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胖子的爱情故事》 1 白秀秀不明白当初父母为什么要给自己取名叫秀秀，自己一出生就九斤七两重，怎么想都不可能“秀”的，干嘛还要叫秀秀，自取其辱嘛！上学的时候同学们都以她的名字取笑，名字并不可笑，可笑的是那样一个人居然叫秀秀，那眼角眉梢传递的含意，她心里都明白。 记得上中学的时候，一次学校体检，站在秤上，秀秀只瞄了一眼数值就不敢再看了，已经超过了70。体检后，秀秀一个人回到家，心中似乎刚装进去一个秤砣，沉甸甸的。母亲发觉了她有心事，关心地询问，她一脸悲伤地对母亲说：“妈，我都142斤了！”母亲安慰着说：“没关系，现在是青春期，都爱发胖，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可是，别人如果问我多重，我该怎么回答呀？”“就说124斤！”“可我看起来还是那么胖嘛！”“你就说那是虚胖。” 那些肉就这样不仅长在骨头外面，还长在了秀秀的心里面。 最难忘的是在一堂语文课上，老师讲解词性和短语，后面的一个男生指着她对旁边的漂亮女生说：“你看白秀秀是不是很适合这个词？”那个女生小声问：“哪个词呀？”“肥得流油！哈哈┅┅”“哈哈┅┅” 当时秀秀的后背很痛，她觉得那根手指已经戳到她了，那笑声也刺伤了她的自尊心。 中学毕业的时候秀秀想报考师范学校，她很喜欢音乐，想将来能够创作一些述说自己心情的歌曲，她根本没去想其实师范学校并不教谱曲。 在面试的时候，那位来招考的老师问她：“你多重？” “124斤。” “那是多少公斤呢？” “71。” 招考老师笑得很隐晦，摇了摇头说：“你回去等通知吧！” 秀秀知道她根本就等不到通知，她根本就不用等了。 假期里，秀秀从来都不愿意出家门，她害怕别人异样的目光，害怕别人夸张的表情，害怕别人讥笑的话语，害怕别人有力的大手在她的身上乱拍，似乎她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手感真好！ 上大学的时候，看到同学们成双入对、卿卿我我的，她却只能形只影单地一个人，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最要好的是同寝的小玉，可是她和小玉站在一起简直就是鲜明的对比嘛！小玉长得小巧玲珑的，她仿佛就是为了衬托小玉的铁金刚，她可不想担当这样的角色，总是找借口不和小玉一起出去，慢慢地，小玉找到了别的伴，还是个男的，真正能当护花使者的那种，秀秀就又重新拾起了孤单。 在人们的“关怀”中秀秀结束了学习生涯。一想到要去应征，想到要去面试，想到要去找工作，秀秀真有点打怵，害怕再有考官问她的体重，因为她的重量而拒绝她。 在家里待业的日子并不好过，秀秀也渴望能有一份职业让自己去奋斗，可是她没有勇气走出去，太多的报道说起大学生找工作难，特别是女大学生。 可是，已经毕业了，也不能就这样一直在家呆着当啃老族呀！ 2 魏大海的胃倒真如大海一般，海纳百川嘛，他的胃也是海一样地能装。古语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他的肚里放一艘航空母舰都不成问题了，不过，航空母舰上装的得都是食物才行。 大海个子挺高，但被横向拉伸了视觉，看起来高度就被忽略了。从镜子中看到自己大腹便便的样子，他还觉得很得意──这饭呀，没白吃！ 大海是个乐观的人，从来不知愁滋味，用他的话来说，再愁也是要吃饭的。他现在在土地局就职，还颇受领导的重视，很有前途的。只是这年纪也不小了，都三十岁的人了，找对象却成了难题，人家一看他这分量就不敢低估，真不敢想像以后还要如何发展。 这不，同事李姐又给大海介绍了一个对象，今天下午下班后约在公园见面。李姐把对方夸得有如天仙，大海心里就犯了嘀咕，真是天仙还能看上他吗？ 大海下了班就踱着方步向公园走去，他心里其实是很着急的，但是腿脚却只能慢条斯理地运动着。 公园离单位不远，步行大约十几分钟就到了，现在正是柳枝欲吐新绿的季节，湖水虽然泛着寒气，但已不复冰封的景象了。冬雪消融得真快，消融的时刻是最丑陋的了，白里透着黑，黑里透着灰的，现在终于还原了大地的本来面目，连风都轻浮了。 公园的长椅上也开始有人坐了，三三两两的，多是闲逛的老人，走累了歇歇腿。恋人们还没转移到此，也许是怕这里的微寒给他们的热情降温吧。 一个美丽的背影站在一棵树下望着湖水泛起的涟漪，右手拿着一本杂志随意地扶在树干上，那本杂志就是联络暗号。 大海细细地打量着那背影，一件深蓝色的束腰风衣勾勒出玲珑曲线，垂直的披肩发随风轻舞，左手拎着一个精美的小包，此情此景，怎么看怎么像一幅画。大海下意识地四处张望了一下，想看看是否有哪个画家在此写生。 大海慢慢地靠近，逐渐加重了脚步，那个女孩仍然没有反应，像一尊雕塑。大海用力地咳了一下，想吸引女孩的注意力。果然，那个女孩听到声音立刻回过头来，一张清秀的脸上挂着微笑。 “你好，请问你是南鸿雁吗？”大海用自己认为的最有魅力的声调问。 女孩轻轻点了点头，礼貌地说：“是，你是魏大海吧？” “是，很高兴认识你。”大海说完伸出了手，但随即他就后悔了，记得礼仪书上说应该等女孩主动握手才行，再说了，一个相亲，还握什么手呢？看来，这手伸出去就不知道怎么收回来喽！ 鸿雁犹豫了一下，还是礼貌地伸出右手轻轻握了握大海的指尖，微笑着说：“我也是！” 大海已经很知足了，此美女很有修养啊，居然没让他难堪。 “听李姐说，你才貌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你现在是在腾达公司当秘书？”大海在脸上挂上了最帅的笑容。 “是呀。我也听李姐说，你很有才华，在单位很受重用。”鸿雁说话的样子十分优雅。 “过奖了！在单位我最重倒是真的。”大海自嘲地说。 “呵呵，你可真幽默，不过，你这样倒是很有风度！”鸿雁笑得很美。 “谢谢夸奖！” “你看那些高官、大款，哪个不是这样的身材，你倒是提前都预备好了！” “是呀，外貌是像了，现在就缺地位和钱了，哈哈哈┅┅” 大海觉得跟鸿雁聊得很愉快，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子啊。 3 终于鼓起了勇气，秀秀往包里放了一撂自己设计好的简历，想到人才市场去转转。现在已经错过了人流的最高峰，想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已经有一部分找到工作了，或者是自己创业去了，与之相应的是招聘方也少了。秀秀转了一圈，大多都是招推销员的，那根本不适合她，这一点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人贵有自知之明嘛，可别一时气愤就说什么挑战自我、勇于尝试，到最后才发觉那根本就不适合自己。 终于看到了一家杂志社的招聘启示，上面写着“招编辑一名”，这可是秀秀感兴趣的，因为她就是学中文出身的。秀秀高兴地朝那边走去，眼睛里放射着喜悦的光芒，像是看到了希望，以至于一不留神，撞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上。那个男人被撞了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站稳了脚，用手推了推眼镜框，定了定神看着秀秀。秀秀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 男人笑了笑，说了句没关系，他笑得还挺好看的呢，脸上有个酒窝，真怪，只长了一个酒窝，也是，男人长什么酒窝呀，一个都是多余了，不过，还真挺好看的呢！ 男人见秀秀还在盯着他看，有点不好意思了，问：“你没事吧？” 秀秀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一着急还口吃了，摇着头说：“没，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那你快去吧，看你刚才那么急，是不是看到自己喜欢的职位了？” “是呀，其实我知道，去了也白去的，人家根本就不会用我。” “怎么这么悲观呢？还没去就知道不行了？” “我这么胖，谁看到我都直接就说不行。” “怎么能以貌取人呢？外貌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靠能力说话，当然了，你不能去应征那些主要靠相貌吃饭的工作。” “我也知道呀，可是现实不是这样啊，前几天我还在电视上看到一个很胖的女大学生对着镜头哭诉自己找工作时碰的壁，谁能矫正歧视的眼睛呢？” “你说的也是，不过不能灰心呀，有时候还是要相信一点运气的，说不定你的运气就比她好呢？再说了，你也不是很胖呀，只能说是偏胖而已，要对自己有信心！” “谢谢你的鼓励！”秀秀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原来被人欣赏、被人认可是这么令人愉悦的事情啊！突然想起来，应该问问面前这个素不相识又给了她鼓励的男人的姓名啊，说不定以后还能有机会再接触呢。但是，怎么开口呢？ 秀秀正嗫嚅着不知如何开口，男人却主动说话了：“你是今年毕业的吗？” “是呀，你呢？”“我是来招工的。” “哦？你是──” “我是腾达公司的。” “腾达公司？‘隆鑫花园’就是你们公司建的吧？” “是呀，刚刚建成，正在销售中。” “那儿可真漂亮呀！” “是呀，那可是请了很著名的设计师设计的。” “怪不得呢，真的很不一样，我家就在那附近，经常从那里路过，看着就赏心悦目呀！” “是吗？我得把你说的记下来，也算是一份反馈意见吧！” “你很敬业呀！” “干工作不就应该这样吗？” “是呀，那，你们那里需要我这样的人吗？”秀秀满怀希望地盯着他问。 男人看着秀秀没说话，秀秀渐渐低下了头。 “也许，你可以来试试，只是刚开始不能给你太好的职位，说实话，我来招的女性就是售楼小姐，这就是要靠相貌的，我想你能理解。” “我理解，我明白，是我为难你了。”秀秀急着说。 “如果你不介意，就到公司来先做保洁员。” “保洁员？这┅┅” “是有点委屈你了，不过，真的没有太适合你的职位。”男人无奈地说。 “谢谢你，让我想想！对了，还没请教你的尊姓大名呢！” “我叫宋航，能把你的简历给我一张吗？如果有更好的职位我好联系你。” 秀秀慌不迭地从包里掏出简历，抽出一张递过去，口里紧着说：“当然可以了，谢谢你的帮忙。” “不用客气，我相信你是个人才，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位置。” 宋航示意她他该走了，秀秀说着再会闪到一旁给他让路，目送他离去。再看那边招编辑的人也早撤了，室内已经空旷了，秀秀带着自己收获的喜悦回家了。 4 快下班的时候大海接到一个电话，是他的一个同学陈思远要请他吃饭，说是好久不见了，想聚聚。放下电话，大海细算算，确实很久没见了，都快有两年没有他的下落了。 到了约定的地点，大海很快就找到了目标，因为陈思远已经站起来准备迎接他了。大海在心中慨叹人的变化之快，两年不见他居然沧桑了许多。 “大海，好久不见了！” “是呀，思远，在哪儿发财呢？” “嗨，瞎混呗！哪比得了你呀？高官厚禄的！” “净瞎说，我可不是官呀！” “反正也快，像我这无业游民，想当官也没有机会呀！” “你还是不想，当初毕业的时候让你上班你不是不去吗？你当时还放下豪言：‘干啥不比上班挣得多呀，还要受人管’！” “唉！那是年轻气盛呀，现在想上班也没地方了。” “你这些年不是也不错吗？听说你自己开了家公司？” “唉！别提了，倒闭了！” “什么时候的事？” “前年。” “那你这两年都干什么了？” “躲债呗！” “那你现在咋敢露头了？债都还清了？” “是呀！你是不知道我这两年的苦呀！” “不管怎么说，现在是苦尽甘来了！” “是呀，为了这苦尽甘来，来，干一杯！” “好！”大海端起杯碰了一下，看了陈思远一会儿，直等他把酒喝完才一口气把酒喝了。 “大海，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什么呀？” “有一份安稳的工作，有一条铺好的发展之路，有一个明确的目标，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的呢，人就这一辈子，我只在一个小圈子里打转，你却能尝到很多种生活，你这一生不白活呀！” “还是安稳点好啊！” “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我拉起一支队伍搞建筑了。” “行啊！你还真是能屈能伸呀！” “不然怎么办呢？总不能伸手跟人家要饭吧！” “你是好样的，有骨气！” “行了，别夸我了，这话我听着难受！大海，今天我找你出来是想问你点事。” “什么事？” “我听说市中心有块地皮要卖，是真的吗？” “你想买？” “我哪有那实力呀？我就是想打听一下。” “领导们还在商议，没最后定要不要卖。”“哦，如果有消息你能不能透露给我呢？” “如果不涉及到什么机密的话有什么不能跟老同学说的呢？” “那就好，如果有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大海端起杯示意了一下，思远也举起杯，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是两声“咕咚”。放下杯子两人又闲聊了一阵，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大海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躺在床上，大海还在琢磨着陈思远的话，他似乎是替别人来打听事的，是谁这么关心这块地皮呢？ 5 秀秀跟母亲说起了宋航让她去当保洁员的事，秀秀妈坚决不同意，她宁愿就这么养着女儿一辈子，也不愿意她去干那种活。想想也是，若不是她心疼孩子，秀秀也不能顺其自然到这种地步嘛！ 在家呆的日子久了，秀秀觉得很无聊，想出去走一走。在街上随意地逛着，街道两侧林林总总的各式店面中透过橱窗可见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特别是那些华美的服装，对秀秀来说都是一种诱惑。她可是抵御不了这种诱惑的，就像她抵御不了美食的诱惑一样。可是，在那种地方她总是受伤，漂亮的衣服并不像可口的食物一样适合她，让她随心所欲地拥有。 但她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脚，进去看看总可以吧，谁能拒绝欣赏美的眼睛呢？谁会驱赶渴望美的心灵呢？其实，说到底，是谁都不会不让客人进门的，除非他想早点关门。 那些潮流前线的店面秀秀是从来不进的，还有那些休闲类的服装她也没兴趣看，那都是小孩子们才会喜欢的衣服，青春嘛！秀秀还是喜欢成熟点的、有女人味的服装，她最喜欢到淑女屋去转，那里的衣服是秀秀最向往的。人往往都是这样，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却不能拥有才是最痛苦的。每次秀秀在这里看到了心仪的衣服，回去都是狠狠地告诫自己：一定要减肥！ 减肥，这可真是一个有魔力的词，让人欢喜让人忧，几家欢乐几家愁。想想就知道，减肥成功的喜悦要用减肥过程的艰辛和痛苦才能换得到，而这其间需要多大的毅力去抗拒诱惑，管住嘴，迈开腿，好不容易见到点效果，一旦放松了警惕就会迅速反弹，真是肉来如山倒，肉去如抽丝呀！ 店里现在没什么客人，很清静，可以随便看。店主是位非常漂亮的少妇，看到秀秀进门，满脸堆笑地招呼着：“欢迎光临，看看吧，新到的货！” 秀秀不好意思地冲她笑笑，难得她能这么热情。很多的店主看到秀秀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好像她根本就不应该进来似的，因为店里根本就没有她能穿的衣服。秀秀在心里也会叫嚣着说：什么意思嘛？不欢迎我来？你店里没有我能穿的衣服是你的损失！既然开店就应该把货准备齐了，要不然还开什么店呀？不过，这样的话秀秀从来都没说出口过，因为她还是觉得是自己长得太对不起别人了，给别人添麻烦了。 店主不远不近地陪着她，时不时地介绍着，机械地背着程式化的词，偷眼看看她的脸，连脸上的表情都像是职业性的。 秀秀看到一件淡青色的风衣，用手摸了摸料子，店主马上就说：“对不起，这件衣服没有你的尺码，你还是到这边来看看吧！” 秀秀顺着她手的方向看过去，在处理的区域里挂着几件花衣服，倒是够肥够大的，只是都是老太太们穿的。秀秀感觉到心理上又受了伤，这样的伤她经常受，本应该是习惯成自然的了，应该越挫越勇才是，可她仍然觉得难以承受，心想：什么嘛？我虽然胖，但还没有老到那个程度吧？我可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怎么能穿那种衣服呢？ 店主似乎也发觉了秀秀的不悦，解释着说：“你比较富泰，太瘦的衣服穿在身上不好看，还是宽松一点的好，我这边的衣服你别看它们不新潮，但你穿上绝对好看！不信你试试？” 秀秀是最听不得人劝的，走过去拨拉一通，还是没有看中的，你想想，那明明就是给五、六十岁的人穿的，她二十刚出头的姑娘能看上眼吗？ 出了店门，秀秀如泄气的皮球垂下了头，在心里暗暗发誓：减肥！ 减肥的目标很明确，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些漂亮的衣服！ 6 南鸿雁同意了与大海交往，她对大海的第一印象不错，觉得他很幽默、风趣，只是她希望大海能够减减重，如果能减掉二、三十斤，一米八的个头，看起来绝对有派。 大海听到李姐说鸿雁同意交往的消息时乐得差点晕倒，一个劲儿地说要请客。对鸿雁的要求却有点为难，一想到要减肥他就痛苦，吃不能吃、睡不能睡的，还要不断地运动，这运动啊，真累人！但是，一想到这是为了爱情，做出点牺牲当然值得呀！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嘛！减肥！ 大海先到运动器械店转了一圈，为了方便运动，他决定还是买个健身器在家里运动，以免他这样的人物跑到大街上引起哄动。 导购小姐耐心地介绍着，有锻炼上肢的，有锻炼下肢的，有做仰卧起坐的，有跑步蹬车的。大海在心里盘算着，鸿雁说的可是减重，这些锻炼都是增加肌肉的，效果应该很慢呀。其实，大海是对这些器械搬到家里后的利用率没信心，他知道自己根本就不会去碰它们的。 还是去药店买减肥药吧，这样效果能快点。 附近就有一家药店，减肥药很全，以前大海曾经看到过门前的广告，有速效的，有不反弹的，有无效退款的，有信誉保证的，都口口声声说是绿色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啥东西都喜欢打绿色牌了，好像绿色成了流行色了。 药店里面很宽敞，大海一眼就确定了减肥药的专柜位置，因为在那里正有一个胖妹在咨询。大海边走边听，药剂师正在介绍每种减肥药的效果，胖妹手里拿着两种药正在比较，看样子是拿不定主意了。 药剂师也注意到了大海，微笑着说：“先生，你也是来买减肥药的吧？” 大海点点头，表现得很轻松，其实心里也觉得有点难为情，本来他并不以为自己胖有什么不好，结果被勒令减肥，倒弄得像是犯了错一样。 胖妹回头打量他一眼，迅速地转过头去，选定了一种就去交款了。 药剂师又开始给大海介绍起来，大海看着那个胖妹问：“那位小姐选的是哪一种？” 药剂师又拿出来一盒递给大海，还附带着说：“这个效果很不错的，副作用最小了。” “那就这个吧！先来一盒尝尝。” 胖妹已经交完款，拿好药往外走，从大海身边过的时候又不自觉地看了他一眼。 大海心里泛起一丝异样，忍不住调侃起自己来，难道我的魅力那么大吗？这个胖妹完了，连看了我两眼，回去肯定会患上相思病的！ 拿着药回家，大海并没急着吃，他先去了趟菜市场，买了些鱼、肉，想犒劳自己一下，也算是跟过去告个别吧。 大海妈很快就把菜做好了，大海一直都觉得他妈做的菜比饭店做的都好吃，一想到暂时要跟这些美食诀别了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 大海妈看着儿子吃得狼吞虎咽的，一个劲儿地说：“慢点儿，别噎着！” “妈，你做的菜真好吃！” “好吃也不用这个吃法呀！你慢慢的，想吃我天天给你做！唉！就不知道等你娶了媳妇以后还愿不愿意吃我做的饭了！” “那也愿意吃呀！你儿媳妇也会愿意的！” “什么？你还想让我当保姆啊？有了媳妇也让我伺侯着？” “跟你开玩笑嘛！我一定会给你找一个孝顺的媳妇的！” “其实也没啥，现在就是这世道，过去讲‘千年的媳妇熬成婆’，现在可不是这样了，婆婆就是老妈子，做做饭，带带孩子，现在的年轻人都自由惯了的！” “妈，你这一生也够操劳的了，爸去世得早，你拉扯我们姐仨儿也不容易，姐姐们都成家了，你现在就剩我一个累你的了，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享福的！” “唉！享啥福呀？我就是个没福气的命！当初你爸刚当上厂长，我想以后咱们的日子就好过了，谁知道他竟然得了急病死了！我就知道我没福呀！可别说让我享福了，我承受不起呀，真要让我过清闲的日子，我怕┅┅” “妈，”大海放下手里的筷子，突然觉得没有胃口了。 7 秀秀买回了减肥药，开始按说明服用，上面说服药期间最好不吃主食，这样效果会更快一些。一想到要跟米饭、馒头告别了，秀秀的心里很难受，没办法呀，此生为了美，死都不后悔，何况只是不吃饭了！ 吃上药的第一感觉就是不饿了，看到食物没有那么想吃了，看样子是药物起效了。几个小时后，肚子开始疼了，赶紧往洗手间跑，这回药是彻底发挥作用了。 秀秀无力地躺在床上，忍着浑身的不自在，幻想着自己瘦身后的样子，穿上漂亮的衣服，腿应该会有现在一半那么粗吧，那绝对是标准的秀腿了。只有不断地幻想着自己变得美丽才能够坚持下去，可是这样的幻想也没准儿会起反作用呢，不是说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吗？如果效果达不到自己理想中的样子，那恐怕更会让人难以接受呢！ 秀秀一连吃了三天，一天量了三遍体重，她不想让任何东西影响自己测量的结果，每一次都穿相同的衣服──简单的内衣，甚至都要脱掉袜子，害怕数值上有误差。可是数值只有微弱的变化，让秀秀一开始升起的希望的旗帜一点点降了下来。 三天下来，秀秀瘦了一斤。 什么嘛？才一斤！不让吃主食，就这样，就算不吃药也能瘦一斤了！哼！ 秀秀妈早看不下去她这份折腾了，劝着说：“别吃那药了，是药三分毒，根本就没必要减肥！” 秀秀在心里埋怨着：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妈的，把姑娘喂得这么胖，你倒是保持着那么好的身材！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的饥，瘦子不知道胖人的苦！你又怎么能体会我心里的痛呢？但是嘴上还硬撑着说：“你别打消我的积极性，我一定要坚持下去！” 秀秀妈叹了口气，出去忙了，她还要赶紧打扫屋里的卫生，她可是很爱干净的。 秀秀还在那儿躺着，看着她妈忙着，心里还在琢磨着：我怎么就不像我妈呢？难道我随我爸？可我爸也不胖呀，怎么全家就出了我这么一个胖子呢？难道是遗传基因出了问题？要不就是我妈怀孕的时候吃了什么激素了。 秀秀妈收拾妥当，换上一身得体的职业装，边穿鞋边说：“秀秀，妈妈上班去了，你在家里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就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我爸出差今天能回来吗？” “差不多吧。” 秀秀妈出去后锁好了门，秀秀换了个姿势躺好，突然想到，如果再配合一点运动，那减肥效果应该会明显吧！虽然自己不喜欢运动，不过，偶尔运动一下还是能坚持的，何况现在是减肥阶段，为了加速瘦身，怎么也要挺住啊！ 秀秀起身下地，开始在屋里转圈跑。还没跑上三圈，她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坚持，一定要坚持！ 正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打开门一看，是楼下的张大妈，大妈捂着胸口倚在门旁，像是很不舒服。秀秀忙上前扶住她，问：“大妈，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秀秀啊，”大妈缓了口气，接着说，“你在家干嘛呢？” 秀秀一头雾水，茫然地说：“没干嘛呀！” “我和你大爷都岁数大了，心脏不好，刚才就听见‘轰隆轰隆’的声音，我还以为地震了呢！” 秀秀顿时明白了，那是自己在屋里跑步的声音。 8 大海拿起两粒药，对着面前的一杯水说：“老兄，没病还要吃药，这是不是有病啊？” 无可奈何地把药放进嘴里，端起水一饮而尽，幸福就全拜托这些药了！ 一上午大海就跑了三趟卫生间，同事们都奇怪地问：“怎么了，大海？”“大海，肚子不舒服啊？”“还从来都没听说过你坏肚子呢！” 大海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苦笑着摆摆手，回到椅子上坐下，唉！不容易啊！ 李姐过来看大海，拍拍他的肩，说：“挺住啊！” “放心吧！李姐，我是不会辜负组织上的重托的，坚决完成任务！” 李姐笑了，说：“这几天你也别冷落了鸿雁，你可要主动些呀，弄点浪漫的，别太老套了！” “谢谢李姐提醒，我每天都在苦思冥想，找创意，搞创新，我一定会锐意进取的！”大海煞有介事地表着态。 李姐捶了他一拳，说了句“就你能说”，笑着走了。 大海揉着肚子，真想大声地“哎哟”几声。 下了班，大海马上就去赴约，今天约好了要和鸿雁一起去看电影，一部大片今天上映。 鸿雁已经等在电影院的门口了，大海连声道歉：“真对不起，让你久等了，这本来应该是男人干的活，却让小姐承担了。” 鸿雁笑着说：“没什么，我也刚到，我们进去吧！” 大海稍微放慢了脚步，让鸿雁在前面走，他趁机放了个屁，这肚子里像是在闹革命，真不晓得一会儿还能添什么乱呢。 鸿雁的背影真好看，瘦削的肩膀，挺拔的身姿，手可盈握的柳腰，这么漂亮的女孩怎么会看上自己呢？真的很让人费解。 鸿雁停下来，回头叫他：“快点呀！一会儿关灯就不好找座了。” “哎”，大海答应一声，加快了脚步，与鸿雁一起并肩向里走。 座位在中间靠右侧，前后左右都已经坐满了人，现在喜欢看电影的人还是很多的呀。谁说人们都躲在家里看影碟了？家里哪有影院这效果呀！特别是这种刚上映的大片，谁不想一睹为快呀！ 大海的肚子不舒服，也没想起来给鸿雁买零食，坐在那里一眼瞥见旁边的一对小情侣，女的靠在男的怀里，手里捧着爆米花和可乐，一脸幸福地吃喝着；男的也没闲着，嘴在女的脸上蹭着，鼻子还在嗅着，像是刚从警犬学校毕业似的。 大海像是受到了启发，转头冲鸿雁说出去一下，起身往外走。他一动就是大动作，旁边的小情侣不情愿地起身让地方，要不然他出不去呀。女孩皱着眉头，好像是起来的时候可乐不小心洒到了身上，男的嘴里嘟囔了一句，凑上去帮女孩擦拭身上的印迹。 影院外面有个食杂店，大海也照样买了些吃的喝的，又回到影院。 把东西递到鸿雁手里的时候，鸿雁嗔怪地说：“买这些干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看你！” 大海明白那话里的意思，女孩说的话80%都是反的，这样的话得会听才行。其实女人最可怕的还是不说话，如果不买东西她也绝对不会说什么，只是那高深莫测的内心世界你就探不到底喽！ 大海的肚子不舒服，又不好总是麻烦别人让路，只能忍着把电影看完，他此时就觉得这电影咋那么长啊！ 9 看完电影出来，大海两人就在附近的餐馆吃饭，鸿雁笑着问：“听李姐说，你现在在减肥啊？” “是啊，领导有指示了，我能不照办吗？”大海戏谑地说。 鸿雁把嘴一嘟，眉头一皱，不高兴地说：“谁是你的领导呀？” 大海连忙解释：“你别生气啊，我真是希望能有你这样的领导，既漂亮又温柔，既宽容又大度，既┅┅” 鸿雁“扑哧”一下乐了，摇着手说：“算了吧，我哪有你‘宽──容’、哪有你‘大──度’啊？” 大海听明白了，鸿雁这是在取笑自己呢，只要她笑了就好，只要她高兴就好啊。 “你在用什么方法减肥呀？”鸿雁好奇地问。 “减肥药。” “那可是很伤身体的呀！” “这样不是见效快嘛！” 鸿雁微微一笑，又问：“那你感觉怎么样啊？” “就是肚子里不舒服，吃饭也没胃口了。” “减肥药差不多都是这样的，靠饿和泄去减肥。” “是呀，看你多好，用不着去尝试这些东西了。” “其实我以前也挺胖的，后来通过控制食物才能保持体重的。” “这么说也挺痛苦的呀，想吃的东西不能吃。” “是呀，有得必有失嘛！” 大海赞同地点了点头，人活着，还真不容易！同时又在心底冒出来一个想法：人活着应该是很容易的呀，一切顺其自然不就好了吗？也不知道谁定的人非要瘦才美，这人干嘛非要设定那么多标准呢？ “我听说，当秘书也不清闲的，有时候还要陪领导一起宴客，可我怎么看你好像时间很充裕似的？”大海抛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们老总有两个秘书，我只负责文件，那位负责陪他，所以我只要上满一天八小时就好了。” “是这样啊。”大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菜已经齐了，两个人边吃边聊，但也是说话多，动筷少。鸿雁大概是为了保持身材，吃得很少，大海却是因为吃了药，看着那些菜也只能回想过去自己的豪迈了。 吃完饭送鸿雁回去后，大海想走回家去，已经很久没有散步了，趁着今天如此美好的夜色，还带着如此愉快的心情，大海觉得脚步都轻松了。 路过“隆鑫花园”的时候，大海停驻了脚步，这是腾达公司新开发的楼盘，当初批这块地皮的时候大海还跟着领导来视察过，那一块空地上如今长出了如此华丽的建筑，倒真让人觉得神奇，人还真是很伟大呢！ 远处一团黑影向他缓慢地移动过来，大海莫名地紧张了一下，他感觉到了一种压力。仔细向那边看去，渐渐看清楚了，是一个女人，她已经走进了路灯的灯光里。感觉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细想想，还是很容易想起的，原来是那天在药店见过的那个胖妹，还真有缘啊。 大海想问一下她吃药后的感觉，但又怕在如此的环境中冒然上前会被认为是坏人，所以还是站在原地没动，等那个胖妹渐渐走近。 10 在家里运动遭到了投诉，秀秀吃过晚饭就出去散步了。其实也不光是为了运动，还因为爸爸回来了，她想给爸爸妈妈创造一点空间，让他们享受一会儿二人世界的浪漫。 看看爸爸妈妈的生活，确实挺幸福的，虽然有时候也会发生争吵，但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和好了。人都是从上一代那里学会了生活，学会了与人相处，学会了如何经营婚姻。人的脾气秉性有一部分是遗传来的，还有一部分就是在后天的生活中学来的，是在父母身边耳濡目染所受到的潜移默化的影响。所以，不幸福的婚姻有它的延续性，幸福的婚姻也会遗传，照此推理，自己应该会幸福的，应该也能找到一个像爸爸疼爱妈妈一样疼爱自己的男人的。那会是谁呢？秀秀想到了宋航，那张俊秀的脸上的那个酒窝，戴着眼镜更加显得书卷气十足，但他不呆，而且对她也很好，也许她应该去做保洁员，虽然工作低贱了些，但能够接触到他，也许她正在错失一段良缘啊！ 秀秀想着心事，走路也没抬头，猛然间觉得前面似乎有什么障碍，不记得这条路上什么时候多了一堵墙啊？抬眼一看，面前站的竟是个男人，秀秀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别怕，我不是坏人！”那个男人微笑着对她说。 “不是坏人你站在路中间干嘛？再说了，坏人也不会贴标签的！”秀秀气恼地说，想用这种气势掩饰内心的恐慌。 “我们见过的，你不记得了吗？” “见过？在哪里？” “在药店，我们是一天买的减肥药，还是一个牌子的！” “哦，想起来了。”秀秀放松了戒备，也还了他一个笑。 “我叫魏大海，你呢？” “我叫白秀秀。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我要回家，看今天的夜色很美就走走了。” 两个人很自然地就拉近了距离，也许胖也是一种缘分。 “你感觉吃了那药效果如何？”大海直奔主题地问。 “还没觉得，你呢？” “我也是，减肥可真是一件痛苦的事啊！” “是呀，老天真是不公平，有些人干吃不胖，有些人却连喝凉水都长肉。” “呵呵，别抱怨老天，要是让他听到了再扔下二十斤肉来，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喽！” 秀秀想了一下，笑出声来。 “你现在有多重？”秀秀打量了大海一下问。 “一百多吧。” “斤？” “公斤！” 两个人一起走着，随意地聊着，说着胖的烦恼，探讨着减肥的话题，很有共同语言。不知不觉走到了秀秀家门口了，两人还意犹未尽，大海的幽默给秀秀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两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说以后要勤沟通，一起到达减肥成功的彼岸！ 11 大海的家离这儿也不远了，他加快了脚步，二十分钟后也到了家。 他妈正在等着他，知道他交了个漂亮的女朋友，老人家心里都乐开了花，不过，她也有她的担忧，以自己儿子的条件，找个漂亮的老婆能放心吗？在现代人的意识里，好像胖也成了一种缺陷，成为了残疾的一种了。 “妈，还没睡呀？”大海脱下外衣，扔在沙发上，来到母亲身边坐下。 “等你呢，我都已经听说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把那个女孩带回来呀？” “再过一段时间吧！现在才刚刚开始，还没定下来呢！” “你觉得她怎么样啊？” “挺好的！” “那你可要把握住啊！” “我知道了，妈，你放心，我一定尽快让你抱上孙子的！” “唉！你知道妈的心就好，别让妈像你爸一样闭不上眼啊！” “妈，看你又说哪儿去了！” “你爸病到最后的时候还遗憾着说没看到孙子的面呀！” “妈，你就等着吧，到时候我给你弄两个孙子让你抱，别把你累坏了就行！” 大海妈正在拭掉眼角的泪，听他这么一说“扑哧”笑了，哂着说：“你别哄我了，现在都计划生育呢，你想超生啊？” “我不用违法也一样能给您弄两个孙子呀，生个双胞胎您没意见吧！” “那可太好了，现在这一家一个的，多孤单啊！” “就是，从以人为本的角度出发，其实不应该限制，不过，现在恐怕是让生人们也不愿意生了，都意识到了人口多降低生活水平嘛！现在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人们的压力反倒增大了，谁都想让生活更好啊！” “是啊，生活好了，比起挨饿那几年，现在的日子都像掉进蜜罐了┅┅” 大海妈又开始了忆苦思甜，翻出了头脑中的那本回忆录，大海坐在旁边再一次聆听，就当是又受了一次爱国主义教育。 在大海妈的叙说中，大海看到了自己的童年、少年、青年时代，那些个自己在母亲描绘的景象中做着不同的事，有玩着泥巴的，有背着书包的，有在异乡求学的，有刚参加工作的，但却从未体会到母亲所说的苦，没有体会到母亲的感受。虽然都经历着同样的生活，但因为人的视角不同，所处的位置不同，年龄不同，关注不同，感受就不一样。不知道人是什么时候长大的，好像是偷偷的吧？ 12 秀秀回到家，妈妈正在洗爸爸换下来的衣服，听见门响知道是她回来了，在卫生间里喊：“秀秀，刚才有人打电话找你。” “谁啊？” “说是叫宋航。” “宋航？他说什么了？”秀秀一个箭步冲到卫生间，大声地问。 “他说让你明天去找他，他要给你介绍工作。” “真的？太好了！”秀秀兴奋得跳了起来，都忘了顾及楼下的大爷、大妈的心脏了。 “宋航是谁呀？” “我跟你说过的呀，就是那天我去人才市场认识的，腾达公司的。” “哦，就是那个让你去当保洁员的人呀，他能给你找到什么好工作呀？” “那天他留了我的简历，说有合适的职位会找我的，我一想他就不会骗我的！” “现在这社会，你可别太相信人了，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呀？还得多留个心眼。”秀秀妈怀疑地说。 “你说就我这样的，人家骗我什么呀？要相貌没相貌，要身材没身材的，要钱也没有，要命还不给！” “那也得提防着点！要我说，还是等你爸帮你找吧，他认识的人多，也托底。” “还等啊？都这么长时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现在哪儿都多人，像你这样的大学生遍地都是了，哪能那么容易啊！” “所以现在有机会我就得把握呀！” 秀秀爸从屋里出来，接过话说：“爸爸支持你！年轻人嘛，就应该自己闯，总依赖父母，什么时候能长大呀？” 秀秀妈见秀秀爸接茬，顿时提高了声调：“都是你，让你帮秀秀找份工作，你就不上心，放着那么多关系不用，你想留到啥时候呀？你不知道有权不使，过期作废吗？” “我还是觉得让秀秀自己去闯一闯的好嘛！” “闯？有那么容易吗？条件好的人那么多都找不到工作，你让秀秀去撞南墙啊？” “不碰几次壁能成熟吗？” “难道碰壁就能成熟？有的人一生都风平浪静、顺顺当当的，也一样能做成大事，人不一定都要经历坎坷！” “你说的是一方面，不过┅┅” “不过什么？不过你不想给使劲罢了！你可别忘了，秀秀也是你的女儿！”秀秀妈气恼地说着，把手里的衣服用力地一摔。 “看你，说到哪儿去了？”秀秀爸压制着怒火，转身回屋去了。 秀秀见父母因为自己吵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回自己的房间了。 秀秀妈扭过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然后开始用力地搓洗着衣服。 13 秀秀一大早就起来准备，特意换上一套较正统的服装，刚过上班时间她就来到了腾达公司的门口，保安拦住了她，她直接说找宋航。 不一会儿，宋航从公司出来了，对保安交待了几句，就带着秀秀进了公司。 公司的大厅非常宽敞，装饰得富丽堂皇，正中的楼梯两侧悬挂着巨幅标语──“目标要明确，信念要坚定。”“‘魔鬼’隐藏在细节中，永远不要忽视任何细节。”这些都是来自西点军校的校训，看来这家公司的老板对下属的要求会很严格呀。 宋航带着秀秀来到一间办公室里，指着一张桌子上的电脑问：“会用吗？” “学过，简单的办公室操作应该没问题。” “那就好，有一个文员刚刚辞职，如果你愿意的话就来上班吧！” “太好了！”秀秀高兴地说。 “试用期一个月，期满后待遇会有相应的提高。” 秀秀现在只要有份工作就知足了，哪里还会挑剔待遇问题，心里早就一百个愿意了。 宋航见秀秀没什么意见，就简单地交待了一下工作内容，并介绍另一个文员给她认识。那个女孩叫郝娜，很傲气的样子，眼睛非常不屑地瞟了一下秀秀，却对宋航笑脸相对，嗲嗲地说：“宋经理，把她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宋航冲她笑了笑，说了声：“拜托了！” 宋航走了以后，郝娜装作不经意地问：“你们是亲戚吗？” 秀秀摇了摇头。 郝娜好奇地问：“那是朋友？” 秀秀又摇了摇头。 郝娜更加好奇了，声音也提高了好几个音阶：“那是什么关系？” “他去招聘的时候我去应征，但当时没有适合我的职位，现在有了，他就给我打电话了。” 郝娜怀疑地看着她，根本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 事情本来就是这么简单嘛，简单得连秀秀都有些不相信了。 第一天接手的工作有很多的不懂，不过，秀秀很快就适应了，毕竟在学校的时候她已经学会了办公系统的操作。 下班前宋航给秀秀送来了一张卡，公司里实行打卡制，每天上下班的时候都要打卡。秀秀想感谢宋航能给她这次机会，可一见到宋航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谢谢”。 宋航看着她笑，那笑容可真迷人，特别是那一个酒窝，好像里面装满了酒，装满了永远倒不尽的酒，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宋航被秀秀看得不好意思了，轻轻地咳了一声，秀秀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明天别迟到呀！”宋航边说边往外走。 秀秀答应着，冲他挥了挥手。拿着那张卡翻来覆去的看了个够，又把它紧紧地放在胸前，终于找到了一个能让自己施展才华的地方了，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了！她光顾着自我陶醉了，全然没有发觉旁边郝娜的眼睛像刀一样正在剜着她的肉。 离开公司的时候秀秀还不住地回头打量着，她想看得更真切、更具体、更仔细，以此来证明自己真的找到了工作，这里就是她以后工作的地方了，她以后就要在这里工作了！ 突然，她被一个美丽的背影吸引住了，一个身穿紫红色套裙的女子出现在她前面，正在向外面走去，走路的姿势非常优雅，真美！秀秀不自觉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两天减肥也看不到效果了，吃了两盒瘦了两斤，照这样的速度，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拥有那个女子般的身材呢？ 秀秀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她想看一看那个女子的脸，是不是她的相貌也会超凡脱俗。出了门，她看到那个女子正在上一辆车，替她开车门的是宋航。在她坐进车里的瞬间，秀秀看见了她的脸，真是一个秀丽的女子！ 秀秀的心里涌上一阵酸楚的滋味，难道她是宋航的女朋友？她那么漂亮，跟宋航还真的很般配呢！秀秀又不自觉地把自己跟那个女子比较了一下，更加觉得自己没有希望了，同时，她也发觉，宋航已经进入了她的心中，占据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看来，情人已经进入了梦中了。 14 大海现在可是个忙人了，领导很重视他，说他是个人才，很多重要的事情已经都交给他一个人处理了，看样子提拔的日子已经不远了。而且，最近，鸿雁总是约他，让他有点应接不暇了。 现在大海正要处理的就是市中心的那块地皮拍卖的事，很多公司都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伺机而动。大海已经到那里看了很多次了，确实是个好地段，如果在那里盖一栋花园式的房子，一定会很抢手。 鸿雁似乎对这块地也很关注，跟大海打听了很多次，虽然大海知道些内幕，但这属于机密，他还是很遵守职业道德的，没跟鸿雁说什么。看着鸿雁失望的表情，大海心里也很难受，他不是不想告诉她，只是，怎么总是感觉她好像是在探寻他的口风，想从他这里挖什么消息似的，他们是恋爱关系，可在一起却感觉不到浪漫，说的话题也总是围绕着市里的地皮和建筑，怎么感觉都像是个商业伙伴的关系。 大海有点想不明白，鸿雁只是公司的一个秘书，而且照她的话说并不是老板最器重的人，为什么她对商业上的事还那么上心呢？难道她是想争取下这块地皮向老板证明自己的实力，以换取自己地位的提升？有这种可能，这段时间的相处，大海已经发觉鸿雁并不是一个甘心做花瓶的女人，她是很有野心的，野心，女人有野心可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呀！ 赶到餐厅的时候鸿雁已经等在那里了，大海都有些习惯了，几乎每次约会都是鸿雁等他。 鸿雁看到他又露出了迷人的微笑，轻抬手跟他打招呼，大海心情顿时愉悦起来。 吃完饭，两人一起在街上漫步，闲聊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市中心的那块地皮附近，鸿雁迷离的双眼闪烁着光芒，她动情地看着，似乎在憧憬着什么，大海近距离地感受着她的感受，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大海，这可真是个黄金地段呀！” “是呀，再好的货也需要有识货的人，只有你们能懂得每一块地皮的价值！” “你也很懂呀，你就是卖主嘛！” “哎哟，可别这么说，这可是国家的土地，我怎么成了卖主了？”大海有点着急了。 “你就代表国家嘛！” “你这么说我听着吓人，好像我有多大的权利似的！” “你本来就有权利呀！现在不就是由你做主吗？” “我只是一个办事员，哪能做得了主呀！” “大海，你爱我吗？” 这突然的一问让大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有沉默了。其实他已经在心里练习了很多次对她的表白，可现在被鸿雁这突然的一问都吓跑了，连简单的一个爱字也说不出口了。 鸿雁轻轻拉起他的手，小鸟依人般地靠近他，大海顿时感觉呼吸困难了，认识这么长时间，他还是第一次跟鸿雁靠得这么近。 “大海，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以前我也交过几个男朋友的，他们和我认识没几天就开始像个色鬼一样动手动脚了，可你和他们不一样，这么长时间了，你甚至连我的手都没碰过，能遇到你这样的人我放心，我相信你一定会对我好的，是不是？” “嗯！”大海用力地点着头。 鸿雁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他再也控制不住，双手环抱，把鸿雁搂在怀里，用力地搂在怀里。这样温馨的时刻并没持续多久，两个人都觉得喘不上气来了，大海只有收起肚子才能搂住鸿雁，而鸿雁还是被勒得上不来气，而且，大海软绵绵的胸膛也差点让她窒息。 大海觉得有些尴尬，鸿雁却很快就恢复了原样，又挂上迷人的微笑。 15 陈思远打来电话的时候很愤怒的样子，一张嘴就开始数落大海：“你不够意思呀！不是说好了有消息告诉我的吗？现在都成了公开的事情了，你还没知会我！” “思远，现在也还没最后定呢！” “你别忽悠我了，那么多家公司都在盯着呢，你还当我不知道吗？” “思远，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在为谁服务吗？” “朋友！帮过我忙的朋友！行了吗？你到底还拿不拿我当同学？还拿不拿我当朋友？” “当然了！不过，思远，你也要理解我，我只是一个办事员，没有那么大权利的！” “你别哄我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事就是你负责的！你们领导怕这件事难办所以才交给你办，而且，如果你办好了就会提你的职，办砸了你就没希望了！” 大海愣了一下，回想这段时间领导的态度，似乎还真的是这样啊！可是，思远怎么会知道这些呢？难道自己身边有某人的眼线？大海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正在被人当枪使，这块黄金地段的地皮同时也是块烫手的山芋啊！办好了就是有能力，办不好就会影响自己的前程啊！想到这里他不仅出了一身的冷汗。 “大海，我原以为凭咱们的关系应该没问题的，没想到啊┅┅” “对不起，思远，我现在还有事，等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咱们再细谈！” 大海不由分说地挂断电话，开始整理思绪，他想理清一个脉络，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 李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后，叫了一声“大海”差点把他的魂吓丢了。大海捂着胸口直喘气，费力地说：“李姐，你干嘛呀？吓死人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还能想什么？想鸿雁呗！” “想她你就要努力呀！快点把她变成家里的，你就不用这么想了！” “我也想啊！可是现在是不是太快了呀？” “现在不是流行闪婚吗？你怎么还没有姐姐新潮了？” “我哪有姐姐的心态好呀？这人关键就看心态，心态好的人都年轻，就像姐姐这样，咱们如果一起出去，我不说的话别人还以为我是你叔呢！” “臭小子，你占我便宜呢？” “哪敢呀！我这可说的都是真心话，可能有点夸张，但你可别理解错了！” “行了，你就别贫了，我想问你个事，是不是市中心的那块地皮要卖了？” “姐姐怎么也关心起这事了？” “是有人托我给问问，你给姐交个实底儿，能不能卖给咱自家人？”“姐，这事我可说不了算呀！要卖也是拍卖，按照既定程序办，徇不了私的！” “傻小子，我还没听说过不能徇私的事呢！考验你的时候到了，这就是证明你的能力的时候，你可要放聪明点呀，别犯傻！” “姐，你教教我怎么办吧！” “嗨！我哪知道怎么办呀？你是聪明人，这点事要是都办不好那以后还怎么发展呀？” “姐，你想让我卖给谁呢？” “当然是鸿雁了！” 大海心领神会了，其实他早就猜到了。 16 秀秀一早就到了公司，打完卡，来到办公室，她开始打扫办公室的卫生，刚刚得到一份工作，她十分珍惜，想好好表现。 郝娜进来的时候耳朵上戴着耳机，一看就知道听的是快节奏的歌曲，她的脚步都像是在跳舞。秀秀看到刚擦完的地被郝娜踩得全是脚印，自己的辛苦全都白费了，心里很郁闷。郝娜还像没注意到似的，嘴里哼着歌，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用力地按电脑的开关，从始至终都没看秀秀一眼。 秀秀撇了撇嘴，有什么了不起的？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比自己早来公司几天吗？还当自己是公司的元老了！ 宋航从门口路过，向里面看了一眼，正好看到秀秀拄着拖布发呆，就直接进来了。郝娜还在听她的音乐，手中的鼠标快速地滑动，浑身乱动，很是悠然自得。 宋航轻声问秀秀：“怎么了？” 秀秀摇摇头，说：“没什么。” “她欺负你了吗？” “没有。” “她就那个样儿，你不用理她。” “嗯。” 宋航走近郝娜，郝娜似乎察觉到了有人靠近，一抬头看见是宋航，马上站了起来，慌张地摘掉耳机，大声说：“宋经理，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们，白秀秀是个新人，你要多照顾她呀！” “当然了，你就放心吧！” “你们能好好共事我当然放心，她刚来，有些事还不懂，可能有些地方还不适应，你要多帮助她。” “我知道，你吩咐的我还能不照办？” 郝娜妩媚的笑让秀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宋航的那个酒窝又出现了，转身离开了，留下郝娜和秀秀在那儿沉醉。不过，郝娜醒得比较早，绷着脸来到秀秀面前，恶狠狠地说：“你什么意思呀？宋航来了你也不告诉我一声，成心的是吧？” “你听音乐那么大声，我叫你你也听不见呀！” “狡辩！你就是成心的！你以为你这样他就会喜欢你吗？你死了那份心吧！他如果喜欢你也只能证明他太爱吃猪肉！” “你，你，你怎么侮辱人呀？”秀秀气得嘴唇直发抖。 “少在这儿装可怜，你知不知道你前面的那个文员为什么会辞职？你知不知道宋航为什么会找你？想干就老实点！想勾引男人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样！” “你不要以为自己喜欢勾引男人别人就都想勾引男人，别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秀秀忍不住反唇相讥。 “反了你了，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郝娜说完伸手就要打，白秀秀用力地握住她的胳膊向下一摔，瞪着她看。郝娜见占不到便宜，恨恨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开始拿鼠标撒气。白秀秀也打开了自己的电脑，平静一下情绪，开始练习操作，她想更熟练一些。 17 下了班，秀秀的心情还十分低落，郝娜的蛮不讲理真是不可理喻，一想到以后要跟这样的人共事，秀秀觉得很压抑。出了公司，秀秀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正不知道该如何排解内心的苦闷，突然一股很香的味道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顺着香味看过去，原来是来到了一家烧烤店的门前。秀秀顿时觉得唾液腺分泌旺盛，头脑中还有两派势力在争执，一派说：不能去！还在减肥呢！另一派说：就吃这一次不要紧的！就吃这一次！虽然时间仅过去十来秒，但两派势力已经在头脑中交锋了数个来回，最后一点意志被击败，秀秀大踏步地向烧烤店走去。 服务员热情地招呼着：“欢迎光临，小姐几位呀？” “就我自己。” “哦，那这边请。” 服务员引领着她向里面走去，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她：“白小姐，你也来了？”顺着声音看过去，竟是魏大海。 “是你？你也在这儿？” “是呀，如果不介意的话咱们一起吧！” “好啊！”秀秀说着就走了过去。 大海的桌上已经放了些烤好的肉串，大海招呼着让她先吃，秀秀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吃。 “你现在还在减肥吗？”大海扔下一根竹签问。 “今天先不减了，我今天心情不好！”秀秀用餐巾擦着嘴说。 “怎么了？谁惹你了？” “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明明是她自己有肮脏的想法却说别人，真是气死我了！” “单位的事吗？” “是呀。”秀秀像个泄气的气球萎缩下去了。 “单位里发生不愉快是常有的事，别太在意，很快就过去了，其实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根本不用太在乎别人的。” “我也知道，生气就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可你不知道她真的欺人太甚呀！” “我能想像得到，不然，像你这样的好脾气怎么会生如此大的气呢！” 大海的话让秀秀的心情舒展了些，胃口也就又好了些，拿起一个串又吃了起来。 “我还不知道你在哪儿上班呢？”大海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看着秀秀问。 “在腾达公司。” “腾达公司？你在腾达公司上班？” “是呀，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女朋友也在那儿上班。” “是吗？谁呀？” “南鸿雁。” “不认识。” “你不认识她？她是公司老板的秘书。” “是吗？我刚到公司两天，人员还不熟悉呢！” “哦，这样啊，如果你见到她就说是我的朋友，她一定会照顾你的。” “谢谢你了。” “谢什么呀，咱们也算是同志嘛──志同道合的人呀！” “真是，减肥的时候一起减，吃东西的时候又一起吃！” 这顿饭不仅由大海请了，而且还把秀秀送回了家，闲聊中秀秀也知道了大海的工作单位，不过，她还不懂大海的职务意味着什么，因为她不关心。 18 在土地拍卖的现场，鸿雁也陪同腾达公司的老总来了，大海看到了她，但并没过去跟她打招呼。鸿雁似乎并没有看到他，也许她根本就没看。 大海在现场也发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几乎都在非公开的场合里见到过，都是由别人安排着见过面、吃过饭的，虽然大海深知吃人的嘴短，但他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骗去的，而且他并没许诺过那些老总们什么，因为他只是寒暄过后就离开。 大海在人群中继续搜索，想找一下陈思远的身影，他觉得陈思远应该会来，但他并没看到。 鸿雁和她的老总低着头在窃窃私语，似乎在商量着什么。那个老总大海也曾见过，姓高，四十多岁的年纪，中等身材，相貌堂堂，很精神干练，也算是企业家里的帅哥了。大海突然有种醋意，鸿雁怎么和他靠得那么近呀？眼睛又不自觉地多看了一会儿，却不知道此时正有人也在注视着他。 拍卖师宣布拍卖仪式正式开始，各路豪杰开始报价，腾达公司一路过关斩将，终于拿到了这块地皮。 有与那高总相识的老板们纷纷过来祝贺，高总也高兴地一一答谢，鸿雁在他身边，脸上挂着大海熟悉的迷人微笑，他看到了那些追逐鸿雁的眼神在游移、恭维鸿雁的嘴唇在张合，他的心莫名地激动起来。 鸿雁自始至终都像是没有看到他，大海并没有隐身，也没有故意站在角落，他想鸿雁不会看不到他的，也许她是生自己的气了，怪自己并不帮她。想到这儿大海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会不会，这就意味着他与鸿雁的恋情就要结束了？ 离开人群，大海掏出手机给鸿雁打电话，一直耐心地等到一个女人说话：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鸿雁不接他的电话，鸿雁不想再理他了，鸿雁真的生气了！ 大海顿时心慌意乱起来，他觉得烦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管怎么说，一定要让鸿雁亲口告诉自己她的想法，他不想自己胡乱猜测，这样猜测会让心更乱。 大海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他想该怎么联系上鸿雁，她现在应该会和她的老总在一起，应该要去忙着欢庆他们的胜利，忙着应酬那些前去道贺的老总，可他该做什么呢？事情已经办完了，忙碌了那么长时间筹备的一件事终于结束了，不管这个结局是不是能让人满意，它都已经结束了。大海突然觉得空虚，空得让人反胃。 大海突然想起了秀秀，秀秀不是在腾达公司上班吗？也许跟她聊聊能知道腾达公司内部的一些事情，虽然秀秀才刚去不久，但大海自信能从她觉得不在意的事中整理出一些有用的东西。秀秀接到他的电话时觉得很意外，但还是爽快地来赴约了。 “怎么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啊？”秀秀一见面就发现了大海的精神不振。 “是呀，真的很累，终于把事情办完了，绷了那么长时间的神经也可以放松一下了。” “你的工作也那么累吗？我一直觉得在政府机关的人都清闲得很呢，不是有套话描绘办公室的人说：一杯茶、一支烟，一张报纸看半天嘛！” “呵呵，你说的这种情况也有，不过忙的时候也真忙啊！” “那我相信，对了，你今天怎么会想到约我出来呢？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只是想找个人聊天，突然就想到了你。” 秀秀微笑着看着大海，等待下文。 19 腾达公司的高层们都很兴奋，他们是最先得到消息的，他们也都知道这块地皮的取得意味着财富的增加。 高总说要庆祝，鸿雁已经安排好了地方，庆功宴更像是誓师会，高总慷慨激昂地演讲着，讲着公司的目标，其他人都应声附和着，鸿雁也频频举杯，渲染着现场的气氛。 副总经理童杰站了起来，大着舌头说：“高总，我们今天赢得漂亮，离不开您的指挥，也离不开鸿雁的运作呀！我提议，我们大家敬鸿雁一杯！” 高总连连点头，目光看向鸿雁，大声地肯定说：“不错！鸿雁是最大的功臣，为了拿到这块地皮，她付出了很多。那么多人都盯着这块地，最终却属于我们了，是因为我们的努力比别人多，而这些都是鸿雁的功劳，所以，我宣布，鸿雁被提拔为公司的副总了！” 在一片掌声和欢呼声中，鸿雁缓缓站起身，端起酒杯示意大家，直到大家都安静下来，鸿雁抽了两下鼻子，抑制住激动的情绪，环顾四周，说：“谢谢大家！我到公司的时间还不长了，这两年全凭各位的照顾和支持才能取得一定的成绩。腾达公司是因为在高总的领导下，在大家的齐心合力下才不断发展壮大的！我们公司的员工是一个整体，有一个向心力，我相信大家都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形成一个拳头，一定能打败所有的竞争对手！” “好！”大家都用力地鼓起掌来，继续他们的庆典。 时间过得飞快，三个小时转眼就过去了，一群人摇摇晃晃出了酒店，高总叫着：“鸿雁，上车，我送你回家！” 鸿雁并没有上前，远远地答应着：“高总，您先回吧，我想和童副总说点事！” “哦，那好，宋航，你上我的车，我也想和你说点事！” 宋航冲其他人摆摆手，说：“那我先走了，你们可都要小心点呀！” 大家等高总的车离开后才各自道别，鸿雁和童杰留到最后。 “鸿雁，咱们走走吧！” “好啊，我也正想走走呢！” “鸿雁，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别说了，没什么！” “以后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个胖子？” “哼！不给我面子，有机会我一定会让他好看的！” 童杰拉起鸿雁的手，内疚地说：“对不起，鸿雁，我真不该给你出这样的主意！” 鸿雁轻轻地挣脱了，轻松地说：“没什么，是我自己愿意的，就是没想到他那么愚，对我还要保密，现在像他这样的人还真不多了！” “真是，如果换作是我，有这样的美女主动投怀送抱，什么都不要了！” 鸿雁瞥了他一眼，娇嗔着说：“你再这么没正型我可要打车回家了！” “别的，今天这么高兴，你的努力和牺牲都没有白费，我们胜利了，还赢得很漂亮，最重要的是你以此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也得到了应有的东西，现在你已经跟我平起平坐了，以后我也要叫你一声‘南副总’了！” “你可别这么说，高总虽然要提拔我，我的努力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可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有你在幕后帮助我、支持我呀，以后在工作中我也还要向你学习，希望你能继续支持我呀！” “一定会的！鸿雁，我对你┅┅你就放心吧！” 20 大海和秀秀聊了很多，从最初的关于腾达公司的事一直聊到了各自的生活。秀秀对腾达公司的事知道得比大海还少，她确实还是个新人啊！不过，对于生活的感悟，大海发现他们之间却有着惊人的相似，难道是胖让他们有了共同的感受吗？ 天已经黑了很久了，他们还觉得话没说够，在街上闲逛着，继续聊着。大海已经忘了难过，也忘了给鸿雁打电话，这一刻的轻松愉悦是久违的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跟鸿雁相处这段时间他都觉得累，难道是因为鸿雁太漂亮吗？应该不是，只是没有恋人间的感觉。 两个人走得很慢，两个人也快不了。 秀秀对大海的事还是充满了好奇，时不时地问一句：“大海，那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大海微笑着陷入沉思，然后反问：“要是你会怎么想？” “我会想以后不要再见人了！” “你太自卑了，我不！我会迎着别人的目光昂首挺胸地走过去！” “你很自信！唉！从小就胖，从小就被人说，在那样的环境里成长，我是越来越没有信心了！” “总被人说应该适应了才对呀！” “这也许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吧！” “也不全是，还是看心态，只要你不在意了，别人说什么都不会影响你了。其实，人生有很多重要的事，不应该被外表所影响的！” “你说的对！认识你以后我真的改变了很多，你的乐观，你的豁达，都是值得我学习的！” 大海正要说什么，突然停住了。秀秀走了几步，见大海没跟上来，也停住等他，回头看见大海呆呆地看着前方，秀秀顺着方向看去，迎面走近的两个人正聊得起劲，还没发现他们两个，细细辨认，秀秀也看清了，那个男人竟是公司的副总。 秀秀走到大海身边，拉拉他的衣襟，小声地问：“怎么了？” 大海没有说话。面前的两个人也注意到了他们，站住了打量他们。 秀秀主动说：“童副总，你好！” 童杰并没理会秀秀，就像没看到她一样，眼光从大海的脸上移到了鸿雁的脸上。 鸿雁和大海对视了一阵后，什么话也没说，昂首阔步地向前走去，从他身边经过时没有一丝停顿。童杰紧跟其后地走了过去，挨近了鸿雁，鸿雁顺势搂住童杰的胳膊，放缓了脚步。 大海的脸上没有表情，慢慢回过头去，目送他们离去。 秀秀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大海，你认识他们？” “你不认识吗？” “男的是我们公司的副总，女的我不认识，不过我见过她上宋航的车。” “宋航？就是你说的招你进公司的那个人吗？你对他很有好感的那个？” “是呀。” “我告诉你吧，她就是我说的那个女朋友，你们公司高总的秘书。” “什么？她是你的女朋友？” “不可思议吧！你是不是认为她那么漂亮怎么会看上我？” “不是，只是我一直认为她是宋航的女朋友呢！为此我还伤心了一阵子，还想自己再怎么减肥也不会像她那么漂亮，宋航也不会喜欢我的！” “我现在才弄明白她为什么会同意跟我交往┅┅” “大海┅┅” 21 秀秀第一次尝到失眠的滋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大海的事，她想帮大海理清头绪，想证明鸿雁并不是想利用他，想以此来减轻大海的痛苦，但她本身就是个局外人，根本不了解他们之间的情况，白白浪费了脑细胞，想到了头痛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 早上起来的时候，秀秀妈大吃一惊，拉着秀秀左看右瞧的，担心地问：“秀秀，你怎么了？气色怎么这么差？” “没什么，昨晚失眠了。”秀秀有气无力地回答。 “失眠？怎么回事？你可从来不失眠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难道，难道你失恋了？” “失恋？我还从来都没恋过呢！是我的朋友失恋了。” “朋友失恋能让你失眠？” “他也真可怜，那个女的就是利用他，见他没有利用价值了转身就走，真不知道他要如何承受啊！” “这么说，你那个朋友是个男的了？” “男的又怎么样？你可别瞎想呀！” “你这么关心他，难道还不能证明点问题吗？” “我们只是同病相怜，互相安慰而已。” “同病相怜？难道你也被人利用了？” “哎呀，妈呀，你怎么什么事都会联想到我呢？我说的同病相怜，只是说我们都很胖！” “哦，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也┅┅” “算了，不跟你说了，我还要上班呢。” “你这样子去上班，能行吗？” “没事，我多吃点饭就有力气了。” 秀秀一到公司就听到了好几个消息，有她已经知道的，比如说公司拍到了市中心的黄金地段；有她不知道的，比如说南鸿雁被任命为公司的副总；还有让人意外的，就是童杰辞职了。 郝娜凑到别的办公室去打探消息了，回来的时候一脸兴奋，破天荒地跑到秀秀跟前，神秘地说：“你知道吗？南鸿雁为什么会被任命为副总？童杰为什么辞职？” 秀秀摇了摇头。 “因为高总说过，不管是谁，只要能拿下那块地皮就是公司的功臣，就可以破格提拔，所以，南鸿雁不惜出卖色相去勾引土地局的一个男人，最后得到了那块地。” 看着郝娜眉飞色舞地描述着，秀秀强抑着厌恶的情绪，特别是听到她说南鸿雁出卖色相去勾引大海，她更是难以忍受，怎么用这样的字眼，当然，最可恨的是怎么可以用这样的行径！ “不管怎么说，她成功了，有时候人为了成功是需要不择手段的，不是有句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那童副总为什么辞职呢？” “听说是因为提拔南鸿雁他有意见了，得到那块地皮原本是他在幕后操纵的，最后功劳都成了南鸿雁的了，他心里能不郁闷吗？” 秀秀又想不明白了，如果说南鸿雁只是为了商业利益接近大海，那大海的利用价值应该不只这一次吧，她为什么不继续跟大海交往呢？而且昨天看她跟童杰的关系似乎很亲密，为什么今天就是她取代了童杰呢？宋航，她跟宋航又是什么关系呢？ 秀秀终于意识到自己缺少阅历，这些事情她想不明白，事件之间的关联她根本就不懂，也许大海能分析出问题来吧。真不知道大海这一夜是怎么度过的，他还能不能挺得住啊！ 22 大海原以为自己会一夜无眠的，但只坐到半夜就睡过去了，早上起来，看到了太阳照常升起，他很为自己的没心没肺赞叹，这样的事居然都没有将他击垮，足可见，他是特别能战斗的了！ 领导把大海叫进办公室，过了很长时间才出来。李姐已经在走廊里等候多时了，看他出来立刻就迎了上去，悄声问：“大海，你没事吧？” 大海看着她，微笑着一语双关地说：“能有什么事呢？” “大海，你是不是在怪我呀？” “怎么会呢？你都是好心。” “好心也有办坏事的时候呀，我真不知道南鸿雁是那样一个人啊！其实都是因为有人托我给介绍，我见到她的时候还在想，这么漂亮的姑娘，能介绍成吗？没想到她竟然同意了，我当时就觉得有问题。” “李姐，能告诉我是谁托你的吗？” “是我老公的一个朋友，就是腾达公司的副总，叫童杰。” “哦，是他呀，那我就明白了。” “明白什么呀？” “没什么，其实这一切都是一场戏，演员都是业余的，但演得都很卖力，所以就显得真实了。” “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呢？领导找你说什么了？是好事还是坏事呀？” “没说什么，就是让我汇报一下工作。” “真的没什么吗？” “没什么，能有什么呢？” 李姐尴尬地笑笑，带着一脸怀疑的神色走了。大海看着她的背影想叹气，气呼出来的时候竟然哼成了一首歌。 同事小刘从他身边经过，拍着他的肩膀，问：“怎么，魏哥，有什么高兴事了？” 大海苦笑着摇摇头，说：“我还能有什么高兴事呢？无非是苦中作乐吧！” “难道领导找你不是说要提拔的事吗？” “谁说的？” “大家都在说呀，据说，据传说，据┅┅” “行了，都是没有根据的瞎说！” “魏哥，你就别瞒了，这是好事，还有什么值得保密的呢？” 大海知道解释不清了，他其实也是不想解释的，可是，领导真的没说要提拔他呀！ 于成跟大海是一个办公室的，看见大海进来立刻就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大海，我都听说了，你要挺住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大海觉得大家的关心都似乎过了头，难道他今天跟往日有什么不同吗？他本来也没什么呀，吃得好、睡得好，他们怎么会以为他会脆弱到那种地步了呢？但是，别人的好意不忍拂，大海还是要表达一下谢意。 于成安慰他说：“没事儿，兄弟，我这就让我那帮朋友撒开网去帮你找女朋友，一定能找到比她强的！下班后咱们一起去喝酒吧，一醉解千愁！” “谢谢了，下班后我还有事，你也不用让他们撒网了，我怕捞上来的没有美人鱼。呵呵┅┅” 于成也笑了，笑得有点多余。 下午下班的时候，大海接到了秀秀的电话，约他一起吃饭。电话中秀秀关切地询问他的情况，问他昨晚有没有失眠，当听到大海说睡得很好的时候，秀秀气恼地说他的心怎么那么大呀！为了他的事她都一夜没睡，害怕他受不了打击再想不开，而他竟然跟没事人一样！大海听了有些感动，脸上浮起的微笑他以为秀秀能看到。秀秀也许是看到了，她也不再埋怨，语调变得轻松了，大海突然觉得这才是恋人之间的感觉。 23 秀秀把在公司听到的消息都跟大海说了一遍，末尾还加了句：“我可不是想刺激你呀！” 大海“呵呵”一笑：“连你也认为我是个脆弱的人吗？你没看到，今天我们单位的同事都是怎么对我的，简直把我当成怨妇了，等着我找人倾诉似的。” “你这话听着似乎有点性别歧视的意思呀，难道女人遇到事情想找人倾诉就是怨妇吗？男人就从来都不想倾诉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对号入座呀！其实我就是想说我没有你想像得那么脆弱。” “怎么成了我对号入座了？你就是想证明自己坚强也不用打击我呀！” “你看我，怎么越说越错了呢？”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了，你还是受刺激了！” “可能！” 大海并没有对秀秀说的事情发表意见，其实他心里已经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已经不想再去追究什么，因为没有意义。 秀秀突然显得很紧张，眼睛不住地向门口看，大海发觉了，也想回头看，却被秀秀一把拉住了手。大海吃惊地看着秀秀，不明白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再看秀秀的脸，表情变得很无奈，身边响起的高跟鞋的声音，那节奏大海听着很熟悉，扭头一看，原来是南鸿雁。 南鸿雁还没注意到他们，她身边的男人却已经发现了他们，迟疑了一下，在他们的桌旁停住，尴尬地说：“大海，真巧啊！” 大海也站了起来，微笑着说：“是呀，思远，你们，一起呀？” 南鸿雁也站住了，上下打量着秀秀。 陈思远眼睛瞟了一下秀秀，故作轻松地说：“哥们儿，介绍一下吧！” 大海看着秀秀说：“她是我的朋友，叫白秀秀，南副总，她是你们公司的员工，以后还要拜托你多照应啊！” 南鸿雁莞尔一笑，优雅地说：“这你就放心吧，你的朋友我还能不照顾吗？” 陈思远告辞说：“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有时间我请你喝酒！” “好，咱们再联系！” 走出几步远的时候，南鸿雁对陈思远说了句：“他们还挺般配的！” 大海和秀秀都看到了陈思远点头附和的样子，当然他们也隐约听到了南鸿雁的话。再坐下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些尴尬，大海也变得语塞了，不知道该说什么，秀秀也一味地低着头，摆弄面前的餐具。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大海自言自语。 “谁？”秀秀如梦初醒。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呢？” “你认识那个男的？”“他是我的同学。” “那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陈思远曾经向我打听地皮的事，看来也是为了南鸿雁了。” “还真复杂呀！” “是呀！” 24 接到童杰的电话让大海很意外，他约大海出去，说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他。这么神神秘秘的，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大海对童杰的印象并不好，总觉得他是个心术不正的人。 童杰约大海在一家咖啡馆见面，品味着香浓的咖啡，大海先打破了沉默，问：“听说你辞职了？” “是呀，真没想到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怎么这么说呀？” “你知道是谁把我弄出公司的吗？” “是谁？” “南鸿雁！她可真是个蛇蝎女人啊！” “那天我看你们的关系不错呀！” “兄弟，说实话，我还觉得很对不起你，南鸿雁接近你还是我给搭的桥，我当时被她迷住了，以为我帮她实现了愿望就能够得到她，谁知道她竟然过河拆桥！” “不是你自己主动辞职的吗？” “是她不愿意让我在公司里碍眼，因为我知道她太多的秘密！” “你怎么那么听她的话呀？” “唉！谁让她手里握着我的把柄呀！” “你今天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我是想，如果我们两个联起手来，一定能整垮南鸿雁！我知道她的野心，我们就利用她的野心来治她！”童杰恨恨地说。 大海冷笑了一声，不屑地说：“我想你是找错人了。” “难道你就甘心这么被人耍吗？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男人就这么斤斤计较吗？男人就一定要报复吗？男人能跟女人一般见识吗？”大海说完起身想走。 “你知道吗？我比你惨多了。为了她我跟老婆离了婚，我女儿在我身后哭着说‘爸爸别走’ ┅┅她毁了我的家庭，我为了她抛弃了一切，可我最后得到了什么？被踢出局！现在连工作都没有了，你知道现在找份工作多难吗？”童杰哭诉着。 大海心里没有同情，这都是他自找的。 “我真的不能忍受这样的结局，我一定要让她也尝到痛苦的滋味！” “如果你一定要这样，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要走了，咱们不同路！”大海真的没有兴趣再听下去了，这样的故事他不是第一次听到，已经拿不出心来去同情了。 虽然童杰的不幸多数是他自找的，但也可以看出来鸿雁的魅力和手段了，漂亮的女人如果再加上聪明，还真是很可怕的呀！大海在心里庆幸，自己还是很能把持得住的，没有被美丽迷惑，没有走上童杰的路，没有落得那么凄惨的下场！随即他又笑了，自己还没结婚呢，当然不会妻离子散了，如果自己已经结婚，又怎么会和她交往呢？还是人的问题呀！ 25 陈思远没有食言，要请大海吃饭，电话中一再坚持说如果大海不去赴约他就到单位来请。大海一想，去听听他说什么也好，自己不是也想知道他和鸿雁到底是什么关系吗？ 陈思远先倒了一杯酒，自罚一杯。大海没有阻拦，之前陈思远一直都埋怨他不够意思，现在既然要自罚，那就还是证明了是他不够意思在先了。 陈思远开门见山地说：“大海，对不住，有些事瞒了你。” “思远，你就实话告诉我吧，你和南鸿雁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未婚妻。” “什么？你还是不是男人？自己未来的老婆和别人谈恋爱，你居然能容忍！”大海有些愤怒了。 “大海，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呀！所以我才去找你，让你有消息时告诉我呀！” “都是为了那块地皮！其实真正想要地皮的人是南鸿雁，你们这些男人都是为了她这个女人！”大海心中的怒火转瞬就变成了感叹。 “当时我跟她打包票，说只要我跟你说一声就好使，如果我帮她拿下那块地皮，她就不用去跟你谈恋爱了，可谁知道你没卖我面子，她还因为这件事嘲笑我！”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她是我以前公司的秘书，我们就是那时候开始的，后来公司倒闭了，还是她帮我还的债。” “这么说她还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女人了，也算是一点安慰了，人还没有坏到极点呀！” “她对我真的不错，所以，如果她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就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多担待吧！” “你放心吧，我不是问题，你还是让她小心那个童杰吧！” “童杰？就是那只苍蝇？他是罪有应得！” “你都知道？” “鸿雁没瞒我，那个色鬼有今天都是自找的！” “这些事我就不想管了，谢谢你今天请我，希望你以后不会再找我麻烦了！” “大海，你别这样说，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同学、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 大海苦笑着，真拿这样的人没办法。 出了餐厅的门，大海才觉得自己有些饿了，一个人吃饭还真是没意思，找谁陪自己吃饭呢？大海的头脑中已经有了答案，手也立刻行动起来，拨通了秀秀的电话。 和秀秀一起饱餐过后，一起散着步，此时的感觉才是最轻松的。秀秀还想打听事情的原委，她还是很好奇的。大海已经不想再提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有些人的欲望很多，他们会说那是积极进取，而大海的欲望很少，他说自己是知足常乐。 26 “秀秀，咱们这样算不算谈恋爱呀？” “不算，你还没追我呢！” “还要追呀？咱俩谁能跑得动呀？” “那我不管，你等我一会儿，我先走几步，然后你再追！” “好，你别走太远了，我要是追不上你可别后悔！” “是你别后悔吧！” 远处的行人们看到了这样一幕：两个胖子在人行道上，女的在前面走，男的在后面追，都是慢条斯理的，又都是幸福洋溢的。 走了好久，秀秀不走了，停下来等大海。 “你怎么不走了？不是要我追吗？” “可你根本就没有追呀！你那充其量就是在跟着！” “我在追呀！是你走得太快了！” “是你太不努力了！” “我在努力！” “我走这么慢你都追不上，还说自己努力？” “你要是乌龟，那我就是蜗牛，我怎么能追得上啊？” “你才是乌龟呢！” “你别生气呀，我只是打个比喻！” “你拿什么比喻不好，偏偏说这个！” “不是为了形容咱们的速度吗？” “那这个比喻也不好！” “不好就不比喻了，咱们还是一起走吧！” “好吧！” 大海牵起了秀秀的手，开始一起并肩走。 “秀秀，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我家呀？” “去你家干什么？” “看我妈呀！”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我家呀？” “你先去我家，我再去你家！” “那不行，你先去我家！” “好吧，我正等着你说呢！其实我早就想去拜访岳父、岳母了，只是你不给我机会呀！” “讨厌，你也没要求呀！” “我不好意思嘛！” “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怎么会没有？其实我很腼腆的！” “我怎么没看出来呀？” “你一直都不看我，怎么能看出来呢？” “你怎么知道我没看你呢？” “因为你以前心里都在想着别人呀！” “你不也是吗？” “好了，咱们谁也不说谁了，从现在开始，我们都只看彼此！” “好！哎──你看什么呢？” “哦，没看什么！” “还撒谎，你在看那个女人，你是不是觉得她漂亮呀？” “不是，我就是觉得那件衣服如果穿在你身上一定会很好看！”“瞎说，那件衣服我能穿进去吗？” 27 大海买了礼物去秀秀家，他心中还是很忐忑的，害怕会遇到什么刁难。 秀秀在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说好了五点到，都已经四点五十九了，门铃还没响，这人也太能磨了。当时她本想跟他一起回来的，可大海偏要自己找上门来，他说这样更能体现他的独立性。 门铃终于响了，守在门口的秀秀一把就拉开了门，速度之快倒让大海吓了一跳。看到他气喘吁吁的样子，秀秀也埋怨不起来了。 秀秀妈和秀秀爸也迎了出来，热情地招呼大海坐下。大海观察着他们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他们对自己还是很满意的。 秀秀爸一开口就问起了工作，秀秀妈白了他一眼，她关心的还是家庭问题。两个人争抢着问话，让大海都有些回答不过来了。 秀秀在旁边干着急插不上话，正想着要如何帮大海解围呢，厨房里传出一股怪味，秀秀问：“妈，什么味儿？” “糟了，菜焦了！”秀秀妈一蹓小跑进了厨房。 秀秀爸笑着说：“平时她做饭从来都不会忘的，今天竟然把菜弄焦了，可见对你的重视呀！” “是，是，都怪我！”大海认错的态度倒挺好。 秀秀用胳膊碰了他一下，嗔着说：“怪你什么呀？” 秀秀爸靠近大海，小声地说：“这个态度不错，以后过日子都这样！” 秀秀妈从厨房出来，欠疚地说：“真不好意思，把菜做焦了，你第一次到我们家来，竟然出这种状况！” 大海忙说：“这是因为你们对我太热情了嘛！” 秀秀爸也笑着说：“是呀，你这一来你阿姨她太紧张了。” 在秀秀家大海受到了很高的礼遇，这完全出乎大海意料之外，原本以为会受到严格的盘问，最起码也会让他下个保证什么的，没想到，除了欢迎还是欢迎。 秀秀心想，她爸妈肯定是乐坏了，她这个老大难终于要脱手了，难得有人肯要，巴不得双手奉上呢。 秀秀妈还是有她的担忧，他们两个都这么胖，会不会影响下一代呀？但是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呢，她也没法说。 秀秀爸跟大海聊得很投机，大海虽然显得比平时拘谨，但他说出的话让秀秀爸频频点头。在厨房收拾的母女俩偷偷看着他们聊天，也不住地小声嘀咕，这丈母娘看女婿，最开始的时候是挑剔的，然后就会越来越喜欢了。 28 大海带秀秀回家之前费了很大的劲跟他妈解释，他想委婉地说出为什么带回来的女孩并不是以前说的那个；大海妈也是费了很大的劲才弄明白，原来自己的儿子经历了一场失恋。她老人家还没来得及替儿子难过，就又听说儿子要带个女孩回家了，只是大海说那个女孩有点胖。大海是怕他妈没有心理准备，见到秀秀的时候说出什么刺激的话，让秀秀难堪。 大海妈在家忙活了半天，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就等着大海他们回来。 大海和秀秀有说有笑地上楼，大海妈没听到，但那地动山摇的脚步声倒是惊动了她，没等按门铃就已经打开了门。大海妈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惊了这一对恋人，秀秀用力地挣脱大海的手，羞涩地叫了声：“阿姨”，就低下了头。 大海妈的眉头皱了起来，大海见了有些着急，也叫了声：“妈！” 大海妈不自然地笑了笑，招呼着：“进来吧！” 吃着饭的时候大海不停地调解着气氛，向秀秀介绍着他妈做的菜，秀秀也确实觉得好吃，根本没有觉察到大海妈一直在盯着看她的吃相。 送秀秀回家的时候，大海一直在讲着笑话，可秀秀一个也没笑，她已经感觉到了大海妈的冷淡。 “大海，如果你妈反对我们在一起，你会怎么办？” “秀秀，相信我，我一定会做通我妈的思想工作的！” “如果，她还是反对呢？” “那我就继续做工作，直到通了为止！” 大海回到家，大海妈还坐在桌子旁发呆，吃过的饭菜还没收拾。大海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推了推面前的餐具，清了清嗓子，找到一种他认为的最轻松的语气说：“妈，你是不是不喜欢秀秀呀？” 大海妈长出了一口气，看向大海，说：“大海，你真的喜欢她吗？” “妈，秀秀是个好女孩，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是她一直陪在我身边，我遭受打击的时候她一直为我担忧，妈，有人对你儿子这么好，难道你不高兴吗？” “妈不是不高兴，我怎么会不高兴呢？只是，你胖，她也胖，你们以后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呢？一般胖人的身体都不好，就像你，年纪轻轻的，血压就高了，我是为了将来考虑呀！” “妈，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像我们这样的人，总是被别人挑剔，我们还能挑剔谁呢？因为胖，我们处处受别人的歧视，谁能体会我们的感受呢？我和秀秀因为胖才有共同语言，我们之间付出的都是真情，我们走到一起也是很自然的！妈，希望你能成全我们！” “大海，别说了，妈明白！”大海妈说着就掉下泪来。 “妈──”大海搂住了她，看她哭成了一个小女孩。 29 大海和秀秀的婚礼很特别，没有伴郎和伴娘。 司仪充满激情的主持烘托了现场的气氛，他说他在主持一场重量级的婚礼！在双方亲朋好友们的祝福声中，大海牵着秀秀的手站在大家面前，他们都穿着特制的礼服，他们格外引人注目。 结婚时的女人是最美的，积蓄的全部青春的能量在这一刹那间绽放，开成了最娇艳的花。 秀秀激动得流下泪来，她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幸福，上天对她还是很眷顾的，虽然没有给她迷人的身材，但却给了她一个爱人，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找到一个爱自己的人而同时也是自己爱的人。 忙了一天了，累了一天了，晚上熄了灯，两人迷糊着就要睡着了。此时正是刚入秋的时候，蚊子已经多了起来。秀秀忽然听到了蚊子的声音，那么细微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像是被放大了，秀秀猛地惊醒了，推了推身边的大海，叫着：“大海，大海，快起来，有蚊子！” 大海迷迷糊糊的还没醒过来，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有蚊子正常！” “大海，你难道想让蚊子咬我吗？” “让它咬我还不行吗？” “那你抓住它呀，不然它怎么能听话呢？” “还是你抓住它给我送来吧！” “大海，快起来打蚊子吧！我可害怕被蚊子咬！” “唉！好吧！”大海不情愿地打开灯，坐起来四处看，凭他视力再好也不能一下子就发现蚊子的踪影啊！何况还是在他睡眼惺忪的时候。 两个人，四只眼，八方搜索。 终于，秀秀发现了目标，一只微型战斗机在他们头上盘旋，它一定是乐昏了头了，两个胖子都有的是血，够它享用一生了！ “大海，在你头上呢！” 大海紧盯了一会儿，估摸着伸手够得到的时候用他最快的速度拍了一巴掌，结果，那架微型战斗机哼哼着飞走了。 秀秀埋怨着：“看你，连只蚊子都打不着！” “你不知道，我刚才那一巴掌的威力有多大！它已经被我吓出心脏病了，你就放心地睡吧！” 说来也怪，这一夜睡得确实安稳，那只蚊子再也没出现。 早上起来的时候，大海妈已经做好了早饭，等着他们。刚做新媳妇的秀秀见到婆婆还有些不好意思，大海妈很开通地跟她闲聊着家话，她对秀秀已经是真心接纳了。 秀秀已经辞掉了腾达公司的工作，她又应聘到一家杂志社担任校对的工作，虽然薪水不高，但她喜欢这样跟文字面对面的感觉。最重要的是，工作量不大，她每天都能按时下班，和大海手牵手一起散步。 大海妈急着盼着抱孙子，虽然她不跟秀秀说，但秀秀也能明白，大海也不小了，当爸爸也可以了，造人计划也正式启动了。 30 怀孕的时候真幸福呀！秀秀可以肆无忌惮地吃了，她终于有理由吃尽天下美食了。大海妈也整天不重样地给秀秀做吃的，没事的时候就翻看孕妇菜谱，想让秀秀吃得营养均衡。边看她边感叹，时代真是不同了，想想自己怀孕的时候，能吃饱饭就不错了，还讲什么营养呢？ 在大海妈的精心调理下，秀秀的体重稳步增加，即将临产的时候已经走不动路了。 秀秀被推进手术室，躺在手术台上，麻醉师先来给她注射麻药，让她蜷起身子。秀秀已经很努力了，但麻醉师还是不敢下手，他在秀秀的脊背上一阵乱按，秀秀强忍着肚子的阵痛也不敢乱动，害怕那一针下去扎错了地方，这一辈子就要一直躺着了。 麻醉师终于鼓足了勇气，针一点点穿透秀秀的皮肉，冰凉凉的，穿进了骨缝。秀秀渐渐失去了知觉，但她还在努力支撑着不让眼皮合上，她想第一眼看到自己的孩子。 她听到手术刀割在肚皮上的声音，不是一刀割开的，是一层一层的，她真不敢相信，医生正在割的是自己的肚子。 眼皮越来越沉重，重得她实在撑不住了，她睡着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病房里了，秀秀最关心的问题就是孩子了，她求助似的四处张望，终于发现了倚在床边的婆婆。秀秀张嘴想叫，声音虚弱得连自己都听不清，她想再用点力，肚子骤然一疼，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婆婆发觉她这边有动静，转身看见她已经醒了，笑着过来说：“秀秀，你放心，孩子好好的，是个大胖小子！” 秀秀的心都笑开花了，是个儿子，是个健康的孩子！大海会高兴的，婆婆会高兴的，以后这个家就是完整的了，就是幸福的了！ 秀秀真想看看孩子，但她还不能动。婆婆似乎明白她的心意，出去轻手轻脚地把孩子抱了回来，像捧着一件神圣的物品，慢慢递到她的面前。那孩子真像大海！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大海和秀秀的爸妈一起进来了，看到秀秀已经醒了，大海也不管那么多了，冲上来用力地在秀秀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激动地说：“老婆，你真棒！咱们有儿子了！你知道吗？你在手术室里时我有多担心吗？我现在才知道女人生孩子真是在闯鬼门关呀，我都担心死了！我真怕你出事，我怕再也见不到你，我甚至在后悔不该让你冒这个险，没有孩子我们也能一样生活！现在好了，你和孩子都平平安安的，我发誓，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子的，我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求我们一家人都平平安安！” 秀秀听着大海发自肺腑的诉说，泪不知不觉地打湿了枕头。 秀秀妈也依偎在秀秀爸的怀里抹起了眼泪，大海妈抱着孙子美滋滋地看着，轻轻地晃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