过因为没抓住,所以才停下了。 又几次之后,白树清终于再次抓住了缰绳,这一次白树清跟着打人牛向前奔跑,并没有对缰绳使力。 打人牛继续向前冲出了一段距离这才停下,而白树清也随着打人牛的停下,并且在打人牛慢慢停下步伐之时,开始对缰绳使力。 白树清的力虽然不足以与打人牛抗衡,可是有了缰绳就不一样了,缰绳栓在打人牛的头上,穿在打人牛的鼻子里。 只见白树清双手拉住缰绳,开始与打人牛斗力,打人牛的缰绳被拉住,意味着打人牛将被白树清牵制,从而失去了到处跑的权利,只能使劲晃动牛头,甩动脑袋,想要挣脱缰绳的控制。 虽说有缰绳的控制,可是打人牛的力气还是不一般,只不过白树清可不会让半分,死死的抓住缰绳,不让打人牛逃脱。 打人牛连续几次甩头,都没能挣脱缰绳,而且随着白树清对缰绳的控制,打人牛活活被白树清拉得调转了方向,而且白树清高高的将缰绳拉起,并让打人牛低头,如此一来,打人牛就没有办法用牛角顶自己。 瞧见打人牛被白树清牵住,周围看戏的众人,也是纷纷惊呼,加油声不绝于耳。 徐才生瞧见打人牛被控制,在也忍不住心中的着急,抬手惊呼道:“哎呀,我的牛,我的牛,白树清你轻一点。” 白树清虽然牵住了打人牛的缰绳,可是打人牛如此就老实的话,那就不是打人牛了,只见打人牛依旧与白树清僵持,那硕大的牛头,不停的晃动,想要挣脱缰绳,而急躁的牛脾气,也变得更叫的狂躁,开始在原地使劲蹦跶,硕大的身躯,掀起阵阵的烟尘。 白树清知道打人牛危险,所以在没有驯服打人牛之前,白树清也不会轻易的靠近打人牛,只是双手拉住缰绳,任由打人牛挣扎,半分也不松手。 第一百零八章 成长中的成长(21) 打人牛虽然没办法用牛角,可是暴躁的打人牛开始想要撞击白树清。 白树清也不惯着打人牛,手中的缰绳使劲的拉着,打人牛想要上前,白树清就后侧,并且不时的转身,绷紧手中的缰绳,不给打人牛冲撞自己的机会。 白树清与打人牛僵持着,许久之后,在缰绳的控制之下,打人牛似乎也有些疲乏,渐渐停下了暴躁的跳动,只是与白树清在缰绳上使力。 众人瞧见白树清赢了几分,更是显得情绪高涨,纷纷呐喊助威。 “树清加油!” “树清好样的!” 徐才生红了双眼,急躁的原地跳动,撕心裂肺的喊着:“牛,我的牛,白树清我的牛!你轻一点!” 随着时间的推移,与白树清僵持的打人牛在缰绳的控制下,似乎变得安静了许多,虽然还在与白树清斗力,可是却明显的消停了许多,四只牛脚不在蹦跶踢跳,只剩下倔强的牛头还在与白树清对抗。 白树清掌控着缰绳,开始牵引打人牛,打人牛虽然不愿意顺从白树清,可是随着缰绳的拉动,打人牛也被迫跟随着白树清的步伐向前走动,虽然不时的晃动那硕大的牛头与白树清斗力,可是慢慢的,也只能随着白树清的步伐移动。 慢慢的,打人牛对缰绳的挣扎便得更弱了,白树清的步伐也开始加快,此刻的打人牛,看上去似乎已经被白树清驯服了一般,被白树清牵着缰绳,跟随在白树清的身后。 瞧见这一幕的众人,纷纷拍手叫好,而徐才生已经是老泪纵横,左一把鼻涕,右一把眼泪,撕心裂肺的哭泣:“我的牛,我的牛啊!” 打人牛虽然跟随着白树清的步伐,可并不代表白树清就已经驯服了打人牛,这还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白树清虽然牵住了打人牛,可是白树清知道打人牛还并不老实,而且还需要给打人牛上枷,带牛下田耕地,所以接下来,白树清还需要给打人牛上枷。 牛枷就被徐才生放在路上,而且牛枷并不轻,在加要给打人牛上枷,只怕还需要白树清花费一番功夫。 白树清牵着打人牛走了好几圈,打人牛看上去又老实了许多,白树清牵着打人牛来到牛枷旁边,可是却迟疑了,因为白树清明显的感觉到打人牛只是暂时的顺从,倘若自己丢下缰绳,只怕会放虎归山,所以白树清一时间也泛了难。 望着地上的牛枷,白树清思索半天,也没有想到一个好主意,而打人牛不时的还会对缰绳使力,所以白树清也不能大意,又牵着打人牛绕了两圈。 在回到牛枷面前,白树清左手抓住缰绳,将缰绳缠两圈握在手上,随后腾出右手,抓住地上牛枷中部,使劲将牛枷抓在手中,提起来,想要先放到打人牛的头上。 打人牛当然知道白树清的意图,瞧见白树清拿起牛枷想要套在自己的头上,牛头一阵乱晃。 白树清知道打人牛不肯,左手高高的拉起缰绳,想要控制打人牛,可是打人牛就是不愿,拼命的挣扎,硕大的牛头不停的想要躲开牛枷,而安静的四只牛脚,在次开始在狂躁中践踏。 打人牛的使力,逼迫白树清开始使力,而白树清左手提住的牛枷也并不轻,连续几次套失败之后,白树清的左右手都已经有些乏力,而打人牛的挣扎让白树清只得丢下了手中的牛枷,先控制打人牛。 丢掉了牛枷的白树清,又开始与打人牛斗力,或许是由于缰绳的关系,也或许是因为打人牛知道这样斗不过白树清,所以没两下打人牛就消停了下来。 看着消停的打人牛,白树清又继续打起了牛枷的主意,再次绕到牛枷面前,提起了牛枷。 打人牛似乎看出了白树清的心思,在白树清抓起牛枷的那一刻,又开始了挣扎和蹦跶,不让白树清将牛枷套在自己的头上。 白树清又尝试几次之后,再次因为乏力将牛枷扔下,与打人牛斗力,而打人牛很快又恢复了安静。 原本已经开始渐渐安静下来的众人,瞧见如此情形,又开始替白树清加油打气。 “树清加油!” “树清雄起!” 一时间众人的呼声,又一次的响彻田间。 徐才生瞧见如此情形,原本老泪纵横的模样,看见打人牛的不屈服,看见白树清两次上牛枷失败,仔细一想,只要打人牛不愿意,白树清就不可能给打人牛上牛枷,更不可能听白树清的话,想到这里,徐才生似乎看到了希望,又再次露出了笑容,庆幸白树清没办法征服打人牛,衣袖横过口鼻,继续看戏。 没错,如果打人牛不配合,白树清一个人根本就不可能给打人牛上枷,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白树清与打人牛又一次的开始了拼搏。 眼瞅着大半天已经过去,即将中午时分了,秋日的太阳,也已经开始映照在每个人身上,并且开始有了一点点的温度,白树清早上本就没有吃什么东西,与打人牛缠斗了这么久,此刻也早已经有些乏累,在几次上枷失败之后,白树清更是喘起了大气。 人的力气怎么可能与牛想必,即使白树清年轻力壮,可是毕竟人力有限,怎么可能斗得过打人牛。 白树清又一次的拿起了牛枷,没两个回合,白树清就因为力不从心,抓不住牛枷,让牛枷落到了地上,而自己也因为身形不稳,踩在牛枷上,险些摔跤,好在白树清及时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身形,向前跨去两步,稳住了身形,这才没有摔倒。 倘若白树清摔倒,那打人牛必然会挣脱白树清的控制,届时稍有不慎,打人牛便有可能伤到白树清,后果不堪设想。 而白树清心中也感觉到了乏力,面对打人牛的挣扎,白树清虽然能控制,却上不了牛枷,如此消耗下去,等待白树清的只能是失败,所以白树清心中也是有了几分焦急,不过白树清并不慌乱,依然在与打人牛的斗力中思考解决办法。 第一百零九章 成长中的成长(22) 看戏的众人也明显的感觉到白树清的无力感,开始替白树清着急,陈怀昭看出了白树清的绝强,瞧见白树清的无奈,陈怀昭迈步向着白树清走去,大喊一声:“树清,我来帮你!” 只见陈怀昭大步向着白树清走去,几步来到白树清身边,二话没说,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牛枷。 如果陈怀昭帮忙,在白树清的控制之下,给打人牛带上牛枷那就是迟早的事,而一旦打人牛带上了牛枷,那白树清就一定能驯服打人牛。 瞧见陈怀昭帮忙,徐才生顿时感觉不妙,原本乐呵的脸上,瞬间又失去了笑容,觉得白树清没有按他们说的办,随即着急的冲着二人吼道:“白树清,说好的一个人,怎么还叫人了?你赖皮不赖皮?” 白树清要的是驯服打人牛,要的是彻底的打破徐才生的特权,所以自然不会拒绝陈怀昭的帮助,根本就没时间理会徐才生,而陈怀昭也不想理会徐才生,其他看戏的众人,也根本不在乎徐才生说什么,只是看着白树清和打人牛,所以徐才生此刻就像一个被孤立的人,根本没人理会。 虽说有了陈怀昭的帮忙,可是要想给打人牛上牛枷依旧不容易,二人开始配合。 白树清牵制着打人牛,而陈怀昭尝试将牛枷套在打人牛的头上。 之前打人牛可以轻松的躲开白树清套牛枷,可是现在白树清牵制着打人牛的牛头,而陈怀昭则找时机套牛枷,所以打人牛为了反抗,只能是更加的使力,一边努力的晃动牛头,一边开始使劲蹦跶,四支乱踢,猛的转动身子,如同疯牛一般,不让陈怀昭靠近,也不停的对白树清使力,想要挣脱。 白树清双手使出全力的抓住缰绳,强迫打人牛随着自己的牵引向前移动,以此来减缓打人牛的疯踢,给陈怀昭创造机会,可即使如此,疯狂乱踢的打人牛那蹦跶的气势,依旧让陈怀昭无法靠近。 陈怀昭双手举着牛枷,跟着白树清的步伐,在打人牛侧面寻找着靠近的机会,不时的尝试将牛枷套想打人牛。 几番下来,陈怀昭都没能成功,白树清只能拉着打人牛继续转圈,又是几番下来,疯狂蹦跶的打人牛似乎有些累了,蹦跶的动作明显轻了许多。 白树清为了控制打人牛,将一米多的缰绳,在自己的右手手肘处缠了一圈,剩下的缰绳只有不到一米左右,而白树清死死的拉住缰绳与打人牛斗力,同时却又不能让打人牛顶撞到自己。 只见白树清在打人牛前方,面对着打人牛,身子后仰,借助身子的重要,死死的拉住缰绳,与打人牛斗力的同时,移步后退牵引打人牛。 打人牛疯狂的践踏,伴随着地面的颤动,掀起一阵烟尘,虽然不想前进,可是却在白树清的牵引之下,被迫向前。 陈怀昭休息了片刻,又举起了手中的牛枷,靠近打人牛,趁着打人牛侧头的瞬间,将牛枷套了上去。 这一次刚刚好,套在了牛脖子上。 这一套上,也就算是成功了一半了,只见套上了牛枷,陈怀昭与白树清一同使力控制打人牛,随后在二人的合力之下,把牛枷彻底的绑上了。 绑上了了牛枷,也就成功了一大半了,对于白树清而言,甚至可以说是成功了,而陈怀昭为了安全也退开了。 打人牛被套上了牛枷,仍旧没有老实,依旧在原地蹦跶践踏,而白树清此刻也不在与打人牛斗力,任由打人牛狂踢乱踹,并不阻止打人牛,而是放开了绑在手肘上的缰绳,牵引着缰绳前行。 此时早已经到了吃饭时间,不少人都已经去吃饭了,不过依旧有不少人在继续看着白树清斗牛。而陈文强和徐书云在吃饭时听说了白树清斗牛一事,哪还有心情吃饭,丢下手中碗筷,便向着田间赶来。 众人瞧见打人牛被套上牛枷,心中一阵激动,纷纷高声替白树清加油。 “树清加油!” “树清好样的!” 在众人的呐喊声中,徐书云和陈文强一同赶了过来,瞧见正在与打人牛斗力的白树清,紧张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徐书云干燥的喉咙,咽下一口唾沫,着急的大声喊道:“树清!你小心点!” 正在与打人牛斗力的白树清听到徐书云的声音,还是忍不住的回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眼就看到了奔跑而来的徐书云和陈文强,随即高声的冲着徐书云回应道:“爹,娘,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毕竟白树清还在与打人牛斗力,所以白树清也不敢大意,话音未落便回神继续与打人牛较劲。 打人牛虽然已经带上了牛枷,但是仍旧很不老实,似乎想要挣脱牛枷的束缚,不停的摇头晃脑,狂踹乱踢。 很快陈文强和徐书云来到了白树清的不远处,与陈怀昭并列而立。 徐书云二话没说便要冲上去帮助白树清,好在陈文强一把拦住了徐书云,也没有想那么多,只想帮助白树清,随即挽起袖口,便准备上前相助。 陈怀昭却拦住了陈文强,高兴的笑道:“你别去了,牛枷已经带上了,你这会上去,只能帮倒忙。” 陈怀昭说得没错,缰绳就一条,此时陈文强若是上前相助,不仅没有丝毫作用,反而还会挡住白树清的发挥,甚至牵绊住白树清,到时候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陈文强看着陈怀昭,思索了一番,冷静下来,停下了动作。 陈怀昭瞧见陈文强和徐书云担心的模样,随即笑道:“你们也别担心了,树清这孩子,做事有自己的打算,也有分寸,人又能干,你瞧连牛枷都给打人牛带上了,相信在给他一点时间,这打人牛就要被驯服老实了。” 虽说陈文强和徐书云的确相信白树清,可是怎么可能不担心呢,但的确自己帮不上忙,所以也只能站在一旁,静静的当一个观看着。 第一百一十章 成长中的成长(23) 白树清与打人牛耗着,打人牛虽然想要挣脱牛枷,可是根本就不可能,而白树清只是防范着打人牛攻击自己,牵引着打人牛。 打人牛蹦跶了许久,也渐渐疲乏了,蹦跶的力度明显比之前小了许多,又过了好一会,打人牛也停止了蹦跶,似乎知道自己挣扎不掉牛枷,所以也就开始顺从,只是偶尔昂首与白树清斗力一下,白树清觉得是时候了,所以也开始准备最后一步,让打人牛下田耕地。 陈文强和徐书云一直在不远处看着白树清,瞧见打人牛渐渐安静下来,心里也安心了不少。 瞧见渐渐开始安静下来的打人牛,似乎大家都已经知道了结局,又一大部分看戏的人去吃饭去了。 徐才生瞧见此刻的打人牛,心中的希望彻底的破灭,他知道白树清驯服打人牛只是迟早的事了,自己以后的特权也在此刻开始消失,自己此后在村上又如何能再次拥有的特例特权,心中的各种情绪让徐才生追悔莫及,原本用来遏制白树清的计谋,反而成就了白树清,害了自己。 徐才生呆呆的站在原地,泪花还在眼眶之中,却只是无声的看着自己的打人牛。 大路两旁都是耕田,白树清也没有挑选,牵着打人牛走向了最近的一块耕田。 白树清穿着一条长裤,来到耕田面前,没有丝毫犹豫,迈步下田。 深秋的水田,的确又冷了几分,淹没白树清膝盖的水,顿时让白树清感觉到了深秋的寒意,一股冰寒入皮彻骨,让人都忍不住打个寒颤。不过白树清早已经习惯了,所以这对白树清来说,根本就如家常便饭一般。只见白树清在水田中,死死的拽着缰绳,拉着打人牛,抬脚向前走去。 打人牛可不愿意了,站在路边挣扎,死死的拖着缰绳,就是不愿意下田,并且又开始发起了牛脾气,一阵胡踹乱踢。 白树清在耕田里,自然没有那么轻便,随着打人牛的发难,缰绳的力量拖动前行的白树清,白树清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耕田之中,后仰的身形,大步在耕田之中,后跨一步,左手也连忙撑住了耕田旁边的田埂上,方才稳住了身形,没有摔倒。 只见打人牛四肢乱踢,摇头晃脑的与白树清斗力,疯牛一般的踢到了旁边的斑茅,一大株斑茅在打人牛的践踏之下,枝干尽断,折断在耕田里,折断在大路上,斑茅的飞絮更是满天飞洒,飘落在田里,飘向远方,也飘在了白树清的身上。 都已经到了这份上了,白树清也不惯着打人牛,白树清稳住身形之后,重新调整了身形,随后面对打人牛,身形后仰,使出全身蛮劲,猛的与打人牛斗力。 打人牛也抗拒着下田,拖动着白树清,半步也不前移,而是使劲的将白树清啦向自己。 因为白树清在耕田之中,双脚无法灵活的移动,所以此时斗起力来,白树清明显不敌打人牛,打人牛占了优势,只见打人牛连续的两下猛劲,白树清后仰的身子被拉成了前倾,还险些撞在泥墙之上,好在白树清反应灵敏,慌忙的向前迈出一步,又及时的松了几分力道,这才没有摔倒。 白树清再次稳住了身形,面对打人牛的疯狂拖拽,白树清也犯起了混,一只脚蹬在耕田的田埂上,放松手中的缰绳,然后使猛劲的拉扯,随后又放松手中的缰绳,又猛劲拉扯。 缰绳本身就捆绑着耕牛的脑袋和鼻子,白树清如此的拉扯,即使是打人牛也受不了,连续几番之后,打人牛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随后没有在与白树清蛮力拉扯,但是却依旧很抗拒下田的样子。 又是几番拉扯,打人牛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可是着实斗不过白树清,也只得在白树清的拉扯之下,迈步下了耕田。 下了耕田的打人牛还是没有老实,似乎发现了耕田中的白树清不怎么灵敏,又开始与白树清拼斗起来,牛角劲直向着白树清顶来。 白树清可防着打人牛,瞧见打人牛的动静,连忙躲开,随后拉紧手中的缰绳,将缰绳收拢在自己手中。 耕田里的白树清的确笨拙了许多,不过打人牛也同样笨拙了许多,无论是用牛角顶撞白树清,还是转圈想要踢白树清,都被白树清躲开了,而且白树清也的确只有下狠手,利用手中的缰绳,使劲的拖拽打人牛,并且利用牛枷来压制和控制打人牛。 几番博弈下来,打人牛不仅没能伤到白树清分毫,而且又被白树清好好的教训了一番。 白树清又一个拉拽,那如山岳般壮实的打人牛,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随即跪倒在了耕田之中,毕竟半天的时间过去了,打人牛也是真的疲乏了,所以跪倒之后的打人牛,鸣叫两声之后,才又站了起来。 打人牛站起来之后,似乎突然就变得老实了,没有在攻击白树清,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站在原地。 此刻打人牛那一双硕大的牛眼睛,盯着白树清,似乎知道自己斗不过白树清,在也没有了那份凶光。 瞧见打人牛没有了动静,白树清也停下了与打人牛斗力,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盯着打人牛。 先前去吃饭的众人,也早已经陆陆续续的回来了,众人瞧见打人牛跪倒之后,突然没有了动静,相互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猜到了什么,惊讶的议论起来。 “这…” “打人牛居然累倒了!” “这…这打人牛怎么不动了?难不成是被树清给驯服了吗?” “树清驯服了打人牛!厉害呀!” 周围的人,开始随着众人的猜想变得兴奋,就连陈怀昭也高兴激动的举起自己的右手,冲着白树清喊道:“好样的树清,你驯服了打人牛。” 听到众人的声音,白树清向着众人望去,随即看了看身前的打人牛,一阵喜悦的笑容出现在白树清疲倦的脸上,要知道打人牛累了,而白树清更累了,但是看着手中的缰绳,白树清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激动,缓缓转身,拉着缰绳缓步向前走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成长中的成长(24) 打人牛没有在反抗,随着白树清的步伐向着前方缓缓移动。 “服了!” “打人牛服了!” “白树清打败了打人牛!真不愧为水上游击队队长!” “真厉害!” 一时间对白树清的夸赞声回响在众人的耳边,好一阵欢呼声。 这一刻徐才生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望着水田中被白树清驯服的打人牛,徐才生彻底的绝望了。 白树清牵着打人牛在水田中缓缓的走了一圈,打人牛没有丝毫反抗,只是跟随着白树清的步伐移动,老实的模样,与之前的疯牛有着天壤之别。 白树清确定打人牛老实了,随后将缰绳稍微收了些许,随后来到打人牛身后,扶着牛枷后的犁具开始耕田。 打人牛没有反抗,而是如之前一般,老老实实的耕田,没有在做丝毫的反抗。 掌声和呐喊声此刻开始在人群中响起,打人牛彻底被白树清驯服了,一时间白树清甚至成为了村里的传说,所有人对白树清都是赞赏有佳。 至此打人牛被白树清驯服,而徐才生在村上的特权也因此被打破。 秋叶黄落,风又寒凉了几分,天边枯黄的杂草,早晨已经开始起了霜花,冬天来了,秋收也早就结束了,眼瞅着一年又将过去了。 虽然三岔中学又已经开学了,可是白树清却再也没有回到学校,虽然没有能在回到学校学习,可是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在哪里,白树清从来没有放弃过学习,只要一有时间,白树清总会拿着一本医书,一边思考,一边记忆,右手手指总会在地上不停的书写着。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这么久的学习,其实白树清的基础医学知识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对于一般的病症其实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只是因为个中情况,所以白树清没有办法进行实践而已。 至于水上游击队,在白树清的领导之下,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水上游击队,虽然有些人依旧很懒散,但是总好过以前。 胡昌和朱良吉虽然想找白树清的麻烦,可是根本找不到任何借口,水上游击队不止没有成功的压制白树清,反而成就了白树清,就连大队上对水上游击队也是极力的赞赏,所以没有丝毫意外,年末的表彰大会上,白树清又拿到了五好社员的荣誉称号。所以连胡昌和朱良吉二人也有些灰心丧气,短时内也想不到任何办法打压白树清,只能寄希望于来年。 今年虽然丰收了,可是对于白树清一家而言,今年的日子却并不好过,因为陈文强和肝病加重了,从肝炎恶化成了肝硬化,而徐书云的身子也是时好时坏,所以家里的开销异常的大,本应在一家人的努力之下家有余粮,反而是负债累累。 虽然经济极度的困难,生活资源十分的匮乏,可是不管在多么艰苦的条件之下,白树清都尽量保证陈文强和徐书云的营养品,要知道在那时候,即使要买半斤白糖都是相当的不容易,更何况是营养品,所以白树清为了让陈文强和徐书云养好身子,费尽心思,想尽办法,勤俭节约,就算是在山上捡到一颗花生也不会舍得吃,拿回家去,正是这样,白树清尽全力的保障陈文强和徐书云的生活,也从不让陈文强和徐书云生气。 陈文强和徐书云因为身体不好,所以即使在村上,也只是干一些稍微轻松一点的活,所以现在这个家,白树清才是真正的劳动力,才是真正的顶梁柱,撑着这个家。 又过年了,整个村子都热热闹闹的,大家都忙着过年,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笑容,这几天村上也没什么事做,而白树清也已经开始有了赚钱的能力,所以当大家都在过年,都在休息的时候,为了解决经济上的困难,白树清此刻却在城里打工赚钱,能赚几分是几分,而晚上白树清又继续研读自己的医书。 每天早出晚归的白树清,辛勤的劳作,家里的事物也开始慢慢的由白琼英在打理,虽然一家人日子辛苦,可是却还是那般的温馨,因为这是他们的家,而陈家兴和陈家玉依旧那么粘着白树清。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不管多么艰辛,日子总会一天天过去,白树清不会去羡慕别人,更不会去攀比,他清楚的知道,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只有依靠自己的努力,只有依靠学习,将来才能改变这一切,所以白树清不管多么辛苦,脸上都永远挂着笑容,去接受,去创造,去学习。 冬又去春又来,时间在我们知晓,却又不知晓的时候,悄悄的从我们身边溜走,好像带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带走。 白树清的身子似乎也在悄然中更加结实了,个子好像又高了一点点,家中的重担似乎又更多的落在了白树清的肩上。 陈文强的病似乎又严重了许多,甚至连一些稍微重一点的活也干不下了,比起当初年轻力壮,身材健硕结实的陈文强,似乎一下子老去了许多,皮肤更是因为肝病变得暗黄,身材也枯瘦了许多。而徐书云的身子似乎也一天不如一天,经常咳血。 白树清肩上的胆子又加重了,不过白树清并没有向命运抱怨,只不过心中对二老的担忧,让白树清脸上的笑容少了许多,换来的是更加勤奋的学医,想要凭借自己的能力减轻陈文强和徐书云的痛苦,想要让二老不在被病痛所折磨。 虽然白树清从来没有替陈文强和徐书云开过药方,但是出于对二老的关心,白树清也是对肝病和肺病多有研究,所以在饮食起居上多有注意,不得不说,白树清学医,或许延长了陈文强和徐书云二人的寿命。 即使白树清很努力,可是也改变不了陈文强和徐书云的病情一天天的加剧,而白树清虽然心中焦急,可是奈何人力有穷尽,天命不可违,白树清终究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二老被病痛折磨。 第一百一十二章 医学初成(1) 冬去春来,春尽夏至,时间看似在轮回,可是我们却永远都回不到那一天,只能不停的向前。 世界似乎一直在改变,却似乎又从来没有改变,生活好像有些什么变化,却又好像一切如旧,白树清依旧是那个白树清,似乎又懂事了一些,似乎身子又长了一些,似乎身子又瘦弱了一些。 早晨的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天空,让人们感觉到了它的炙热,小村庄还是那个小村庄,一些人已经开始在地里开始辛勤的劳作,一些人还在懒散的游走。 白树清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色破烂背心,肩上挑着一挑粪水,快速的穿梭在农田的小道上。 “树清!树清不好了!”伴随着一声急切的喊叫声,陈家修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听见陈家修的声音,白树清停下了步伐,放下了肩上的挑子,望着冲过来的陈家修,大声问道:“家修,啥事?” 陈家修也已经长成了一个年轻小伙子,虽说个子不比白树清,可是那壮实的身子看上去却可比白树清结实多了,只说那黝黑的手臂就要比白树清的手臂大上不少,由此足以看出陈家修的生活与白树清的差距。 陈家修穿着一件白色的单薄衣衫,干净而整洁,与白树清那破烂的背心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上地下。 陈家修与白树清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也一直都走得很近,所以对白树清家里的事陈家修也很清楚,也经常帮助白树清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只见陈家修跑到白树清的不远处,大气不敢喘一口,着急的说道:“你娘吐了好多血,被送到文工医院去了,你快去看看吧。” 徐书云已经被肺病折磨了十余年,如今的病情更是不容乐观,平日里总是咳嗽不断,每过一段时间都会需要去医院调理,而最近因为陈文强的病情加重,更是让徐书云心中郁结,所以这些时日,徐书云的咳嗽中,都会带点血丝。 白树清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头,扔下手中的挑子,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了出去,向着村头。 文工医院就在大队上,约莫十多里路,白树清百米冲刺的速度,一路飞奔,赶到了文工医院,见到了病床上的徐书云。 虚弱的徐书云,早已经被病痛折磨得没了人样,瘦若枯柴身子,看上去不经让人心疼,坐在病床上不停的咳嗽,嘴角满是鲜血,不时还会吐出一口。 徐书云也刚被送到文工医院,此时一个中年男子,身着一身白色大褂,正在给徐书云检查病情。 白树清在一旁着急的等待,医生刚站直身子,白树清便迫不及待的问道:“舅舅,我娘怎么样了?” 给徐书云看诊的正是白树清的舅舅徐行,而平日里白树清一有时间或者医学上的问题,就会来文工医院找徐行询问,所以二人的关系倒也亲近。 徐行看着徐书云,深深的皱起了眉头,言道:“姐姐她失血过多,需要赶快止血才行,你照顾一下,我去拿止血药。” 话音落,徐行大步离开了,白树清望着徐书云,豆大的眼泪,如雨一般滑落,这一刻白树清只恨自己学医太晚,学医不精,没有办法给母亲减少痛苦,甚至没有办法为母亲诊治。 徐书云看着哭泣的白树清,宽慰道:“咳咳…我没事…咳咳…你们…咳咳…你们不用担心!” 白琼英哭泣道:“娘!” 没一会,徐行着急的走了过来,看着病床上的徐书云,着急的说道:“遭了,脑垂体后叶素没有了。” 白树清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问道:“舅舅,用其他的代替可以吗?” 徐行皱眉摇头道:“不行,必须要脑垂体后叶素,否则恐怕没有办法给姐姐止血,要是止不住血,到时候可就危险了。” 白树清也知道有些药品,不能代替,见徐行如此说,白树清也不做他想,连忙道:“我去买。” 话音落,白树清便要出门去买药,徐行拉住了白树清,叮嘱道:“树清,等等,脑垂体后叶素一般的地方可能没有预备,你最好去大一点的医院。” 白树清点头回应:“嗯!” 正当白树清再次迈步准备出发时,徐行又叮嘱道:“还有,树清,你也别太着急,虽然必须要这药止血,但是你也不太心急,我会暂时先用其它的止血药,所以你只要把药买回来就行了。” 白树清点头回应,随即飞快的跑出了文工医院。 出了文工医院,白树清便向着三岔医院跑去,一路上途经的一些小医院,白树清也都会询问,只可惜如徐行所言,根本就没有脑垂体后叶素。 奔跑了约有一个小时,白树清没有休息片刻,终于跑了三岔医院,原本以为三岔医院应该有脑垂体后叶素,可是询问了一番,三岔医院居然也没有,这可把白树清急坏了。 奈何着急没用,白树清只能打算,继续换医院寻找。 六月酷暑,此刻的太阳火辣辣的晒在白树清的身上,炽热的温度,让白树清的皮肤,有一种淡淡的灼烧感。 一路狂奔的白树清,此刻的双腿,也在乏累中,有些发软发酸,而咕咕叫的肚子,更是让白树清有些乏力。不过白树清并没有停下,而是跑跑走走,跑跑走走,继续向着龙云的医院赶去。 汗水早已经打湿了白树清的衣裤,豆大的汗珠从白树清的额头滑落脸颊,从下巴落下,撒在白树清经过的每一片土地上。 白树清没有时间吃饭,更舍不得花钱吃饭,经过有清水的地方时,就多饮几口清水,以缓解饥饿与口渴。 一路上白树清承受着饥饿与疲乏,走跑在医院之间,还要经常因为口渴,导致喉咙如刀割一般的疼痛。 又经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白树清终于跑到了龙云的医院,可是询问之后,龙云的医院依然没有脑垂体后叶素,这可着实让白树清有些慌乱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医学初成(2) 龙云医院没有脑垂体后叶素,无奈之下的白树清只好继续写向着观音奔去。 如果没有意外的时候,意外就来了,在白树清辛苦奔走了半个小时后之后,来到了观音镇的医院,可是依旧没有脑垂体后叶素。 此刻已经中午时分,饥饿疲乏的白树清,体力也有些不支,长时间的奔跑让白树清的双腿无力酸软,可是脑垂体后叶素还没有买到,白树清没有选择,只能继续向前。 中午的太阳,绽放着耀眼的光芒与那刺耳的蝉鸣一同炫耀着夏天,让人们的心情,也随之变得焦躁。 赶路的白树清,虽然焦躁,可是心中却只有一个信念,快步穿梭在路上。 白树清下一站是镇金,为了节约时间,白树清没有走大路,而是选择了走捷径。 捷径虽然路程要短上一段距离,节约了路程,可是却也意味着需要翻山越岭,因此白树清只会因为节约时间,而更加的疲惫与乏累。 爬上一座山,白树清大口喘息,深吸一口气,大腿也可以稍微放松,走了没多远,白树清缓了缓爬山的疲乏,又开始迈步小跑起来,向着前方飞奔而去。 长时间的体力消耗,让白树清的吐息早已经混乱,因为这一段路没有溪流,所以白树清也已经许久没有喝水了,此时的白树清的喉咙传来干裂的疼痛感,吞咽之间,更为剧烈,可是白树清没有时间去找水喝,也没有打算去找水喝,只是一往直前,向着镇金赶去。 上山之后又下山,翻过一座山,又爬上一座山,丘陵地带就这样来来回回,白树清连续翻过几座山后,终于看到了山下远处的镇金的街道。 此时的白树清,干裂的嘴唇,干燥的喉咙,腿脚有些不受控制,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如雨一般的滑落。而白树清更是由于疲劳,饥饿,燥热的原因,白树清的脑袋有些昏沉,不过在看见镇金街道的那一刻,白树清忘记了一切不适,深吸一口气向着山下跑去。 下山处有一条干净的溪水,宽约一米左右,深不过膝,清澈见底,水中的水草长在石头缝中,随着水流弯了腰。 口渴至极的白树清,蹲在溪边,双手捧起溪水,咕噜咕噜两口下肚,似乎还没解渴,又狂饮了几口,随后捧起溪水,猛的浇在脸上,洗了把脸,让自己有些迷糊的脑袋清醒清醒,之后白树清便飞奔向镇金医院。 不出所料的是,镇金医院也没有脑垂体后叶素,白树清心中焦急,直想骂人,可是白树清明白,抱怨和发怒,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反而只会让自己陷入混乱与麻烦之中,所以白树清没有丝毫继续向着毛家赶去。 白树清依旧选择翻山越岭走捷径,而此时已是下午的午休时间,太阳正盛,镇金去毛家的这一段路,可不比观音去镇金,之前的山上还有些林木可以遮阳,而镇金去毛家这一段路,白树清将会完完全全的暴露在太阳之下。 饥饿疲倦的白树清,此刻的身体机能也已经到了极限,他需要休息,可是他不敢停下。 喘着大气,白树清翻过了一座山,又开始向着下一座山前行,太阳的炙热让白树清的头越发的昏沉,而白树清本身就没有进食,只是喝了些水,在向上奔跑之时,因为体力的透支,此刻两耳只听一阵耳鸣,眼前有些晕眩。 白树清不敢休息,一心只想赶快买到脑垂体后叶素,所以坚持着、强撑着向着山上走去。 又翻过一座山,白树清来到一条两米来宽的路上,饥饿与疲劳伴着低血糖让白树清的两眼发黑,心发慌,后背冷汗直冒,白树清一阵眩晕,栽倒在了路边。 此时正是午休时间,烈日当空,路上几乎都没有什么人,所以栽倒后的白树清,也没有人帮扶。 白树清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心中念着脑垂体后叶素,意识开始强迫自己清醒,随后那耳中的耳鸣才开始与蝉鸣相融,白树清慢慢的感觉到自己额头的疼痛,以及全身疲乏的酸软,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或许一刹那,或许几分钟,或许二三十分钟吧,总之白树清终于醒了,拖着那几乎有些不受控制的身体爬了起来,就这么坐在路旁又休息了两三分钟,随后强撑着身子又站了起来。 路的旁边有一条灌溉用的水渠,站起来的白树清,摇晃着头,来到了水渠旁边,喝了几口水,填满那咕咕叫的肚子,又将水浇在脸上,让自己清醒,随后便再次踏上了寻药之路。 白树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坚持下来的,总之白树清如此一天,十多个小时,终于在福田医院买到了徐书云所需要的救命药脑垂体后叶素,送回了文工医院,救回了徐书云的命。 有了这一次的经历,更是让白树清知道了学医的重要性,所以白树清每天辛勤劳作之后,更加努力学习,不耽误每一秒,不辜负每一刻。为的只是能替二老减轻痛苦,为的是想要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即使白树清如此努力,也终究还是输了一筹。 陈文强病情加重之后,经过简阳市人民医院、中医院、华西医院,以及各方医师多方治疗后,没过多久,病情继续恶化,最终白树清还是没能救得了陈文强,在一个雨天的日子里,陈文强病危在床。 一家人守在陈文强的床前,陈文强早已经没有了当年健硕的模样,枯瘦的脸颊,病弱的模样,黄瘪的皮肤,躺在床上,对着身旁的白树清说道:“树清,这两年辛苦你了,家里的活,外面的活都你一个人干了,你撑起了这个家,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不起你呀。” 白树清将眼泪留在眼眶里,不让眼泪落下,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陈文强深吸一口气,安慰道:“别难过,人各有命,我知道你孝顺,这两年,即使你吃不饱,也没有少了我和你娘的营养品,我都看在眼里,只可惜…是我拖累你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医学初成(3) 哽咽的白树清,强作笑容,应道:“爹,你说撒呢,都是一家人,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没有你,我早饿死了。” 陈文强深吸一口气,言道:“以后,这个家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你娘,还有你的弟弟妹妹。” 白树清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如雨一般的滑落脸颊,哽咽着点头应了一声:“嗯。” 陈文强又看向了徐书云,目光之中深藏着不舍,只是辞别道:“书云,以后就剩你一个人了,好好照顾自己。” 徐书云早已泪两行,哭泣中点头回应,心中虽不舍,可是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回应道:“你放心吧,我会看好这个家,照顾好孩子们。” 陈文强轻喘一声,随即将看向了几个孩子,叮嘱道:“人呐就应该像你们大哥这么完美,他对人,对兄弟,对家庭,都太好了,你们一定要向大哥多学习,好好听你们大哥的话,绝对不能忘记我跟你们说的,知道吗?” 几个孩子纷纷哭泣着点头回应。 话音落,陈文强缓缓喘息,渐渐闭上了眼睛,与世长辞。 一时间众人强忍住的眼泪如决堤的河水一般,划过脸颊,痛彻心扉的哭声响彻整个屋子。 古往今来,轮回千载,春去秋来,花谢花开,世间之伤,离别总占一席之地,却是我们人类感情中,必须要面对的,谁也逃不掉,逝者已逝,伤者自伤,哀者自哀,困者自困,或许人生如梦,便是活在了那人生的牢笼之中吧。 陈文强离开了,失去亲人的痛苦,让这一家都陷入了悲痛之中,可是活着的人还得活着,在悲痛之中,一家人送走了陈文强。 心中的哀伤,如同头顶的乌云,随着每个人的心绪飘荡,挥之不去,离别之伤,更是刺痛着每个人的心,让人将悲伤二字写在脸上,久久不会平复,想来也只有时间才能抚平伤痛。 很长一段时间,一家人都没有笑容,每个人都变得沉默,整个家也随之变得寂静,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似乎活着就只是活着,似乎一切如旧。 风依旧,树依旧,时间却再也回不去了,人不在少年,那稚嫩的笑容,虽在眼前,却已然是昨天,今朝哪般模样,来日何去何从,来匆匆,去匆匆,朝暮与始终,总逃不过心中的思绪成空。 白树清的家,仿佛被阴霾笼罩,直到时间抚平伤痕,云雾开始渐渐散开,笑容才又开始又回到了大家的脸上。 一切开始恢复如初,似乎又什么都没有改变,似乎又改变了什么。 每个人都做着自己该做的事,为活而活,嬉戏的嬉戏,打闹的打闹,整理的整理,上工的上工。该吃饭的时候吃饭,该睡觉的时候睡觉,该学习的时候学习。 白树清又恢复了以前的日子,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有时间的时候,就研究医学,因为陈文强的离去,白树清更加的刻苦用功,所以在白树清的努力之下,对于病症、药理,白树清都有了突飞猛进,虽然还未经过实战,但就医学和理论的入门,白树清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医生了。 在徐行的帮助下,白树清对医术的学习,也开始迈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徐行除去会考白树清一些医学问题之外,徐行有时候也会让白树清观摩自己如何诊断病人,并且让白树清开药方给徐行观看。 大多数时候,白树清开的药方与徐行无异,慢慢的,徐行也开始让白树清看诊一些比较简单的病症,白树清在医学的道路上,开始正式的行走。 虽然白树清很用功,很努力,可是时间不等人,在陈文强离开之后,徐书云的心情与身体每况日下,白树清终究还是没能救得了徐书云。 那一天,天空晴朗,万里无云,白树清在地里劳作,白琼英突然跑了过来,隔着白树清还有百米之远,便慌张的向着白树清喊道:“哥,你快去看看,娘又吐血了。” 正在辛勤劳作的白树清,扔下手中的工具,向着白琼英飞奔而去,得知徐书云的消息之后,二人一同向着医科院下乡支农医疗队赶去。 很快白树清与白琼英见到了病床上的徐书云,徐书云虚弱的躺在病床上,那破旧的衣衫上满是鲜血,枯瘦的容颜,面黄肌瘦,早已经被病痛折磨得没了人样。 见到白树清,徐书云挤出了一抹笑容,似乎是在告诉白树清自己没事,可是就在那一刹那,徐书云口中一大口血涌出。 白树清顿时慌了,上前搀扶起徐书云,血漫过白树清的手,流向徐书云的衣服,流向白树清的手腕,白树清慌张的喊道:“娘!” 徐书云或许已经知道自己病入膏肓,看着白树清,抓着白树清的手,断断续续的说道:“树清…我的…我的儿呀…这么多年…辛苦…辛苦你了,以后…以后…弟弟妹妹…就交给你了…替娘好好照顾他们…” 话音未落,徐书云又吐出一大口血,染红了白树清的衣袖,染红了床单。 徐书云连续一阵吐血,没有来得及在说什么,随后便昏迷过去,在医疗队的抢救之下,终究还是去了。 那一天,白树清的生命中,在也没有了双亲,从此之后,他在也见不到他的娘亲。 想想小时候,想想那一双稚嫩的小手牵着那一双温柔的手,想想那年坐在箩筐里,跟着爹娘四处奔波,想想那年庙会上的爹娘,想想爹娘的笑脸,想想爹娘的打骂,想想时间,似乎一切都还在眼前,似乎眼前的这个人,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失去。可是终究还是失去了,不知道是谁带走了他,或者是她。 失去是可怕的,原本以为时间还很长,原本以为看着今天,就是满足,明天也一定会是美好的,可是当失去的那一刻,又是多么的无助与无奈,谁也不愿意去承受。 徐书云离开了,那种滋味,就像从白树清的身体中抽走了魂魄一般,这一刻,整个生命都是悲伤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医学初成(4) 徐书云就这么离开了,这一大家子,白树清成了顶梁柱,几个弟弟妹妹还要指望着他吃饭,所以白树清只得挑起家的重担。 白树清心中万般悲痛,可是他没有资格沉沦悲伤,生活不是他一个人,巨大的生活压力,让白树清必须要面对生活。 每天高强度的劳作,让白树清没有时间掉眼泪,只能将眼泪留到夜半时分,每当夜深人静之时,白树清总会想起徐书云,眼泪总会如同决堤的黄河,而白树清只能在眼泪与医术之间来回。 人生似乎从未善待白树清,即使白树清如此努力,也救不了陈文强和徐书云,也改变不了困境,生活总是不停的折磨着白树清,一直没有停下,人生似乎又一直善待着白树清,最少白树清还活着。 这么多年,白树清照顾着陈文强,照顾着徐书云,无论生活多么困苦,白树清都将一切抗下,而替徐书云办完葬礼之后,陈文强和徐书云治病期间所欠的债务已经达到了,巨额三千八百多元,这对于白树清来说,完全算得上是一个天文数字。 三千八百多元是一个什么概念呢,简单的来说,在那些年,像白树清这样的劳动力,在村上辛勤的劳作一天,那会有三毛钱多一点,也就是说就算白树清一个月,一天也不休息,那基本才能有十元左右的工钱,一年才能有一百二十元,如此的三千八百元,可想而知,绝对算得上是高额负债,需要白树清四十年不花销的情况之下方能还清。 面对高额的债务,白树清并没有低头,反而增加了白树清的动力,白树清一定不会辜负陈文强和徐书云的嘱托,他要担起这个家的责任。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树清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白天辛勤劳作,而白树清经过数年的学习,已经入了医学的门,所以一有时间就去文工医院,替徐行坐诊学习,然后每天晚上在继续学习医术,想早一天替乡亲们解除痛苦,每天如旧。 “男儿无恒,不可做医。”这是徐行告诉白树清的一句话,而白树清也一直记在心中,经过多年努力之后,白树清的医术又精进不少,有了质的飞跃。 旭日在东方升起,照耀着这片拥有着悠久历史的华夏大地,在经历过几百年暴风雨之后的华夏儿女们努力奋进,为了明天的好生活,辛勤的耕耘在这片生养我们的土地之上,用他们的双手,创造一片新的田地,好的形势,好的生活,开始向人们招手,曾经困在深渊和苦难中的东方巨龙,曾经龙鳞满地的东方巨龙,曾经满目疮痍鲜血淋漓的东方巨龙,终有一天会再度腾空而起,翱翔于九天之上。 东方在崛起,人们的生活欣欣向荣,人们的热情洒在每一片土地之上,那是我们在奋斗的声音。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转眼间几年过去了,白树清又成熟了些,那身子虽说看上去依旧很单薄,可是又高了些许,更是褪去了那青涩的模样,多了几分沉稳。 一九六五年一月,白树清的命运齿轮随着白树清的努力开始转动,在白树清的努力之下,白树清迎来了一场考试。 这场考试是对白树清多年努力的认可,也是对白树清进入医学之门的证明。 功夫不负有心人,毫无疑问,白树清成功通过了考核,被自己大队的医疗站录用,正是当上了一名赤脚医生。 什么是赤脚医生?简单的来说,就是在本大队能治疗小伤小病,并作一些公共卫生工作的医务人员。 白树清终于可以行医了,自己多年的努力,终于让自己如愿以偿,那一天白树清告诉了白美田,告诉了陈文强,告诉了徐书云,他们的儿子有出息了。 对于白树清摇身一变,变成村上的赤脚医生,有些人高兴,有些人却忐忑不安,而事实证明他们只是想多了,不是谁都跟他们一样小肚鸡肠。 当然成为赤脚医生,这对于白树清而言,还是有很多好处的,比如有些找麻烦的人,从那以后在也没有办法找白树清的麻烦,比如白树清的收入也从十元每个月,变成了十五元每个月,如此一来,剩下的三千五百元的巨额债务,也就要近一些了。 虽然当上了赤脚医生,可是地里的活白树清有时候还得照做,而且晚上或者半夜随时可能出诊,在加上白树清想要继续精进自己的医术,还得不停的学习,所以白树清并没有比以前轻松,反而比以前更累了,或许能者多劳吧。 每天白树清都奔走在村与村之间,这边看病,那边问诊,一天下来,有时候白树清甚至吃不了午饭,吃不上晚饭,尝尝喝水充饥。而白树清的脚都会磨起泡,然后在把泡磨破,可是白树清却不能停下,只能用一块小布将磨破的脚趾抱起来,减少脚趾与脚趾的摩擦,每当晚上回家时,白树清脱下鞋子,拆开包裹脚趾的布,那种痛让白树清一辈子也无法忘记。 即使如此,白树清只能给脚趾上一点药,第二天依旧继续跛脚奔走与大队上,直到哪几天不那么忙的时候,白树清的脚才能慢慢的恢复,如此的反复。 虽然辛苦,可是白树清却并没有半分抱怨,因为这就是白树清想要做的事,这就是白树清的人生目标,这就是白树清心底的愿望,一个医者的愿望。 在白树清的努力之下,弟弟妹妹的生活得到了改善,而白树清依旧很节俭,不舍得花一分钱。 以前白树清只知道自己父母的痛苦,以及身旁的人被病痛折磨的样子,而当上赤脚医生之后,白树清看到了更多的苦难,看到了更多的病人,也看到了更多的生活,这其实在白树清的心里,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尝尝压得白树清喘不过气来,白树清看着这人间疾苦,看着这些被病痛折磨的乡亲,痛心不已。 第一百一十六章 医学初成(5) 因为各种原因,白树清当上了赤脚医生,服务在大队上,更多的战斗也从土地的劳作之中转战南北,在村与村之间来回奔走,接触的人,接触的事也越来越多。 以前白树清只是听闻的故事,到现在更多的落在了自己的眼中,虽然每天依旧干着相同的事,可是相对于以前来说,白树清觉得自己能够更好的帮助到乡亲们,为了能替乡亲们多减少痛苦,白树清不怕苦不怕累,更加努力的学习。 都说医生是白衣天使,可是又有谁知道,他们其实不止是在与病人沟通,更多的时候是在与病魔战斗,与死神战斗。 都说人看多了无奈,看多了死亡也就麻木了,可是又有谁知道,他们也曾经有第一次的无奈,也曾有第一次看见死亡,也曾经因为看见死亡的无奈而哭泣,伤心欲绝的责备自己,他们从来都不是麻木,只是哭够了,只是知道哭泣没有作用,只是知道他们肩上的担子还需要他们挑下去。 那年夏天,炎日如火,照耀着大地,蝉鸣声不绝于耳,白树清穿着一件白色的破烂背心,背着一个半米长,一尺多宽的灰色木质医药箱,翻过两座山回来,好在山上有不少树木,替白树清遮住了太阳。 只见那满头大汗的白树清,不停的用手臂擦着额头的汗水,身上的破烂背心已经被汗水打湿,粘在了身上。 在山腰处有一条灌溉用的水渠,喉咙干裂得疼痛的白树清,加快脚步跑到了水渠旁边。 水渠在林中,藏在树荫之下,约有两米多宽,一米多深,上宽下窄,水流只有三分之二的高度,虽不说清澈见底,但也比较干净,只不过稍微有些湍急。 水流和树荫之间形成了一股凉风,随着那水渠,向着绵延的远方游去,而那潺潺的水流声,则成了林中一道悦耳的声响,似乎能让人的心都跟随着凉爽下来,安静下来。 白树清经常奔走于山野之间,而当上赤脚医生之后,更是经常走这样的山路,虽不敢说对于山上的一草一木都清清楚楚,但是向这样的水渠什么地方低洼,什么地方适合取水,白树清也是自然也是在清楚不过。 路过山上水渠的时候,口渴至极的白树清,来到水渠旁边,在一个有石梯的地方,放下医药箱,小心的下到水渠边上,弯下腰,低下身子,双手成捧,捧起水狂饮两口,又捧起水洗了个脸,洗了洗手臂,那浸骨的冰冷着实去暑,随后白树清又深深的饮了两口,这才抬起身子,深吸了一口气,上了石梯。 稍微坐了两分钟,白树清背起了医药箱,继续向着山下走去。 原本想要回家休息休息,可是没想到,白树清刚下山,走在田间,望着那一片葱绿的田野,虽然很是燥热,可是白树清心中,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快乐。 李二福穿着一件灰褐色的背心,露着胳膊露着腿气喘吁吁,慌慌张张的从远处跑了过来,那紧皱的眉头,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虽说以前李二福不满白树清当水上游击队队长,也曾经想尽方法找白树清的麻烦,可是如今白树清不在是水上游击队队长,不会在管到李二福,而且又村上的赤脚医生,李二福难免会麻烦到白树清,所以李二福对白树清的态度,也是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远远的瞧见了白树清,李二福扯着嗓子,高声喊道:“树清,树清,不好了,不好了。” 白树清转头瞧见飞奔向自己的李二福,随即转身向着李二福大步走去。 快到白树清近前之时,李二福吞咽之后,着急的对白树清说道:“树清,不好了,我家李老三全身冒汗,手脚冰凉,好像是中暑了,你快去看看呀。” 白树清闻言,急忙说道:“快走吧,我去瞧瞧。” 李老三已经被送回了家中,李二福在前方带路,白树清跟在身后,二人快步加小跑,想着李老三家中赶去。 李老三名曰李三全,家中有一妻四子三女,最大的两个女儿,已经十六岁了,儿子最大的不过十岁,妻子因为痨病折磨,身体瘦弱,所以家中重担几乎落在了李三全一个人的身上,所以家庭情况可以说是与白树清家相差不远,平日里在兄弟们的帮扶之下,倒也能过得去。 白树清跟着李二福,来到李三全家,两间破旧的土屋草房,被几块田地围在山脚下。 还未进屋,便听见屋子里传来的哭喊声。 白树清随着李二福进了其中一件屋子,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李三全。 李三全身材矮小,瘦弱枯柴,皮肤更是如黄土一般深黄,看上去便是有肝病之人,而此刻李三全的衣服上和床上更是染上了一大团的血迹。 屋子里除去李三全的家人,还有两个李家兄弟,二人瞧见白树清过来,连忙让开了一条路,说道:“树清,赶快给看看,我家老三咋还吐血了。” 白树清放下医药箱,来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已经昏迷的李三全,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随即开始替李三全检查。 然而李三全并非中暑,而是病入膏肓,只见躺在床上的李三全,呼吸开始变得微弱,起伏的胸口,也渐渐开始平息,脉搏已经若有若无,白树清眉头皱得更凶了,随即撑开李三全的眼睛看了看,李三全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此刻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这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敲在了白树清的脑门之上,白树清脑海中一片空白,前两天还在与自己打招呼的李三全,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李家老大倒也看出了这一迹象,皱眉惊道:“怎么会,老三这是不行了呀!” 听见李老大的声音,李家三兄弟相互对视了一眼,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而李三全的妻子听见此话,顿时撕心裂肺的大声哭泣,而随着李三全妻子的哭泣,孩子们也纷纷嚎啕大哭起来,一时间哭喊声乱了屋子。 第一百一十七章 医学初成(6) 白树清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是站起身来,静静的看着李三全,在那混乱的哭声之中,一阵耳鸣。 这个画面白树清似乎似曾相似,似乎上一次在地上哭的人还是自己,似乎那一切都还在眼前,历历在目。 这一刻,白树清的世界仿佛天旋地转,似乎白树清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些人的痛苦,那曾经的感觉,如鲠在喉,让白树清的心口一阵疼痛,似乎连呼吸都是痛的。 作为村上的赤脚医生,对于李三全的病白树清也是知道的,前些日子,白树清还曾给李三全看诊,并且叮嘱李三全不要太过劳累,要好好的休息调养,可是李三全还是离开了。 失魂落魄的白树清第一次感觉到了医术和能力上的无能为力,他想救李三全,可是上天没有给他时间,李三全碍于生活的困境,也没有给他机会。 在那混乱的告别之下,在那哀泣的哭声之中,白树清背着自己的医药箱,悄然的离开了。 出了屋子,白树清抬头仰望天空,又回头看了看屋子,两行热泪,不由自主的滑落,白树清悄悄的离开了。 深皱的眉宇,红红的眼眶,白树清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缓缓走在路上,心中的悲伤与无奈,让白树清前行的脚步,都显得沉重。 回想当初,自己与父亲、母亲、养父的离别,似乎也如刚刚那般,而自己学医的初衷,便是想要改变这一切,可是此刻看来,多么大的笑话,自己一心想要救人,想要帮助更多的人,想要让乡亲们远离病痛的折磨,此刻却做不到。 种种滋味,压在白树清心头,似乎在嘲笑着白树清,刺激着白树清,那种渺小的无助,深深的刺痛着白树清。 白树清走在回家的路上,脑海中空空的一片,眼泪横在眼眶之中,可是白树清却并没有让眼泪落下,只是默默的向着家走去。 那泥草房之下,白琼英着一身灰色的粗布衣衫,一条麻花辫,一双丹凤眼,浅薄的红唇,虽无倾国倾城之貌,却也小家碧玉,五官端正,那朴素的打扮,充满了那股年代风。 陈家玉和陈家兴也长了些个头,虽然身形比较瘦弱,可是倒也健康,正在屋前追逐玩耍。 白树清是这个家的兄长,也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一家人都指望着白树清吃饭,在加上白树清平日很是爱护弟弟妹妹,所以陈家兴和陈家玉一直都十分的粘白树清。 陈家兴和陈家玉,瞧见白树清回来,远远的向着白树清高声大喊:“哥,哥回来了!” 两兄弟总会兴高采烈的跑向白树清,去迎接白树清。 听到声音的白琼英也习惯性的向着回家的方向望去,远远的望着白树清,嘴角露出笑容。 陈家兴和陈家玉围绕在白树清左右,白树清沉浸在那悲伤之中,只是对陈家兴和陈家玉挤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回家之后白树清不像平时那般帮白琼英打理家务,也没有如往日一般,给白琼英打招呼,而是直接进了屋子。 白琼英当然也察觉到了白树清的不正常,望着白树清失魂落魄的模样,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过也没有多问,只是在担心之中,静静的做着自己的事,不去打扰白树清,想让白树清休息一会。 白树清一股脑的栽在了床上,睁着眼睛,眼眶红红的,没有丝毫倦意,只是静静的望着那茅草屋顶,脑海中一片乱麻。 “树清,树清!”一个急切的叫喊声从屋外响起,只是白树清还沉浸在悲痛之中,并未听到声音,只是呆若木鸡的盯着茅草屋顶。 很快白琼英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望着躺在床上失魂落魄的白树清,微微皱眉,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轻声的喊道:“哥!你…怎么了?” 白树清正在沉思之中,白琼英的轻言细语,确实没能唤醒白树清。 白琼英继续靠近白树清,眉头又深了几分,略显得有些着急与担忧,又大声了一点点,问道:“哥,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白树清回过神来,翻起身子,诧异的看着白琼英,糊涂道:“啊?怎么了?” 白琼英来到白树清面前,再次担心的问道:“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李三全的事虽然对白树清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可是白树清不会将情绪带给家人,白树清挤出一抹笑容,只言道:“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而已。” 白树清不愿意说,白琼英也不会多问,不过白琼英相信白树清,也知道自己的哥哥可以扛起一切,紧皱的眉头,微微散开些许,言道:“没事就好,徐伍在外面找你,好像有什么事。” 白树清闻言,看了一眼屋外,坐起身来,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心中的思绪,走出门去。 徐伍与白树清的年岁差不多,身着单薄的粗布衣衫,低头来回踱步,焦急的在门前转悠,似乎遇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听到动静,瞧见白树清出来,徐伍一个健步冲了上来,一把抓住白树清的胳膊,紧皱的眉头,焦急的说道:“树清,不好了,出大事了,快跟我来。” 白树清见徐伍这般着急,也不由得跟着有些着急,眉头一皱,担心的问道:“咋啦,发生什么事了?” 徐伍焦急的说道:“照清躺在家里好多天了,现在都开始抽搐了,你快去看看吧。” 白树清与徐照清倒也熟识,闻言皱眉,问道:“照清怎么了?” 徐伍着急的说道:“说来话长,路上跟你说,你先跟我去看看吧!去晚了,怕是人就没了。” 徐伍说着便要拉着白树清前往,白树清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敢耽误时间,一把挣脱了徐伍的拉扯,略显焦急的说道:“等等,我拿上药箱。” 白树清两步并做一步冲进屋子,一把抓起医药箱,背在肩上,冲出了屋子,啦上徐伍便向着徐照清家跑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医学初成(7) 徐照清与白树清年纪一般,父母双亡,从小就失去了父母之爱,而今也是举目无亲,由其六十多岁的五保户的舅父徐生树抚养,由于之前徐照清上树摘野果不小心刺伤了右脚,这在当时来说,在正常不过,所以徐照清并没在意,只想着过两天就可以结疤。 原本以为简单的擦伤,却没想到伤口不仅没有结疤,而且开始恶化发炎,以至于感染了破伤风,也还不知晓,知道伤势已经影响到了徐照清的正常行动,徐生树这才想要拿点药给徐照清处理一下,所以让徐伍来帮忙找白树清,想要让白树清给徐照清看看。 徐照清虽然由徐生树抚养,可是徐生树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的五保户,又如何能够真的抚养徐照清呢,所以更多的时候都是徐照清自己照顾自己。 什么是五保户,简单的来说就是指农村中既无劳动能力,又无经济来源的老、弱、孤、残的农民,其生活由集体供养,实行保吃、保穿、保住、保医、保葬,简城五保户,所以徐生树抚养徐照清,无非是有一口饭给吃一口饭,不让徐生树的死活都没人管而已。 如此状况下的徐生树又拿什么来照顾徐照清,给徐照清看病呢?所以徐照清的伤才会拖到了现在。 徐伍与白树清二人,大气不敢喘一口,火急火燎的奔向徐生树的家中,白树清一边跑,一边问道:“照清到底怎么了?” 徐伍应道:“他舅父跟我说是摘野果,划破了右脚,已经好几天了,我看了一眼,他的脚已经化脓了,人已经昏迷发烧,而且现在已经开始抽搐,叫都叫不醒了。” 听徐伍所言,不难猜测徐照清得了破伤风,以目前医疗队的条件,是不可能医治破伤风的,这让疾跑的白树清瞬间停下了脚步,深深皱起了眉头,言道:“破伤风!这…怕是只有送医院呀!” 徐照清的情况徐伍和白树清都很了解,要知道徐生树只不过名义上是徐照清的养父,根本没有能力照顾徐照清,又怎么可能有能力送徐照清去医院,而且去医院这一笔花销,不是徐生树所能负担的,如果徐照清得了破伤风,那以徐生树的情况,根本就不回管徐照清的死活。 徐伍闻言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皱眉道:“那怎么办?这…照清他舅父不会管他的!” 白树清思索了一番,也没有想到什么好主意,眼下时间紧迫,耽误不得,白树清只得言道:“先不管了,先去看看在说。” 白树清与徐伍二人跑了二十来分钟,一路上不敢停歇,终于到了徐生树的家。 两间破旧的泥土草屋,座落在田野间,一个白发老人,蹒跚的走在自家院落里,不知道在瞎忙活些啥。 白树清与徐伍来到院子里,给徐生树打了个招呼,便冲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空荡荡的,几乎只有一张破旧的木床,徐照清穿着破旧的衣服,衣服上满是污渍,看上去有些邋遢,一条短裤将化脓的伤口露在外面,躺在床上,手脚不停的抖动。 徐伍来到床前,担心着急的喊道:“照清,照清你快醒醒,树清来了。” 白树清放下医药箱,看了一眼徐照清的伤口,摸了一下徐照清的额头,又撑开徐照清的眼睛看了看,确定道:“没错,是破伤风!” 徐伍看着白树清,着急的问道:“那咋办?” 此时徐生树也缓缓的走了进来,似乎想要看看徐照清的情况。 刚发生了李三全的事,白树清心中方才知道生命的短暂,那种看着病人无奈的死在自己面前的感觉,白树清一辈子也不想在体会,白树清盯着徐伍,心中唯有生命至上,坚定的目光,斩钉截铁的言道:“必须要送医院!” 话音未落,白树清便要抱起徐照清,刚进来的徐生树,听见白树清将要徐照清送去医院,顿时就不愿意了,毕竟以徐生树的情况,又有什么能耐送徐照清去医院呢,看见白树清的动作,显得有些慌乱,连忙阻止道:“你们干嘛!不行!不可以去医院。” 徐伍上前劝说道:“照清得了破伤风,只有去医院才能救他的命。” 徐生树慌张的大声拒绝道:“不行,不能去医院,我没钱,也没有精力管他!你们要是敢送他去医院,我就和他断绝关系。” 徐伍皱眉劝说道:“只要人活着,这钱算什么呀,到时候照清赚了钱,还不是孝敬你呀。” 徐生树老泪纵横,气急败坏的模样,吐沫横飞,慌不择言的说道:“我不管,我没钱,去了医院,万一没救到,那怎么办?就算救活了,又能怎么样,他们家还欠了那么多钱,这辈子怕是都还不完,不如死了好,而且,而且我是真的没钱,你们要是能医就医,如果真的医不了,那就这么算了,反正不能送医院。” 徐生树的话虽说凉薄了一些,可是却都是徐生树和徐照清真实的情况,无论是徐生树还是徐照清都没有能力负担去医院的费用。 徐伍又怎么能放弃,只得继续劝说道:“可是这是照清呀,这是一条人命呀!” 徐生树气急,决绝的说道:“我不管,反正我没钱,谁要是敢送他去医院,谁就是他爹,跟我没关系。” 徐伍与徐生树四目相对,面对徐生树的决绝,徐伍不知道应该如何劝说,只是深深的皱着眉头。 白树清自然听见了二人的争吵,可是在白树清的心中,徐照清是阶级兄弟,是乡亲,是朋友,也是病人,更是一条命,白树清不能不管,更不能看着徐照清眼睁睁的死在自己面前,所以白树清心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救徐照清,这是自己的职责,是自己的使命。 在徐伍和徐生树二人吵闹之际,白树清已经将徐照清背在了背上,站起身来,就要准备送徐照清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