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种兵明末做皇帝》 第一章 真的要当皇帝(章 修改) 天启七年七月的一天 一名身穿短袖大褂的青年,躺在床榻上,对面前站着的美少女喋喋不休。 “叫我什么?信王殿下?这位小姐姐,不要开玩笑了。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喂,我警告你,千万不要过来呀,糖衣炮弹对哥可不管用... 啊...头好疼...” “信王殿下,您别吓臣妾呀,您不记得奴家了吗,我是婉儿呀?” 床榻前,本欲上前搀扶的古装美女,哭的梨花带雨,夫君无端被雷劈中脑袋,躺床上昏迷整整两天,醒来就开始说胡话 --难道是脑子被雷劈坏了。 “什么碗儿、碟儿,你到底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信王殿下,您难道真不记得了?这里是信王府,我是您的王妃呀...” “信王?我这是...穿越了?” 这也太雷人了,哥竟然真的是穿越了,自己的新身份--信王朱由检,而今大明皇帝的五弟。 青年头昏昏沉沉中整理着自己的思路,他本名也叫朱由检,身份原是大夏国的特种兵王,绰号“雷神”,雷霆小队的队长。 本来那次接到任务,也看起来普通 --在缅北森林里,抓捕几个即将在那里交易的毒贩 没想到竟然有人提前泄密,小队陷入了重重包围。 虽然拼死抵抗下,杀死了不少敌人,但无奈最后弹尽粮绝,身负重伤下和三名早已失去抵抗力的队友,拉响了仅剩的一颗手雷。 临死前他们一起憧憬,若有来生要做什么,他本是开玩笑随便说了一句,没想到老天真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做皇帝。 不对,现在还是天启七年七月初,若历史的轨迹还没发生偏移,要过一个多月自己才能当上皇帝。 朱由检忽然想到,当时是自己和三个兄弟抱团死的,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情况?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穿越了过来,或者是在其他时空轮回... 在床上躺了两天,半醒半睡之间,朱由检的记忆和这一时空的信王逐渐融合,得知穿越过来之前的情景--- 那天吃过午饭,他在府里陪着娇妻美妾散步,兴致所来,吟诗一句“一道彩练当空舞...” 没想到天空无端显现一道炸雷,正正劈到脑壳上,然后就昏迷了过去。 “妈哟,就算绰号--雷神,也没必要这样夸张吧,命运之神还真是会开玩笑。”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吧,虽然历史上崇祯皇帝只苦苦支撑了十七年,最终还是避免不了大明灭亡的命运。自己从后世过来,就算没有金手指又咋滴。 熟知这一段历史,对各种人和事情有了清晰预判,就相当于拥有了金手指,怎么也不能连十七年也熬不过吧。 既然是老天要自己掌舵大明,这驾破损不堪的马车,就不会任由历史再重演。 什么建奴统治中原? 八国联军侵占京城? 倭寇侵华? 漂亮国仗势欺人,在世界各地耀武扬威... 统统不可以。 就让我朱由检,来改变这一切吧... 对着铜镜里的自己打量了半天,朱由检自忖还真是-- 帅的一匹。 不过这小身板嘛也真是弱爆了呀!真馋哥自己之前的身子! “千岁爷,门外面有一个叫花子在滋事” 朱由检正自怨自艾,有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太监进来禀报。 “何人?所为何事?” 奴才也不知,那叫花子在门外面叫嚷了半天,好像说什么“天王盖地虎”,赶了几次也赶不走,说是一定要见见王爷。 “天王盖地虎?”一听这几个字,朱由检浑身打了一个机灵。 无他,这是当初雷霆小队的接头暗号,还是他亲自定的,听到这几个字怎能不惊诧万分 --难道,他们几个也穿过来了? “王爷,要不要报官?” “报什么官,本王先去瞧瞧。” 朱由检一路小跑,也不顾及自己堂堂信王的形象,跑至府门口,就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大汉,虽身着锦衣却破烂不堪,而且还带着血污。 此刻叫花子一般的大汉,正一边大叫着“天王盖地虎”,一边鬼头鬼脑向府里张望。 朱由检一看到这个人,顿时有些失望,面生的紧。 忽地一拍脑门,是了,连自己都变了模样 当下也不再犹豫,对着叫花子试探着回话 “宝塔镇河妖?” 对面那人一听这话,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你是?老大?” “我是雷神,你是?” “我是地瓜呀?” “啊,地瓜,真的是你?兄弟...” 两个人激动地拥抱在一起,看的陪同过来的太监目瞪口呆。 听说王爷前两天被雷劈了,然后后性情大变,看来一点不假,竟然和一个叫花子称兄道弟。 朱由检哪顾得上别人想什么,对面的人正是之前雷霆小队的兄弟 --范虎,绰号“土豆”。 他也不担心别人冒充,这么无厘头的暗号,哪是当世之人能想的出来。 况且面前之人,虽然面容发生了改变,但言谈举止和范虎确有几分相似。 “兄弟,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确认自己终于找对人了,范虎乐的手舞足蹈,给朱由检狠狠来了个熊抱,激动之下连话都顾不的回,只是连连捶打朱由检的后背。 陪同的太监见此眉头缩成一团,想上前阻止却又不敢,只能远远地虎视眈眈,生怕对方对自己家王爷不利。 “我醒了后就发现,自己来到这劳什子大明,后来知道身份还是后世传说中八大皇商的范家,本名也叫范虎。说起来还是范家家主的亲儿子,不过嘛是个庶出。” “哈哈,这可随了你的意了,之前我们玩笑说投胎成什么人的时候,你小子就说要做一个富家公子,找一堆...” “哎,别提了”范虎摇头打断。 “那你怎么知道找了过来,咋就认定信王就是老大我?还有你不是说是有钱人家的儿子,咋混成这么个鸟样?”朱由检有满脑子疑问。 “先别问了,老大,快点给我弄点吃的喝的,都两天没吃东西了,腿都快站不住了。”刚说完,范虎真的腿一软差点坐到在地上,幸好朱由检眼疾手快,架住了范虎肩膀。 不过他现在的身板,差点被范虎这虎背熊腰的身躯压趴下,看旁边太监还拱手站着,不由得骂出声: “你个狗奴才,咋没有一点眼力见,还不赶快上前帮忙扶着。” 旁边那个领头太监当然不是没看到,只是被二人刚才的对话弄的云里雾里,还没反应过来。这会儿被主子骂了,赶快跑上前搀扶,身后跟着的几个家丁也连忙殷勤地上前帮忙。 范虎本来是绷着一口气找自己老大,这会儿终于找到人,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两天没吃没喝的他心气儿一松,此刻瘫软的像一团烂泥。 朱由检一看这架势,知道是饿的,连忙吩咐他们把范虎抬到府里。 第二章 我才不做太监(章 修改) “王爷,这位是?” 信王妃周婉言听到府里动静出来,正看到朱由检让人把一个叫花子一样的男子带到厅房,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这是病还没好吗? 叫花子一样的男子却没有一点唐突失礼的觉悟,对着信王妃就咧嘴傻笑:“老大,这是嫂子吧,长的像朵花一样。” 朱由检一看,自己的爱妃脸上好像有些不自然,连忙解释:“王妃不用恼怒,这是我最好的兄弟范虎,近来因为遇到点麻烦,被我接到府里了。” 信王妃虽然心中不解,但既然王爷如此讲,蕙质兰心的她也就故作轻松,对着朱由检讪讪一笑。 “嫂子,俺饿了,弄点吃的给我吧。” 信王妃扭头先看了一下朱由检,见他点头示意,正准备离开,又听王爷吩咐:“把为夫的衣服找一件,给他换上。” “这...”信王妃一看范虎的身量:“怕是不太合身。” 旁边的太监这时却搭话了:“王爷,奴才观这位老爷的身量和奴才差不多,要不我去取一件自己的干净衣服拿来。” 朱由检一看,这回话的正是太监王承恩,由于融合了信王的记忆自然认得。正要点头答应,没想到刚才还蔫了吧唧的范虎却立马大声抗议: “我才不要做太监...” 朱由检倒是忘了这一茬,乐的哈哈大笑:“王承恩,去府上找找,看有合身的干净衣服拿来一套。” “诺” 王承恩匆匆离开,不一会儿就拿来了一套家丁样式的衣服。 范虎也不介意,在偏殿三下两下换好出来,装腔作势对朱由检行了个大礼。 几个丫鬟婆子很快把饭食送上,范虎一看双眼放光,立即狼吞虎咽的大吃大喝起来,一点都不顾及形象。 让朱由检心中暗骂:“你小子真丢哥的脸。” 待范虎吃饱喝足,朱由检示意让他跟自己到书房,有些私密话自然不便让外人听到。 经简短交流,朱由检大致了解,范虎这家伙也是和自己大概同一时间穿越过来的,身份是山西晋商范家的庶子,从小不务正业、寻花问柳,在家族里很没有什么地位。 结果他前几天喝多了酒,竟然胆大包天,调戏自己老爹新纳的小妾。 这可闯了大祸,本来在家里就混的人憎狗嫌,范家家族范永斗又是一个极为好面子的主儿。 当场让人狠狠地打了一百大板。 结果,可能打的人也没把他当成主子看待,下手太重,一百大板还没打完,范虎就一命呜呼了。 范永斗也不安排让人好生下葬,直接命人用席子卷了,丢到了乱葬岗子。 待他醒来后,记忆就和后世的范虎重合了。 自己是雷劈来的,范虎是被人活活打死后来的,想想范虎当时那个狼狈样,朱由检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老大,不带这样的,我都这么惨了你还笑。” “好了,不笑你了,知道你肯定也吃了不少苦头,那你是怎么知道到信王府里找人?” “哎,我也是想着碰碰运气,想着自己都穿过来了,说不定老大也过来了呢,当时老大说来世投胎要做皇帝。 那我想着,反正现在回家也不敢,不如到京城验证一下,不然这一辈子我也活的不踏实呀。 于是不顾一身的伤,花费了两天时间,从张家口到了这里。过来才发现,自己根本都没有机会,见到皇帝老子。 又再一想,现在都已经是天启七年七月了,按说皇帝老子都应该重病不起了,信王也快要继位了,说不定老大投胎成了信王也有可能。 这不就又硬着头皮过来了...没想到还真的是老大您呀,太好了,太好了”。说到最后竟已经激动的热泪盈眶,面前的人是他的队长,是他的偶像,是他生死与共的兄弟... 朱由检也被范虎真情流露的模样感动到了,眼眶有些湿润,但还是强忍着骂道:“算你小子鬼机灵,就是不知道“野狼”和“木匠”那两个混小子怎么样,是不是也穿过来了?” “想也是白想,只有我这么聪明绝顶的人,才能一下子找到老大。那两个榆木疙瘩,就算真穿过来,也不知道现在,在哪个旮旯里面,说不定混的比我还惨...” “哎,确实是,能找到你就应该是万幸了,其他的就只能看天意了,想来老天把我几个弄过来,冥冥之中肯定有什么安排。” “反正我才不管老天咋安排,这辈子我生死老大的人,死是老大的鬼,跟定你了。” “别,你这话听着咋这么肉麻,搞的要以身相许似的,哥可没那爱好。”虽然朱由检嘴上这么讲,但还是知道范虎是把他当做过命的兄弟。 “老大,你是咋计划的?” “现在还能怎么计划,当然是静等十天半个月,当了皇帝再说。” “那我觉得也是要做些准备,不然还没登基就被魏忠贤提前弄死了怎么办。” 朱由检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虽然历史上魏忠贤最好的下手机会,就是信王登基前。但他由于顾虑太多,没有敢下狠心,以后也再没有更合适机会下手了。 但谁知道,这一次会不会有变化,连穿越这种无厘头的事情就能被自己遇上,谁知道会不会产生什么蝴蝶效应。 “你说的对,是要提前做点准备,后世史书上讲,崇祯登基的时候,英国公张维贤帮了大忙,这次也可以先联系他。 另外孙承宗这会儿也应该在高阳老家,离京城不远。这个人当过皇帝老师,还做过兵部尚书,在朝廷很有威望。最主要忠心耿耿,还和魏忠贤有仇。提前联系他帮忙,也是比较靠谱。” “老大说的对,就是兄弟我惭愧,目前还没有什么能力帮到你。” “不急,我带出的兄弟个个都是好样的,早晚有你的用武之地。要不...” “要不啥?” “要不等哥以后当了皇帝,给你做个小手术,然后送进宫里帮忙。” “滚” “你的伤还没好,还是先在府上养着吧。” “我的性子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能闲得住,幸好现在这幅皮囊还算壮实,身上的伤还能扛得住。哪里跌倒就哪里趴起来,兄弟我要回范家找回场子。” “不亏是我兄弟,有种,就不怕再被打个半死?”朱由检揶揄道。 “那个范永斗也真不是个东西,就算调戏了他的小妾,家里还有一群,也不至于狠心把亲儿子打死吧。” 由于已经不是之前的范虎,说起话来对他的便宜劳资,也没有一点恭敬和畏惧。“兄弟我也不是没有一点准备,不过要老大您配合才行。” “怎么配合?” “你就给范家人稍个话,就说要纳范永斗的三女儿-范晓云为妾,然后明言让我做这个媒人,到时他们看在你信王的面子上,就不敢再轻易对付我了。” “娶你妹?” “哦...对,对,就是娶我妹,不过咋听着像骂人。” “亏你想的出来,哪有给自己妹妹做媒人的,况且我还不知道她长的什么样,定没定亲。” “那又有什么,信王千岁的面子他们还敢不给,这些个商人即使再有钱,地位也很低,能巴结上当今皇上的弟弟,范家还不巴巴的把女儿送过来。 至于长相,那可没的说,十里八村一朵花,又是大家闺秀风范,知书达理,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姻缘...” “打住,我咋没发现你小子还有做媒婆的潜质。” “兄弟我还不是为你好,便宜老大不比便宜别人好。” “我看你是为自己,怕回去挨打。” “我回去还不是为了想着好好混一下,以后有了范家为根基,也不是多少能给你帮上点忙。” 第三章 敲打王承恩(章 修改) 朱由检想了一下,范虎这家伙的建议还真有可操作性。 他当然不是贪图人家女儿,府里的三个花容月貌小娘子,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应对。 但范家作为晋商中有名的存在,虽然现在还没有后世那么风光,但钱财也颇为不少,到时也可以帮上自己不少忙,是值得提前投资。 想到这里,朱由检就发话“好吧,这个事情就听你的,回头,我让府里的管家徐应元,陪你走一趟范家。 我也会捎话说我们的关系很好,想必你以后在范家的日子,也会好过的多。” “也别回头了,就现在吧,我急着回去把场子找回来。” “你这家伙,性格还是那么急躁。” “兄弟我不是想着,能早一点混出头,为老大分忧嘛。” “好,那就现在吧,记着以后好好替我赚钱,大明的国库可是穷的很” “没问题,有老大罩着想不发财都难...” 两个人都是雷厉风行的军人性格,说干就干。朱由检立即让人把徐应元叫到面前,认真吩咐了一番。徐应元是信王身边的老人,做事一向稳妥,加之是信王府管家的身份,也能让范家知道信王很有诚意。 送走了范虎,朱由检又让人通传王承恩过来见面。 不一会儿,身着枣红大褂,头戴黑色巧士冠帽的王承恩,就小跑着到了书房。 “奴才王承恩,给千岁爷请安。” 王承恩边说,边恭恭敬敬跪在朱由检面前。 “知道本王叫你过来什么事吗?” “回禀千岁爷,奴才愚钝,不知。” “先起来吧。” 王承恩从地上爬起身,低眉顺眼,拱手而立,颇为恭顺的样子。 朱由检打量了一下这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家伙,又问道: “王承恩,你来府上多久了?” “回禀千岁爷,自打千岁爷开府以来,奴才就被安排过来伺候。” “那也算是老人了,在这边还习惯吗?” “回禀千岁爷,托千岁爷和王妃的福,奴才在府上一切都好。” “那本王问你,你到底是本王的人,还是那魏忠贤的人?” 朱由检也不再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 王承恩一听这话,再也不像刚才那样淡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恐惧的搭话: “奴才有罪,奴才有罪,奴才进府之前,却是有魏公公差人告诉奴才监视府上的动静...” “大胆狗奴才!” 朱由检不等王承恩解释完,“啪”的猛拍了一下桌子,震得坐上的茶碗都差点跳了起来,茶碗里的水也喷溅一桌。 拍完桌子还不解恨,继续大骂 “你这狗奴才,竟然敢监视本王,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朱由检为了先震住王承恩,上来就搞了这么一下。 王承恩一听这话,身体更如筛糠匍匐在地,磕头如小鸡叨米,哀求着解释道: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三年前,奴才在顺德府老家的表兄,因为打死人吃了官司,奴才无奈之下,求告魏公公的人帮忙,才把人保住,也正因此欠下了人情。 后来有人找到奴才,说是还人情的时候到了,要我监视千岁的动静... 可奴才是能躲就躲,能拖就拖,要么就是敷衍了事,真的没有做什么对不住千岁爷的事情...” 说到最后,王承恩竟吓得抽泣起来。 朱由检看火候也差不多了,立马换了一种口吻,安抚道: “王承恩,过往的事情,本王不再追究,只要你衷心为本王做事,本王是不会亏待你的,不过嘛..” 朱由检话锋一转,又忽然变得厉色道:“要是你再敢吃里扒外,背着本王做不该做的事,我保证你 生-不-如-死。” 虽然最后一句话,看起来说的很平淡,但是是从朱由检牙缝里一字一顿蹦出来的。 再加上后世的朱由检杀过不少人,此时身上的王霸之气一散开,威慑力十足 本来听了前半句,有些松气的王承恩,一下子变得更加紧张害怕。连连使劲把头磕在地上: “谢千岁爷开恩,谢千岁爷开恩,奴才从此以后,生是千岁爷的人,死是千岁爷的鬼。千岁爷让我往东,绝不往西,如有违背,叫我全身腐烂,生大疮而死...” 看的出来,王承恩这家伙,口才还是蛮好的嘛,就算是吓成这样,说话还这么利索,反应也这么快,像是个人才。 朱由检对王承恩的表现,还算比较满意,看想要的效果基本达到了。亲自上前,拉住王承恩的胳膊,扶了起来,换成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安抚道: “过去的事情,本王不会怪罪你,你也算是身不由己,今天本王把你叫来,也不是为了要追究责任,刚才,只是试探一下你而已。 本王看你是个人才,今后想重用你,只要你以后用心办差,本王保你今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人前显贵,光宗耀祖。” 打了一棒又给了个甜枣,王承恩被朱由检今天,突如其来的这么一下弄的早已经服服帖帖。 他本来也不是想真心为魏忠贤办事,夹在中间本是左右为难。 今天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反觉得安心,况且信王千岁好像是真的很欣赏他,就连知道他的眼线身份后,还这么信任他,暗自发誓今后一定更要尽心尽力,为信王千岁办事。 想到这里,王承恩心下反倒是喜悦起来,今天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表情也不再像刚才那么紧张,而是更加的恭顺。 “好了,本王想说的话也说完了,今天的谈话你不能告诉其他任何人。 至于其他的该怎么做,我想你是个聪明人,不用本王再教你。” 朱由检看目的达到了,也就不再留王承恩,王府里人多嘴杂,难保不会被安插进其他的眼线, 于是,冲着王承恩摆了摆手:“你且去吧。” 王承恩自是少不了又一通表忠心的话,然后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第四章 本王竟这么穷(章 修改) 打发走了王承恩,朱由检来到了信王妃周婉言的房间,前几天可把她给吓坏了。 信王先是昏迷不醒,后来又像魔怔了一样乱说胡话,现在终于看起来好了,她自然万分欣喜,亲自下厨张罗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王爷,肯定饿了吧,快来用膳吧。” 朱由检也不客气,抓起桌上的筷子,正准备大快朵颐,忽然想起咱现在是信王,那啥 --风度、风度。 于是又连忙故作斯文地细嚼慢咽。 “王爷,府上今日来的那个客人是什么人呀,看王爷很上心。” 周王妃一边给朱由检夹菜,一边好奇的问话。 “晋商范家的庶子,之前认识,近日因在京城落了难找我帮忙,已经打发走了。” “哦”周王妃点点头,也不再多问。 “那个,府上现在有多少银子?” “银子?” 这下周王妃有些困惑了,王爷之前可从来不操心银子这些俗物的,不过也没细想接着回话: “府上目前的银票,还有七千多两,加上现银的话可能有一万两左右。” “啊,这么穷?” 朱由检忍不住叫出声。 无怪呼朱由检这么问,以他的想法,堂堂大明皇帝的亲弟弟,信王殿下,怎么说家里,也得有个几十万两银子 --压箱底。 周婉言听朱由检抱怨银子少,以为信王是在埋怨她没把这个王府管好,窘迫的脸颊通红不敢搭话。 朱由检看到她的表情,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有些鲁莽,连忙解释道: “有总比没有好,眼下有紧急的事情要办,本王需要大笔的银子。” “这样呀,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 周王妃听了这话,也顾不上吃饭,连忙起身到了卧室。 过不一会儿,取出一个精致的檀香木盒,摆放在朱由检的面前。 “这是什么?” “王爷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周王妃卖了个关子。 朱由检放下筷子,把盒子轻轻打开,只见里面放置着,一叠银票,和珠宝金钗等,一些女人用的首饰。 “这是?” “这些都是臣妾嫁到府上时,娘家的陪嫁嫁妆。变卖的话应该也能换个两三万两银子,王爷就先拿去卖了应急吧。” “这些首饰都是王妃的心爱之物,如何使得?” “无妨,反正都是些许身外之物,王爷办事要紧。” 朱由检看着容颜娇美的周王妃,心下有些感动,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但他又不善于说那些肉麻的情话,只好把这份感激放在心里。 匆匆吃完了早餐,朱由检便抱起木盒起身,又叫王承恩到书房见他。 “见过千岁爷。” “不必多礼,坐。” 王承恩小心翼翼,在凳子一角贴上半个屁股。 “王承恩,府上现在有多少护卫,都配备了什么兵器?” 朱由检开门见山。 “回千岁爷,有二十多个护卫和五六把鸟铳,其余就是弓弩和刀剑等一些兵器。” “这怎么够,还有哪里可以弄到火器和招募壮丁?” 王承恩不明就里,吓了一跳,半个屁股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不过他是个聪明人,也不多问,盘算了一下就回复朱由检。 “枪支还好说一点,锦衣卫和城卫军那里,他还算有关系比较铁的熟人,也知道有哪些人私下做买卖军火的勾当。 说白了,就是把内部的武器弹药,偷偷倒腾出来卖,然后回头多报点战损填补窟窿。 关键是这人手,一时半会儿可不好整。 虽说只要给银子,招募人手也不是什么难事,这年头兵荒马乱。 城外吃不饱饭的人家多了去,关键是这事还要保密的话就非常困难,毕竟人多嘴杂。 朱由检一听,王承恩的分析也很在理,还是在京城外部寻找些力量吧。 想到这里,朱由检就把手里的木盒交给王承恩。 “王承恩,里面的珠宝首饰,你拿去变卖了换成银票。” 王承恩打开一看,吓了一跳。 这些首饰,加上原来的银票至少要三四万两,就这么放心交给自己,惊吓之余又有些感动。 “千岁爷,您这是?” “其余的你不用管,你只管拿去换了银票。 府上还有一些值钱的古董字画,等下我让人交给你一并拿去卖了。” “这?” “你拿着这些银票,去高阳找到孙承宗老大人,告诉他,皇上大限已到,不久于人世。 魏忠贤一党,到时候可能会图谋不轨,要他拿这些银子,提前多做准备,以防万一。” 王承恩第一次得知皇上病危的消息,震惊之下忽然想到,信王把这么机密的事情告诉自己,是真的把自己当做心腹, 当下感动不已。 又忽然想到,听说天启皇上没有儿子,如果真是龙御归天了,那自己家的主子--信王,不是很有可能做皇帝。 到时候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王承恩心里越想越有可能,同时又越觉得此事干系重大,一定要办的妥妥当当,让主子好好看看自己的本事。 一念至此,王承恩精神浑身一震,对着朱由检拍拍胸脯: “千岁爷您就放心吧,此时奴才一定办的妥妥当当。” 朱由检知道,王承恩是个精明能干的,也不再多交代,只是叮嘱此事一定要保密,不然可是要掉脑袋的干系。 王承恩得了信王爷的吩咐,在府里收拾妥当,找了两个靠得住的帮手,一起出了信王府大门。 刚还没走多远,王承恩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大老远站在路边往这边张望。 王承恩暗叫一声“晦气”,真是冤家路窄,但见躲不过去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王公公,又出府办差呀”那人阴阳怪气的招呼道。 王承恩一看躲不过去,对两名心腹随从吩咐了一声: “你们先走,我要陪这位大人谈点私事。” 众人应声离开,对面那人不阴不阳的笑了笑: “王公公,想见你一面,可真难呀,想必是在信王府里,小日子过得很滋润呀。” “哪里哪里,小的也是为九千岁办事,不敢不尽心尽力,只是近来府上太忙,我也是经常抽不开身呀。” 王承恩连忙解释。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有意躲着我,说说你放了我几次鸽子了吧?” “小的怎么敢故意躲着李大人,确实是最近因为信王千岁忽然病倒,府里的事情一团乱麻,实在是抽不开身。” 第五章 信王不过废物而已(章 修改) 王承恩口中的李大人,此刻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有意无意轻轻拍了拍腰间的刀鞘: “我且再信你一回。说吧,信王得的是什么病,现在情况如何?” “据说是被雷劈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了两天,也就是这两三日才稍有好转下地。” 王承恩知道,信王清醒的事情瞒不过,也不遮掩,当下照实说了。 “被雷劈了,你糊弄鬼呢,最近又没有下雨。” “当真如此,不信你问下王府其他人。” “好吧,姑且信你一回,如果敢撒谎后果你是知道的。” “不敢,不敢。” 王承恩一边陪着笑,一边从袖口悄悄摸出,二两散碎银子,塞到对方手中。 “这次出来办什么差事?” “没什么大事,帮王爷办点府上的杂务。” “哦?车上装的什么,带我去看看。” 王承恩连忙伸手拦住解释: “是王府里的一些古玩、字画,王爷说用不上了,让小的拿去变卖。” 他知道,卖东西的事情不可能完全瞒得住魏忠贤的人,所以也只能照实说。 “拿去变卖? 难道信王现在很缺银子吗?” “也不是很缺银子,只是你也知道,信王喜欢逛熙春院。 前段时间,看上了熙春院的一个当红的姐儿,想纳做小妾,需要点银两周转给她赎身。” 王承恩靠近李百户小声耳语。 “哦,这听起来倒像是一条有用的信息。” 李百户暗自思忖,这一趟没有白来,对王承恩说话的语气也略微和缓: “王承恩,希望你记住,咱们都是为九千岁做事,只要你以后好好表现,我一定在九千岁面前,替你多美言几句。” 王承恩装作感激涕零的样子,又是作揖又是道谢,心里面骂着对方“小人得志”,脸上却是更加恭谨和善的笑容。 这位李百户,果然好像被糊弄到了,觉得王承恩还是那个忠心可靠的好同志。 满意的拍着王承恩的肩膀,鼓励了两句,然后迈着八字步扬长而去。 看着那人走远,王承恩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忽然有些头大,想给自己一大嘴巴子。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魏忠贤派人盯住信王府,是怕信王千岁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又知道今天早上,单独和信王见面的事情,估计也瞒不住,索性就随便撒了个慌。 这会儿才觉得,刚才自己胡扯过头了。 信王虽然说不受宠,没什么势力,但人家怎么说也是当今皇上的弟弟,堂堂的大明亲王。 纳妾这种事情,怎么可以乱说。 到时候很容易,就能戳穿他的谎言,而且很有可能,给信王千岁惹下麻烦。 王承恩心思重重,把东西变卖完回到信王府,鼓足了勇气去见信王。 朱由检此时正和王妃周婉言谈话,王承恩进来后,看到王妃也在,尴尬的站在那里。 一肚子的话不敢说出来。 不过周婉言也是一个知书达理,通达人情世故的女子。 一看王承恩的表情,就知道有话不方便自己知道,连忙推脱说自己有事,款款起身就往门外走去。 王承恩投去感激的眼神,目送着信王妃离开,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信王千岁,奴才该死。” 朱由检不知道王承恩这闹的是哪一出,于是先让他起身好好讲话。 王承恩这才一五一十,把今天的遇到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讲完就惴惴不安地站立一旁,等着朱由检的责备。 “王承恩,你这事办的好呀。” 朱由检拍手叫好。 王承恩一听这话,脑子蒙了一下,这是几个意思? 是讽刺我,还是这信王真的有想再纳小妾的意思。 在不确定信王是不是真的生气情况下,王承恩规规矩矩,垂首站着不敢搭话。 朱由检却是真的没有怪王承恩的意思,当然此时他也没有纳小妾的心情。 他之所以觉的王承恩事情办的好,是因为刚好通过这个事情来麻痹一下魏忠贤。 让对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只会吟诗作乐、贪恋女色的废物王爷。 这样一来,反而是对他的下步计划有利。 “王承恩,本王真的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只要把交代你的差事办好,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谢千岁爷。” “东西都卖了吗?” “已经都卖完了,所有物件,总共卖了四万八千两,加上之前的七千两银票,总共五万五千两。” “五万五千两,也差不多了。” 朱由检想到,以现在银子的购买能力,一两银子差不多抵后世的六百多,五万五千两差不多就是接近四千万块钱。 虽然具体的购买力会有一些出入,但大差不差,这么多钱也可以办一些大事了, 希望孙承宗不要让我失望才对。 “好,这事情你办的好,不过还要再辛苦一趟。 拿着银票,今晚天黑以后悄悄出府,把银票亲手交给孙老大人,还有交代你的话也要带到。” “放心吧千岁爷,这件事办不好我提头来见...” 就在王承恩拜见朱由检的同时,大太监魏忠贤坐在侄儿魏良卿的宁国公府树荫下。 身穿一件黄色锦缎马褂,手里抓着一把蒲扇,慢悠悠的扇着,面前一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正对着他拱手哈腰汇报着什么。 若是王承恩在的话,就会一眼认出,这人正是之前盘问过他的李百户。 这位李百户名叫李典,原本也就是京城的一个泼皮混混。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巴结上了锦衣卫的一名千户,被提拔做了百户。 后又不知道通过什么门路,搭上了魏忠贤这边的线。 李典一看有大粗腿可以抱,不抱才是傻子,想方设法收罗了几百两银子孝敬魏忠贤,得以单独见到魏忠贤一面的机会。 然后李典充分发扬,一不要脸二不要皮的精神,非要拜魏忠贤为干爷爷。 魏忠贤一来看他机灵,二来拜自己当干爹干爷爷的人数都数不过来,也不差这一个,也就同意了。 李典同学也是个追求进步的青年,决心牢牢抱紧魏忠贤的大腿不放松,也帮忙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渐渐获得了魏忠贤的信任。 最近干爷爷口头允诺,用不了多久,提拔他在锦衣卫里做一名千户。李典近来做事,自然是加倍用心,坚决要把做“干孙子”这一伟大又神圣的事业发扬光大。 此时李典哈着腰站在魏忠贤跟前,谄媚说道: “干爷爷,我今天去找信王府上的管事王承恩,打听到了重要的消息。” “哦,什么重要消息?” 魏忠贤来了兴致。 “听说信王前段在府上被雷劈了,昏迷不醒。” “嗯?竟然有这等事,现在情况什么样了?” 魏忠贤睁大了眼睛,听李典的回话,蒲扇也忘了摇晃。 李典一看魏忠贤果然感兴趣,暗道自己运气好,连忙又继续答话: “听王承恩讲,信王这两三天才下的了床。” “啊,好了?” 魏忠贤的语调,略微有些失望。 “是好了,不过还有一件事需要向干爷爷禀报。”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磨磨蹭蹭。” 魏忠贤有些不耐烦,脸色也有些阴沉。 李典察言观色,看魏忠贤有些不喜,也不敢再卖关子 “回禀干爷爷,听王承恩讲,信王今天身体是有些好转,而且想帮熙春院的一个女子赎身,纳为小妾。” “哈哈哈哈”, 魏忠贤一听这话,刚才阴沉的脸忽然舒展开来放声大笑。 李典在一旁,不知道魏忠贤在哪里大笑什么,但也知道今天自己的差事算是办的不错,锦衣卫千户的位置,大大的有希望。 果不其然,魏忠贤一双眼睛盯着李典说道: “我知道你的孝心了,你且去吧,信王府的事情,你也继续多上点心,千户的位置迟早是你的。” 李典一听这话心花怒放,对着魏忠贤又是磕头又是作揖,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魏忠贤一个人坐在那里盘算着什么,脸色的笑容却是更盛, “信王,黄口小儿不足为虑,小鱼小虾翻不起什么大浪。 病刚好就要去纳什么小妾,不过是一个贪色无用的废物罢了。” 想到这里,魏忠贤的心情一片大好。忽然传来婴儿“嗯、嗯”的呢喃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魏忠贤抬起头看到,原来是侄媳妇儿正抱着刚出生不久的侄孙儿,一边走一边小心的晃着。 第六章 老不正经(章 修改) 魏忠贤看着这个侄孙儿来了兴致,虽然他在朝廷内外不知道收了多少“干儿子”、“干孙子”, 那毕竟不是亲生的。 而且以魏忠贤的精明,当然是知道那些人大多是想依附他的权势。 而眼前的这个侄孙儿,可是真正有血缘关系的。 要说起来,大阉人魏忠贤,虽然对敌人那是秋风扫落叶一样的冷酷无情,但对自己身边的人都是春天般的温暖。 喜欢银子,就给你送银子,喜欢美女就给你送美女,喜欢当官,就给你官做...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死心塌地跟着他。 就在去年的三月份,魏忠贤的侄子魏良卿找到他,想让帮忙活动活动搞个官当当, 这种事情对于魏忠贤来说,都是举手之劳,而且是为自己的亲侄子。于是在魏忠贤和天启皇帝奶妈客巴巴的合力攻势下,天启皇帝豪爽的直接答应了 这个目不识丁的侄儿,竟然像坐火箭般的速度步步高升,先被封为肃宁伯,没过多久封肃宁侯, 去年十月又被进封宁国公。 按照祖训,能被封为国公,要么就是皇亲贵胄,要么就是对江山社稷有莫大功劳的人才能获此殊荣。 魏良卿这个不学无术的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被封为 --国公。 魏忠贤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可见一斑。 魏忠贤对着侄媳妇儿摆摆手招呼道: “把孩子报过来我看看。” 侄媳妇儿听到这话,连忙快步走上前,小心翼翼地交到叔公手里 魏忠贤本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孩子顺手去接,可是忽然感觉一只手背有异样。 不用说,魏忠贤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再抬头一看不由愣了一下,由于天气炎热,又是在自己家里,侄媳妇儿只穿了一件极薄的纱裙。 ---衬的身躯玲珑有致。 魏忠贤不由得怦然心动:过去怎么没有注意,侄媳妇竟然标致的很呀,特别是隆起之处竟然不逊于客氏! 当年客氏就是靠着傲人资本,方得以入选进宫、得以宠信。 也因此,得以和魏忠贤搞到了一起,被皇上赐以 “对食”。 所谓对食,就是因宫中的宫女和其他女性,无法跟男性接触,于是便准予她们与太监结伴, 像夫妻一样在一起吃饭过日子,人们便称此为“对食”。 魏忠贤与客氏这双“对食”,是天启皇帝御赐批准的。 当时羡煞了宫里一众太监,甚至连万岁爷都隐隐有些吃味。 魏忠贤正胡思乱想、心猿意马之际,猛地感到裤裆上一阵湿热,低头一看, 原来是怀中的孩子尿了。 侄媳妇连忙走过来,想接过孩子,魏忠贤一把攥住她的手: “别动,让他撒完!” 魏忠贤把孩子转了个方向,一直看着孩子把尿尿完后,他高兴地把孩子托起来,说了声: “小伙子,你真行!” 侄媳妇上前,从袖口抽出一方丝巾要给他擦拭,脸色更红了。 魏忠贤却没注意她的囧态,只是随意摆摆手,然后举着孙儿,猛地上去亲了又亲, 搞得小孙儿咯咯地笑了起来。 侄媳妇站在一旁,看着这位平日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人称“九千岁”,跺一跺脚整个朝堂都为之颤动、杀人如麻、人见人怕的叔公,今天怎么这般忘形? 一会儿盯视自己,一会儿又逗弄儿子那里,究竟是做太监的变态心理,还是老爷子他有什么鬼念头? 这位二十多岁的侄媳妇,本名姓“如”,原本就是勾栏院里的头牌。 后来魏忠贤的侄子,也就是魏良卿特别喜欢她,这个女人也是得知了对方的叔公,就是当朝大明鼎鼎的“魏公公”,有意的专门靠了上去。 一来二去,两人打的火热。 后来魏良卿干脆花了几百两银子,把她从勾栏院里赎了出来,弄到家里。 勾栏院那是什么地方,本来就是个风流场所,如氏本来也不是那卖艺不买身的清涫人,而是天生狐媚,风流的紧。 不然也不会和魏良卿这种,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搞到一起。 今见魏忠贤的狂邪举动,心中原有的好奇一股脑儿涌了上来: 早就听说魏忠贤是个假太监,只因赌输了钱,情急之下自我阉割,但并未阉割得彻底,后来是买通了大太监魏源。 ---方得以蒙骗进宫的。 也正因为他尚存半截,方能击败恩人魏源,将客氏抢占得手。 不然,他一个无名小卒,何以能战胜大太监魏源,何以能与客氏双宿双飞呢? 侄媳妇越想,脸色越是羞红,不由地口干舌燥,眼神也变得有些飘忽不定地,偷瞄着自己的叔公 --魏忠贤。 正在逗弄侄孙的魏忠贤,一抬头看到如氏的表情和眼神,诧异了一下。花丛老手的他,立马心领神会。 ---眼睛也开始锃亮。 魏忠贤的字典里,从来都没有什么礼义廉耻。 想当初为占有客氏,不但给自己的大恩人魏源带了帽子,而且后来事情败露后,还找机会派人杀掉魏源。 对自己的大恩人尚且如此,况且自己对侄儿魏良卿来说可是他的大大恩人。 以自己的身份地位来说,不要说是偷,就算明着给自己的侄儿要,他也得乖乖把人奉上。 在魏忠贤的眼里,如氏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玩物而已,但这种事情说出去好说不好听,毕竟是自己的侄媳妇儿。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此刻的魏忠贤心里却激起了别样的情绪。 目不转睛盯着如氏,抬起一根手指轻轻勾了勾。如氏这会儿像一直温顺的小猫一样,乖巧地走到魏忠贤身边,眼神魅惑之极。 魏忠贤闻着对方身上淡淡的幽香,抬眼看四下无人,一只手抱着侄孙,另一手也开始大杀四方。 如氏心波荡漾,要不是顾忌着叔公另一只胳膊还抱着自己的孩子,早就做出更放浪举动。 正当两人天雷勾地火,即将擦枪走火之时,大门却“咣当”一声被人直接推开。 二人都吓了一跳赶紧分开,却是魏忠贤的侄儿魏良卿,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叔父,不好了。” “慌什么慌,天塌下来了不成,一点小事都沉不住气,将来还怎么指望委你重任。” 由于刚才被侄儿吓了一跳,魏忠贤说话间也提高了声调,仿佛是要把刚才的惊慌驱散。 第七章 皇帝病危(章 修改) 魏良卿虽然被叔父劈头盖脸骂了一通,还是忍不住紧张的开口: “不好了!不好了!皇上怕是快不行了!” “你说什么?” 魏忠贤一听这话,犹如头顶劈下一声炸雷。 他豁然站起身,连忙将孩子塞给仍是心潮涌动的侄媳妇,眼神凛冽,仿佛一瞬间又变成了那个威严肃杀的九千岁: “此事宫里还有别人知道吗?” “叔父放心,没有外人知道。侄儿遵从您的指令,日夜守在皇上寝殿门口,除了太医外其他人一律不让进。” “嗯,你做的很好。” 魏忠贤点点头,轻轻吐了一口气,也顾不上换被孙子尿湿的裤子,只是从如氏那里要过汗巾随手擦了擦,就急匆匆地奔向门口。 但刚走了两步,魏忠贤又想到了什么突然站住,厉声命令魏良卿: “快去通传下去,再调拨五百锦衣卫把住宫门,外边任何人不得入内,宫里也不许走漏半点风声,违者格杀勿论。” “是!侄儿知晓了。” 魏良卿答应一声,便又马不停蹄地去传信。 魏忠贤同样没有停留,挑眉瞟了如氏一眼,然后赶快吩咐人牵来一匹快马,跃马奔向皇宫。 几十名亲卫也纷纷上马,紧随其后。 几十匹快马,在大街上横冲直撞,路上的行人一看这阵仗,纷纷避让。待骑马奔到皇宫门口,魏忠贤仍不见减速,纵马往前冲。 守门的一个小兵看到竟然有人骑马闯宫,正要出言呵斥,身后一个锦衣卫百户,上去就在其后脑勺狠狠扇了一巴掌 “不想活啦,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是谁?” 大家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九千岁,连忙大开宫门,放人马进去。 当然他的亲卫们还只能下马,在宫门口守候。 魏忠贤骑马直奔皇上寝宫,路上还撞飞了一个走路不开眼的小太监。 魏忠贤纵马直奔,到天启皇帝寝宫门口,一个漂亮的飞身跃下了马,身手灵活完全不似六十多岁年龄的人。 “恭迎魏公公。”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上前行礼,正是宫里资格最老的 ---王老太医。 王老太医早已恭恭敬敬在外面等候多时,因为没有魏忠贤的指令,他不敢擅自入内。 这会儿见魏忠贤到来,连忙站起迎候。 魏忠贤也不理会他,只是轻轻地一挥手,太医小心翼翼尾随在魏忠贤的身后,走进了天启皇帝朱由校的寝宫。 魏忠贤快步走到皇上床边,一见天启皇帝的面色,立马大吃了一惊,只见朱由校面色蜡黄,看起来奄奄一息,躺在自己亲手设计的床上昏迷不醒。 这,这,这才几日不见,怎么竟病成这副模样! 魏忠贤知道,皇上拜自己所赐长年沉缅于女色,身体极为虚弱。又加上端午节的时候,皇帝一时心血来潮要玩什么划龙舟。 结果船刚划到湖心却忽然狂风大作,天启皇帝和两个小太监被翻到了湖里。 由于三人都不会水,大声拼命呼救,等岸边的人反应过来划船过去捞起皇上时,早就泡了一刻多钟。 据说皇上当时,吐出来的水都接了一大盆。 由于当时的湖水还比较冰凉,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加上当时极度恐惧,本就身体孱弱的皇上,回到宫中便一病不起。 几个月来,天启皇帝一直病病歪歪,朝中的大小事体,一切都交付给了魏忠贤。 魏忠贤也乐得如此,天天料理朝政,也没能顾及皇上的病情。谁知道皇上的病,如今竟然严重到这种地步。 太医细心的为天启皇帝诊脉,整整持续了半个时辰,越诊眉头皱的越紧。 等他收了回手,魏忠贤在旁边,早就等的急不可耐,赶紧摆摆手示意,让太医到隔壁房间说话。 太医面对这位杀人不眨眼的九千岁,唯唯诺诺缩着身子,头上虚汗直往下冒,两腿走路时也在微微颤抖。 “情况究竟怎么样?” 魏忠贤看刚才太医诊脉时的表情,就知道皇上的身体非常不容乐观,还是迫不及待的问了一句。 太医迫于魏忠贤的淫威,竟然没敢回答,生怕说错一个字脑袋搬家。魏忠贤上去一把揪住了太医的衣领,压低声音厉声呵斥: “快说,皇上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 太医哆哆嗦嗦颤动着嘴唇,艰难吐出了几个字 “非常不好。” 魏忠贤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内心还是狠狠颤动了一下,一把推开了吓得不知所措的太医,骂了一声 “废物。” 魏忠贤刚要走出门,一名守着寝殿门口的锦衣卫,跑上前禀报: “九千岁,皇上醒了。” 魏忠贤赶快,又奔回天启皇帝的床边。只见天启皇帝缓缓睁开了眼睛,他连忙附在皇帝耳边,轻声呼唤: “皇上!皇上!” 天启皇帝一看是自己最宠信的大臣,心甚宽慰,用力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口中喃喃道: “爱卿,幸好有你在,朕就放心了,朕的五弟呢,信王怎么不来看朕.....” 魏忠贤恭恭敬敬在天启皇帝耳边轻声劝慰:“皇上,信王千岁会来探视陛下的。请皇上好好安歇。” 天启皇帝缓缓点了点头,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魏忠贤安顿好天启皇帝,快步走出寝宫,来到侧殿。只见太医正惶恐不安地等坐在那里。 魏忠贤一进殿门,便威严地逼视太医,道:“皇后正在西大殿等着,等下过去你知道该怎么禀报吗?” 太医腿一抖,连忙跪伏在地:“启禀魏公公,天命难违,皇上纯阳耗尽,大限将至,无力回天……” “胡扯八道!” 魏忠贤狠狠抽了太医一个耳光,“看你是活够了,如果让皇后知道实情,你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太医终于明白了魏忠贤的真实意思,赶紧连声应答: “卑职知道!知道!” 正在这时,太监杜勋来报:“禀报魏公公,客奶奶、兵部崔尚书、宁国公魏良卿前来探望皇上,进奉太和保圣汤。” 此时的大明兵部尚书叫崔呈秀,是魏忠贤一手提拔起来的干儿子,而那位被称做奉圣大人的客奶奶,就是皇帝的奶妈,与魏忠贤搞到一起,又被皇帝亲自恩准和魏“对食”的客巴巴。 ---这是一个能让皇帝言听计从的人物。 魏忠贤放走了太医,领着崔呈秀和客巴巴,走向皇上的寝宫,侄子魏良卿这时也手捧银盘,迈着官步,登上台阶,银盘上面放着一只铮铮闪亮的银瓶。 几人步入殿内,先是跪倒在天启皇帝床前,连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没有回应,几人对视一眼默默站起身,魏良卿双手端举银盘,款款说道: “微臣遍访道庵寺庙,广收保圣秘方,求得太和保圣汤进奉陛下,祝圣上早日康复,龙体万安!”说着递上用丝帛写着太和保圣汤的方单。 “贤侄的衷心天地可鉴!” 魏忠贤高兴地赞许了一声,接过丝帛看了一眼,“有劳崔尚书审阅吧。” 不是他自己不看,而是魏忠贤斗大的字不认识一个,现在也是病急乱投医了,抱着试试看的想法。 崔呈秀知道这是一个表忠心的机会,药方本来就是魏良卿搞来的,他这一个干儿子怎么好和魏忠贤的亲侄子抢功劳,于是躬身一笑: “还是让良卿兄自己禀报吧!” 魏忠贤点点头:“那就良卿自己禀报吧!” 魏良卿接过丝帛,但却也不看,因为他也不识几个大字。 不过他提前已做好了功课,当下宛如唱诗一样朗声唱道: “秘方太和保圣汤——用名犬地羊、白龙幼驹、炙黄虎骨、斑龙血茸、仙草灵芝,取西山玉泉之水,在银锅内浸泡七日,蒸煮七日,以气凝液,滴滴收聚,汇成太和保圣之液 补虚损,祛风寒,生精血,壮筋骨,解酒色房劳,除五脏俱损,有病治病,无病强身。” 所谓名犬也就是狗肉、地羊也就是硕鼠,白龙幼驹也就是小马驹,至于虎骨、斑龙血茸也就属于壮阳类的药草。 用后世的眼光看,就算是不懂医学的人,看了这样的配方,也大致能猜到就类似于威哥的壮阳功效。 魏良卿说完,捧起银瓶并手把银壶,将保圣汤注入两只银盏中。 客氏这时候站了出来,为了在皇上面前表忠心,端起一杯,就打算试饮。魏忠贤眼疾手快,这时候也是当着皇上的面想表现一把,抓住客氏拿杯的手: “客奶奶,你是奉圣夫人,怎能让你试身先饮哩!老奴一辈子侍候皇上,当是由我以身先试!” “魏公公、魏官儿,咱俩还分啥你呀我的!” 客氏不无炫耀地说,“贱妾可是把皇上打小奶养长大的。即便出事……” 边说边还有意无意抖动身前的一团风韵,像是自己对皇帝、对大明,有天大的功劳一样。 “还是侄儿我试身先饮吧!”魏良卿知道他们这二人,不过是在皇上面前做秀,东西是自己带来的,为表清白当然是自己先试饮,说着便端杯一饮而尽。 魏忠贤观察魏良卿一阵,看似没什么异常,轻声唤着扶起天启皇帝。 “万岁爷进服太和保圣汤。” 其实几个人所谓的抢着试饮,不过是在皇帝面前演戏罢了,目的也就是让皇帝安心饮用。 天启皇帝睁眼看看众人,见众臣如此争相试饮,大为感动,喃喃赞叹地: “众爱卿都是大明贤臣啊!对朕一片忠心,可昭告天地。” 魏忠贤亲扶着天启,喂服太和保圣汤,一口又一口,相当细心耐心。 “圣上……圣上感觉如何?” 众人目光紧紧盯着天启皇帝。 皇帝转动转动眼睛,又咂了咂嘴,仿佛在寻找着自我感觉。 “朕觉得……一股甜热暖气通向心田,” 天启愁眉舒展,屈肢伸臂地活动着腰身, “四肢顿感轻松,果真是圣汤仙液啊!” 本来天启皇帝是多天没怎么吃东西,喝点加了补料的肉汤,当然会恢复一些精神。 再加上心理作用,相信自己的爱卿忠臣们肯定是费了千辛万苦搞来的这什么“太和保圣汤”, 所以说出那番话一点也不奇怪。 至于药效嘛,那就呵呵了。 听说过用肉汤能把病入膏肓的人治好的吗。 不过像魏忠贤、客巴巴、魏良卿这种目不识丁的人,当场却信了个七七八八。 众人一听高兴得齐跪天启皇帝面前,大声祝福: “皇上圣体万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启皇帝喝了这“太和保圣汤”, 过了一会儿又好像犯困了,向众人示意自己要继续休息。 魏忠贤等人也就连忙告退,怕打扰了皇上的静养。 第八章 张嫣皇后(章 修改) 此时,坤宁宫里,一个长的国色天香、雍容华贵的女子正坐在房间。 在她对面站着刚才被魏忠贤打发走的太医,正是天启皇帝的正宫娘娘张皇后 --张嫣。 只见她秀眉紧蹙,目光冷厉的盯着太医,檀口轻启: “说说吧,皇上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 虽然张皇后也得知刚才一帮人向皇帝进献了什么 “太和保圣汤”, 据说皇上自己都声称,喝了之后大有效果,但她因为一直看不惯魏忠贤和客氏,这帮狗男女把持朝政、为非作歹、男盗女娼,所以对他们的一切行径都持有疑虑。 太医赶忙跪了下来,诚惶诚恐答话: “回禀娘娘千岁,皇上的病是偶感风寒,仅为小疾,不日即可康复。” “是吗?” 张皇后换了一副表情,嘴角挂着微笑,神色慈祥、态度和蔼地继续询问: “哀家单独召见,就想听听你的实话。” 太医跪伏在地,心里忐忑不安,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 “微臣刚刚说的句句是真。皇上的确是偶感风寒...” “果真如此?” 张皇后微笑起身,不动声色,淡淡发问, “皇上既为风寒,仅为小疾,太医悉心治疗,怎么皇上卧床半年,数次昏厥病情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重?” 太医无言以对:“这……” 张皇后淡淡一笑后,又紧逼一句: “皇上既为小疾,不日即可康复,怎么太医束手无策,反让魏公公如此劳费心神,兴师动众进奉太和保圣汤?” “这……这……” 太医头冒冷汗,他一边擦拭,一边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 张皇后款款起身,上前两步,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拍了拍太医肩头: “老太医,坐,坐啊!” 太医惶恐不安地缓缓落座,只有一小半屁股靠在凳子上,眼神闪烁,不敢正视张皇后那张美颜绝伦的脸。 张皇后见此已略知一二,于是她盯视太医,又继续发问: “本宫知道,太医出身世代相传之家,三代御医之门,大明王朝、皇上和内宫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没……没有,没有!” 太医脑袋像拨浪鼓一样,连连摇头,虽然张皇后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很温和,但听在太医耳朵里无异于五雷轰顶, “臣代代受到恩养,辈辈受到慈育,世世备受重用,微臣感恩在怀,世世代代做马做牛也难报皇上的恩宠!” 张皇后微笑点头,依旧是和风细雨地继续说道: “皇上以一人治天下,龙体安康系及大明社稷祸福,系及大明江山安危,系及大明命脉承袭! 如果大明命脉断送在你的手中,三代御医毁于一旦,世代功勋付之东流,你怎么对得起大明王朝的恩养慈育? 又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列祖列宗?” 太医一听这话,又如遭到雷击,连忙起身“扑通”一声跪伏在地: “臣……不敢……不敢!” 张皇后见太医的心理防线已经有些崩溃,忽然声音变得冷冽无比: “为了苟且偷安,你怕魏忠贤,难道就不怕我一国之母吗? 你以为本宫不敢要你的脑袋?” “卑职死罪!死罪啊!” 太医此时磕头如捣蒜,他悔愧万分 “罪臣如实禀告皇后,皇上阳气已尽,大限将至,回生无望,归天有期。”边说边老泪纵横。 “臣因畏惧魏公公虎威,对皇后隐瞒实情,论罪当死,罪不容赦!死罪!死罪啊!” 一听这话,张皇后的一双美目中噙满了晶莹的泪水。 晶莹的泪珠,顺着她那娇美白皙的脸庞悄悄滑落,她抬起衣袖轻轻擦拭了一下,放缓了声调继续询问: “那太和保圣汤能起死回生,果有奇效?” 太医看过药方,当然知道所谓的“太和保圣汤”是什么鬼,只是不敢在魏忠贤等人面前点破,此时听到张皇后询问,连连使劲摇头: “太和保圣汤卑职也已验实,虽无害也并无奇特功效!”,说着又连忙补充道: “皇上已危在旦夕,绝无回生之术!” 张皇后早有心理准备,听了太医的解释也不怎么慌张,冷静地点了点头: “照此说来,皇上天命难违,还能有多少时日?” “臣……臣不敢明言!”太医惊恐难言。 “说!” 太医抬起头来目视皇后,几乎是一字一顿地缓缓回道:“臣以为短不过三五日,长……难超旬日。” 张皇后娇柔的身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闭目长叹,过了许久,发出一声吩咐: “来人!” 门外侍奉的太监应声走出:“奴才在!” 张皇后看了看跪伏在地的太医,命令面前的太监: “赐太医黄金百两!” “是!” 小太监应声覆诵, “赐太医黄金百两!” “谢皇后娘娘!” 太医刚才面对着倾国倾城的张皇后,却觉得自己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听了小太监的话方才如梦初醒,赶忙起身谢恩, 逃也似的离开了坤宁宫。 张皇后看太医走远,再也不能保持刚才的镇定,趴在座椅扶手上,无声抽泣了好长时间。 待她心情渐渐平复,徐步走到窗边,凭窗凝视,只见阳光下的皇宫一片宁静,影壁上盘龙如飞,栩栩如生。 “大明命脉!大明江山啊!” 张皇后不由自语着,然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她美目炯炯,仿佛又变回了昔日母仪天下的风范。 返身走向案旁,抓起案上的毛笔,在铺开的宣纸上秉笔疾书。 待书写完毕,张皇后起身环视屋内,目光定睛落在一艘做工精致的红木龙舟上,随即招来两名自己的亲信宫女: “你们将红木龙舟即刻送往信王府。” “是!” 两名宫女应声答道。 张皇后反复叮嘱两名宫女:“这封信一定要亲自交到信王手上,不容有失。” “是!” 两名宫女在张皇后进宫前就是跟在身边的丫鬟,服侍皇后多年,从来没见到过她如此郑重其事。 当下不敢怠慢,得到命令后化装成太监打扮后,捧起龙舟,便迈步走出了坤宁宫。 第九章 宫中来信(章 修改) “站住!” 承光门外,锦衣卫卫士手举刀枪拦住了手捧龙舟、扮成太监的两名宫女,恶狠狠地训斥, “难道你们不知道吗?太监严禁出宫!” 一位宫女正待解释,突然一锦衣卫卫士带着猥琐的笑容尖声叫了起来: “好啊!原来是宫女。你们胆敢女扮男装,让爷们检查检查!” 说着就要对着两名宫女动手动脚。 “放肆!” 其中一名宫女厉声斥责。 锦衣卫卫士嬉皮笑脸: “你们这些鲜花儿,久藏深宫,得不到皇上的恩宠,芳心蠢动,熬不住想出宫打野食去呀!” “你们一个个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宫女气的心潮起伏,杏目圆睁,举手出示腰牌, “好好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锦衣卫卫士一看,吓得魂飞魄散: “哎哟!我的妈呀!圣上御制腰牌:出宫放行!” 说着挥手致礼, “二位姑奶奶,请!请!” 其实太监虽然禁止出宫,但也不是绝对,有些负责采买的小太监,就需要经常出宫办事。 还有个别想出去办私事的太监,只要给看门的守卫一点好处也是能通融一二。 但张皇后以防万一,提前给了两名宫女准备了御制腰牌在身上,不然这二人今天还真不一定能出的去。 两名宫女出了承光门,便急冲冲直奔信王府的方向,却没有觉察后面早就有锦衣卫的尾巴盯上了。 两名乔装打扮的锦衣卫,在后面一路尾随,看到两名宫女进了信王府里,相互使了个眼神悄声离开。 此时信王府里的朱由检,虽然不知道宫里发生的那些事情,但掐算时日离自己的便宜大哥朱由校一命呜呼不远了。 朱由检对这个天启皇帝没什么好感,一个好好的皇帝,天天不务正业,把朝政全部丢给魏忠贤这样的奸臣。 以至于阉党实力日趋庞大,把持朝政、为所欲为,自己却天天在宫里,和一帮木匠捯饬木工活儿,不知道脑子里都装的啥。 而且自己身边明明有一个,长得祸国殃民级别的张皇后,却偏偏和自己的奶妈客巴巴胡搞乱搞。 以至于客氏骄纵蛮横不可一世,一个农村出来没有文化的妇女,却是让朝廷大臣见了她都要磕头行礼。 想到了张皇后,朱由检的脑子里立马浮出了一张秀美绝伦的脸庞。 因为朱由检融合了信王的记忆,当然对这位张嫣张皇后非常熟悉。 信王开府之前,都是在宫里长大的,张皇后比他大五六岁,做为长嫂,张皇后对这位从小失去父母的小叔子也非常照顾。 不但找了朝廷有名望的学士教他读书,私下里在生活上也给予诸多照料。 所以,信王对张皇后是由衷的尊敬和感激。 因为朱由检融合了信王的记忆,想到这位张皇后也产生了莫名的亲切感。 只不过就在天启五年,也就是两年前,信王15岁,到了开府的年纪,不能再住在皇宫。 再加上自己的那位皇帝老哥,天天只顾着做木匠活,也没空搭理他。从此以后,也就没有机会见到这位张皇后。 朱由检正想的发愣,有下人走到门口禀报: “信王千岁,宫里有人来找您。” “宫里?这个时候谁找我,难不成是皇上或张皇后派的人?” 朱由检有些吃不准,没待他多想,两个穿着太监衣服的宫女就来到近前。 朱由检一看有些眼熟,再仔细一看,这不是张皇后身边的宫女吗,之前在宫里的时候,信王就见过二人跟在张皇后身边侍奉。 宫女见到朱由检,款款施了一礼,她们是皇后身边的人,见到信王也倒不需要下跪。 朱由检端坐在那里,打量两位穿着太监衣服的宫女, 这不是那个啥“制服诱惑”....。 见过礼后,捧着木质雕刻船的宫女上前一步拱手送上 “信王千岁,这是皇后娘娘命我二人送来皇上亲自雕刻的红木龙舟,另有一封信皇后娘娘叮嘱必须亲自交到您手上。” 朱由检接过密信打开,只见宣纸上写着几个娟秀小字: “皇上病危,火速进宫。” 果然是皇后的亲笔信。 事情的发展和历史之前轨迹不谋而合,但未免露出破绽,朱由检还是装出一副惊讶和痛苦的表情: “皇兄……皇兄病危,这,这怎么可能?” “启禀信王千岁,”宫女深施一礼 “几个月前,魏公公、客奶奶引领皇上出游西苑,皇上划船落水,惊吓泡水,听说有半个时辰才救出来,吐出的湖水有半盆! 以后就一直病着,太医久治无效,听说……听说……” “听说什么?” “皇上昏死过去好几次了……”宫女怯怯地说。 “啊!” 朱由检仰天悲叹,连着几声呼叫: “皇兄!皇兄!” 那演技堪比好莱坞的大牌明星。 两位宫女见差事办完,也不逗留,正要离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从腰间取出一块令牌: “信王千岁,到时可凭此块腰牌进宫。” 宫女走后,朱由检坐在那里把玩着手里的那块玉牌,上面写着 “如朕躬亲”四个大字。 知道这块腰牌的分量,但朱由检心里却没有那么轻松,虽然有了这块腰牌,但想真的见到皇上,也没那么容易。 到处都有魏忠贤的耳目,很有可能没等他走到宫门,就被人给咔嚓了。 想要进宫,还必须要找个稳妥的方法才行。 第十章 范永斗登门(章 修改) 朱由检正盯着腰牌出神,忽听到背后有人禀报,抬眼一看却是信王府的管家徐应元和范虎。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朱由检有些纳闷。 “启禀王爷,奴才陪同范公子到了范府,见到家主范永斗,听说此事还不信,这不一并叫来求证。” 朱由检这才留意到,在徐应元和范虎后面,恭恭敬敬站着一名约莫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看穿着是有头有脸的商人打扮。 一听到徐应元介绍他,那人连忙恭恭敬敬匍匐在地:“小民范永斗叩见信王千岁。”一边叩首还不忘记用眼睛余光示意旁边的范虎。按照礼节,老子都跪了,当儿子的也应跟着一起拜的。 谁知道范虎却根本无视他,抱着个膀子立在一旁,拽的二五八万似的。再偷眼瞧面前的信王竟然默许逆子这无礼的举动,难道--关系真的很亲近? 话说徐应元、范虎来到范家,范永斗一见逆子死而复生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可能是没打死后复又变得继续怒火中烧。正要让家丁乱棍扫地出门,却是徐应元上前阻止并说明来意。 范永斗见徐应元谈吐不凡,又是太监打扮,不敢再当场放肆,但还是将信将疑,怎么也不信自家的逆子和信王关系很不错,而且信王还看中了自家的女儿。 怕不是逆子伙同外人欺骗自己,于是就坚持要跟二人回来求证。二人也不辩驳,所以这才又马不停蹄返回京城。 其实,在一行人顺利踏进信王府那一刻,范永斗心里已经信了八九分,哪有骗子敢大摇大摆到信王府行骗。 当真见到信王的面后,满脑子更只剩激动加紧张。 在大明,商人的地位极低,士农工商,商人虽然腰包里有钱,但却是社会的底层,就算买的起绸缎衣服也不能穿。范家虽然家大业大,但从来也没敢奢望过能和大明的信王千岁攀上关系。 “你就是范永斗?” “小民正是。” 范永斗本来心里激动,但朱由检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吓了一跳。 “听说就是你前几天指示人,差点将我兄弟打死?” “啊?” 范永斗满脑子黑线,不是谈纳妾的事情,怎么又扯回到自己打逆子的事情,但信王问话他也不敢不答。 “回禀,回禀王爷,确...确有此时,不过那是逆子,那是虎儿冒犯小民的妾室在先...” “好你个范永斗,就算是有那回事儿,都没有王法了吗,打死人难道不用偿命了吗?” 范永斗暗自腹诽信王怎么对逆子如此维护,又想到这不是人没打死吗,就算有王法也不能治自己的大罪,况且信王不是看上自家女儿了,咋也不能对自己以后的老丈人太过分吧。 于是又壮壮胆小心回话:“小人有罪,请信王千岁责罚。” 朱由检也不可能当真现在要收拾范永斗,但敲打一番还是必须的,自己兄弟范虎的地位还必须加强一下,不然以后怎么掌控范家,于是就又换做一种语气: “你且起来吧,范虎是本王的好兄弟,不管以前如何,今后都不得为难与他。本来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但听范虎讲你有一女,名晓云,贤良淑德,温婉大方,本王欲纳为良配,不知道范家主意下如何?” 终于提到嫁女的事情,范永斗大大松了一口气,连忙作揖行礼谄媚道:“王爷能看上犬女,是我范家祖坟上冒青烟了,当然是万分荣幸。 我现就写下犬女生辰八字,信王可择人算好黄道吉日,其他一应事宜我范家必定安排妥妥当当。” 范永斗像是怕信王反悔似的,竟然着急把女儿送过来。 旁边范虎傻呵呵乐着附和:“老大,要我说这种事情还算啥黄道吉日,咱不信这一套,不如我们现在就回去把妹妹结过来,直接洞房花烛就完事儿了呗。” 范永斗见逆子竟然这般没大没小,竟然称呼信王老大,而信王竟然也默许,这关系难道真的这样铁,之前咋一点风声也没。 不管如何,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在范家一点要好好对待这个不孝子,之前那件事情不是没得逞嘛。再不行,他要是真心喜欢,大不了把那妾室赶出府门,然后再让那逆子偷偷养为外宅。 朱由检的本意也只是想拉拢范家为己所用,同时早日改变自家兄弟在范家的地位,所以对他们这父子俩急着送女、送妹的言语也不放在心上,只是轻轻点头,拿着强调说: “范家主,虽然你家女儿嫁过来也只是做小妾,但本王也体谅到你爱女之心,此事要办当然不能草率,三媒六聘什么都不能少,到时要八抬大轿风风光光进我信王府的大门。” 一听朱由检这样讲,范永斗更是受宠若惊。一般人家纳妾,哪会搞那么复杂,就算是王公贵胄家纳妾,一般都是四人轿子抬到府里就算完事儿。 更别说什么三媒六聘,这都快赶上娶正妻的礼节了,以后自家女儿在信王府里自然不会受太多冷眼。范永斗当即跪下叩头应下。 “好了,此时既然已经讲定,就让徐公公下来和你们对接,本王还有其他事情,范家主就先回去准备吧。范虎留下,陪本王说点体己话。” 朱由检下了逐客令,范永斗又恭恭敬敬行礼离开,徐公公等人也被遣开,大厅里只剩下范虎他们二人。 “老大,多亏了你哈,以后这范文斗在我面前应该就不敢那么嚣张。” “但是这样还不够,你也知道大明国库到现在肯定穷的叮当响,到时又是要打仗又是要赈灾啥的,哪样离得开银子。 你回去要尽快把范家的情况先摸的清清楚楚,到时我再推你一把坐上范家的管家,你以后的任务就是哥的取款机。” “我还情愿老大把我派到宁远和皇太极干仗,俺哪是做生意的料,听说那范晓云倒是精通的很,不如让她去打理生意。” “这些都先不急,等以后再说,你小子伤还没好利索,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几天。” “那我就先回范家了老大,在家坐等皇帝陛下召唤。” 第十一章 大明有难(章 修改) 且说王承恩马不停蹄,赶了一夜,第二天上午到了高阳。孙承宗在当地很有名望,经人指路很快就找到了孙家的府门。 此时的孙承宗正在院子里,按照训练士兵的要求训练家丁,只见两百多家丁手舞棍棒,打的热火朝天。 孙承宗也赤膊上阵,亲自带头操练。 虽然他被朝廷革职,但多年戎马生涯的他怎么能在家里闲得住,于是在当地招募了一些壮丁日夜操练。 不但练刀枪棍棒、骑马射箭,还有火枪射击。 他为官多年,虽然公正廉明但并不迂腐,所以还是颇有些积蓄,养活这一两百人自然不成问题。 王承恩见到这位,年过六旬的老将军,只见他铁面剑眉,胡须虬髯威风凛凛不减当年,特别是一双虎目囧囧如电,不怒自威。 --好一个久经沙场的悍勇将军。 当下心生敬佩,更加恭敬小心表面了身份,不过问及来由时却顾左右而言他。 孙承宗人老成精,一看王承恩这种表情就知道需要讲的事情不便外人知晓,便邀请王承恩到自己的书房叙话。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孙承宗的书房,奉了茶,刚关好门,王承恩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孙承宗的面前: “孙老救命呀!” “王公公这是何意,难道是信王有难?” “不是信王有难,而是大明有难,孙老一定要想法救救大明呀!” 孙承宗听这话,浑身打了个机灵,上前把王承恩拉起来: “王公公不要着急,有什么话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老,皇上病危恐命不久矣,魏阉封闭消息图谋不轨,不久朝廷恐是要变了天呀!” “怎么会这样,老夫两年前从京师回乡之前还见过皇上,虽然身体羸弱也不至于这么快就...” “此事千真万确,皇上病重已久,魏忠贤一党封锁消息,我家千岁也差点被蒙在鼓里。” “啊?” 孙承宗从太师椅上豁然起身,“砰”的一声狠狠锤在面前的桌案, “魏阉狗贼,党同伐异,祸乱朝纲,无恶不作,丧尽天良...” 王承恩之前未成见识过,这位孙尚书的虎威,被吓了一大跳,但想到越如此越是不枉此行。 当下接话道:“孙老大人,信王千岁说了,国家危难,只有您这样的肱股之臣,才能力挽狂澜。” “哎...” 孙承宗长长叹了口气,“我还算什么大人,王公公千万别再这样称呼,现在老夫无兵无权,就是想做事也无能为力呀!” “孙老大人此言差矣,小人观今天大人在府上训练的家丁个个神勇,况且此事不一定要用太多人马, 信王又托我带来几万两白银,供孙老大人筹备一二,请大人万莫推辞,不然千岁一家的性命也可能不保呀。” 王承恩说完话,偷瞄了一眼孙承宗,见他站在那里对着墙壁沉默不语,以为孙承宗是心里犹豫,就继续劝说: “尚书大人,现在能帮信王千岁的也只有您了,假如我家千岁有幸荣登大宝,尚书大人到时可算是立下了天大功劳,高官厚禄自不可说...” 孙承宗摆了摆手,打断了王承恩的话语。 他是个明白人,当然知道如果皇上真的死了,膝下无子,按照大明祖训需要传位给兄弟,先皇的其他儿子都不幸早夭。 如果传位的话,也只能轮到如今的信王头上。 他不是一个贪图官位的人,想当初天启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就是太子的老师。 后来做了兵部尚书,总督蓟辽,权力也是相当大的,况且如果是图高官厚禄的话,当初他就投了阉党门下, 哪还有崔呈秀等人什么事。 他是担心此时干系重大,如果不好好合计,不但自己一家老小性命不保,也会牵连很多人。 孙承宗背着手,在房间来回踱步,王承恩恭恭敬敬,站立一旁不敢再打扰。 终于,孙承宗像是下定了最后决心似的,狠狠握紧了拳头,扬天长啸一声: “魏狗,老夫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能让大明的江山落入尔等鼠辈之手。” 王承恩一听这话欣喜若狂,连忙对孙承忠深深一拜 “孙老大人深明大义,晚辈万分感佩,小人不敢多叨扰,还要赶回去向我家王爷回信。” 孙承宗也不挽留,送走了王承恩,便立刻传讯孙府管事孙虎等人到书房议事。 没过一会儿就有十几个人,聚集到了书房。 孙承宗看大家到齐了也不卖关子,单刀直入把接见王承恩的事情讲了一遍。这些人越听越兴奋,两眼放光、摩拳擦掌。 无怪如此,这几人都曾经是孙承宗在辽东一手带出来的心腹爱将,对孙承宗忠心不二。 当初孙承宗被罢免兵权时,这帮人也一气之下跟着老领导回到了孙府,做起了孙府的家丁。 不但如此,王承恩今天见到的两百家丁,有一大半都曾经是孙承宗亲手带过的兵。 这些人曾经都是天下闻名的关宁铁骑,上过战场杀过鞑子的 百战老兵。 他们当初跟着孙承宗驰骋沙场,个个都是响当当的好汉。虽然后来跟着孙承宗返乡也是心甘情愿。 但哪个好男儿不渴望在沙场上建功立业,马革裹尸而还。 如今听到自己的老帅计划这么一件大事,全都欢呼雀跃,恨不得立马杀向京城。 孙承宗看到大家的反应心里颇感欣慰,不愧是自己带出来的兵,个个不是孬种,当下吩咐: “李虎,给你拨一万两银子,在县城附近招募壮勇五百;赵诚,你带上老夫的亲笔信,快马加鞭到辽东去找袁崇焕 --袁巡抚; 陈尔康,你亲自到京城,找西直门的守将张殿雄,到时能不能顺利进京就靠他了....” 孙承宗命令下达完毕,又反复叮嘱此事一定要秘密进行,务必小心再小心,众人齐声唱“诺”,各自分头准备 第十二章 沆瀣一气(章 修改) 宁国府内,魏忠贤几人,也正在低声密议。 魏忠贤有些眉头紧皱,他端着茶杯,欲喝又放下,放下后又重新拿起。 一派心事重重,口中喃喃: “皇帝老爷大限将至,我们的末日就将来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那怎么办?” 众人一听此话,都惊愕得长大嘴巴。 这帮人论整人害人的本事一个比一个强,真到了出主意的时候都指望不上。 魏忠贤也知道他们的德性,也没指望他们能有什么好的办法,只是自顾自的又讲: “要千方百计保住皇上,要不那些人就会像疯狗一样围上来咬我们!” 他忽然看着魏良卿 “贤侄的太和保圣汤,究竟能保住圣上多少时候?” 听魏忠贤问起,魏良卿心里也咯噔了一下,唯唯诺诺解释道: “这我也不清楚,保圣汤应该也只能保一时,难保一世,皇上纵欲过度,身子掏空了。” “那贤侄还有没有安圣汤、长生饮之类?” 魏忠贤心里还不死心。 “天意难违,人寿有期,皇帝老子也难逃人生大劫啊!” “这倒是!” 魏忠贤点头说着,“俗话说,阎王叫你三更走,你就挨不过五更去。天子也是如此啊!” 他一边把玩着茶杯,一边忧心仲仲地思索 “万一……皇上保不住…” 正在这时,魏良卿的夫人如氏怀抱婴儿风情万种地走进来: “贱妾领侄孙儿拜见魏爷爷!” 边说话还不忘记偷偷瞟了魏忠贤一眼。 魏忠贤看见侄媳妇进来,暂时忘记了烦心事,看看婴儿,问道, “那天忘记问了,这孩子取什么名字?” 魏良卿答道: “取名鹏翼。” 看老爷子疑惑不解,就继续解释“鲲鹏展翅,扶摇而上九万里。唐代诗仙酒圣李太白的《大鹏赋》说: ‘右翼掩西极,左翼蔽东荒,跨蹑地络,周旋大纲’孩儿的字就取天纲。” 魏良卿原本是胸无半点墨水,听取名的先生当时这样讲,亏他记得这么清楚。 “好!好!” 魏忠贤听了高兴地看了看婴儿, “大鹏展翅,直上九天;鹏程万里,前途无量!” 身旁的其他人,也连忙附和着纷纷叫好。 “这孩子确是前途无量!” 魏良卿站起身,装腔作势了一番才继续道: “落地之时,恰是旭日东升。只见彤云密布,彩霞满天,祥云冉冉,紫气浩荡!” 魏良卿开始满嘴跑火车,反正吹牛也不用上税。 这时候魏良卿夫人如氏,也开始上前插话。因为那天和魏忠贤差点做成苟且之事,所以现在见到他也不再畏惧。 只见她眉飞色舞地信口说了起来: “说来也怪,那天侍女从井中打水,竟打出一只金龟。” 如氏仗着和魏忠贤那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暧昧,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也不脸红。 “金龟?果有此事?” 魏忠贤却是一惊,把目光转向魏良卿。魏良卿一看媳妇儿比自己还能吹,信誓旦旦补充: “一点不假!侄儿怎敢欺骗叔公,金龟现身时通体金光闪耀,闪的人一阵眼花,然后又突然像飞走了似的,消失不见了。” 魏忠贤静静思索了片刻,上前细细端详着婴儿,突然高兴地喃喃自语: “上天吉兆,天意如此啊!天意!天命哪!”随即他转过身来,对着魏良卿郑重吩咐道, “好好善养,精心保护着鹏翼!此事要守口如瓶,秘不外传。” 侄媳妇虽然不清楚,魏忠贤心中的谋略,但她从这位一言九鼎的叔公的神情上,猜出这肯定是个大好事,且肯定是和自己的儿子有关。 她禁不住又用眼神去勾魏忠贤。 魏忠贤自那日的心猿意马之后,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侄媳妇了。 今见她斜睨的眼神,又有点神魂摇荡,但魏忠贤很快便控制住了,他知道如今皇朝风雨飘摇,首先还是皇位要紧。 所以他定了定神,吩咐道: “良卿、崔呈秀,你们陪我一起到客奶奶那儿,商量一下大事!” 魏忠贤一行赶到内宫客氏住处,对客氏将心中的谋划和盘托出,谁知客氏撒着性子竟一口拒绝: “这事太难办了!我不去!” “哎呀!我的好姑奶奶,这事只有你去最合适!” 魏忠贤手指魏良卿, “贤侄在此,也不用忌讳,连皇上都知道,你我对食,形同夫妇,鹏翼就是你的孙儿,这事只能托你操办,如若成功,你就是太皇太后!” 客氏揶揄地看着魏忠贤: “那……你就是太上皇了?” 魏忠贤嘿嘿一笑,在客氏等心腹面前,他也不再伪装: “至于我嘛……理应临朝摄政,哈哈哈。” 魏良卿知道,这是天大的好事,如果成功自己就是皇上的亲老爹,老爷子还能再活几年呀。 到时候自己就是堂堂的摄政王,大明的江山就落入自己股掌之中。 也等不及魏巴二人打情骂俏完,魏良卿“扑通”一声跪在客氏面前,苦苦相求: “叔如父,婶如母,良卿是你们的亲儿子,鹏翼就是你们的亲孙子! 叔叔摄政,婶婶辅佐,恩比天高,孩儿孙儿自当肝脑涂地,孝养终生!” 他抬眼看着客氏,一脸恳切 “婶婶如若不答应,孩儿就长跪不起……” 说完还真的砰砰使劲在地上磕头。 “起来吧,起来吧,可别跪坏了膝盖头!” 客氏本是一个波大无脑的人,看魏良卿这么恭顺,不由得心下得意,竟想也不想这件事的后果: 之所以她现在得宠是靠着皇上的关系,到时后皇上死了,她自己就会立马变成一个可有可无的弃子, 还妄想做什么太皇太后。 “皇后可不比皇上,皇上几句好话一哄,顺着竿儿一爬,事事遂你的愿!可这皇后 ……脾气倔,又有心计,那小脸是属鸡屁眼的,说翻就翻!” 客氏嘴上虽这么说,可站起身来却是信心十足, “我去试试吧!” “那好,我们就这儿等着!” 魏忠贤说着从锦囊中掏出骰子来玩弄着,一副静候佳音的神情。 第十三章 皇后不好惹(章 修改) 事情全然不像魏忠贤想象的那么简单。 虽说他与智囊崔呈秀等一再谋划,可客氏来到皇后所在的坤宁宫时,依旧落得个折戟沉沙! “皇后娘娘,我来了!” 客氏大摇大摆地走进殿后,颇为有礼地躬身施礼, “老身这边施礼了!” “免礼!” 张皇后上前挽起客氏, “客奶奶,上座!” 张皇后虽然心中,恼怒这个抢夺自己老公,还害死自己亲生孩子的人,但表面功夫还不得不做。 “谢皇后!” 客巴巴也不客气,像进自己家一样随意坐下。 张皇后待客氏落座看茶后,满面笑容地热情问道: “客奶奶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不,不,不!” 客氏笑容可掬地说,“哪有什么事?皇上一直病着,我怕皇后烦闷焦急,前来说说话,替皇后解解闷。” “噢!” 张皇后心中不以为然,但还是装作感激地一声嘘叹, “客奶奶真是体贴人心啊!” 客氏见话很投机,便舍去了拐弯抹角,而是开门见山地,直奔今日的主要话题。 “说起来……也真是可惜!” 客氏一声长叹之后,侃侃谈道, “当初皇后娘娘也是有过身孕的呀!” 一句话勾起了张皇后心中的悲哀,面对这个谋划杀死自己亲生儿子的凶手,恨不能把她千刀万剐,但还是强忍住怒火: “可不是?已经怀孕六月,竟然产下死胎,当时我都看见了……是个成形的男身!” 说着抹去眼中的泪水。 “唉!” 客氏又一声长叹, “要不这孩子就可立为太子,娘娘就是太后,皇上和娘娘就无须为传位操心费神了!” 张皇后不愧是做大事的人,虽然恼恨面前的人要死,还是引而不发,只是轻轻一声叹息, “以后久无身孕,现在求子无望了。” 客氏见话已入港,便莞尔一笑: “娘娘,希望还是有的。” “哦?”张皇后心中差异,忍不住问道: “还有希望?” “活人不能让尿憋死。” 客氏斜视一眼张皇后,“有个主意不知当说不当说?” “客奶奶但说无妨。” 张皇后倒是要看客巴巴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只要娘娘同意,有个孩子可以过到皇后名下。” 客氏鬼祟地说着。 “内宫的事,外面也无人知晓。娘娘只要同意是自己生的,就是你的血脉 娘娘可尊为太后,辅佐新帝,共治天下。”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一提到皇权帝位,张皇后开始警觉了,但为了套出客氏的阴谋,她依然笑容满面, “那孩子多大了?” “不到半月。”客氏高兴地说着。 张皇后紧接着追问:“那孩子是谁人之后?竞有天子之命?” 客氏以为张皇后已步入圈套,于是便和盘托出: “九千岁魏公公的侄孙,宁国公魏良卿的儿子。” “噢!” 张皇后全然明白了他们的阴谋诡计,她嘿嘿笑了两声, “照这么说,朱明王朝就变成魏氏天下了?” “这……” 客氏虽听出话音里好像有讥讽口味,但她头脑简单,竟连连点头, “魏公公辅佐皇上,可是效尽犬马之劳;皇上再传位他侄孙,就是亲上加亲哪!” “客奶奶,你为皇上乳母,替皇上分忧,为哀家解难,真是费尽心机啊!” 客氏依然没有听出张皇后的弦外之音,她嘻嘻一笑: “不敢当!不敢当!” 但此时的张皇后却忽然收起了笑容:“我若同意,客奶奶觉得对得起皇上,对得起大明社稷臣民吗?” “这……”客氏被诘问得无言以对。 张皇后直视着呆愣的客氏,往日的旧恨新仇一起涌上了脑际…… 张皇后是河南祥符县诸生张国纪的女儿,家教严谨,天性刚正, 她早就看不惯恣意横行、蝇营狗苟的客氏和魏忠贤,总希望丈夫能翻然悔悟,除去这两个祸害。 一次,正在内宫读书,皇上走过来问她在读什么书?她冷冷地回道: “《赵高传》。” 这位天启皇帝当然清楚皇后的话外之音,清楚赵高这个秦朝的宦官祸乱误国的故事,也清楚皇后的矛头所指。 天启皇帝无言以对,于是顾左右而言他的,讪讪离去了。 此事传到魏忠贤和客氏耳中,他们对张皇后更加恨之入骨,不除不快。 但皇后与皇帝感情笃深,想直接废掉皇后不可能,于是他们便指使亲信御史,上书攻击张皇后之父张国纪。 ---说他强占民田,殴毙无辜,诽谤朝政。 魏忠贤还找来一名死囚重犯孙止孝,让他上书说皇后是这个死囚无赖的女儿,而非张国纪所生。 幸好天启皇帝虽然有些浑,在这事上还算清醒,戳穿了死囚孙止孝的诬陷。 但魏忠贤与客氏并没有就此止步,当张皇后怀孕,举国为之欢欣“我主有后”时,客、魏两人却利用手中之权,将皇后宫中的太监、宫女撤换很多, 不到一个月,皇后身边已只剩下原先未嫁前的两名侍女,还是张皇后强烈要求下的结果。 张皇后预感不祥,天启皇帝却根本不当一回事儿: “客妈妈仁慈和蔼,魏忠贤忠贞为国,纵有包天之胆, 他们也不敢打你皇后的主意呀!” 但就在这天晚上,恰好那两名亲信的侍女不在,张皇后走路有些乏力,就让旁边的侍女帮她按摩按摩 但善良的张皇后没想到,这侍女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忽然对着她的肚子狠命地连捶带掐。 张皇后挺着个大肚子哪里有什么还手之力,大声呼叫了两下就昏死过去! 第二天早晨皇后小解时,排出的竟是一个男胎。 可怜的张皇后惊得又昏死过去,待查那宫女时,早已无影无踪。 此后皇后便再无生育。 想到自己断子绝孙,均是客、魏这对狗男女造成的,可她今天竟厚着脸皮重提此事,还阴谋以魏良卿儿子充作皇子,实现其篡权之谋。 想到这儿,张皇后再好的涵养也忍不怒火中烧! 她霍地一下站了起来,走近客氏,手指着客氏的额头: “客奶奶被皇上封为‘奉圣夫人’,难道你就是这样‘奉圣’吗? 倘若如此,你怎么能配称奉圣夫人,哀家又怎么能母仪天下!” 客氏见皇后震怒,连忙从椅子上翻身倒地,惊恐不安地跪拜: “皇后娘娘,不过说说而已,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其实魏公公也是一片好心。” “好心?” 张皇后见她如此,蔑视地看了她一眼,凛然正告, “那就劳烦客奶奶告诉魏公公《皇明祖训》: 自古王侯,妄窥皇位者,无不自取灭亡!” 客氏这个波大无脑的妇人,被张皇后一阵奚落加恐吓,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窟,想站起身却立足不稳, 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半天客氏从地上趴起来,方才觉得自己刚才丢了面子,嘴里嘟囔着 “你好自为之。” 头也不回的灰溜溜离开了。 第十四章 不可一世(章 修改) 魏府客厅里 魏忠贤大刺刺坐在客厅正中,身边围着崔呈秀等几个狗腿亲信,他熟练捏起骰子,郑重地对着手吹了一口气,然后丢在兰花瓷碗中三粒急速旋转…… 骰子停转,显出“四、五、六”----大顺。 众人如同炸雷一样欢呼雀跃,纷纷叫道: “好!绝!……”、 “吉星高照!” 魏忠贤的干儿子兼智囊崔呈秀,装腔作势捋了一下胡须拍手赞叹: “大顺、大顺,干爹出手必定大顺,心想事成,哈哈!” 在坐的心腹们都知道说的什么事,客奶奶此次劝说皇后换子如果成功,大明的江山就收进了他们腰包。 只是想想就兴奋无比。 他们对魏忠贤有一种盲目的信任,只要他出手,没有摆不平的事情。 到时大家跟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富贵荣华享用不尽,还有什么比这更高兴的事情。 对于崔呈秀的吹捧,魏忠贤听了更加得意洋洋,他一边摆弄骰子,一边招呼大家: “来,来,来,继续,继续,老夫是出手必胜啊!待客奶奶将大事办成,咱们就可以赌天、赌地、赌江山!” 魏忠贤赌瘾极大,他伸手环抱了一下,把桌上众人的赌注全部拢到一起, “来,来,来,下注!最后一把定乾坤!” “好!”众人谁敢不给魏忠贤面子,起哄似的纷纷叫好。 当大家正兴致勃勃准备再下再赌时,客氏气冲冲走进门大嚷: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赌博,老娘我今天就要被气死了。” 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般情景,众人惊愕地问: “客奶奶,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哪个不开眼的惹到您生气了?” 客氏不搭众人的话,气鼓鼓的抱拳在胸,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嗜赌成性的魏忠贤也手握骰子,定睛看着客氏: “客奶奶,皇后怎么说?” “她要我告诉你:自古王侯,妄窥皇位者,无不自取灭亡!” 客氏说着白了魏忠贤一眼,“一个黄毛丫头,就这样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把老娘训了一遍!” 她越想越气,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呸!呸!呸!真晦气!” 那语气表情,和街上的泼妇骂街没什么两样。 本来心猿意马了一天的魏良卿,一听这话大惊失色: “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慌什么慌,有老夫在你们都怕什么?” 魏忠贤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处事果断老辣,他清了清嗓子,众人立马鸦雀无声盯着他, “你们都是我魏某人的子侄,东厂大权在握,锦衣卫遍布天下, 咱手下还有五虎、五彪、十狗子、十孩儿、四十孙,怕什么?” 所谓“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等”,是魏阉一党的主要组成势力,基本把持了大明朝廷的大部分权利中枢。 “五虎”为文职,包括工部尚书兼左都御史崔呈秀、一年内由太仆少卿六迁至工部尚书的吴淳夫 一年内由大常少卿升至兵部尚书的田吉、太常卿倪文焕、左副都御史李夔龙。 “五彪”为武职,包括左都督田尔耕、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锦衣卫指挥崔应元、东厂理刑官孙云鹤和田尔耕的心腹杨衰。 居“十狗”之首的是周应秋。 此人善烹饪,魏忠贤的侄子、肃宁伯魏良卿最喜欢吃他烧的猪蹄。他升至左都御史有赖于此,被人称作 “煨蹄总宪”。 至于十孩儿、四十孙更是人品繁杂,上到王公贵胄,下到地方知县,甚至还有地痞恶霸。 魏忠贤的威严气势,和那一言九鼎的话语,驱散了刚才的慌乱,室内重又涌起那股不可一世的气氛。 客氏波大无脑,大言不惭的凶恶叫嚣: “魏公公,还等什么,既然张嫣那个贱人不听话,干脆派锦衣卫把她拿下算了!” 崔呈秀早就鄙夷客氏的浅薄,只不过碍于魏忠贤的情面平时不说而已。 当此紧急关头,见她又出此妇人之见,便连声反对道: “那怎么行,她是皇后!” “对!皇后不能动。” 魏忠贤边说边思索地转动着眼珠, “这事得从长计议,赶紧商讨对策……” 众人离开赌桌,都屏住了呼吸,紧紧地注视着踱步的魏忠贤,眼睛里似乎都在问: “有何对策?” 魏忠贤在室内踱了两圈之后,停住脚步,向大家摆摆手: “皇上无子,仅有五弟信王,要想保住我们的天下,就得防止信王和皇后暗通机关,密谋继位……” 众人又像赌博出现好点一样,交口称赞起来: “善!妙!对!” 魏公公谋略超群,犹如张良再世!” 崔呈秀作为魏忠贤身边的智囊,拍马屁的功夫自然也是一流。 正在这时,太监杜勋匆匆跑进:“魏公公,锦衣卫大都督有要事相报!” 魏忠贤一摆手:“命他进来!” “是!”太监杜勋转身外出,引着锦衣卫都督魏希孔走进。 魏希孔躬身致礼:“禀报魏公公,锦衣卫耳目侦知,皇后派宫女扮成男装,送红木龙舟至信王府,召见信王秘密进宫。” “想不到这个娘们倒抢到我们前面去了!”客氏闻之一惊。 魏良卿颓丧道: “这……怎么办?” 魏忠贤半晌无语,过了许久只见他猛地起身,眼睛里泛出野兽般凶狠与暴戾。 “来人,更衣。” “叔父这是要去哪里? 魏良卿在旁边小心翼翼问,事情发展到现在,最郁闷最纠结的是他。 本来听自己的孩子有机会当皇帝,如今看起来这事情还非常玄乎, 前后对比起来心里如做了一趟过山车。 “随我去信王府。” 魏忠贤由下人伺候着,在短袖对襟大褂外面套上华丽的蟒袍。 不多一会儿,魏忠贤乘着华丽的轿子,前呼后拥几百人,浩浩荡荡 朝着信王府的方向行进。 第十五章 魏公公驾到(章 修改) 信王府里,此时朱由检正坐在书房,听王承恩汇报和孙承宗见面的情况,忽然听有下人慌慌张张跑来禀报: “王爷,魏公公驾到!” “魏忠贤?他这会儿来做什么?” 还没等朱由检回过神,只听到院里一阵人马的喧嚣之声,听声音人来的可不少。 果不其然,朱由检出房门看到,满院子都是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威风凛凛站在那里,簇拥着正中的一顶华丽轿子。 轿子刚一落地,前方立马分开一条道路,从掀开的轿帘里面,朱由检看里面端坐着一位头发花白,身穿锦绣蟒袍的老者,正是大阉人 ---魏忠贤。 朱由检知道来者不善,连忙装着恭恭敬的样子,对着魏忠贤深施一礼: “不知道魏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万望公公恕罪。” 从见到信王第一刻,魏忠贤就一直目光如电,紧紧盯着眼前的信王,仿佛是想把对面的人看穿。 朱由检装作极度惊恐,像一截木桩一样,钉在了那里。 魏忠贤见信王老老实实呆立在那里,心中暗爽,微微一笑道: “怎么,信王千岁不欢迎老奴哇?” 朱由检好像是方清醒过来,连忙说: “怎么能不欢迎呢,本王就是来迎接魏公公大驾光临!快里面请,里面请!” 魏忠贤目空一切,背着双手,带着几个狗腿子,径直走进信王府的客厅。 魏忠贤进了客厅,一眼就看见案上的红木龙舟,立马走近龙舟细细看了一阵后,玩味说: “哎呦,这可是皇上的心爱之物啊!” 朱由检连忙点头谄媚一笑道: “魏公公如果喜欢,本王就借花献佛送给公公。” 魏忠贤没待朱由检说完,便阴阳怪气地打断他:“老夫可不喜欢夺人所爱,想必信王千岁也是想见皇上心切了?” “你喵的,这是给劳资下套呀。” 朱由检心中这么想,嘴上却说: “皇兄是-是本王亲哥哥,如今皇兄龙体欠安,本-本王当然也十分挂念。” 朱由检一边结结巴巴回话,一边装作小心翼翼,惶恐不安的表情。 魏忠贤忍不住地一阵大笑: “哈,哈,哈……信王千岁不免年轻气盛啊!” 他带着深不可测的阴笑 “于私,信王千岁和皇上是手足兄弟;于公,信王千岁和皇上可是有着君臣的天地差别啊! 老夫替信王千岁着想,一旦千岁爷越过君臣界限,恐会招致杀身之祸。” “日你个仙人板板,明明是你这个阉狗图谋不轨,现在倒是反咬一口”。 朱由检恨得牙根痒痒,但知道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满脸堆笑对着魏忠贤: “公公话说的严重了,本王岂敢有那非分之想,皇兄吉人天相,相信很快就能无恙。” 魏忠贤眼神微眯,注视着朱由检又阴阴一笑:“魏某我听皇上背记《皇明祖训》,老夫也就牢记心中: 自古王侯,妄窥皇位者,无不自取灭亡!想必信王千岁不会忘记吧?” 这几句话本是客氏带回来的,张皇后数落客巴巴的原话,这魏忠贤倒是个人才,一字不落的现学选用。 “信王千岁可得掂量掂量啊,如果你真的思念皇上心切,老夫马上陪你进宫,求见万岁!” “不,不,不!” 朱由检装着一阵头晕,“我最近几天身体不适,不宜入门,请魏公公代我看望皇兄,祝皇兄龙体早日康复!” “那老夫这就回宫禀报。” 魏忠贤说着又转身扔下一句,“万岁爷龙体近日正在康复,倒是千岁爷需要善自珍重啊!”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朱由检和魏忠贤第一次交锋,就感觉到面前的老狐狸,真的是狡诈阴险又不可一世,恨不得上前一脚把这阉货踢飞 但还是强压怒火,唯唯诺诺站在那里。 “不送!” 魏忠贤说完一挥手,也不看朱由检,带着爪牙扬长而去。 朱由检目视着魏忠贤离去的背影,咬着嘴唇狠狠地迸出了一句: “老不死的阉棍,给我等着,看你还能扑腾多久。” 魏忠贤其实并未走远,他坐进辇中目视信王府,正对东厂都督魏希孔面授机宜: “加派希孟、希尧、希舜率领便衣日夜看守,严密监视,信王府夜里就是进出一只猫,尔等也要清清楚楚!” 魏希孔拍着胸脯:“义父大人放心,就算是一只老鼠也逃不过咱东厂的眼睛!” 听了这话,魏忠贤方让车辇缓缓起动,转动的车轮在信王府前,留下了一条深深的痕迹…… 魏忠贤一行走后,信王妃周婉言和侍妾袁氏、田氏紧张的聚到了朱由检的面前。 朱由检一反刚才诚惶诚恐的样子,淡定从容的看着满脸煞白的娇妻美妾们,轻轻拍了拍她们的肩膀: “干嘛呢这是,不过是几个跳梁小丑罢了,反不了天,跳蚤还能把被子顶翻。” 三位美人听他说的有趣,又见自家夫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笑容,先前的慌乱也减轻了一些。 朱由检安抚一阵,然后把她们打发走,立马又叫来了站在门外半天的王承恩 “走,陪本王去熙春院走一趟。” “啊?” 王承恩愣了一下,自己的主子心这么大,这个时候还有心情逛青楼。 “顺便差人去一趟英国公府,就说熙春院又来了一批新人,本王请他老人家喝喝酒,听听新曲儿。” 王承恩听朱由检提到英国公,料想肯定是有大事商议,连忙一边安排车马一边通知人去请英国公。 不出王承恩所料,朱由检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去妓院喝花酒,而是从融合信王的记忆中得知,英国公张维贤和之前的信王关系很不错,他们有共同的爱好就是 去熙春院 喝酒、听曲、吟诗作乐。 虽然张维贤的年龄,都可以做信王的爷爷了,但不管什么时代,只要有共同爱好的人,不分年龄都很容易走到一起 这两个人也像是结成了忘年交一样,经常结伴去逛逛青楼 一来二去倒是关系很亲近。 第十六章 秦淮名妓(章 修改) 朱由检知道,此时拉拢英国公的重要性。史书上记载,崇祯皇帝能顺利登基,他也是在中间出了不少力。 这是属于大明勋贵集团的代表,英国公的封号,也是大明最尊贵的爵位。自永乐皇帝起,就掌控京畿之地,重要军事防务。 就连魏忠贤虽然嚣张跋扈,但也不敢,把这位英国公得罪狠了,因为天启皇帝也很信重英国公。 朱由检由于融合信王记忆,轻车熟路就来到熙春院门口,未及近前,就看到,熙春院门口悬挂的灯笼,发出诱人光芒。 灯笼上“熙春院”三个大字赫赫醒目,这是京师最闻名的青楼妓馆。 明朝末年,本来就是中国历史上盛产名妓的时代,其中尤以南京的秦淮最为着名。 这座熙春院,就是一位名叫徐妥娘的秦淮名妓来此开办的。 她风雅超然,有文采、通音律、能诗能画,可谓琴棋书画无不精通。 加之大家风范,清丽动人,故引得京都的名人雅士,趋之若鹜。 后因从秦淮陆续送来一批江南秀色,更使得熙春院名噪京师,连一些道貌岸然的显官贵胄,也以一睹妥娘的芳宅而引为荣耀和时尚了。 信王朱由检这样自诩为风流才子的人,之前是这里的常客。 一阵丝竹琴声悠扬旋转,穿过夜空,传来女子柔美娇音: “袅情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 朱由检停下脚步,仔细品味了一会儿这甜美的丽喉佳音,空灵又婉转,简直堪比后世的一代歌后邓丽君。 朱由检刚走到门口,就被看门的小厮认了出来,连忙上前殷勤招呼: “信王千岁里面请,您的包厢特意为您留着呢,楼上请。” “妥娘呢,叫她来见本王。” 朱由检过来熙春院是办正事的,但既然来了,如果表现的太过异常,难免引人猜疑,所以就像之前的信王一样,大刺刺的坐在那里吆五喝六。 而此刻熙春院内的一房角落里,妥娘正和一位穿着湖蓝绸衫的美女在说悄悄话: “怎么样,喜欢吗?” 妥娘高兴地审视着对面的美人,这是她刚花大价钱从杭州挖来的熟人,有秦淮四大美人之一美称的杨宛素。 这件湖蓝绸衫是她的一件小小见面礼。 美女含笑点头: “太喜欢了,阿妈费心了!” “阿妈”是明朝时候的妓院里,妓女对老鸨的尊称。 “我才比你大五岁,喊阿妈还不折死我了,都把我叫老了!宛素,我们还是姐妹相称为好。” 杨宛素点点头:“是,阿妈!” 妥娘嗔怪道: “看看,不是叫你喊阿姐,怎么还是阿妈阿妈的喊,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杨宛素粉脸娇媚含笑一声,改过口来:“是,阿姐!” “唉!” 妥娘望着年轻俏丽的杨宛素,好像是看到当年的自己,别有所思忽然问了一声: “宛素,你说阿姐对你好不好?” “好!” 杨宛素感激地看着妥娘, “宛素八岁卖入青楼,孤苦无依,是阿姐抚育至今,琴棋书画,刺绣女红,乃至茶道花经,样样都是姐姐传授。 宛素能有今日,全凭阿姐慈爱如母。” “那阿姐得提醒提醒你。” 妥娘一脸慈祥地看看杨宛素, “你说,那些达官贵人,公子哥儿,家里妻妾成群,怎么还花费大把的银子来到熙春院?” 杨宛素含笑低头不语,蕙质兰心的她对妥娘说的那些,当然是非常清楚,但不知道为什么有此一问,故而等着妥娘的下文。 妥娘是从来卖艺不卖身,从业十余年,从妓女混成了老鸨,没人知道她还是处子之身。 高傲的品性,使她对那些风流浪子充满了轻蔑: “这些人,看见漂亮姑娘,犹如饿鬼投胎,切记不要听他们的甜言蜜语,玷污了自己的身子。 自己要像池塘的荷花,只可让人远视,不可让人近亵。” “谢谢阿姐的教诲。” 杨宛素连连点头。 “我看妹妹似乎用情太专,也是个多情的种子,秉性倔强,对男人切忌一往情深。刚才你见到的那个叫茅元仪的公子,我看你对人家很上心呀,姐姐我什么人没见过,像他这样的你尽量远离一些。” 妥娘引入了正题。 杨宛素倏地站起身来: “阿姐,他不是那样的人!” 妥娘一笑: “那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是钦命要犯!” 杨宛素说出又自感失言,“不,不,不!他是……是……” 妥娘闻之一惊: “他是逃犯?妹妹怎能和这种人交往?” 杨宛素连连摇头: “他是好人!他原本是辽东袁崇焕将军的部下。只因反对为阉臣魏忠贤建造生祠,而上疏弹劾魏忠贤,就被罢官削职,发配充军……” 妥娘虽然是个女子,但偏偏骨子里却是男儿豪情,她生平最敬重袁崇焕将军。认为他是明朝的第一英雄,因为有他方得以击败后金的入侵, 击败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也是因,对明作战受伤身亡,方保得大明的安宁。因此,妥娘一听茅元仪是袁将军的部下,首先便有了好感。 加之他敢于上疏反对为魏忠贤建造生祠,更是难能可贵。 所谓建生祠,即是一批无耻文人和官吏,为了讨好魏忠贤,吹捧他功比孔孟,是当今圣贤,于是便纷纷建造祠堂供奉。 这是所有正直和有良知的人都为之不耻之事,但慑于魏阉的y威,大多敢怒而不敢言,这位茅元仪竟能上疏弹劾,仗义直言,可见是位敢作敢为血性的正人君子。 妥娘对此人又平添了几分敬重。但敬重归敬重,现实是现实。 目前正是客、魏联手把持朝纲的时代,反对他岂不等于以卵击石,而宛素妹妹岂不也要随之连累…… 一想到这儿,妥娘长叹了一口气, “唉,他怎能和魏忠贤作对呢?” 正在妥娘和杨婉素二女,在说着闺房悄悄话,只见一个丫鬟匆匆跑进禀告: “阿妈,信王来了,点名要见您!” “信王千岁” 妥娘的脑海中,呈现出了一张相貌俊朗、风流潇洒的公子,又忽然瞅了一眼身旁的杨婉素,眼珠子一转,拉住杨婉素的手腕: “走,跟阿姐去见见我们的贵客,信王殿下可是风流俊雅的很,琴棋书画造诣颇高,又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最主要是人品还不错。 如果能让他看上了,妹妹你这辈子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杨婉素脑子里,正想着白天见到的,那个茅元仪茅公子,对见什么信王千岁本不感冒,但架不住妥娘的拉扯,只好跟在后面一起去。 雅间里,朱由检正和王承恩坐在那里品茶,虚掩的门被拉开了,款款走进一名二十三四岁的美人。 只见来人身穿粉色缀花绸衣,举止大方,一双杏眸含笑颦颦,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典雅,让人一见就能产生亲切和敬重感,正是这家熙春院的老板 --妥娘。 妥娘一看到朱由检,连忙热情招呼: “哎呦,信王千岁,可是好久没来我们这里了,熙春院的姑娘们可是快望眼欲穿了。” 朱由检知道这是客套话,也不以为意,正准备简单打个招呼,却又一眼看到,妥娘身后探出一个,身穿湖蓝绸衫的美女。 只见她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螓首蛾眉,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见到如此情景,虽然朱由检自认为不是一个登徒子,但还是一下被惊艳到了--- 这真是国色天香一等一的美人,不过他立马缓过神,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对着妥娘询问: “这位小娘子,本王之前好像没有见过,妥娘还不赶快介绍介绍。” 妥娘把杨婉素拉到朱由检近前,笑盈盈说到: “这是奴家之前在杭州的好姐妹,本姓杨,闺名婉素,我这妹妹可是大有来头,在杭州可是被评为秦淮四大美人之一。 前几天刚刚被我接到京城。” 朱由检一听,怪不得看起来这小妞这般美貌,原来是能评上“秦淮四大美人之一” 据说秦淮之地歌舞伎馆众多,简直是“人才济济”,能脱颖而出被评为前四的美人, 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妹妹,信王这里就拜托你好好照顾了,信王是咱们这里的贵客,千万不能怠慢了。” 妥娘说完,对杨婉素使了个颜色。 她本有心让杨婉素不要和那位茅元仪公子走的太近,凭空惹来灾祸。 所以特意安排杨婉素招待信王千岁,目的就是分散一下她的心思。 第十七章 佳人作伴(章 修改) 刚才,朱由检打量杨婉素的同时,杨婉素也在偷偷打量眼前这位---传说中的信王千岁。 只见他俊雅潇洒又风度翩翩,虽然身份显贵,说起话来又平易近人,一点架子都没有。 最难能可贵的是,面前的男子看自己的眼神干净清澈,有欣赏行而不失坦诚, 全不似之前遇到过的那些男子,看起来彬彬有礼,却掩饰不住眼神中的邪念。 杨婉素对这位信王千岁也起了好感。 又听妥娘吩咐,当下对着朱由检款款行了一礼: “信王千岁稍等片刻,小女子去取琵琶,为信王千岁献上一曲。” “哪还用你去,我去安排人送来就好。” 妥娘有心想让杨婉素,今天多陪陪信王。对朱由检又行了一礼匆匆告辞离开,连房间里奉茶的小厮,也被她顺便打发走了。 杨婉素在杭州,见到过的达官显贵-多如牛毛, 如今对面虽然是信王殿下,倒也不怯场。 自顾自大大方方,在朱由检斜对面的椅子上落坐。 王承恩一看这情景,自觉成了房间里多余的人,连忙找了个借口起身出门,然后把房间门轻轻掩好,兢兢业业充当门卫的角色。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气氛顿时有些尴尬,朱由检亲自起身为面前的美女倒了一杯茶,杨婉素道了一声谢,大大方方接受了信王千岁的殷勤。 朱由检为了打破尴尬气氛,厚了厚脸皮没话找话: “杨姑娘老家哪里人?” “奴家本是浙江平阳人。” “那,府上还有什么人?” “奴家祖上本是当地商贾,虽然不是什么豪商巨富,但也算是家境殷实 谁料想祸从天降,万历十七年五月,倭奴突然从海上来犯,进了城里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可怜府上一家十七口,除了奴家当时年幼,被父亲藏到地窖幸免于难, 其余人均遭遇不测。 本来孤苦伶仃已经很可怜,却又被歹人盯上卖到了杭州的一家青楼,以至于此....” 说到最后,杨婉素眼圈泛红,强忍着没落下泪。 又发觉自己失态,连忙拿出锦帕擦拭。 朱由检没想到,自己不经意的话题,惹到面前佳人的伤心处,连忙想转移话题。 此时,门却被轻轻扣响。在得到朱由检准许进入后,进来跑堂的小厮抱来一把琵琶。 杨婉素知道,自己刚才有些施礼,当下接过琵琶强笑: “刚才让信王千岁见笑了,奴家为千岁弹奏一曲赔罪。” 当下玉手轻启,指若青葱润泽,歌如画眉宛转,半抱弦琴,弦冷铮铮,珠落玉盘... 一曲弹唱完毕,朱由检不由的大叫一声好: “此声只得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信王千岁过奖了,听妥娘姐姐说,信王千岁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不知是否有幸让奴家瞻仰一二。” 朱由检挠挠头,在美女面前他可不愿意露怯,那我就为杨姑娘唱一首歌吧,于是清清嗓子开唱: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虽然后世的朱由检破喉咙嗓门五音不全,但很多歌只要听过都能记住歌词和音调 再加上现在融合了信王的天赋,唱起这首《精忠报国》倒也颇为不孬。 浑厚又富有磁性的男中音,在房间飘散开,从事过军旅生涯,杀人无数的朱由检,唱这首歌的时候,不由自主把身上的杀伐之气带了出来。 旁边的杨美女长大嘴巴,美目圆睁。等朱由检把这首歌唱完嘴巴也没能合拢,连夸赞都忘了。 朱由检一曲唱毕,看对方的表情,不由得满脑子黑线。 这是 --演砸了吗?哥唱的有那么难听吗? 虽然歌曲的调调,和当下年代不太符合,但也不至于这么夸赞的鄙视哥吧? 过了两分钟,杨婉素方才缓过神,欣赏崇拜之情表露无遗,对着朱由检深施一礼: “奴家从来没听过这样的歌曲,曲调和歌词都好新颖,是信王千岁自创的吗,歌名叫什么?” “此曲本王取名《精忠报国》”, 朱由检脸皮很厚,一本正经的胡咧咧起来: “那个,咳咳,前段时间本王在府上,想到北方有建奴鞑子虎视眈眈,南洋有倭奴贼心不死,我大明的江山竟然被这些宵小欺辱, 恨不能立刻披甲上阵,杀光这些贼寇,心有所感,即兴做了这首曲子,在杨大家面前班门弄斧了。” “哪里,哪里,小女子岂敢称得上什么大家,倒是信王千岁让奴家刮目相看了。” 如果说刚见面的时候,杨婉素对朱由检仅仅是欣赏,现在芳心里又多了几分敬仰,她一向敬佩英雄豪杰,就如后世的很多女孩儿都喜欢兵哥哥一样。 虽然之前她身边经常不少所谓风流才子在自己面前献殷勤,但她一个也不动心 自从前两日在熙春院里遇到了茅元仪,得知他曾经是跟着袁崇焕征战沙场打败过建奴鞑子的小将军时,心中顿生爱慕之情。 没想到眼前这位大明的信王千岁,表面看起来文质彬彬,没想到也是一腔热血的好男儿, 不但人长的风流倜傥,刚才唱歌时候那种发自骨子里的慷慨激昂,让杨婉素受到感染,内心像被重击了一样震颤不已, 暂时把那位茅公子丢到了脑后。 “信王千岁有如此胸襟,一定有机会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扬名天下。” 看面前这位美女对自己崇敬的眼神,朱由检心里暗自得意了一把,哥这么英明神武,建功立业、扬名天下当然不再话下, 都是小菜。 “信王千岁,刚才您那首曲子很是新颖,不过却是适合男儿吟唱,可否为小女子写一首适合女人家唱的曲儿。” 杨婉素眨巴着期待的眼神,之前在杭州的时候,有很多才子主动找她献词献曲讨好, 并以能被婉素姑娘挑中自己的曲子而骄傲,像今天这种主动找人要曲子的做法还是第一次。 “没问题,当下我就现做一首曲子献给婉素姑娘。” 这种事情对朱由检完全没有压力,后世那么多流行歌曲,随便“借”来一首就完了,反正不担心版权问题。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桠,又香又白人人夸,让我来将你摘下.....” 这一首后世耳熟能祥的歌曲,朱由检拿过来唱一下毫无压力,和刚才那首《精忠报国》对比起来, 一个慷慨激昂,一个又温婉恬淡。 特别是唱到“让我来将你摘下”的时候,对面的杨婉素俏脸一下就红到脖子根了, 心里小鹿砰砰乱跳 “这信王千岁怎么能这样,作这么直白这么羞人的曲子...” 朱由检一首唱完,却撇见旁边的杨婉素正一脸娇羞的坐在那里,干咳了一声: “那个婉素姑娘,不知道这首曲子怎么样?” “千岁大才,小女子自愧不如,不知道这首曲子的名字是什么?” “我想想,就叫《茉莉花》吧,茉莉花香芬芳迷人,正如婉素姑娘你,此曲送给佳人正合适。” 杨婉素俏脸更红了,待稍稍平复情绪,她贝齿轻启: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声音温婉动人,而且边弹边唱。 “这是人才呀,才听了一遍就学会了,而且还能弹奏,这天赋简直是要逆天呀,简直可以秒杀后世的什么歌后、天后。” 第十八章 见英国公(章 修改) “好,好,好” 伴随着叫好和掌声,房间的门被直接拉开,进来一个身材魁梧,眼如铜铃,约莫五六十岁的老者。 朱由检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今天邀请的主角--英国公张维贤,连忙起身拱手相迎。 “英国公,好久不见。” “信王千岁,好雅兴呀,前两天老夫听说你病了,还想着抽空上门探望一下,没想到今日神采更胜往昔。” 英国公性格豪爽耿直,嫉恶如仇,喜欢打抱不平,上到王侯将相,下至贩夫走卒都有交集, 在京城的威望极高。 很多当朝的权臣都要卖他的面子,连魏忠贤都不敢轻易得罪他。 而且他还是一个自来熟,这不一看到朱由检身边的杨婉素,就大咧咧打招呼: “女娃子,刚才那首曲子是你唱的吧,老夫在楼下就听到了,唱的相当不错,而且调调也特别新颖。” 英国公虽然看起来有些粗犷,其实也是个识货的人,能够得到他夸奖两句也已经非常难得。 杨婉素不认识面前的人,但见朱由检都对他客客气气打招呼,还称呼什么 “英国公”, 料想一定是大有来头,也不敢托大,上前恭身施了一礼 “小女子婉素见过大人。” “别什么大人不大人了,老夫来可是听曲儿喝酒的。” 英国公环视了一下 “酒呢,我说信王千岁,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不是说请我喝酒,怎么老夫来了不见酒拿上,不会是舍不得请客吧。” “哪里,哪里,不是等国公您老人家来嘛!” 门口站着的王承恩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慌不迭的连忙去催跑堂小厮赶快上酒上菜。 英国公是个好酒的人,而且酒量非常惊人,今天本正在家自斟自饮,听信王府的小厮传信说信王在熙春院备好了酒菜请他前去喝酒听曲儿, 当即爽快的就答应出发了。 之所以这么爽快,不但是他个人爱好饮酒,而且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也想要找信王朱由检。 英国公在旁人面前一向给人的感觉就是脾气暴躁,粗俗又鲁莽,其实这正是他的聪明之处。 由于魏忠贤把持朝政,阉党横行,英国公虽然是世袭公爵,但手里一无兵二无权,为了避免麻烦,就整天故意装作大脑简单,只会胡搅蛮缠的样子。 见了不顺眼的人和事上去就怼,有时连魏忠贤的面子也不给。 但他比谁都清楚,如果任由阉党继续长期为非作歹,早晚有一天不但他的地位可能不保, 可能整个家族都会大祸临头。 近来皇帝的病情不容乐观,英国公私下也是非常关注,而且他有自己的渠道了解最真实情况,渠道的来源就是魏忠贤派去为皇上看病的那位太医。 这位太医曾经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得罪过客巴巴,于是这个不可一世的女人想要治太医的罪。 后来是英国公出面才把事情压了下来,自此这位太医把英国公当做了救命恩人。 此次进宫为皇上诊病,太医知道皇上命不久矣,虽然知道魏忠贤让他保密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为了报答英国公的救命之恩才冒着杀头的危险把消息偷偷告诉了英国公。 英国公得知情况后非常着急,之前天启皇帝在位时候,虽然经常不务正业,但对英国公还算是礼遇有加。 仗着如此,阉党魏忠贤才不敢轻易动他,如果皇帝不在了,又没有留下子嗣,到时候所有的恩宠和荣华富贵难免不保。 苦苦思索了两天,英国公终于想到了破局之人,这人便是如今的信王 --朱由检。 按照祖训,如果皇上不在又没有子嗣,皇位就着落在信王的头上。 如此的话对自己可是大大的好事,因为之前和信王朱由检的关系算是不错。 如果信王登基,自己的好日子不但能延续,可能会更上一层楼。 想到这些,英国公张维贤也是想私下找信王谈谈,可巧今天刚好朱由检亲自派人上门约见, 于是就快马加鞭的到了熙春院。 因为两人都各怀心思,说是听曲喝酒,见了面却意不在此,杨婉素和朱由检刚才的一番交流,原本有些排斥的心早就融化,有意想和这位神秘的信王殿下多亲近亲近。 但见面前的信王和英国公似有要事密谈,颇有眼色的她也不敢打扰,当即做了个长揖款款告退。 杨婉素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朱由检和英国公张维贤两个人,英国公瞥了一下关着的房门,压低声音单刀直入: “信王千岁,皇帝病重的事情你可知晓?” 朱由检本来想着怎么展开话题,没想到被英国公抢了先,当下也不藏拙,原原本本把自己今天约见英国公的目的和计划说了一下。 英国公一向自诩聪明,装成莽撞之人骗了所有人的眼光,如今交谈才发现眼前的信王千岁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比自己还能装, 以前只以为信王是一个只知道舞文弄墨的公子哥,没想到关键时刻宝剑出鞘,寒光毕露,年纪轻轻城府比自己还深。 张维贤心中大定,收起以往大咧咧的性子,忽然扑通一声跪在朱由检的面前。 朱由检见状,连忙上前搀扶 “我的好国公爷,您这是干嘛?” 英国公张维贤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自永乐皇帝以来,我张家世受恩宠,不敢忘龙恩浩荡,无奈朝堂内外阉患甚重,今遇明主,敢不效犬马之劳。” “没想到这个英国公倒是个明白事理的人” 朱由检很是欣赏的看了看跪在自己面前的张维贤,连忙上前架起他的胳膊扶到座椅上。 “不错,这英国公还真是可以利用的人”朱由检心里面很满意,表现在行动上就很豪迈: “来,来,来,今天难得如此投机,本王陪你喝两杯。” 正在两人开怀畅饮的时候,楼下却一阵喧闹,听声音好像是有不少的人进入。 “哎,这不是王承恩嘛,一个阉过的太监跑到青楼妓院来干什么?” 说话那人刚一开口,立马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狠狠扇了自己两耳光,瑟瑟发抖看着跟在自己后面的人。 站在他后面的,正是权倾一时的九千九百九十九岁 --魏忠贤。 第十九章 毛二将军(章 修改) 魏忠贤用打量死人的眼光看着刚才讲话的干孙子,之前监视过王承恩的锦衣卫千户李典。 由于最近在干爷爷面前表现出色,李典刚被提拔为锦衣卫千户, 今天又是出来陪干爷爷办差,自然是气焰嚣张,不可一世,没想到只顾着嘴炮一时爽,却爽晕了脑袋。 就在两名锦衣卫,拖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李校尉离开时,院主徐妥娘满面春风地连忙迎上,对着魏忠贤深施了一记大礼,笑语连声地说: “哎哟!哪阵风把魏公公吹来了?亲登青楼,可是难得难能、难请难见!” 说着引魏忠贤进入客厅。 “魏公公亲自登门,有什么要事吧?” 妥娘忙不迭地亲自倒水上茶,试探地问。 “信王在这里吗?” 魏忠贤却慢悠悠的反问。 “在,在,信王千岁正和英国公在雅间喝酒呢,要不要请他们过来向您老打个招呼?” “不必了,我只去看。” 魏忠贤端坐太师椅上: “毛大帅毛文龙的胞弟也在院里吗?” “在在在!二将军刚刚来到本院,正在楼上与小姐寻乐哩!” 妥娘看着魏忠贤的脸色,随即吩咐侍女: “把毛将军快快请来!” “不!” 魏忠贤摆手制止, “让他在花楼痛快玩一会儿,我先去看看信王。” 说着便迈步,朝朱由检所在的雅间走去。 “哎呦,信王千岁,英国公,好雅兴呀,老夫没有打扰到二位吧。” 英国公看到是魏忠贤,立马怒目而视,正要开口,被身边的朱由检一把拉开 “哪里的话,魏公公是贵客,当然欢迎之至,” 魏忠贤来熙春院之前,就已经得知狗腿子密报,信王和英国公在这里。 当然他来并不是为了见二人,而是怀着不可告人的阴谋,顺便接见一下毛文龙的弟弟毛云龙。 但由于最近事情的发展,魏忠贤对信王越来越上心,还是鬼使神差想过来看一眼。 里面坐的两个人,刚刚密谋完了怎么对付他,这时候看到魏忠贤过来难免稍许紧张。 不过看在魏忠贤眼里,就是对他的敬畏,也没多想,瞄了几眼没有发现什么可疑情况,丢下一句“好自为之” 也不再搭理朱由检和英国公,径直又朝刚才安排好的雅间走去。 门刚一关好,英国公就对着门口“呸”了一声,然后端起桌子上的酒一口气喝完。 朱由检却是哈哈一笑。 “英国公,为这种人生气犯不着,况且还不算一个完整的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早晚有一天本王让他跪在我面前唱《征服》”。 “《征服》? 那是个什么曲子,老夫咋没听过?” “那个,咳咳,本王只是打个比方,意思是让他跪在本王面前忏悔。” “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信王可千万不能手软,这个魏忠贤最狡诈阴险,坏事做绝,直接杀了他都太便宜,我看应该千刀万剐....” 此时,在熙春院的另一个更豪华的包厢内,魏忠贤端坐在太师椅上,在他对面跪着一个衣着艳丽华贵,皮肤黝黑的汉子,正是毛帅-毛文龙的弟弟 毛云龙。 可能是由于刚行完好事,听说魏公公要接见他,慌慌张张跑了过来,脸上的胭脂水粉都忘记擦掉,衬托在他那一张诚惶诚恐的脸上,看起来好不滑稽。 “二将军,看来在京城待的挺滋润嘛!” 这位被魏忠贤称为二将军的毛云龙,本不是什么正经货色,他完全是依赖他哥哥毛文龙,方得以作威作福、吃喝享乐的。 他哥哥毛文龙系军伍出身,当过兵、做过教官、任过练兵游击,后因当时统帅的一次轻率出击,导致全军覆没,整个辽东尽入后金版图。 而毛文龙仅以二百兵卒得以侥幸脱险,被隔在辽南海边,无法归营。毛文龙破釜沉舟,奇袭了鸭绿江口的皮岛。 皮岛乃弹丸之地,荒无人烟,毛文龙率领士兵难民合力开垦,并招揽流民,通商引贾。 渐渐地随着皮岛的兴旺,毛文龙也发展成一支不容忽视的军事力量。 朝廷得知在后金的腹地,有自己的一支人马,自然欣喜,于是便任命毛文龙为平辽总兵官、左都督、挂将军印,钦赐尚方宝剑。 本来就占山为王、天高皇帝远的毛文龙,得朝廷倚重后,更加有恃无恐、骄横淫意,劫掠过往商船,暗中干起海盗的行当。 为了掩人耳目,毛文龙便透过这位弟弟毛云龙常住京师,疏通行贿、结交权奸。 “哪里哪里,这都是托了魏公公的福,不然哪有小人的今天。” 魏忠贤摆手让座,亲切地问: “毛帅文龙近来可好?” “家兄一直铭记九千岁的恩德!” 毛云龙说着一挥手,两名侍从托盘走进。 “又进奉什么来了?” 魏忠贤饶有兴致地问。 这个毛文龙出手一向阔绰,之前魏忠贤得了他不少好处,所以一直才比较关照。 只见毛云龙手一挥,两名侍从抬着展开了一幅图画,上书-- “广德祠”三个大字, 原来是毛文龙为魏忠贤立生祠的实景图画。 魏忠贤上前细细看着,心情愉悦地说: “这就是毛帅在岛上给我建的生祠?太宏伟了!” “家兄说,魏公公伟于千秋,功在万代,有尧舜帝德,为至神至圣。” 魏忠贤连连摆手故作谦虚: “哎,不可,不可!老夫怎能与尧舜相比,恐怕要惹世人笑话哩!” “魏公公当之无愧啊!” 毛云龙指着画细细介绍: “家兄踏遍全岛,亲选祠址,背依蓟辽,面迎东海,取名广德祠。颂扬魏公公人伦德范,清廉自正;广德天下,模范永垂!” “用心良苦啊!” 魏忠贤有些感动地点点头。 他以为这次进奉到此为止了,谁知那两名侍从转身又抬进一个用红绸覆盖的物件来: “这又是什么宝贝?” 毛云龙躬身一礼: “家兄驻守皮岛,卫戍边陲,与友邦朝鲜换货易货,购进稀世珍宝,请魏公公过目!” 魏忠贤走上前去,伸手揭开盖住的红绸,一只闪耀光亮的金龟呈现在眼前。 “金龟!” 魏忠贤眼放异彩: “吉祥吉兆之物啊!” 毛云龙手指金龟,介绍说: “这是用千两黄金铸造而成,巧夺天工,举世无双!金龟通灵,福德无量,皮岛和家兄敬祝魏公公洪福齐天,益寿延年,万寿无疆!” 魏忠贤满意地开怀大笑: “回去可得替我好好谢他!” 毛云龙见魏忠贤开心满意,自己也非常高兴,觉得自己此行不辱使命,所以也咧嘴笑着站在一边。 魏忠贤见毛云龙送完礼物,并不急于走开,知道他此次不单单是为了献礼,肯定还有什么话说,于是率先开口问道: “你在京城也应该有不少耳目,消息灵通,近来可听到什么重大要闻吗?” 毛云龙打仗不行,拍马屁可是颇具水准: “末将知道万岁爷龙体欠安,朝政仰仗魏公公辅弼之力,君臣相保,大明江山才有长治久安!” 魏忠贤满意地“嗯”了一声: “毛帅今后的打算是什么呢?” “家兄有一件小事,想就教于九千岁。” 毛云龙看了看魏忠贤的脸色,收住了话头。 “有什么就说嘛!” 毛云龙一面观言察色,一面说: “此次宁锦大战,袁崇焕击败满夷皇太极,可以邀功升迁。毛帅想…… 拜请魏公公举荐他督师蓟辽,代替袁崇焕总御辽东,以便于……” 一听是这事,魏忠贤为难地摇了摇头: “什么都好办,就是袁崇焕这件事不好办啊!” 一看毛云龙那失望的表情,魏忠贤有些不忍,便连忙解释说: “想必你也知道,袁崇焕去年打败满虏努尔哈赤,如今又获宁锦大捷,实在是功劳太大了! 毛帅虽然也威武强悍,久戍边陲,立有战功,但毕竟难与袁崇焕盖世之功相比啊!” 第二十章 只要大肚子(章 修改) 所谓的宁锦大捷,就是1627年(明天启七年)五月,皇太极亲率后金军八万人围锦州,攻宁远。 时任辽东巡抚的袁崇焕率领众人依靠坚城抵抗。 五月十一日,后金军直抵锦州,四面合围。 袁崇焕选精骑四千,令尤世禄、祖大寿统率,绕到后金军后。再遣水师东出相牵制,尤世禄、祖大寿等将要出动时, 后金军已抵达宁远城下。 崇焕与中官刘应坤、副使毕自肃督将士登陴守战,列营濠内,用大炮轰击后金军。 而尤世禄、祖大寿等大战城外,士卒虽然死伤一千多人仍力战不退。 后金军看攻占宁远无望,五月二十九日,皇太极看宁远这块硬骨头啃不下,又合兵转攻锦州,遭明军西洋大炮和其他兵器还击,伤亡数千人。 加之中暑得病,大量减员。六月五日,皇太极遂下令撤军。史称 “宁锦大捷”。 “魏公公讲的都是实情。” 毛云龙仍不放弃最后的机会, “可满朝文武谁不知道魏公公一言九鼎! 不然,全国怎么会都争着为魏公公建造生祠哩,都是希望魏公公福寿无疆啊!” 他乜斜一眼魏忠贤,语中含有它意地说: “袁崇焕功劳再大,又怎比得上魏公公运筹帷幄,调度有方? 再说,当此变幻关键之秋,一旦有事,魏公公也得有个掌兵而又听话的心腹武将啊!” “你说得也有道理。” 魏忠贤沉思地点点头,随即一声吩咐 “来人!” 小太监闻声而进: “奴才在。” 魏忠贤命令道: “以皇上旨意召袁崇焕速速进京述职!” 毛云龙一看魏忠贤听进了自己的话,心里暗自高兴,也不再多打扰,千恩万谢的告辞。 打发了毛云龙,魏忠贤又让人叫来了熙春院的老板 --徐妥娘。 徐妥娘见到魏忠贤赶紧殷勤介绍: “新近刚从江南苏州、扬州、杭州进了几位绝色佳人,个个色艺俱佳,楚楚动人,魏公公是要听曲陪酒,还是撒金一赌……” 谁知魏忠贤竟将手一摆: “一个不要!” “一个不要?那要什么?” 徐妥娘惊讶地叫了起来。 “奉旨来挑选宫女。至于价钱嘛……” 徐妥娘一听来挑选宫女,便装作十分高兴地: “知道知道!大明国库的金砖银锭,魏公公是随便支用的! 这批新来的姑娘,个个处子,尚未开苞,人人皆可充做宫女侍奉……” 魏忠贤又一摆手: “处女一个不要,要开过苞的,正在怀孕的大肚子!” “正在怀孕的大肚子?” 妥娘惊诧地睁大眼睛,竟半天也未能眨一眨,直过了好久,她扑地一下跪倒连连求饶: “魏公公…… 您老人家九千九百九十九岁,可不能开这个玩笑,作贱贱妾的熙春院啊! 这熙春院虽是青楼烟花世界,可从来卖艺不卖身,哪来的怀孕女子? 即便偶有偷情怀孕的,本院一经发现立即逐出,放归原籍。” 她说着几乎要哭出来,“求魏公公高抬贵手,放生、放路,让贱妾有条活路……。” “快起来吧!” 魏忠贤苦苦一笑: “老夫哪有心思开这个玩笑?就是要你找怀孕的女子!” 徐妥娘一副苦不堪言的神情: “熙春院千好找,万好找,就是怀孕女子不好找,这可怎么办哪?” 魏忠贤把手中的茶杯一顿,声色俱厉: “找你得找,不找也得找,好找难找都得找!” 妥娘头上冒汗颤颤惊惊: “哎!哎!真是要老命了!到哪儿去找啊!妥娘我想想办法给找一个吧!” “一个不行,得找四个!” “一个不行,还得四个?” 妥娘欲哭无泪, “天哪!谁家怀孕待产的女子愿意进宫哩?请问魏公公,您怎么千不要,万不要,偏偏非要那怀孕女子呢?” 魏忠贤脸一沉: “宫中之事是你当问的吗?你尽可多给钱财。明天来领人,少一个,封了熙春院。说出去,杀了你的头!” 魏忠贤事情办完,背着手走出熙春院的门,二楼的朱由检站在窗户边,看着魏忠贤一行人离开的背影默默出神, 这老阉货,没事跑到青楼这种地方来干嘛? 看今天这架势,又不像是寻欢作乐,难道是见什么人? 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 朱由检想不明白,也自不去想,和英国公又喝了几杯酒,二人便各自离开。 朱由检下楼的时候,和一个喝得醉熏熏的人撞了个满怀,那人正要破口大骂,抬眼看到朱由检气度不凡,语气稍稍示弱 “怎么走路的呀!” 朱由检不愿意多事,正想着赔个礼道个歉,没想到他背后的英国公却开骂了: “原来是你这小子,知不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是谁,信王千岁!” 被撞的人正是毛云龙,之前上英国公家里送过礼物,所以英国公一下就认了出来。 一听是信王,酒也清醒了大半,连忙主动赔礼道歉。 别看他哥哥毛文龙,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耀虎扬威,甚至被皇上亲切称呼为“毛帅”,但这是在京城,达官显贵多如牛毛。 想嚣张也要看看地方。 朱由检也不愿意多事,摆摆手说了一句“无妨”,然后就准备离开。 没想到被撞的小子,却自来熟上来献殷勤: “小人毛云龙,毛文龙毛帅就是家兄,既然遇上了,小人斗胆请信王千岁和英国公喝上两杯,就算是给信王千岁赔礼了。” “原来是毛文龙的弟弟,这个人虽然是个废物,但他的哥哥可是个人物,以后少不了会有交集,不过这个毛云龙吗,就...” 朱由检不愿意和毛云龙这种人打交道,但想到他的哥哥毛文龙,今后可能还可以为己所用,而且听英国公的语气好像和这家伙认识,于是客客气气寒暄了两句: “原来是云龙兄呀” “不敢当,不敢当!冲撞信王千岁之处万望海涵。” “无妨,本王一直仰慕毛帅文龙,据说他在建虏的后方多次建功,本王实在佩服,有空还请带为问毛帅好。” “一定,一定。” 第二十一章 吃醋的客巴巴(章 修改) 客巴巴的府上,此时正发生着大地震,杯碗茶碟被摔了一地,房间的桌椅凳子也东倒西歪。 只见客巴巴掐着腰来来回回的大骂: “你个没良心的杀千刀的死太监,良心被狗吃了,当初老娘为了你离开了魏源,要不是老娘你现在哪有今天,老娘在家辛辛苦苦张罗半天,你这老不羞的却去逛什么青楼...” 客巴巴嘴里的魏源,就是魏忠贤的远房族叔,当初把客巴巴召进宫的就是他。 那是万历皇帝时期,根据惯例皇上下旨为皇孙-朱由校找奶妈,这可是一个让无数平民少妇垂涎三尺的角色, 简直可以说平步青云。 要知道进入皇宫后鲜衣美食、生活优越、身随帝贵,无比威风荣耀,所以每次挑选都极为严格,那难度比为皇上选妃子还高很多。 不仅注重年龄相貌,还要挑选头发、皮肤、身材、体味,尤其对关键部位的要求更是苛刻,不单要洁白细嫩、硕大丰美,还必须奶水厚而充足。 此外,还有最主要一关,就是挑选内官看得顺眼不顺眼。 当时挑选客氏的正是太监魏源,魏源见客巴巴生的风流妩媚,借挑选之机,对客氏多次揩油 这个客氏不仅毫无顶撞,反而欲拒还迎,与魏源眉来眼去。 被选中之后,本就生性风流的客氏难耐宫中的寂寞,同时又因对魏源感恩戴德,日久天长,二人便明来暗往地勾勾搭搭,最后结成了 “对食”。 当时的魏忠贤,因为刚进宫只是个小角色,而魏源已是权势显赫,靠着魏源的关系在宫中的日子倒也是挺滋润。 不过魏忠贤可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见客氏这位乳娘深得皇帝的宠信,加之风流美貌,便与她挑逗偷情。 客氏本不是吃素的角色,看魏忠贤长的一表人才又是风月高手,于是两人便勾搭成奸,打得火热。 后来两个人勾搭的次数多了被魏源捉奸当场,闹的不可开交,甚至惊动了天启皇帝。 天启皇帝此时充分发挥民主,问客氏愿意跟谁,客氏不好意思搭话只是看着魏忠贤。 皇帝心中了然,便金口玉言地将客氏判给了魏忠贤为对食,并把魏源罢免出宫。 从此客巴巴死心塌地和魏忠贤结伴对食,魏忠贤也接着这层关系步步高升、飞黄腾达! 客巴巴只知道当时魏源被赶出了宫,不知道的是出宫后魏忠贤还没有放过他,派人在半道就把魏源截杀了。 连自己的恩人魏忠贤都能如此对待,由此可见魏忠贤是一个毫无道德底线, 不知礼义廉耻之人。 无怪乎客巴巴今天发这么大火,就在几天前,她便与魏忠贤约好了共度良宵。 早早还吩咐下人准备了丰盛美酒佳肴,并精心打扮了一番,并支走闲杂人等,只待魏忠贤如约前来。 可她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魏忠贤的身影,到门口张望,毛都没见一根。 后来实在是等的不耐烦了,客巴巴便派人前往魏府打探,结果告知说他去熙春院了! 一个太监,纳了几房小妾老娘就忍了,竟去青楼妓馆鬼混,作为与他“对食”的客氏、贵为堂堂奉圣夫人的客氏,简直觉得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当即河东狮吼、醋性大发,于是,屋内的桌椅板凳、杯盘碗碟都遭了秧。 客巴巴骂了半天,累了正想坐下休息,忽然府上的大门被吱呀一声推开,随即走进一个人, 不是魏忠贤又是哪个。 客巴巴终于发现了发泄的目标,一把抓起桌上的酒壶,对着魏忠贤的脑门就砸了过去。魏忠贤不明就里,但还是下意识轻身闪开,走到客氏面前,一把把她抱在怀里: “夫人,你这是闹的哪一出?” 客巴巴一边挣脱一边破口骂道: “你个老秃驴,到哪儿去浪了?我是傻婆娘等汉子,白白傻等了一整晚上!” “夫人息怒,你我情比夫妇。” 魏忠贤耐心解释,不知道怎么惹了这个疯婆娘。 “有什么话好好说。” “呸!狗屁夫妇!” 客氏脱口骂出: “你人老心不老,阉了也风流,花心不死照样不要脸!” “你胡说些什么啊!” 魏忠贤忍住内心的愤怒,知道自己来晚了,女人又发醋意,于是便极力表白: “我对你一片真情,这颗心……” “别再哄我骗我了!” 客氏抹去泪水,截住魏忠贤的话头, “你的心早就被狼吃了、狗叼了!” “我对你一片真心,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亏心事!” 魏忠贤颇为诚恳。 客氏冷冷扭过脸去:“鬼知道!说得好听!” “上有天,下有地,我若对你有二心,做了对不起你的亏心事,就遭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处!” “好!我且问你,今晚到哪儿去了?” “熙春院。” “哼!果然还是去浪去了,看上哪个*狐狸了!” 魏忠贤直到这时,才知道这位波大无脑的女人,泼妇骂街的缘由,他不由得目视客氏,哈哈大笑了起来。 “神经病!笑什么?” “夫人错怪老夫了!” “错坏你,难道老娘还不知道你的德性,惹怒了老娘,我把你府上养的几个狐媚子,通通扫地出门。” “哈哈,夫人且听我说…” 当下魏忠贤得意洋洋,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原来他是计划把几个怀孕的宫女偷偷塞进宫里,生了娃就说是皇上的龙种,到时皇后也说不清楚。 然后魏忠贤再想办法立那个幼儿为皇上,自己在后面做太上皇继续把握朝廷大权, 这一招可不畏不阴险。 “如果四个孕妇都生了女娃咋办?”客巴巴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都无所谓,不管是男娃女娃,到时偷偷把侄孙鹏翼悄悄调换,这样神不知鬼不觉,鹏翼就变成了万岁爷的龙种!” “哦,原来如此!” 客巴巴知道了魏忠贤的计划,才转怒为喜,但面子上拉不下来,还是故作娇态: “哼,也不提前通知我,害老娘白等了那么久,今晚得好好陪陪我喝几盅!” “没问题,今天你说怎么喝就怎么喝。” “不但要陪喝酒,晚上还要伺候好老娘。” “行!” 魏忠贤一把搂过客氏有些丰满的腰身: “谨遵夫人圣命,包你魂飞九霄乐无边....” 第二十二章 信王的女人们(章 修改) 就在魏忠贤和客巴巴一对狗男女勾勾搭搭的同时,大明鼎鼎的特种兵王--“雷神”朱由检,内心却是天人交战。 在他的面前,刚出浴的王妃周婉言只穿着一件薄纱。精致的红肚兜遮挡住身前起伏山峦,三千青丝顺着洁白玉颈随意垂落,一双水汪汪的眸子脉脉含情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王爷,今晚就由臣妾侍奉您吧。” 周婉言知道,自家的男人今天又去了熙春院,做为一个聪明的女人,她对这种事情从来都不点破也不埋怨,但这并不代表她心里就不会有想法。 前几日信王身体不适,周婉言也知道应该让他好好静养,但今天既然能去熙春院那种地方,证明已经无碍了。 她嫁给信王朱由检尚不足一年,感情上二人正是情深意笃的时候,她今天晚上的举动,也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融入面前男人的心。 朱由检看着面前娇艳欲滴的小少妇,脑子里面嗡嗡作响。 不过这时候的女子好像都比较早熟一点。 现在看起来已经少了青涩,多了一点妩媚风情。 “面前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而且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合法老婆,如果无动于衷的话岂不是连禽兽都不如。” 朱由检内心矛盾,后世还是初哥一枚的他,思想在做一名禽兽或者禽兽不如的选择上艰难拉锯,眼睛却是很诚实的一眨不眨欣赏面前的春色。 不过没让他思想斗争太久,信王妃周婉言娇媚火热的玲珑身躯,已经很自然地贴到了朱由检的怀里。 一刹那间,朱由检浑身的血液直冲脑门,所有的犹豫纠结都抛诸脑后,大吼一声双臂一用力拦腰抱住面前美人儿走向床榻。 房间里顿时春意盎然,风光旖旎.... 第二天一早,朱由检从床上坐起来,觉得脑子有些发晕 扭头看了一眼仍旧躺在床上沉睡的美人儿,不由再次感叹 -真是个尤物。 朱由检来到府院的空地上,先打了两套军体拳,然后就是体能训练。 他前两天吩咐下人,打造了两个石头哑铃,每个大约七八公斤重。 刚开始的时候勉强举动,随着几天的训练下来,每次也能举个二三十下。 连着举了三组哑铃,朱由检额头已经微微见汗,身上的短褂也好像有些贴身。他索性解开扣子,把短褂丢到一边, 光了膀子感觉舒服多了。 再打量自己的上身,皮肤白皙的不像样,女人的肌肤也不一定有这么好吧,而且还是有些瘦弱,肋骨隐隐可见,让朱由检非常不满意,这小身板 一定要好好改造改造。 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朱由检喘匀了气息,双腿微微分开,一套小擒拿手打将了出来。 这套小擒拿手是后世在部队里特种兵必修的科目,有劈掌、拳、爪等多种应变。招式虽然不花哨,但都是一招致命的精华所在。 朱由检早已经练的炉火纯青,所以现在打出来颇具声势。 “嘻嘻,好,好,好...” 正当朱由检练的专心,一声娇笑伴随着叫好声在他背后响起,朱由检不用回头,也知道是-- 妾室田秀英。 朱由检从史书记载得知,田秀英父亲本是陕西人,后来做了扬州城的一名千户。 田秀英自幼随父习武,善于马上功夫,能够单足立于马蹬,百步穿杨,蹴鞠的水平也是无人能比,妥妥的巾帼不让须眉。 而且更难能可贵的是,她举止娴雅又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蹴鞠骑射无所不能,装饰居室、刺绣烹饪、改进宫中仪制等,她也样样出手不凡。 临摹钟繇、王羲之等书法大家的字体,能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好一个文武双全的奇女子。”朱由检每每想起就不由感叹。 最近每天朱由检早起晨练的时候,田秀英都跟着一起过来锻炼,而且还一起切磋过几回。 刚开始的时候,朱由检由于对现在的身体还不算太适应,切磋的时候不免相形见绌。 不过几天下来,在身体素质得以提升的同时,身体和反应能力也渐渐融合一起,现在切磋起来两个人基本已经半斤八两,不分上下。 说是不分上下,这还应该是朱由检有意藏拙的结果。因为朱由检最擅长的是--直取要害的招式,和小妾对战当然使不出真正的杀招。 “夫君今天也这么勤奋,难道昨晚周姐姐没伺候好您呀?” 一句话羞的朱由检老脸通红,强作愠怒 “你这小妮子,再没大没小信不信本王打你屁股。” 一身劲装的田秀英,听信王竟然这样讲,俏脸羞得通红,夫君的性子最近怎么和之前有些不一样。 变得有些油嘴滑舌,玩世不恭。 她本是将门之女,生性洒脱,之前和信王相处的时候,虽然都是相敬如宾,但毕竟王府的规矩太多。 作为一个没有太高地位的侍妾也只能谨小慎微,很觉受约束,唯一的出格之处就是 --喜欢舞枪弄棒。 而今不但能大大方方,从事自己的爱好,而且还有信王陪着,田秀英当然欣喜万分。 两人又开始拳来脚往战到一起,可是没过多久,田秀英就感觉,信王的功夫比昨日又好像精进了不少。 任她连续变换了几种家传的武学,还是被朱由检简洁有效的招式逼的连连后退。 眼看着一个不小心,身体要摔倒在背后的花坛里,一只有力的胳膊及时环抱住了她的盈盈纤腰。 正是朱由检关键时刻灵活出手相救。 朱由检鬼使神差,趁机轻轻捏了一把,内心暗赞 --很有弹性,没有一丝赘肉, 不愧是常年习武的女子。 被朱由检这么一抱一捏,本来由于恐慌摔倒,有些紧绷的娇躯,立马变得柔若无骨,轻偎在朱由检的肩膀。 朱由检昨晚,突破了心理的那道障碍,这会儿看到田秀英吹弹可破的娇美脸庞,忍不住俯下身轻轻吻了一口。 田秀英娇躯如触电般一滞,刚才因为打斗而泛红的俏脸,变得更加红彤彤的,细如蚊声娇嗔道: “夫君,这还是大白天呢,今天晚上奴家侍奉您...” 听了这话,朱由检却忽然如遭雷击 “淡定,淡定,我这是怎么了,意志力这么不坚定。 眼下还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去做,可千万不能迷失在温柔乡”。 朱由检悄悄在自己打大腿狠命掐了一把,大脑才清醒一些 “那啥,今天的晨练就到此为止吧。” 说完,逃也似的溜走。 “王爷,衣服,衣服,你的衣服。” 已经跑了一二十米的朱由检,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光着膀子,连忙折返捡起地上的短褂,胡乱套在身上,做贼似的继续跑路。 田秀英看着自家王爷,以怪异姿势奔走的背影,心里充满甜蜜、羞涩,还有一点点小疑惑 --王爷的行事好像越来越让自己看不透了。 跑到了房间,朱由检才发现自己逃跑路线失误,本为是躲外面的小田美女,结果跑屋里却想起来, 床上还躺着一个小周美女。 周婉言被慌张进入的朱由检惊醒,睡眼惺忪的美目眨巴了一下,一只粉藕般的玉臂,撑起柔弱无骨的身体,由于昨天晚上的滋润, 脸上的红潮还未消散。 “夫君什么时候醒的,臣妾都没留意。” “那个,没多久,刚才去锻炼了一下。” “夫君真是用心,又不是要做出外领兵的将军,干嘛这么拼命。” “以后说不定会有机会领兵呀!” “这怎么可能,大明祖训,亲王是不能有这种机会。” “凡事都无绝对,说不定哪一天也会去的。况且就是不带兵,夫君我把身体练的结实了,不是能更好保护你们不是。” 周王妃听朱由检这样说,俏脸却微红了起来,不再搭话。 朱由检一楞,哥不过说点实话,脸红什么,难道 ---想歪了? 第二十三章 辽东巡抚袁崇焕(章 修改) 宁远城里,辽东巡抚袁崇焕正端坐在书房里,眉头紧皱的看着手里的一封信函,苦苦思索。 孙承宗给他写的这封亲笔信上,说皇上怕是已经不行了,魏忠贤可能趁机图谋不轨,阴谋篡位。要自己最近要严加防范,以免军中生变,而动摇大明根基。 翻来覆去信已经看了好几遍,越看越有些心绪烦乱。 袁崇焕想着,上月底宁锦大捷的战报已经送到京城,按时间推算,皇上的恩赏应该很快就要下来。 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皇上竟然病重。 袁崇焕带兵打仗有些能耐,也自诩能做到清正廉明,但他唯一的缺点就是过于爱惜自己的名声,待人接物又不够圆滑,得罪了不少人。 当初魏忠贤看他是个人物,派干儿子崔呈秀,带着银子贿赂拉拢他,他当即把崔呈秀骂了个狗血淋头。 顺便把魏忠贤也捎带上了,把个魏忠贤恨的牙根痒痒。 但天启皇上不管事,魏忠贤理所应当把皇上需要操的心都操碎了。他知道凭借自己的手下,那帮只会拍马屁的人去打建奴肯定不行,而袁崇焕同志打仗还是靠谱的,守护辽东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他的屁股,现在还能在辽东巡抚的位置上坐稳。 但袁崇焕又是一个权力欲极重的人。虽然他现在是辽东巡抚,蓟辽督师阎鸣泰,却是魏忠贤的死党,目的很明确 ---就是做为一枚棋子监视和牵制他。 镇守山海关的左都督满桂,也与他尿不到一个壶里。 驻守皮岛的平辽总兵官、左都督毛文龙,更是天天想着巴不得取他而待之。 本想着趁此次宁锦大捷报功请赏,提高权力、排除异己,看现在的情况存在很大的变数。 “袁大人,看看谁来了?” 随着一声粗声粗气的叫嚷,一个膀大腰圆的军将直接闯进房间。 不用抬头,袁崇焕知道是自己最得力的部下之一 --祖大寿。 袁崇焕思绪被打断,抬头一看,后面跟着一位布衣打扮,书生模样的人,原来是昔日旧交 --茅元仪。 “止生(茅元仪的字),你怎么来了?” “戴罪之人茅元仪见过袁大人。” 茅元仪一边打招呼,一边准备行大礼。 袁崇焕赶忙上前两步,架住茅元仪的胳膊,茅元仪的礼就行不下去。 旁边祖大寿也呵呵一笑打趣: “我说你个茅止生,啥时候和咱们这么生分了?” “哪里哪里,兄弟我现在还是个戴罪之身,要不是孙老大人有命,我也不敢过来叨扰,以免牵连了诸位。” “哪里的话,止生,你不过是上书弹劾了魏忠贤这个佞臣,才无端受此窝囊气,大家伙都佩服的紧。” “对了止生,你说是孙老大人安排?” “是” 当下茅元仪原原本本,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原来当初他因受阉党打压,被罢黜官职,并发配充军。 后来半路上,茅元仪趁看守不备逃走了,然后就一直躲在京城。 待了一段时间,感觉风声已过,前几天就去了高阳,找自己的老上级孙承宗。 想当初在辽东,茅元仪是时任兵部尚书的孙承宗一手提拔,可谓有再造之恩。 见到孙承宗,正遇到他在县城招募壮勇。因为茅元仪算得上是孙承宗的心腹之人,也就顺便得知了,皇上可能身体大限将至的消息。 茅元仪是一个血气方刚、忠君报国之士,不然当初也不可能弹劾魏忠贤。一听到这个天大的消息,茅元仪就坐不住,恨不得立即冲进宫,刀劈了魏忠贤。 但他也不是莽撞之人,知道事不可为,又加上他还是逃犯身份,想着拜见完恩公孙承宗后就离开。 孙承宗对茅元仪这个二十多岁的后起之秀非常欣赏,知道他胸有韬略又忠君体国。 因担心辽东事宜,茅元仪又是一个得力之人,于是孙承宗问他怕不怕死。 他当即表示,若为大义而死,粉身碎骨也不惧。 看到茅元仪的态度,孙承宗就又书写一封信,让茅元仪带上交给袁崇焕。 才有这次急急忙忙重返辽东之行。 难道孙老说的事情是真的,若果真如此,到时可能大明内乱将起... 袁崇焕不敢多想,祖大寿却大大咧咧发话: “皇帝劳资怎么样俺不管,俺只知道听袁大人的,袁大人让我往东绝不往西。” 袁崇焕听了这话心里才有些安慰,正想和茅元仪多交谈几句,门外守卫禀报: ---京城来了旨意。 袁崇焕精神一震,赶忙跑出去带领一众将官跪拜接旨。 宣旨太监站立众前,大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随着圣旨宣读,跪在地上的众人非常兴奋,满桂、阎鸣泰、祖大寿等一众将士都加官进爵,还被重赏金银布帛。 连毛文龙这个吃了败仗的人,竟还被赏赐了尚方宝剑,唯独轮到袁崇焕时,大家却有些疑惑:.. “…巡抚袁崇焕,即刻进京面圣,另行封赏...” 袁崇焕有些蒙,以至于太监宣读完旨意,让他上前接旨都没听清楚,幸好有心腹在背后提醒,袁崇焕这才没有当面失了礼数。 送走了宣旨的太监,一众心腹将士围到了袁崇焕的面前。 他们虽然大多受到了封赏,心中欢喜。 但看袁崇焕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也不敢大声聒噪,互相以眼神交流,均流露出疑惑和询问的表情。 祖大寿虽然平时大大咧咧,却是个粗中有细的主,为了打破沉默,又用他的大嗓门吼道: “我说诸位,诸位,今天都得了这么大恩赏,皇上又让咱袁大人进京另行封赏,我看是大好事呀。以袁大人功劳肯定是要高升了呀,而且还是天子当面封赏,真是羡煞我等呀!” “对对对,肯定是天子更加宠信,所以才亲自接见封赏...” “不错,我看袁大人这次要代替那阎鸣泰做蓟辽督师...” “说不定做兵部尚书也有可能...” “袁大人,今天要破个例让众将士痛饮一番,以示庆贺...” “对,对,对,要喝上三天三夜...” 众人七嘴八舌,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袁崇焕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对呀,这次宁锦大捷,论功劳肯定没人比的过他,其他人都封赏这么厚重,那自己说不定真有可能... 想到这里,袁崇焕当即也豪爽对着众将:“今晚畅饮。” 次日清晨,袁崇焕头脑昏沉地睁开眼睛。 扫视四周,原来是在自己的床上。昨晚上什么时候睡的都忘了, 看来真是有些放纵了。 忽然脑子里想起一件事“面圣”。 坏了,坏了,圣旨上讲要让他--即刻面圣。 本想昨晚连夜出发,奈何架不住酒桌上轮番攻击。 他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衣服。 也顾不得洗漱,让手下准备好干粮,带上几个亲兵,一人三骑,朝京城的方向飞奔。 随着马匹的颠簸,袁崇焕的脑子也变得清醒了过来。 随手抄过挂在马背上的水袋灌了两口,呛得眼泪快咳出来。 不过脑子好像也更加清醒了。开始梳理思路: “能面圣的话,说明皇上的病,应该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 也是,孙老现在已经辞官回乡,对皇宫内的消息难免产生误判。 反正能见到皇上的话就是好事,到时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一定能说服皇上。 那个蓟辽督师阎鸣泰混账至极,随意克扣粮饷,不然这场大战可能收获更盛,一定要想办法让他调走... ...满桂骄横跋扈,山海关交给他实在不放心。 毛文龙,哼,最好让他回老家养老... 袁崇焕越想越兴奋,竟然顾不得疲倦,仅一天时间就赶到了京城。 第二十四章 魏狗欺我(章 修改) 到了京城的袁崇焕顾不上休息,又风尘仆仆赶到了皇宫大门。 由于现在非常时期,魏公公打过招呼,所有的人进宫,都要经严格的盘查和批准。 袁崇焕这位辽东巡抚的面子,也远没达到刷脸开门的级别,只能在宫门口干等着。 而此时的魏忠贤,还在府上玩骰子,没想到袁崇焕这么快就回到京城。 听到消息后让传讯的小太监,回去告诉袁崇焕,进宫在平台等待召见。 这里所称的“平台”是指保和殿,由于此殿背后有一个大的平台,故而得名平台,日常皇上都是在这里接见王公大臣。 袁崇焕得知,皇上要在平台召见自己,心里更加激动:皇上果然没事,不然怎么还能在平台找他谈话。 不过他得意的有些过早了,到了保和殿门口后,却见大门紧闭一个人影也没有。 而且,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小时,袁崇焕的双腿都站的酸麻无比,才遥遥看见一群人,簇拥着一顶华丽的轿子,慢慢悠悠朝着保和殿行来。 袁崇焕三步并作两步,迎着轿子跑了过去,不等轿子落稳,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三拜九叩: “臣袁崇焕恭迎圣上。” 没有得到回应,他偷偷抬眼观望,轿夫和陪同的锦衣卫,都一脸戏谑的眼神瞟着自己,袁崇焕没来由感觉有些心慌。 轿中的人终于探出头来,只听一个懒洋洋的尖细声音: “起来吧!” “这声音?” 袁崇焕抬起头心里不由得又羞又怒,自己跪拜的人不是皇上,而是奸臣魏忠贤。 当即他连忙从地上趴起来,大怒道: “魏公公,你好大胆子,竟敢冒充皇上。” “老夫冒充了吗,是你个狗东西不开眼胡乱认,还没治你的罪就算不错了。” “我要见皇上!” “皇上是随便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呀,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皇上亲自下旨招我进宫。” “招你进宫不假,不过皇上近来身体不适,不想见你,派老夫来犒赏你。” 魏忠贤一副玩味的表情,看着面前的袁崇焕,然后对旁边的一个小太监下达命令: “宣旨吧!” 小太监走上前,尖声喊道: “皇上有旨,辽东巡抚袁崇焕听旨。” 袁崇焕不及细想,恭恭敬敬跪下听旨。 “....辽东巡抚袁崇焕,于建奴攻宁远受挫之时,贻误战机,龟缩不出... 奴转攻锦州时未及时策应,以至锦州城守将士伤亡惨重,大明百姓惨遭屠戮... 念其守宁远城略有微功,功过相抵,不予追究,另特恩赏进官半级,白银一千两。 钦此!” 袁崇焕听完了圣旨之后,心里勃然大怒。 自己辛辛苦苦带领官兵,打败鞑子的进犯,到了最后封赏的时候,其他人都得了实惠,轮到自己反而是追究责任。 什么“不能抓住建奴溃败有利战机”? 建奴那是溃退吗,是人家主动撤退。 袁崇焕知道如果那时出城追击,皇太极转头就会命令大军反扑。 守在城内还能对抗一二,主动出击那就是刚好中了皇太极的圈套,落败那是必然。 而且袁崇焕知道,锦州是一座坚城,而且有十几门红衣大炮,建奴鞑子一定也攻克不下,不需要派兵出城救援,那样伤亡反而更大。 至于周边百姓惨遭劫掠,那是建奴看到,攻击两座城池失败,又白白折损了不少士兵,一怒之下把周边城镇抢掠一空,并杀光了所有百姓泄愤... 如今这些账全部算到他自己头上,而且很多情况还都是歪曲事实,故意中伤。 袁崇焕看着面前,威风八面的魏公公,忽然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 这个可恶的老狗捣的鬼. 什么官升半级?他之前作为辽东巡抚就是从二品,再升半级就是正二品,不过是每月的工资多了几两银子。 其他什么好处都没有,简直是欺人太甚。 这么大的功劳,自己辛辛苦苦一路奔波,跑回来就是为了几两银子吗。 魏狗欺我!!! 辛辛苦苦镇守辽东这么多年,京城才得以保全,这群朝廷的败类,才有可能在京城作威作福。 再辛苦再拼命能有什么用,不值得,不值得。 袁崇焕悲愤长啸,奸臣当道,自己多年的辛苦努力,所有的抱负理想都不过是 --替别人做嫁衣。 心灰意冷的同时,又怒发冲冠,当即破口大骂: “魏狗老贼,欺我太甚,这辽东巡抚我不当了,你爱找谁做找谁,劳资不再受你这个阉狗的鸟气。” 魏忠贤虽然位高权重,不过还是一个太监,做太监的最忌讳别人骂自己太监,袁崇焕当着这么多自己小弟的面,一口一个“魏狗”、“阉狗”的叫着。 当下气的浑身发抖,手指的关节都被握的青筋暴起,怒极反笑: “大家都听到了,是袁大人自己要辞官,可没有人逼他。 来人,把刁民袁崇焕速速赶出宫门,不得停留半步。” 旁边的锦衣卫狗腿子们,早就看袁崇焕不顺眼,竟敢骂自己敬爱的、伟大的、永远正确的九千九百九十九岁魏公公。 这会儿听魏忠贤吩咐,立马争先恐后的,想在魏公公面前挣表现。 五六个人架起袁崇焕的胳膊腿,就往宫门方向跑。 袁崇焕大声呼喊 “魏老狗不得好死,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哪里理会他叫皇上还是叫玉皇大帝。 魏公公的指令就和圣旨没什么区别,必须不折不扣的执行,袁崇焕喊得声音越大, 他们跑的越快... 魏忠贤冷漠的看着,被抬走的袁崇焕,一个小太监跑上前对着他的耳朵小声嘀咕: “厂公,要不把他悄悄...” 随即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的脑袋是榆木疙瘩呀,袁崇焕再可恨,也是打过几场胜仗。 不管是在朝堂,还是辽东将士心里,都是有些威望,不然老夫早就收拾他了。 现在他既然主动辞了官,已经成了没用的废人,就任他去吧,免得多生是非。 可惜了,也是一个人才,就是不能为老夫所用! 可恨!可恨至极!” 魏忠贤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摇头叹息。 刚才那个发话的小太监继续在旁边拍马屁: “这个袁崇焕不识抬举,简直罪该万死,厂公菩萨心肠...” 第二十五章 孙承宗募兵(章 修改) 不一会儿,袁崇焕像被抬死狗一样,抬出了城门外,落下时还被狠狠的摔在地上。 跟着袁崇焕进京的几名亲卫,一直在宫门外面等着,见自家大人如此狼狈被人丢了出来,大吃一惊。 不是打了胜仗回来受赏赐的吗,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赶忙上前搀扶。 袁崇焕被扶着勉强站起身,却是头发凌乱,衣服被抓破了几个大洞。 一只脚光着,鞋子也不知道刚才丢哪里去了,看起来就像是个叫花子。 哪还有一丝一毫之前在辽东指挥将士,和建奴大战时威风凛凛的模样。 他一脸颓废,挣脱亲卫的搀扶,摆了摆手无力的说: “你们都走吧,我已经辞了官职,现在不是什么大人了,你们回去替我向将士们报个信儿吧。” 说完这句,也不顾几个亲卫惊愕的表情,牵上一匹马精神萎靡的缓缓离开。 来的时候有多意气风发,走的时候就有多垂头丧气。 袁崇焕骑在马上,像被人抽走了魂魄一样,机械地赶路。 他大器晚成,三十五岁时才考中进士。天启二年,从老家广州府东莞县出发,往京城觐见皇上。 一顿牛皮吹得好,被破格提拔在兵部任职。 不久之后,广宁被建奴攻陷,他又被破格拔为兵备佥事督关外军,至今在辽东摸爬滚打整整五年。 五年来,他自诩在辽东安抚军民、整备边防,宁远大战大败努尔哈赤,宁锦大捷又重挫皇太极的大军,简直是功劳显着。 不料如今却落了个这样下场。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袁崇焕口里念叨着。 五年没回家,正好该回去看看,自己年近七十岁的老母亲,还有妻儿。 打定了注意,袁崇焕的精神稍稍好转,也不着急赶路,慢慢悠悠骑马在官道上行走。 路过北直隶时,袁崇焕忽然想到,前不久给自己写信的孙老就住在高阳县。 多年的师生情谊涌上心头,他当即想到去拜访,自己曾经的老师兼带头大哥。 高阳县孙府大厅里,孙承宗老先生劈头盖脸,把袁崇焕骂了半天: “元素(袁崇焕的字)啊元素,你让老夫说你什么好,我专门派人给你传讯讲了,皇上已经快不行了。 当今之下为免阉党篡权,手里要紧紧握住兵权才是正理呀! 你可倒好,竟然主动送出手里的筹码...” 孙承宗越说越气,吐沫口水溅的袁崇焕满脸都是。 一向眼高于顶、桀骜不驯的袁大人,此刻却像个小学生一样,老老实实站在那里,任由孙老师指着鼻子破口大骂,吐沫星子被喷了一脸也不敢擦一下。 他知道孙老的脾气,如果不让他骂够了气是顺不下去的。 如果当今大明还有人,让袁崇焕服气和敬重的话,孙承宗就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人。 这人不但教了自己本领,又不遗余力向朝廷推荐提拔自己,对袁崇焕来说可谓是再造之恩。 袁崇焕是个大孝子,从小没了爹,在他的心里,早就把孙承宗当做自己的老子一样看待。 老子训儿子天经地义,所以虽然袁崇焕被骂的很惨,却也不觉得多尴尬,有的更多的是懊恼。 被孙老师骂了半天,袁崇焕脑子好像也更开窍一点。 当时怎么就那么冲动说出辞官呢,怎么看都像是中了魏老狗的奸计呢? 越想越有可能,越想越是懊恼, “真是愧对皇上,愧对恩师的信任,更是愧对自己多年,辛辛苦苦的努力。” 孙承宗骂了半天,可能是骂累了,或者是知道现在,骂的再多也无济于事了,收了声。 端起桌上的茶碗想喝口茶润润嗓子,却发现碗里的茶水空空,才想起自己刚才骂人的时候顺手泼了一地。袁崇焕赶忙上前抓起桌上的茶壶给孙老师的茶碗里蓄上茶。 孙承宗闷哼一声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长长叹了一口气: “元素呀,如今大明形势危急,虽然老夫赋闲在家,也始终不敢忘记皇上隆恩,既然你已经回来,就陪老夫好好训练刚招募不久的壮丁,到时说不定能排上用场。” 袁崇焕进院之前,就看到门外面约莫一千人在操练军阵,当时因为想着心事也没多看,这会儿才忽然想起来,难道孙老到时要用这些人对付阉党。 跟在孙承宗的后面,袁崇焕看着穿着不一的上千壮丁,排列整齐,颇有章法的练习劈砍和火枪射击。 而且里面还有熟悉的面孔,就是之前孙承宗返乡时,随他一起回来的,一两百关宁铁骑的将士。 这些人也很快看到了袁崇焕,赶忙上前热情的打招呼。 无怪乎这些人训练像模像样,原来有这么多老底子带领,这上千人一起操练,看起来也颇有气势。有孙老这样的老帅,亲自督促训练的士兵哪能差的了。 不过就这一千人的话,到底能成多大事儿还不好讲,毕竟魏忠贤位高权重,手下的狗腿子掌握重兵,就这一千人的话显得太单薄了。 孙承宗之前招人的时候,还没想着能招这么多。 当初安排说是招募五百壮丁做护院,结果消息一传开,呼拉拉整个县城的小伙子,都争先恐后的前来报名。 一是因为他在当地的名气太响亮,孙老可是当过皇上老师的人,学问自然是一等一的好,而且还带出了家喻户晓的关宁铁骑,这么德高望重的人物谁不想追随。 而且最重要的是,招募的条件太诱人。刚开始孙承宗担心短时间不能招募够五百人,误了大事。开出的条件是,一日管两餐饭,每人每月二两银子。 好家伙,这条件一出,不但是高阳县城的百姓,连周边县城的百姓都沸腾了,争先恐后的前往报名。 孙承宗一看这架势吓了一跳,他可不想把动静搞大,到时传到魏忠贤的耳朵里,提前防备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解释只招本县的人,目的就是组成乡勇,剿灭附近的山匪,就这光本县报名的小伙子,还有几千人。 最后没办法,优中选优,筛到最后还有七八百精壮小伙儿。 张承宗看条件都不错,也舍不得再往外赶人,这八百人就全都留下了。 被选中的人欢天喜地,跟着两百老兵天天训练的热火朝天,一点也不喊苦不喊累。 第二十六章 又去熙春院(章 修改) 转眼已至天启七年,八月十八。 朱由检掐算时间,按照史料记载发展的话,这月的二十二日,自己的便宜哥哥,天启皇帝朱由校就要归天。 ---关键的时刻越来越近了。 朱由检知道,自己现在除了等待,其他能做的很少。 魏忠贤的眼线无处不在,为了避免引起怀疑,朱由检这段时间天天待在信王府里。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继续像之前的信王一样,抽空写写诗、画张画、听听曲、看看书,其余时间,就是继续强化锻炼身体。 经过这段时间的魔鬼训练,朱由检感觉身体素质提高了很多,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小腹的马甲线。 近日晨练和小娘子田氏切磋,不到几个回合就能把对方拿下。把田秀英羡慕不已,直夸自家王爷是武学奇才。 他不知道的是,所有的招式,早就刻在朱由检脑子里,之前只是身体素质稍弱一点,现在提升上来,后世特种兵王的影子,已经逐步显现。 这天上午,朱由检坐在院子凉亭里品茶,旁边站着一个太监装扮的人,垂手而立,汇报着什么。 正是最近颇受信王器重的王承恩。 “最近外面有没有什么消息?” “禀报王爷,我已经收到孙承宗密报,他借着剿匪的名义,在高阳县招募了一批壮勇,现在总共人数达到一千五百多人,近日在不断加紧训练,随时等待为王爷效力。” “你再联系一下孙承宗,就这两日,想办法尽快把人都悄悄分散,弄进城里隐蔽起来,以防不时之需。” 王承恩面色古怪,偷瞄了一眼朱由检: “还有,还有一件事不知道要不要报告给王爷?”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那那么多废话。” “近来一段时间,熙春院里的杨婉素姑娘,可是成了名人。特别是凭着一曲《茉莉花》,红遍了整个京城,很多大人物都想当面一睹杨婉素的风采... 婉素姑娘大多都推辞了,不过呢...”王承恩说到这里突然停顿,偷偷斜撇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朱由检。 “不过什么,别卖关子。” 朱由检最清楚这首歌的来处,当下很是好奇,看着王承恩说话遮遮掩掩的样子,心里有些不爽。 “不过婉素姑娘,悄悄派人找过奴才两次,想让我帮忙传信给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再去帮她写一首曲子。” “噢?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啥时候的事情,你咋也不告诉我?” “就是两三天前的事情,我看王爷最近,时常一个人坐那里想事情,一坐就是半天,怕影响到您的大事,也就没敢向您汇报。” “你倒是挺会替本王做主的嘛!” 朱由检本是随口开个玩笑,听在王承恩的耳朵里,还以为是信王生气了。连忙跪在地上讨饶:“奴才错了,奴才该死,不应该擅自做主。” “起来吧你,又不是在外面,以后别动不动就跪,本王也没生你的气。 只是看今天天气不错,我也想出去透透风。刚好顺便去,逛逛熙春院,见见婉素姑娘。” “啊?” 王承恩惊异了一声,他就是担心信王为这种小事分心,前两天才故意压下没有禀报, 没想到信王听了还真就要去找那个 杨婉素。 “啊什么啊,你是不是觉得本王,是贪恋人家的容貌?” “老奴不敢。” 王承恩嘴上说着不敢,心里却也是想着: “就是,就是,不然你咋一听到婉素姑娘的名字,就要着急见她。” “你这狗奴才,心眼还不少,实话告诉你,本王这是做给魏忠贤看的。 本王越是表现的游手好闲,浪荡不羁,他对本王的戒心就会越小,到时我对付他的时候,就越容易一些。” “原来如此” 王承恩在心里,暗骂自己看低了自家王爷,拍了了不大不小的马屁: “王爷真乃英明之君!” “本王当然知道自己英明,还用你提醒我,我英明的地方多了,只是现在你还没有发现罢了!” 王承恩在旁边,听的满脑黑线。对这位信王千岁,这么的不低调,只能表示无语。 朱由检带着王承恩,轻车熟路来到了熙春院。 结果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一楼一阵嘈杂声,还围着很多人在看热闹。 由于朱由检日常都穿着很随意,看起来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子哥,挤在人群中也没人怎么留意他。 朱由检拨开人群,来到到最前排,找到了一个比较有利看热闹的位置。 只见一个挺着大肚子,满脸横肉下巴有一颗黑痣的壮汉,气焰嚣张的大声叫喊着什么。 旁边几个看起来像是跟班的随从,也是一脸不善叫嚣着帮忙助威。 在他们的对面,徐妥娘正小心翼翼的陪着不是。 只听那壮汉醉醺醺的喊叫:“快叫婉素姑娘出来陪大爷喝酒,老子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既然是出来卖的,还装什么贞洁烈妇,怕我家老爷出不起钱吗?” 身旁的随从跟着胡乱起哄。 “哎呦,赵公子您消消火,婉素姑娘今天真的是身体不适,要不让奴家安排两个新来的姑娘,给您唱个小曲儿解解闷。” “呸,什么身体不适,既然她不肯出来就换你,先陪我喝酒,然后安排个房间把我伺候舒服了。” 被徐妥娘称为赵公子的人,一脸奸邪的笑着,望着性感成熟的徐妥娘,肆无忌惮地污言秽语。 论起相貌来,徐妥娘其实不输于杨婉素,以朱由检的眼光来看,是各有千秋。 要非要比较起来的话,杨婉素十六七岁,胜在年轻靓丽;徐妥娘也不过二十七八岁,比起杨婉素胜在多了一些成熟和妩媚。 此时听了赵公子的话,任是徐妥娘城府颇深,也不由气的俏脸煞白。 这个所谓赵公子,名字叫赵三,原本也只不过是京城的泼皮无赖。 几个月前,兵部尚书崔呈秀,纳了他的妹妹做小妾。他也开始仗着这层裙带关系,在京城到处作威作福。 “赵公子,我们熙春院的规矩大家都知道,是卖艺不卖身,赵公子若是要寻欢作乐,怕是来错了地方。” 徐妥娘被逼的有些火大,说话也不那么客气。 “我呸,老子就认定这个地方,今天不但是你,杨婉素那个臭丫头也得一起陪本大爷, 不然我明天就拆了你这熙春院。” “赵公子,好话我已经说尽了,要不我派人,请崔尚书来评评理。” 一听竟然抬出了自己姐夫,赵三不由得勃然大怒,他的妹妹目前正在崔呈秀面前得宠,今天的事情,就算闹大了他也不怕,最多被骂上两句。 而且由于喝多了酒,在酒精的麻醉下,这厮也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你这臭娘们儿,老子现在就要办了你。听传言说你还是完璧之身,老子就不信,今天要好好检查检查。” 一边说一边就要作势上前,去摸妥娘的脸蛋。 任徐妥娘见过大风大浪,此刻也变得花容失色。 第二十七章 信王打人(章 修改) 能在京城,这么显眼的位置开这熙春院,她当然也花了不少银子,打点各路关系。平时黑白两道都要给些面子,哪有今天这姓赵的狂徒,这样嚣张。 妥娘身边的几个护卫,正要壮着胆子上前阻拦,忽然有人拿出了一把短火铳,对准了蠢蠢欲动的他们。 原来是赵三的一个狗腿子,出门竟然还带了一把火铳。 几个护卫立马缩了缩脖子,悄悄后退了一步。 虽然熙春院请他们来压场,给的银子是不少,但和小命比起来,谁也不愿意傻着出来冒头。 一看对方的气势,完全被压住了,赵三得意的放声大笑: “不相干的人都给老子滚开,枪炮无眼,小心打破了你们的脑袋。” 听了这话,除了徐妥娘身边的几个护卫,还勉强撑着站在那里外,其他看热闹的客人,都忍不住往后退了好几步。 就在这时,众人的眼前一花,一个身影闪到拿着火铳的混混面前。 那个混混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手里的火铳就被人夺走,肚子上被重重一脚踢上,飞出去四五米远。 顺带着身后的两三名同伙,一起重重摔在地上,背后的桌椅板凳砸翻了一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都大吃一惊。 首先缓过神的,是跟着朱由检一起来的王承恩,没想到自家王爷竟然这么冲动 以身犯险。 连忙跑上前,护在朱由检的面前,大喝一声: “信王千岁在此,谁敢放肆。” 赵三不认得朱由检,但从王承恩的口中得知面前之人的身份。 但他平时为非作歹惯了,仗着自己的姐夫崔呈秀,是魏公公的干儿子,也不太将这据说毫无权势的信王千岁放到眼里,放肆叫嚣: “管你什么千岁不千岁,敢管老子的闲事,活得不耐烦了,兄弟们给我打。” 王承恩抬出信王千岁的名号,就是想震住这帮无赖,只要能把这帮人吓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 谁知道这帮人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敢对皇上的亲弟弟、堂堂信王千岁动手。焦急无奈之下大叫 “王爷小心,快退远点”。 拳脚并用对战冲上来的泼皮无赖。 王承恩也学过一点拳脚功夫,但双拳难敌四手,瞬间脸上身上就挨了几记老拳。 朱由检本来今天,没想着把事情闹大,谁知道这群泼皮无赖,竟然这么嚣张。 而且王承恩明明已经,报出自己名号,对方竟然还不买账。 奶奶的,老子在这京城就混得这么没地位,小混混都敢在自己头上拉屎。 气怒之下,朱由检只一拳一脚,就打翻了想冲上前对他动手的两名混混。 欺身来到带头闹事的赵三面前,还没等赵三反应过来,啪的一声,他的脸上就多了五个手指印。 “啊...” 赵三怒不可遏, “给我打死他,给我打...” 没等他再喊两声,朱由检砰的一拳,又重重打在赵三的面门。 顿时咔嚓一声,赵三鼻子、嘴巴喷血,鼻梁骨被打断,牙齿掉落七八颗。 “信王小心。” 随着一阵女子的惊呼,朱由检感到,背后一阵风声袭来。 朱由检一个闪身,躲过了背后,拿着凳子腿小混混的偷袭,飞起脚踢到那混混的下巴上。 顿时那小混混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飞过众人的头顶,重重摔在大厅正中,装满了水的鱼池里,再也起不来。 朱由检回头对着,还一脸不可置信的妥娘点点头,给了她一个从容淡定的微笑。 刚才出声提醒的正是 --徐妥娘。 妥娘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英俊青年。 和煦灿烂的笑容,深邃清澈的眼眸,仿佛刚才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一样, 一脸的云淡风轻。 风度翩翩、温文尔雅,该出手时却又干脆利落,毫不手软。 徐妥娘的芳心,不由得一颤。这个信王千岁,之前她也打过多次交道,今天却忽然感觉如此的陌生, 让自己看不透。 今天是他如天神下凡一样,守护在自己的面前,避免了自己被恶霸欺凌。 徐妥娘的心里一阵温暖。 混迹风月场所十几年,她自诩看透了,天下男人的丑恶嘴脸。 那些看起来道貌岸然,满嘴仁义道德的--谦谦公子哥,私下里污秽不堪,满脑子男盗女娼。 她爱过、恨过,到后来终于麻木,冰封了自己的心... 没想到今天看到,这个十七八岁的青年时,内心的坚冰 却好似有解冻的迹象。 这时候,被打的满脸血污的赵三,捂着漏风的嘴巴,恶毒的大骂: “女(你)..敢打舞(我),兜(等)着求(瞧)。” 他虽然无赖却也不傻,知道今天踢到铁板上了。 撂下一句场面话,灰溜溜的带着手下的狗腿子消失了。 徐妥娘上前,对着朱由检深施一礼: “奴家多谢信王千岁仗义出手。” 朱由检含笑着摆摆手:“我们都是老熟人了,还客气什么,这种腌臜泼才,也竟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本王教训一下他,也是他咎由自取,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给你们惹麻烦。” “哪里,哪里,奴家感激不尽还来不及,哪里还怕什么麻烦。若不是刚才千岁帮忙,奴家的清白恐怕今日就要葬送在这恶奴之手。” 徐妥娘十分感激,同时又替信王担心: “今天这个闹事的泼皮,是崔尚书崔大人的小舅子。虽然千岁自然不惧这些小人物,但还是要小心一些,他们背地里可是,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用的出来。” “哈,哈,哈,这些鼠辈,本王还不放在眼里” 朱由检转了话题:“本王来是想见见婉素姑娘的,刚才听你说她身体不适,那我就告辞了,改天再来叨扰。”朱由检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信王千岁留步,小女子并无不适。” 一个悦耳婉转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然后就是一个长的惊艳绝世的美少女,快步从楼上下来,正是熙春院的头牌,最近在京城名声大噪的 ---杨婉素姑娘。 第二十八章 芳心暗许(章 修改) 杨婉素刚才一直躲在二楼的厢房里,隔着门缝偷偷观望。眼看着妥娘就要被泼皮赵三欺辱,正要下楼前去阻止。 没想到朱由检突然出现,把这群无赖赶走,不然今天的事情真的很难以收场。 不但是徐妥娘,连她也可能遭受这群恶贼污了清白。 自从上次见到过朱由检之后,杨婉素脑子里那张英俊潇洒的脸庞,一直挥之不去。每每唱起《茉莉花》这首曲子,她都像一个怀春的少女,又甜蜜又羞涩。 对那人的思念也与日俱增,却没能盼到朱由检的再次到来。 后来大着胆子,找人去信王府里送信去请,没想到得到的消息是--信王最近太忙,没空。 刚才正欣喜信王终于又出现,没想到他转身又要走,所以急急忙忙跑过来,拦住朱由检,也顾不得是否破坏了,自己的淑女形象。 朱由检看着这张祸国殃民级别的娇美面庞,任是他自觉定力还不错,也是有些喉头发紧,热血上涌,目光也变得有些炽热。 四目相对,像是黏在了一起,此时无声胜有声。 旁边的徐妥娘,看着眼前这一对璧人: 男的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女的靓丽可人、芳华绝代。越看越觉得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欣慰之余,心中却也莫名多了一丝酸楚。但她毕竟深谙人情世故,片刻间就转换了心思,咯咯一笑打趣道: “信王千岁,小心看到眼里拔不出来了。” 又转头对着杨婉素:“婉素,你也是,傻站在这里干嘛,还不赶快请千岁爷到楼上的雅间里奉茶。” 听徐妥娘打趣,朱由检老脸一红,尴尬的咳了一声 “那个,那就去坐会儿,坐会儿。” 然后跟着满脸羞臊的,逃也似快步离开的杨婉素,往楼上走。 王承恩知道不能去当这个大号电灯泡,只是站在下面看着信王上楼,也不动步。 被极有眼色的徐妥娘,安排到一楼精致的雅间,并吩咐人好生招待。 话说今天王承恩,也是功臣来着。打倒了两三个无赖,自己也挨了一顿老拳。 就冲这一点,徐妥娘也得好好请客。 刚才在熙春院里,被揍的鼻青脸肿的赵三,此时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用掉了几颗牙齿的漏风嘴巴,对着自己的姐夫崔呈秀哭诉: “姐夫,辣个朱由检炫个什么灯西,无非系投胎投的好,今天竟言仗系欺人,您看把兄弟鹅,打情什么样了, 您可一定要为鹅报球呀!” 崔呈秀看着这个被打成猪头的人,如果不出声差点没认出来,是自己的便宜小舅子。 旁边赵三的妹妹,也就是崔呈秀的小妾赵媚娘,仗着最近正得宠,也呜呜咽咽着添油加醋: “什么兵部尚书,平时吹的有多威风,什么在京城除了魏公公,其他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 现在呢,人家打我哥哥就是打您的脸,还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崔呈秀作为魏忠贤的死党和干儿子,最清楚皇上现在病情已经危在旦夕,咽气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正忙得焦头烂额,和魏公公合计怎么狸猫换太子,怎么把持朝政,怎么安抚大臣.... 这不成器的小舅子,还敢这时候添乱。 这小舅子是个什么货色,他清楚的很。在他印象里,信王是谨小慎微的性格,哪里会随便闹事。 肯定是赵三这不争气的东西,又在外面打着自己的旗号,为非作歹。 但为了给自己小妾一点面子,还是耐住性子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这事情以后再说,最近不要在外面惹是生非了。” 侍宠骄纵的赵媚娘,一听这话可不干了,话也说的更难听了: “呸,没良心的,我娘家人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都不管。还说什么心疼我,都是假的,狼心狗肺, 我还是回娘家算了。” “滚,都给我滚,走了永远都不要回来,滚,滚,滚。” 崔呈秀最近正心烦,被这小妾一闹更是火上浇油,彻底失去了耐心, 大声呵斥。 赵媚娘吓了一跳,从进府以来,自家的老爷,什么时候这么凶过她,委屈的就又要嚎出声来。 但看崔呈秀凶神恶煞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也就不敢再出声。坐在那里撅着小嘴,悄悄抹眼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赵三也是被这一吼吓了一跳,他最清楚自己平时狗仗人势,都是仗的谁的势。 还不是因为有自家妹妹,在崔府里得宠。如果妹妹被赶出府,他自己也就狗屁都不是了。 平时得罪过那么多人,一旦失势那下场,想想都不寒而栗。赵三连忙小心赔礼: “姐呼您别生气,鹅知道错了,下气再也不敢了。” 说完再不敢多停留一秒钟,立马消失。生怕崔呈秀一怒之下,真的把自家妹纸,扫地出门。 神通广大的魏公公,也第一时间得知了信王打人的事情。 堂堂的信王千岁,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和一个地痞流氓,为了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简直是可笑至极。 魏公公连日来,有些烦闷的心情,似乎也好了很多。 因为在他心里,信王本来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 近来一次次的事情,也似乎验证着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他不知道的是,朱由检今天打人之前,就想好了让魏忠贤这样认为自己。 魏忠贤把他想的越是不堪,越是不放在眼里,形势对他越有利。 此时,那个被魏忠贤认为微不足道的朱由检同志,正兴致盎然地听婉素美女演唱,自己刚教她的新曲《卷珠帘》。 只听美人声音婉转,醉人的音符,从朱唇贝齿间缓缓溢出: “拂袖起舞于梦中徘徊,相思蔓上心扉,她眷恋梨花泪,静画红妆等谁归,空留伊人徐徐憔悴...” 听曲的人惊叹,美女的天赋之高,只听了两遍,就唱的清丽婉转。 再配合琵琶弹奏的悦耳声响,简直是中国好声音。 唱曲的人,却是芳心激荡,一波接着一波。 这曲中的每个字,都仿佛是她的心声一样 难道这信王千岁有读心之术... 一曲《卷珠帘》连唱了三遍,朱由检觉得,已经达到了完美的地步。 而且主要是感觉,房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提出要告辞。 但婉素姑娘却坚持说,怕还有什么没到到位的地方,让信王指正。 又是两遍唱罢,房间里两人的眼神,交流时间越来越长, 气氛也越来越暧昧... 大事要紧,现在还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咬咬牙、狠狠心,朱由检还是起身,向杨婉素告辞。 此刻婉素姑娘心中,感觉有千言万语要倾述。 但又怕自己太过主动,会让对方看轻,也就只好起身盈盈一礼, 恋恋不舍地送信王离开。 第二十九章 回光返照(章 修改) 天启七年,八月二十一日。 今年的夏天,格外炎热,京城像被笼罩在火炉中炙烤。 大街上没有什么人,连在信王府外,监视的锦衣卫眼线,也因为最近不见,信王府有什么异常举动, 偷偷猫起来消极怠工。 一个家仆打扮的中年人,不顾炎热,满身大汗的出现在信王府门口附近。 环顾左右,确认没有什么人跟踪,迅速闪到了信王府门前,经过通传被让进府内。 来人是孙承宗府上的管家--孙虎,朱由检在书房里,秘密接见了他。 孙虎小心翼翼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呈到朱由检面前。 由于天气炎热,信封已经被汗水打湿。 朱由检顾不得其他,打开信封仔细阅读。 这是孙承宗的亲笔信,信上讲前一段时间,他已经偷偷把自己的家勇一千两百多人,分批潜入到城内。 想请示信王下一步的具体打算。 朱由检已经提前收到,张嫣皇后早上派人的传讯,要他无论如何明日一定要进宫。 如果历史没有偏差的话,就在明天,天启皇帝朱由校,自己的便宜哥哥,就要龙御归天。 到时,正是需要人手压阵的时候。 于是就转告孙虎,要他回去禀报孙老,明日一得到朱由检进宫的消息,就立马带领所有人马,和英国公府的人马,合兵一处守在宫门口。 安排完了这件事,朱由检心里,还非常不踏实。 他来回在客厅里踱步,成败与否就在明日。 趟得过就是九五之尊,趟不过就是粉身碎骨。 怕个鸟,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 当天晚上,养心殿里,躺在御榻上的天启皇帝朱由校,好像精神忽然变的好了很多。 围拢在他身边的几个,都是他最器重、最贴心的人 --皇后张嫣、魏忠贤还有客巴巴... 几人看到皇上的精神有所好转,心里都宽慰了不少。 不知怎么,天启皇帝今天晚上,看到自己的皇后张嫣,觉得格外漂亮。 由于病了多日,他当然无法像之前那样,纵情声色,这会儿不知真滴, 却忽然来了兴致。 一念至此,天启皇帝就觉得,围在自己身旁的魏忠贤,还有客巴巴有些碍眼,当即发话 “魏卿,客娘娘,朕感觉好多了。 你们多日前来侍奉也辛苦了,今天就早回吧。” 二人一看皇上下了逐客令,也不敢停留,对着皇上和皇后,行了一礼匆匆告退。 看到二人离开,天启皇帝紧握着皇后张嫣的一双柔夷,目光变得有些灼灼,像是饥渴了很久的饿狼,看到了猎物一样, 眼里冒着绿光。 张皇后被这眼神,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多年的夫妻,她当然从一个眼神中,就能读懂其中的涵义。 但皇上明明早上,还病的昏迷过几次,怎么也不敢让他胡乱折腾自己。 “皇后,朕多日未行房事,这会儿有些想了,今天晚上你就留在这里吧。” “不行呀皇上,你龙体未愈,怎可行那有损阳元之事。” “朕今日已经感觉大好,皇后就应了吧。” “大事还未定,皇上还要早做决断才是。” 朱由校知道皇后说的什么事,连忙应声: “好,快去为朕研磨,我现在就写遗诏,今后如果有个万一,就把皇位传给信王。” 遗诏拿在手上,歪歪扭扭的只有四个字 “传位信王”。 就这已经很难为他了,本来就不认识几个字。 平时都是由太监们代劳,自己口述,或者是直接安排魏忠贤去办理。 不过遗诏这种东西,还必须是他自己写才有用,万幸这四个字他还会写。 不然到时还需要加个圈圈叉叉,或是画小人儿啥的 那就尴尬了。 皇后张嫣小心翼翼把遗诏在自己袖口里藏好,心里才觉得稍稍踏实。 魏忠贤偷偷塞了四个大肚婆在冷宫的事情,虽然做的很隐秘,但混迹宫中多年的她,还是通过自己的渠道知晓 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张皇后自打十五岁进宫起,就和魏忠贤、客巴巴这些人---斗智斗勇。 多年下来,早已经积累了丰富的斗争经验,论心智的成熟年龄,可能都不下五十岁。 如果让魏忠贤他们的阴谋得逞,自己是断然没有活路,现在唯一能指望的也只能是 --信王朱由检。 天启皇帝性格,却是像一个大孩子一样。 刚才皇后请求的事情他都答应了,自然就觉得自己刚才的要求,皇后也要答应。 张嫣经不起天启皇帝软磨硬泡,无可奈何,只好宽衣解带躺在皇上身边。 当晚,连张皇后都惊叹--难道是真的大好了。 第二天一早,张皇后起了身,见天启皇帝还在熟睡,也没敢打扰。 静悄悄穿好衣服下床,安排宫中的事务,吩咐小太监在皇上身侧照料。 过了一个多小时,张皇后回返养心殿,恰好有太监宫女送来了“太和保圣汤”。 见皇上没有醒也不敢打扰。 张皇后来到床头,轻声呼唤天启皇帝,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晃了两下身体还是没有反应。 她下意识把手指,轻轻放在天启皇帝的鼻前试探。 只觉得呼吸,如游丝断断续续,不由得大惊,本以为病情会有好转,没想到忽然又这么严重。 连忙传唤太医... 太医过来,对着天启皇帝一阵按摩针灸,朱由校才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昨天晚上的情况,完全是回光返照,这时候的皇帝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了。 他好像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妙,吃力的吐出几个字: “传-唤-信王。” 虽然声音很小,一旁的张皇后,却是听的轻轻楚楚,见守值的太监无动于衷,连忙大声呵斥: “都是死人吗,没听到皇上有旨,传信王觐见。” 旁边的太监被呵斥的一惊,又立马就反应过来,用拉长的尖细声音,大声重复了一遍: “皇上有旨,传信王觐见。” 第三十章 朱由检进宫(章 修改) 没想到自己的丈夫穿上王服后,竟是这样的年轻、英武、潇洒,且在眉宇之间 隐隐透出一股帝王的英灵之气。 “你傻愣着看什么?” 朱由检见周婉言,怔怔地望着自己,脸皮这么厚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周婉言仍目视信王,含情脉脉地说: “千岁身着王服,真是英武不凡,倘若王服换成龙袍加身,更是风度不凡的天子气派!” “不可胡说!” 朱由检四下张望看没有人,走到铜镜前转了个身,臭美的喃喃自语: “哥真特么帅。” 吃早膳的空档,忽然有两个小太监,匆匆忙忙跑了过来,宣读皇上口谕,召信王千岁进宫面圣。 朱由检吩咐,给前来传旨的小太监,每人五两银子。 两位小太监,好像听到过什么风声,死活不敢收。 在朱由检的一再坚持下才勉强收了,然后千恩万谢作揖离开。 传旨的太监走后,朱由检连忙安排王承恩,亲自去孙府和英国公府,通知他们 --立即按计划行动。 孙府离信王府不远,那是之前孙承宗任太子太傅时,在京城买的一座大宅院。 王承恩听到吩咐不敢耽搁,连忙就小跑着前去报信。 为防夜长梦多,朱由检也不敢耽搁,拉开房间床头的抽屉,拿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一旁的周王妃和侍妾田氏、袁氏都吓了一跳,千岁进宫怎么还要带着匕首,本来喜形于色的表情,都不由一惊。 “千岁,您带这个吓人的东西干嘛?” 周婉言问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朱由检回头,看到自家的三个美娇娘都是俏脸煞白,好像受了很大的惊吓。 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哈,没事,我就是随意带在身上玩玩,以防有个不时之需。”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三个小娘子的脸色更加煞白。空气中顿时静的掉落一根针都能听的到。 朱由检没想到三人的反应这样大,大笑着连忙把匕首塞回了抽屉里: “都别这样呀,搞的生离死别似的,不就是进个宫,很快就回来了,匕首我不玩了还不行。 你家王爷我洪福齐天,还能有什么事情。” 边说边还在三人的俏脸上,挨个捏了一把。 三女都是通情达理之人,知道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给自家夫君添堵,勉强挤出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 朱由检看着自家的三个娇妻美妾,也不由得心生感动,但现在不是柔情蜜意的时候。 正准备和几位妻妾道别,田秀英忽然想起什么,喊了一声“等一下”。 然后就飞快消失不见。 不一会儿田秀英返回,手里多了一件明晃晃的衣服。 朱由检一看,原来是一件金丝软甲,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朱由检想起来,这是田秀英嫁到府上时,娘家的陪嫁物品之一。 田秀英父亲田弘遇,本也就是一名带兵的千总,能拿出这样价值不菲的东西做嫁妆,看起来也不是一个清廉的官员。 “王爷,还是穿上这个吧。” 田秀英把软甲展开,递到朱由检的手里。 朱由检想了一下,加一道保险总是好的,当下也不矫情,在爱妃美妾的帮助下,把软甲套进了王服里面。 周王妃和田氏、袁氏,恋恋不舍地,把朱由检送到了府门口。 朱由检故作轻松的摆一摆手,就要打马离开,周王妃却是喊了一声: “千岁,请留步。” 然后扭头就向房间跑去。 不一会,周婉言又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手里拿着刚才朱由检,打算藏在身上的那把匕首。 “千岁还是带上吧,千万要保重,保重。” 说到最后,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旁边二女受她的感染,也是面带哀伤之色。 朱由检受不了这种场面,接过匕首藏在袖口,对身后的几个随从,大喝一声 ---“出发” 打马就向皇宫的方向奔去。 经验明身份,朱由检一个人进了皇宫大门。 十五岁之前他是天天在这里待,自然是一点也不陌生。 踏着宫内青砖铺成的平整路面,朱由检的脚步一开始还比较沉重。 走了几步,已经平整了心态,抬头挺胸,迈着豪迈的步伐,一脸坚毅的朝着养心殿的方向 --昂首阔步。 我朱由检来了,大明未来的天子来了,皇城被我踩在脚下,大明的疆土被我踩在脚下 --从今天起,天下将是属于我的舞台。 朱由检来到养心殿门口,门外站着的太监赶快迎了上前: “信王千岁,您终于来了,皇上呼唤了您半天了。” 在太监的带领下,朱由检跟在后面,快步进了养心殿的大门。 进入之后,朱由检发现,不但是张皇后在,连魏忠贤和客巴巴以及魏良卿,也齐聚在养心殿内。 略微吃惊了一下,朱由检就听到,躺在床上的天启皇帝,还在连声呼唤: “五弟……五弟……五弟怎么还没有来?” 朱由检连忙上前,按照礼节跪伏在地: “臣弟朱由检,奉旨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天启皇帝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刚才紧闭的双眼,睁的大大的,立即招手: “五弟……快快过来。” 朱由检起身,快步来到御塌前。 仔细观察这个便宜哥哥,只见他面色如纸,头发凌乱,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天启皇帝侧起身,用一只干枯的手掌,握住了朱由检搭在塌边的那只手,一脸亲切地说: “五弟还记得否?七年前,朕刚继位时,你曾问我说:皇兄这个官儿我能不能做? 我当时允你说,等我做几年之后,就轮着你来做。” 天启说着脸上泛出无力的微笑: “现在几年过去了,大明皇帝真的该你做了!” 这段话是信王朱由检幼年,和天启皇帝在一起玩耍时,童言无忌的话语。 朱由检已经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没想到天启皇帝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如果之前真的说过这种话,今天看起来好像是“一语成谶”了。 朱由检知道,这是犯忌讳的话,往大了说是要杀头的,连忙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翻身跪地: “臣死罪!死罪!当初不过儿时戏言,陛下如今出此言,臣弟罪该万死!” “快快起来!” 天启皇帝又拉住朱由检,亲切劝慰: “五弟当初戏言,如今已成现实。诸弟相继夭亡,朕也病入膏肓,为兄只能把大明江山,托付五弟了! 天降大任,五弟可要做个 --尧舜之君啊!” 第三十一章 龙御归天(章 修改) “皇兄吉人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早日康复,万不可有此想法。” 朱由检知道,如果现在真的顺着天启皇帝的话头答应了,就是愚蠢。旁边魏忠贤,可是虎视眈眈看着呢。 果不其然,朱由检用余光一撇,见魏忠贤一双凶恶的眼神,正正的盯住自己。 “皇上!” 一旁站立的客巴巴沉不住气了,忽然发声打断了天启皇帝的讲话: “信王既然这般不堪,陛下就别再难为他了!我看还是上回我跟你说的,就把魏忠贤侄儿魏良卿之子收养过来,过继为你的儿子,替皇上延续一脉香火。” “我晕,这女人真真不要脸和胆大包天,这种杀头之罪的话都敢讲。” 朱由检立马给这个女人下了一个定论 --波大无脑。 可皇上接下来的话,却让朱由检大跌眼睛: “认义子的事,皇后不同意啊!皇后执意让朕传位给信王。可谁知五弟又不愿意当皇上……” 我晕,这便宜哥哥也真是弱智的可以,把传位这样的国家大事,当成儿戏一般。难道做木匠活做的多了,变成榆木脑袋了吗? 这智商,能当大明七年皇帝,把我天朝上国霍霍成什么样子,无怪乎传到自己手上时是一个烂摊子。 魏忠贤正要在旁边煽风点火,张皇后却是抢先一步开口,大声娇斥: “信王,我的好五叔,当此大明危难时刻,你不挺身而出,你对得起苍生百姓,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若再存妇人之见,扭捏推托,一旦事有不测,你将是大明朝的千古罪人!” 朱由检被张皇后,毫无征兆的这么一吼,吓了一大跳。抬头一看,这女人国色天香的脸上,带着几分威严,还有责备和殷切期盼。 朱由检不由得心头赞了一声:“好一个母仪天下的张皇后,但但这种气势,自己之前见过的女子,可是比不上。” “圣谕已下,皇叔还不赶紧叩谢皇恩!” 张皇后的声音又提高了几个分贝,充满了不容抗拒的力量。 气氛都烘到这里了,如果此时再拒绝,朱由检也就和自己的木匠哥哥一样弱智了。朱由检心中激动万分,脸上却仍是仍是装作惶恐不安,惴惴说到: “臣...臣朱由检奉旨谢恩!” 天启皇帝看到,朱由检终于“勉强”同意了,如释重负。 一手拉住张皇后,一手拉住魏忠贤,把他们的手分别搭在朱由检的双手上,郑重其事的道: “五弟一定要答应朕,以后好好照顾他们二人。忠贤服侍皇兄,操尽劳苦,既忠且贤,五弟可委以重任;皇后贤良淑德,却福缘浅薄,以后就拜托五弟好好照料。 朱由检感受着,张皇后柔夷传来的温软,偷巧一眼对方的脸上,还稍微有些羞红,不由地内心一荡。心里想着:皇兄你就安心去吧,嫂夫人我一定好好照料。 然后对上天启皇帝,满是期盼的眼神,换做一脸真诚的表情指天发誓: “臣弟立誓,一定不会忘记皇兄的嘱托,好好照顾皇嫂,善待魏公公,若违此誓,让我天打五雷轰。” 朱由检一边信誓旦旦发着毒誓,一边心里却是想着: “皇嫂肯定是要好好照顾的,至于这个魏忠贤嘛,以后更是要好好照顾 --但一定不是木匠皇帝想要的照顾。” 魏忠贤这个老不羞,这会儿却“哇”地一声哭出来。他声泪俱下,扑到天启皇帝面前,呜咽说道: “谢陛下知遇之恩!老奴即使做牛做马,也难以报答皇上的恩德。老奴多想替皇上生病,来换取皇上的安康!” 说完,复又倒地痛哭起来。 这老阉货也真是可以,不去当影帝真是屈才了,不就是演戏嘛,劳资也不差。 朱由检当即上前亲切的搀扶魏忠贤: “魏公公,您老可一定保重身体,不可忧伤过度,大明的江山以后还要指望您老挑起大梁。” 天启皇帝看着眼前,君臣和谐共处的一幕,心里无比欣慰,刚才强撑着说了那么多话,他也基本耗尽了体内的最后一丝气力,这会儿心头一松 含笑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皇上,皇上” 张皇后感觉不对劲,连忙上前去试探天启皇帝的鼻息,却发现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当即放声大哭: “皇上殡天了。” 其时为天启七年(公元1627年8月22日),大明朝的第十五位皇帝,熹宗朱由校驾崩了,享年仅二十二岁。 众人一听立马全体跪在地上痛苦: “皇上,皇上...” “皇上殡天了,皇上殡天了。” 伴随着太监们一声声的凄厉哀嚎,和宫女的痛哭惨叫声,飞出养心殿。立马在宫中,引起了一波又一波连锁反应,顿时皇宫内哀声一片,不多时就辐射到了宫门口。 早已带着人马,在西直门口等待的孙承宗和英国公张维贤,刚才一直和把守的锦衣卫对峙。 这会儿听到宫里的动静,心里也都产生了不祥的预感,互相对了一个眼神,心里都是产生了同一个念头 ---皇上驾崩了。 孙承宗大喝一声,抽出腰间的佩剑:“快给老夫滚开,我要见皇上,谁敢阻拦老夫就灭了谁。” 英国公也是当仁不让,跟着叫骂:“你们这群狗奴才,再不让开我就一炮轰碎了你们喂狗。” 原来他出来的时候,专门让马车拉上了府上收藏的一门虎蹲炮。这会儿炮口已经调整好角度,正对着拥挤在门口的锦衣卫。 镇守西直门的锦衣卫,原是奉了魏公公的吩咐,人数不过是三四百人,而且大多拿的都是制式武器--绣春刀。 面对着对方手持各式火器,凶神恶煞的一两千人马,这帮锦衣卫早就顶不住压力了。 这些人看平时起来很威风,欺负个平头老百姓倒是绰绰有余,真正遇上硬茬立马软蛋了。 面前站着的两个人,一个曾经当过帝师和兵部尚书,一个是世袭大明最尊贵爵位,随便哪个他们都得罪不起。 由于魏忠贤没有想到,皇帝会走的那么急,所以也没提前多做其他布置,结果守卫宫门的锦衣卫们就非常被动。 第三十二章 传位信王(章 修改) 见对方好像要来真的,刚才一直忙不迭说好话的魏希孔,继续好言相慰: “两位老大人,请再稍等一会儿,进去向魏公公禀报的兄弟,应该立马就回来了。” 原来魏希孔刚才,一看到这帮气势汹汹的人马,就立马安排人,去向养心殿的魏忠贤报告。只是当时,皇上在和魏忠贤他们讲话,去传口信的人,根本就没机会把消息传达给他。 孙承宗却是彻底失去了耐心,把出腰间的佩剑,就作势要往魏希孔的脑袋上砍,吓得魏希孔“妈呀一声”连忙往后缩了几步,强作镇定道: “孙老和英国公如果单独进去可以,其他人却一个也不能进。” 孙承宗和张维贤不清楚里面具体情况,但都是艺高人胆大的主,不相信魏忠贤敢对他们怎么样,于是就只好同意让其他人在外面等着,二人信步就进了宫门。 魏希孔本想说让他们卸下武器,但看二人“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敢呵斥他们不准带武器。 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二人,大摇大摆的往养心殿的方向行走,同时再悄悄派人赶快再向魏公公汇报。 此时的魏忠贤,跪在天启皇帝的御榻前,哭的那叫一个凄厉一个惨,比死了亲娘老子都要难受。 如果其他人的号丧还有些水分的话,魏忠贤可是真真正正的最伤心。 之前天启皇帝在位的时候,他过的日子比当皇帝都要潇洒,除了没穿龙袍坐龙椅,其他的一切都是应有尽有。 如今自己的靠山倒下了,今后的情况祸福难料,他怎么能不伤心呢。 张皇后也是哭的伤心欲绝,虽然说自己的丈夫,整天沉迷于在皇宫里搞工程、做木匠活,但自从进宫以来,对她一直都礼敬有加。 虽然很多苦心劝诫,都没被天启采纳,但在这皇宫中还没有人,敢当众惹这位张皇后。 她一边哀痛流泪,一边想起自己的亲生骨肉,还未出生就被魏、客奸计害死。 如今丈夫也死了,作为一个女人,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亲人,那种悲痛之情,可想而知。 但她毕竟不是一般的女人,比起自己的丈夫朱由校,有主见十倍不止。 偷偷斜倪了一眼,哭的惊天动地的魏忠贤和客氏,她心里不但不能产生一丁点共鸣 胸中的怒火反而烧的更旺了。 就是这两个奸人,不但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而且连皇上也是被魏忠贤间接害死的。 若不是他为了便于掌控皇帝,动不动就从宫外,引进不三不四的女人魅惑皇上,还经常进奉什么大补的虎狼之药,皇上的身体也不至于早早就被掏空了。 紧紧攥着袖口中的遗诏,张皇后觉得犹如万金一样重。 她正苦思冥想,怎么样才能保证这封遗诏公诸于世,而不是被奸臣魏忠贤一党强取豪夺,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时候,从养心殿的大门口闯进两个人,直接匍匐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两个不速之客,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正是--孙承宗和英国公张维贤。 见到这二人的到来,魏忠贤一党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感,充满了愤懑和警惕。 特别是魏忠贤,没有想到这二人怎么这么快就得到风声。 他当然不知道,朱由检是从后世的历史中算准了时日。 朱由检看到二人的出现,内心暗自送了一口气,比他更长松一口气的却是张皇后。 论起识人善任,张嫣虽说是女流之辈,朝中能胜过她的不超过五指之数。 她很清楚这两人都是忠君体国之士,而且在朝堂素有盛名和威望。 当下不再犹豫,张皇后从袖口拿出遗诏当场展示,众人全都瞪大眼睛,盯住锦布上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传位信王。” 字迹虽然不堪入目,但其代表的含义却是重若泰山,谁都不会怀疑,这几个字的真伪。 一来是皇后亲手拿出,二来这么惨不忍睹的字也只有当今皇上能写的出来,想模仿都困难。 魏忠贤看到遗诏如遭雷击,片刻后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对着张皇后恭施一礼: “既然是皇上遗诏,就请皇后娘娘把它交给老臣公布天下,辅佐新主登基皇位。” 张皇后却理都没有理他,转头对着跪在地上痛哭的孙、张二人: “孙太傅,英国公,你们二位都是朝廷的功勋老臣,哀家现把皇上遗诏交给你们,命尔等拿上遗诏,速速传哀家懿旨-- 令所有在京五品以上官员即刻进宫。” 孙承宗和英国公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心中都是振奋不已。 孙承宗唯恐有变,也不再顾忌礼仪,快走两步上前抢也似的接过遗诏,就和英国公急急往养心殿外面奔走。 旁边的魏忠贤眼巴巴看着,恨不能上前一把夺去遗诏。 但慑于孙承宗和张维贤的虎威,他只能把自己的脚粘到地上一动不动。 这时门口附近跪着的崔呈秀和魏良卿,一个劲的对着魏忠贤使眼色,魏忠贤会意走出了养心殿。 跟在后面一起出来的魏良卿,急切的附在他耳旁,低声狠戾说道: “叔父,要不要把他们全都干掉,直接夺了老朱家的天下” 魏忠贤面色阴沉如水,不置可否,只是默默看着站在一旁的崔呈秀。 崔呈秀赶忙道: “干爹,此事万万不可,刚才孩儿得知,这两人不是单独进宫,而是带了一两千凶神恶煞的家丁,围在宫殿门口蠢蠢欲动,且大部分都拿着火铳。 干爹德高位重、万民称颂,固是事实,但这是皇上在位,爹爹可假皇上之名号令天下。 一旦抛去朱氏皇牌,天下还会听咱们调遣吗? 再者,孩儿我虽掌兵部,有调兵之权却无兵可调;希孔、良卿他们执掌锦衣卫、东厂,可这些人均纨袴子弟,平时锦衣玉食,神气活现。 可若真打起仗来,两军对垒,攻城夺寨,恐怕非乱不可。 而那些一直对咱耿耿于心的领兵大臣,一旦以勤王之名兵临城下,进而引发天下大乱,残局恐怕就将难以收拾...” 魏忠贤越听越是心烦意乱,摆摆手制止了崔呈秀滔滔不绝的话头,长叹一声: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只能希望这个信王,也是个可以操控的傀儡吧。” 皇上驾崩,可是天塌下来的事。 接到通报的京城朝廷一干五品以上大臣,不管是手头有事没事,都即刻坐不住了,坐轿的、骑马的、甚至还有小跑的,纷纷往皇宫方向汇聚。 大街上一时鸡飞狗跳,路上的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吓的连连躲开避让。 看着跪在养心殿上嚎啕大哭的一干大臣,张皇后强压哀痛的心情,在一名宫女的搀扶下走到了众人身前。 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尽量保持平稳的语调,不紧不慢朗声说道: “各位大人暂且止住悲痛,哀家有话要说。” 众人听到皇后发话立刻禁了声,站起身来竖起耳朵听着。 “皇上新丧,国不可一日无君,今谨遵皇上遗诏,奉信王朱由检为新君。” 张皇后说完抬手示意,还跪在地上的朱由检,起身站在自己面前,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参见皇上...” 朱由检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搀扶张皇后。 按照常理,连先皇的皇后都拜了,大臣没有理由不拜。 没想到跪下去的,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 其他大部分人,只是一个个呆若木鸡,立在那里偷瞄着,最前排腰杆笔直的魏忠贤。 魏忠贤一看大家的反应心里那叫一个倍儿爽, “哼,你这毛孩子能有几斤几两本事,当皇帝又如何,看看大家都听谁的话。” 对于大家的反应,朱由检心里一点都不生气,知道这些人要么是阉党,要么就是迫于魏忠贤的淫威,行事都要看着魏忠贤的脸色。 张皇后看到这种情况勃然大怒: “先皇尸骨未寒,你们难道已经想抗旨不遵吗?” 众人被张皇后身上陡然散发的凌厉气势震撼,连魏忠贤也被这一吼吓的双腿一软膝盖着了地: “参见皇上。” 其他原本像木桩一样,还杵在那里的官员,一看连九千九百九十九岁都跪了,连忙争先恐后的往地上拜倒。 生怕跪的晚了被新上司记住自己的面孔,口里齐声高呼: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文武百官,心里激动万分 “俺是皇上了,俺是皇上了,今后天朝的最高权柄,将握在自己手中,从此君临天下,莫敢不从。” 但他没有得意忘形,而是急忙跑到魏忠贤前面,装作诚惶诚恐的表情,架着他的胳膊: “魏卿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先皇临终前谆谆叮咛,魏卿既忠且贤,是朝廷的功勋老臣,以后无论任何场合,魏卿都无须对朕下跪。” 然后对着跪在地上的其他大臣,“都起来吧,起来吧。” 第三十三章 戏弄皇嫂(章 修改) 天启皇帝的身后之事,自然无需朱由检亲自操办。被召进宫的众臣,哭也哭完了,拜也拜完了,也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众大臣刚才亲眼看到,朱由检对魏忠贤恭敬客气的场面,心里也就大概有谱了。 亲近魏忠贤的官员,当然心里的石头落地。 本来排斥魏忠贤而被打压的官员,反正是被打压惯了,也本已经做好长期被打压的准备,大家伙儿的情绪还算基本稳定。 最主要大部分人,本来对天启皇帝也谈不上什么好感。 皇帝换谁做不行,只要自己的乌纱帽能保住,该享用的荣华富贵能继续享受, 就算让他们天天对着一头猪喊皇上,他们也愿意。 出了养心殿,很多人自然而然的,又像以往一样以魏忠贤为中心,亦步亦趋。 有个别厚颜无耻之辈,已经忍不住开始争抢着拍马屁。 “恭喜九千岁,贺喜九千岁,新皇登基,朝堂不稳。 以后的大事,看来还得继续仰仗九千岁拿主意。” “那是那是,没看九千岁是什么人,离开了九千岁,大明的朝廷谁也玩儿不转。” “谁说不是,以后我们一定继续竭力为九千岁办好差,富贵荣华才能享用不尽呀。” 从百官进入养心殿到他们离开,朱由检都默默不语,在一旁冷眼观看。 包括刚才谁先跪倒拜他,谁是看魏忠贤跪了才下跪,谁出了养心殿围拢魏忠贤最靠近,这些人的嘴脸一一记在心里。 “五弟,你随我来一下。” 正当朱由检想的出神,一个声音在背后唤他。 能这么称呼他的,现在当然只有张皇后,才有这个资格。 跟着目无表情的张皇后后面,朱由检进入了养心殿的偏殿。 张皇后随手打发了,里面忙碌的宫女太监,亲自把门关好。 朱由检看着这个曾经母仪天下,倾国倾城的张嫣张皇后,知道她肯定有体己话要对自己讲,也就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悉听教诲。 “五弟,你说这大明的江山,是朱家的还是魏家的?” 张皇后单刀直入。 朱由检知道她在顾虑什么,但为了戏弄一下这个便宜嫂嫂,故作惊讶的回话: “皇嫂何故有此一问,臣弟小的时候,皇嫂不是亲口教诲过我,这大明的江山,不是属于任何个人,而是属于大明子民的吗?” 张皇后被他这一顿抢白闹了个大红脸,一肚子质疑的话都被憋了回去,只好转换了话题: “方才在一众大臣面前,你对魏忠贤态度如此恭顺,是处于真情还是别有他意。” “啊,皇嫂又何故有此一问,皇兄遗命不是说,魏忠贤既忠且贤,是大明的功勋老臣,要臣弟一定要好好对待吗?” 张皇后听了朱由检的回答一阵无语,脸涨的更红了,真不知道这个从他不到十岁开始,看着长大的五弟,是真愚笨还是假愚笨。 正要开口继续谆谆教诲,朱由检却忽然哈哈笑了出来,然后又立马换做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咬牙切齿。 “皇嫂放心,臣弟明白您想说什么,魏狗阉贼,奸邪之辈,祸乱朝纲,妖言惑主,最可恨的是竟然对我那未出世的侄儿狠下毒手。 以至于害的皇兄皇嫂相濡以沫多年,竟未能留下生身血脉于世,臣弟发誓必定要将魏、客奸佞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听朱由检讲话,忽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本来揪心不已的张皇后倍感欣慰, 知道这顽皮的五弟刚才是在消遣她。 但又听他提及自己那腹死胎中的孩子,又觉心痛如绞,戚戚然欲放声大哭。 朱由检一看,这一不留神捅了马蜂窝,自己这不是嘴欠,哪壶不开提哪壶。 朱由检赶忙转换话题,皇嫂,听说魏忠贤弄了几个大肚子的女人在宫里,妄图鱼目混珠,窃取朝纲,不知道是真是假。 “啊,你怎么知道?” 张皇后忘记了悲痛,惊讶的望着朱由检。 启祥宫本是一座冷宫,平时长年都是关闭,里面关了四个大肚子女人的事情,张皇后也是通过很秘密的渠道得知,没想到五叔却也知晓。 朱由检却是更加惊讶,这些都是他从后世史书上,看到的一些记载。 讲魏忠贤看皇上病重又无子嗣,唯恐天启皇帝驾崩后大权旁落 就想了一个偷梁换柱的办法,提前搞几个大肚子女人, 偷偷藏进宫。 到时只要有一个生了男娃,就说那是被皇上宠幸把肚子搞大的,生出来的娃当然就是龙种。 到时候死无对证,谁也搞不清是真是假。 魏忠贤一党就可以从中作梗,把襁褓婴儿扶上皇位,然后自己做摄政王,大明江山就全部落入魏忠贤彀中。 本以为相关记载,是一些野史不一定可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张皇后竟然已经提前得知。见她发问只好唐筛: “这个嘛,臣弟也只是听说,还以为是谣言,如果真的这样的话,魏忠贤真的是罪大恶极,该死。” “确实是真的,有四名孕妇此时就被藏在宫里。” “噢?皇嫂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先皇的遗诏已经公布于众,她们也已无用,暂时还不应大动干戈,以免打草惊蛇。” “皇嫂所言甚是,臣弟就听从皇嫂安排。” “还有一点,五弟一定要谨记---千万勿食宫中食物。” “臣弟记下了。” “还有,你皇兄早丧,归咎原因,沉迷声色为罪首,五弟当引以为戒...” “这...” 朱由检一听这话,差点无言以对,皇嫂对自己讲话,还真是一点也不见外,啥话都能讲的出来。 无怪乎如此,因为朱由检从小就在宫里,聆听张皇后教诲。 讲起话来,自然也不用太顾及分寸。 “谢皇嫂,臣弟都记下了,绝不敢违逆。” “你也无需对我如此多礼,而今你已经是皇上了,当勤勉政事,不负你皇兄所托即可。 至于其他,行事前要多思多想,以大局为重。” “臣弟都记下了。” “好,那你且去吧...” 第三十四章 年号崇祯(章 修改) 当晚,朱由检被安顿在乾清宫里。 因为小时候,信王经常跑这里玩,所以朱由检对乾清宫一点也不陌生。 朱由检见里面陈设整洁异常,杯盘器皿样样精细,宫殿的布置,也和脑子的印象,没有多大的差别. 就是整个大殿显得有些冷清。 虽然大殿里烛光点了不少,但除了两个过来值守侍奉的小太监,就没有其他人了。 也许是这些太监们,大多都依附魏忠贤,也隐隐约约知道魏公公好像不喜这个信王。 这些长年在宫里待着的,个个都是人精,在未搞清楚状况前,大多数人还是处于观望的态度,不敢上前靠的太近。 不过朱由检倒也不怎么害怕,只是肚子却不争气,咕噜噜响个不停。 还真是疏忽了,明知道皇嫂告诫过不要吃宫里的食物,那进宫前就应该备点干粮呀。 从早上进宫到现在,连口水也没能喝上,当真是又饥又渴。 正在这时,有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原来是按照吩咐过来送茶水点心。 看着小太监端来的茶水点心,朱由检不由喉头一紧,想喝杯茶水又还真是不敢,万一被下了毒,自己这条小命今天晚上可能就交代了。 突然,他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办法,对送点心的小太监说: “你去把今晚值守的所有太监宫女都叫过来,就说本王请他们吃宵夜,然后通知御膳房,多做些吃食送过来。” 小太监听了吩咐,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忙不迭的前去各宫通知。 大家听说,未来的皇上要请吃宵夜都很高兴,不一会儿乾清宫里,聚集了满满当当几百人好不热闹。 好在御膳房里,很多食物都是现成的。没让他们等多久,就陆续有大盘、小盘的各种菜肴、点心、水果一应送到。 因为天启皇帝新丧,按照规定当然是不能饮酒的,所以送过来的也没有酒水。 朱由检一看来了这么多人,热热闹闹围聚在自己身边,盯着送上来碟碟碗碗里琳琅满目的食物,就等自己一声令下动手。 当即也不让大家等太久,站在大殿正中大手一挥 “各位都辛苦了,今晚本王特请大家伙一起宵夜作为犒赏。” 众宫女太监一阵欢呼,千恩万谢一番,也就纷纷开动起来,一时间乾清宫里热闹异常。 朱由检站在一旁看了半天,看大家吃吃喝喝都没有啥不良反应。 确信这些吃食都没有问题,才放心大胆的对近前盘子里,被人动过的烧鸡发动进攻... 终于吃饱喝足,众宫女太监答谢后离场。虽然是一顿简单的宵夜,但大家伙心里都一阵暖洋洋的。 因为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有资格吃到皇帝亲自赏赐的食物,更何况是一起用餐。 好吧,就算现在还没正式登基,那又有什么区别呢。这种荣耀的事情,可以用来吹嘘一辈子了。 待所有的杯盘碗碟收拾干净,人员离场,已经是过了大概晚上十二点多。 偌大的乾清宫里,转瞬又变得空空荡荡,寂静异常。 朱由检翘着个二郎腿腿,依靠在宽大的黄梨木太师椅上,一手拿着牙签剔牙。 望着大殿里摇曳的烛火,他的思绪也随着烛光跳跃。 只要顺顺利利过了今天晚上,明日早朝在皇极殿,受完众臣朝拜,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大明皇帝。 到时候身份彻底做实,今后也再不用之前那样,做事谨小慎微。可以名正言顺做一些,自己计划要做的事情了。 到目前为止,看来没什么其他动静,难道魏忠贤真的是默认了?妥协了? 或者是后半夜对自己动手? 朱由检不由把手伸进袖口,掏出之前携带的匕首,在手里握紧,熟练地挥动了两下。 不过随即又摇摇头,收了起来。如果魏忠贤真的这个时候对他发难,只凭自己单打独斗还差的太远。 看来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难道就这样,干坐着一晚上?明天一早还要上朝,接收百官朝拜。 自己可不想第一次光辉亮相,就顶着一双熊猫眼。 有了,他脑筋一转,起身吹灭了卧房的所有蜡烛。 把床铺展开,塞进枕头,然后一闪身 钻进了床底下... 谁能想到,堂堂的大明储君,即将执掌大明权柄的朱由检,登基前一天晚上,竟然是 躲到床底下睡觉。 由于精神高度紧张了一天,朱由检实在太累,躺在床下没多久,也开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他梦到自己身着龙袍,坐在皇极殿,宽大的龙椅上,百官对着他山呼万岁... 第二天一大早,睡醒了的朱由检,从床底下悄悄露出一个脑袋,四下看了一下没人,连忙从床底下钻了出来。 这种事情,让人看到了可就真的尴尬了。 在太监的服侍下,朱由检第一次穿上了龙袍,明黄底色的衮服华丽无比,上面用朱红色饰有 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十二章图案,又佩戴大带、革带、玉佩、蔽膝、绶、中单等... 穿起来非常麻烦,又不舒服。 朱由检感觉别扭的很,但还是老老实实架着胳膊站在那里,任由更衣的太监宫女摆布。 还有司礼监的大太监在一旁,反复叮嘱登基典礼的相关礼仪. ...... 皇极殿(后世的太和殿)里,当魏忠贤带领众臣,对端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检行礼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登基大典总算是基本搞完了,朱由检深呼出一口气。 今天的正式登基,算是确立了他做为大明皇帝的法定地位。 英国公张维贤,上前奏报大臣选出的三个新的年号,让朱由检钦定。 朱由检接过一看,只见上写的有--“兴福”“咸嘉”、“崇祯”三个。 当即他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那就还定为崇祯吧” “还定为崇祯?” 一听这话,朝堂上诸位官员开始纷纷议论,难道是自己孤陋寡闻,没听说前朝有哪位皇帝的年号,也是“崇祯”呀? 大家环视左右,都是一脸懵逼和疑惑不解的眼神。 “那个,咳、咳...” 朱由检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连忙咳嗽两声掩饰一下: “朕是觉得确实好哈” 于是崇祯这个年号就被敲定了,众臣又齐声道贺。 当然这个年后要等到明年才能用,今年还要继续延用“天启”年号。 第三十五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章 修改) 第一天早朝,讨论的主要事宜就是天启皇帝的丧事。 朱由检又钦定天启皇帝的谥号为 “熹宗”。 其余事等都有祖制可以遵循,司礼监、礼部等各个部门办起来轻车熟路。 其余诸多事宜,由于朱由检还不熟悉办理,最聪明的选择当然是不发表意见。 于是,基本都是一句: “请魏卿定夺。” 看到新皇的表现,依附阉党的官员,无不心下大定。有内心不满的官员,也只能默不作声。 朝会结束后,魏忠贤一言不发,端坐大堂正中太师椅。 其余人等围坐一旁,都是魏阉的朋党爪牙。 魏忠贤一向骰子不离手,今天确是没有把骰子拿出来,看他不发话,大家也只能干坐着,一言不发。 终于,还是波大无脑的客巴巴,忍不住发言: “哎呦,都咋滴啦,一个个霜打茄子似的,平时不都挺能咋呼。” 魏忠贤的侄子魏良卿也赶忙接话: “叔父,今天上朝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魏忠贤还是一言不发,倒是他的干儿子,兵部尚书崔呈秀,发话了: “干爹,您觉得当今的皇上靠的住吗?” “说不准” 魏忠贤终于吭声, “之前的行径看起来,倒是循规蹈矩,谁知道是不是故作姿态。” “这个好办,我们如果要想探探皇上的态度,最好的办法就是 --弹劾自己人。” 崔呈秀自诩为阉党的军师,魏忠贤平时对他的看法也极为重视。 听了崔呈秀的建议,魏忠贤果然提起了兴趣,琢磨了一番忽然拍手称好: “对,就弹劾自己人,一定逼着皇帝给个明确态度。” 众人一听也来了兴致,纷纷讨论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不过谁来弹劾和弹劾谁倒是成了一个问题,魏忠贤最后拍板: “让云南监察御史,杨维垣上疏,弹劾兵部尚书崔呈秀。” 崔呈秀一听傻了眼,内心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万一皇帝真的同意了,那自己不就是要卷铺盖走人。 这样,多年的努力不是白费了。 大明兵部尚书,这头衔多么荣耀,如果突然被撸了那就太悲催了。 他不相信,魏忠贤到时会为了自己,和皇帝彻底撕破脸。 于是,一脸可怜巴巴的表情,看着魏忠贤。 魏忠贤却是,有他自己的考虑。如果被弹劾的人,地位太低或者和他的关系一般,这种伎俩没有任何意义。 要搞就搞一把大的。 人人都知道,崔呈秀是自己的干儿子。 皇上对他的态度,就是对自己的态度。 看崔呈秀有些郁闷,魏忠贤好言安慰道: “呈秀,你有什么好担心,有老夫在,你就倒不了,这样做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崔呈秀知道,今天所有所拥有的一切财富和地位,都是拜自己这位干爹所赐。 既然他拿定了主意,在大明朝就是和圣旨差不多,改不了的,也只好认命。 所谓有人欢喜有人忧。 就在皇宫里,大家忙忙碌碌,处理天启皇帝丧事的时候, 信王府里,这两日一改往常的门可罗雀。 一个个,见风使舵的各路官员,都明里暗里,向信王府拜贺。 其中就包括,周王妃的老爹周奎,和田秀英的父亲 -田弘遇。 周王妃的老爹周奎,早年家贫,靠在街头卖大力丸和替人算命为生。 后来家境渐渐转好,混饭的手艺却没有拉下。 此时周半仙意气风发,颇有得道高人的气派, “老夫给人看相,那是无有不准,想当初我就看得出,信王千岁有帝王之相,果不其然,今日果真应验。” 田弘遇兴高采烈,附和着周奎的话,脸色也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惊喜。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至此以后,他们就是正儿八经的国丈爷,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当然心里一个比一个,觉得自己的命好、眼光好。 周王妃和田氏、袁氏三女这几天,更是喜气洋洋。 自古出嫁从夫,能嫁给信王,她们之前已经觉得是天大的福分。 没想到现如今,夫君又一飞冲天,当了皇帝,她们的身份以后,也肯定是跟着水涨船高。 最主要的是,信王殿下终于,闯过了这一关。 想想前两天入宫前,信王藏把匕首在身上的场景,三女还不由得唏嘘感叹。 由于熹宗皇帝的丧事还没办完,她们三人目前,还只能暂时住在信王府里。 这几天,前来送礼的人,都快把信王府的门槛踏破。 什么金银珠宝,玉器古董,琳琅满目,收到后来都快堆积如山… 吓得周王妃,都不敢再收,生怕给自己王爷,不,现在是皇上,惹麻烦。 于是,只好差管家太监徐应元,到皇宫向朱由检请示。 徐应元到了宫殿门口,正要解释身份,恰好有看门的守卫认识他,连忙热情的上前打招呼。 “徐公公好” “毛小六,今天轮到你值守呀” “对,是小弟我,难得徐公公还记得小的,不知道进宫有何事呀?” “咱家王妃派老奴到宫里给皇上传话。” 毛小六一听是找皇上,连忙放行,还不忘讨好献媚: “徐公公,什么时候有空了,兄弟请你喝个酒呀,有老鼻子日子没一起聚聚了呀。” “好说,好说。” 徐应元在几位守卫羡慕的眼神下,大摇大摆地走进宫门, 像是进了自己家后花园一样。 作为当初信王从小的陪读太监,又当了信王府几年管家,前前后后侍奉了当今皇上十来年。 现在皇上新朝,怎么不得提拔任用自己人,谁是自己人,那还不得论资排辈数他 --徐应元。 不过忽然又想起,前一段时间,在信王府里的时候,王爷可是很看重王承恩,大有把他压下的势头。 徐应元心里暗暗打气,一定要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怎么也不能,让好处都让王承恩抢了去。 见到朱由检,徐应元禀明来意。 朱由检听了有些好笑,之前在信王府上的时候,一年也不见得有多少人上门送礼。 没想到刚听说自己当了皇帝,都眼巴巴跑过来献殷勤。 不过想起来徐应元说礼物堆的都成小山,周王妃在家收礼都收的手软时,朱由检乐得合不拢嘴。 这群送礼的哪一个的钱也不是干净的,凭啥不收,劳资穷的要死,不折腾点钱怎么搞出点动作。 所以就叮嘱徐应元,回去告诉王妃 --“照单全收”。 临走的时候,徐应元为了获得多在皇上面前,表现的机会, 请求等回禀消息后返回宫里,在朱由检面前听差。 朱由检想了想说: “这事儿不急,反正过段时间,你们都要到宫里来。 眼下信王府里,诸多迎来送往,没有你这个大管家坐镇不行。 你知会一声王承恩过来,听候差遣就行。” “又是这个王承恩,想当初刚进宫在我面前可是晚辈,没想到现在这么得皇上信重...” 徐应元心里有些吃味,但不敢表露出分毫不悦,恭恭敬敬行礼告退... 第三十六章 拒不接招(章 修改) 朱由检上朝头几天,基本是采用以静制动的策略。 无论是魏忠贤的奏请,还是内阁首府顾秉谦等人的建议,他都痛痛快快一一恩准。 事情仿佛一切都尽在魏忠贤的掌握之中。 依附魏忠贤的阉党们,自然个个额手相庆,看来以后只要继续,牢牢抱紧魏公公的大粗腿, 一切荣华富贵都还可以继续享受。 魏府里面,每天早朝后,都继续高朋满座。 魏忠贤也继续享受着所有人,对他的恭维和敬畏。 但他还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妥。 于是,又过了几天,朱由检收到了云南监察御史杨维垣上疏,弹劾崔呈秀 --贪权弄私,十恶不赦! 在这封文书中,杨维垣同志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正义感。 他慷慨激昂地谴责崔呈秀的累累恶行,基本把崔呈秀的十八辈祖宗,都快骂了个遍。 当然这一切,都是魏忠贤专门授权同意的。 朱由检拿到这份奏章后,表情极为丰富。 他从后世史书中知道,这个杨维垣也不是个什么好鸟,靠着溜须拍马魏忠贤,才得了个云南监察御史的位置, 妥妥的魏阉小弟。 魏忠贤这是开始搞小动作试探我了呀!好,哥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朱由检当即下旨,狠狠斥责杨维垣,教训他别没事找事,无凭无据的冤枉好人。 然后呢,除了不痛不痒的几句训斥后,就没有然后了。 得到这个结果的魏忠贤,却更是百爪挠心,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给弄懵了。 要说皇帝这一斥责,看上去虽然像是袒护崔呈秀,但又好像处理的很敷衍。 因为对弹劾之人杨维垣,也只是不疼不痒的训斥,真实意图却一点也摸不着。 魏忠贤决定继续出招,就是让崔呈秀主动提出辞呈。 崔呈秀心中暗自腹诽,这位便宜干爹,这是不把自己玩死,不罢休的节奏。 但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好提心吊胆的提出辞职。理由就是身体不好,再加上德不配位,无力再做兵部尚书。 朱由检也不含糊,干净利落的回复 “不准”。 好呀,给我玩这一套,劳资就慢慢吊着你们。 崔呈秀松了一口气,魏忠贤却是更加摸不着头脑,难道这个新上位的皇帝,是真的听自己的话吗? 当日早朝结束,朱由检差人留住了魏忠贤。 “魏卿,朕登基以来,一直劳烦您操劳国事,朕心下万分感动。” “岂敢承皇上夸奖,臣愧受先帝隆恩,遗命辅佐皇上,怎敢不尽心尽力。” “魏卿真是既忠且贤,当得上朝廷肱股之臣,若非如此,朕新登基,千头万绪无处着手,可能就要焦头烂额了。” “当不得皇上如此夸赞。” “当得,当得,皇兄若在天有灵,肯定也很欣慰了。” 朱由检说的情真意切,连魏忠贤都好像被自己感动了。 但他从一个小混混,能变成现在的九千九百九十九岁,也不是轻易能够糊弄,自然是又说了一些表忠心的话。 魏忠贤回到府里,客厅里坐的满满当当。 见到魏忠贤进门,全部都起身围拢过来,有叫“干爹的”,有叫“干爷爷的”,有叫“九千岁”的,有叫“厂公”的,好不热闹。 下朝的时候,大家都看到魏忠贤,被皇上留下待了一会儿。 忍不住好奇心,想打听一下什么情况,但又不敢轻易问话。 崔呈秀由于今天辞官被皇上拒绝,暗自侥幸躲过一劫,况且干爹让自己去扛的雷也扛了, 自觉今天立了大功,不免喜形于色: “干爹,皇帝老子今天留下您老问什么话?” “还能有什么话,皇上夸老夫即忠且贤,并说老夫是朝廷的肱骨栋梁。” “好”... “彩”... “大善”.... 众人一听是好事情,忙不迭的拍手相庆,争相着对魏忠贤拍马屁。 魏忠贤却没有那么乐观,依旧苦着脸道: “谁知道他是不是真心?” 一听这话,众人喧哗声止,纷纷低头不语。 客巴巴却早已看不下去,近日来魏老头一直愁眉不展,难道在朝廷呼风唤雨了这么久, 还对付不了一个刚上台的毛头小伙。 想当初天启皇帝还在的时候,她根本不把皇上所谓的五弟放在眼里。 于是当众羞辱他们: “你们一个个老爷们儿,胆子都这么小,再怎么说皇帝也只是一个人。 熹宗皇帝临死的时候也说了,要重用魏老头儿,况且不是还有老身在这里。 我这奉圣夫人,可是熹宗皇帝老爷亲封的。 现在皇帝的哥哥,都是吃老身的奶长大的,有这层关系, 谁还能把咱们咋地。 不信我去找皇上请辞出宫,看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儿,能把老身赶走不能。” 众人对她这一番言论,都不敢贸然去接,一个个看着气的吹胡子瞪眼的魏忠贤。 魏忠贤的智囊崔呈秀却看不下去了,忍着心里的厌恶劝解: “客妈妈稍安勿躁,如今新皇登基,往日的情分他能念及多少还未可知。 客妈妈可千万别冲动,凡事思虑周全才好...” “哼,也是一个没卵子的货色。” 客巴巴蛮横打断崔呈秀喋喋不休的话头,作为魏忠贤的“对食夫妻”,她自认为骂上干儿子几句没什么不妥。 但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提那个魏忠贤身上,也已经没有的东西。 崔呈秀挨了骂,尴尬的缩在一旁不敢说话。 魏忠贤脸色却气的煞白,以他现在的身份,在朝廷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风光无限自不在话下。 但他也有自己的禁脔,那就是自己的太监身份。 若是其他人在他面前这样讲话,早就死的不能再死,偏偏客巴巴却经常挂在嘴上奚落他。 之前是看在天启皇帝的份上,他不敢发作,现如今皇上已经成了先皇,自然也没有了那么多顾忌 往日积累的怨怒也一下涌上心头。 他怒极反笑,冷眼相讥:“好,我们就看看我们的客奶奶,有多大的本事。 说不定去找皇上,还封你个太后做呢,到时我们大家伙也跟着沾沾光,就怕你不敢去。” 客氏哪受得了这般激将,抓起桌上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 “好,去就去,老娘怕过谁,你们都给我好好瞧着。” 边说,边摔门而去... 第三十七章 奉圣夫人(章 修改) 府门外,客巴巴坐在轿子里,余怒未消。 心里不停咒骂,那些不争气的东西,嘴里催促着,轿夫加快脚步。 待快行之宫门,客巴巴的心里,却有些发慌。 之前是由于气恼不过,这会儿气顺了,反而心里的底气,却好像没那么足。 到底是怎么回事,客巴巴再愚蠢也知道。 之前是之前,现在天启皇帝死了,按照规定,她是再也没有理由,随意进出皇宫。 过惯了颐指气使生活的她,怎么能容忍这种落差。 想到这里,客巴巴为自己打气,一定要说服皇上,让自己继续留在宫里。 她今天有此一出,也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看到崔呈秀被弹劾就没事,也自然而然想到,自己如果提出离京的话,皇上一定也会不同意。 说不定皇上,看在死去哥哥的情分上,自己这堂堂奉圣夫人,还能继续住在宫中,享受荣华富贵。 这天晚上,朱由检正在养心殿里看奏折。 他虽然表面上,凡事都不掺和,但并不代表他不上心。 怎么说咱也是,堂堂的大明皇帝,国家大事如果不多了解了解,到时怎么安邦平天下。 正当朱由检紧锁眉头,看一封陕西递上来的折子,说是今年大旱,请示朝廷免收农赋。 忽然门外小太监,过来禀报说,奉圣夫人前来求见。 这么晚了,这个婆娘来做什么? 朱由检做信王之前,都是在宫里长大,对这个奉圣夫人,当然也能经常见面。 无论是后世的朱由检,还是之前的信王朱由检,对这个女人都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既然来了,就看这个祸国殃民的奶妈 到底想干什么。 朱由检端坐在座位上,好整以暇。 过不多时,一个身穿素衣,体态丰满的女人,款款走到他近前,对着朱由检直接跪拜: “老身客氏,拜见万岁。” 朱由检仔细打量,这个后世史书记载颇丰,和熹宗皇帝有一腿的 奶妈客巴巴。 只见她虽然穿着守丧的素衣,仍显的风姿卓越。 虽然她自称老身,但也不过四十出头。 再加上平时保养得当,看起来也不过像是三十来岁的少妇。 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在脑后高高挽起云鬓。 皮肤白皙、五官标致,特别是她身前的一对大杀器,由于此刻跪在地上,对着朱由检, 被挤压的呼之欲出。 朱由检看了,心里也不觉得暗赞: “果真好大、好白”。 按照大明的祖制,皇子生下来以后,为了以防后宫专权,都把孩子交给奶妈抚养。 等皇子都断了奶之后,再把奶妈送出宫。 而天启皇帝对这个奶妈,可是依恋的很,都当了皇帝,还不让奶妈出宫。 众大臣们不干了,三天两头上书,要客巴巴尽快出宫。 民间也是传的沸沸扬扬,皇帝和奶妈的风流韵事,被传成了各种版本 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 明朝的言官,是最具战斗力的一个群体,因为大明律不以言获罪,这些言官充分发扬,一不怕死、二不怕累的优良作风。 谏言不行,就再谏言;再谏言不行;就跪地上不起来。 最后搞的,天启皇帝没办法,只能勉强同意,大臣们的请求,下旨让客巴巴住到宫外。 大臣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弹冠相庆,和皇帝的斗争中,取得了胜利。 没想到还没高兴两天,客巴巴就又回宫了。 大臣们当然,又不干了,又找木匠皇帝朱由校要说法。 此时木匠皇帝,也表现出了滑头的一面。 你们以为,朕只会木匠活儿呀,玩心眼儿也是不差的。 你们要解释,有呀 --你们要朕,让客巴巴出宫住,她确实是出宫住了呀,你们大家也都看的到。 不过皇上我,从小受奶妈的照料,生活起居都习惯了,突然一下子身边少了她,茶不思饭不香,你们不会想朕的身体垮掉吧。 况且奉圣夫人,也只是进宫给朕送饭,并照顾一二。 你们不会连这点人情,都不顾吧? 对于天启皇帝,玩这一手,大臣们终于 --彻底无语。 于是客巴巴每天早上,就大摇大摆的,进宫照顾皇帝,一直照顾到夜深才出宫,也不知道是怎么照顾的。 后来看大臣,也睁一只闭一只眼,客巴巴索性就是想,住宫里就住宫里,什么时候想出宫就出宫。 皇上听之任之,客巴巴来去都排场浩大,成为当时京城的一道奇景。 ...... 朱由检虽然,对这个恬不知耻的女人,厌恶至极。 但也非常清楚,她在魏阉一党中的地位,表面功夫还得做到位。 于是,赶忙上前,亲自去搀扶客巴巴: “奉圣夫人快快请起,这里没有外人,就不要拘礼了。” 朱由检拉住客巴巴的柔夷,把她亲自扶到紧靠主位的,一张凳子坐下。柔声细语地问到: “不知道奉圣夫人,这么晚来找朕,有何要紧事?”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忘了,朱由检把客巴巴扶定落座后,竟然还紧握着,她的一只柔滑的玉手。 入手之处柔若无骨,细腻温润,触感真的很不错。 但想到对方的身份,朱由检哪里能提得起一丝兴致。 但还是强忍,对面前之人的厌恶,握着不放手。 客巴巴被这一握,心中涟漪激荡,满面娇羞。 再偷偷打量一眼,朱由检英俊潇洒的面庞。 “好一个俊俏的美男子,之前竟然没有留意,信王竟然出落的这般,风流潇洒”。 心驰神遥间,竟然差点忘记了,自己的来意。 偷瞄了一下,殿堂四周没有其他人在,也就装作没察觉,任由自己的一只手被朱由检握住。 客巴巴的脸色发烫,但收了心神,立刻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 “先皇新丧,老身痛不欲生。都是老身不好,没有好好照顾好先皇,罪责难当呀!” “奉圣夫人太过自责,皇兄自幼体弱。 多亏了夫人的哺育之情,和精心照料才有今天,况且生死有命,夫人切莫过于伤怀。” 朱由检边说,还边有意直勾勾盯着,客巴巴的某个部位,仿佛是看见猎物的饿狼一样饥渴。 第三十八章 老身不想走(章 修改) 客巴巴脸色更红,刚才伪装的伤心抽泣再也装不下去,换做半撒娇的腔调:“ 先皇仙逝,老身已生无可恋,今日冒昧叨扰,唯盼皇上恩准老身早日返乡,离开这伤心之地。” 客巴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非常忐忑。 真怕朱由检一口同意,又看朱由检只打她一进门,就一副魂不守舍的神态,心里又不免盘算着: “难不成,这新上位的信王也和自己的哥哥一样,好老娘这一口,那岂不是以后....” 想到这里,客巴巴有意无意使劲挺了挺上身,仿佛是向朱由检,展示自己的资本。 朱由检发觉她的小动作,心里暗自好笑,故意凑近客巴巴的耳边温言道: “夫人真的舍得离开京城吗?” 一边说着,还装作关心的样子,有意无意拍了拍客氏的手背。 感受着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热流,呼吸着朱由检身上,满满的阳刚之气,客巴巴的大脑一阵迷乱。 本身就是水性杨花的她,此时哪还记得,自己来意是什么。 只想让身边这个俊美男子,对她做点更加逾越的举动。 客巴巴只打二十多岁进宫起,刚开始起早贪黑,照料幼小的天启皇帝,算是兢兢业业。 随着朱由校一天天长大,近水楼台先得月,和他做了不堪言语的事情。 算是天启皇帝,宫闱之事方面的 --启蒙老师。 但天启皇帝朱由校身体自幼羸弱,再加上客巴巴,那方面的需求十分强烈,所以后来才和魏忠贤搞的火热。 而且不但是魏忠贤,她还偷偷和宫中的很多小太监,都有一腿。 对此,魏忠贤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魏忠贤自己本身,也在宫外纳了好几房小妾。 况且,说白了,两个人本身最主要是 利益关系上的攻守同盟。 但之前的那些,基本上都是算不得男人的男人。 怎么能和朱由检这样,充满阳刚之气,又英俊潇洒的美男子比。 并且对方的身份还是堂堂大明皇上,尊贵无双,有道权利是 --最好的催情剂。 当下竟然不顾羞臊,直接脱口而出: “老身-老身当然不想走,无奈依礼,应当如此。” 朱由检本来,早就猜到了客巴巴的来意。 他刚才的举动,也只是为了套出,这女人的真正心思。 见她果然是波大无脑,又风流成性,脑子里忽然飞速转动: 这个女人无论留在宫里,还是潜回老家,其实都无足轻重,但是不是也可以利用一下。 当下安抚:“奉圣夫人照顾皇兄多年,居功甚伟,朕怎可轻慢。 所谓礼法,皆因人而异,有朕和魏卿为夫人做主,量其他蝇营狗苟之辈,也不敢反对。” “怕就怕那些流言蜚语。” “朕是皇帝,谁敢乱嚼舌头根子,朕就打他们的板子,罢他们的官。 再不听话,就砍他们的脑袋。” “皇上真的不赶老身走?” “说哪里话,主要是朕也不舍得夫人走呀! 夫人以后,想在宫里就继续在宫里待,想出去透气就出去,总之一切照旧。” 朱由检话说的情深意切,直把个客巴巴弄的五迷三道,心花怒放,喜不自胜。 终于也完全放下矜持,大着胆子回话: “如此,老身就多多谢过。以后皇上有任何差遣,但凡老身能做到的,莫敢不从。” 言语间,客巴巴一直用自己的桃花眼勾朱由检,那意思很明显 “只要你敢要,老娘就敢给。” 朱由检被客氏眼神勾的,鸡皮疙瘩都快出来了,对这位奉圣夫人的三观再次刷新 这个女人真的可以,不要脸到这种地步了。 强压着心中的恶寒,朱由检继续循循善诱: “夫人和魏公公情比金坚,堪为吾辈楷模,但魏卿毕竟年事已高。 夫人风华正盛,还有多年富贵可享,今后自然轮到朕好好照顾一二。” “老身何德何能,当不得,当不得...” “当得,当得。” 朱由检话头一转,长长叹息一声: “哎....” “皇上何故叹气?” “夫人也知晓,当初魏卿是属意,侄孙过继给皇嫂,承续大统。 皇兄却是把皇位传给了朕,怕是魏公公,因此而嫉恼朕。” “过去的事情就莫提了嘛。”客巴巴当时也为这事未成,恨不得朱由检去死。 这时竟然反过来安抚: “皇上莫过忧心,当初魏老头儿也不过是,想着为先皇分忧。 老身定然好好劝他,今后为陛下尽心办事。” “如此,便有劳夫人了。” “哪里,哪里。他能有今天,还不是承蒙先皇恩典。 既然熹宗皇帝圣意如此,他按理也得好好辅佐。” “夫人放心,皇兄遗命,要倚重魏卿,朕也必将遵从,善待魏公公和夫人。” “呵呵,说起来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生分。 那魏老头今后,但凡有对不住皇上的地方,老身第一个不放过他。” “夫人深明大义,朕感佩万分,以后有空还是要,多到朕这里走动走动。” “那是必然。先皇在世时,最喜老身做的饭菜。 皇上若不嫌弃,老身以后抽空,也送进宫给皇上品尝。” “如此甚好,朕也闻听皇兄,经常夸赞夫人厨艺,若有幸享用,当真求之不得。 唯恐太劳烦夫人。” “哈哈,不麻烦,不麻烦,只要皇上不嫌弃,老身经常来。” 客巴巴乐的合不上嘴。 朱由检一看,客巴巴已经入了自己彀中,也不再虚与委蛇。 一只胳膊看似无意,扫倒了桌上的茶杯,落到地上, “当啷”一声摔成几瓣。 他慌忙站起身,装作看茶水撒到身上没。 这事门外恭候的一名小太监,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去打扫。 其实这都是,朱由检的事先安排。 如果听到杯子响声,就让他赶快进来。 小太监收拾完了,破碎的茶碗,却不急于离开,而是继续禀报: “禀万岁爷,英国公求见,已经安置在偏殿。” 一听这话,朱由检装作很为难、很不舍的样子,看了客巴巴一眼。 客巴巴有意和皇上多亲近亲近 把小太监狠的牙根痒痒,但无可奈何,只好起身行礼告辞。 望着客巴巴恋恋不舍离去的背影,朱由检心里一阵暗爽。 安抚了客巴巴,也就打消了魏忠贤,对他的一些忌惮。 而且有这个女人在中间,可以作为和魏阉一党之间的缓冲剂。 如此,既可以迷惑魏忠贤,也可以趁机从这个波大无脑女人那里,套出一些自己想要的信息。 从一定意义上,这女人不就成了自己安插在魏阉那里的 --半个卧底。 只是想起刚才对方,在自己面前放浪形骸的表情,和恨不得一口吞掉自己的勾人眼神 朱由检不由得又打了个冷颤。 第三十九章 初闻叛乱(章 修改) 天启七年,九月十八 距离朱由检,登基称帝已经过了快一月。 一个月来,朱由检基本在政事上,没有什么发言,一应事务均委托,魏忠贤处理。 所以过的,还算是比较清闲。 他忽然有些理解,天启皇帝。知道自己,能力不行,索性做个甩手掌柜。 还真是难得糊涂呀。 这天早朝,朱由检本也想着,草草应付了事。 忽然有御史上奏折,讲陕西有乱民作乱,已二月有余,至今仍未平息 并呈燎原之势。 据奏折上说,今岁以来陕西大旱,饥民遍地。 加之疫疾肆流,死民甚多。 七月下旬,白水农民王二、种光道等,聚集灾民数百, 操刀械,以墨涂面为志,插旗起义于白水县。 乱民先是,攻破澄城县,诛杀了知县张斗耀,开仓放粮。 后恐官军合围,退至白水县洛河以北。 在洛河北,不断裹挟饥民,声势日大,遂转战渭北各地,攻城夺寨, 处斩当地官吏,打富济贫 官军多次清缴无果.... “王二,王二,这个名字倒是有些印象。 据史书记载,算是明末农民起义 ---鼻祖级的人物 也可以说是打响了,明末农民起义的第一枪...” 该来的还是会来,随着小冰河期的到来,大明将面临不可避免的天灾 千里赤地、遍地饥民。 如果处置不好,到时历史的悲剧,恐怕会重演。 “魏卿,你说此事该如何处置?” “回禀圣上,此事老奴早已知晓。 熹宗皇帝,也曾下旨安抚灾民,并御令从湖广,调集粮食救灾。 当下算来粮食应该已经发放到位。 这些刁民,不思先皇之浩浩隆恩,反倒犯上作乱,罪该万死。 不过,这些人原本不过是,土里刨食儿的庄稼汉,翻不起什么大浪 皇上不必过于劳心。” 看到魏忠贤,把叛乱说的这么,轻描淡写,根本没当回事儿。 刚才上书的御史,也就悻悻立在一旁,不搭话。 其余众臣,大多纷纷点头,附和魏忠贤的话。 除了有个别出言讲,继续加大力度,清缴乱民外 再没有其他的谏言。 朱由检表示无语,这帮人一个个尸位素餐,难怪崇祯皇帝临死的时候,讲了一句经典的话: “所有文官皆该杀。” 朱由检虽然知道,自己现在发布的命令,很多都不一定能出宫门,但还是忍不住继续发话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处理不好,怕动摇国本。” “皇上明鉴,皇上可下旨,让陕西三边总督杨鹤,认真督办此事,务必限期剿灭乱匪。” 魏忠贤想着,反正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事,既然皇上提了 就给他个面子吧。 “魏卿所言甚是,弹压叛乱不是目的,最主要还是要,安抚好灾民,要确保朝廷赈灾粮食,发放到位。” “皇上所言甚是...” “魏卿可知道,洪承畴这个人?” “洪承畴?” 魏忠贤转动了一下脑门儿,对这个名字感觉有些陌生。 “启禀皇上,魏公公,如果奴才所记不差,皇上所说的洪承畴应该是 --洪彦演,万历四十四年的进士, 祖籍福建泉州,现为陕西督粮参政...” 朱由检一看,出来讲话的是,司礼监掌印太监 ---王体乾。 朱由检知道,这个王体乾也是靠着,巴结魏忠贤上位,早晚有一天要换掉。 没想到这会儿,提及朝廷的官员,竟然如数家珍 看来还是有点本事。 “传朕旨意给杨鹤,抚恤灾民之事,一定要尽心尽力, 魏卿可差锦衣卫督办,发现贪赃枉法,中饱私囊,截留救灾钱粮者务必重罚; 平乱之事,可让杨鹤,交于洪承畴专办,限期两个月全部平息..” “皇上怎么今天,专门提及洪承畴,难道一个小小的,陕西督粮参政,有什么特别之处,竟得皇上如此看重。 或是有其他人,为皇上引鉴。 不管是哪种情况,下来必须要好好查查,如果却是人才,一定要想办法,为我所用... 魏忠贤脑子里盘算着。 朱由检做为后世的人,当然知道,洪承畴这个在历史上,颇具争议的人。 论起带兵打仗,自然不在话下,可谓是大才。 不然也不能,训练出当时,天下闻名的 “洪兵”。 这个兄弟,人狠话不多,看见流贼上去就砍,打的流贼们,闻风丧胆。 大明鼎鼎的闯王--李自成,当时自诩兵强马壮. 遇到洪承畴,几万人被杀的只剩十几骑,狼狈不堪钻山沟里,不敢出来.... 对于目前刚刚冒头,战力很弱的农民起义来说 绰绰有余。 至于后来,投降清朝这一污点,朱由检也表示理解 毕竟人家,刚开始也是绝食求死,只是没死成 至少也算的上一个大丈夫。 至于后来的选择,也只能说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毕竟当时的大明,已经是烂到根子里了,之前为了大明奉献了那么多 就算换了老板,也算已经对得起崇祯。 况且,世人大多只知道,骂洪承畴为汉贼。 却不知道,其实他也为,汉文化的承续传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当时,他在清廷颇受重用,经常向顺治皇帝建议,满人“习汉文,晓汉语”, 了解汉人礼俗,倡导儒家学说,淡化满汉之间的差异,得到当朝采纳。 算是对,中原汉文化的存续传播,立下了汗马功劳.... 有这样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才,又刚好在陕西,不用就浪费了。 所以朱由检,理所当然的,推举了出来。 魏阉一党和其他大臣,又没有反对的理由,所以此条建议,很顺利的通过了。 下了朝后,魏忠贤立马让人,去查洪承畴的底细。 魏府里,照样人满为患,宛如一个国中之国,很多国家大事和政令,都是在这里敲定的。 不过,这里的最高长官,这会儿手里依旧是,攥着他的宝贝 ---骰子。 “一、二、四点,小,哈哈,不好意思,我又赢了。” 在他对面,有一个身着,宦官服饰的中年人,得意大笑。 如果朱由检在此的话,一定能认出,此人竟是,自己从小的陪读太监,信王府的管家 --徐应元。 要说徐应元为何在此? 当然不得不说,之前魏忠贤还未得势的时候,徐应元和他,都是宫里打杂的太监。 宫里赌博成风,徐应元和魏忠贤,之前也经常聚在一起赌博 自然而然就非常熟悉。 二人的关系,可谓是 --老同事兼赌友。 不过,自从魏忠贤傍上,客巴巴之后,在天启皇帝前面,一天天得势,二人的身份越拉越大。 不在一个等级,也就玩不到一个圈子,关系自然就慢慢淡了。 但如今,徐应元的身价,又开始暴涨。 无他,从小在当今皇上身边,侍奉的人。 按照常理,一定会得到皇上重用,当然就属于奇货可居,成为众人拉拢的对象。 第四十章 两头下注(章 修改) 虽然大家,巴结徐应元的态度,很明确。 他也是很享受了一把,被人吹捧的滋味,但还有一些苦衷,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本来皇上新政,作为跟随皇上,最早的老人儿之一,他也应该是最,早陪伴在君王身侧的人。 没想到皇帝,一开始只点了 --王承恩。 弄的徐应元,心里很是郁闷了一阵。 马上,熹宗皇帝的身后事,也要办理完毕。 他也要和周王妃们,一并进入皇宫侍奉。 以他之前,跟在信王身边的表现,以后混个司礼监掌印太监当当什么的,应该不在话下。 但眼下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是魏公公器重的 --王体乾 之前,本来以他和魏公公的关系,如果能拉下脸来,早有可能飞黄腾达。 现在虽说,也是有这个机会。但听闻信王登基后,魏公公的宠信未减,反而恩宠更胜往昔 凡是魏公公的提议,皇上未有不准。 且之前,还算后辈的王承恩,现在隐隐约约,有压他一头先上位的节奏。 心高气傲的徐应元,哪受得了这个,决心这次一定要出人头地。 所以,也想和朝廷一等一的贵人、红人魏忠贤,搅合在一起。 说白了,也就是想 ---两头下注。 他自认为,论能力自比王体乾强太多。若再加上,魏公公届时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掌印太监的位置,就跑不脱了。 而魏忠贤交好徐应元,也是有自己的考虑。 客氏前几天到宫里辞行,没想到被皇上一口拒绝。 还准许她一切礼遇照旧,这说明,当今皇上还是比较念及,前朝旧恩。 连对待客娘娘,都这般客气,自己这皇上的托孤老臣,是不是皇上也真的,放权使用。 魏忠贤还拿不太准,所以也想着,有机会先亲近,朱由检身边的人。 而徐应元,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不管怎么说,之前两个人也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弟兄。 眼下,对方马上就要,飞黄腾达,再不赶紧收拢下人心,也就不是他魏忠贤的,行事作风。 所以两人一拍即合,昔日的好基友又很顺其自然在一起起愉快地玩耍。 要轮赌术,从小勤学苦练的魏忠贤,当然比徐应元要高上一筹。 但他今天,想让徐应元尽兴,所以玩起来,也就动了下手脚,故意输给对方。 而魏良卿、希孔、崔呈秀等人,因提前得了,魏忠贤的吩咐。 今天是报着,陪太子读书的心态 当然也输了不少。 玩了不到一个时辰,徐应元面前的银子,快堆成小山,徐应元高兴的合不拢嘴。 但人精一般的他,也早品出来,大名鼎鼎的九千岁,人家这是在变相,给自己送钱花。 至于为啥,他心里当然清楚 自然收的心安理得。 但他同时,也有事想就教于魏忠贤,而且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吃相难看 又玩了一会儿后主动喊停。 “我说徐公公,你这可就不对了,赢了这么多就想拍屁股走人 这赌品咋和之前一样,老魏我要看不起你了。” “哪里哪里,九千岁也知道,信王府里最近事务繁多,偷空出来玩一会儿本来就不易, 哪能久待。” “好你个徐某人,马上就要飞黄腾达,就看不起老兄弟了是不是? 信王府现在什么光景,上杆子去帮忙的人能排几条街, 还用到着你亲自操持。” 魏忠贤为了,笼络徐应元,言语间也开始称兄道弟。 “是呀,徐公公,难得到魏爹爹这里玩一次,不尽兴怎么可以。” 崔呈秀跟着帮腔。 徐应元看对方实在热情,如果拒绝的狠了,面上过不去。 而且他确实,也有些体己话,想和魏忠贤讲,也就只好,留下来又陪着玩了几圈。 结局不言而喻,徐应元面前堆着的银锭子,又大了一圈。 徐应元脸皮再厚,也知道分寸,九千岁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 于是又提出结束赌局。 魏忠贤也感觉,今天的火候也差不多了,于是挥挥手表示散场。 但还不放徐应元离开,对着一旁嗑瓜子的客巴巴道: “夫人,眼看就要中午了,老夫要和徐兄弟一起 共饮几杯,且烦夫人安排一二。” “哎呦,老身都差点忘了,还要赶着给皇上送饭呢,再晚怕来不及了,酒菜你们就自己安排吧。” 声音异常高调,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要给皇上送饭。 边说,边把手中没磕完的瓜子,随手一扔,拍拍屁股走人了。 对于客氏的言语,魏忠贤也只能,表示无奈。 心里也颇感纳闷,难道当今皇上 就真的这么亲近客氏这个傻婆娘,咋看现在也没有,自己的侄媳妇儿顺眼呀。 不过,若当真如此的话,反倒是一件好事。 正想着自己的侄媳妇儿,就见有人,匆匆挤到面前: “婶婶只管安心去忙,叔公这里有奴家哩。” 魏公公抬眼一看,正是自己的侄媳妇儿 --如氏。 此刻见她,满脸讨巧的对着客氏讲话。 眉眼间,掩饰不住的,妩媚风流,内心不由躁动了一下。 忽然有种,“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感叹。 如氏,本也是闲来无聊,到魏府串门。 又想着,借机能撩拨撩拨叔公,这个老不羞。 坐在一旁,只顾和魏希孔、希梦,吹牛打p的魏良卿,那能料想,自己头上, 即将笼罩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原。 盛情难却,徐应元当天中午,就在魏府里面,饮酒作乐。 由于目标明确,徐应元没过半个时辰,就被轮番敬酒 醉的七七八八。 正当抱着身旁的歌姬,恣意玩笑,有人又上来敬酒。 徐应元下意识,正要拍手推脱。 借着迷离的小眼睛一看,原来过来敬酒的,竟然是魏忠贤。 徐应元不敢托大,连忙起身,结果差点被,面前的矮几绊倒。 幸好,魏忠贤亲手扶住了他。 趁着酒兴,徐应元也不再顾及其他,趴在魏忠贤耳旁,表达了自己, 想做司礼监掌印太监的想法。 魏忠贤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司礼监掌印太监这个职务,在二十四监中最为紧要, 眼下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正是自己一手扶上去的 --王体乾 这个王体乾,对自己一直忠心耿耿,如果轻易换了,难免让身边人心冷。 不过,司礼监掌印太监这个职务,历朝都是由皇帝身边,最亲信的人,才能担任。 王体乾与当今皇上交往不深,未必能入得了天子的法眼,估计早晚还是要被换掉。 与其这样,还不如提前安插上,皇上身边的。 这样看来,徐应元还是比较合适。 明着是皇上的人,私下里又和自己较好,以后用起来应该还照样顺手。 当下拍拍胸脯: “徐老弟尽管放心,这事情虽然有些难办,但老哥尽量去撮合。 但此事不宜操之过急,老弟也知道掌印太监这一职位干系重大,容老哥我运筹一番。” 徐应元一听这话,激动万分。 连连表示,今后发达了,绝对不会忘记,九千岁的大恩大德,为表诚意,和魏忠贤连干三大杯。 然后酩酊大醉... 第四十一章 真来奉圣(章 修改) “皇上,奉圣夫人来了。” 乾清宫里,朱由检正斜靠在软塌上打盹,耳边响起王承恩的声音。 朱由检一个机灵醒了过来,这婆娘,咋又来了。 朱由检不及多想,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坐起身 “请进来吧。” 王承恩应声而出,随后伴随着一阵香风扑面而来。 打眼一看,正是风流妩媚的客巴巴,身后还跟着几个宫女,手里都拎着食盒。 一见到朱由检,客巴巴立马脸上浮现妖艳的笑容,上来就要行大礼。 朱由检连忙伸手在空中虚扶了一下:“奉圣夫人不必多礼。” 客巴巴听了也就不客气,大大方方的走上前,甜腻的说道: “皇上还没进午膳吧,老身亲自做了一些点心,专门给皇上送过来。” 朱由检一阵无语,之前只不过是几句客套话,怎么这个奉圣夫人还真来奉圣。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呀,当时还是熹宗皇帝的乳母,都搞的流言满天飞, 现在算是什么情况,还真不怕闲言碎语呀。 朱由检脑补了一下,市井茶楼平民百姓,吐沫横飞的讲述着,当今皇上和奉圣夫人的风流韵事, 很有可能,后世的野史典籍上,也浓墨重彩的纪录几笔,那自己就比窦娥还冤了。 “哎呦,你们几个傻楞着干嘛,还不赶快呈上来打开”。 客巴巴俨然把自己,当做这里的半个主人,当即已经招呼着随从的丫鬟婆子,把食盒里的盘子,在客厅的案几上摆开。 朱由检一看:盐水鸭、红烧全鱼、清炖土鸡、腊味合蒸、素炒莴笋片... 还有五颜六色的各式糕点,虽然都不算是名贵的菜品,但看的出来,都是精心烹制, 若都是客氏亲手制作的话,还真是用了心。 客巴巴一看朱由检对这些菜品都很感兴趣的样子,心下得意。 献宝似的,亲自打开了最后一个陶瓷瓦罐,原来是煲的汤。 “皇上,先尝尝老身煲的汤吧” 说罢,就用调羹小心翼翼成了一碗,端到朱由检面前。 “这是?” “这是老身最拿手的,鹿鞭汤,里面还加了秘制的补药,都是不转秘方哟, 当初熹宗皇帝最爱喝,有大补的功效哟...” 一边讲,还一副你懂得的表情,瞟着朱由检。 朱由检:“......” “这汤要趁热喝,冷了效果就打折扣了” “那个,咳、咳...朕现在还不太饿,要不先放在这里吧。 有劳奉圣夫人,要不您先去歇息,回头我让王承恩安排人,把器具给您送回去。” “哎,老身一点不累,饭总是要吃的嘛,要不老身喂你” 客巴巴边说,边端起面前的汤碗,往朱由检嘴边凑。 朱由检立马尴尬的向后欠了欠身 “朕自己来,自己来” 客巴巴格格一笑, “怕什么呀,难道老身还能在汤里下毒呀” 话说朱由检不敢吃,还真怕这一点, 万一就算不是客巴巴下毒,谁能防得住是不是有心人,在她做菜的时候,在饭菜里下毒呢? 客巴巴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一证清白,拿起碗中的调羹,盛了一勺汤,轻轻吹了两下,送进自己嘴里。 “看到没有,老身自己都喝了,皇上再不肯喝可让老身心冷了。” 复又端起碗,拿着刚才自己用过调羹, 也不避讳,盛了一勺汤就又想往朱由检面前送 忽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客巴巴对旁边一众太监宫女吩咐: “皇上这里有我伺候,你们都下去吧” “是” 众太监宫女不敢违逆,踱着小碎步轻声离开。 只有王承恩还老老实实杵在那里。 “我说你个没卵子的,耳朵里塞驴毛了呀,没听老身刚才说的, 老身要侍奉皇上要用膳,你还像个杆子,立这里干嘛?” 王承恩不敢搭话,只是用眼神偷瞄朱由检。 朱由检一阵头大,还不得故作不满地对着王承恩 “奉圣夫人不是发话了,你还在这里傻楞啥,下去。” 说这话的时候,朱由检内心大骂客巴巴不止: “这脑残女人,把朕的清名都要毁掉了。” 王承恩听皇上都发话了,连忙对着客巴巴,作揖陪着不是离开。 一段饭吃的非常尴尬,就算朱由检为了尽快让客巴巴离开,不顾及自己皇上的形象,三下五除二,狼吞虎咽把饭菜风卷残云, 但过程中还是被客巴巴吃了不少豆腐。 看皇上吃的这么豪爽,客巴巴还以为自己做的饭菜,朱由检真的太喜欢,不由得心花怒放。 “饭菜可还顺口” “好,好,非常好,夫人的手艺真的不同凡响,难怪之前皇兄那么喜欢。” “皇上喜欢就好,以后老身天天来。” “咳、咳,那个还是不用太麻烦夫人了。” “哎,这有什么可麻烦的,反正老身有的是时间” “魏公公那里也需要人照料呀。” “他呀,没有老身在身边陪着,恐怕更逍遥自在, 老身来之前他陪着徐应元他们在玩骰子,这会儿估计在一起喝酒呢” “哦?徐应元也在?” “是呀,他们二人本就为旧交,只是最近几年少了来往,近一段时间才刚又凑到一起” “哦?还有这会事儿” “哎,不提他了,估计徐应元也就是想巴着魏老头弄个好点的差事。” “这样呀?” 朱由检皱眉思索。 客巴巴自觉,也好像有些失言,装作问了两句,今天中午饭菜的口味如何。 朱由检耐着兴致,又和客巴巴虚以委蛇了几句,然后装作还有,其他重要的政事要办, 客巴巴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待客巴巴走后,王承恩又出现在书案面前,一脸严肃。 朱由检心下感叹着,这个波大无脑的女人,终于离开了, 想起堂堂大明皇帝,偏偏被一个无知蠢妇,弄的没脾气,心里便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抬头看看,站在一旁有些欲言又止的王承恩,心里想着,这家伙还真是有些城府,就是有些聪明过, 不知道心里,把自己想到哪里去了。 “王承恩,有什么想说的话就和朕讲吧。” “奴才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恕你无罪。” “奴才觉得,奉圣夫人毕竟曾经是熹宗皇帝身边的人,再伺候皇上似有不妥。” “你个狗东西,以为朕真的想让她来,只不过是为了麻痹魏忠贤。” “怕只怕于皇爷的名声有损。” “又有何妨,为成大事,这点闲言碎语又算什么。” “皇爷圣明” ..... 第四十二章 继续弹劾(章 修改) “夫人,这么快就回来了呀” 客巴巴刚一进门,就见魏忠贤红着脖子迎了上来,看来今天的酒没少喝。 客巴巴春光满面,杏眼撇了一下魏忠贤 “我不回来你这老不羞还不干出什么爬灰的丑事。” “你这婆娘,竟说疯话。” “哼,别说我没告诫你” 魏忠贤心里有鬼,连忙转换话题 “哎呦,奉圣夫人现在不得了了,连新皇都笼络的住,看来大家以后还都要仰仗您老人家的威风。” 客巴巴自从上次得了新皇的恩旨之后,更加跋扈 “你们这些人,平时能耐的不行,关键时刻哪回不是靠老娘。” “那是,那是,有了夫人在,老夫行事才有底气。” “你那侄儿媳妇不是挺好的吗?” “哎呦,我的夫人,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和侄儿媳妇有甚关系?” “以为老娘看不出来,那狐媚子动不动,就和你眉来眼去,怕是只有良卿那傻呆瓜,才被蒙在鼓里。” 魏忠贤纵然,脸皮比城墙还厚,但猝然间还是被闹了个大红脸。 幸好他刚喝了酒,脸本就红,恼羞成怒之下,说话也不顾及:“ 别说我,你自己打的什么主意,别当老夫不知道,先皇尸骨未寒,你动不动去皇上那里,凑个什么热闹。” 一听这话,客巴巴立马不干了,有些话毕竟就算知道,也不好讲出来。 当下状如疯魔般,上前去挠魏忠贤的脸。 魏忠贤没料到,这疯婆娘有此一招,躲避不及之下,半边脸上,竟然被抓出了五个血红的道道。 伴随着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楚传来,魏忠贤意识到,自己竟然被破了相。 再加上刚喝过酒,脑子还处于晕晕乎乎状态,抬脚就对着,面前的客巴巴,用力踹了过去。 客巴巴只觉得,小腹上被重锤撞击,然后身体就失去重心,腾腾腾后退了几,步摔翻在地。 好巧不巧,后脑勺刚好顶在,旁听石桌的一角,身体也软绵绵地,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哎呦,坏了。” 魏忠贤连忙上前探了一下鼻息,幸好,幸好,还有气。 “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伴随着魏忠贤,一声杀猪般凄厉的尖叫,立马围拢过来了几十号,魏府的丫鬟婆子。 看到客巴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都吓的呆若木鸡。 “都傻愣着什么,快传太医。” 听到魏忠贤的厉呵,众人的神经,仿佛一下子恢复正常,立马有几个机灵的,跑出门去叫太医。 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的折腾,客巴巴才悠悠转醒,睁开眼帘的第一慕,就看到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正是魏忠贤。 客巴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魏忠贤连忙上前去安抚。 他也意识到,今天的举动有些鲁莽,连忙小心的陪着不是。 “哎呦,夫人,老夫喝高了,刚才实在不是有意的,该打该打。” 边说还边装模作样的,在自己脸上,抽打了两下。 客巴巴可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仗着新皇对他礼遇有加,甚至还可能,对他有什么想法,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 泼妇骂街的词汇,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只把个堂堂九千岁,骂的狗血喷头。 直到魏忠贤,好话说尽,甚至都差一点跪下,客巴巴的气才稍稍平息。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魏忠贤顶着个熊猫眼,出现在大家面前。 昨晚上,他可是被,客巴巴骂了半宿,再加上脑子里又装着,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 结果一宿都没闭上眼睛。 按说以他的身份,本可以休个病假什么的,但咱们的魏公公,实在是太敬业了,依旧是雷打不动,按时上班。 朱由检还没听说,魏府发生的事情,只是看魏忠贤的精神,有些萎靡。 而且,隐隐约约还能看到,脸上有几个血红道道,赶忙故作关切地问怎么回事。 “不当事,昨日臣在家闲来逗猫,结果不小心,被猫爪挠了两下,不敢劳皇上挂心。” “哦?竟有此等恶畜,不顾念主子恩养,反倒做出伤及主子脸面的事情,简直丧尽天良。” 朱由检当然不会,真觉得是猫爪的。 以他敏锐的洞察力,一下就能发现,那明显是被人挠的。 再一联想,放眼而今的大明天下,能有谁敢如此胆大包天,挠魏忠贤的脸。 当然最有可能的,也只有客巴巴,那个泼妇。 这女人还真是生猛,连堂堂九千岁的面子都不给,看来把她留住的做法是对的,至少能拉低魏阉一党,智商的平均水平。 朱由检借机指桑骂槐,但表面上还是又故作关切,让魏忠贤保重身体。 惹得其他人,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魏公公的恩宠,简直无人能及呀。 无论是熹宗皇帝,还是当今皇上,如此的圣宠,简直无以复加。 但朝堂上的人,哪个不是人精,都知道奉圣夫人,是只母老虎。 难得在朝堂,一手遮天的魏公公,还有吃瘪的时候。 心里都暗自乐得不行,但表面上都是一本正经,立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 对于皇上的言语,魏忠贤觉得哪里不对。 心里有鬼的他,怎么听怎么像是指桑骂槐,在敲打他。 心惊之余,更坚定了要再试探,皇上心思的想法, 于是用眼神斜倪了一眼,附近不远的,司礼监掌印太监 --王体乾。 王体乾得了魏忠贤的眼神暗示,一脸的苦逼相。 因为一早他得知,魏公公的口信,让他主动提出辞职,目的是再探查,皇上的真实想法。 虽然,有魏忠贤一再保证,不会有事,但他内心,难免惴惴不安。 立在那里,犹豫了半晌,没有反映。 再抬眼偷瞄,魏忠贤要杀人般的目光,王体乾吓得浑身一颤,不得不屈从,出列禀报 “启禀皇上,老奴有事要奏。” “准” “老奴年事已高,今春偶感风寒,虽已痊愈,但总觉身体乏力,一日不胜一日,处理政务也力不从心。 司礼监掌印太监一职,干系重大,老奴有恐,辜负先皇和陛下厚爱,特此请辞,万望皇上恩准,老奴告老还乡...” 朱由检一听这话,心里第一反应就是,好你个魏忠贤,又来试探朕。 面前请辞的人,身份可非常特殊,那可是堂堂的 --司礼监掌印太监。 在大明朝,皇帝审批奏章公文,都是用红笔,所以又叫 “批红。” 明朝中后期的皇帝,大都懒于政事,于是“批红”的权力 落到了太监手里。 司礼监秉笔太监,负责用红笔,批示处理意见,是否可以执行。 当初,天启皇帝朱由校,大字不识几个。 又加上其他爱好太沉迷,自然没有什么兴趣,去亲自批阅或者审核奏章。 于是,时为司礼监秉笔太监的魏忠贤 可谓是一笔可断人生死。 所以也无怪乎,朝廷那么多人,自上而下都,死命巴结魏忠贤。 但只是如此的话,还不足以让魏忠贤,一手遮天,二十四监里还有人,职位比他这秉笔太监要尊贵,那就是 --司礼监掌印太监。 因为被批过红的公文,司礼监掌印太监,都需要再次审核一次,如果认为可以,就盖上公章。 如果认为不好,有权打回去重新批红。 可见,如果掌印太监强硬一点,秉笔太监的日子,是不那么好过的。 魏忠贤深知这一点,为了达到独揽大权的目的,在他和客巴巴的联合攻势下,千方百计搞走了,一手把自己提拔起来的大恩人 ---王安。 而换上了,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王体乾。 如此一来,魏忠贤可真的是,一手遮天了。 看官们可以脑补一下: 朝堂内外,所有人递交的奏折,魏忠贤同意,才能到皇上面前。 还有谁还敢忤逆他的意愿。 至于想弹劾他,说他的坏话,想都不用想。 因为奏折,根本都到不了皇上的面前。 可以说,他想提拔谁,就提拔谁,想罢免谁,就罢免谁。 甚至都经常代替皇帝,下发圣旨。 历朝历代,还有哪个太监,能有如此权势。 九千九百九十九岁的称号,不是浪得虚名的。 但是,一切的一切,都要有个前提,那就是 --皇上授意。 正因为,有当时的天启皇帝默许,魏忠贤才能为所欲为。 第四十三章 掌印太监(章 修改) 后世之人,很多观点认为,崇祯上台后除掉魏忠贤,才导致清朝灭亡。 这种说法,也对也不对,若魏忠贤一直掌权,崇祯还只能继续,和天启一样做个摆设。 所有的意志,得不到贯彻。 而崇祯同志,确实一个有抱负有理想的青年,绝不允许有这样的情况一直存在。 从这点来讲,魏忠贤不得不除。 但说不对,是因为崇祯皇帝,不应该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所谓阉党,其实也是皇帝的爪牙。崇祯因为上位之初痛恨阉党,结果稀里哗啦,三下五除二,一阵操作猛如虎。 杀得个人头滚滚。 造成的后果是,阉党是被清除干净了,他自己的爪牙,也全部被拔掉,然后就只能任由,东林一党做大,把持朝纲。 一个刚步入工作岗位的小年青,哪里会是一帮,官场老油条的对手。 就算他是皇上,也只能天天搞的焦头烂额,一辈子和文官们,斗智斗勇。 再加上他,虽然有大抱负,但实无大才,性格又多疑善变。 造成的结果就是,忠心想做事的人,得不到重用,朝堂上才更加乌烟瘴气。 后期的朱由检,应该自己也意识到,对付这帮文官集团,还是宦官好使。 于是又不得不食言,重新重用宦官,这一点越到后期越明显。 看起来像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但也是无奈之举。 朱由检关于其中的利害,自然是非常清楚。 所以,虽说想着要除掉魏忠贤,但没想着上来就一棍子,把魏忠贤打死。 皇权自然是牢牢把握自己手中,才最安稳。 至于党争,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利益纠葛,就会有争斗,从古至今,永远别想着杜绝。 反过来,只要掌握好平衡,有时,党争用的好了,反而是更容易把朝廷各方势力,操持于股掌之中。 因为他们争执不下时,最后还只能找唯一的裁判 ---皇帝。 朱由检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王体乾,心里在一阵盘算。 他当然知道,司礼监掌印太监,这一职务的重要性。不是对自己绝对忠心的人,怎么可以当此大任。 王体乾是个什么货色,朱由检心里一清二楚。 本来,朱由检想着,鉴于这个位置的重要性,如果轻易动了,难免会引起魏忠贤反弹。 但既然他上杆子要把王体乾推出来,不做点啥,还真对不起作为一个穿越者的身份。 “魏卿,您的意思呢?” 朱由检不急着表态,反而是问魏忠贤的意见。 身着华丽蟒袍的魏忠贤,听皇上问他的意见,早就想好了托词: “启禀皇上,掌印太监一职,干系重大,非德才兼备之人,不可得其位。 王公公自熹宗皇帝在位时,一直克己奉公,无甚差错。 但既然他身体抱恙,无法担此重任,也不能因此,误了朝廷的大事。 具体如何,还要请皇上圣断。” “好嘛,这个老狐狸,这是又把皮球踢回来了。” 朱由检心中冷笑,面上却作为难色: “哎呀,这可真是难办,王公公有大才,又办事勤勉。 于江山社稷都有大功,朕怎舍得放王公公走。 但既然魏卿也说了,王公公身体抱恙,朕总不能不近人情,让有功之臣,晚年不得善终。 那就依魏卿的意,让王老公公还乡颐养天年,另赏赐黄金五十两,白银一千两,锦布三十批,略表其功勋。 听到皇上这样讲,朝堂上里面鸦雀无声,安静的连落下一根针,都能能听到。 王体乾更是,忽然身子一歪,扑倒了地上,看上去像是真的病了一样。 “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朱由检连忙大声吼叫着,让传太医。朝堂上也立马乱作一团。 过不多久,就有一名中年太医,小碎步跑上前来。先是毫了一下脉,又翻看王体乾的眼皮,然后又在人中位置,用一根细长的银针刺入。 大拇指与食指,轻轻捻动,不一会儿,王体乾就悠悠转醒。 “老太医,王公公到底是怎么了?” “回禀皇上,王公公因为脾胃热,加之本有隐疾,劳思过度。 想必是平时太操劳,又没注意保养,以至于当场昏迷。” “哎呦,怎滴这样严重,之前朕还以为,王公公言语略有夸大。 没想到,真的身体抱恙于斯,赶快搀扶下去,好生休息。” 王体乾本来哪有什么病。 就算是身体有不适,那也是平时酒色过渡,加之生活不规律,导致有一些常见的老年病。 刚才晕倒,只不过是听皇上,竟然同意自己辞官。 那自己这辛辛苦苦,在魏忠贤面前,一直装孙子才得来的职位,稀里糊涂就要丢了。 急火攻心下才晕倒。 但在众人看来,王体乾确实是,今天提过要辞官,辞官的理由也是--身体抱恙。 况且刚才,确实是在朝堂,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就晕倒过去了。 看来真的是病的不清。 不过按照以往惯例,朝堂官员辞职,皇帝都是要先拒绝的。 而且至少要,请辞个三次以上,甚至有的几十次以上,皇上才同意放人。 这是不成文的礼节,表示对官员的尊重。 没想到,皇上竟然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就同意了。难道是还不知道,其中的关窍。 想想确实有这种可能,毕竟皇上刚继位,礼节上不能面面俱到,也有可能。 朝堂上,目前最郁闷的,除了王体乾就是魏忠贤。 他本意是想让王体乾辞职,来试探皇上的心意。 但由于朱由检的表演,没有一丝破绽,他竟然什么都没试探出来。 而且皇上的理由,是听自己的建议,让王体乾告老还乡。自己有这样建议吗,好像是有。 也不对呀,我只是说王体乾,身体抱恙,让皇上自己定夺。 这样算不算,是自己首肯的?魏忠贤一时半会儿,竟然脑子有些蒙。 但他知道,掌印太监这一职位,王体乾铁定是保不住了。 既然王体乾不能用,这么重要的位置,还是要放个自己人才行。 心思急转之下,魏忠贤就想到了--徐应元。 第四十四章 花落谁家(章 修改) 虽然说,还是感觉有些不妥,但扶徐应元上位的话,也不算有什么损失。 毕竟,他之前登门求过自己,以后还不得仰仗自己的心思。 想到这里,魏忠贤也不再犹豫,当即禀报: 启禀皇上,既然王体乾已经不堪重任。 掌印太监一职,又不可一日无人,请皇上明示,谁可担当此任。 听魏忠贤这么讲,朱由检确实,还没有想好。 王承恩是一个比较好的人选,但现在资历还不够,而且打算以后,让他担任“秉笔太监”。 其他人自己也不熟悉。 忽然想到,客巴巴昨日透漏的口风,徐应元到访魏府。 难道魏忠贤属意的是徐应元? 按说在朱由检看来,徐应元这个人,其实也没什么毛病。 作为从朱由检还是年少时期,就跟随在身边的陪都太监,徐应元向来做事,兢兢业业。 后来到了信王府,做了管家后,也是殚精竭虑。 后世史书记载,魏忠贤自觉大难临头,最后去求崇祯身边的亲信太监 --徐应元。 徐应元也非常实在,真的找崇祯皇帝给魏忠贤求情。 但要知道,魏忠贤当时,可是崇祯的一块心病,好不容易就要除掉了,竟然还敢有人过来求情。 崇祯自然非常生气,把徐应元打了一顿,赶出京城。 其实说来,徐应元确实是有些冤枉。兢兢业业为崇祯服务了那么多年,就因为一句谏言,就被乱棍打出了。 他当时,也不过是因为和魏忠贤有旧交,为了讲义气而为朋友出头,严格意义上讲,并不算是投靠了魏忠贤。 毕竟他当时的身份,是皇上身边的老人。有了这层关系,后台已经够硬。 没有必要完全依附魏忠贤。 况且他又不傻,明知道出面求情,可能会把自己搭进去,但还是去做了,可见还是重情重义之人。 所以说,徐应元还是可用之人。 于是试探着讲: “朕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不如掌印太监一职,先不落实。由原信王府,管家太监徐应元,暂时兼任。” 魏忠贤一听,和自己原先计划的差不多。 既然皇上也发话了,让徐应元接替这个职位,也未尝不可。 当下也赶紧附和朱由检的提议。 既然是皇上和魏公公,都属意的人选,其他人等自然无话可说。 于是这件事就算敲定了。 …... 散朝后,王体乾眼泪旺旺地,在魏忠贤面前诉苦,哭的一把鼻子一把泪。 他的上位虽然是依靠魏忠贤和客氏,但自从上台后,那真是一只听话的狗,替魏忠贤干了多少脏活累活。 没想到最后,换得了这样一个,被抛弃的下场。 心烦意乱的魏忠贤,今天的事情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他本是想着,继续试探皇上心思,但结果好像,啥都没试探出来。 反而白白折损了,己方的一员大将。 看起来皇上,还是比较尊重,前朝的老人儿。 难道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魏忠贤实在有些,想不明白。 但看到王体乾,哭的撕心裂肺的样子,本就有些心烦意乱的他,更加窝火。 真想给对方两个耳光。 不过对于这位老兄,之前一直合作的都很愉快。 当初对付东林党时,王体乾帮忙出了不少力,要不是他,魏忠贤也不会,那么快就在朝堂上得势。 可谓是对自己---忠心耿耿。 但情况已然如此,也无再更改的可能,只好对王体乾好言相劝。 他知道王体乾贪财,又赠送了不少金银财帛。 这是魏忠贤的一贯套路,屡试不爽。 喜欢女人就给你送女人,喜欢钱就给你送钱,喜欢官就给你安排官做。这也是很多人,心甘情愿为他卖命的原因。 终于打发走了王体乾,魏忠贤赶忙叫来,自己的心腹魏希孔。 让他去信王府走一趟,亲自把徐应元--徐公公请来。 魏希孔唱了声“诺”,匆匆离开。 过不到半个时辰,徐应元一脸喜气洋洋,来到了魏府里。 今天朝堂上的事情,他已经知晓,圣旨也已经传到信王府。 从一个信王府的管家,直接升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可谓是一步登天。 虽说还是暂代,这又有什么区别,以后只要在皇上面前尽心办事 哪还有不扶正的道理。 但他也自认为,背后魏忠贤肯定是出了大力,不然王体乾干的好好的怎么可能会主动辞官。 于是他一见到魏忠贤就连忙大老远深揖行礼: “奴才见过厂公。” “哎,徐老兄何必如此客气,以后您就是堂堂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咱们这些人,以后还不得仰仗您--徐公公不成。” “哪里哪里,实在是折煞老奴,若不是您老出手,老奴哪有这个机会。” 在魏忠贤面前,徐应元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 魏忠贤一看,徐应元这么上道,之前心中的不快一扫而空。 大笑着,挽起徐应元的一支胳膊,坐在了客厅的茶桌旁。 老赌友聚在一起,当然少不了,研究他们的共同爱好。 魏忠贤等人有意进一步笼络徐应元,自然也舍得下血本,徐应元赢了个盆满钵满。 最后实在是收银子收的不好意思了, 主动提出结束收场。 魏忠贤哪肯放徐应元离开,硬拉着胳膊,把徐应元拽到旁边早已备好的酒宴。 并召唤自己最钟爱的小妾,坐在徐应元身边 陪着倒酒。 面对魏忠贤,这么热情挽留,徐应元自然要给这个面子 酒桌上,大家都很尽兴。 借着酒兴,徐应元自是表达了很多,以后为魏忠贤好好做事的许诺。 魏忠贤更加开心,酒也就喝了七八分醉。 直到华灯初上,酒席方散,宾主尽欢。 ... 第四十五章 先行敲打(章 修改) 第二日上午,早朝刚一结束,徐应元就出现在朱由检面前。 在他身后的只有王承恩,其他人已经被提前打发走。 看着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的徐应元,朱由检也不先让他起身,而是直接发问: “徐应元,你在朕身边侍奉多久了?” “回皇爷,奴才只打皇爷从小在宫里读书起就一直陪着,到现在已经九年有余了。” “九年了,你可算是朕身边最早的一拨老人儿,朕信重你,所以才让你暂代掌印太监一职,你可有什么想法?” “回皇爷话,奴才哪敢有其他想法,皇爷委以重任,是奴才天大的造化,自当忠心为皇爷办事,效犬马之劳。” “朕且问你,昨个儿下午去了什么地方?” 朱由检忽然转换了话题。 徐应元听了脑子一蒙,皇上干嘛有此一问,难道是对自己有什么意见。 连忙恭恭敬敬回话:“回禀皇爷,奴才昨天去了魏府。” 因为昨天魏希孔当着众人的面去请的他,当然这种事情瞒不过皇上,也就老老实实回答。 “哦?都去做了什么?” “玩骰子,还有还有...” 徐应元脑袋一翁,不敢说下去了。 按照大明祖制,国丧期间,百日内不得饮酒作乐。 虽然这些定律很多人私下里都会违背,但私下里做是一回儿事,摆到明面上讲又是一回事儿, 而且当面问的可是皇上,如果认真起来,这种事情可是重罪,徐应元哪里敢说出口, 只不住懊恼昨天没有拒绝魏忠贤的邀请。 “还有什么?” 朱由检语气不怒不喜,但声调却是提高了几分,任谁都能听出,皇上好像有些不耐烦。 徐应元背上冷汗直流,只得硬着头皮回话:“还有...还有饮酒。” 徐应元回答的细如蚊蝇,但这么安静的宫里,任谁在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徐应元心想,这下完了,还幻想着能好好在皇上面前表现,早日扶正,没想到刚一上岗就被抓到这么严重的错处, 这下完了完了。 “朕且再问你,你是朕的人还是那魏忠贤的人。” 没想到朱由检话锋一转,不提饮酒作乐的事儿,反而有此一问。 一听这话,站在朱由检背后的王承恩眉毛偷偷挑了挑,嘴角泛起不宜察觉的弧度。 因为他想起,之前在信王府里,皇上还是信王的时候,也是这么问的他,幸好自己当时机灵,反而因祸得福, 得到了皇上的信重。 不过徐应元听了这话可是无论如何都笑不起来的,而且是如遭雷击,脑子里飞速旋转: “皇上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对自己交好魏忠贤有意见,不是据说皇上自己也很看重魏公公...” “说” 朱由检完全不给徐应元多思考的机会,这次问话的语气又加大了好几个分贝,任谁都知道皇上这是生气了。 徐应元吓的浑身筛糠,上半身伏倒在地,一个劲地边磕头边哀告似的回话:“奴才生是皇爷的人,死是皇爷的鬼,皇爷让我往东绝不敢往西...” 看着面前磕头如捣蒜的徐应元,朱由检也知道敲打的差不多了,凡事过犹不及,冷哼了一声道: “起来吧。” 徐应元又使劲磕了几个响头,才战战兢兢起身。 “朕准你和那魏忠贤亲近。” 徐应元以为皇上这是说的反话,刚站定的双腿一软,差一点又要跪在地上,强忍着没有摔倒,却因为太过紧张和恐惧,下身小便失禁尿湿了一裤子。 看到徐应元在自己面前如此狼狈模样,朱由检心里暗自好笑,又因闻道隐隐约约的尿骚味,不愿再和徐应元多费口舌, 说话也单刀直入 “徐应元,朕知道你之前一直和魏忠贤交好,但朕也明确告诉你,朕不喜魏忠贤,早晚有一天朕也会除掉他,希望你看清形势。” “奴才有罪,奴才有罪,再也不敢踏进魏府半步,再也不敢和魏忠贤多说半句话...” 刚被吓得尿了裤子的徐应元,听到皇上的话如五雷轰顶 “什么,皇上以后要除掉魏忠贤,这可是惊天的消息,之前自己和魏忠贤走那么近,不是自己找死吗。” 于是又吓的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哀告。 “朕刚才难道没有讲,准你和魏忠贤亲近。” “啊,这是何意?” 徐应元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竟也顾不得礼节直接发问。 “还当你是个精明的,连这也看不明白?” 徐应元本来也不是蠢笨的人,经朱由检一提醒,立马恍然大悟,大着胆子试探问道:“ 皇上让奴才亲近魏忠贤,是为了麻痹他,还有顺便方便打探消息?” “算你还没蠢到家,起来吧,快去换条裤子。以后只要你衷心为朕办事,朕自然也不会亏待你。” “谢皇爷恩典,谢皇爷恩典,奴才不敢奢求皇爷什么,只要让奴才能在皇爷面前侍奉,就算做牛做马奴才也心甘情愿。” 经历了刚才一出,徐应元感觉如同在地狱里走了一遭,得到了皇上最后的许诺,又像是从地狱到了天堂。 无论是谁,面对这种场面,也都需要好好消化消化。 于是也不敢再多待,千恩万谢地告辞离开。 待徐应元走后,朱由检扭身问立在后面,如同空气的王承恩 “你觉得徐应元可不可靠?” “奴才不敢乱讲。” “讲” “回禀皇爷,奴才和徐公公在一起共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在信王府的时候,尽心尽力办差大家伙儿都看的明白,而今皇爷把这么机密的事情都告诉他, 想必皇爷心里也是比较信重于他。” 这个滑头,讲了等于没讲,不过王承恩这人人品还算可以,不背后乱嚼别人舌根子,而且看到徐应元爬上高位也不嫉妒,自己用他还真是用对了。 朱由检内心对王承恩的评价更高了,说话也更加随意: “王承恩,你觉得朕能做一个好皇帝吗?” “那是自然,只打在信王府上,老奴就看出来皇爷有鸿鹄之志,大明的江山有皇爷坐镇,那是天下黎民百姓的福分。” “嗯,讲的好,讲的好,虽然朕知道你是拍朕的马屁,不过听了还真是舒服。” 平时不苟言笑的王承恩,也被朱由检这么无厘头的话逗乐了 “自己家皇爷,有时还真没有一点架子,是个好主子,这辈子我跟定了...” 第四十六章 又见兄弟(章 修改) 天启七年,九月二十三日,距离朱由检登基称帝已经过了一个月。 这段期间,朱由检除了提名让徐应元做了司礼监秉笔太监外,其他大事小情基本没发表什么意见,让外人看来似乎一切和天启皇帝时候没什么区别。 但还是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引起了一众大臣的议论。今天皇上在朝堂上召见了大明知府卢象升,并任命其为新一任锦衣卫指挥使。 按道理来讲,历任锦衣卫指挥使均是由皇帝的心腹武官担任,但大家都知道之前的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是魏公公的人。 所以当皇上当众下旨的时候,一众官员在朝堂上虽不敢议论,但都有意无意瞥向魏忠贤。 魏忠贤虽然心里有些郁闷和不爽,但他也知道既然皇帝已经当众下旨,这种事情也改变不了。 况且眼下的锦衣卫自己的耳目众多,若不是自己首肯,换上谁都玩不转。这个卢象升若是识相还好,若是不知好歹,有他的苦头吃,到时碰了一鼻子灰后还不得乖乖自己辞职。 提名卢象升做锦衣卫指挥使,当然不是朱由检一时的心血来潮,而是对这个明史上鼎鼎大名的人物神交已久。 按史书记载,卢象升此人文武双全,所训练出的天雄军更是当世闻名,不管是和农民军还是和后金军作战从来都没有怂过,每逢作战必身先士卒,被流贼冠以“卢阎王”称号。 此人对大明忠心耿耿,可谓是明末的杰出名将之一。 还有一个理由就是,虽然上任伊始朱由检没有什么大动作,但他哪会甘心只做一个聋子和摆设。作为一个后世之人,朱由检自然知道信息的重要性,目前他所能接触到的信息都是经过魏阉们层层筛选后上报的。 无他,东厂、西厂、锦衣卫,都遍布魏阉的耳目,若想要改变还只能从“两厂一卫”下手。 东厂、西厂嘛,暂时还不能动,那就只能从锦衣卫先下手,所以也就有了让卢象升做锦衣卫指挥使的想法,并传唤卢象升下朝后单独召见。 养心殿里,朱由检好奇地盯着面前皮肤白皙、身材高瘦的卢象升--这就是传说中大明鼎鼎的“卢阎王”呀,怎么看都是一个文质彬彬书生模样。 据说他左臂骨骼异于常人,拥有俗称的“麒麟臂”,所以力气特别大,这也看不出来,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过,更让朱由检好奇的还是面前之人的表现。之前在朝堂上他就注意了,虽然卢象升礼数周全,但面对他这堂堂一国之君和满朝文武,并无一点紧张和局促,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 更诧异的是现在单独见面时,这家伙竟然更加大胆,不但没有一丝不自然,眼神淡漠还隐隐透出一丝桀骜,这一切都不合常理。 不对呀,不对,究竟哪里不对朱由检也说不上,但就是感觉很诡异。 “大胆卢象升,见了皇上竟然不下跪行礼。” 王承恩在旁边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卢象升一听这话,眉毛一挑,眼神犀利地瞪了一眼王承恩,像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就要下跪,朱由检却是出言阻止:“不必多礼,朕久闻卢卿大名,今日得见实在欣喜,礼数就免了吧。” 虽然嘴上这样说,朱由检心里却暗自腹诽:“这卢象升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个二愣子,难道史书记载有误?若真是这样的话,把他调到身边做这锦衣卫指挥使,不知道是对是错。” 按说皇上的姿态已经这样低,卢象升怎么也应该意思意思说点客套话,没想到他却好像没有一点当臣子的觉悟,听朱由检说不用行礼,也就继续傻愣愣站在那里不动。 朱由检心里,更是对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有些失望,想开口拉近关系,竟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憋了半天终于问出声:“卢卿,对朕擢升你做锦衣卫指挥使的事情有何看法。” “皇上信得过我,我就用心做事呗。” “没有其他看法?” “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哦?” “本来以为会是骆养性。” 朱由检一听大为惊奇,他怎么会知道历史上,崇祯任命骆养性为锦衣卫指挥使的事情,这不科学呀? “卢象升,卢建斗”朱由检心里默念了两遍,立马脑子里像想起来什么一样,激动跨前两步“你是木匠?” 旁边的王承恩听的云里雾里,皇上这是咋了,好好的干嘛问人家当没当过木匠。 对面本来一脸桀骜不驯的卢象升,一听这几个字却差点惊掉了下巴:“你,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是,你也是...” 本想着证实一下,却激动的怎么也问不下去。 “对,我就是雷神,你们的队长。”朱由检主动回答了他的疑问。 “老大,真的是你,我怎么没想到,哈哈哈哈。” 随即两人紧紧抱到一起均又哈哈大笑,笑完又忍不住热泪盈眶。 旁边的王承恩看傻了,这,这都是什么情况,我到底看到听到了什么? “王承恩,你且下去,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诺” 王承恩快步离开,并轻轻关上了大殿的门。 一切的疑惑终于解开了,咋不说自打一见面朱由检就觉得这个卢象升不对劲,原来人家本来就不是原来的卢象升,而是自己小队的兄弟,陪自己一同穿越过来的卢建斗。 没有了外人在场,两个人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聊天。 “老大,我这咋还是觉得像做梦一样。” “别说是你,连我都一直觉得好像一切都不真实,万一哪一天就会从梦里醒来。” “怎么了,给我当个锦衣卫指挥使还不乐意了,以后给你封个更大的官”朱由检打趣。 “哎,要是之前肯定不乐意,反正知道最后结局都是要当炮灰,干啥都不起劲。现在知道跟着老大干当然一百个一万个愿意,别说啥指挥使,让我当个亲兵都行。” “还真是歪打正着,卢象升,字建斗,我之前咋没想到竟然还真是兄弟你。” “我这还纳闷呢,大名知府当的好好的,咋忽然要我当这什么锦衣卫指挥使...” 第四十七章 魏阉献女(章 修改) 由于白天见到了自己的兄弟卢建斗,又收在身边做了锦衣卫指挥使,朱由检的心里非常开心。 有了范虎和卢建斗两个兄弟的存在,他的心里更加有底气了。 就是不知道郑龙那个家伙是不是也穿过来了? 如果穿过来的话现在在哪里?脑子里对明史的记载中没有什么郑龙的印象呀。 先不想那么多了,还是做好眼下的事情吧,先让卢建斗把锦衣卫好好整顿一下。 范虎这小子最近也没见面了,不知道在范家混的怎么样,他的便宜劳资有没有再打他的板子,抽空也应该接进宫,兄弟三个好好聚一下... 朱由检想了一阵,转眼又看到御书房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摇摇头又开始继续翻阅。 旁边王承恩,静静伺立,丝毫不敢打扰。 偶尔偷瞄一下主子,心里也不仅一阵感叹:主子爷真是勤勉国事,实乃我大明的福分。 朱由检没有那个雅兴,去考虑一个奴才在想什么。 他也不是真的想做一个天天加班加点的苦逼总裁,一个好的老板只有做到了人尽其才就会越轻松 才是能把公司经营好的成功老板。 他当这个皇帝才一个月,虽然自身有后世的见识为底蕴,但想经营好大明集团这么庞大的帝国,肯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虽然这一个多月来,他表面上什么事情都照旧继续放权,看起来像甩手掌柜,但私下里还是下了很大功夫去了解政务,有时候熬得晚了就直接在御书房睡下了。 朱由检此刻正认真翻阅着陕西三边杨鹤送来的奏疏,说已经安排洪承畴在陕西榆林编练新军,想请皇上赐名,忽然门外有小太监跑进来通传: “启禀皇上,魏公公来了。” “他?他来干什么?” 虽然有些疑惑,但表面工作还是要做到位,立马招呼一声: “快请,上茶。”旋即一声熟悉而又爽朗的声音传到朱由检耳中: “哈-哈-哈,见过皇上,这么晚了还来拜见真是失礼。” 声音由远及近,一个身穿朱红色蟒袍的身影出现在朱由检面前,不是魏忠贤又是哪个。 只见他满面和煦笑容就像邻家大叔,对着朱由检就要行大礼,被朱由检摆摆手制止了, 于是魏忠贤也不客气自顾自找了个位置大喇喇坐了下来。 “魏卿找朕有何事呀?” “老朽听闻最近皇上一心专于国事,每天在御书房熬到很晚,老朽深受感动,所以专程前来探望,果不其然,皇上真真是废寝忘食。” “哪里哪里,有魏卿这样忠君体国之士为朕分忧,朕觉得轻松自在许多,但朕毕竟刚涉朝政,确是有很多情况需要了解。” “皇上圣明,国之大幸,然凡事不能操之过急,还是要以龙体为重,张弛有度才行。” 魏忠贤又呵呵诡异一笑,双手在面前轻拍几下对着外面一声高喊 “请进来。” 朱由检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一阵奇异的幽香就扑鼻而来, 伴随着泌人幽香的是四名分别身着红、橙、黄、蓝的妖魅女子婷婷袅袅出现在他的面前。 但看容貌个个都是上上之姿,并且见了朱由检,竟然还都不怯场,纷纷上前盈盈一礼后火辣辣的目光,盯着端坐御案前张的风流潇洒的青年君王。 一边格格抿嘴浅笑,一边还不忘搔首弄姿眼神放电,弄得朱由检自诩脸皮这么厚的老男人,都有点快招架不住了。 自打几个女子进门,魏忠贤就目光如炬的仔细盯着朱由检脸上的表情,看他没有丝毫不悦之色,内心就一阵窃喜。 当初他也靠这一招,笼络过木匠皇帝朱由校。年轻人血气方刚,我就不信你不上钩,等以后食髓知味了,哪还有闲心管理朝政。 当然也就没有更多精力去对付他魏某人,以后朝堂内外还不是要照样仰仗他九千岁。 魏忠贤心里想着,脸上的笑容也更胜,对着朱由检哈哈大笑两声: “皇上,良辰美女不可辜负,春宵一刻值千金,老朽就不在这里碍眼了,以免打扰了皇上的雅兴。” 一边说一边起身,还不忘叮嘱四名美女要伺候好皇上。 朱由检装作非常欣喜的表情,亲自恭送魏公公出门,口中不免又夸赞魏忠贤“即忠且贤”、“国之栋梁”之类的话, 只夸的魏忠贤心花怒放,心中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送走了魏忠贤,朱由检回头坐到御案前,四名美女立马就环绕了上来,在他的身侧不住搔首弄姿。 朱由检不禁满脑黑线,他自然是知道魏忠贤打的什么算盘, 但目前不是翻脸的时候,至少在他觉得有资本和魏阉公开翻脸以前还要给对方玩世不恭、安于享乐的花花公子形象。 房间里幽香阵阵,莺莺燕燕各具特色,朱由检虽然不算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后世出身特种兵的他自然也比一般人定力要强很多。 但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眼前几名女子好像有什么魔力一样深深吸引到他,小腹邪火凶猛燃烧。 几个女子本来也就是魏忠贤精心挑选的, 不说容貌身段,在魅惑男人这方面也是专门经人细心调教,风月手段自然不同一般女子。 况且来之前魏公公专门给他们画了大饼,只要能得到皇上的恩宠,以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运气好了还能封个妃子甚至贵妃啥的, 这种诱惑,对于一个风月女子来说,那是无以复加,当然也就使出生平所学,投怀送抱。 随着四名女子身上阵阵奇异幽香,不断袭来,朱由检开始心浮气躁,虽然他也觉得似乎哪里不对,但大脑和身体仿佛都不受控制一样... 翌日清晨,朱由检被一声轻悄悄的声音叫醒“皇上,皇上,该早朝了。” 朱由检一个机灵坐了起来,头脑有一点昏沉,昨晚彻夜荒唐犹如梦境,但环视床榻上四名衣衫凌乱,横七竖八沉睡的女子时,才知道不是做梦。 由于王承恩在场,朱由检老脸上不免有些发烧,前几天在这位下属面前,勤勉奉公的光辉形象一下荡然无存了 斜眼看到王承恩,眼观鼻观心像是什么也发生一样,于是定了定神,干咳一声掩饰尴尬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第四十八章 缺席早朝(章 修改) 想起了昨晚的荒唐事,朱由检总觉得哪里不对,自己的定力咋就变的那么差了, 难道哥骨子里本就是这样的人? 朱由检摇摇头,正自苦笑,王承恩又鬼鬼祟祟凑了上来,欲言又止。 “什么情况?” “奴才昨晚抓到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 “还是让他自己来交代吧” 王承恩讲完就对身后的太监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一个五花大绑的小太监,被押到了朱由检的面前。 “王承恩,你这是搞什么幺蛾子,绑人干嘛?” “回禀皇爷,昨晚奴才不放心,在门外面守着。谁知道半夜发现这个家伙鬼鬼祟祟在这里出现,偷偷在后门屏风那里点香。” “点香?什么香?” 王承恩递上一根看起来像是熏香一样的东西,朱由检放鼻子上闻了闻,有些甜腻的香味,而且这气味还有些熟悉。 对了,那四女昨晚进宫的时候,身上就带着这种香味。 王承恩不待皇上疑惑太久,取出塞在被绑小太监嘴里的布条 “讲,叫什么名字,谁派你来的,来做什么?” 被绑的小太监一看到是皇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奴才冯宝,给皇上请安。” “说说吧。” “奴才是魏公公派来的。” “派你来做甚?” “点香” “点的是什么香” “回万岁爷,是迷香” “迷香?做什么用?” “回万岁爷,这种迷香还有一个名字叫催情香, 魏公公讲了,皇上最近操劳国事太辛苦,需要好好放松一下,安排小的晚上把这香点上,说是可以给皇上助兴。” “我勒个去”朱由检满脑子黑线。 无怪乎昨天晚上自己定力那么差,还以为自己思想不够纯洁呢,原来是有这“催情香”的功劳, 不用想,那几个女子身上肯定是涂抹或者携带了这玩意儿,让自己一见面就把持不住。 看到这催情香,朱由检想到后世看的红楼梦里就有提及, 当时秦可卿的闺房里面就点的有这种熏香,刚好宝二爷在房间里睡午觉, 不知是不是因为闻到这种熏香的功效,梦到了和幻境仙子行好事, 醒来后发现自己竟然在侄儿媳妇儿的床上梦遗了。 当时看书的时候只觉得是玩笑,没想到这东西还真的药效这么猛。 料想之前天启皇帝在位的时候,没少闻这种东西。 “把他放开。” 朱由检发话,其他人不敢不听,连忙把小太监冯宝身上的绳子解开。 “回去告诉魏公公,他的孝心朕知道了。” 冯宝本来以为要遭受一顿皮肉之苦,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看来皇上并没有生气, 连忙千恩万谢地磕头谢恩。 打发走了冯宝,王承恩有些不解:“皇爷,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一个狗腿子而已,绑了有什么用。” 王承恩想了也是,就提醒道:“皇上,该早朝了。” “算了,朕有些乏,你通知一声,今日早朝朕就不去了,让魏忠贤主持就行了。” “这...?” “这什么这,还不快去。” “诺” 其实朱由检虽说昨天晚上有些透支身体,但要说累的上不了朝还不至于, 毕竟他天天坚持高强度锻炼,身体素质自比一般人好的多, 再加上年轻,恢复的也快。 但他忽然想明白魏忠贤的用意,也就将计就计,继续迷惑对方。 同时心里面也提醒自己,魏忠贤这糖衣炮弹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以后还是要多防备着点,不然--太费腰。 不大一会儿,王承恩就传完信儿回来,又请示朱由检的旨意 “皇爷,那四个女人怎么打发?” “你去安排吧,先找个空着的宫里随便安置一下。” “皇爷,皇后还没有身孕呢。” “这是什么意思?” 朱由检忽然想明白了,原来王承恩是提醒自己,连皇后都还没有身孕, 万一这几个魏忠贤找来的女子怀了龙种就不好处置了。 “那就给他们吃药。” “诺” 王承恩应声告辞。 ...... 皇极殿上,一身锦衣蟒袍的魏忠贤,站在众人面前。 他志得意满,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哈哈哈哈,皇帝老儿还是太年轻呀,经不住诱惑,以后还不得照样被我玩弄于股掌...” 看来以后还还是要多收集点美女给皇上送去。 据说熙春园里最近当红的姑娘杨婉素和皇上关系匪浅,每次去都要找那个女子, 看来有机会还要把杨婉素偷偷带进宫里。 还有皇上目前只有一个皇后还有两个妃子,这哪里够呀,一定要找个机会劝皇上要在全国搞个海选, 不说佳丽三千,至少也得挑选个几百美女放进宫里,到时候…哈哈 对了,还有客氏那个傻婆娘,皇上竟然准许她进宫送饭侍候,难道皇上对他也… 说不定还真有这个可能,看来以后对这个婆娘还得陪着小心。 可想到上次因为误会让客氏撞晕后,这婆娘对自己整天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顿觉头大如斗。 看来回去还是要再好好陪个不是,以后说不得还真的需要指望这个傻婆娘… 此刻,魏忠贤口中的傻婆娘,正端坐在卧房的梳妆镜前,认真地打扮着。 旁边围绕着五六个丫鬟,在旁边小心地侍候。 虽然没有涂抹太浓厚的胭脂,身上穿的也只是素衣,但一番精心打扮也花费了不少功夫。 对着镜中黑发如瀑、皮肤嫩白、没有一丝皱纹的自己,客巴巴心满意足。 自从上次给皇上送过一次饭之后,回来和魏忠贤吵闹一回,结果对方还把她推到撞到了脑袋。 本来也没有什么大碍,但还是闹还是要闹腾几天,于是也就天天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魏府里一向是消息灵通的场所,这天上午她就从门客口中得知了 昨晚魏忠贤送四个美女进宫的事情,而且据说今天早上皇上还没上早朝, 昨天晚上具体做什么了不言而喻。 客巴巴本来还有心多装病几天,听到这个消息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无名飞醋顿生, 也没有心情再装病下去,想着赶快进宫去看看皇上。 可能是因为失去过才知道更加珍惜,以前熹宗皇帝在位时,由于对她恩宠深慎重, 自上到下都对她敬畏万分。现如今随着熹宗皇帝病逝,新皇登基,她也产生了一些危机感, 知道若想保住之前的地位,巴结好新皇那是最好的捷径,幸好当今皇帝好像对她还不错, 甚至还有那方面的意思,她当然要好好抓住。 一想到魏忠贤竟然背着她给皇上送了几个美女进宫,客巴巴这婆娘内心一阵烦闷, 好像是小孩子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了一样,自然对魏忠贤少不了大骂一阵。 第四十九章 叫你姐姐(章 修改) 养心殿里,朱由检让人打发走了魏阉送的四女之后,由于今天不用早朝,也就多晨练了一会儿。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他一边告诫自己以后要更加节制,一边把手里的宝剑挥舞的剑花四射。 陪他练习的是宫里挑选出的几个功夫颇好的几个太监,当初为了加强对宫廷内外的掌控力度,魏忠贤自然是花费了不少力气训练这些太监们。 皇宫大内,几千太监竟然人人都基本会点武艺,从中挑出几个功夫好的自然不是难事。 虽然后世的朱由检对这些长兵器不甚精通,但一通百通,有高手的指点,再加上他后世特种兵王战场的磨砺和悟性,学习起来竟然非常快,连几名陪练的太监都大感不可思议,一个劲直夸皇上神武不凡,简直是练武奇才。 朱由检却不是一个只喜欢听别人拍马屁的人,为了让几名陪练太监拿出点真本事,出招一点都不留情,这可苦了陪练太监们,不但要防备被朱由检砍伤,更要担心自己不要伤了皇上,结果几个人一起出手也只勉强和朱由检斗了个旗鼓相当。 锻炼了半日,朱由检也出了满身的大汗。沐浴更衣一番,换上便装,朱由检打算去坤宁宫走一趟。 当下熹宗皇帝的丧事已毕,懿安皇后张嫣已经从坤宁宫搬了出来,移驾之慈庆宫居住。 坤宁宫也便迎来了她的新主人--原来的信王妃周婉言,现在的大明皇后,原来的田氏、袁氏也已经搬进宫里,均被朱由检册封为贵妃。 田贵妃被安置在承乾宫,袁贵妃居住于翊坤宫。 自从当了皇帝之后,前期由于各种原因,朱由检基本没有和她们见过几面。 可能由于昨晚自己做了荒唐事心里有鬼,就想着趁机到周皇后那里走一趟。 没想到他还没出殿门,就有小太监跑过来禀报:“启禀皇上,奉圣夫人求见。” “这婆娘,消停了一段时间,让自己清净不少,没想到这还没多久咋又来了?” 朱由检无奈苦笑,只得吩咐:“请奉圣夫人进来。” 于是,一个身着素衣,面若冠玉的丰满熟妇就款款出现在朱由检面前,正是大名鼎鼎的奉圣夫人客巴巴,后面跟着几个丫鬟婆子照样提着食盒,这又是过来送饭的。 客巴巴一见到朱由检,连忙风情万种地上前行礼,朱由检当然也是故作欢喜,客套了一番把客巴巴让进偏殿里。 “奉圣夫人怎么近几日未来见朕,难道是有什么事。” “别提了,提了就让老身生气,那魏老头,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和老身吵了一架,后来竟然还敢把老身推到了,结果撞到了脑袋。 皇上你看,这后脑上的包还没消完,皇上要替老身做主,狠狠打那魏老头几板子。”言语间嘟着小嘴,扮着撒娇小女儿状。 “夫人玩笑了,那怎么可以,魏卿是朝廷肱骨老臣,且是先帝的托孤之臣,况夫人和魏卿多年伉俪情深,就算是偶有嫌隙也无伤大雅。” “伉俪情深个屁....” 客巴巴平时骂人骂习惯了,话说了半截连忙打住,掩口一笑化解尴尬,又装作小女儿状撒娇般讲: “别提了,那魏老头心眼子不坏,就是脾气太暴,这不把我最近都气瘦了,不信皇上您看看。” 边说就边抓住朱由检的一只手向自己身前松软之处拂去。 朱由检赶忙收了回手,用眼睛斜倪了一眼外面,示意人多嘴杂。 客巴巴已经有些春心荡漾,拿出了奉圣夫人的气势“那有什么,老身把他们统统都赶走。” 朱由检吓了一跳,连忙讲“朕还饿着肚子呢,夫人既然送饭菜过来,总不会又舍不得了吧。” “看老身这记性,都把正事忘了”客巴巴连忙催促丫鬟婆子们把饭菜摆上来。 瞬间,眼前的桌案上满满当当摆了一桌,自然是色香味俱全。 朱由检赶快夸奖了两句,拿起筷子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 客巴巴要上赶着给朱由检夹菜,结果被拒绝了。 于是又连忙作撒娇状:“皇上这是嫌弃老身呢”说完竟还掏出手帕委屈地装作搽拭眼泪。 “哪里哪里,朕只是习惯自己夹菜,夫人不用介怀。朕怎么会嫌弃夫人呢。 夫人风华绝代,看起来现在也不过二十多岁,真是像朕的姐姐,也别动不动就自称老身老身的,以后私下里的时候,要不朕就叫夫人姐姐吧。” “啊?叫姐姐?” 客巴巴喜不自禁,脸皮也不要,媚眼如丝盯着朱由检:“皇上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别说叫姐姐,叫妹妹、女儿都行。” “我晕”这女人还真的什么话都讲的出口,朱由检只能内心吐槽一句“i服了you”,不过朱由检说客巴巴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也不算夸张。 客巴巴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但平时生活特别奢靡,花在保养上的钱自然是如流水一般,据说她为了保养自己的头发,洗发后上面都涂抹的处子的唾液,以至于四十岁竟然头发依旧乌黑发亮,没有一根白头发。 所以,客巴巴外表看起来年龄最多也就三十岁左右,正是魅力四射的最好年龄阶段。不然的话,怎么会让后宫佳丽成群的熹宗皇帝一直着迷,搞的魏忠贤和自己的恩人魏朝为了她争风吃醋、反目成仇。 “皇上,你觉得姐姐美不美?” 客巴巴又凑近一些,身体几乎挨上,一双桃花眼更是直勾勾盯着皇上,仿佛要把对方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当然,当然美的很,只不过姐姐曾是皇兄的乳母...” 朱由检为了让对面饿狼般的熟妇稍微顾忌一点,就摆出了客巴巴是熹宗皇帝乳母的身份来提醒。 没想到客巴巴听到这话不但没有忌讳,反而是“格格”一笑:“这又什么嘛,姐姐是先帝的乳母又不是皇上的乳母,况且就算是之前,我和熹宗皇帝私下还不照样...” 客巴巴话未说完,又顿觉失言,娇嗔着用一直玉手掩住口鼻,但眼神里却没有一丝羞涩,反而是眼神不住的骄傲和鼓励,仿佛是在讲一件值得吹嘘的事情。 就在朱由检尴尬的不知道怎么收场时,忽地有小太监在门口禀报:“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派人来请皇上到坤宁宫用膳。” 朱由检大松了一口气,真是太及时了。 客巴巴却是懊恼的很,本来出门前专门精心打扮了一番,在她看来,朱由检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加之又是和他哥哥熹宗皇帝一样贪恋女色,自己的柔情攻势之下,分分钟把皇上拿下。 没想到今天自己眼看都快成功了。却又被生生打断,真是扫兴。感觉扫兴之余,甚至把请皇上去用膳的周皇后都恨上了--坏了老娘的好事。 她自己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周皇后才是正儿八经皇上的夫妻,她有什么资格去吃别人的飞醋。 第五十章 喜忧参半的周皇后(章 修改) 好不容易把客巴巴打发走,朱由检被一帮人簇拥着来到了坤宁宫。 早有跑腿的小太监说皇上快要到了,坤宁宫上上下下都提前做足了准备恭迎。 朱由检跨进正殿,皇后周氏在几个丫鬟的簇拥下对着他盈盈一礼:“拜见皇上。” “哎,又不是在外面,这么客气作甚,你我夫妻,啥时候变的这么生分了,以前在信王府这么样,私下里还怎么样。” “哪可使得,夫君而今是堂堂的大明皇帝,臣妾也蒙授余荫成了后宫之主,若失了礼数怎好再管束其他人。” “你呀你,说不过你,做了什么好吃的,还不赶快给夫君献上来。” “皇上要自称朕” “好好,快给朕献上来看看。” 皇后周氏这才恭恭敬敬地正了正身,把朱由检请到偏殿早已备好的满满一桌丰盛美食。 “辛苦皇后了,朕正好有些饿了,看到这么多好吃的,肚子都咕噜噜做响。” “难道奉圣夫人送的饭菜不符合口味?” 朱由检心里想着:“这不是还来得及吃就被你叫来了”,嘴上却不敢这么说, “哦,明白了,难怪刚才一进门见面开始就觉得周氏怪怪的,原来是吃醋了呀,怪自己和客氏不清不楚呢。” 朱由检仔细观察周婉言的表情,虽然国色天香的脸庞上看不出悲喜,但夫妻两年多的他一下就能感觉到这婆娘藏着心思。 周婉言自然是得知了客巴巴,今天给皇上送饭的事情。 作为曾经的信王妃,当时和千岁爷相敬如宾,恩爱异常。但忽然自家夫君就成为了皇上,自己也做梦一样水涨船高成为了皇后,这本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不过之前在信王府就算有田氏和袁氏二女一起侍奉,那也毕竟分出去的恩宠有限,况且周婉言蕙质兰心,把两个女人也调教的服服帖帖。 但现在夫君成了皇上之后,身边以后的女人可不知道多少,上杆子投怀送抱的狐媚子更不知凡几。所以,在最初做皇后的兴奋劲过了之后,反而是有些患得患失。 她本是年幼家贫,从小能吃苦耐劳,知书达理,能嫁给信王已经是心满意从,至于成为皇上的正妻母仪天下,更是想都没有想过。 她只想着陪伴好夫君,相夫教子,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这一切是不可能改变的,她当然知道,所以她近日来一直是喜忧参半的心态。 自从搬进坤宁宫之后好几天了,皇上晚上从来没有在这里留过夜,据说是因为晚上熬夜看奏折。 不过怎么又听说昨晚魏忠贤给皇上进献了四个美女,早上竟然连早朝也没顾得去上,这就有些荒唐了吧。 皇上不是之前挺讨厌那个魏忠贤,咋现在还那么心安理得收他进献的女子,难道夫君是当了皇帝就变了兴致。 今天上午,周婉言就在那里失神想了半天,忽又听说奉圣夫人进宫给皇上送饭,这还哪里坐的住,所以才吩咐人去请朱由检到坤宁宫里用膳,目的当然也是想收拢一下自己的夫君--当今大明天子的心。 朱由检虽然不知道皇后周婉言心里的小九九,但也能大概猜到这女人对自己好像有看法了,不过他也没想着立马解释什么。 自己是皇帝,无须凡事动不动向别人解释的清清楚楚。 但毕竟当初的信王妃,现在的周皇后,和自己一直相濡以沫,不能刚当了皇帝就寒了人家的心。 一念至此,朱由检抬手打发走了太监丫鬟,朱由检说话就更随意一点。 “来,过来让朕看看,皇后最近是胖了还是瘦了。” 听朱由检如是说,本来心里想着该如何劝说皇上不要和奉圣夫人走的太近的周婉言,一脸娇羞,但还是服服帖帖走到朱由检近前。 面对着国色天香的周皇后,由于之前也已经发生过肌肤之亲,朱由检也没那么扭捏,顺手就环过美女的纤腰坐在自己身侧。 周婉言身体僵了一下,然后就柔若无骨地依偎在朱由检怀里。 待温存片刻,周婉言脸上红霞乱飞,担心大白天被宫女太监们看到了背后笑话,慌忙起身为朱由检夹菜。 朱由检知道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是一个偌大的后宫。如果三天两头闹出幺蛾子,自己这皇帝还不天天头疼后院起火。 周婉言既然成为了后宫之主,那就必须要和自己完全一心,替自己好好打理宫里上上下下,自然必须要先安抚好,不能让她心里有什么疙瘩。 于是在饭菜用的差不多了,忽然开口闻道:“皇后是不是听说奉圣夫人进宫送饭的事情?” 没想到朱由检这么单刀直入,既然自己也有心劝说两句,周婉言也不避讳:“听说过一二。” “皇后是怎么想的。” “皇上顾念熹宗皇上旧情,善待他身边之人原也无可厚非,但...” “但什么呀?” “但奉圣夫人毕竟是先皇乳母,又是魏忠贤对食夫妻,既然皇上之前就厌恶魏忠贤,怎么又偏偏和客氏这般亲近,怕是会让人说闲话。” 周婉言鼓足勇气,一口气把话说完。 “哦,皇后今天把朕请来用膳,怕真正的用意是说这些吧” 周婉言怕惹怒了皇上,不敢接话,但那欲言又止的娇羞容颜代表了对朱由检所说的默认。 “婉儿多虑了,有婉儿这般倾国倾城的女子在身边,为夫怎么可能把客氏那个可恶的老女人放在心里。 只不过你也知道,朕新主政,根基不稳,表面亲近客氏也只过是和他们虚与委蛇。除此之外,朕不可能和她有什么。” 听到皇上主动解释了这么多,周婉言心下感动,之前所有的担忧也一扫而空: 夫君还是之前的夫君,可能是自己忽然变的小心眼了,竟然患得患失起来,于是连忙转换话题: “是臣妾愚钝了,惹皇上笑话。皇上近日只顾忙于国事,袁、田二位妹妹进宫了都没顾得上去看一眼,可不能冷了他们的心呀。” 周婉言说的半认真半打趣。 “娘子有命,为夫哪敢不从,等下马上照办。” “贫嘴” 第五十一章 皇嫂发飙 正当夫妻二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时,忽然有太监小心翼翼伸进一个脑袋: “启禀皇爷,懿安皇后差人来请,说是有急事,让皇爷用完膳赶紧过去。” “懿安皇后,这会儿找我干嘛?还有急事?” 懿安皇后自然就是说的皇嫂张嫣,据说自从搬进慈庆宫后,这位美若天仙的皇嫂,就天天待在宫里基本不出门。每日吃斋念佛,打发时间。 咋就忽然想起找自己了。 朱由检疑惑不解,但皇嫂有命,他自然不敢不从。 和周皇后匆匆告辞,朱由检便在传信太监的引领下,朝着慈庆宫的方向走去。 待进了正厅,朱由检便看到一身素衣的张嫣端坐正中,虽不施粉黛,头发也是简单用丝带扎在脑后,但仍让朱由检惊艳不已。 只见她颀秀丰整,面若桃花,眼似秋波,色若朝霞映雪,又如芙蓉出水;发如春云,眼同秋水,口如朱樱,鼻如悬胆,皓牙细洁-- 不愧是被后世史书评为“天朝古代五大艳后之一”的美人。 不过任谁也都能看出来,此刻这位倾国倾城的懿安皇后,面若冰霜、心潮起伏,一双美目也透着愠怒。 朱由检一看这架势,心中暗自嘀咕,这是咋滴了,谁又惹到这位谪仙一样的美女,这是要找哥帮她出头吗? 见到朱由检到来,张嫣也不让座,而是直接屏退了左右。 朱由检一看,情况好像不妙呀,貌似兴师问罪的架势,难道是哥得罪你了吗? 果不其然,张嫣一开口就寒气逼人:“我的好五弟,好皇上,最近的日子过得可是安逸的很呀。” 朱由检心思百转,皇嫂咋突然这样讲,我最近哪里做错了什么吗? 张嫣不等他多想,又继续发飙“五弟真是让我太失望了,忘记了先帝是怎么去世的吗?忘记了上位之初哀家的谆谆告诫了吗?” 朱由检一听这话,终于明白了今天让自己到来的意思,原来是听说了什么,一个个消息都这么灵通,哥怎么一点隐私都没有。 面对懿安皇后仪态威严的逼问,朱由检除了有一些小尴尬,剩下的就是感动,张嫣看似在深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原来私下里一直默默关心着自己。 感动之余朱由检一阵哈哈大笑。“多谢皇嫂担心,臣弟一直不敢忘记皇嫂嘱托。” “什么臣弟,你现在是皇上,要自称朕。” 张嫣心中气闷之余,但还不忘纠正朱由检的言语不妥之处,确是由于心气没完全发出来而涨的满脸通红。 “皇嫂教训的极是,朕都记下了,皇嫂的叮咛朕一刻都不敢忘。” “那你还…” 张嫣有些说不下去,要让她一个女流之辈问出那些话题还真是难为她了。 “此事另有内情。” “什么内情,难道哀家还冤枉你了不成?” “事情自是真的,但也是因为魏忠贤偷偷让人在殿里点了迷惑香,送进宫的几个女子身上也带了迷魂香,朕一不小心着了他的道。” “迷魂香?” 一听这话,张嫣的脸色一片蕴红。 她自然知道那迷魂香是什么东西,之前熹宗皇帝和她一起欢好的时候还特意让人点过。 不过她自打了解此香的厉害后死活不让再用,没想到皇上是因此 才做出荒唐事。 想到这里,她心中的愠怒也消了大半,不过还是继续质问 “那皇上和姓客那个恶毒之妇又是什么情况,难道也是事出有因?” 一听扯出客巴巴那个婆娘,朱由检心里先暗骂了那泼妇两句,真是毁了哥的一世英名。 可不能让皇嫂以为自己和那恶婆子有什么勾搭,朱由检连忙出言解释: “皇嫂明鉴,确实也是事出有因,您也知道魏客一伙势大,朕拉拢客巴巴那个恶妇,也是想继续麻痹他们,待时机成熟再一并铲除。” “好吧,哀家相信你没有和那恶妇有什么,但也不至于要她给你送饭的地步,难道这么大宫里还缺你一口吃食。 不说婉言妹妹那里,哀家这里也可以给你做吃食呀。” 张嫣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朱由检确是打蛇随棍上,“既然如此,那朕以后就会多来叨扰,只要皇嫂不嫌我烦。” “那有什么麻烦…”话刚说一半,张嫣才发觉此事大大不妥。 她刚进宫的时候,朱由检才十来岁,兼至无父无母,身为长嫂,自然担负起了教导和抚育之责。 加之膝下一直无所出,张嫣和朱由检的交流也一直带着母性的关怀,所以之前才那么坚持把皇位传给朱由检,那样语气教导批评他。 可此刻她才忽然意识到,五弟早已不是自己之前心中那个毛头小子,而是已经婚配两三年的成年男子,身份也已经是今非昔比。 张嫣想到这里脸色忽然羞红,话头也立即转变“你皇兄新丧,哀家决定要守孝三年,期间任何外人都不会再见,今日见你已经是破了例。 以后五弟行事自行把握。哀家也知道你现在的处境艰难,大明的家不好当呀!” “外人,朕怎么成了外人?” 朱由检还想辩解两句,但见张嫣已经换成一副不容反驳的威严模样,就停了话头。 但想到如此才貌双绝的奇女子,若今后大半生都孤老在深宫实在暴殄天物。 劝她改嫁?谁又能娶得起。 况且朱由检作为一个正常男人,也不可能没有一点私心。 “好了,五弟,哀家也已知道你最近勤勉公务,晚上经常熬夜批阅奏折,还是要多注意龙体。” “朕知道了,斯人已逝,皇嫂也切莫过于哀伤,今后日子还长,也要多多保重。” “哀家自知。婉言妹妹入宫以来还习惯吧。” “倒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只是嫌宫里礼数太多,后宫之事又繁杂,她刚接触,未免手忙脚乱。多次向朕提及想到慈宁宫就教于皇嫂,又恐多有打扰到您。” 朱由检担心张嫣丧子又丧夫之下,心里打击太大,天天闷闷不乐,终于找了个切入点,想让周皇后多到她这里走动,女人们在一起多聚聚聊聊天,想必她的心情也会好一点。 “无甚打扰,就让婉言妹妹有空到哀家这里吧,哀家掌管后宫七年,也自是有些心得,可与婉言妹妹分享一二。” “如此先谢过皇嫂,朕告退了。” ... 第五十二章 三兄弟见面 张家口,范府外院。 “哎呀,二少爷别打了,饶了我们吧,小的知错了,再也不敢了,啊...” “打,给我继续狠狠滴打,之前打本大爷的时候竟然下手那么狠。” 范府里面,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指挥着几个小厮,在打两个家丁打扮的人。 正是朱由检的兄弟范虎。 就是这两个家伙,之前打自己的时候最狠,今天终于找到个由头把这两个狠狠收拾一顿,让他们知道知道马王爷到底几只眼。 “老爷,求求你,让二少爷住手吧,再打就把我弟弟打死了。” 范永斗的房间,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跪在他的面前苦苦哀求。 原来在他面前的女子正是之前范虎调戏过的那个小妾,而被打的那个人正是之前,按照范永斗命令执行家法的家丁。也正是那小妾的弟弟,所以当时打范虎的时候下手也最黑。 被哭的心烦意乱,范永斗也有些生气“谁让你弟弟偷拿府上的东西出去卖。” “人已经打了,妾身担保他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弟弟平时一向老实,肯定是受了他人蛊惑,大不了老爷把他赶出府就行了。” “好了,好了,起来吧,别再哭了,我去说说他。” 范永斗起身走到前院,对还在兴高采烈打人的范虎讲: “虎儿,为父看也差不多了,别闹出人命了,把他赶出府就行了。” “这会儿替一个下人求情,当时他们打我的时候你咋都不知道求情呢?” “这...” 范永斗无言以对了,只好讪讪一笑“那你看着处置吧,不过等下你来一下,为父还有大事找你商议呢。” “什么事呀,就在这儿说呗?” “那个,当然是你三妹婚礼的事情呀,当初信王都答应了要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把你妹妹娶进门儿呢,过了这么久了应该还得有个信儿不是,要不然你去...” “你也说了是口头答应的,之前是之前,现在我老大当了皇帝,身份当然更胜往昔。 我妹妹虽然也不错,但宫里选人自有章程,不是谁想进就能进。”范虎故意拿捏。 “你不是和信王,不,和当今皇上关系很好的嘛,有你去说和应该不成什么问题吧。” 范永斗用力挤出一些笑容,尽量装作一个和蔼父亲的样子。 “问题倒是不大,不过你又不是不知道熹宗皇帝刚去世没多久,至少得过百天之后,才好说给我老大说这些呀,不然不合礼法。” “虎儿说的对,看为父这老糊涂,只顾着急,连这茬都忘了,你看这事儿不会有变化吧,要不要找人再打听打听捎个话啥的?” “有啥变化,当今皇上是我铁哥们儿,有啥事情解决不了。” “也是,也是,有这层关系在,你妹妹的事情肯定没问题,到时还需要你多多费心。” “老爷,有大官来了?” “大官?” 还没等范永斗反应过来,就见几个锦衣卫簇拥着一位身穿大红蟒衣的首领,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范府的大门。 范永斗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看对方如此打扮,就知道是锦衣卫里的大人物,连忙上前行礼: “不知大人前来,未曾远迎,实在失礼,不知...” “范虎,哥来看看你。”面前的人像是没看到他一样,直接对他身后的范虎讲话。 “我说木匠,你现在拽的二五八万似的,出个门都要带着这么多小弟。” 经朱由检告知,二人之前已经私下里悄悄见过面,所以自然知道对方的身份。 “没办法呀,锦衣卫得罪的人太多了,哥自己出去怕别人打我闷棍。” “哈哈,你也有怕的时候。” “虎儿,不知这位是?” 范虎这才想起便宜老子在旁边,不紧不慢介绍:“这位是木匠,我的好哥们儿。” “木匠?” “本官锦衣卫指挥使卢建斗,这位是伯父吧,有礼了。” 毕竟是范虎的便宜老爹,太失礼了也不好,卢建斗随意拱了拱手。 “锦衣卫指挥使?” 范永斗一听立马受宠若惊,正又要行礼,却见自家逆子已经架着那位朝廷三品大员的肩膀转身就已经离开了,留下范永斗张大了嘴巴继续呆立当场。 “这个逆子究竟是走了什么好运,之前竟然是看走眼了,现在都和自己高攀不起的大人物称兄道弟。 范家看来今后还真要指望这个逆子了。对了,还有自家的女儿晓云,要是能进宫当个嫔妃啥的不是更完美了...” 范虎才没有闲暇去管便宜老爹脑子里想什么,此刻他正坐在宽大豪华的轿子里和范永斗吹牛打p。 “我说木匠,你现在的谱儿挺大的,出个门搞个这么豪华的轿子。” “哎,我也显麻烦,不过老大交代了,锦衣卫被东厂西厂压制太久了,很多人都忘了锦衣卫的存在,都忘了绣春刀够不够锋利。 要我先把气场拿出来,让大家都知道皇帝要重用锦衣卫,才会有能办事的人愿意靠上来。” “差事办的顺不顺利?” “现在还只是小打小闹,锦衣卫这个烂摊子本来就是个烫手山芋,糜烂太久,哪能一时半会儿就能有多大起色。 不过倒是收拾了一些魏忠贤安插的酒囊饭袋...” “要我说,老大就应该把魏忠贤那阉货直接干掉。” “还不是时候,老大说了,要温水煮青蛙,榨取完剩余价值再收拾。 对了,原话是说废物利用,不然太便宜他了...” .... 有了锦衣卫指挥使的招牌,两个人很容易就进了皇宫,见到朱由检。 三兄弟第一次聚到一起,自然是高兴异常。 按规定现在还是国丧期未满,不能饮酒,但朱由检哪管这个,让人偷偷抱了两大坛美酒送到乾清宫里,当晚和两位兄弟开怀畅饮。 期间自然也少不了提及很多次一同赴死的郑龙和那次行动中牺牲的其他兄弟。 最后酒都喝高了,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直到半夜。 第五十三章 生死文书 卢建斗最近几天很郁闷。 虽然他受老大朱由检安排任职锦衣卫指挥使整顿锦衣卫,但无论做任何事情都束手束脚。 且不说上面还有一个锦衣卫都督田尔耕,手下的那些副职,甚至千户、百户都经常指挥不动。 这些人要么早就是投靠魏忠贤,要么就是摄于魏阉一党的淫威,根本不听堂堂指挥使的指令。 虽然他也抓住机会收拾了几个不开眼的小喽啰,但新官上任这三把火却是烧的不温不火。 虽然他也向朱由检吐槽过,想搞一些大动作,但朱由检劝他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过他哪受得了那么多鸟气。 他在后世之所以被称为“木匠”,是因为他是一名十分出色的神枪手,一把大狙不知道终结过多少黑恶分子和敌对势力的生命。 所以小队成员,用远征军里神枪手的绰号,给他取了“木匠”的代号。 此刻大名鼎鼎的木匠同志,正面对一个胡子拉碴,满脸横肉的男子 --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存。 他本是驸马都尉许从诚之孙,家室显赫,加之略晓文墨,武进士出身,自负文武双全,历来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他又和锦衣卫都督田尔耕,指挥使崔应元同为魏忠贤手下五彪中的成员,日常做事更是飞扬跋扈,性情狠戾。 本来按照他的意思,以后崔应元离任后,他自己是最有希望接任锦衣卫指挥使的人,没想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文官做指挥使。 锦衣卫指挥使历来都是由武官担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哪里可堪大任。 所以卢象升上任这几天,他仗着有魏忠贤撑腰,横挑鼻子竖挑眼。 卢象升当然不会买他的账,硬是强行把他的堂弟,从锦衣卫百户的位置上踢走了。 昨日九千岁暗中指示,要给新来的指挥使一点下马威,所以一大早就带着几个兄弟,把卢建斗堵在平时训练的校场上。 “我说卢大人,您到底带没带过兵,这几天搞什么劳什子的队列,也太儿戏了吧。” “是吗,兄弟的意思是不愿意听命令了?” “不是我不愿意听招呼,你问下众兄弟们哪个愿意一大早陪你在这里胡搞瞎搞,大家伙说是不是。” “是” “对” 随着许显存一声问话,周围的人群里立马有不少的人跟着起哄,声势壮观。 卢建斗冷冷扫视了一圈,对着许显存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不是我什么意思,只是听大家伙儿私下议论,好像对新上任的指挥使不服呀,大家伙说对不对?” “对”众人又是一阵起哄,看样子是提前商量好的。 “这是想给自己下马威呀。” 卢建斗心里冷笑,面色却变得和缓许多,仿佛是被许显存的气势压了下去,用商量的口吻讲: “有话好好说,大家都是自己人,以后有事大家都商量着办呗。” 许显存一看对方这么容易就怂了,对卢建斗鄙视不已。“果然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还想在我们锦衣卫里撒野。” 因为有魏忠贤提前授意,他那肯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揶揄道: “我说卢大人,锦衣卫指挥使这职务,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咱兄弟们都是做的刀头上舔血的买卖,手底下没有两下子怎么能行。 有时候还要保护皇上,你说到时后有什么事情,是你保护皇上还是皇上保护你呀?” 围观众人又哈哈大笑。 “许兄弟咋就认为我就不能保护,难道你可以?”卢建斗不动声色。 “兄弟不才,自幼拜在名师门下练习武艺,不说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但自负也是颇有小成,武举人的名头是实打实考出来的。 不然怎么能受魏公公重托,当这锦衣卫都指挥佥事。不像某些人...呵呵” 虽然他话没说完,但言语中提及的“某些人”到底说的是谁,大家伙儿都不言自明,又是迎来了一阵哄堂大笑。 “许兄弟大才,卢某自愧不如。”卢建斗说完佯装离开。 “等等” 许显存又把他叫住。 “许兄弟还有事儿?” “我说有些人脸皮也忒厚了吧,占着茅坑不拉屎,皇上怎么能用这样的废物做我们的头头。” “皇上用人也是你能非议的,简直胆大包天。”卢建斗装作色厉内荏,脸色也变得涨红。 “呵呵,别急呀卢大人,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呀。” “你想怎样?” “我不想怎么样,今天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儿,你若能接我三招,今后该怎么着怎么着,如若不能..哼..” “三招就三招,我还怕你了不成,就是刀枪无眼,不管伤者了谁都不好,不如还是算了。” 卢建斗气势更加萎靡,像是勉强应对。 许显存更加认定卢建斗是个草包,说话也更加放肆 “呵呵,卢大人放心,兄弟我手底下有分寸,不会伤到你的。” “要是我不小心伤到你怎么样?” “哈哈哈哈”许显存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卢大人若是真的能伤到在下,那是我学艺不精,怨不得别人。” 卢建斗一看鱼儿终于上钩了,又装作唯唯诺诺的样子:“口说无凭,到时你耍赖怎么办。” 许显存只认为卢建斗在找台阶下,他偏偏不能让这家伙如愿:“口说无凭可以立下字据为证,无论死活,各自认命。” “立字据就立,我还怕你了不成。” 一听卢建斗这样讲,许显存大喜过望。 他今天本来只想着给卢建斗一个下马威,没想过直接把对方怎么样,没想到这个傻呆瓜不知道好歹,经不起自己三言两语挤兑,竟然答应要立生死文书。 当下哪会犹豫,连忙对着众人喊道: “大家都听到了,卢大人和我比武切磋,当着大家伙儿面儿立下生死文书,不论谁输谁赢,生死各安天命。” 围观众人纷纷议论,新来的指挥使竟然敢和许佥事生死对战,简直是不要命了。 “那个,许兄弟,要不还是算了。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伤了谁都不好,您说呢?” “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出来的话哪能像放屁一样,大家伙说是不是?” “是” “对” “不敢就不是爷们儿...” 第五十四章 扮猪吃老虎 围观的人一阵起哄。 许显存此刻得意之极,自以为今天完全占据了上风。 若是卢建斗今天真的认怂,那他以后也没脸在锦衣卫里混 若答应立生死文书,那他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把对方打成废人甚至杀死。 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不就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卢建斗好像是被逼的无路可走,勉强答应:“好,好,立就立,当我真怕你了不成。” 许显存就等他这句话,立马吩咐人取来纸笔,急不可耐写下了生死文书,并自己先签好名字画好押,然后带着挑衅的表情对着卢建斗: “卢大人,来吧。” 卢建斗表情痛苦:“许兄弟,要不你再想想,都是爹生娘养的,动不动要死要活的好吗?” “卢大人,若是不签也可以,今天当着大伙儿的面在我面前磕三个响头,然后叫我三声干爷爷,此事就算揭过。” “你,你,你简直欺人太甚。”卢建斗装作怒发冲冠,抓起毛笔刷刷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好,好” 许显存连忙鼓掌,心倒今天的运气可真是太好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了演武场,架子上早已摆好了满满当当各种兵器。 “卢大人,您先选吧。” “还是许兄弟先选吧。” 许显存以为卢建斗是吓傻了,当即也不客气,直接从架子上抽出一杆长枪。他最擅长的是枪法,据之前的师傅说是杨家将门传下来的“杨家枪法”。 “卢大人,该您了,请吧。” 卢建斗走上前,磨磨蹭蹭半天,最后挑选了一把两三米长的大刀。 两人相隔五六米远站定,许显存觉得,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出招吧卢大人,我先让您三招。” “这不好吧?” “不然显得兄弟我欺负你了。” “那好吧...” 语音未落,卢建斗脚下已经快速向前移动,手中大刀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抡动起来,一招“力劈华山”,大刀刀锋直朝许显存脑门劈去。 许显存没想到对方来势竟然如此之快,慌乱之下连忙双手举枪格挡,只听咔嚓一声,枪身应声折断,刀势不减,直朝许显存脑门削去。 “不好”许显存心中暗道一声不妙,情急之下身体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斜向后倒去,并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狼狈爬了起来。 忽然感觉到左耳火辣辣的痛,一摸之下才发现被对方刀锋切掉了一块。 “许大人” 几个狗腿子里面围了上来想去搀扶,却被许显存蛮横地推到一边。 今天这脸可丢大了,本来想给卢建斗一个下马威,没想到上来自己先挂了彩。 “许兄弟,要不今天就这样算了?” “想算,没门,接着来。” 许显存本来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最喜欢对逮捕的人用酷刑,经他之手抓走的人,基本没有能活着回去的,哪里受得了如此的侮辱。 他并不认为自己是技不如人,而是觉得刚才是因为自己大意了,小看了这白面书生的力气,被偷袭之下才受了伤。 今天若是这样结束了,他就成了整个锦衣卫里的笑话。 扯了快布条,简单包扎了一下受伤的左耳,血腥的味道反而更激发了许显存的凶性,暗自下决心今天定要杀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于是从兵器架上又取了一根长枪。 “快来,继续。” “兄弟你都受伤了,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要不等你好了再比。” “少废话,看招。” 许显存也不再与卢建斗浪费口舌,双手握枪空中一抖,挽出漂亮的枪花。 也不再提什么让三招的事情,一招“毒蛇吐芯”直接朝着卢建斗的面门刺过去。 “来的好。” 卢建斗再不藏拙,手中大刀一转,用刀柄架开了枪身,手腕再一翻大刀直削许显存的左肩。 许显存反应也不慢,矮身躲过,一招“横扫千军”扫向卢建斗的右腿。 卢建斗一个空中翻滚,大刀又以雷霆速度劈了下来。 许显存正要用枪尖挑拨,没想到卢建斗刀势却忽然一变,改为从下往上撩。 许显存来不及变招,急急往后仰倒,在地上又打了几个滚才重新爬起来,头发也散乱地披在脑后,样子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哈哈哈哈,许老弟,还要比吗?” “啊...我要杀了你...” 两次被打的在地上打滚,还被削了半个耳朵,许显存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大吼一声出招更是疯狂。 但他本来就不是卢建斗的对手,加之心态不稳,在卢建斗看来到处都是破绽。 没过几招,卢建斗找到机会,反手一刀背拍在许显存小腿。 只听咔的一声骨断筋折的响动,许显存就“啊”的一声抱着小腿在地上惨叫。 “哈哈哈哈,许老弟,还要继续吗?” 许显存疼的快说不出话,今天的脸彻底丢尽了,而且左小腿肯定是断了,以后说不定可能就要成为残废。 他终于知道面前这个白面书生模样的人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我--我认输。” 许显存艰难从牙缝挤出几个字。 “好,既然如此,那许老弟还是早点去看大夫吧,大家都散了吧。” 说完就扭身想往场外走。 忽觉背后风声骤起,连忙侧身,却是许显存忍痛偷袭,想一枪结果了他。 卢建斗仿佛早就料到会这样,单手抓枪,另一手咔嚓一声把枪身劈断,顺势一送,枪头就已插入许显存的脖颈... 由于一切都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许显存的脖子,在嗤嗤喷血。 寂静,满场的寂静,仿佛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到。 然后不知谁先喊了一声“许大人死了,卢大人杀人啦...” 大家伙立马又一下子全都炸了锅,围拢上一看,许显存瞪大着双眼,死不瞑目... 再转头看向卢建斗,负手而立,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刚才杀人的事情与他无关。 不过在大家眼里,这个新上司的形象已经完全被颠覆了。 卢建斗用冰冷的目光扫视一圈,众人对上他的目光就不自觉赶快移开,今天这一场当众杀人立威,可真是震撼人心。 而且被杀的人可还是魏忠贤手下的得力干将,堂堂的锦衣卫都指挥佥事,朝廷正四品官员。 第五十五章 当众打脸 “还有谁不服,尽管上来挑战。” 擂台上,卢建斗单手握着长刀立在当场。 众人:“....” 卢建斗又把握着的长刀刀柄使劲在台上顿了一下,大吼一声:“何人不服,上来。” 看着身体瘦弱、皮肤白皙的指挥使,台下的人却再也没有人敢轻视。 特别是有之前出言讽刺或者是背后里使过绊子的人,这会儿均都吓的两股战战,没有一个人敢应声。 看到众人的表情,卢建斗忽然有一种--关云长千军万马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错觉。 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捋了捋下巴,却是捋了个空。不免有些遗憾,哥以后是不是考虑把胡子续上。 “大人,这许显存的尸体怎么处理?” 终于还是有脑子灵光一点,平时又不得志的属下上前讨好问。 “还能怎么处理,找个地方埋了。” “魏公公那里怎么交代?” “你这瓜怂,本官做事何须向他交代,大家也都看到,今天是许显存不自量力非要找本官单挑,还大言不惭写什么生死文书,真是死有余辜。” “卢大人英武不凡” “卢大人神功盖世” ...... 魏府里 “不得了了,九千岁,许显存被那卢象升杀死了。” 魏希孔慌慌张张跑进来汇报。 “什么,你说什么,许显存死了?还是被那卢象升杀死的?” 魏忠贤端起的茶盏都忘了放下,手一松直接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千真万确,今日在校场上,两人立下生死文书决斗,结果许大人不敌,被那卢象升刺死了。” “还立了生死文书?” “显存的功夫我是知道的,颇为不错,竟然还不敌那卢象升。” “不是不敌,是一个回合就被打翻在地,显存又想偷袭,结果被那卢象升直接刺破了脖子...” “喔?那卢象升竟有如此本事,我们的皇帝陛下可真是慧眼识珠哩。” “我们该怎么办呀九千岁?一定要给显存报仇呀。” 魏忠贤昨日专门授意许显存给卢象升找点麻烦,让他知难而退,没想道这家伙还是个刺儿头,刚一碰就扎手。 魏忠贤皱起眉头苦苦思索:手下五彪转眼就折损其二,崔应元被罢免掉了,许显存被卢象升杀掉了...皇上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还不得而知。 收拾卢象升?明显不妥,皇帝最近正倚重此人,要不再派人再去拉拢一番,也是不妥... “爹爹,你知道不知道,今天显存兄弟被...”一路小跑过来的崔呈秀还没进门就开始大嚷,看到魏忠贤有些愁眉不展的表情,就停住了话头。 “此事我已经知道了。” “爹爹准备如何应对。” “还能怎么应对,怪他自己学艺不精,又非要学人家立什么生死文书。” “话虽如此,但若不做点什么,怕是其他兄弟心里会有想法。” “当下最主要是皇上是什么想法,呈秀,老夫怎么觉得一直还是看不透我们这位新皇。” “有什么不对吗,爹爹,他不是挺信重爹爹?” “表面是这样,就怕他心里有其他盘算。” “一个毛头小子能有多大城府,我看爹爹是多虑了吧。” “但愿如此吧,但我们还是不能放松警惕,还是要进一步试探一下。” “爹爹的意思是?” “明天早朝找人弹劾卢象升,看皇上怎么处理。” ...... 第二日早朝一开始,就有左副都御史李夔龙上疏弹劾新任锦衣卫指挥使卢象升“嫉贤妒能、擅杀朝廷命官...”。 卢建斗刺死许显存的事情,朱由检第一时间就得知了,暗自称快。这会儿竟然有人上来弹劾自己的好兄弟,简直是该打,再一看此人正是魏忠贤五虎之一的左都督御史,心下更是厌恶,但还是耐着性子问话: “卢卿,对李御史所言,你有何话说?” 原来朱由检料想到今天早朝会有人提及此事,也就提前安排让卢建斗一起上朝。 “启禀皇上,嫉贤妒能之说纯属胡扯,臣虽不才,自认比那许显存高出不是一点半点,大明府百姓的口碑就是证据。 至于说滥杀无辜,更是无稽之谈,昨日是那许显存非要逼臣比武,锦衣卫的很多兄弟当场亲见,可以为证。也是他逼臣非要立生死文书,既然文书已立,生死各安天命。” “好了,朕知道了。你即为锦衣卫指挥使,责任重大,虽此事因许卿而起,你作为上官怎可也陪同一起胡闹。 朕要定你个管教下属不力之罪,罚俸半年,今后行事且不可再如此鲁莽。” “臣认罚,谢陛下隆恩。” 二人一唱一和,这件事儿眼看就要轻描淡写揭过。 李夔龙提前受了魏忠贤嘱托,哪能轻易放过,连忙又出言:“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如此草率处置,卢象升擅杀朝廷命官,罪不容恕,应先罢其官然后送进诏狱...” “你个狗日的家伙,劳资又没有招你惹你,在这里叽叽歪歪真是找打。” 卢建斗话音未落已经冲到李夔龙面前,在满朝文武的面前啪的给了李夔龙一个大耳光子,直接把那李夔龙扇倒在地。 再一看半边脸肿起老高,牙齿也掉落几颗,狼狈不已。 “你,你,你...老夫给你拼了” 被打的晕头转向的李夔龙从地上趴起来,状若疯魔地朝着卢建斗的方向扑了过去。 结果啪的一声,另半边脸也重重挨上了一巴掌,这下两边脸终于对称了。 任谁也没有想到,卢建斗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在朝堂上都敢动手打人,一下子都炸了锅。 朱由检装作很生气的样子使劲拍了一下御案:“大胆卢象升、李夔龙,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互殴,成何体统,快给朕统统轰出去。” “互殴?这是互殴吗,明明是单方虐杀好不好,皇上偏袒卢象升的意图也太明显了吧。” 等几个人高马大的东厂番子,把卢象升和李夔龙赶出朝堂,私下议论之声却是“嗡嗡”不绝。 第五十六章 温水煮青蛙 有些人脸色难看,有的人心思却已经开始活泛。 个个都是人精,朝堂的风向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出列,对着上首朱由检禀报“启禀皇上,微臣有事要奏。” “讲” “臣弹劾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左都御史、少傅兼太子太傅崔呈秀和太仆寺少卿陈殷,巡抚朱童蒙,工部尚书李养德....” 好家伙,一下直接弹劾四个人,而且都是身负要职,这个平时低调的没有存在感的,都察院副都御史杨所修,怎么忽然如此生猛,而且弹劾的理由是这几个人都 --“不守孝道”。 按照大明祖制,官员家中父母去世,都需要在家守孝三年,以彰显国朝孝道之风。 当然这也有例外,对于特殊情况,比如戍边的将军什么的,因工作的特殊性只能坚守岗位,被称为“夺情”。 除此之外,其他人不管官大官小,基本都应该遵循相关定例。 当初大明鼎鼎的宰辅张居正,权力无以复加,万历皇帝都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却也因为这种事情被人弹劾的焦头烂额。 可以说杨所修的上疏无疑是在朝堂上丢了一枚重磅炸弹,连刚才卢建斗打人的事情都暂时被人遗忘。 崔呈秀心里犯嘀咕:“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魏爹爹安排的,想继续试探皇上的心思? 但又好像不对呀,这个杨所修一向自诩清流,又臭又硬,怎么可能会配合。” 魏忠贤却也在想:“杨所修为什么会忽然提及此事,难道是有人指示?谁指示?皇上?” 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检却并不知道魏忠贤心里在冤枉他,因为他根本和杨所修就没有什么交集,心里也还在纳闷是不是魏忠贤又在自导自演。 因为被弹劾的四个人中,崔呈秀自不必说,另外三个也都是阉党成员。 “魏卿,杨所修所言,你之前可有耳闻?” 魏忠贤由于拿不准杨所修今日的举动是不是皇上暗中授意,不敢轻易发表意见,只好试探回答: “杨御史所讲确凿,不过也事出有因。之前因为建奴皇太极攻打辽东,战事凶紧,崔呈秀身为兵部尚书自然担负运筹帷幄之责,所以老臣私下做主予以夺情。” “既然是事出有因,那也就算了嘛,其他三人呢?” “这...” 其他三人当然没有什么必须留在岗位的原因,不过都是贪恋权位不愿意回家罢了。一时半会儿之下,魏忠贤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合适的理由。 “臣惶恐,恳请皇上恩准臣回家丁忧。”原来是崔呈秀站了出来,他这是想以退为进。 另外三人一看,也连忙出列,硬着头皮跪下请辞。 朱由检斟酌了一下,若真的允准了不免自己的意图太明显,但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那就太可惜了。 “几位请起。刚才魏卿也说了,当初夺情都是事出有因,特别是崔卿,虽说皇太极五月新败于宁锦,但建奴的威胁一直存在. 卿既肩负兵部尚书一职,自当继续勤勉奉公,坚守岗位。 至于你们三人,朕之前并不知详情,既然三位有心,朕怎忍心罔顾人伦,准返乡守孝,待孝期满,朕还等着再委以重任。魏卿你看此事如此安排是否妥当?” 朱由检还不忘当着众人征求魏忠贤的意见,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 “皇上圣明。” 魏忠贤不得不硬着头皮附和,其他大臣自然也不敢有什么异议。 崔呈秀心里暗呼侥幸,好险,又躲过一关。 另外三人一听说皇上要他们回家,都伤心地痛哭流涕,嘴上却是谢皇上体恤,终于可以回家尽孝什么的。 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这三个是什么大孝子,但场上哪个不是人精,幸灾乐祸之余都在盘算着怎么从新空出的三个位置中得利。 留下了崔呈秀,却也拿下了魏阉三个身居要职的爪牙,既对魏阉势力进一步削弱,又让魏忠贤和其他人无话可说。 温水煮青蛙,慢慢玩。 魏忠贤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这笔仇他也只能记在那个杨所修的头上。 这些个御史天天无事生非,杀不绝又骂不过,当真如狗皮膏药。 下朝后,魏忠贤郁闷地坐在魏府大堂正中,面前跪着太仆寺少卿陈殷,巡抚朱童蒙,工部尚书李养德等三人。 “九千岁,你可要在皇上面前多替我等美言几句,我们可一向唯您老人家马首是瞻呀。” 说话的是工部尚书李养德,这家伙为了得到工部尚书的位置,当初给魏忠贤送了大笔的银子,上位后也没少孝敬,做事也肯听招呼。 “几位请起。诸位又不是不知道我魏某人的为人,但眼下事已至此,几位且稍安勿躁。但凡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不遗余力把你们安排好。” 魏忠贤虽然心绪不宁,但对这帮属下还必须要好言相慰,也是难为他了。 “爹爹,孩儿看今天的事情颇有蹊跷。”崔呈秀发话。 “喔?你说说看。” “那个杨所修怎么忽地那么大胆子,到底从哪里来的底气,会不会是有人暗中指示?” “不,本来老夫也暗自琢磨会不会是皇上授意,但若是皇上授意对付我们,今天那么好的机会,皇上何不把你这兵部尚书也一并拿下。 思来想去,老夫判断这应该是杨所修一人所为,之前他就亲近杨链等一帮东林逆党,肯定一直怀恨在心,看到有空子可以钻,就迫不及待像疯狗一样跳出来乱咬”。 魏忠贤不愧是老奸巨猾,他的猜测也基本接近事实。 “九千岁,要不要找人收拾他一顿。”旁边魏希孔插话。 “早就告诉你,不要只知道打打杀杀,做事要多动动脑子,他一个御史能翻起什么大浪,最主要的是皇帝老子的态度。” “我最初就提议把那信王解决掉...”魏希孔年轻气盛,还是忍不住又插话。 “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晚了,告诫下去大家以后做事都收敛一点,不要再给人拿住大的把柄,我就不信还有人能翻了天。” “九千岁威武” “厂公英明...” “有干爹在没有做不成的事儿” ...... 第五十七章 静画红妆等谁归 “...她眷恋,梨花泪,静画红妆等谁归,空留伊人徐徐憔悴...”夜色静谧,京城最有名妓馆熙春院的二楼厢房里,飘出天籁一般的女子吟唱。 “好了,今天都谈唱了多少遍了,妹妹该歇歇了。” 一个同样婉转柔和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谈唱之人抬起头,正看见说话之人手捧食盒向自己走来,连忙起身唤了一声:“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是来看看我家的宝贝妹妹是不是得了相思病了,你看最近茶不思饭不香,都清减了不少。” “姐姐又打趣我,哪有。” “还说没有呢,近来那么多王宫贵胄家的公子哥上门想一睹妹妹芳容,都被拒之门外,天天都躲在房间里谈唱那人给你写的歌,这点心思还能瞒过谁呀。” “姐姐是怪我吃闲饭咯?” “你个死妮子,胡说八道什么呢,姐姐怎么会怪你,只是心疼,你看看现在一天天闷闷不乐的,姐姐也跟着着急呀。” “都怪我,让姐姐费心了。” “哎,我的傻妹妹,我们之间还说这些干嘛,只是有些话姐姐还是要劝劝你。 姐姐是过来人,你的心思我怎么能不感同身受,只是他现在的身份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能高攀的起的。” “我也知道,就是忍不住--想他。” “好了,好了,知道你是个情种,再怎么样也不能作践自己的身子,听说你晚饭又没吃。姐姐特意熬了点枸杞红枣小米粥,你孬好吃一碗。” 女子说完便从食盒里端出一个精致的瓷碗,摆放到另一个少女面前桌案上。 两人自不必多介绍,当然就是信王之前见过面的,秦淮名妓杨婉素,和熙春院的老板娘徐妥娘。 如果说信王做了皇帝,对他身边的人都是好事的话,其中一个人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就是这位才貌双绝的名妓杨婉素。 和信王朱由检总共见面也不过两次,她却是早已经芳心暗许。但自打得知之前心仪的信王千岁,忽然变成了一国之君时,她的心却好似坠入冰窟。 若他只是信王,一个闲散王爷,杨婉素自觉还能有机会和心中的情郎双宿双飞,虽然可能只是歌姬的身份,但至少能常伴身侧,也算得偿所愿。 而如今,信王千岁忽然变成了那普天之下最尊贵的皇,身份天差地别,哪里还会在意她这个,出身青楼身份卑微的女子。 她也有想过把那人忘记,但每每还是忍不住脑中浮现英俊青年的身影。 徐妥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对杨婉素的想法一清二楚,她自己何尝不是心中也有不少失落。 “徐妈妈,魏公公来了,在楼下叫您赶紧过去。”一个跑堂的小厮慌慌张张跑上二楼禀报。 “啊,他怎么又来了?”徐妥娘心中一紧,连忙跟在小厮的后面快步下楼。 “哎呦,我的九千九百九十九岁老大人,哪阵风把您吹来了。”妥娘看到坐在客厅正中喝茶的魏忠贤,赶紧上前打招呼。 “怎么了,不欢迎老身呢?”魏忠贤一双鹰眼盯着徐妥娘,脸上无悲无喜。 “这是哪里话呢,我的老大人,不欢迎谁也不敢不欢迎您呢,您这次来是听曲儿,耍牌还是...” “找人”魏忠贤没等她把话讲完就直接打断。 “找人?” “婉素姑娘在没在?” “婉素呀,在的在的,只是她近日身子不方便,要不奴家叫几个其他的姑娘下来给老大人唱曲儿...” “别废话,快叫下来。”魏忠贤说话带着一副不容反驳的威严。 “好,好,马上。”徐妥娘不敢再解释,连忙让小厮跑上去叫杨婉素下楼。 不一会儿,一个清丽脱俗的美少女就款款下了楼,对着魏忠贤盈盈跪拜:“奴家杨婉素,见过九千岁。” “抬起头来。” 魏忠贤对着跪在面前的杨婉素发话。 待少女带着一丝矜持和不安,轻轻抬起头,一张惊艳绝伦的姣好面容,就展现在魏忠贤面前。若魏忠贤会后世的网络用语的话,一定会感叹: “真是亮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 这姿色,什么侄媳妇儿比起来,简直是庸脂俗粉,若不是想着要送给皇上,自己都想养到府里。 还是算了,客氏那疯婆娘怕又要挠老子的脸。 魏忠贤摒弃乱七八糟的念头,温言细语问话: “多大了?” “十九。” “哪里人士?” “浙江平阳” “家里还有哪些人?” “回九千岁,只奴家自己。” “是否愿意入宫侍奉皇上?” “啊?” 杨婉素一听此言,浑身颤栗,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差点瘫倒在地上。 “怎么,你不愿意吗?”魏忠贤面露不悦之色,声调也已经提高。 “哎呦,我的老大人,她怎么可能会不愿意,只是高兴的傻掉了。”徐妥娘赶紧打圆场,对魏忠贤赔笑。 “那就好,去梳妆打扮,半个时辰后我来接人。” 待一众人离开,如遭雷击的杨婉素,还傻愣愣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哎呀,我的傻妹妹,你怎么还跪在这里干什么,没听魏公公讲,半个时辰后要带你进宫,还不赶紧起来去换衣服,好好打扮打扮。”一边讲一边拖也似的,把杨婉素拉进了房间。 “姐姐,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是他派人专门来请我?”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不管怎么样,既然魏公公说是要进宫见皇上,一定不会是坏事。 妹妹可真是好命哟,羡煞姐姐,马上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徐妥娘是发自肺腑的艳羡,像他们这种女子,哪敢奢望会有这样的机缘。 “姐姐,我有些怕。”杨婉素紧紧拉住徐妥娘,手臂有些颤抖。 “有什么怕的,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之前还想的念的要死要活的,现在还知道害臊了呀。” “可他现在是皇上。” “皇上又怎么样,皇上也是人,凭妹妹的容貌,就算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也得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姐姐又取笑我...” 第五十八章 又来献美 夜已深,御书房里,朱由检又把头埋进案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里。王承恩静立一旁,如同雕像。 这会儿朱由检盯着一份,大同府发来的急报眉头紧锁。 奏折上讲“天启七年十月初,林丹汗率数万众西迁,并用短短几天时间迅速击溃了哈喇慎部和归化城的土默特部,现在已在右翼立足...请求获得大明市赏 结果由于双方发生误会,林丹汗派往大同府的使者被斩杀,林丹汗一怒之下兵临大同府,目前双方形成剑拔弩张之势,请求朝廷意见是打是和...” 这些个没脑子的,天天就知道捅窟窿。 朱由检知道,林丹汗西迁的目的,一是为了避开女真建奴的锋芒,另外一个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和大明互市,也就是所谓的市赏。 一听“市赏”这两个字,就很明显看出天朝上国刻在骨子里的优越感,杀别人使者的事情也就不算太稀奇了。 正想着怎么处理和林丹汗的关系,忽听跑进来的小黄门禀报:“皇爷,魏公公来了。” “这么晚了,他又来搞什么幺蛾子?” 还没等朱由检多想,一阵大笑传来: “哈哈哈,皇上还在操劳国事呀,老臣过来看看您。” “魏卿来了呀,快请快请,上茶。” “茶就免了吧,老臣在府里想着皇上勤勉国事,每至夜深,甚为龙体忧虑呀。” “魏卿有心了,朕也不想,可是总有一些不省心的家伙让朕伤脑筋。” “喔?所谓何事呀?” “你看看吧。” 朱由检顺手就想把刚才那份奏折丢给魏忠贤,忽然又想起这家伙不识字,于是就简短介绍了一下情况。 “哦,原来是此事呀,白天老臣已经得报。” “魏卿是如何看呀?”朱由检有心考教一下魏忠贤。 魏忠贤凝眉思索片刻答话:“据老臣看,林丹汗是不敢也不愿意与大明此时开战。” “却是为何?” “林丹汗此人素有雄心,无奈生不逢时。外有奴酋皇太极虎视眈眈,就连蒙古各部落内部也各怀异心。他之所以西迁,也只不过想靠着我大明,获得喘息一二的机会。 至于市赏,于我大明也并无坏处,老臣看只要同意此事,林丹汗自会立马撤军。” 没想到魏忠贤还有如此见地,竟然和自己这后世之人的想法不谋而合,朱由检忽然产生了知音的错觉。 单凭刚才那番话,谁敢说魏忠贤就是一个只会钻营弄权的小人,于大事上可一点都不糊涂。 这种见识,比朝堂上很多自诩才高八斗、贯通古今的酸腐文官的眼界高多了,无怪乎能成爬到九千九百九十九岁的高位。 “原来如此,听魏卿一席话胜读十年圣贤书呀,朕还担心了半天,没想到关窍在此。魏卿不亏为朝廷肱骨栋梁,朕自愧弗如。” 朱由检装作很受教的样子,把魏忠贤狠夸了一把。 “哈哈哈哈,皇上过誉了,为国分忧、为圣上分忧本就是老臣分内之事。”虽是自谦,但魏忠贤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朕明日早朝就宣旨,同意市赏林丹汗,如何?” “可能会有那些酸儒御史们唱反调。” “这些个狗东西,目光短浅,要是能有魏卿一成见识,朕就省心多了。” “我看此事不如还是老臣提出,就算他们反对也只会骂老臣,皇上最后再做决断就更能顺理成章。” 朱由检一听这话差点被感动到了,竟然觉得魏忠贤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虽然有在自己面前秀肌肉的嫌疑,但不得不说,由他在前面做这挡箭牌,自己就能省了很多口舌。 “魏卿真是善解人意,无怪乎先皇经常挂在嘴边夸。对了,还没问魏卿这么晚来所谓何事?” “哈哈,老臣也差点把正事忘了。” 魏忠贤大笑着拍了拍手,对着门外吆喝一声:“请进来。” 话音一落,就见一个头戴薄纱的玲珑身躯,婷婷袅袅走进正殿。 “这是?” “哈哈,这是老臣为皇上准备的惊喜。皇上猜猜老臣把谁带来了?”魏忠贤还卖了个关子。 “这?” “哈哈,婉素姑娘,还蒙着盖头干嘛,还不摘下来让皇上好好瞧瞧。” 听了魏忠贤吩咐,来人薄纱轻启,露出一张翩若惊鸿的俏丽脸庞,正是朱由检之前在熙春院见到过两次的杨婉素。 “奴家杨婉素,给皇上请安。”杨婉素边说边要下跪行礼。 “哎,这里又没有外人,婉素姑娘就不要多礼了嘛。” 魏忠贤倒是先替朱由检开了口。 “魏卿这是?” “哈哈,老臣闻听婉素姑娘和皇上两情相悦已久,多日未曾得见龙颜,婉素姑娘茶不思饭不香,可是思念的紧哩。 所以老臣私自做主把她请来,以解佳人相思之苦,皇上可不要怪罪老臣多事哈哈...” 魏忠贤本是为烘托气氛,随口说了几句,没想到正戳中杨婉素的内心,娇美白皙的脸上立马浮现一抹红晕,连耳朵根都觉隐隐发烫。 朱由检看到面前娇羞妩媚的佳人,也是心旷神怡,刚才忙活半天看奏折的疲态一扫而空,双眼打量着绝世佳人,竟然有些挪不开眼。 今天杨婉素应该是为进宫特意打扮过一番,只见她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周遭的一切都好像已黯然失色。 魏忠贤一看二人的表情,就知道今天的安排对了,哈哈大笑起身: “皇上,老臣就先行告退了,不打扰您和婉素姑娘重叙旧情。” “有劳魏卿。” “不送不送。” 极有眼色的王承恩也早已屏退左右,待魏忠贤走后,自己顺墙根溜到外面,轻轻把房门关上。 顿时,整个大殿里面只剩下朱由检和杨婉素二人,四目相对,久久无言,此时无声胜有声。 “坐坐,别一直傻站这里了。”终于还是朱由检打破了沉默。 “嗯” 杨婉素顺从地在靠近御案的椅子上款款坐下,一双美目低垂,缄口不言。 第五十九章 如何安置 “婉素姑娘近来可还好?” “不太好...”杨婉素声如蚊讷。 “喔?为何,可是那泼皮赵三又去熙春院闹事?” “他怎么还会敢,去倒是去过,只不过是给徐姐姐和奴家赔礼道歉,还下了跪,自己把脸都打肿了。” “他倒是识趣。那为何还会不太好?” 杨婉素:“....” 朱由检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看来这位杨美女对自己还真是上了心,不过他眼下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自然不想多分心儿女情长的事情。 “婉素姑娘今后有何打算?” “打算?我能有什么打算...”杨婉素羞臊的有些说不下去,心中忐忑不已,暗自埋怨朱由检不解女儿心。 朱由检当然明白杨婉素对他的心意,但他也不敢大张旗鼓把对方纳进后宫,毕竟她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到时自己还不被御史文官的唾沫星子淹死。 不过他也不想寒了美人心,加之本身他也对杨婉素很有好感。心思一动有了主意:“婉素姑娘可愿留在宫里?” 杨婉素头垂的更低不搭话,心恼这种话人家怎么说的出口,你是皇上直接吩咐就是了。 “朕让你掌管教坊司如何?” “啊,有很多事情我做不来?” “怎么不行,朕觉得行就行。这样你也可以名正言顺留在宫里。” 所谓教坊司,为礼部下属管理的官署机构。在大明时主要职责为两个,其一是培训歌舞乐器类技艺,以及为宫廷进行各类演出事宜。其二是管理教坊司中的官妓,最主要成员是犯罪的官员家眷。 “你也别想的太复杂,朕主要想让你选出一帮条件上佳的女子亲自教习歌舞乐器。 到时朕打算建一个皇家歌剧院,这些女子均可以在歌剧院表演,表现好的不但可以获得自由之身,说不定还能成为家喻户晓的明星。” “若只是教习歌舞乐器的话,奴家倒还是勉强能为。” 杨婉素不知道朱由检口中说的“皇家歌剧院”到底是什么样,但她也知道若是能留在宫里,这也许是最好的安排。至于做嫔妃什么的,她自然是想都不敢想,所以当下就应下了。 不过她又忽然想到什么,对着朱由检狡猾一笑 “既然皇上要我教习歌舞,你之前教给奴家的歌曲,可要再多写几首给我。” “没问题,哥--朕肚子里的好曲子多的是,现下就给你写几首。” 杨婉素的要求,对朱由检完全没有难度,反正那么多后世歌曲,借来用就是了。 当下铺排好纸张,杨婉素亲自上前研磨。朱由检洋洋洒洒一口气写了一二十首后世的流行歌曲... 当天晚上,朱由检当然就有事做了,那就是客串音乐老师,教杨美女唱歌曲... 后世史书记载“...是夜,明霸宗朱由检与婉妃宿于御书房,欢愉之声通宵达旦,霸宗少时之风流无忌可见一斑...” 若是朱由检能看到一定会大呼冤枉“哥那天晚上真的只是教唱歌,其他的什么都没做...” 闲话少叙,且说第二日早朝,兵部尚书崔呈秀上疏提及林丹汗兵临大同府一事,并提议朝廷下旨严惩擅杀对方使者之始作俑者,开放边镇“市赏”林丹汗。 “皇上,崔尚书此言大谬,林丹汗素来狼子野心,若恩准市赏无异于资敌; 且此次蒙古兵临大同,犯我大明虎威,决不可饶,当集起重兵予以惩戒...” 出言反驳的,正是昨日出言弹劾崔呈秀四人的,都察院副都御史杨所修。 一听这话,朱由检眉头一皱。昨天还觉得这个杨所修很可爱,今日听他又这样讲话,心中印象却是打了很大折扣。 这些个御史,很多时候不是因为对、错而唱反调,而纯粹是为了怼人而怼人。 昨日杨所修看自己怼了魏阉的人,没有受什么惩罚,私下也在朝堂上,收到了不少人对他敢于直言的夸赞。 所以今天一看崔呈秀发话,他立马如打了鸡血,冲上来就开怼崔呈秀。至于崔呈秀讲的是否合理,他自己可能都还没认真思考。 这些个文官御史,有时看起来刚直不阿,什么都敢直言,其实很多时候,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坦荡。 只要是和自己不是一条心的,你支持的我都反对,你反对的我都支持,简直无下限、无底线。 一点都没考虑朝廷利益,国家利益。 “臣以为崔尚书所言甚是,而今大明外患、内患频出,实不宜再轻启战端...”内阁首府顾秉谦出列禀奏,他帮魏忠贤做过不少脏活累活儿。 “臣以为不妥,区区蛮夷安敢犯我疆土,我堂堂天朝上国岂能受此大辱...”发话的是兵部主事钱元悫,他早就惦记崔呈秀兵部尚书的位置,所以今天的发言也是专找崔呈秀对着干。 ... 不一会儿,朝堂上吵闹的像菜市场一样。 魏忠贤一看,该自己出场了,轻咳了两声引起大家的注意,果然吵闹的声音小了好多。 “诸位,魏某也觉得崔尚书所言甚为妥帖,而今辽东有皇太极虎视眈眈,若山西再出现问题,京城就会势危。 林丹汉西迁,所谓不过是能和大明互市,况且市赏也于我大明有利无害,魏某觉得完全可行。” 听魏忠贤这么讲,朝堂上各种声音戛然而止,而后变成小声议论。 朱由检也不想听那些人咬来咬去,顺着魏忠贤的话头一锤定音: “传朕旨意,同意市赏林丹汗...赐晋商范家为明蒙贸易钦命皇商...加封范家家主二子范虎为晋西伯,全权处置与蒙古商贸事宜...” 圣旨一出,朝堂之上立马引起了不小的议论。 按说,钦定范家为明蒙互市的特定皇商,没太大问题,因为他们本来就居住在张家口,之前和蒙古人本就私下有贸易往来。 但“加封范家家主二子范虎为晋西伯”是个什么操作,这是哪里冒出来的贵人,咋之前一点都没听说过... 不管怎样,九千岁和皇上意见统一,其他人就算有异议也不能左右大局。 朱由检差人八百里加急,快马加鞭把消息送给林丹汗,邀请他进京一叙,详谈边界贸易事宜... 第六十章 范家主的决定 范家大院,当一众人跪在地上听完宣旨,很多人还沉浸在云里雾里,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激动和兴奋。 早就听说过二少爷和当今圣上关系匪浅,果真如此。 范永斗更是看着之前以为的废物二儿子,越看越是欢喜。老范家这是祖坟上冒青烟了,竟然出了个伯爵。 看常家那个老爷子,以后还在不在自己面前嚣张,家里出了个举人,就整天嘚瑟的不行。 不仅如此,皇上还恩赐为钦命皇商,全权负责和蒙古贸易之事。作为经商多年的老油条,他可是很清楚其中的油水有多肥。 不过还有一点,让他犹豫了一下,皇上怎么还让二小子全权负责和蒙古贸易事宜,难道就这么信重于他。 如此一来,整个范家,以后还不是这庶出的二小子说了算,自己原本打算百年以后把家主之位传给大儿子范岑,看来计划是要改一改了。 待圣旨宣毕,范永斗连忙起身向宣旨太监作揖答谢,并奉上了不菲的茶水钱。 宣旨太监也不客气,让手下收了后却也不急着走,而是疾步走到范虎的面前,拱手道贺:“恭喜范伯爷,老奴腆着脸皮今日要在范府上蹭顿酒喝,不知道伯爷赏不赏脸呀?” “哪里哪里,徐公公我们也是老熟人了,按理本来就应该好好招待。” “对对对,必须好生招待。”范永斗跟在旁边极尽讨好。 “如此便多谢伯爷和范家主。” 范永斗是见过大世面的,知道这些出来宣旨的太监无论到哪里不是别人巴巴地上前逢迎,哪还会有主动讨酒喝的。 况且听说这位皇上还是信王时就登过门的徐公公,在宫里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他提出这样的话头,唯一的原因是这是这位徐公公在和自家这二儿子套近乎。 事实也本是如此,为了彰显重视,朱由检特意派出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徐应元到范家宣旨。 徐应元八面玲珑,当然知道范家这位二公子,和当今圣上关系匪浅,趁此机会当然要好好结交一番。 就在范虎和徐应元等人其乐融融一起打招呼时,不起眼的角落,一个恶毒的眼神却是狠狠盯着范虎的身影。 “呸,一个贱妾生的下流坯子,也竟然想爬到我的头上,狗屁的伯爷,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此人正是范文斗的大儿子,正妻刘氏所出的--范岑。 范文斗能有今天,当初刘氏娘家给了很大的支持。加之刘氏体弱早逝,所生的大儿子范岑和女儿范晓云自然被范文斗宠溺有加。 范岑自小聪明过人,于商道上也有很大悟性,之前在范文斗和一众族老眼里,是下任范家家主的不二人选。 但范岑此人,从小受万千宠爱于一身,性情阴厉又自私,早把下一任家主的位置视为自己的禁脔。 今见那个贱妾生的小子竟然如此神气,风头全部盖过了他,怎么能忍下这口气。 正和众人寒暄的范虎,也似乎感觉到有人盯着他,回头看向范岑的方向,对方立马换做一副和颜悦色表情点头示意。 范虎从记忆中得知,这个便宜大哥从来没有正眼瞧过自己,自然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好印象,面无表情地随意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酒桌上,徐公公经一番客套坐到了主位,范永斗自然紧挨落座。而另一侧,一般情况下这种场合都是由范岑专属,今天范永斗却安排范虎坐那里。 席间,徐应元多次主动向范虎敬酒,结交之意任谁都能看的明白。 酒过半酣,范岑瞅准了一个机会,连忙跑到徐应元面前献殷勤:“徐公公今日前来,范府蓬荜生辉,小子范岑敬公公一杯。” “这位是?”徐公公却不急于喝酒,扭头看着范永斗。 “喔,这位是犬子,在家排行老大。” “哦,原来是范大公子。” “不敢当,不敢当,徐公公称呼在下小范就行。” “听说范家大公子为商有道,颇有乃父之风,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徐应元随口客套一句。 “公公过奖了,家父子嗣不多,其他也多为不成器之辈,小子即为范家长子,自然要承先人之志,光耀门楣。” 言语间既抬高了自己,又狠狠踩了其他人一把。 这一桌上,范永斗的儿子除了他就是范虎,他口中的“不成器之辈”指的是谁,再明显不过。 徐应元阅人无数,一下就品出其中的意味--这个范家长子看来,是对庶出的弟弟非常不满呀。 出发之前,皇上特意交代,到了范家一定要为范虎多站站脚,遇到不开眼的好好敲打敲打。 自己还没开口呢,这还真有“不开眼的”巴巴地送上门了。 “范家主,咱家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徐公公客气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那咱家就托大了。大明和蒙古互市之事,朝廷上下重视非常,所以皇上特恩赐你范家这样,有底蕴又本分的商家专营,更是钦定晋西伯这样的俊才负责操持,隆恩可不唯不重。” “那是,那是,皇恩浩荡,我范家上下无不感怀涕零,必将竭尽全力将差事办好。” “不过嘛,范家主别嫌咱家多嘴,有些丑话还是要放在前头。” “徐公公尽管吩咐。” “说不上吩咐,但范家主也应知晓,皇上之所以这次特选你们范家,并不是其他家,不是你们比别个强多少,而是晋西伯和皇上的私交放在那里 不然这样天大的好事,怎么可能但但落到范家头上。” “那是,那是,犬子范虎既蒙皇上信重主导边贸之事,我范家自然要好好配合,范某早就看虎儿天资不凡,有经商大才,早有意把家主之位传给他,怎奈他推迟不授。” 范永斗本来没想着这么早就退休,但听徐应元话里话外的意思,捧范虎的意图很明显,只好硬着头皮提了出来。 “是这样吗,晋西伯?”徐公公饶有兴趣看着范虎。 范虎满脑黑线,这便宜老爹瞪眼说瞎话,还真是一点不脸红。放在之前,每天不骂自己几句“废物”、“孽畜”都不正常。 也就从近来得知,自己和皇上的关系后,才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但也从没提过把家主之位传给自己呀。 不过他也不好直接戳破,只能顺着话头讲:“哎,我毕竟还年轻,管理这么大的家业经验和能力还欠缺不少,由家父掌舵自然更为合适。 “晋西伯此言差异,既然承蒙皇上信重,要有些担当才行,有家里一帮老人辅佐,相信晋西伯一定能把家主当好,把皇上交代的差事办好。” 徐应元怕范虎不敢接任,言语间还不忘给他使眼色。 范永斗听徐应元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只能应承:“理应如此,理应如此,明日,不,今天晚上我就召集家中族老和一应管事人员议事,把家主之位传给虎儿。” 第六十一章 升任家主 “父亲,此事万万不可。”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说话的正是范岑,但见他此刻正目眦欲裂盯着范虎。 范岑刚才给徐应元敬酒的原因,本也是为了在这位徐公公面前混个脸熟。 他自诩比废物弟弟强多了,连他都能当伯爵,幻想也有机会让皇上记住,转而信重自己,说不定也有机会弄个什么伯爵、侯爵的当当。 谁料想自家老爹,竟然当众表示,要把家主的位置传给范虎,心中的妒火怎么还能压抑得住。 “父亲,家主的位置应该是我的,我可是嫡子又是长兄。况且哪样不比他强,一个庶出的贱种怎么有资格做家主。” “放肆,你二弟既被圣上封为晋西伯,岂是你这孽障能非议的,还不快退下。”范文斗大声厉喝。 “嘿嘿,范家的家风今日可是让咱家开了眼。”徐应元趁机出言讥讽。 “让徐公公见笑了”范永斗对徐应元尴尬一笑,又转头对着范岑: “你这孽障,平日里就算了,今日当着贵客的面还竟敢如此无礼。看来真是太纵容你,一点都不知道好歹,还不快滚。” “都是你,都是你个贱种害的,我要你死...” 被羞辱、失望、愤恨等各种情绪冲昏了头脑的范岑,竟然不顾其他,抄起身旁的一个空酒坛就要往范虎头上招呼,惹得众人一阵惊呼。 范虎哪能让他得逞,还未待其他人反应过来,一个侧身飞踹,对方的身体就腾云驾雾一般,重重撞击到大厅正中的柱子上。 伴随着一声惨叫和酒坛破碎的声音,范岑烂泥一样软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范老四,你去把这孽障送到东边的田庄,以后未经允许,不准他再跨进府门半步。”范永斗此刻已经动了真怒。 “诺” 那个被称作范老四的家仆,得了老爷吩咐,连忙找了几个家丁帮忙,把范岑架起就往府门外抬。 “徐公公,家门不幸,让您老见笑了。” “呵呵,无妨,范家家大业大,出个把奸佞之人也属正常。” 好嘛,徐公公一下把范岑划入奸佞小人的行列,出言不可谓不毒。 范永斗哪敢挑他话里的毛病,只顾一个劲劝徐公公落座再继续喝酒。 由于刚才那一出,徐应元的兴致已被搅乱大半,加之想着早点回去向皇上交差,当即提出告辞。 范永斗和范虎也均无心思再应承,客套了两句亲自送徐应元出了府门。 “留步,留步。”府门外徐应元拱拱手准备上轿。 “公公且慢,小人还有礼物要献给皇上。” 话音刚落,有一名管家模样的人手托精致的木盒,盛到徐应元面前,上面还盖着一方红绸。 “这是?” 徐应元随手揭开红绸,却是眼前一亮,只见木盒里静躺着三根均约两寸许长的红参。 徐应元是识货之人,一看品相就知道是上等货色,放在市面上肯定价值不菲。 既然是送给皇上的,他当下也不客气,直接招了招手让手下收了: “范家主真是有心,咱家替皇上谢过了。” “小小薄礼,不成敬意,比起皇上隆恩,这些都不值一提,以后少不得还有孝敬皇上还有公公您的。” “那咱家就先谢过了。时辰也不早了,咱家也该赶路了。” “公公,那个...” “范家主还有事?” “那个,也..也无甚大事,只是...” “范家主有话不妨直说。” “嗨,那小人也就放肆了,还不是犬女晓云的婚事,您老应该最清楚,之前信王...不,是皇上说过要纳犬女晓云为妾的嘛... 之前说过的三媒六聘啥的,小人自不敢再妄想,但想劳烦公公打听一下皇上口风,看小女何时才能有幸入宫侍奉。” 一听是这事儿,徐应元哈哈大笑“这件事儿咱家能帮的忙不多,但不是有晋西伯在嘛,他在皇上面前的情面比咱家大多了。” 没想到绕了一圈还是着落在自家头上,看来这二小子现在真能手眼通天,自己主动把家主的位置让出来或许真是明智。 待送走了徐应元,一个十六七岁的俏丽身影缓步走了出来,正是范文斗的女儿范晓云。 “父亲,听说你要把家主之位传给二哥?” “是有这么会事儿,晚上就准备通告族老和府里各位管事。” “哼,那我看范家迟早要败了。”姑娘撇起樱桃小嘴,一脸的不以为然。 “我说妹纸,不带这样的,你这是瞧不起你哥呀。”范虎嬉皮笑脸插话。 “你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个数?” “妹妹所言有理,论做生意哥还真自不一定比得过你,要不家主的位置换你来做。” “哼,我做自然比你强多了,要不是我是女儿身...” “女儿身咋滴了,等你以后给我老大,给皇上做了妃子,我看大明国库的银子都可以交给你搭理,何况范家的生意。” “二哥讨厌,谁说我要给皇上当妃子,我才不要。”范晓云毕竟是女儿身,刚才还有些小刁蛮,这会儿却是羞的满脸绯红。 “嘿嘿,我妹妹要样貌有样貌,要能力有能力,除了当今皇上,我看谁家的公子也配不上你哈。” “再说,再说我就恼了。”范晓云脸色更红,晃着范永斗胳膊撒娇:“爹,你看二哥,又欺负我。” “哈哈,这件事我看你二哥说的对,只有当今皇上才能配得上我的心肝宝贝儿。 而且能到宫里当个娘娘,是多少人家打着灯笼求不来的好事儿,到时女儿飞上枝头当凤凰,范家不是也跟着沾光哩。” “爹,不理你了,你也陪着二哥一起欺负我。什么当娘娘,要当你当去,我看你这不是嫁女儿,是卖女儿。” 嘴上如是说,但范晓云也知道这种事情她自己是做不了主的,又恐父亲和哥哥再挤兑她,故作愠怒快步离开。 “虎儿,为父看这事儿你还是要再上点心,你妹妹一天不进宫,我这心里面就不踏实。” “哎,老爹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我老大,咳,当今皇上说话那是一言九鼎,等时辰到了宫里自然会传话,况且今天徐公公不是也在,到时肯定会把话带到。” “反正以后为父把家主之位传给你,这个家就由你来做主,以后怎么安排都看你的了。” “多谢老爹信任,你放心,我保证会让范家成为大明第一商贾,到时候说不定生意遍布海外。 不过嘛,生意上的事情有些我还不太懂,有些事情还需要老爹把关。” “那是自然。不过有句话为父也要讲一下。” “您说。” “虎儿,你也别记恨你大哥。他只是脑子一时转不过弯儿,回头为父会好好劝劝他。” 毕竟都是自己的亲儿子,范永斗当然不想看到手足相残的局面。 “那是自然,爹爹放心,今天的事情我根本没放在心上。以后只要大哥不是做的太过分,我也不会和他一般计较。” ... 当晚,范永斗就召集了族老及各个大管事们一起开了会,宣布把家主之位传给范虎。 虽然还有不少人心中有疑虑,但一来范永斗平时在范家就是一言九鼎,加之如今范虎的身份不可同日而语,那可是皇上亲封的“晋西伯”,所以也没有谁敢当面反对。 第六十二章 微服出宫 京城一家看起来颇为热闹的酒肆里 朱由检一口把杯中的酒喝干,感慨一句:“唉,哥终于可以跑出来透透气了。” “老大,兄弟再敬你一杯。” “干...” “我说王承恩,你怎么又只猫舔似的,留着养鱼咋滴。” “皇上,老奴真的不胜酒力。” “算了,你这滑头,不勉强你了。” 包厢里坐着的,自然是朱由检、卢建斗、王承恩三人。 由于在宫里待这一段时间太闷的慌,朱由检今日下朝后就乔装打扮带着卢建斗和王承恩在京城里随便闲逛一下。 王承恩心里是非常担心,喝酒的时候也不敢放开。 卢建斗嘛,脑子里都没想过自家队长还需要别人保护,趁此机会正好和朱由检多喝几杯。 “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我说这位小相公,别不识好歹,知道我家老爷是谁不,乖乖听话到府上坐坐,要不然有你们好看。” “管你们是谁,再不走我们就报官了。” “报官,哈哈,本大爷就是官,有什么话换个地方给大爷好好说道说道。” 兄弟二人推杯换盏,酒兴正浓,忽然听不远的包厢传来不和谐的声音。 “老大,我去看看?”卢建斗话语间便欲起身。 “走,一起看看。”朱由检发话,因为他刚才听到了有些耳熟的声音。 二人并排走到了隔壁包厢门口,正看到几个泼皮一样的人好像在寻衅闹事。 “赵三,上次挨打忘了是不是。” “你tm谁呀,敢管劳资们的闲事。” 靠近门口的小混混听到外面有人言语不善就直接开口大骂。 “你找死”那小混混还没骂完,自己的脸上狠狠挨了一大嘴巴。 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见打他那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嘴里哆哆嗦嗦:“皇....皇...” “黄大爷我今天心情好,不想打人,还不快滚。”朱由检出声截断话头。 “是,皇..黄大爷。”跪在地上那人连连磕了三个响头,号丧似地喊了一声:“都赶快走。” 然后连滚带爬溜出了包厢。 其余几个还没弄明白什么情况,但也意识到遇到惹不起的大人物,连忙也慌慌张张一哄而散。 待一干混混离开,朱由检打量包厢里剩余的两人,其中一人富家公子哥打扮,生的眉清目秀,另外一人看起来像是陪同的小厮。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惹上了崔呈秀的小舅子赵三一帮人。 “多谢恩公。” 见那帮泼皮被赶走,公子打扮的人长舒一口气拱手诚谢。 “举手之劳而已,不算什么。” “幸亏有黄公子帮忙,不然我家小,我家公子就要受欺负了。” 那俊秀公子旁边的小厮也跟着插话。因为他刚才听带头的泼皮称呼什么黄大爷,也就跟着这样称呼。 “哈,你们是怎么惹上赵三他们这帮无赖。” “让黄公子见笑了,小生本也和他们无半点交集,刚才正和伴读书童在此饮酒,没想到这帮人突兀闯进,出言无状。” “喔?他们还真目无王法。”朱由检一边回话,脑中也飞速转动,观这二人均是眉清目秀,难道赵三这泼皮还是见色起意? 无怪乎他这么想,当朝男风盛行,很多达官显贵都有此偏好,家里豢养几个男宠都实属正常。 事情也正如朱由检所料,赵三自从上次被朱由检暴打之后,回去又被姐夫崔呈秀好好教训了一番。 在信王成了皇上以后,崔呈秀更是要求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小舅子到熙春院找徐妥娘和杨婉素赔礼道歉,并且严令其不准再出去闹事。 赵三也确实在家里老老实实待了几天,今天也实在憋不住,就叫了几个狐朋狗友出来玩乐,没想刚巧遇到这二人,心痒之下不顾及其他,就要强拉一起喝酒。 “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 “小生姓孙,单名一个尚字。” “原来是孙公子,失敬失敬。”朱由检拱手算是打招呼。 “黄兄客气,得亏黄兄今日仗义出手,若不嫌弃,当可共饮几杯。” “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朱由检观这位孙公子举手投足颇有大家风范,心中揣度可能是那个大家族出来的公子哥。 反正今日无事结交一番也未尝不可,所以就痛痛快快答应了。 那位孙公子的跟班书童,立马招呼了掌柜一声,刚好也不用另加酒具,把隔壁的酒菜器具一并端来拼桌。 “黄兄,兄弟先敬你一杯。”自称孙尚的公子性格看起来也是豪爽之人,举起满满一大杯酒就去敬朱由检。 朱由检也不含糊,端起杯碰了之后就一饮而尽。 “好,黄兄好酒量。” “孙兄也不差。” “过奖过奖,刚才看那帮泼皮似乎很畏惧黄兄,想必黄兄在这京城也是很吃的开。” 朱由检心里想着,哥是堂堂大明皇帝,当然在京城吃的开,嘴上却是问话: “孙兄气度不凡,想必也是大家子弟,未请教是哪里人士?” “小弟北直隶高阳人士。” “噢,高阳,和孙承宗孙老还是同乡,不知道是否有些渊源? “啊?”对面那位孙公子不知道朱由检会有此一问,脸色忽然变的不自然起来,言语也有些吞吞吐吐: “是,是有些渊源,不过也不太熟悉,不太熟悉。” 其实朱由检是听对方提到高阳,忽然想到孙承宗老家也是高阳人,加之对方也自称姓孙,随便问了一句。 没想到对方反映竟然这么大,朱由检一下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怎么提到孙承宗对方就表现如此,孙承宗作为帝师和前兵部尚书,又任蓟辽总督多年,在大明就如后世巨星一样存在。 别说是高阳人,大明各个州县鲜有人不知道其大名和事迹,怎么可能直接说不熟悉。 再仔细一看,朱由检差点叫出声,刚才第一眼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这两位竟然都是女扮男装。 不过,朱由检也不当场点破,处于好奇继续言语试探: “黄某生平最为敬重的,是孙承宗老大人这样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一手创立的关宁铁骑举世闻名,连建奴都忌惮三分。 若有幸得见真颜此生也就再无憾了。” “真的吗?” 朱由检仔细观察这位扮作男装的女子,刚才听自己夸奖孙承宗时,满眼的小星星隐藏不住,心下更是笃定这小姑娘刚才肯定是撒了谎,所以对于她的真实身份更是好奇不已。 第六十三章 小姐你是不是中意他 “冒昧问一下,不知孙兄来京城有何贵干?” 朱由检继续试探。 “也无甚紧要之事,只是游历而已,兴之所至便想来看看,黄兄呢?” “咳,我呀,家里在京城有些生意,过来照看一二。” “那府上一定做的大买卖,不然今天那些泼皮也不会如此给黄兄面子。” “哪里哪里,混口饭吃而已。”朱由检打了个哈哈,“孙兄长期出门在外,怎地不多带两名护卫?” “一般的宵小之辈,哪里是我家小--我家公子的对手。今天也就是黄公子喝走了那帮泼皮,不然我家公子一出手,这几个家伙少不得挨一顿打。” 却是那“书童”快言快语,言语间还有意无意拍了拍腰间。 朱由检这才留意二人的腰间都挎着长剑,原以为只是摆设,可能还真的有两下子。 “黄某眼拙了,竟还不知孙兄还是身手了得。” “小弟自幼习武,生平所愿便是仗剑走天下,行侠仗义,除暴安良。” “孙兄好气魄,其实我也有个心愿,期望哪天像孙承宗老大人一样建功边陲,饥餐胡虏肉,渴饮匈奴血,马革裹尸而还。” 对面那位“孙公子”一听朱由检又夸奖孙承宗,眼神中光芒一闪,满脸骄傲之情。朱由检看的仔细,更断定她和孙承宗一定关系匪浅。 “我大明不缺忠勇之辈,无奈朝堂上乌烟瘴气,真正的忠臣良将得不到重用。” “难道黄兄说的是孙承宗孙老?”朱由检故意一问。 “孙老当然算是大明肱骨之臣,袁崇焕也不差,无奈朝廷都弃之不用,可见当今皇上也真是个昏庸无能之辈。” “大胆。”旁边的王承恩一听对方竟然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连忙出言喝止。 “无妨,无妨,又没有外人,且听孙兄还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我只知道建奴在辽东虎视眈眈,朝廷不用孙老、袁崇焕这样的忠臣良将掌兵,反而重用魏忠贤那个佞臣,不是昏君是什么。” “哈哈哈哈,孙兄说的好,快人快语让人钦佩,不过当今皇上说不定有他的难处。” “哼,他能有什么难处,他是皇上,所有人都得听他的,要我是皇上,先斩了魏忠贤那帮佞臣的狗头。” 王承恩一听这话脸憋得涨红,但看朱由检面色如常也就不敢再出言打断,只是心里不断腹诽这是哪里冒出来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连灭九族的话也敢胡乱说。 “哈哈哈哈,孙兄嫉恶如仇、性情刚正,黄某佩服,当再共饮一大白。” 待杯中酒又饮尽,那位“孙公子”脸上已隐隐显出一抹红晕,说话也更随意“要是让我在辽东领兵,定杀得那建奴片甲不留,再不敢打我大明的主意。” “那孙兄为何不去投军?” 朱由检明知道对方是女儿身,但还是存着逗弄的心思故意一问。 “别提了,我家老爷子最烦我整天打打杀杀,天天念叨,我这不才偷跑出来...” 女扮男装的孙公子话说了一半,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漏嘴了,连忙止住话头“哎,不说那些个让人扫兴的了。来,来,来,再干一杯。” 为了转移话题,“孙公子”故作豪爽又主动端起酒杯,和朱由检一口干了。 “公子,时辰也不早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由于是偷溜出宫的,在外面不便逗留太久,王承恩出言提醒,另外原因也是他实在不喜这个总是口出狂言的---孙公子。 “好,那就回吧。” 朱由检起身准备告辞,忽然想起来什么,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 “结识即有缘,这块玉佩就权做见面礼吧。” 朱由检本是随意而为,没想到这位“孙公子”听了后脸却突然红了,她脑子里忽然蹦出戏文中所说的“定情信物”,再抬眼看到朱由检那张英俊帅气的脸,芳心没来由颤动了一下。 朱由检却没有留意“孙公子”在想什么,见她呆呆出神,以为她在客气。正想再说点什么,她旁边的“书童”却是大大方方接了过来: “嘻嘻,如此多谢黄公子了。” “你这丫-小子,怎好如此随意收外人这么贵重的东西。” “嘻嘻,黄公子今天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怎么还算是外人了,公子要是过意不去,不如也送点什么给黄公子。” 见自家“书童”已经收了人家东西,“孙公子”不好再退还,犹豫了一下想拿出点什么还礼,摸了半天想起出来的急切竟然没有带可以送出手的东西。 最后心一横从脖中取下一方金锁递到朱由检的面前: “黄兄也请收下小弟的见面礼。” 朱由检没想到对方还有回礼,顺手接了过来,一看金锁上方刻有“芳龄永续”四个大字,应该类似长命锁之类的玩意儿。 也没多想,朱由检告辞一声招呼卢建斗和王承恩离开,房间里只留下“孙公子”主仆二人。 判断他们已经走远,那位“孙公子”再也憋不住发话:“你个死妮子,乱要别人东西干嘛?” “嘻嘻,小姐,这可不是我要的,是那位黄公子主动给的。倒是你,把贴身的长命锁都送给了人家。小姐,你是不是看中了那位黄公子?” “你个死丫头,乱说什么,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要不是你收了人家的东西,我哪还用得着还礼。” “孙公子”作势就要去拧“书童”的脸,对方却早有防备,嬉笑两声快步躲开。 “要我说小姐嫁给那位黄公子也挺好的,人品肯定没问题,长相嘛也俊的很...” “你这死妮子,是你看上人家了吧,要嫁你自己嫁去。” “恐怕人家看上的只是小姐,哪里能看上我这个丫鬟。” “不听你个胡扯了,我们也赶紧走吧。” “小姐,都出府了好几天了,老爷和太老爷他们会不会急坏了,要不我们还是回高阳吧?” “哼,我才不回,难得偷跑出来一趟,当然要多玩几天。” “那今晚还住客栈吗?我觉得太不方便,要不就住京城那处宅院吧。” “住什么宅院,我们一去不就暴露行踪了,他们还不跑去告诉我爹,我可不想再听他天天唠叨。” 丫鬟“...” 话说这两位男扮女装的姑娘,正是孙承宗的宝贝孙女孙尚香,今年芳龄十七。扮作书童那位,是她的贴身丫鬟--小翠儿。 由于打小受自家爷爷熏陶,孙尚香不爱红装爱武装,天天和府上家丁武将们混在一起舞枪弄棒,于女红、刺绣这些妇人家的活计却是一窍不通。 随着一天天长成大姑娘,孙尚香也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但她的性子不但没有收敛,而且越发像个假小子。 他父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如此一来自家这女子怕是连婆家都难寻。所以一有机会就逮着她唠叨几句。 前几日应该是他父亲话说的有点重了,孙尚香发小脾气直接带着丫鬟小翠儿离家出走。今日机缘巧合,恰好遇到了朱由检他们。 第六十四章 崔尚书完了 翌日早朝 朱由检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眼神不善地盯着下首的一名中年男子,正是大明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左都御史、少傅兼太子太傅崔呈秀。 昨夜他想了许久,辽东那边目前主事的是阎鸣泰,这个人是个庸碌之辈不堪大用,放在那么重要的岗位实在不妥。袁崇焕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在他登基之前辞去了辽东巡抚的职务... 没有一个压的住阵脚的人在那边主持大局,朱由检心里还真是不踏实。 他心里一直想着把孙承宗调回辽东,之前是感觉时机不成熟,白天因为刚好提及到孙承宗,重新启用孙承宗的想法也就想尽快提上日程。 孙承宗辞官之前,就是兵部尚书兼蓟辽督师,若把他召回,至少也得拿出点诚意,毕竟在自己登基的事情上他也出了不少力。 想来想去,他就把主意打到了崔呈秀这老小子头上。这家伙有没有大才自己不知道,况且不管他有没有才干,作为魏忠贤的死忠,这么重要的位置也不能让他一直霸占着。 前两次不管是他自己提出辞职还是别人弹劾他,朱由检都为了不打草惊蛇,直接放过了他。 但经过一段时间的梳理思路,他似乎也明白了,其实魏忠贤是不敢也没有那个实力公开和自己翻脸,不然之前的崇祯怎么那么容易就把魏忠贤拿下。 正如伟人说过的那句话“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既然如此,该出手的时候必须要出手,堂堂的特种兵王“雷神”可不能一直活得畏畏缩缩。 昨日遇到崔呈秀小舅子赵三的事情,刚好可以拿来做文章,就算一下弄不死他,也要在朝堂上表明自己的态度,是时候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 所以,早朝一开始,朱由检还没等一众文武官员发话,直接开门见山: “兵部尚书崔呈秀何在?” “臣在。”崔呈秀赶忙出班答话。 “崔卿,朕且问你,那赵三是你什么人?” 崔呈秀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妙,难道这不成器的小舅子,又惹什么事儿让皇上抓到把柄了。但他不敢不答话,老老实实应答: “回--回禀皇上,赵三是臣妾室赵媚娘的胞弟。” “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朱由检提前偷偷运了一口气,直接咆哮出声,吓得朝堂一众大员们噤若寒蝉。 自从新皇即位后,对大家一直都是和颜悦色,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讲过,今日这是咋滴发这么大火。不管怎么样,肯定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才惹得龙颜大怒。 看着架势好像和崔尚书有关,众人不自觉地悄悄移动脚步,和崔呈秀保持更多距离,以免被殃及池鱼。 崔呈秀刚才被这一吼,吓的直接腿一软跪倒在地,心里骂着,这个杀千刀的赵三到底是给自己又捅了多大了篓子呀,之前的事情不是已经揭过了 况且当初皇上的身份还只是信王,就算之前有冒犯到他,也不至于现在揪住不放。 于是壮着胆子求告:“启禀皇上,臣有罪,治家无方,臣今后一定加强管教,再不会容许府上有类似赵三这样狂徒造次。” “难道预谋刺杀朕这样的事情,你一句加强管教就让朕不用追究了吗?” “啊,刺杀皇上。” 一听朱由检这话,朝堂上立马炸了锅,这到底啥情况,咋这么匪夷所思。 崔呈秀心里那个憋屈呀,怎么是刺杀皇上,当初你还是信王好不好,而且之前听说不过是为了争熙春院的女人,这大帽子俺不能戴,于是又装着胆子辩解: “皇上,当初您还在信王府上的时候,那赵三却是有和您发生过小的龃龉,臣得知后已经狠狠教训过他,并且让他和熙春院的两位姑娘道过歉了。” 众人一听,喔,这原来是皇上做信王时候发生的事儿,咋还扯上了熙春院的姑娘,看来背后有内幕呀,皇上的隐私可不能随便议论,立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 若给他们增加潜台词的话,那就是“我没听到,我没听到。” 朱由检哪会让他蒙混过去,立马又丢出第二个重磅炸弹: “朕说的不是之前的事情,是昨日朕微服出巡,在聚香酒楼,你的小舅子赵三胆大包天聚集一帮泼皮无赖,欲刺杀朕。” “啊...” 刚才本已经定了定神的崔呈秀,一听这话浑身一颤瘫软在地。“天呢,这杀千刀的赵三,这是把天捅破了呀。” 由于昨天赵三出门是偷偷溜出去的,欺男霸女的事情刚好又被皇上撞见,回去后吓得要死,因生怕姐夫崔呈秀责罚,就闷到肚子里没敢对任何人讲。 想着反正自己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皇帝老子让自己滚自己也老老实实滚了,过一段时间就应该没事了,所以崔呈秀对这件事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但就是因为没有提前得知任何风声,他此刻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来,竟没有想到是皇上在故意往他身上扣“大屎盆子”。 众官见他一言不发,还道真有此事发生,虽然也有人心下嘀咕,皇上咋悄悄跑出宫。但事情的重点已经不是这个,而是 --崔呈秀的小舅子,刺杀皇上未遂。 本来如果崔呈秀刚才不解释那一通还好,众人可能还会有些怀疑。 不过又加上熙春院的事情,大多数人就已经自行脑补“当初信王和泼皮赵三,在熙春院因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赵三怀恨在心,趁皇上微服出巡之际趁机报复...” “完了完了,崔尚书这次肯定完了,不管事情起因如何,敢刺杀皇上那是灭九族的大罪,就算只是赵三自己所为,崔尚书这下也脱不了干系了。” “臣有本要奏。”一名官员出列,声音盖过了朝堂议论的众官。 朱由检一看,发话的是工部主事陆澄源,职位不高,但朱由检却是心头振奋,因为从后世史书得知,这个陆澄源是个“混不吝” 东林党当政的时候不卖东林党面子,魏阉上位的时候不理阉党,妥妥的软硬都不吃。 果然,这个陆澄源没有让朱由检失望,一开口就是弹劾崔呈秀,营私舞弊、十恶不赦之大罪... 洋洋洒洒讲了半天,文辞犀利又有理有据,朱由检不得不佩服这厮的好口才。 崔呈秀此刻已经肝胆欲裂,想辩驳却已无从下口。只能眼巴巴偷瞄着自己的干爹--魏忠贤,希望他老人家此刻站出来为自己说句话。 果然,魏忠贤不负所望,站了出来,崔呈秀的眼睛里差点流出感动的泪水。 关键时刻,还是自己干爹靠谱。 第六十五章 孙承宗的任命 “老臣有事要奏。”魏忠贤出列和陆澄源并排而立。 众人一看是魏忠贤,刚才的议论声都不自主小了一些。 陆澄源以为魏忠贤是要为崔呈秀说好话,瞪眼怒目而视。 朱由检在上首,把陆澄源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心下暗自好笑,这个陆澄源不愧“混不吝”的称号。现在自己需要用的,就是这种谁都不买账的官员,把朝堂上的水搅得更浑,自己才更好掌控局面。 至于魏忠贤站出来,朱由检一点都不感觉意外,都到了这个份上,作为崔呈秀的干爹,如果不讲点啥才不正常。 就是等下要不要当众和魏忠贤闹翻,朱由检还没想好。 “魏卿请讲。” “老臣以为陆主事刚才所言句句属实,臣请罢免崔呈秀一应职务。” “哗---” 随着这句话一出,朝堂上更是炸开了锅,因为谁都知道崔呈秀是九千岁的干儿子,眼下是啥情况,这是要“大义灭亲”了吗? 连朱由检也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魏忠贤这是闹的哪一出,又是和自己玩欲擒故纵那套小把戏? 不像,时机选的不对,崔呈秀现在已经差不多如待宰的羔羊,这个时候再加一把火不是把崔呈秀往死里逼。 “魏卿这是?” 朱由检拿不准魏忠贤的真实想法,也不好轻易接话。 “老臣之前听信崔呈秀谗言,做了很多误国误民的错事,今日听陆主事一番言语幡然醒悟,像此等奸佞之徒有何资格立于朝堂之上。” “哗---”朝堂又是一阵骚乱,不但是朱由检听明白了,所有人都听明白了,魏忠贤这次真的是要把崔呈秀往死里踩。 “干爹,你...” 本来还对魏忠贤抱有一丝幻想的崔呈秀,此刻气的想要吐血。“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墙倒众人推,连自己的干爹都要明哲保身,与自己划清界限了。” 悲愤交加之下,直接气晕当场。 朱由检怎么可能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当下也不管崔呈秀是死是活,直接下旨: “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左都御史、少傅兼太子太傅崔呈秀,身居高位,不思忠心理政以报君恩,贪权弄私、十恶不赦... 加之其妾室胞弟赵三,有刺君之逆天大罪,按律当诛其九族,念其辅佐先朝略有微功... 即日起罢黜所有官职,令锦衣卫抄没其家产,限期两日举家迁出京城,永不得返。” 圣旨一出,刚才本已昏迷的崔呈秀,好像忽然又醒了过来,立马伏倒在地痛苦流涕,“臣有罪、臣有罪,请皇上开恩...请皇上开恩呐...” “崔呈秀,你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在这里,左右,还不快把这厮赶出去。”朱由检大声厉喝。 话音未落,立马涌出几个东厂番子,跑出来抱起崔呈秀的身体,连拖带拽把崔呈秀架了出去。 静,死一样的寂静。 今日朝堂上的一幕,怎么看怎么像戏剧,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崔呈秀,就这样被拖死狗一样丢了出去,而最终弹劾他的,却是亲自把他扶上高位的干爹 --魏忠贤。 其实魏忠贤如此做,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也刚刚得知那赵三竟然胆大包天行刺皇上,虽然心中也存有疑惑,但见今日的情况,崔呈秀的职位是保不住了。 自从新皇登基之后,一直像当初承诺的那样继续重用自己,但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所以才有安排崔呈秀提出辞官等一系列试探动作。 虽然皇上好像没有动他的意思,但他心里总还是不踏实。 他也知道,新皇不是原来的熹宗皇帝,那么好糊弄,肯定是多多少少忌惮自己的权势过重。既然如此,自己就拿出点诚意退让一步,总能让皇上安心了吧。 所以在今日,他感觉皇上有心拿掉崔呈秀的时候,立马主动跳出来表明态度,是又一次向新皇示好,彰显自己大公无私。 今天能顺利拿下崔呈秀,朱由检有种意外之喜。 不过,对魏忠贤也更加高看一眼。杀伐果断,关键时刻该出手就出手,这才是能做大事的人应有的品格,弃卒保帅这一招玩的好。 既然他这么识趣,那哥就多陪他玩一段时间。 兵部尚书的位置空出来了,工部尚书位置目前也是空缺着。 朱由检又立即下旨,重新启用太子太保孙承宗,任兵部尚书兼蓟辽总督;工部主事陆澄源升任工部尚书。 圣旨一出,朝堂又是一片大哗。 引起议论的不是重新启用孙承宗,因为大家都知道当初皇上继位之前,孙承宗亲自带一两千家丁力挺,可谓是有从龙之功,他的上任在大家看来都是理所应当的。 让大家侧目的是陆澄源的任命,区区一个正六品工部主事,今日竟一步登天成了正二品的工部尚书,这不是火箭速度,而是一步登天。 立马就有人心思活泛了,陆澄源这是凭什么,论才能很多人自诩要比他强,怎么偏偏他就让圣上如此看重? 再一想到他今天做了啥,弹劾倒了兵部尚书崔呈秀。崔呈秀是什么人,那是阉党,难道皇上要对阉党大动干戈了。 于是,那些平时被打压久了的官员,像是久旱逢甘霖一样,自以为窥得了获得快速升迁的秘诀,一个个眼冒绿光,各自打着小算盘。 陆澄源一听皇上任命自己为工部尚书,立马跪地大声谢恩,屁股撅的老高,站在旁边的魏忠贤,恨不得在后面狠狠踹上两脚。 朱由检看着下面魏忠贤脸色煞白的样子,知道他今天受到的刺激不小,打了一棒还是要给个甜枣,虽然知道他应该不会狗急跳墙,但也不能一下把这老小子逼迫的太狠。 于是,早朝结束后,朱由检又单独召见了魏忠贤。 “魏卿尽心辅佐朕劳苦功高,朕心感佩,今晚在宫里安排一场家宴略表心意。请代请奉圣夫人、宁国公等一并前来赴宴。” “多谢皇上,老臣不胜感激,必定不负...不负先帝所托,为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呜呜...”魏忠贤双手伏地行了个大礼,再抬头时竟然已经是老泪纵横,放声抽泣。 朱由检也不知道这老小子哭的几分真假,不过说哭就哭的本事真的可以去当影帝了。 好言安抚了一番,才把他打发走。 第六十六章 夜晏魏阉 回到魏府,魏忠贤一进门,就看见大厅坐的满满当当,均是自己的亲信爪牙或是依附自己才得高位的一众官员。 本来有些低沉的心情也消减了几分,是了,我怕什么,我还有他们,我就不信皇上真的要把我赶尽杀绝。 魏忠贤扫视一圈,看大家都默不作声,知道他们因为崔呈秀的事情心中忐忑,强制定了定心神,魏忠贤放声哈哈大笑。 众人一看,九千岁这是怎么了,不是应该心情烦闷,怎么还能笑的出来。 这里不得不说魏忠贤身为一个领导者的魅力所在,一个合格的领导者,越是在团队士气低迷的时候,越要想尽办法鼓舞士气,大家才更有信心在自己的带领下好好做事。 “魏老头儿,你还笑的出来,听说今天呈秀都被罢官抄家了,还是你首肯的?”说话的当然是客巴巴。 “哎,夫人稍安勿躁,今日之事,虽说是我首肯,但皇上的心思大家也都看的清清楚楚,要呈秀给孙承宗那个老匹夫让位置呢,我也不过无奈做个顺水人情。 虽说是罢官抄家,但人没事就好,陆澄源那狗东西就是个刺儿头,如若不是他在皇上面前进献谗言,老夫本还可以转圜一二。” 魏忠贤这一番话,即是讲给客巴巴,也是解释给在场的众人听。 “叔父,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宁国公魏良卿问话。 “该怎么样怎么样,皇上今日罢免呈秀,有一大部分原因也是他那不成器的小舅子做的孽,之前就和皇上因抢熙春院的姑娘大打出手,昨日见到皇上微服出巡,竟然又胆大包天想刺驾。” “九千岁,小的专门找人问过了那赵三,好像不是刺杀皇上。”魏希孔站出来禀报。 “那是?” “那赵三说是因为两个俊俏公子,不过还没动手,被皇上赶走了。” “哈哈,咱们的皇帝老子还好这一口,这次竟然又是为了抢人,赵三那小子还真不知死活。还没有动手?难道等动手闹出人命了才算。摊上这样的小舅子,呈秀也合该有此一劫。” 听魏忠贤如此一解释,众人的心态似乎也平和了一些。魏忠贤趁机又当场宣布了一个让他们精神振奋的消息: “刚才下朝,皇上单独召见我,今晚要在宫里大摆家宴,犒赏我魏府众人。” “叔公吉人天相,新皇恩宠不减,可喜可贺呀!”魏忠贤那位风骚多姿的侄媳妇,首先扭动腰肢,走近魏忠贤道贺。 “难道皇上果真前嫌尽弃,芥蒂全消?”问话的是魏希孔。 魏忠贤虽然心中也有些疑虑,但为了鼓舞士气,仍是故作轻松应答: “老夫细细体察,皇上言辞诚恳,优礼备加,并无可疑之处!” 缺心少肺的魏良卿高兴得几欲拍手:“如此看来,可以消除疑虑,再得非常之福了!” “希孔,到时你提前差人打探,一定要掌握宫里晚宴安排的细节,有情况及时向我禀报。” “九千岁是担心皇上摆的鸿门宴?” “那还不至于,不过小心无大碍。” “诺。” ... 养心殿里,朱由检运笔如飞,在铺开的宣纸上写下了“功德巍巍”四个大字。 “王承恩,过来看看朕这几个字写的怎么样。” 王承恩端详一会儿,竖起大拇指称赞:“皇上这几个字遒劲有力、气势磅礴,颇有大家风范。” 朱由检知道这家伙是在拍自己马屁,但之前信王在书法上也下过不少功夫,所以现在写出来自我感觉也是不错。 “王承恩,你把这几个字找人好好裱糊一下,晚上我有用。然后安排人通知一下英国公和卢建斗,晚上让他们进宫一起参加魏忠贤家族晚宴。” “是!皇上……”王承恩走了两步后,停在了门口,问:“皇上,奴才耳背,刚才说的可是晚上赐宴魏忠贤家族?” 朱由检看破王承恩的心思:“你这狗奴才,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奴才不敢!” “你是不是想说…魏忠贤一而再地动用女色,迷惑君主,欺君罔上,本是罪不容赦,怎么还赐宴亲族?” 王承恩默不作声,但那神态明显就是此意。 “朕自有主张,你就别操那个心了。快去操办吧,今日在乾清宫赐宴,务必要隆重丰盛!” “遵旨!” ... 傍晚时分,锦衣卫大都督魏希孔兴冲冲跑进了魏府,一进门就大声呼喊:“九千岁,好消息,晚宴是摆在乾清宫,孩儿们都打探过了,场面极为隆重,当朝未有之规格。” “好,来人,传我口谕,我魏氏家族凡前往宫廷赴宴者,无论男女长幼均要衣装整肃、仪表堂堂,让当今皇上好好看看我魏氏家族的风采!” 一听这话,众人都兴高采烈地准备起来。 最为兴奋和活跃的当属那位侄儿媳妇如氏,她嫁给魏良卿为妾,也仅仅一年有余,加之不久便怀孕生子,尚没有机会进宫、没有吃过宫宴,当然就更没有见过皇帝了。 一下午都哼着小曲儿在房间里翻找挑选衣服、梳洗打扮,好不忙活。 ... 乾清宫内的宫廷盛宴,果然非比寻常,隆重排场又大。 魏氏亲眷济济一堂,熙熙攘攘,人人脸上都挂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和自豪。 宫女和太监们也都精心打扮,穿起节日的盛装,来往穿梭地服侍着。 没等多久,朱由检便在王承恩等人的簇拥下,从内宫走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魏忠贤及其家眷连忙跪伏在地,高声唱颂,“老奴祝万岁爷龙体万安!” 朱由检微笑着走向龙倚坐下,和颜悦色:“爱卿平身,即为家宴,就不必拘礼,众亲眷也快请入席!” “皇上赐宴老奴亲族,聚集一堂,浩荡皇恩,令老奴受宠若惊!”魏忠贤说着起身递过家族名单。 王承恩接过名单高声唱颂:“今晚赴天子圣宴者计有:宁国公魏良卿,东平侯魏志德,东安侯魏良栋,锦衣卫大都督魏希孔、都督魏希孟、魏希尧、魏希舜……” 随着王承恩的唱颂,被点到者均一一恭身站起,叩谢龙恩。 一旁端坐的卢建斗看的无聊,小声对挨着的英国公张维贤耳语打趣: “老魏家一窝儿今晚都到齐了,真可以一锅儿端了,以后也省事了。” 张维贤哈哈一笑,端起面前的酒杯就和卢建斗碰了一下 --这小子还真对自己的胃口。 第六十七章 功德巍巍 待魏家一干人介绍完,朱由检起身站立,用异常亲切的目光扫视一周,动情称赞: “魏氏亲族,一门五侯,大明股肱,盖世绝伦!真是功德巍巍,功德巍巍啊!” “皇上嘉誉,老奴理应效尽犬马之劳!”魏忠贤趋步上前,一脸媚笑。 “来人,赐匾。” 随着朱由检呼唤,偏殿走出来两个小太监抬着一方匾额,上面还蒙着红绸。 朱由检亲自走上前,揭开红绸,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功德巍巍”四个大字。 “魏氏一族,满门忠良,功在千秋,德泽万代。现赐朕亲书之匾赠与魏族,供世人敬仰...” 魏忠贤看着牌匾,激动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 “老奴何德何能,蒙先皇和陛下两位圣君如此恩宠,我魏氏一族,愿为皇上效死。” 一看魏忠贤跪倒,魏家一众男女老幼,呼啦啦跟着跪倒一地,嘴里齐声唱和: “愿为皇上效死。” “坐坐,都坐,没说今晚是家宴,都不用拘礼。” 朱由检一看,今天的效果不错,就一顿饭加几个字,就把之前魏忠贤的芥蒂全消 而自己继位一个多月已经在司礼监、锦衣卫、兵部、工部的重要岗位,都用上了自己想用的人--这买卖划算。 众人应声落座,一个个脸上露出喜气洋洋的表情,今天真是扬眉吐气了,没想到当今圣上如此信重魏家,以后的荣华富贵再也不用发愁了。 英国公有些看不下去了,借着敬酒的名义走到朱由检面前,在耳旁叽里咕噜说了一阵,惹得朱由检哈哈大笑。 “老国公莫要着急,朕不会让他们一直得意下去。” 待酒过三旬,宴会上的气氛越来越高涨,魏家众眷看皇上如此随和,也更加放的开,胆子大的已经和身旁人,一边喝酒一边开着玩笑。 朱由检像是突然像想到什么,对前来敬酒的魏忠贤问话: “魏卿,朕看今日参加宴会的亲眷名单,有在宁锦大捷中因功受赏的少子少保和少子少师两位,怎么刚才没听你介绍给朕呀?” 魏忠贤听此,心中陡地一惊,但随即便以谦虚口吻掩饰道: “实是怕惊扰皇上,已入另席。” “如此名门英豪,怎能另居别席?再说,朕也一直想领略一下这两位殊死拼杀、屡建奇功的英雄风采!” 朱由检说着不待魏忠贤回答,便大声吩咐:“宣少子少保、少子少师进殿!” 王承恩一听皇上降旨,便连忙高声复颂:“圣旨宣少子少保、少子少师进殿!” 所谓少子少保、少子少师,均为辅导皇太子的老师,它们与少子太傅一起被称作宫廷三少。是对朝中大臣的格外恩宠,多是因建有奇功伟业而获得赏赐的。 魏忠贤见事已如此,虽说着急,却也无可奈何。过了一会儿,魏良卿领着一个七岁的顽童魏鹏程缓缓走进。 魏良卿跪拜:“卑职叩拜皇上!” 少子少保是朝中大臣极受人尊重的官街,由于英国公刚才的提醒,朱由检当然知道那两位是如何上位的,但还是故作疑惑地望着魏良卿身边的孩子,惊诧道: “他是谁?他就是少子少保?” 魏良卿惶恐地连忙再跪叩首:“他就是犬子魏鹏程。” “今年几岁啦?” 魏良卿低声呢喃:“七岁。” 魏忠贤见状,连忙过来拉起魏鹏程:“鹏程快给皇上磕头请安。” 魏鹏程从小娇生惯养,稚气骄横:“干吗我要给他磕头?在府上都是别人给大爷我磕头请安。” “放肆!” 魏忠贤厉声斥责,连忙用力拉着魏鹏程跪下,“老奴携侄孙少子少保魏鹏程给皇上请安。” 朱由检摆手一笑:“哈哈,童言无忌,别逼他了,退下吧。” 魏良卿松了口气,刚欲引领魏鹏程退下,但谁知朱由检又追了一句: “那位少子少师呢?” “这少子少师……”这次不仅魏良卿,连魏忠贤也变得更加慌乱了,他呆愣好久,方回道: “万岁爷还是不必见了吧?” “为何?” “酒菜都已经上来半天了,凉了会伤了万岁爷的胃口。”魏忠贤灵机一动,随口拿话唐筛。 “不妨。”朱由检看似漫不经心:“难得有这样与你们家族聚会的机会,像少子少师这等重要人物,朕怎能不见?王承恩,宣少子少师进殿。” 王承恩大声复诵:“圣旨宣少子少师进殿!” 此时,魏良卿闻言已两腿筛糠、脸色惨白,他紧张地看着魏忠贤,用目光请示。 一向沉稳老辣的魏忠贤,这会儿一时竟也不知所措。 王承恩偏偏又接二连三地高声唱道:“圣旨宣少子少师进殿!”、“圣旨宣少子少师进殿!” 圣旨大如天。魏良卿见魏忠贤没什么反应,只得硬着头皮,无奈地走出。 少顷,朱由检看到,一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少妇款款走近,怀里还抱着一名婴儿,正是魏忠贤的侄儿媳妇如氏。 “贱妾携犬子魏鹏翼,叩见皇上!” 如氏早听叔公魏忠贤他们,之前私下议论,说皇上是个好色之徒。此刻仗着有几分姿色,见礼的时候还不忘扭动腰肢,眼神迷离,在朱由检面前卖弄风情。 竟然一点都没有留意,叔公魏忠贤的紧张和眼色。 “你是何人?” 朱由检不认识此女,也没有一点给她面子的意思:“朕宣的是少子少师,你来何干?” 如氏扭动着身前风韵,举了举怀中的婴儿:“皇上,犬子魏鹏翼就是少子少师呀。” 好吧,这又是一个波大无脑的女人,朱由检暗自下着定论,差点都忘了自己要问什么话。 魏忠贤连忙趋步上前:“他就是老奴的二侄孙,少子少师魏鹏翼!” “多大啦?” “正在贱妾怀中安睡,尚不满三月。” 如氏指着自己胸前,不知道到底让皇上看婴儿,还是看她的资本。 一旁的客巴巴,这会儿却是看不下去了。 好你个小浪蹄子,在府里和魏老头儿勾勾搭搭不清不楚也就算了,这会儿进了宫还敢在皇上面前抢老娘的风头。 随手抄起桌上的酒杯挤到前面:“哎呦,我的好皇上,魏老头,酒菜都冷了,你们别只顾在这里干站着,老身敬皇上一杯。” 第六十八章 不给面子 魏忠贤本来正尴尬,不知道怎么向皇上解释,这会儿见蠢婆娘客氏过来敬酒,反而是偷偷松了一口气。 朱由检本意也没想发火,只是经英国公提醒,趁机想敲打敲打魏忠贤,让他不要得意过头。 潜台词是“老魏,朕想抓你的小辫子,一抓一个准。” 因不想和客巴巴这个疯婆娘多做纠缠,朱由检勉强端起杯和她碰了一下,就赶快打发他们全都入座。 魏忠贤心中本还有些忐忑,但看皇上没有追究的意思,也就稍稍放心。不过刚才由于紧张,还是出了一身冷汗。 他早就留意,今天安排过来陪酒的,有英国公张维贤和新任锦衣卫指挥使卢象升。 英国公也就算了,不管是身份还是当初的从龙之功,皇上请他参加家宴都无可厚非。 卢象升那小子是怎么回事,之前从未留意过,被皇上直接提拔为锦衣卫指挥使,今天又有资格参加这家宴。 看来是真是得皇上恩宠。 魏忠贤知道英国公不喜他,也不找他敬酒,而是端起酒杯来到卢建斗面前。 “老夫早闻卢大人文武双全,今日一见,果然英武不凡。” 他本意是想和卢建斗套近乎,脸上也是挂着和煦微笑。 按说堂堂的九千岁如此姿态,是天大的面子,没想到卢建斗却不起身,而是冷冷问了一句: “魏忠贤,听说那许显存是你的干儿子,被卢某宰了,你心里难道都不记恨我?” 魏忠贤没想到,卢建斗竟然如此不上道,但颇有城府的他,还是掩饰住怒意和尴尬,一脸诚恳: “显存学艺不精,既然是和卢大人生死切磋,结局也是他咎由自取。老夫素来最敬重像卢大人这样的英雄豪杰,今日借花献佛,敬卢大人一杯。” 卢建斗性情耿直,一点都没有给魏忠贤面子的意思。 加之他统领锦衣卫工作开展不顺,都是因为里面安插太多魏忠贤的狗腿子,心中本就有气,今天见他巴巴把脸凑上来,当然是想让他下不来台: “我说魏公公,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这杯酒卢某可承受不起。” “你...你...好的很。” 魏忠贤之前只听说,卢建斗有点不识抬举,但没想到竟然不识好歹到这种地步,气的满脸涨红。但在这种场合他也不敢发飙,哼了一声,满脸铁青地悻悻离开。 在一旁看热闹的英国公,看到魏忠贤吃瘪,给卢建斗竖起大拇指: “哈哈,小子,你有种。老夫也敬你一杯,你不会也不赏脸吧。” “哪里,哪里,晚辈怎敢不知好歹,老国公,来,小子敬你。” “干” 本来就心中恼怒的魏忠贤,回到自己座位,看到卢建斗和英国公有说有笑,当下心中的气愤无以复加,端起酒杯自己喝了满满一杯闷酒。 离他不远的魏良卿也看出好像有什么不对,靠上前小声询问:“叔父,怎么了?” “没什么,回去再说。” “魏卿,怎么自己在这里喝了起来,来,朕陪你干一杯。”原来是朱由检也留意,刚才魏忠贤跑到卢建斗那边敬酒,好像碰了一鼻子灰,所以过来打个圆场。 皇上亲自敬酒,魏忠贤哪敢不给面子,连忙起身毕恭毕敬:“谢皇上,该老奴给皇上多敬酒哩。” 由于皇上的亲自敬酒,魏忠贤心中的怒气暂且压下。好像是为了活跃气氛,疏解心中郁气,又号召族中子弟轮番向皇上敬酒。 朱由检也基本来者不拒,气氛和谐热烈,酒宴持续到夜深方才停歇。 待魏忠贤并一众家眷,千恩万谢后告辞离开,酒桌上还剩下英国公张维贤和卢建斗二人。 “来,也别拘礼了,都坐一起再喝几杯。”朱由检上来招呼。 “求之不得。”张维贤也不客气,给自己面前的酒杯盛满。卢建斗酒量也不差,直接就抓起桌上还有一小半的酒壶就要敬朱由检。 朱由检也不含糊,端起杯子就和二人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痛快。”英国公张维贤干完之后大呼一声。 “老国公豪气,之前帮了朕的大忙,还没好好谢谢您老。” “哎,皇上这是说哪里话,不是见外了嘛。” “哈哈,朕只是一直想着赏赐您老点什么,还没想好。” “要啥赏赐,老臣世受隆恩,既贵为国公,当然要为皇上分忧。皇上若真要赏赐,不如给老臣也写一副字吧,看把魏忠贤得意的,我都想亲自上去揍他。” 朱由检知道张维贤和他开玩笑,但他也是真的头疼过对英国公的封赏,从龙之功不可谓不大,不赏赐的话实在说不过去。 但“英国公”的封号已经是大明最尊贵的爵位,再往上可是不好再加封,总不能封异姓王吧。若是封赏金银财帛,少了没啥意思,多了自己还心疼呢。 有了,朱由检忽然想到,前几天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存被卢建斗干掉了,现在位置还空缺着。 于是直接提议:“老国公,朕早闻世兄张之极颇有才干,欲擢升他做锦衣卫都指挥佥事,不知国公爷意下如何?” “皇上太抬举他了,老臣恭敬不如从命,先替犬子谢过了。”张维贤一口答应。 因为虽然他贵为英国公,在朝廷也有实权,大儿子张之极待他百年以后,也可以承袭国公。但爵位是一会事儿,眼下手里的实权是另外一会事儿。 锦衣卫本来就是皇上身边的人,都指挥佥事这四品的官职,可比一般的四品武职含金量高多了。 况且他更知道,皇上准备重新重用锦衣卫,若锦衣卫能重现昔日威名,一个都指挥佥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巴结都巴结不上,哪还有不答应的道理。 卢建斗连忙拍手称快:“好,这事儿我举双手支持,上次虽然搞定了许显存,震慑了许多宵小,但手下还是有不少人不开眼,有张兄在,我也正好多了个帮手。” “哈哈,你小子,看着文文弱弱,本事可真不小,那许显存可是武举人出身,听说被你三两下就宰了。好魄力,好本事。”张维贤捋须称赞。 “英国公过奖了,国公爷才是老当益壮...”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也别互相吹捧了,喝酒喝酒。” “哈哈,干---” 第六十九章 林丹汗进京 “叔公,今日在宫廷何故不快。”出了宫门,宁国公魏良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靠近魏忠贤探询。 “哼,能有什么,还不是那个不识抬举的卢象升,老夫给他面子亲自找他喝酒,没想到他还不识抬举。” “哦,我还以为是其他的事,这个卢象升仗着皇上恩宠,飞扬跋扈,着实可恨。”魏良卿松 了一口气。 “九千岁,这个卢象升确实嚣张,平素里根本不把我这锦衣卫大都督放在眼里,早就想收拾他了。 还大言不惭放出话,谁不服都可以找他单挑,生死不论。”魏希孔围上来添油加醋。 “那你的意思是想和他单挑吗?” “这,这,孩儿不是没想过,就是身负九千岁重托,不敢轻易只身返险。” “嘿嘿,我看你是没那个胆子。这小子确实有两下子,可惜不为老夫所用,可恨。”魏忠贤咬牙切齿。 “叔公也别为这种小鱼小虾劳神了,听说林丹汗今日下午已经带领使团入京。”魏良卿劝解道。 “喔?他们来的倒是挺快,有多少人,知不知道住哪里了?” “太常寺已经接待,下榻在四夷馆,一行大概有四五十人。叔公难道是要拜访一下林丹汗?” “拜访他?没有那个必要,老夫可没有那个闲心为他人抬轿子。” “叔公说的是。” “你们说,如果林丹汗和大明闹翻了,咱们这位新皇会不会弄得焦头烂额,到时求到老夫头上帮忙摆平。” “叔公的意思是?”魏良卿吓了一跳。 魏忠贤不搭魏良卿的话,却转头扭向魏希孔:“希孔,你一向自诩胆大,有件事情敢不敢做?” “九千岁直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魏希孔虽然不知道要自己做什么,但料想事情一定非常棘手,但只能硬着头皮保证。 “好,有种,回府再好好商议。” ...... 夜已深,今晚的四夷馆里却灯红通明,来来往往有官差衙役打扮的人忙来忙去。 夷馆大堂,一个身穿蒙族服饰,身材魁梧的男子坐在正中,身旁围拢三四十号也均是体型健硕,相似打扮的壮汉,腰间都斜挎着马刀。 正是林丹汗亲自带队的商贸使团。 “大汉,你说不让儿郎们出去转就算了,怎么酒都不让喝,干坐着实在无趣。” 问话的是一个铁塔般大汗,胡须虬髯,裸露的半边胳膊肌肉坚硬如铁,他是林丹汗手下最信重的大将,大妹夫贵英恰。 ---统领察哈尔本部中军万户。 “贵英恰,此次进京,是为和大明皇帝商议边贸之事,干系重大,怕你们喝酒误事,待事情谈妥,本汉答应你们一醉方休。” “父汗,大明真是富有,孩儿今日进京的时候都看花了眼。” “额哲,你要记住,失去利爪的狮子不配拥有它的猎物,自己最终也会成为别人的猎物。大明外强中干,虚有其表罢了。” 林丹汗对着他的大儿子--额尔孔果洛额哲,尊尊教诲。 “谨记父汗教诲。” “明日进宫,人不能太多,大驸马、台吉、额哲,明日你们三人陪同我一起,其余人等都在驿馆里原地待命。” “不行,我也要去。”听声音竟然是个女子。 “乌兰朵,不要胡闹,明日是进宫去见大明的皇帝,你一个女子不合适。” “哼,我偏要去,女子怎么了,我这不是已经打扮过了,外人看不出来。” “哎,好吧,那你到时候不准胡闹,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声。” 林丹汗终于还是屈服了,因为对方是他最疼爱的二妹乌兰朵,草原上最娇艳的花儿--泰松公主。 “谢谢兄长。嘻嘻,我保证不捣乱、不讲话。” 虽然作男子打扮,但她那娇俏玲珑的身材,在一众膀大腰圆的汉子中,还是显得鹤立鸡群。 特别是她笑起来那醉人的模样,连草原上最铁石心肠的汉子见了,也能把心融化。 林丹汗一开始并不同意乌兰朵一起进京,但经不起她的软磨硬泡,最终答应她便装跟随。 现在进了京又得寸进尺,想要一起见大明的皇帝。 林丹汗知道这个妹妹精灵古怪,怕她影响了大事,所以才没打算着带上一起进宫,现在还是妥协了。 拟定好了明日进宫的人选,林丹汉又交代了一些此次来使的细节。 正打算结束,忽有一名明朝官员打扮的人在门口打招呼,然后就进来几名大汉每人抱着一个酒坛。 “这是何意?”林丹汗发问。 “大汗,诸位英雄,今日使团下榻我们四夷馆,真是令鄙馆蓬荜生辉,上官特令我等进献美酒五坛,请大家开怀畅饮。” 然后,还未等大家反应过来,几个酒坛的泥封全部被打开。 大厅里立马酒香四溢,很多人都忍不住开始偷偷咽口水,连林丹汗都忍不住心里暗赞:“真香”。 众人都眼巴巴望着林丹汗,虽然未出声,但那意思任谁都看的明白,只等他一声令下就抢夺那些酒坛。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始去抱其中一个酒坛,大家一看是大驸马贵英恰,只见他抱着酒坛咕咚咕咚先牛饮几大口,嘴里大赞: “好酒,好酒。” 由于是林丹汗的妹夫开了头,接着便有一名头领身份的人也抱住另外一个酒坛开始喝了起来。 好嘛,凡事有人带头就会产生破窗效应,结果一众人也不顾及其他,争相着去抢酒坛里的酒喝。 林丹汗本来再想出言喝止,但自家妹夫先开的头,自然不好责骂其他人,只好叹了一声起,任由这帮家伙放肆一回。 由于这帮人都是酒量颇好,没过多会儿,五坛酒就被喝了个底儿朝天。 林丹汗偷偷咽了一下口水,心中暗骂,这帮兔崽子,都不知道给本汗留一点。 刚才安排送酒那个官员,一看大家把酒都喝完了,试探着问要不要再送几坛过来,林丹汗却是“唰”地一声,拔出了腰间的宝刀大喝一声: “本汗有令,今晚谁也不准再喝酒,违令者斩。” 一看这种情况,众人哪还敢提,默默返回自己的房间。 第七十章 走水 由于白天都是赶了一天的路,刚才大部分人又都喝了一点酒,不一会儿各个房间已经鼾声大作。 林丹汉的房间,却是久久亮着灯。此次和大明互市的事情,与察哈尔一族关系重大。 作为蒙古大汗嫡派传人的察哈尔汗,他骨子里流淌着先辈成吉思汗的血液。 自十三岁继位起,二十多年来,一直致力于蒙古内部的统一事业。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彼时的黄金家族可能连名义上的主汗都算不上。 辽东塞外除察哈尔部之外,还有科尔沁、喀尔喀二部。 由于女真人采取笼络蒙古支属的政策,科尔沁部早早叛逃归附,喀尔喀诸部也一直游离于后金女真和大明之间不听招呼。 待他刚出手想拿下喀尔喀,其支属的各部落也已纷纷叛离。 左翼支离破碎,林丹汗只能把重心放回右翼,但右翼的漠南蒙古诸部,更是没有把他当一回事儿,所以此次西迁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虽然自天启七年三月起兵,接连击溃了哈喇嘎、土默特部和哈喇噢部并占领了归化城,但大部分人只是逃窜,并未归附。 就算是归附的部落,也是貌合神离,自身的实力并未得到太多加强。 而且据报:兀慎、摆腰诸部以及哈喇慎三十六家等,感受到威胁的漠南其他部落,现已结成联盟,拥兵一二十万,誓要把他赶出漠南。 目前的几万人马,连续几个月东奔西讨,已经人困马乏,加之部落现在急缺粮食、食盐、布匹、铁器等必需生活用品。 所以林丹汗急盼和大明互市获得补给,休养生息以待再战。 但大明的官员也实在无礼,本来他带着诚意派遣使者到大同府谈判,没想到派去的人被直接杀掉。 现在内部的事情都已经焦头烂额,哪有精力和实力敢和大明开战。 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此次大明的皇帝这么识趣,不但同意和他在边镇互市,还亲自邀请他进京面谈。 据说大明这位新任皇帝,年纪还不满十八岁,之前也只是一个不受重视的闲散王爷。 一个毛头小子而已,肯定也和他哥哥一样,只是一个懦弱无能之辈,不然也不可能看自己刚摆出姿态,就吓得主动求市赏。 这次谈判一定要想办法,获得更多利益,若他们不同意自己的条件,就再做足姿态威胁一下... 林丹汗正想的出神,忽然听到外面有大呼小叫的声音 “走水啦。” 他连忙推开窗户往外看,只见驿馆内外,已经被火海笼罩。 林丹汗大惊失色,连忙冲出房门,刚好看到自己的妹妹乌兰朵,也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哥哥,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着火了?” “快,不管什么情况,先要把人都带出去。”林丹汗遇事不慌,连忙安排分头去敲房门。 外面叫嚷声音那么大,房间里很多人却还在熟睡,这明显不太对头,肯定哪里有问题。 他也顾不得其他,上去就对还在昏睡的随从,一阵乱踢乱踹,终于是把人都弄醒了。 但此时,整个驿站里已经浓烟滚滚,根本看不清楚具体情况,走廊上已经火势蔓延的到处都是。 一众人找不到出口,有人一着急就开始慌不择路胡乱闯,结果被烧的惨叫连连。 “大汗,我在前面开路,都跟上我。” 原来是大驸马贵英恰,此刻身上裹着一床湿了水的被褥,怀里抱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大木棒,一边呼喊一边左右开弓,扫倒面前的障碍物。 有几名勇士受他的感染,也加入到开路的队伍里。 一行人终于冲出了火海,这才见到大明官家的人,带着一队衙役,慌慌张张跑了过来救火。 由于火势太大,完全扑灭几无可能,有驿馆的官差经请示后,把一众人安顿在附近不远的一家客栈。 林丹汗清点了一下人数,一个不少,只是有两三个刚开始太慌张跑错了路,身上烧的有些严重,其他人基本无甚大碍。 在前面帮忙开路的贵英恰,头发被火烧焦了不少,看着最是狼狈。 幸好马匹都没有事情,不过落在房间里的财物,看来是找不回了。 额哲冲到林丹汗面前,疑惑地问:“父汗,您看今天的事情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本汗看是有人算计。” “算计,谁?大明皇帝派来的?” “不会,若是他安排的,现在大家都已经没命站在这里了,况且杀了我们,对大明也没有任何好处。我猜是有人故意捣乱,想搅黄我们此次洽谈商贸的事情。” 林丹汗不亏是一个精明睿智之人,一下就能窥破此事的关键。 “但我们从现在起更是不能掉以轻心。本汉怀疑,晚上你们喝的酒也有问题,可能被动了手脚。” “可恶的汉人,狡诈阴险。大汗,我们不能就这样算了,找到送酒那个官员,好好打一顿问问清楚。”大驸马贵英恰发话。 “现在问也问不出什么,那人说不定都不是大明官员,就算是,你也绝对再找不到他了,况且我们没有任何证据。 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谈妥市赏之事,才是重中之重。” 出言劝解的是林丹汗的弟弟--粆图台吉,他是林丹汗的军师,以足智多谋着称。 “台吉说的对,现在我们什么事情都不要做,待本汗进宫见了大明皇帝,再向他要说法。” 四夷馆发生火灾的事情,朱由检也是第一时间得知,因为里面接待的,是皇上专门请来的蒙古使团,发生这样大的事情,当然要有人第一时间告知他。 “竟然这个时候发生火灾,好巧不巧,难道是有人从中故意捣乱,建斗,查出点什么出来不?”朱由检询问身旁的卢建斗。 “是有些发现,我派人勘察现场,捡到一块遗失的锦衣卫令牌,可惜被烧的不成样,看不出更多信息。” “那你觉得会是锦衣卫的人做的吗?” “不排除这种可能,这些宵小之辈,明着不敢,背后做这些小动作却在行,此事要不要好好查查?” “查还可以查一下,就是不要太大张旗鼓,估计你也查不出什么。” “老大是怀疑什么?” “都无关紧要,你也说了这些人,现在只敢在背后做小动作,大可不比理会。哥只需用阳谋,堂堂正正击败他们。”朱由检信心十足。 “那这次会不会影响到和林丹汗互市,他不会吓破胆直接走了。” “更不会,若真是那样,说明林丹汗只是一个废物,这种废物我们也没必要和他打交道。” “老大说的对,听说林丹汗的大妹夫贵英恰,号称蒙古第一勇士,兄弟我真想和他切磋一下。” 卢建斗最近找人单挑没人接招,心里一直痒痒的。 “哈哈,我给你这个机会,今日你一起接见蒙古使团....” 第七十一章 三个条件 “大蒙古国呼图克图汗,见过大明皇帝陛下。” 朝堂上,一个身穿华丽蒙服的壮年,立在正中,对上首端坐的朱由检,弯腰行了一礼。 朱由检仔细打量此人,肤色古铜,约莫三四十岁,身形魁梧,特别是一双眼睛炯炯如电,颇有上位者气质。 这就是传说中的林丹汗吗,看起来是条汉子。 “大胆,既见吾皇,何不下跪?”出声呵斥的是礼部的官员。 “呼图克图汗为我大蒙古国神授天汗,只跪先祖,跪长生天,不跪凡俗君王。” 随同前往的粆图台吉据理力争。 “我大蒙古国与大明,既非附庸又非从属,当以平辈论交。” 林丹汗目视朱由检,面上毫无惧色。 “哈哈哈哈,好个大蒙古国天可汗。 朕且问你,科尔沁、喀尔喀诸部认不认你这天可汗,兀慎、摆腰、哈喇慎三十六家诸部认不认你这天可汗?” 一句话捅到林丹汗的痛处,没想到大明这年轻的皇帝,对蒙古各部的情况这么熟悉,一番精心准备的说辞已经排不上用场。 “我大蒙古国忧患甚重,难道大明就好过到哪里去?” 关键时刻又是粆图台吉及时辩驳。 “喔,即然如此,朕不明白呼图克图汗前来所为何事?” “当然是为市赏而来。” 林丹汗刚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今日前来的目的当然不会忘记。 “贵方有何要求?” “大明素称礼仪之邦,却无端杀我特使,实为无礼之举。 昨夜我使团下榻贵国驿站,又被歹人欲加谋害,本汗诚不知,大明把我大蒙古国置于何地,当我成吉思汗子孙软弱可欺否?” 林丹汗不直接提要求,却是先行威胁。 朱由检当然不买他的账,直接又问: “不知道大汗今日带队前来有何要求?” 一提到要求,林丹汗心道这个年轻的大明皇帝是不是理亏了,当即提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要求: “第一,我大蒙古国与贵国互市为平等交易,贵方要保证我方所有参与贸易之人安全。” “还有呢?” 朱由检一听,这不是废话吗,这本来就是互市的最低保障。 “第二,贵方对提供于我方一应货品,均不得巧立名目虚抬价格,均应参照当地同等货价相售。” 提出这样的要求,肯定是之前他们和大明私下交易的时候,被某些无良奸商坑惨了,听起来这要求一点也不过分。 “还有呢?” “第三,大明应同意我方在贸易边镇设立官署,便宜处理双方贸易摩擦和与贵国行署互通有无。” 这不就类似大使馆嘛,互相交往的国家在对方国家设立大使馆,这太正常不过的要求呀。 朱由检觉得,怎么对方的条件都是替自己提的呢。 “还有吗?” 林丹汉一看,大明皇帝只是发问,对自己所提的要求却不置可否,是不是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某些方面己方是不是可以再妥协一点。但既然提了,就硬着头皮把条件提完: “最后一条,大明既和我大蒙古国互市,就不能私下单独与兀慎、摆腰、哈喇慎三十六家等部落通商。” 原来是想垄断大明和蒙古的市场,提到的那些部落和林丹汗不对付,正好可以作为要挟他的条件,你不听我大明的,我就找你的对手合作,看最后难受的是谁。 朱由检听完林丹汗讲完条件,觉得人家提的绝大多数要求都不过分,甚至还心中感叹: “怎么这蒙古人咋这么实在,除了想垄断经营外,其余三个条件不是都应该理所应当的吗。 就算林丹汉不提,自己也打算主动提出的。” 林丹汗却是心中没底,是不是今天提的要求确实过分了,要不再退让一点。 朱由检心里已经认可林丹汗提的前三个条件,至于最后说的垄断市场,这完全可以己方说了算。 但他不急于表明自己的态度,谈判吗,当然不能一下子抛出筹码,对方的底牌已经全部抛出来了,主动权就完全在自己手里了。 “大汗今日所提,事关重大,下来朕和诸臣工好好商议再做定夺。 大汗远来是客,礼应好好接待,朕已命人安排国宴,请诸位在偏殿稍事休息,下朝后与大汗共饮几杯。” 林丹汗一看,这是什么情况,说好的请自己来商议市赏,结果一句承诺也没有,大明皇帝这是敷衍自己呢,大老远跑过来缺你这一顿饭吗。 正要再说上几句,看有宦官已经上前引领。林丹汗无可奈何,只好跟在后面进了偏殿。 “魏卿,林丹汗刚才所求,卿有何看法?” 魏忠贤心中正郁闷呢,昨天晚上他安排魏希孔在林丹汗等下榻的四夷馆闹出点动静,目的就是想搅黄其与大明的市赏。 结果今天看来,这个林丹汗完全没有恼羞成怒的架势。 而平时里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皇上,三言两语就拿住了对方的七寸。 虽无犀利言辞,但林丹汗像是已经服服帖帖,自己昨天晚上安排放那一把火白放了。 “回禀皇上,老奴并无看法,全凭皇上圣裁。” “其他臣工呢?” “全凭皇上圣裁。” 这家伙完全不想出力,朱由检本来也早有主张,之所以这样问,只是为了堵住其他官员的嘴巴。 .... 偏殿里,林丹汗有些心事重重,来来回回踱着步子。 “大汗,我看大明皇帝完全就没有诚意。”大驸马性情最为急躁。 “台吉,你怎么看?”林丹汉问自己的弟弟。 “大汗,臣弟觉得既然大明皇帝对刚才的提议没有拒绝,就还有很大可能,只要中间再加点筹码。” “筹码,什么筹码?” 台吉不发言,却是用眼神看着一身男子装扮的乌兰朵。 林丹汗好像明白到什么,忽然叫出来:“你说是要我们和大明和亲?” “如果此事成了,大明就和我们成为真正的盟友,大汗提的几个条件臣弟看也完全不成问题。”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我自己的婚事不用他人做主,之前哥哥不是答应过我。” 乌兰朵一看两个哥哥直接无视她的存在,公然谈论她的婚事,当然出言反对。 “是呀,大汗,我们草原上最美的明珠怎么可以嫁给一个汉人。” 大驸马贵英恰也跟着帮腔,他觊觎乌兰朵的美貌不是一天两天 虽然知道自己没什么机会,让林丹汗把两个妹妹都许配给自己,但处于男人的嫉妒心理,自然跳出来反对。 第七十二章 比武 “好了,本汗看台吉的建议非常好,之前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么好的主意。” 林丹汗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 “哥哥,我不同意。”乌兰朵一脸的倔强。 “我的好妹妹,你能嫁给大明的皇上也不算亏待了你,草原上的勇士之前我也给你介绍过那么多,你都看不上。 况且现在我们还只是一厢情愿,大明的皇帝同不同意还不知道呢。” “大汗,要不此事由我提出来,到时大明皇帝若不同意,你也可以转圜一二,不显得那么突兀。”台吉考虑的很周到。 “不,大哥,二哥,若要小妹嫁给他也行,但你们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林丹汗和台吉异口同声。 “我要和他比武,若他赢了我,我就嫁,若他不敢或者输于我,此事再休题。” “乌兰朵,不要耍小性子,此事非同寻常,之前什么事情都可以依你,这件事没得商量。”林丹汉终于拿出大汗的威严。 乌兰朵一听,委屈地眼泪哗哗流了出来: “大哥,二哥,难道你们都不爱乌兰朵了吗,非要我背井离乡嫁给一个陌生的汉人。” “乌兰朵,哥哥们当然一直都很爱你,他是汉人,但不是一般的汉人,他是大明的皇。 而你也不是一般的蒙古女子,你的身体里流淌着,先祖成吉思汗的血液,自然要肩负应有的责任,察哈尔的未来可能就着落在你的身上。 台吉说的情真意切,乌兰朵虽然平时有些娇惯,但她不是不懂是非的人,立马变得默不作声。 “好,既然如此,等下见到大明皇帝,就由台吉提出。”林丹汗一锤定音。 ..... 下了早朝,朱由检请林丹汗一行在宫中设宴招待,众人分宾主落座。 席间,朱由检故意不提市赏之事。没想到林丹汗也挺沉得住气,也不主动提及,只是频频向他敬酒。 待一壶酒饮尽,朱由检为了给酒宴助兴,叫出来提前安排好的贵妃田秀英,舞剑给大家欣赏。 田秀英面带白纱,身着红色长裙,手握一把长剑款款出场。 伴随着她的脚步,大厅里传来清幽的琴声。 琴声一会儿高亢,玉手中的长剑也如同闪电般快速起落,红色的身形便和银色的剑光完美融合,看的人眼花缭乱。 琴声转作低缓时,红色的身影轻盈如燕,又如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见田秀英舞的精彩,一旁坐的乌兰朵好胜心起,也有些坐不住了。 加之刚才喝了点酒,忘了现在的场合,竟然直接起身: “这位姐姐舞的太棒了,可否一起切磋切磋。” 朱由检抬眼一看,说话的是坐在尾座的一个蒙古青年。 长的倒是俊朗,唇红齿白、一表人才,没想到说起话来竟然如此不知礼数。 刚才进场的时候,太监已经给在坐的都介绍过了,舞剑的是大明的贵妃。 无论对方这青年是什么身份,提出这样的请求,都可以说是对朱由检,这堂堂大明皇帝的侮辱。 “这位是?” 朱由检刚才听林丹汗介绍过,好像是他的堂弟,叫什么“乌兰杜”,但他此刻由于在气头上,又故意问了出来。 “这位是本汗的堂弟乌兰杜” 林丹汗连忙向朱由检又介绍一遍,然后扭头对着乌兰朵训斥 “在大明皇帝面前,安敢如此放肆,还不向皇帝陛下赔礼道歉。” 乌兰朵这个委屈呀,我不就是想和这位贵妃姐姐一起舞剑嘛,怎么就放肆了? 为什么还要向大明皇帝赔礼道歉? 当然,造成误会的原因,是她一时竟然忘记了,自己现在是男扮女装。 加之蒙古礼节,远不如中原礼节繁杂。 以他蒙古大汗妹妹的身份,和对方的一个贵妃一起舞个剑,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没想到自家哥哥反应这么大。 当下心中非常不服气,直接顶撞一句: “不就想切磋切磋,我又没有错,干嘛要我赔礼道歉。” “好的很,这位乌兰杜将军爽快耿直,朕很喜欢,要不朕陪你过几招玩玩。” 朱由检有心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乌兰杜,主动提出过招。 林丹汗在一旁正要解释,没想到乌兰朵直接就快步来到朱由检面前,一抱拳 “请。” “皇上,要不让我来吧。”出言的是一旁的卢建斗。 “不用,我自己来。” 朱由检想着,欺负到自家女人头上了,当然由自己动手教训。 卢建斗和朱由检近日私下里切磋过,知道他现在的身手和自己不相上下,所以也不坚持。 “看招”。 乌兰朵虽然答应两位哥哥,嫁给大明皇帝。 但她自小在草原长大,心目中理想的男子,应该是像哥哥那样的英雄好汉,而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 心里带着情绪,出手也就重了几分。 朱由检更是因为对方的无理,想好好教训教训面前这小子,出手也更不留情。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林丹汗刚开始本来担心,自家妹妹出手失了分寸,伤到大明皇帝。 看了两下才发现,原来大明皇帝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出手犀利霸道, 一上来就把自家妹妹的招式全部压制。 反倒又替乌兰朵担心。 乌兰朵更是暗暗心惊,她看朱由检文质彬彬,身体瘦弱,刚开始还没敢使出全力,以免伤到对方。 没想到对方每一招都是老辣无比,自己上来差点就招架不住,所以只能强打十二分精神应对。 转瞬,两人拳来脚往,已经过了二十多招,乌兰朵也渐露败相。 朱由检找到机会,一个低扫,干净利索把对方扫倒在地。 林丹汗在旁边正准备喊认输,没想到乌兰朵性格倔强,从地上趴起后,飞起脚就去踹朱由检的小腹。 朱由检侧身躲过,顺势一拳狠狠打在对方前胸... 不对呀,这一拳打出去怎么感觉怪怪滴,朱由检大吃一惊。 心念至此,朱由检连忙停了手,没想到这蒙古青年竟然是女扮男装,那刚才所谓的冒犯田贵妃的事情就不存在,顿时气也完全消散。 乌兰朵刚才被朱由检一拳重击到胸前,脸上又羞又恼,便欲再度发动攻击,没想到大明皇帝却是摆摆手叫停: “不打了,不打了,林丹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七十三章 和亲 林丹汉一看妹妹的身份被戳破,尴尬一笑 “这位是本汗的妹妹,泰松公主乌兰朵。” “泰松公主仰慕大明皇帝陛下已久,借此次进京之际,想一睹天子风采。失礼之处,请多多海涵。” 台吉连忙出言解释。 朱由检知道这皇位才上任不到两个月,也没做出什么让世人称颂的政绩。 之前做信王的时候更是默默无闻,所谓仰慕已久不过是客套话而已。 但既然是林丹汗的亲妹妹,刚才自己出手那么重,打到了人家那里,心下也觉得过意不去,连忙回话: “泰松公主女中豪杰,朕心甚佩,刚才没有伤到哪里吧?” 话已出口,又觉得不对,刚才自己可是一拳重击到对方胸前,这样问实在有些无赖的嫌疑。 没想到乌兰朵这会儿却一点也不扭捏,直截了当: “你赢了,有资格娶我。” “我晕,这是什么情况,哥赢了你就要娶你,这是什么逻辑,还要赖上我不成? 明明打的是胸,难道是把脑子也打坏了?” “你这是?” 朱由检疑惑不解,却是对着林丹汗问话。 林丹汗和台吉本来还想着等下找个合适的时机再提及和亲的事情,没想到自家妹妹却抢了先。 “大明皇帝陛下,泰松公主言语无状,还请多多见谅。” 林丹汗连忙出言缓和。 台吉也出言帮腔:“乌兰朵仰慕大明皇帝陛下已久,今日得见,不免喜不自禁。 闻听皇帝陛下妻妾不多,刚好泰松公主也并未婚配,不如请纳为嫔妃,两国和亲,情谊长存,当为一段佳话。” 朱由检听了一愣,再一看林丹汗,虽然没有帮腔,但也没有出言反对,显然是默许。 朱由检终于明白了,原来这兄妹几个早就合计好了呀,打了算盘要和大明和亲。 刚才还纳闷林丹汗怎么如此沉得住气,不提市赏之事,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如果和亲成功,那大明和蒙古关系就不一般了,互市的事情当然就顺理成章。 “皇上,臣觉得这是好事呀,蒙古公主嫁过来,大明和蒙古友好相处,一起对付那女真鞑子岂不是如虎添翼。” 插话的是自己的兄弟卢建斗。 林丹汗一看,连大明一方都有人帮腔,连忙趁热打铁 “大明皇帝陛下,乌兰朵是我们草原上的明珠,是我林丹汗最宠爱的妹妹。 皇帝陛下若愿意结下这秦晋之好,我林丹汗发誓,大蒙古国将是大明最好的友邦,有生之年,绝不侵犯大明一寸疆土。” 朱由检再仔细打量面前的乌兰朵,五官标致,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 虽不及张嫣、周皇后、杨婉素几个长的那么倾国倾城,但因是蒙古血统,有种北方民族的独特气质。 再加上穿着劲装,更显得身姿挺拔。 但他考虑最多的,不是对方的姿色,而是和蒙古和亲的利弊。 他熟知后世历史,林丹汗西迁无论对蒙古国,对大明其实都是有害无利。 原本的蒙古各部,虽然一盘散沙,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各自的战力也不容小觑。 若只是后金女真侵犯,就算最后皇太极得逞,也要花费很大的代价和时间,而偏偏出现了林丹汗这个变数。 由于他的野心勃勃,一心想统一蒙古,内战不断,造成蒙古各部元气大伤,也加速了不服气他的部落向后金靠拢。 结果皇太极在一旁坐收渔翁之利,收编了蒙古的很多人马充实自己战力。 待最后林丹汗死后,大蒙古国已经基本退出历史舞台,后金鞑子也正好有机会全力对付大明。 可以说,天降林丹汗于世,不仅加速了蒙古国灭亡,也加速了大明的灭亡。 现在身为大明皇帝的朱由检,自然是不想把自己和林丹汗绑在一条船上,这家伙现在做的是在拖垮蒙古,拖累大明。 但他现在总不能把林丹汗干死吧,既然不能,在一定程度上协助也未尝不可。 至少不让他败的那么快,也许蒙古国的命运也会跟着改写。 而和亲,可能是大明和林丹汗把关系拉近比较方便快捷的方式。 想到这里,朱由检内心也基本上接收了和亲的提议,直接问: “乌兰朵,你是否愿意嫁给朕?” 乌兰朵之前当然是心不甘情不愿,刚才比武却是对大明皇帝的印象改变了几分。 没想到这位大明天子也是一位有血气的男子,加之之前台吉那番劝解的话,乌兰朵当场点了点头: “我愿意。” “哈哈哈哈”林丹汗、台吉,以及卢建斗都笑出了声,没想到,谈两国互市竟然先谈成了和亲。 林丹汗大大送了一口气,自家的妹妹都已经要嫁给大明皇帝,那市赏的事情肯定要水到渠成了。 “皇帝陛下,关于之前本汗提的几条互市条件,不知道您是什么意见?” “朕也有条件,若大汗能答应,贵方的条件我大明都能接受。” “请皇帝陛下明示。” “贵方要答应每年至少为大明提供一万匹战马?” “一万匹?这不可能做到。” “既然这个条件大汗不能答应,说不定其他部落会感兴趣,而且又不是白要,都按照二十两一匹的价格购买。” 二十两一匹的价格,已经不低了,而且就如大明皇帝所言,自己不答应的话,兀慎、摆腰等诸部肯定会乐意大明提的条件。 若他们之间合作,察哈尔部的日子肯定更不好过。 “好,本汗答应。不过价格要提高一点,三十两一匹。” “好,三十两就三十两,不过我都要训练好的熟马不要生马,而且你们还要派人帮忙教授士兵骑术。”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虽然大明现在比较穷,但马匹是稀缺的军用物资,从牙缝里挤也不能短这点钱。 既然军马的事情已经谈妥,朱由检这边也没有其他什么要求,至于双方交易的细节,那就不是自己一个皇帝该操心的。 市赏的事情说定了,而且还即将结为姻亲,可以说是双喜临门,酒当然就不少喝了。 第七十四章 又给哥找女人 趁着酒兴,卢建斗盯上了林丹汗的大妹夫,号称蒙古第一勇士--贵英恰。 “贵英恰,听说你人称蒙古第一勇士,可敢接受在下的挑战。” 贵英恰看对方,皮肤白皙、高高瘦瘦,像是一名文官。 又听介绍说是锦衣卫指挥使,直接把他当做靠溜须拍马上位之辈。当下哈哈大笑: “有何不敢。” 旋即,二人各选了兵器来到厅外广场上,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朱由检和林丹汗等也饶有兴致观战。 卢建斗一身蟒袍,手持长柄大刀。这把长刀是他前几天刚找人特意打造,重达三四十斤。 贵英恰一看,这官员貌似文弱,竟也能使这么重的兵器,当下也不敢小觑。 由于进宫不准携带兵器,他便要了一对最擅长使用的狼牙棒。 双方见礼完毕,话也不多说,一上来都使出了生平所学,直接战在一起。 由于双方使用的都是重兵器,刺耳的武器碰撞之声连绵不绝。 几十招过后仍旧不分胜负,两人均心生钦佩之意。但他们也都是不服输之人,战意反而越来越浓。 林丹汗没想到,这位大明的武官,竟然能和蒙古第一勇士--贵英恰战个平手,看来大明真是人才辈出,之前心里的一些轻视之心,也收敛不少。 朱由检在一旁看的也是佩服不已,卢建斗这家伙,前几天和自己比武不分上下,原来还是没拿出真正的实力呀。 作为昔日的队长,看来自己还要更加强训练,不然连自己的小弟都打不过了,多没面子。 双方又战了四五十个回合,贵英恰的胳膊上,被划了不大不小一个刀口;卢建斗的大腿上,也被对方的狼牙棒击中了一下,隐隐作痛。 朱由检和林丹汗都担心自己的爱将有所闪失,互相对了个眼色,一起喊了停手。 两人正打的过瘾,自然不想就这样结束,但既然各自老大都发话了,当然不能再继续。 “大蒙古国第一勇士果然名不虚传,今日比武双方就以平局收场,不知道大汗意下如何?” “当是如此。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就能和我第一勇士战成平手,大明果然人才济济、藏龙卧虎,本汗佩服。” “参见大明皇帝陛下!” 朱由检扭身一看,一个阳光靓丽的美少女正在对着自己行礼,旁边还跟着自己的贵妃田秀英。 “皇上难道不认得她了。”田秀英打趣。 朱由检再一看,怎么觉得这么熟悉呢,这不正是乌兰朵嘛。 原来,刚才偏殿的田秀英,得知乌兰朵的身份,又很快要作为蒙古和亲的对象嫁到宫里,以后也就是自己妹妹之一了。 所以趁他们在看比武的空隙,悄悄拉着乌兰朵去换了一身女子的衣服。 朱由检再一看,换上女装的乌兰朵更是美了几分,无怪乎被他们称为草原上的明珠,和田秀英站一起比较,论样貌若田贵妃能得九分,这乌兰朵的长相也能得个八点八分。 乌兰朵本是泼辣大胆的性格,在部落里,很多男子都怕她,现得知成为大明皇帝女人的事情已成为定局,再对上朱由检的眼睛时,脸上却是多了一些羞赧。 林丹汗看自家妹子的表情,知道她已经真心接受了这门婚约,心中也是畅快不已。 但他是做大事的人,趁机提醒朱由检,尽早拟定双方贸易的相关细节。 还有婚期也最好提前定好,他回去也好做准备。 朱由检做事,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立马就安排相关官员,配合范家一起拟定了章程,双方又经过一番协商,第二日下午便签订了正式协议。 至于和亲之事,朱由检现在还没那么多闲心去应付,便借着熹宗皇帝去世、国丧期未满为由,将迎娶泰松公主的日期,定到明年一月。 但事情还有一些小插曲,田秀英和乌兰朵二女,竟然没用两天时间,就要好的像亲姐妹似的。 最后田秀英去求朱由检,让乌兰朵在宫里多陪自己住一段时间,乌兰朵竟也欣然同意。 朱由检不得不佩服女孩子们的脑回路,但既然他们喜欢在一起耍,就任由他们闹去,自己可是开明的大家长。 打发走了林丹汗,朱由检却是迎来了另外一个难题,孙承宗竟然不愿意奉召进京。 这可难办了,本来计划的好好的。 把崔呈秀赶走,就是让孙承宗坐这把交椅的,没想到这孙承宗还不乐意。 要说孙承宗为啥不愿意来,站在朱由检的角度也可以理解,他之前坐这个位置的时候兢兢业业、殚精竭虑,没想到最后还要受魏忠贤的鸟气。 熹宗皇帝耳根子软,听信谗言,让孙承宗真的是感觉心灰意冷。 现在虽然换了新皇,但魏忠贤的位置还是稳如泰山,听说新皇对魏忠贤宠信不减,自己回来上任,若还像之前那样受夹板气,还不如在家颐养天年。 “徐应元,孙承宗还说了什么?” 朱由检为彰显重视,这次还是派掌印太监徐应元去宣旨。 “禀皇爷,孙老大人讲,原辽东太守袁崇焕,镇守辽东多年,颇有大才,可当此任。” 袁崇焕?这个人可以用,但朱由检不打算,把他放在那么重要的位置。 喜欢自作主张,又喜欢揽权,擅杀毛文龙就可见一斑。上头必须要有能管住他的人,不然用着不会顺手, 战术指挥还算过得去,战略眼光比孙承宗差不少,最多还让他去做那个辽东太守。 “徐应元,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劝说他答应。” “奴才说不好。” “随便讲,朕又不治你的罪。” “回皇爷,有一法可以一试。” “什么方法?” “奴才料想,那孙承宗人老成精,一定是怕再回来上任掣肘太多,不能放开手脚,若要其踏踏实实做事,首先要安其心。” “如何才能安其心?” “这...” “有什么话直说,别磨磨唧唧,朕不是说恕你无罪。” “奴才今次去高阳传旨,得知孙承宗有一孙女,闺名尚香,年芳二八,容貌上佳,尚未婚配。 若皇爷能纳之为妃,有了这层关系,再劝说孙承宗那老顽固,料想会顺理成章一些。” 什么?又给哥找女人?难道哥想做点事就这么难,动不动就要出卖肉体,不是和亲就是娶人家妹纸、孙女。 第七十五章 让你嫁给昏君 朱由检虽然有些头大,但随便想想也能明白,自己现在可是钻石王老五,抢手的很。 别人能想到给自己送女人也实属正常。 一大堆麻烦事情还没解决,什么纳妃不纳妃的,现在根本都没心思去想。 “不对,孙尚香?孙尚? 前一段自己微服出巡的时候,遇见那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好像自称叫什么“孙尚”。 自己当时怀疑她和孙承宗有什么关系,现在又忽然冒出一个孙承宗的孙女“孙尚香”,难道是同一个人? “徐应元,那孙承宗还有没有其他的孙女?” “其他的孙女?” 徐应元诧异不解,皇上为啥要这么问,但仔细想了一下回话: “奴才听说孙家还有一名长女,名字记不得,好像已早嫁为人妇。”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称“孙尚”的姑娘,还真有可能就是孙承宗的孙女“孙尚香”了,年龄也对的上。 好你个小妮子,还敢欺骗朕。 朱由检脑中忽然有了一个恶作剧的想法: “上次见面的时候,这妮子竟然公然诋毁哥是个昏君,还大言不惭如果让她去辽东带兵,定然打的建奴哭爹喊娘... 那好,哥就让你嫁给昏君,然后再派你去辽东砍鞑子,看不把你自己吓的哭爹喊娘。” 想到这里,朱由检哈哈笑出声来。 徐应元旁边一看,皇爷这是咋滴了,难道是提到纳妃就乐成这样,看这嘴咧咧的... “徐应元,辛苦你再跑一趟高阳,传旨说朕要纳孙承宗的孙女--孙尚香为妃,然后再好好劝说孙承宗。 告诉他,若他再不来,朕就亲自去请了。” “皇爷真是礼贤下士,孙承宗若再不赴任,就真不识抬举了。”徐应元连忙拍马屁。 “快去办吧。” “诺” “对了,等等。” 朱由检忽然想到了什么,打开御案抽屉,拿出一个带链子的金锁,正是上次孙尚香送给自己的。 “你拿上这个,见了那位孙尚香小姐,把这个亲手交给她。” ..... 闲话少叙,且说徐应元又风尘仆仆来到孙家。 孙承宗一听,皇上要纳自家的孙女为妃,还专门下了圣旨,一下弄的措手不及。 最高兴的反而是孙尚香的老爹,自家的女儿天天只知道打打杀杀,之前还担心她嫁不出去,怎么又忽然做梦一样成了皇妃。 高兴之余又变成忐忑,皇上怕是不知道自家女儿的性子,到时候别再让这丫头闹出什么乱子。 “孙老大人,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怎么看起来您老竟是不喜的样子呀?” 徐应元知道皇上要重用孙承宗,当着他的面讲话自然客客气气。 “哪里哪里,老夫只是觉得太突然而已。” “有什么突然的,您老的孙女贤良淑德,温文尔雅,才貌过人,皇上慧眼识珠,当真可喜可贺。” 孙承宗听着徐应元一通乱夸,脑子里却觉得,这夸的好像不是自家孙女呀。 尚香那丫头倒是鬼机灵,长相也不错,就是好像和贤良淑德、温文尔雅扯不上边呀。 他倒是有自知之明,一直把宝贝孙女视为掌上明珠,平时包容她各种刁蛮任性,舞枪弄棒,像个假小子。 “徐公公,皇上当真是看中老夫孙女?”孙承宗实在表示怀疑。 “那还有假,皇上还托咱家把这个亲自交给孙姑娘,不知道今日在不在府上?” 徐应元边说,边从袖口掏出临走前朱由检给他的金锁。 孙承宗听话音还正纳闷,看到徐应元手里拿出的东西时却是大吃一惊,连忙上前仔细查看: “这,这东西真的是皇上让带来的?” 无怪乎他如此激动,因为这副长命锁是孙尚香出生的时候,孙老夫人亲自让匠人打造送给孙女的。 上面的荷花图案,还有“芳龄永续”四个大字和自己印象中一模一样。 而且打造的时候左上角有一个小小的缺口瑕疵,竟然这副长命锁上也有,那还说什么,一定是孙女儿身上长戴的那副。 这丫头,偷偷溜出家了几天,回来只是说长命锁丢了,怎么会在皇上手里。 难道,这妮子见到过皇上? 孙承宗满脑子的疑问,连忙差人把孙尚香叫出来。 “孙老头儿,叫我何事呀?” 一身劲装的孙尚香满头大汗地小跑过来,这会儿正和家丁们切磋武艺,被突然打断还有些小小不耐烦。 “尚香,我记得你上次说,老夫人送你的长命锁弄丢了?” 这,平白无故忽然问起这个干嘛? 孙尚香心里有鬼,自从把那东西送人之后她就后悔了,因为那是家里老夫人生前送给她的东西,她也一直视若珍宝,天天戴着。 上次因找不到合适的回礼物品,一着急就拿去送给那位黄公子。 结果,小丫鬟翠云拿这个事情,私下里不知道取笑她了多少回。 她回家后,当然不会老实交代送人了,只说是不小心落到客栈里丢了,这会儿见孙承宗问起,心里不免发虚,但还是硬着头皮: “是丢了,我到处找都没找到。” “那你看徐公公手里拿的这个是什么?” 孙尚香这才留意,面前的太监手里捧着一个自己很眼熟的东西。 上近前查看,不由“啊”的一声瞪大眼睛。 怎么会,之前明明把金锁送给那位黄公子了,怎么现在会在这位公公手里? 徐应元感觉里面好像有什么插曲,但他奉旨办事,也不去细琢磨里面的弯弯绕,直接对着孙尚香: “孙姑娘,皇上交代让咱家亲自把这幅金锁交给您,请收下吧。” 孙尚香还没闹明白什么状况,但还是伸出纤纤玉手,从徐应元那里接过长命锁,脑子里一团雾水。 “恭喜孙姑娘,以后可要进宫里当娘娘,以后成了咱家的主子,说不定还要靠您照顾一二。” “什么?”孙尚香一听此言,呆愣愣看着孙承宗。 孙承宗更是纳闷:“尚香,之前你的长命锁到底放哪里了,为什么会在皇上那里?” “这…我…我之前送给一位黄公子,为什么到了皇上那里,我…我也不知道。” 孙尚香说的结结巴巴。 “那你是不是在聚香酒楼,遇到的那位黄公子?”徐应元好像想到了什么。 “啊,你怎么知道?” “咱家还知道,当时有泼皮上门闹事,被那位黄公子赶走了。” 徐应元私下有问过王承恩细节,对此事很是清楚。 第七十六章 召见孙承宗 “徐公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孙承宗忍不住发话。 “哈哈,如果咱家所料不差,孙小姐之前已经见过皇上,那位黄公子就是皇上。” “啊?黄公子就是皇上…” 孙尚香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原来之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男人,竟然是堂堂大明皇帝。 孙承宗虽然心中还有很多疑问,现在终于肯定的是,自家孙女离家出走那几天,见到了皇上。 孙女还把贴身佩戴的长命锁送给了对方。 这不是私定终身嘛!孙承宗也是从年轻人过来的,对于这种情况已经开始自行脑补各种细节 …皇上微服出巡,见到恶霸欺辱少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两人两情相悦,互送定情信物… 一定是这样的。 “孙大人,咱家看孙小姐和皇上这是天定的良缘呀。” “是,是,这种事情做长辈的自然不好干涉,老夫一向可是很开明的。” “哈哈,皇上说了,待明年正月,选定黄道吉日就把孙小姐接进京。” “全凭皇上定夺。” “爷爷,还没问过我的意见呢。” 孙尚香刚才就听的满脸羞红,终于趁机插句话。 “你还什么意见,定情信物都送出去了,回头我再好好说你。” “不是那样。” 孙尚香想辩驳什么,但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事实上,他对扮作黄公子的朱由检也是非常有好感,但事情来的太突然,她还得好好消化消化。 “孙大人,咱家来主要的目的还是要请您出马呀,出来之前,皇上可是说了, 如果您老再不愿意,他可是打算亲自上门来请了。” “既然皇帝陛下如此看得起老夫,老夫再不答应就是不识抬举了。” 孙承宗本来也不是真的想一直在家颐养天年,之前主要还是心里面有些担心上任后束手束脚。 现在若自家孙女进宫当了王妃,自己的根基也牢固一些。 况且皇上连亲自来请自己的话都说出来了,看来是真心想重用自己。 想到这里,孙承宗满口答应:“全凭圣上做主。” “好,孙老大人果然豪爽,这下咱家终于可以向皇上交差了。 既然如此,不如今日就出发回京城,皇上可是早就等着召见孙老大人。” 待孙承宗随着徐应元一并离开,小丫鬟翠云一脸兴奋地对着孙尚香 “小姐,没想到你真的要嫁给那个黄公子,不,要嫁给皇上了。” “你个死丫头,都怪你这乌鸦嘴,我可没想着嫁,要嫁你嫁去。”孙尚香一脸羞恼。 “嘻嘻,我这辈子才不嫁人,等以后跟着小姐一起进宫,继续侍候您。” “哼,这位皇上也真霸道,都没经过人家同意,直接就下旨。” “我看某些人是求之不得呢。”丫鬟翠云接着打趣。 “你胡说什么,小心我不撕烂你的嘴。” “嘻嘻,我哪里有胡说,不然小姐怎么把黄公子-把皇上之前送的玉佩天天戴在身上,有时还拿着呆呆发楞好半天。” “你这臭丫头,我哪有,找打…” …… “老臣孙承宗见过皇上。” 乾清宫里,满头华发的孙承宗,一进门就对端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检纳头便拜。 “孙卿快快请起。” 朱由检对孙承宗这位大明老臣神交已久。 且不说他在任时,为大明立下的累累功勋。 单讲最后清军攻到高阳时,彼时已七八十岁高龄的孙承宗,明知不敌,还带领全城百姓殊死抵抗, 全家几十余口全部罹难。 这份骨气和忠义,当真可歌可泣。 “皇上,臣虽然奉召前来,但还是觉得旧属袁崇焕更能担当此任。” 孙承宗继续不遗余力地想推袁崇焕代替自己,看来对大明没有一点私心。 “孙卿先不忙,您且说说对蓟辽的形式有何看法?” “臣觉得,目前的形式还是不容乐观,虽然建奴五月新败,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太大举动, 不过,宁远、锦州、山海关防线还是要继续加强,另外还要防备皇太极会绕过宁锦防线, 以蒙古为向导,突破长城,威胁京城。” 果然姜是老的辣,一眼就能窥破其中关窍,后世己巳之变,皇太极就是在崇祯二年,避开宁远、锦州,绕道蒙古。 然后分兵三路,突破明蓟镇中路的喜峰口、洪山口、大安口等长城防线,进入关内,直接打到京城。 “孙卿认为,如何避免后金鞑子借道蒙古,攻击长城防线?” “毛文龙驻守皮岛,可以作为牵制,另登莱地区也可增加兵力。 原太守袁可立据守登莱,曾主动出击后金腹地,立下不世战功。” “孙卿所言甚合朕意,不知你对毛文龙将军有何看法?” 孙承宗斟酌了一下答话:“毛帅文龙,屯兵皮岛,实为在后金大后方钉了一颗钉子。 文龙在皮岛经营多年,实有大才,虽有些许差错,但瑕不掩瑜,朝廷应予重用。” 看来孙承宗对毛文龙还是颇为欣赏,单是这一点,就能看出孙承宗不但有战略眼光,在为人处世和用人方面,也比较圆滑。 “听说孙卿首先提出用辽人守辽土,这一点朕非常认同。” “多谢皇上夸奖,臣此次重新升任兵部尚书,督师蓟辽,除了原有兵将,臣还想向皇上请求要几个人。” “孙卿但讲无妨。” “旧属袁崇焕原为辽东太守,宁锦大捷带军大败后金努尔哈赤,却被阉党压制,不但不奖,反而捏造谣言构陷,愤而辞官。 臣请重新启用崇焕。” “准,朕打算任命袁崇焕为兵部左侍郎,兼辽东太守,辅助你镇守蓟辽。” “谢皇上。另有旧部茅元仪,文武双全,忠勇有嘉,因上疏弹劾魏忠贤在各地建生祠,被罢官流放。 臣请赦免其罪,重新任用。” “朕也准了,具体任命你自己酌情处理。孙卿还有何其他要求?” “恕臣直言,臣知朝廷国库紧张,但辽饷若欠发太久,必定让官兵士气受损,还请皇上务必重视。” “这个你也放心,朕向你保证,从本月起,辽饷必定按时拨付到位,至于之前欠发的,朕保证,半年之内一定补发到位。” “多谢皇上体恤,若真如此,老臣有信心守好蓟辽,不让建奴突破防线一步。”孙承宗立下保证。 第七十七章 风向转变 听孙承宗保证蓟辽不失,看来也只是对守成有信心,朱由检或多或少有些失望。 不由又想到,刚才孙承宗提到的登莱巡抚 ---袁可立。 朱由检知道,袁可立可谓是当朝一位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 在明朝绝大多数人,奉行“重山海轻沿海”战略时候,袁可立却是远见卓识,多次谏言朝廷,要重视发展海军。 更难得的是,他在登莱任太守时,还亲自训练出了一支海军,人数四五万人,大小战船几百艘,声势浩大。不但有想法,还是有真本事。 当时的明朝将士,绝大多数对后金鞑子,有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哪怕是孙承宗、袁崇焕这些有头有脸的抵抗后金名人,和鞑子交战最多也是求不败,求守得住地盘。 偏偏袁可立是个异类,他是明金交战史上,罕见的能向前推进防线,并收复失地的杰出将领,努尔哈赤当时,最忌惮的明朝将领就是他。 论对付后金鞑子,其实朱由检一开始,心中最理想的蓟辽总督人选也是袁可立。 这位老臣,无论是战略眼光还是战术指挥,在当时都无可挑剔,无奈后来也是被阉党挤下台。 以至于,后世有史学家这样评价: “人夺可立,天夺大明。惜哉!” 不过,论在蓟辽的根基,孙承宗当然算是元老。 加之朱由检登基的事情上,孙承宗也立了大功,兵部尚书的位置还是要留给他。 要不给他当兵部右侍郎? 人家连兵部尚书都当过了,肯定不稀罕。但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试一试。 朱由检想到这里,心里有了计较。 “孙卿,朕想托你写封私信。” “皇上请讲。” “朕欲重新启用袁可立老大人,又恐他不愿意就职,想托您以私交轻易请他出马,屈任兵部右侍郎一职,重掌登莱事务,也好助你一臂之力。” “皇上是想重新整肃海军?” 孙承宗不愧人老成精,一下就猜到朱由检的用意。 “正是,大明素来重山海轻沿海,朕以为大为不妥,之前袁可立任职登莱的时候,后金鞑子颇为忌惮,朕就是想让皇太极夜不能寐。” “皇上圣明,臣一定写信好好劝说袁可立。” “另外,袁崇焕那边你也差人打个招呼,一定也要把人请回京城。” .... 朝堂上,当皇上下旨,对袁可立和袁崇焕的任命时,气氛异常的诡异。 先是崔呈秀被拿下,又是孙承宗,袁可立、袁崇焕等一帮人的任命,看来皇上对辽东的事情异常关注。 但更引起大家注意的是,皇上新任命的几个,都是之前和魏忠贤不对付,受阉党长期打压的一帮人。 难道皇上真的要对付阉党,是不是要提前站好队。 众人心里各自打着小算盘,却忽然有人大呼:“臣有事要奏。” “讲”。 朱由检一看,发话的是国子监司业--朱三俊。 “微臣弹劾国子监监生陆万龄....” 朱由检仔细听了一下,弹劾中最主要的罪状就是,此人凭借魏忠贤的势力,在国子监做事肆无忌惮、恣意妄行,还搜刮富户监生..... 搞得生员人心惶惶,纷纷请归不敢就学。 朱由检却知道,这个陆万龄另外一些史书记载---谏言在国子监为魏忠贤立生祠,与孔孟并尊... 赤果果跪舔魏忠贤,读书人无耻起来,果然更没有底线。 “有辱斯文,可耻、可恨,简直是把读书人的脸都丢尽了。魏卿,陆万龄此人你如何看待?” “这...”陆万龄当时谏言,为魏忠贤在国子监立生祠的事情,在朝堂上闹出不小的风波,虽然此事最后未成,但魏忠贤还是很欣赏这个陆万龄 私下里也许了他不少的承诺。 现在忽然有人弹劾陆万龄,而且皇上看起来又很厌烦这个人,善于察言观色的他立马表态: “皇上,陆万龄此人罪大恶极,可谓读书人中的败类,老臣以为当从重处罚,以正典刑。” “以你之言当如何处置?” “当重杖一百,发配充军。” 一个书生,身板能有多好,重杖一百,那不是直接把人都打死或者打废了,魏忠贤对自己人还真的下得去手。 “好,就依魏卿所言。” 这样的败类,活着也是浪费粮食,朱由检一点也不觉得处罚过重,正好可以让那些左右摇摆的官员,好好看清形势。 正当大家以为,今天的朝会就此结束时,皇上忽然又提起了一件事。 “魏卿,昨日朕收到江西巡抚杨邦宪的上书,夸奖你功勋卓着。希望在江西,为您老人家再修一座生祠,不知您老意下如何呀?” 任谁都能听出,皇上的言语中,带着些许戏谑。 “该死的杨邦宪,这个时候添什么乱。” 魏忠贤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心中大骂这个看不清形式的猪队友,近期他想低调还低调不来,这个杨邦宪,竟然还公开跳出来拍自己马屁。 “皇上,老臣以为大大不妥,臣何德何能,怎受得起世人如此敬仰,臣以为不但不能建,各地之前已经在建的祠堂,臣也请皇上下旨全部拆除。” “好了,也不必拆除了。魏卿确实劳苦功高,之前已经修好的就保留着吧,民心所向,朕怎好违逆。 在建的就继续建完,反正也用不了多少银子;至于还未开建的,就依魏卿所言,以后就先不建了。” 朱由检说的漫不经心,不过魏忠贤却是知道,皇上对这件事是大大不满。都是这该死的猪脑子杨邦宪,这个时候跳出来凑什么热闹。 下朝后,魏忠贤坐在回府的华丽轿子中,心思重重。 从皇上连日来一干用人调整,看得出不是一个甘心做摆设的主儿。 这位爷心里想的多着哩,之前竟然没有察觉,自己今后行事,恐怕要低调再低调。 “改道,去宁国公府。” 魏忠贤一声令下,轿子调转方向,朝着侄儿魏良卿的府上行去。 最近一段时间,魏忠贤好像爱心泛滥,总动不动想去瞧瞧刚出生几个月的侄孙儿。当然,看侄孙儿只是幌子 去见侄儿媳妇才是主要目的。 自从他找到机会和侄儿媳妇苟且一回,食髓知味。 再加上禁忌的快感,让他忍不住总想往宁国公府里跑。 第七十八章 一物降一物 “要不差人去看看,九千岁怎么还没回来?” 魏府里,满脸焦急的田尔耕,试探着问大厅的其他人。 他最忠心的两个狗腿子,今天被新上任的锦衣卫都指挥佥事--张之极抓去了,目前正在刑讯逼供。 据说是和林丹汗进京时,四夷馆的纵火案有关。 一个卢象升就够头疼,偏偏又来一个英国公的儿子张之极。 两个人现在做事情,根本不把他这个锦衣卫左都督放在眼里。 田尔耕明显感觉,自己现在在锦衣卫中的影响力越来越弱。很多下属,现在都不找他汇报事情,而是直接倒向卢象升他们一边。 “有什么看的,这还用想,魏老头儿八九不离十又去宁国公府了。” 客巴巴在一旁阴阳怪气发话。 宁国公魏良卿听到这话,却是满脸尴尬,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因为他之前听下人偷偷告知过,叔公和媳妇儿的好事。他不敢生气,私下里甚至还鼓励如氏,好好笼络自己的叔公。 客巴巴一看魏良卿的表现,又悻悻发话:“哎,有些人情愿当活王八,老身都替他臊得慌。” 由于客巴巴说话,一向都这么不经大脑,魏良卿也不和他计较,装作什么都没听出来,专心盯着手中的茶杯认真品茶, 仿佛那个茶杯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值得他去好好研究。 其他人也是自顾自坐那里一言不发,客巴巴刚才的讲话,大家好像都没听到一样。 客巴巴顿觉无趣。 忽然想到,好几次进宫送饭,都没机会见到皇上,今天再去碰碰运气吧。就兴你魏老头去浪,老娘也出去耍。 打定了注意,客巴巴精心梳洗了一番。然后呼啦啦一大帮人,前呼后拥往宫门的方向开进。 一路上,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高门大院的老爷,见到这顶轿子都纷纷避让。 因为大家都知道,这里面坐的,可是尊贵无比的“奉圣夫人。” ..... “田姐姐,这轿子好漂亮呀,里面坐的是哪位贵人,好大的排场。” 乌兰朵对刚行驶过去的华丽轿子非常好奇,随口问了一下身边的田秀英。 二人现在亲密无间,无话不谈,好的像一个人一样。今日天气正好,闲来无事的二人在宫里随便闲逛,正好看到奉圣夫人客巴巴进宫的场面。 “除了那位奉圣夫人还有谁。”田秀英言语里带着些许轻蔑。 “喔?难道就是你之前告诉过我的,先皇的奶妈。这女人咋这么不要脸,现在还赖在宫里干嘛。” “可能又是去给咱们的皇上送饭的吧。” “呸,一个没脸没皮的老女人,姐姐,你等着,我去教训教训她。” 乌兰朵早听田秀英讲起过客巴巴的事情,对这位奉圣夫人没有一点好感。 “别,乌兰朵,这是在宫里,你可别乱来。” 田秀英知道这位新来的妹妹,性格比自己还要泼辣,担心她闹出乱子。 “姐姐放心,我有分寸。” 乌兰朵话音未落,人已经出现在几米外,小跑着冲向客巴巴轿子的方向。 田秀英担心有什么闪失,快走着紧跟在后面。 “站住。” 乌兰朵双手叉腰,直接拦在了轿子前面。 “大胆,不想活了,知不知道里面坐的谁,还不快滚开。”陪同的狗腿子,平时飞扬跋扈惯了,如今虽然是在宫里,但气焰依旧嚣张。 “坐的是谁,不就是一个不要脸的老女人。” 乌兰朵生性有些小刁蛮,用后世的话就是--标准的太妹,虽然进宫这几天,跟着田秀英学了不少规矩,但那看和谁打交道。 “啊,你这鬼丫头,吃了熊心豹子胆,看来真是皮痒痒了。” 由于乌兰朵穿的是劲装,身上也没戴贵重的首饰,这帮狗腿子就没把她放在眼里,出言一点都不客气。 “什么情况?为什么不走了?” 坐在轿中,享受着婢女按摩的客巴巴,缓缓睁开了眼睛询问。 “回夫人,有人在前面挡道。” “挡道?”一向飞扬跋扈的客巴巴,听到竟然有人挡自己的道,立马炸了锅。 伸头往外一看,一个很面生的女子,正掐着腰拦在路中间,而且还出言不逊: “不要脸的女人,还不赶快滚出宫,我们草原上虽然风气开放,也没有见过这么不知廉耻的女人” “不知廉耻?这是骂谁,难道是在骂我?” 客巴巴心中的怒火腾腾上窜:“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还不赶快给老娘把人抓起来,我要亲自给她掌嘴。” 狗腿子们一听奉圣夫人发话,立马踊跃着冲了上去。 不过,还没等他们近身,走在最前面的两三个人,已经哎呦一声纷纷躺倒在地。 出手的当然是--乌兰朵。 “住手,都住手。”田秀英怕乌兰朵有什么闪失,连忙上前劝阻。 一帮人中,有人认出是田贵妃,也不敢轻易出手,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怒气冲冲的客巴巴。 “田贵妃,这女人是谁,你的丫鬟吗,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客巴巴一看是田秀英,也不敢托大,语气中也没刚才那么嚣张。 “奉圣夫人见谅,这位是泰松公主,近日住在宫里。” “泰松公主,难道就是那个蒙古林丹汗的妹妹?” “正是她。” “为何无故阻拦老身的轿子,还出言不逊?”客巴巴强忍住心中的不快,继续质问。 “呸,你个不要脸的女人,还好意思问为什么,先皇早已去世,你一个奶妈赖在宫里不走,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妄图勾引皇上。” 乌兰朵像一只斗志昂扬的母豹子,指着客巴巴的脸破口大骂。 “你,你个小浪蹄子胡说什么?” 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客巴巴被骂的狗血淋头,气得浑身战栗,也不顾及其它: “你们这些没用的狗奴才,还愣着干嘛,给我狠狠地教训这个小蹄子。” 对方是蒙古公主,而且听说很快就要当皇妃,手下这帮人虽然跋扈,但也不敢轻易动手,迫于客巴巴日常的淫威,小心翼翼挪动步子向乌兰朵靠近。 乌兰朵却不给这帮人反应的机会,一个箭步欺身到了轿帘旁边,闪电般揪住客巴巴浓密乌黑的秀发,另一只手左右开弓,“啪啪啪啪....”接连扇了五六个大嘴巴。 “哎呦,杀人了。”客巴巴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见识到这一场面的众人均呆若木鸡,啥情况,奉圣夫人这是 --被人当众打耳光了? 第七十九章 书生意气 田秀英也是被雷到了,乌兰朵这个妹妹太彪悍了吧,这就是刚才说的自有分寸呀? 不过,这妮子还真是做了--自己想做但没敢做的事情。心中直呼着过瘾,但还是立刻上前,一把把乌兰朵护住,嘴里故作埋怨: “乌兰朵,你胡闹什么,快跟我走。” 乌兰朵一看气也出了,也意识到可能闯了什么祸,顺着田秀英的拉扯,飞速离开作案现场。 客巴巴哭的撕心裂肺,不停骂骂咧咧 “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快,快给我拦住她,给我狠狠打这个小蹄子。” 但对方两位可都是皇上的女人,其中一个还是贵妃娘娘。 这帮欺软怕硬的狗腿子,哪敢真的出手,只是象征性地向前迈动几下小碎步,然后就 ---眼睁睁看着田秀英和乌兰朵,身影消失不见。 ..... “皇上,您可要给老身,给姐姐做主呀,那个不知好歹的什么蒙古公主,竟然无缘无故打老身,您看我这脸上被打的...” 养心殿里,朱由检看着面前跪着的客巴巴,心里不由一阵好笑。 客巴巴白皙丰润的双颊,几个巴掌印清晰可见,乌兰朵那个野丫头,还真够大胆的。 “夫人快快请起,那个泰松公主简直过分,回头朕一定好好教训她,给夫人出气。” 朱由检耐着性子好言安抚。 “皇上一定要把她赶出宫,这样的野丫头不配待在宫里。 皇上不要纳她进宫,皇上若想要女人,姐姐帮你找,要多少都可以。” 客巴巴面上带着可怜兮兮的表情,嘴里说着不经大脑的雷人言语。 “哎,夫人的心情朕能理解,奈何她是蒙古大汗的妹妹呀,都已经定好的事情,怎么可以轻易更改呢。” “有什么不能更改,娶了妻还能休,何况还没正式册封。” “夫人有所不知呀,现在后金鞑子还没解决,若同时得罪了蒙古,两方势力同时攻打我大明,那我大明危已,朕现在也只能委曲求全了。” 朱由检故作一脸的无奈表情。 “那姐姐我今天的打就白挨了?”客巴巴作小女儿状,哭的梨花带雨。 “怎么会呢,夫人不要生气,朕一定好好责罚她,给夫人出气。” “哼,姐姐自然是不想和她这个蛮夷野女子一般见识,不过,若还有下次又该当如何?” “哎,这个泰松公主不熟悉我汉家礼仪,平时肯定也刁蛮任性惯了,还是要慢慢调教,奉圣夫人也请多包容一二。” “怎么包容,难道老身就任由她打?” “泰松公主目前也只是在宫里暂住,过一段时间还是要回草原,近日奉圣夫人暂且委屈一下,尽量不和她打照面。” 费了半天口水,终于把客巴巴这个麻烦的女人哄走了,朱由检轻松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哈哈大笑。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有乌兰朵这个刁蛮的女娃儿在,看来客巴巴近期不敢再进宫骚扰自己了。 ...... 国子监里,陆万龄被下旨杖责一百,发配充军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当哭的稀里哗啦的陆万龄,被像死狗一样拖走的时候,众监生无不拍手称快。 这个陆万龄奴颜婢膝,跪舔魏忠贤也就算了,更可恶的是,这家伙特别贪财,仗着巴结上了魏忠贤,在国子监里飞扬跋扈,欺辱同窗,凡是家境好的生员,都被他敲诈勒索过。 “抓的好,最好把魏忠贤这样祸国殃民的佞臣也一并抓起来。” 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读书人,目睹陆万龄被带走,激动的双拳紧握。 “钱兄慎言,小心祸从口出。”旁边一名同窗小声提醒。 “怕什么,虎狼在前,朝廷竟然无人敢于直言!我虽一介文弱书生,愿与之决死,虽死无撼!” 没想到,这个姓钱的书生,听了同窗的劝解,不但没有消停,反而像受了刺激一样,慷慨发言。 这位书生明叫钱嘉征,浙江嘉兴海盐人氏。据说还是五代十国时,吴越王钱镠的第二十四世孙。 他本是书香传家,天启元年进国子监充当贡生。其祖父钱薇,便是以敢于直谏闻名当朝。 同窗见他不听劝解,也不再多言,留他自顾自在那里--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钱嘉征入国子监近七年,因不愿依附阉党而一直未受重用,一直以来他不耻陆万龄之流的行事作风,今日亲见陆万龄被抓,脑中忽然闪现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弹劾魏忠贤。 就如他对同窗所说“愿与之决死,虽死无撼”,无论任何朝代,都有这种文人风骨。 他回到自己房间,铺好宣纸,略一沉思,便开始奋笔写下---“阉党魏忠贤十罪书”几个大字。 ...... 魏府里 一个宦官打扮的人,满脸讨好地向魏忠贤禀报:“九千岁,有国子监的贡生上疏弹劾您。” “念” “奴才不敢。” “让你念你就念,哪那么多叽叽歪歪。” 那宦官看魏忠贤不耐烦,连忙壮着胆子开始念诵:“阉党魏忠贤十罪书....” 刚听完开头几个字,魏忠贤一个激灵,连忙竖起了耳朵仔细听。 “一曰欺君:凡封章奏疏必先为魏阉歌功颂德,俨然与先帝并立; 二曰蔑后:操刀禁苑之中,外胁群臣,内逼宫阉; 三曰篡权:太祖垂训,宦官不得干预朝政,魏阉一手遮天,六部大权,边腹重地,钱谷衙门,皆置心腹……” 魏忠贤越听越是心惊,听完这份上疏列举的十宗罪后,后背的冷汗已经打湿了衣服。 “何人所写,皇上是否知晓?” “回禀九千岁,是国子监贡生钱嘉征所写。奴才一看到这份上疏,就立即拿来向您老汇报,其余人一概不知晓。” “好,好,你做的好,此事万万不能再让外人知晓,特别是不能有一个字传到皇上耳中,否则你知道后果。” “奴才知晓。” 打发走了传信的小太监,魏忠贤愣愣盯着那份奏疏,惊魂未定。 没想到一个小小贡生竟然如此大胆,上疏的言辞如此犀利,若当今皇上看到这份上疏不知道能作何感想。 若较起真来,自己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第八十章 争相传抄 “来人,快请锦衣卫大都督魏希孔。” 心中慌乱的魏忠贤,连忙叫人通传。 过不一会儿,一个身穿蟒袍的大汉,便出现在魏忠贤面前“九千岁,听说您找小的。” “希孔,有件紧急的事情你现在马上去办。” “九千岁请吩咐。” “你亲自带人到国子监,找一名叫钱嘉征的贡生,就说是老夫的意思,看他是想做官还是要银子,只要不再继续弹劾老夫,条件都可以谈。” “九千岁,干吗这么麻烦,既然这酸儒不识抬举,直接抓走悄没声地处理掉不就完了。” “难保其他人不会知晓此事,现在非常时期做事还需谨慎。” 魏希孔虽然心中不以为意,但也不敢当众顶撞,唱了个诺便转身离开。 ..... 国子监里 魏希孔满脸煞气,对着面前书生打扮的中年人,再次出口威胁: “钱嘉征,你别不识抬举,九千岁给你面子找你商议,你以为自己算个什么东西,若依老子的性子,早把你拉出去砍了。” 魏希孔没想到,面前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竟然如此难缠,好话歹话都已说尽,这个酸儒还是油盐不进。 若不是九千岁提前有交代,他早就要动手把人抓走。 “要杀便杀,要我向魏阉屈服妄想。” 钱嘉征满脸正气,倒是震得平时胡作非为、杀人如草芥的魏希孔愣了一下。 “看来你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你以为凭你就想搬倒堂堂九千岁,简直是做梦。 你以为你写的狗屁弹劾能到皇上那里,哼,不知道天高地厚。”魏希孔色厉内荏。 钱嘉征面色无惧回击对方:“你以为当今皇上就能容忍阉党一直胡作非为,到时拉清单算总账的时候,你这魏阉的狗腿子怕才是不得好死。” “好,好的很,看谁先不得好死。” 魏希孔气得都要拔刀了,但还是强压怒火最后通牒: “小子,你最好识相,若再有此事发生,我保证你生不如死,不但是你,你的家中妻小,一个也别想活。” “卑鄙无耻,不得善终。” “哼,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只要跨出这国子监的大门,你的脑袋可能就保不住了。” 待魏希孔一众人离开,钱嘉征愣愣地想了片刻。 他并没有被魏希孔的威胁吓倒,事实上,在他写下那份上疏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魏希孔刚才的一句话,确是提醒到了他,自己的上疏根本没有机会面呈圣上。 想来想去,他径直去敲国子监司业朱三俊的房门。 朱三俊由于弹劾倒了陆万龄,这两天心情舒畅,一看来人是钱嘉征,连忙开门把他让进屋里。 “孚于(钱嘉征的字),怎么是你,听说刚才有锦衣卫上门寻你,所谓何事?” 朱三俊平日,对这位敢于仗义执言的贡生颇为看重,私下里两人关系也非常亲密。 钱嘉征却不直接回答朱三俊的问话,反而讲到:“朱司业,小生有一事相求。” “我们两个的关系还什么求不求,有话但讲无妨。” “小生昨日写了一份上疏,弹劾魏忠贤。” “弹劾魏忠贤?孚于还真是有胆识,这件事情老夫也想过很久,不过还没想好该何处着手。” “朱司业,您看这是小生写的,当时誊抄了一份,您过过目。” 朱三俊接过仔细阅读:“阉党魏忠贤十罪书....” “好,好,好哇,孚于这一篇弹劾魏忠贤十罪书,堪称是绝妙之作。” 朱三俊看完忍不住连连夸赞。 “可惜,司礼监都是魏忠贤的人,这份上疏根本到不了皇上手里,所以小生才过来找您。”钱嘉征一脸无奈。 “孚于的意思是,让老夫把这份奏疏面呈皇上?” “此事非同小可,弄不好可能还会担上一家老小性命,小生怎敢牵累司业大人。” 朱三俊想了一下,确是如此,他虽然刚弹劾陆万龄,那是陆万龄在国子监闹的太过分了,他身为司业不得不出手。 至于弹劾魏忠贤,他确实也想过,但只是计划先从不痛不痒处着手。不会像钱嘉征写的这么犀利,这是要把魏忠贤往死里得罪的节奏。 但言语还是大义凛然 “有何拖累,既然孚于都不惧,老夫身为国子监司业,怎会吝惜这一副皮囊。” “小生有个更稳妥的想法。” “说来听听。” “小生想借用一下监里的刊印器具。” “你是打算把上疏的内容刊印出来?” “正是,我打算刊印个几百份,在京城发放,到时总有很大可能会传到皇上耳朵里。” 钱嘉征说出了自己来访的意图。 听钱嘉征如是说,朱三俊又拍手称快:“好,你这主意不错,刊印器具你随便用,别说几百份,就算几千份老夫也支持你。” 是夜,国子监的印刷作坊里面,灯火通明,钱嘉征和几个同样血气方刚的生员,通宵未合眼,终于把上疏内容刊印出了一千多份。 待油墨干毕,几个人把刊印好的纸张分作几份,然后按照提前商量好的分工,悄悄走上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 皇极殿门口,朱由检刚一下朝,就碰见等候多时的卢建斗。 “老大,你看下这个,弹劾魏忠贤的。” 朱由检接过一看,不由眼前一亮,---“阉党魏忠贤十罪书”,还是刊印的。 待朱由检把内容看完,嘴上弯起了大大的弧度 “好,写的好,终于有人敢真的跳出来对魏忠贤开刀,自己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朱由检看到落款是国子监贡生--钱嘉征,就明白为啥这弹劾的上疏,以刊印的方式到了自己手里。 一个小小的贡生,是没有资格能见到皇上,写的上疏也不可能到自己手里,因为魏忠贤那边还霸占着司礼监秉笔太监的职务。 有了这份上疏,是可以好好敲打敲打魏忠贤了,果然是胆大包天,敢随便截下给皇帝的奏疏,司礼监秉笔太监这个岗位,也是时候安排新人了。 “老大,这是锦衣卫的兄弟,今早在一家酒楼门口无意发现的,据说现在满京城的人都在争相传抄。” 第八十一章 推心置腹 魏府,坐落在皇宫东侧不远,占地一两百亩。 里面深宅广院,苍松翠柏,花红柳绿,假山奇石,歌台舞榭等应有尽有。 比起朱由检过去所住的信王府,不说布局设施之精巧,就光是规模也要远比它大上三四倍。 气势宏伟的三层院落,曲径回廊,富丽堂皇、气势非凡。 这里是宫外的朝堂,主宰大明命运的不在乾清宫,而实是这所魏府豪宅。 过去,每当魏忠贤下朝归来,一步步走上那高高的台阶,宛如平步青云。 而今天,他双腿却如灌铅一样沉重,也再无九千九百九十九岁应有的豪情万丈。 回府的路上,他已经得到消息,那个国子监贡生弹劾他的《十罪书》,不到一天时间已经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 听说有人已经把刊印件,交到了锦衣卫指挥使那里,卢象升拿到了,那皇上也肯定知晓了。 魏忠贤充满了无力感,他一辈子与文官们斗,杀头抄家,拉拢收买,连整个东林党都被自己灭了。 揽权独断又怎么了,之前的熹宗皇帝不管事儿,自己呕心沥血为老朱家卖命,怎么这些读书人偏偏还要和自己作对。 “干爹,您小心点。” 说话的是锦衣卫左都督田尔耕,手下五虎之首,刚才见魏忠贤上台阶好像有些魂不守舍,差点被绊倒,忍不住出言提醒。 田尔耕讨好地想上前搀扶,却被魏忠贤呵斥:“不用扶,老夫还没老到走不动路。” “干爹,您老要保重身体呀,您是孩儿们的主心骨,可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 “放心,老夫没那么娇贵,越是有人想老夫死,老夫偏要活的好好的给他们看。” 说这句话的时候,魏忠贤眼中带着凛冽的寒芒:“走,进宫。” “干爹这是?” “进宫,找皇上。” .... 乾清宫里,朱由检正和卢建斗说着什么,忽然有小太监进来禀报: “皇上,魏公公求见。” “请进来。”朱由检正盘算着怎么敲打魏忠贤,没想到他自己送上门了。 “魏卿,这会儿又来找朕何事?” “皇上,老臣要弹劾国子监贡生钱嘉征。”魏忠贤一进门就满脸激愤的表情。 “喔?就因为他写了关于你的十罪书?朕还想找你问个明白呢。” 魏忠贤一听,立即解释: “启禀万岁爷,钱嘉征所写,谎言连篇,件件捏造!老臣乞请皇上明察是非,分辨黑白,以诬告罪反坐!” 朱由检没想到,这个魏忠贤还能主动出击,反咬一口,目光炯炯地逼视着魏忠贤: “是不是诬陷,朕看你自己最清楚,现在朕正准备着手调查。” 魏忠贤不亏老奸巨猾,反而一扫前些时的隐忍恭顺,言语也变得无所顾忌: “老奴侍奉先帝,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圣上若是听信他们胡言乱语,就把老奴杀了吧!让文武百官看看,死心踏地效命先皇的下场!” 威胁,这魏忠贤是耍无赖的节奏,还想搬出已经死去的熹宗皇帝来压自己,哥这次怎么能让你轻易蒙混过关。 朱由检一拍龙案,大声呵斥“放肆,千秋功罪,朕自有决断!凡事皆有公论,王承恩,把《十罪书》念给他听。” “遵旨!” 王承恩应声上前,拿过那份刊印的文稿高声颂读: “阉党魏忠贤十罪书:一曰欺君...二曰蔑后....三曰篡权……” 魏忠贤刚来时的气势汹汹,此刻已一扫而光。 他开始还强装硬挺,但到后来直听得他头冒冷汗,浑身发抖,不由得双腿一软,跪伏在地,痛哭流涕: “冤枉,冤枉!天大的冤枉啊!老奴不能事新君,只能随先帝地下去了!” 魏忠贤边哭边偷眼环顾,正好对上卢建斗凶神恶煞的目光,吓得连忙移开眼神,抹着老泪道: “老奴犬劳先帝,落下一身病痛,不能供职,乞请皇上恩准辞官回乡!” 朱由检知道,此刻魏忠贤的请辞,至少已经有了七八分诚意。 估计是看苗头不对,想借机全身而退做个富家翁,顺便静观朝堂局势,以图有朝一日可能东山再起。 算盘打的啪啪响,哥怎么能这么轻易放你走。 “辞官回乡?朕若不准呢?” “皇上当真要赶尽杀绝?”魏忠贤一听这话,顿时如坠冰窟,心想今日要完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老奴就去地下继续侍奉先帝。” 魏忠贤伏地哀嚎,哭的要多惨有多惨,朱由检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起来吧,像什么样子,赐座。”朱由检的态度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知道,魏忠贤今天已经彻底被弄服了,现在杀他容易,但他可不想自己去收拾乱摊子,自己去面临文官们的枪林弹雨。 眼下这么好的挡箭牌,不好好利用多可惜。 “赐座?” 正嚎哭的像死了亲娘老子的魏忠贤,听到这话嚎声戛然而止,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王承恩,扶魏卿起来。” 王承恩虽然不理解,为什么皇上要浪费赶走魏忠贤的大好机会, 但既然金口已开,他也不敢忤逆,快步上前两步架住魏忠贤的胳膊 “魏公公,起来吧,皇上给您赐座了。” 魏忠贤这才确认,自己刚才没有听错,但刚才已停止的哀嚎声,又继续变得凄厉婉转。 “好了,好了,朕不准你再哭了。” 朱由检由衷佩服魏忠贤,这怨妇一样嚎哭的功夫,但确实再也欣赏不来,只好又发话阻止。 魏忠贤摸出锦帕,擦去脸上的鼻涕口水,不过那表情,仍旧像受了天大委屈的怨妇。 朱由检也不愿意再和他绕弯子,直接发问: “魏忠贤,你觉得弹劾你的十宗罪冤枉你了吗?” “皇上觉得老奴有罪就有罪。” 魏忠贤这会儿,摆出了破罐子破摔的态度。 “朕觉得你一点都不冤,论罪过杀你一万次都不够。” 朱由检忽然变得厉声大喝,吓得魏忠贤差点又跪在地上。 “你虽该死,但朕不想杀你,不但不杀你,朕还要继续重用你。” “皇上此话当真?” 魏忠贤这会儿终于不抽泣了,换作一脸惊讶的表情。 “君无戏言!朕虽不喜你,但却很佩服你。” “皇上折煞老奴,老奴何德何能。”魏忠贤此刻的态度,摆的非常端正。 “朕不喜你,是因你飞扬跋扈,独揽大权,想你这么聪明,自然知道这实为取祸之道; 朕佩服你,是因你从一个市井小民,一步步爬到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心智和手段肯定非常人能及, 其中的心酸苦楚也非常人所能忍受。” 第八十二章 甘愿做狗 朱由检为了能把魏忠贤彻底收服,也诚心摆开了架势,继续发放鸡汤: “若论罪过,你罄竹难书,十恶不赦,但平心而论,你对大明也并非无半点功劳。 皇兄不喜理政,以致大权旁落你手,你也趁机结党营私、排除异己、残害东林... 但朕也知道,想要做大事,也必须有个主心骨。 近年以来,大明外有鞑子侵犯,内有饥荒民乱,若非你独揽朝纲、杀伐决断,大明现在可能更乱.....” “皇上.....” 魏忠贤听皇上如此评价自己,哇得一声又嚎啕大哭,跪在地上使劲叩头: “老奴有罪,老奴有罪呀,老奴愧对先皇,愧对皇上....” 若之前的嚎哭,还有做戏的成分,现在魏忠贤是真的感激加忏悔。 没想到,皇上今日能对自己说出如此一番,推心置腹的言论。魏忠贤觉得,现在就算死了也无憾了。 “你看看你,朕不是说了不准再哭。 “老奴愧受先帝和圣上隆恩,若还有幸为皇上效力,老奴必定肝脑涂地,任凭差遣。” “魏忠贤,朕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今日朕以大明列祖列宗在天之灵发誓,若你从此忠心为朕办事,朕也保你一世富贵荣华、平安终老。” 以列祖列宗名义发誓,当朝的人还是很吃这一套,魏忠贤又感动得老泪纵横: “皇上,老奴也对天发誓,今后老奴就是皇上的一条忠狗,皇上让老奴咬谁我就咬谁,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好了,也别跪着了,起来吧。”朱由检心中喜悦,语气也更加缓和。 “谢皇上。” 可能是好久没有下跪,魏忠贤还真觉得两腿酸麻,颤颤巍巍起身站立一旁。 “魏卿,你统管东厂已经受累,朕怕你劳思过度,以后锦衣卫这边的事情,就让卢象升权权处置吧。” “老奴遵命,卢大人德才兼备,理当如此。回头老奴转告田尔耕、魏希孔等,辞去在锦衣卫的职务。”魏忠贤知道,现在自己必须表现出最大的诚意,才能换回皇上对自己的信任。 “也不必如此,朕也不能不近人情,田尔耕、魏希孔的职务还暂且保留吧,待遇照旧,就是提醒他们,以后做事不要和卢象升唱反调。” 朱由检知道那几个人都是渣渣,但现在还不能一巴掌把阉党拍死。既然要用魏忠贤这把刀,还得让他有心腹人手可供调遣,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 “老奴遵旨。” “还有,司礼监秉笔太监一职,朕欲让曹化淳担任,不知魏卿意下如何?” 魏忠贤一听皇上提到曹化淳,脸上尴尬了一下,但随即又立马表态: “老奴自然无异议。” 说起任用曹化淳,朱由检其实早已有此打算。 曹化淳在信王还年幼时,就陪在身边侍奉,轮起资格,比徐应元还要老一些。 而且此人虽为宦官,但颇有才华,又性格刚正。 当时就是因为看不惯魏忠贤残害东林党,曾出言反对。 又加之他是前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所以魏忠贤就把他当做眼中钉、肉中刺,找理由赶出了宫。 “朕这样做,并不是对你的能力不信任,而是想让魏卿好好整顿一下东厂,朕还有好多重要事情需要托你去办。” “全凭皇上吩咐。” 魏忠贤现在心态稳定了许多,既然皇上都已经以先祖名义发了誓,自然也不会再随便收拾自己, 只要自己忠心做事,以后还是那个受人敬仰的九千岁。 “魏卿,现在朕缺钱呀,你说该如何是好?” “缺钱?” 魏忠贤被皇上忽然抛出来的话题,弄的不知所措,这跨度也太大了,也难怪他有些懵逼。 但他独揽大权几年,自然是知道大明国库情况,而且皇上的内帑,也肯定没多少银子。 “皇上,老奴不善经营之道,若皇上真的需要银子,老奴府上还颇有一些,愿意全部献出来充盈国库,不,是献给皇上作为内帑。” 所谓内帑,也就是皇上的私房钱。 虽然皇上名义上富有天下,但平常想要使用国库的银子,还真没那么简单,有层层审核手续。 若大臣们觉得不合理,还真有资格否决。 但内帑银就不受限制,皇上自己的小金库,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自己说了算。 朱由检一看魏忠贤如此上道,内心不由意动,魏忠贤所说的“颇有一些”肯定不少,至少是百万两级别。 但他也知道,不能竭泽而渔的道理。 既然要继续用魏忠贤,就不能吃相太难看,他要做事肯定也要用不少钱收拢人心。 既想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是不厚道滴。 只要这家伙以后忠心为自己做事,钱就直当先存他那里。 朱由检像一个诱骗小红帽的大灰狼,对魏忠贤循循善诱: “魏卿劳苦功高,朕怎么能把你的棺材本都拿走,但有些贪赃枉法的家伙,他们的钱是不是可以拿来用一下?” 朱由检知道,后世崇祯皇帝,因赈灾缺钱号召捐款,这些官员当时一个个拼命哭穷,宁可家里的银子堆在地窖发霉,也不愿意拿出来赈济灾民。 李自成攻破北京城时,这些人家里所有的财产都便宜了大顺军,光是在京城达官显贵家中收罗的金银财帛,折合起来都有几千万两。 几千万两什么概念,当时大明每年的税收才几百万两,直接是十几年的国库收入。 朱由检当然知道抄别人的家是饮鸩止渴,不是长久之道,但肯定也是最简单最容易的方式。 经济改革要搞,但毕竟是个长期的过程,不可能短时间内获得很大的经济利益。 但现在自己等不起,打仗要钱,赈济饥民要钱...反正各方面离开了银子都玩不转。 魏忠贤一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皇上是对某些人不满。 明白了,皇上是想让自己出面,收拾那些吃相难看的官员,抄了他们的家,不就可以有银子用。 “皇上圣明,老奴也看不惯某些道貌岸然的贪官,胡作非为、收刮民脂民膏。” “既然如此,朕就给你一个差事,让东厂细细探查,看哪些官员贪赃枉法过甚,魏卿就替我出面把这些人收拾了。” “皇上放心,老奴必定办的妥妥当当。” “但朕也把丑话说在前头,行事要有利有据,不能留人口舌,更不能借故排除异己,故意构陷。 否者,朕可是会砍人脑袋的。” “老奴定把差事办好,不敢徇私舞弊,不敢负皇上所托。” ..... 第八十三章 辽东兵变 打发走了魏忠贤,一旁半天不言语的卢建斗,终于忍不住发话 “老大,你这是要真心放手用魏忠贤,不担心他给你添乱呀?” “不是还有你们锦衣卫,刚才你也听到了,让魏希孔、田尔耕这些人以后规矩些,你这边要好好把锦衣卫整顿整顿。” “缺钱呀哥,还有武器也差的要命,要是每人发一支ak就好了,我直接拉出去到辽东,把后金鞑子杀个片甲不留。” “要钱没有,哥也穷着呢,自己想办法,武器的事情我最近也在考虑,神机营萧条太久,也该好好启用。” “老大,你这也太偏心了,抄家落好处的事情让魏忠贤去做,咋不安排我们锦衣卫呢?” 卢建斗知道,抄别人家肯定有很多油水,当然眼红。 “那叫什么好处,不过是一些脏活儿累活儿,得罪人的事情还是让魏忠贤去做吧,到时有好处,哥自然少不了你的。” “嘿嘿,那倒是。”卢建斗挠挠头,脑子里盘算着从哪里能弄来银子。 “皇上,宁远八百里加急塘报。” 一个小黄门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着,扑倒在朱由检面前。 朱由检最头痛听到什么--八百里加急,连忙接过塘报展开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宁远城士兵,打着要饷银的口号哗变,巡抚和总兵都已经被控制了。 这还得了,万一皇太极得知消息,打过来就玩笑大了。 为了要饷银哗变,这不科学呀,上次抄了兵部尚书崔呈秀的家,得了二十多万两白银,专门下令拨付一半,给辽东将士补发一些饷银。 这还还没几天呢,就算之前还欠发不少,也不能刚发了钱就造反呀。 “快,通知孙承宗,让他即刻去宁远,平息兵变。” 朱由检知道,现在不管什么情况,派孙承宗赶紧去处理一定最合适。 辽东的将士最服他,谁不得给他几分面子。 ..... 孙承宗得了皇命,带领几百家丁,马不停蹄连夜赶路。 待一行人到了宁远城近前时,远远望去,只见城门紧闭,吊桥高悬。 突然,有一支在城外徘徊的小队迎了上来,为首的一看是孙承宗,连忙惊喜呼喊: “孙大人,怎么是你?” 孙承宗也认出,来人是原旧部祖象升,当下也不寒暄,直接发问“情况怎么样?” 祖象升一听这话,哀叹着连连摇头:“不见银子不开门!” “来的时候我听皇上说,前段时间刚拨付了十余万两银子下来,你们都没收到吗?” “我们都没听说,连毛都没见一根。” 孙承宗破口大骂:“这些个天杀的,连皇上亲自拨付的辽饷也敢扣,回头一定好好参他们一本。” 由于孙承宗一行来了两三百骑,动静不小,城上的岗哨早就发现。 乱兵头目张思顺细细观看着城外动静:“兄弟,好像又来了一个当官的!” 另一乱兵头目杨正朝答话:“不带饷银,天王老子来了不行!” 这时,祖象升驱马到城下,高声大喊:“开门!快开城门!” 杨正朝在城楼上回道:“祖总兵,你带欠饷银子来了吗?没银子,快滚回你的锦州去吧!” 随即城楼上发出一阵哄笑。 “看看这伙儿乱兵,无法无天了!” 祖象升对孙承宗无奈苦笑,随即又朝城楼上大声喝话 “弟兄们!孙承宗老大人来了!” 城楼上停止了讪笑,杨正朝向城下看看:“来人真的是孙大人吗?” 孙承宗随即上前,大声喊道:“弟兄们!是我孙承宗!” 张思顺凑到杨正朝身边:“孙老大人来了,怎么办?” “先听听他怎么说。” 杨正朝转身向城下喊话时,语调缓了许多,“敢问孙大人,弟兄们的欠饷带来没有?” 孙承宗神色自若回道:“本官来的匆忙,没带银子!但我向弟兄们保证,五日内欠饷分文不少,补发大家!” 张思顺一听这话,连忙拉了拉杨正朝,低声耳语: “孙大人既然都讲了,一定不会骗我们...” 杨正朝目视乱兵,又看看城下的孙承宗,随即把手一挥,吊桥缓缓放了下来。 孙承宗面色从容走向乱兵,扫视一眼:“你们谁是头目?” 杨正朝挺胸上前一步:“我叫杨正朝,还有他张思顺。” 张思顺随之也上前走出一步。 “好,敢做敢当!”孙承宗夸了一句:“毕巡抚和谢总兵在哪,还不放了。” 过不一会儿,两个狼狈不堪的身影,出现在孙承宗面前,正是辽东巡抚毕自肃,还有宁远总兵谢尚政。 谢尚政武举人出身,是个火爆脾气,一看到杨张二人就欲上前动手,被孙承宗厉喝制止。 毕自肃倒是没有闹,对着孙承宗拱手行礼: “孙大人,您来了下官就放心了,毕某能力有限,听说朝廷已下旨,让袁崇焕接任辽东巡抚一职,毕某也可交出这个苦差事。” 他来到辽东一个多月,屁股还没坐热,辽东这些悍将骄兵都不服他,早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毕大人和谢大人先下去休息。” 谢尚政虽然怒火未消,但也不敢当面顶撞孙承宗,二人就由兵卒搀扶着下去休息。 孙承宗转头对着杨正朝、张思顺: “你们二人可知道如此行事,无疑造反,要杀头的大罪。” 杨张二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异口同声: “若弟兄们的饷银能补发,我二人虽死无憾。” 好,都是有血勇的好汉,孙承宗心里夸赞了一下,让二人起身。 张思顺头脑灵光,对孙承宗解释,孙大人不防先在军营里转转,看弟兄们现在都过的什么日子。 孙承宗也正要安抚乱兵,就跟在他们后面进了军营。 来到兵营伙房,孙承宗看到一口大铁锅,上面漂浮着几根苦菜烂叶。 他亲自抄起锅里的铁勺搅拌,却是未见泛起几粒米。 孙承宗眼眶一红:“难道弟兄们现在平时都吃这个?” 杨正朝悲愤回话:“孙大人,有这些吃都算好的,四个月没发兵饷,兵营里的老鼠都让弟兄们吃光了。” 张思顺也掉着眼泪:“弟兄们当兵卖命,养活家小,被逼无奈,才兵变作乱的!我们也不愿意以兵变迎接大人赴任啊!” 孙承宗揩着泪水,慨然叹道:“弟兄们苦啊!请各自回营。孙某保证,五日之内我一定把大家的饷银补齐,伙食也定会改善。” 第八十四章 朕又穷了 孙承宗当众对大家做了保证,将士们的心态稳定了不少。 大家一向崇拜这位老大人,听他讲五日内补发饷银、改善伙食,无不欢呼雀跃。 杨正朝、张思顺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孙大人,我二人自知罪大,甘愿领死,…只乞望大人们自此以后,再也不要拖欠弟兄们的卖命钱了!” 孙承宗目视二人,亲自上前搀扶起来:“朝廷拖欠兵饷,激成此次兵变,所幸没有酿成大祸,对你们宽宥处理,降职前锋营立功赎罪!” 领兵哗变,按律是死罪的。张杨二人怎么也没想到,孙大人竟是如此宽恕,二人顿时泪流满面,连忙磕头:“谢孙老大人不杀之恩!” 士兵哗变被安抚,孙承宗长舒了一口气,但饷银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孙承宗也顾不得休息,又挑选几个家丁,随自己赶返京城。 .... 孙承宗风尘仆仆返回京城,首先到了户部尚书---陈演的官邸。 见到孙承宗,陈演非常热情地接见。但提到辽饷时,他立马换做一脸哭丧: “孙太傅,粮饷的事情,本部实在无能为力呀,户部现在一无粮草,二无饷银。” “怎么可能,陈尚书不要哭穷,我可是听皇上亲口讲,专门拨付十万两银子作为辽饷。” “那点银子能顶什么用,你看看这个吧。”陈演说着便拿出一本账薄摆在孙承宗面前。 孙承宗打开一看:“....历年累计欠发官饷、兵饷八百七十九万两三钱二分....” “怎么欠这么多,陈大人莫不是糊弄老夫?” “我的孙大人,本部怎可能糊弄你,白纸黑字在那里写着,我接管户部的时候已经这样子。” “皇上让新拨付的十万两银子呢,那是辽饷专用的呀。” “专用不假,你也不想想,那么大窟窿,十万两银子进去早就打水漂了,拿去给死伤将士家属补发了积年拖欠,银子已经用光了。” 孙承宗大失所望:“如此说来,我辽饷全无保障了?” 陈演苦笑地点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陈大人,你倒是想想办法呀!” “办法倒是有。”陈演目视孙承宗,狡黠地笑笑“最简单易行的办法……就是请皇上动用内帑。” 孙承宗不知陈演是给他下套,眼见户部既然无银,动用一点皇上的私库也并无不可,匆匆忙忙告辞离开。 孙承宗前脚刚一离开,屏风后面闪进一人,正是前文所讲毛文龙胞弟云龙。 “哈哈,陈尚书这是要黑孙承宗一把。”毛云龙脸上带着阴恻恻的笑容。 “既受毛帅所托,当然要竭力办事。”陈演厚颜无耻地搭话。 家兄驻守皮岛,多次受到陈大人恩惠,多拨粮饷,这是家兄的一点心意。” 说着递过一张银票。陈演接过银票,惊讶道:“这么多?五万两!” “这是陈大人应得份额。” 毛云龙笑着解释,“家兄用户部所拨粮秣,换买后金的人参、皮裘,再……” “可获利数倍啊!”陈演看着银票微笑点头,“替我谢谢毛帅。” 毛文龙驻守皮岛,为和朝廷大员拉近关系,专门让胞弟毛云龙在京城帮忙活动。 户部尚书陈演位高权重,毛云龙自然也少不了拜访和孝敬。 自从袁崇焕去职以后,毛文龙一心想做蓟辽督师,没想到近日皇上突然下旨,重新启用孙承宗。 皇上上次让拨付的十万两辽饷,也是陈演从中动了手脚,故意挪作他用,目的也是给辽东那边添堵。 打的小算盘就是,朝廷发不上士兵饷银,到时毛文龙出面解决,无论在辽东将士或者皇上那里,毛文龙不是把好名声都占了,说不定皇上一高兴,改任毛文龙督师蓟辽。 至于说陈演想黑孙承宗一把,那是万历年间已有先例,河南按察副使杨嗣昌,迫于边关急用,曾上书动用内帑,差一点被砍了脑袋。 为此,万历皇帝还专门立下大明国法:请发内帑者,一律处死!” 孙承宗性情耿直,哪能猜到里面还有那么多弯弯绕,一门心思想着承诺的--五日内补发饷银,马不停蹄赶到宫里求见皇上。 朱由检在御书房里,接见了连日奔波的孙承宗。 看到他头发凌乱,双目红肿,眼窝深陷,显然是长期没有休息好,不由又心生感佩。 孙承宗也不拐弯抹角,把宁远兵乱的始末,前前后后说了清楚,并顺便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朱由检听完之后,感到异常愤怒,当然不是陈演预想的,因请用内帑银发放辽饷恼怒孙承宗。 而是恼怒户部竟然这么大胆,自己明明交代的那么清楚,那个陈演还敢随意就能挪作他用。更可气的还顺带忽悠老实人孙承宗。 这个陈演一定不能再用,要查,要狠狠地查。 “孙卿,现在辽饷总共缺口多少?” “回皇上,算上之前拖欠,总计缺口二十八万四千两。” 朱由检一盘算,现在内帑银总共也就三十多万两,一下要出去二十八万四千两的话,就把自己的小金库掏干了呀。 但他还必须拿出这笔钱,一来是孙承宗的面子要给,二来他后世也是当兵之人,自然对将士们的状况感同身受,不能让他们流血流汗又流泪。 一咬牙,一狠心,朱由检当即拿笔在宣纸上写了凭证。 “孙老大人,朕就这么多家底儿,这次全给你了。” 孙承宗手里接过小字条,感动不已:“皇上隆恩,孙某和辽东将士无以为报,惟有在辽东多杀建奴,以报君恩。” “好了,老大人,您老人家也别只想着杀建奴,把身子骨早早熬垮了,就是朕的罪过了。 眼下你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好好休息休息,辽东那边的事情,你先差人去办。” 孙承宗来回奔波了四五天,基本都未怎么合眼,但想到自己五日内发饷的承诺,仍是硬挺着起身告辞: “未亲见饷银发到将士手里,臣的心里不踏实,老臣就先告退。” 望着孙承宗远去背影,朱由检不得不感叹,老孙真是太敬业了。 然后又想到自己的小金库,就这样马上就要见底儿了,顿时心疼得不得了,哥的银子呀,呜呜--一定要想办法找回来。 “王承恩” “奴才在。” “传魏忠贤速速进宫见朕。” 这个陈演,一定要先好好查查。魏忠贤既然说过,要给朕努力当狗,那就“关门,放忠贤...” 第八十五章 抄家上瘾 “启禀皇上,老奴回来交差。”乾清宫里,魏忠贤恭恭敬敬拱手行礼。 东厂的办事效率果然高,难怪当朝所有人,提及两厂都噤若寒蝉。 虽然西厂早已撤销,但正是如此,东厂的权力才显得更为尊崇,不但可以监察百官,还可以监视锦衣卫。 就算是没有错,也能把人的八代祖宗都能查个底儿朝天,总能编排出点问题。 何况陈演这种,本来就手脚不干净的人,一查一个准。 没用两天时间,就办成了证据确凿的铁案。 “怎么样,总共抄了多少?” 朱由检此时就像个财迷,满眼小星星望着魏忠贤。 “回皇上,各种金银玉器、古玩字画、房产田契等,共计折合白银约四十六万五千两。” “他nn的陈演,竟然这么有钱。” 朱由检差点骂出声来,天天在劳资面前哭穷,说国库里一颗铜板都没有,还忽悠孙承宗动自己的小金库。 自己却中饱私囊,搞了这么多银子。 一个户部尚书--朝廷二品官员,家里的银子,比皇上的私房钱还多,这特么不是搞笑。 想想后世的崇祯皇帝,吃饭不舍得吃肉,几天才能吃上一颗鸡蛋,里面穿着打补丁的衣服… 连皇后都亲自在宫里纺纱织布,节俭成这样。 那些贪官们,却天天在家里大鱼大肉,妻妾如云,挥金如土… 虽然这些事情,还没发生在朱由检身上,但他现在心里已经严重不平衡。 查,查,查...抄,抄,抄... “魏卿,此事你办的不错,朕很高兴。 继续给朕狠狠地查,发现问题严重的官员,一律照此办理。” 朱由检准备借着魏忠贤的手,在大明官场搞一场反贪风暴。 “皇上,这是四十万两银票。” 魏忠贤把一沓厚厚的银票放在朱由检面前。 “老奴私做主张,此次抄家明着只上报了六万五千两,已经入了国库的账。” “好,好,此事办的好。” 朱由检大大夸奖一番,魏忠贤办事果然周全,如果全部进了自己腰包,还不有人跳出来说自己贪财。 魏忠贤见皇上连翻夸自己,也心中暗自得意,皇上这么喜欢银子,以后自己想办法给他弄就是。 只要皇帝老子用得着自己,就不用担心地位不保。 一番交谈,君臣尽欢。 凭心来说,其实魏忠贤对现有的一切已经非常满足,特别是经历了差点小命不保的事情, 他的心态也发生了一些微妙变化。 自己所有的风光,都来自于皇权,没有了皇上的信任,一切都只是海市蜃楼。 至于鸠占鹊巢当皇帝,他是真的从来没敢有过这个念头。 最多也是想着把皇上当成傀儡,自己把持朝纲,但目前来看,情况背道而驰。 那就---安心给皇上当狗吧。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一场反贪风暴,席卷朝堂。 一开始,朝廷百官都被弄蒙了。 看前一段的风向,皇上不是要收拾阉党的节奏,怎么忽然又任由魏忠贤统领的东厂继续耀武扬威。 陈演倒台,原本大家以为只是个意外,没想到,只是噩梦的开始。 ....... “九千岁,小的对您可是一向忠心耿耿,此次若您高抬贵手放过在下,来世就算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老人家的恩情。” 魏府里,一个官员模样的人,跪在魏忠贤面前痛哭流涕。 此人的官职大有来头,那是堂堂的大明内阁首府--顾秉谦。 关于此人,那是老早就依附了魏忠贤,在搬倒东林党的事情上出了大力,很多惩处东林党人的圣旨都由此人主刀。 魏忠贤叹了一口气,无奈搭话 “不是老夫不放过你,是皇上亲自点了名,必须要查办你。 看在以往的情分上,老夫留下你的独苗,至于其他的,你也就认命吧。” ...... 随着一个个京官倒台,朱由检的内帑也逐渐充盈起来。 短短半个月时间,就已经有了五百多万两,朱由检乐得合不拢嘴,连做梦都差点笑醒。 最近每次看到魏忠贤,也好像看到了财神爷一样。 京城的官员都查过了,地方官就没问题了吗,当然不会。 这些地方官坐拥一方,很多犹如土皇帝一般,收刮的民脂民膏自然不会少数。 那就继续给朕查,狠狠地查。 “魏狗,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皇上,你睁眼看看吧,阉党当道,我大明要亡国了呀....” 伴随一个个官员的倒台,发表情真意切的临终感言,朱由检也由最初收钱的惊喜变成惊心。 朕的大明,这是没得救了吗,怎么随随便便就能查出这么多贪官污吏。 朱由检忽然想到后世党国某人的感慨: “...已经烂到骨子里了,查则亡党,不查则亡国...” 就连主管教坊司的杨婉素都找到朱由检,最近送到教坊司的官家女太多了,已经快无法安置了.... 是时候踩一踩刹车了,魏忠贤这老小子,办事也太尽心了,再这样搞下去,哥的皇帝也别想当安生了。 一波反贪风暴,朝廷上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大家对东厂的恐惧又上升到了新的高度,在民间甚至这名号能止小儿夜啼。 凡事过犹不及,朱由检已经感觉现在人心惶惶,再继续搞下去,不但官员们, 就连大明百姓都要对朝廷彻底失望了。 “魏卿,最近尽心尽力为朕办事,劳苦功高。” 养心殿里,朱由检语气轻松地和魏忠贤随意聊天。 “皇上折煞老奴,为皇上分忧是老奴分内之事。” “我大明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贪官?” 朱由检忽然抛出一个颇有难度的话题。 “熹宗皇帝和陛下宽仁,这些人不识君恩,尸位素餐,不配为大明臣子。” 魏忠贤说的义正言辞,朱由检都产生错觉,这是魏忠贤还是铁面无私的包龙图或者海瑞。 “魏卿最近的所作所为,朕都看在眼里,一定会记你一功。” 朱由检想着自己的小金库,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就搞到一千三百多万两银子。 收钱收到手软,而其中大部分功劳,都属于面前这个魏忠贤的。 管他奸臣、佞臣,只要用好了,都是一把好刀。 第八十六章 力挺忠贤 朱由检知道,一场反贪风暴,东厂又给所有官员心里,留下了更深刻的阴影。 任何权力,如果不受约束,早晚会失去控制。 到时朝廷上下官员,只知道东厂,而不知皇帝,那可不是朱由检想要的结果。 恶人已经让魏忠贤当过了,现在是时候踩刹车,好好收拢人心了。 朱由检交代魏忠贤,继续加强对百官的监视,但不要再轻易动手拿人。 有特殊情况,也必须经皇帝首肯,才能有大动作。 善后的事情,还是让锦衣卫来做吧,也让卢建斗这小子,收获一波人情。 ....... “老大,最近是不是发了不少财,找我来是不是要接济一下兄弟呀” 卢建斗嬉皮笑脸开着玩笑。 “找你有正事儿呢,前段时间东厂搞倒了不少人,我怕其中有什么冤假错案,让你去跟踪复查。” “人家吃肉,我们锦衣卫汤都没喝上,还要给他们擦屁股呀?” 卢建斗满脸的郁闷。 “什么叫给他们擦屁股,这是让你去做好人,送人情。 一来我对东厂做事还不完全放心,其中肯定会有不少疏漏, 二来也借机提升一下你们锦衣卫的威望,你们总不能甘愿一直矮东厂一头吧。” 朱由检知道,卢建斗这家伙心里不满意,耐心解释。 “听起来是那么会事儿,不过若让我锦衣卫去东厂那边要人、审讯,魏忠贤那老小子不同意怎么办?” “这个你放心,我已经给魏忠贤打好招呼了,他不敢不同意,到时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直接向我汇报。” ...... 得到了皇上大力支持,卢建斗立即对东厂前期经办过的案件,再进行复核,果然发现不少错漏之处。 有一部分人,原先只不过是和阉党不对付,借机被狠狠收拾了一通,有些量刑过重或者纯属屈打成招。 一番清查,翻了一些案子,锦衣卫果然收获了一大波好感和人情。 均道卢大人不畏强权,公正无私,明察秋毫。 锦衣卫的下属也看明白了,之前他们在东厂面前,从来没有直起腰过。 现在跟着卢大人不一样了,做什么都可以扬眉吐气,咸鱼翻身了。 卢建斗一开始,本来也只想着完成老大交办的差事,没想到有这么多意想不到的收获,乐呵的不行。 甚至开始动心思,要去插手东厂的一些陈年旧案。 魏忠贤慌的一比,跑到朱由检那里哭诉: “皇上,不能再让卢大人查下去了,小的们都人心惶惶,这样下去怕是东厂都要散了。” 原来是东厂很多人,一看到苗头不对,很多原来手脚不干净的人,纷纷跑到魏忠贤那里,告状或者主动提出辞职。 “好了,朕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朕会好好说他。” “谢皇上体恤。”魏忠贤当真松了一口气。 “之前的事情,朕不再过多追究,但你们东厂以后行事,也要检点一些。 不要以为没有人能制得住你们,做事无法无天。” 朱由检觉得还是有必要再敲打一下。 “老奴不敢,自然会管束好孩儿们,不给皇上添乱。” 魏忠贤现在说话做事,倒是乖巧的很,无怪乎之前把熹宗皇帝,天天哄的五迷三道。 “皇上,内阁首府韩爌大人求见。” 魏忠贤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脸上却是一闪即逝的尴尬,因为过来禀报的,是朱由检从小的伴读太监“曹化淳。” 曹化淳被魏忠贤赶回老家,幸得朱由检记起,接回了宫里做--司礼监秉笔太监。 按照现在司礼监的排序,曹化淳是第一秉笔,魏忠贤屈居第二秉笔,监管东厂。 论起职务,魏忠贤还隐隐矮了曹化淳一头。 见到魏忠贤也在,曹化淳却是大大方方打了招呼,魏忠贤也是像见到多年的老友一般,热情寒暄。 一旁的朱由检不由感叹: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内阁这边,顾秉谦首辅位置被拿掉之后,原内阁首府、东阁大学士韩爌,众望所归,被大家举荐推上了首辅的高位。 韩爌此人为东林党中的代表之一,在天启年间的时候已经做过太子太师、内阁首府,因为不愿意和魏忠贤同流合污,在天启四年被迫辞职返乡。 魏忠贤知道,韩爌这个老顽固又臭又硬,不愿意和他打交道,便起身行礼告辞,刚好和被准许进入的韩爌打了个照面。 韩爌今天来的目的之一,本来也是为了在皇上面前,给魏忠贤上眼药,见魏忠贤也在此,不由得怒目而视。 魏忠贤也是不甘示弱瞪了回去,两人用眼神枪毙了对方三秒钟,擦肩而过,没有一句交流。 “韩卿,找朕有何事?” 朱由检看到二人刚才的无声对战,心下觉得好笑,但也不点破,直接问话。 “皇上容禀,阉党祸国殃民,罪大恶极,无数东林清流人士惨遭其害,臣斗胆请皇上重启审查东林逆案。” 朱由检当然知道韩爌和魏忠贤势若水火,同意启用他做内阁首府,也是为了进一步削弱魏忠贤在朝堂的影响,平衡各方的势力。 至于要完全把阉党搞死,他现在还没这个想法。 最近魏忠贤用的这么顺手,朱由检怎么舍得现在下手。而且如果把阉党搞下课了,朝堂的局势恐怕更加动荡。 如果是魏忠贤是流氓,很多大明的官员上位后就是有文化的流氓。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后世的这句至理名言,朱由检当然深以为是。 “韩卿,朕知你不喜忠贤,但他对大明也是做了不少事,你如今刚复任,当用更多精力关注民生经济。” 朱由检这是在提醒他,做好你自己的事情,魏忠贤现在你还不能动。 韩爌在朝堂混了这么多年,哪能听不出朱由检的言外之意,但他今天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皇上英明,多年以来,朝野上下,不媚天子而媚奸臣。 阉党魏忠贤勾结客氏,广罗党羽,布满天下,祸国殃民,神人共愤! 臣以为不除阉党,将国不成国,民生难安,大明天下难以中兴!” “韩卿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了。”朱由检故作不以为意。 “陛下!阉党不除,国无宁日!乞望陛下为大明江山三思呀!” 韩爌一副苦口婆心的劝谏架势。 朱由检心里想着,若我现在把魏忠贤这帮人都干死,到时朝堂上,不都是你们东林党人说了算。 到时想做个什么事情,还要和你们这群,牙尖嘴利的人磨嘴皮子,还没魏忠贤用着顺手。 第八十七章 岳母风范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朱由检终于打发走了韩爌这老顽固。 关于魏忠贤当时打压东林党的累累罪行,朱由检当然是清清楚楚,什么“六君子之狱”、“七君子之狱”,凡是有血性的东林人士,基本被魏忠贤洗白完了。 对于那些当真罪大恶极的,朱由检当然肯定会一一收拾。 至于魏忠贤,在他不再做的过分的前提下,短时间内不打算动他。 朱由检正想的入神,忽然有小太监神色异样地上前禀报:“皇爷,新任兵部左侍郎、辽东巡抚袁崇焕在门外求见。” “喔?怎么不快请进来,朕不是说过,凡是兵部官员来不用通报?” “他,他,他身着孝衣,奴才担心对皇爷不敬....”小太监支支吾吾回话。 “孝衣,难道这袁崇焕家里刚死了亲人?”朱由检也懒得瞎猜度,“快把人请进来。” 过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孝衣的中年人进了殿门,见到朱由检纳头便拜:“臣袁崇焕见过皇上。” “起来,快起来,奉茶。” 朱由检好奇地打量这位,历史上颇具争议的人物。 只见他皮肤黝黑、面容憔悴,四五十岁的样子,唯有一双眼睛看起来目光如炬。 “袁卿,如此打扮为何故?” 袁崇焕面露悲伤之情:“老母为劝臣进京复命,竟然...自己放火殒命了....呜呜呜” 说到动情处,竟然还哭了出来。 朱由检劝慰了半天,终于弄明白事情的原委。 袁崇焕前段时间辞官返乡后,计划踏踏实实在老母膝下尽孝,没想到突然又收到了朝廷的任命。 他之前本已经有些心灰意冷,又加之常年在外,此次返家看到八十多岁的瞎眼老母,不舍得再撇下不管,打定主意先在家好好尽孝几年,待老母百年之后再做其他打算。 袁家虽然家贫,但知书达理的袁母家教一向严格,从小就教育袁崇焕,长大要做像岳飞一样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得知儿子不愿意再为朝廷效力的原因,她把袁崇焕好好骂了一顿,直到袁崇焕答应第二天就走的时候才作罢。 没想到,当天晚上,袁母就故意打翻了房间里的油灯.... “真是岳母风范,岳母风范呀....”朱由检由衷感佩。 “袁卿,令堂之大义感天动地,朕追封其为一品诰命夫人,并在京城建立祠堂,享我大明今后历代君王朝拜....” 袁崇焕一听这话,感动地跪地谢恩“谢皇上,臣必定肝脑涂地,以报君恩,以慰家母在天之灵。” 朱由检此举,并不是纯粹为收买人心,他是真正被袁母的气节所感动。 有时候,做人不在多大的官,多大的名望,很多小人物身上折射出的光辉,足以让万世敬仰。 “袁卿,家里还有没有什么困难?”朱由检关心地问道。 “谢皇上挂记,没有什么困难,老母已经好生下葬,此次进京,臣也把老妻和儿女一并带上了,打算一起带到辽东。” “袁卿满门忠义,朕真心感佩,边关国事紧急,朕又要夺情任用,内心实为不忍。” “皇上瞧得起臣,臣自当好好用命。” “不知袁卿对辽东的形式有何判断?”朱由检有心借机试探袁崇焕的本领。 “回皇上,臣有五年平辽计划书,可献于皇上。”袁崇焕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盛到朱由检面前。 朱由检打开一看:“开头写着五个大字--五年平辽方略。...养兵必养民,首要之务,当是安养辽东军民....以辽之兵,守辽之土;以辽之土,养辽之民;以辽之民,助辽之兵....” 写的内容看起来言之有物,但若朱由检真像后世一样,让他做蓟辽总督,什么都让他自由发挥,用不到两年,皇太极就追着袁崇焕的屁股,来到京城下了。 “袁卿大才,朕果然没有选错人,今后你就好好辅佐孙承宗老大人,朕相信你们一定能把辽东守好,把大明守好。” 袁崇焕一看皇上如此信任他,心直口快说出了内心疑虑 “臣心有余悸的是,边将与廷臣之间,往往不论成败之大局,专挑一言一行之微瑕,摇唇鼓舌,迷乱君主,满夷也可从中间离。” “嗯,袁卿言之有理,朕当引以为戒。” 袁崇焕这家伙是担心,有人在朝堂挑拨离间,拖他的后退。 袁崇焕言犹未尽,进而坦言直陈:“臣以为,陛下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任而不疑,信而不疑!” “嗯嗯,袁卿所讲,朕都记下了。” 朱由检想到,这家伙之前在这些方面肯定吃了不少亏,不然也不会反复唠叨,让皇上信任他.... 朱由检和袁崇焕又闲聊了几句,看他反复强调的,还是要皇上放权,并没有太多的新意,顿觉无趣,想找个理由打发他走。 正在这时,忽然有小黄门禀报:“皇爷,奉圣夫人来了。” 朱由检装作为难的样子“朕这里有贵客,你让奉圣妇人先到偏殿等候。” 袁崇焕一看皇上的表情,感觉应该是有贵客来访,也不敢多做叨扰,起身告辞。 “袁卿此次舟车劳顿,朕已提前安置好府宅,当在京城休整一些时日再去辽东报到。” “谢皇上体恤,臣挂念着辽东的兄弟们,打算今日拜访完恩师韩爌后,就启程赶往辽东。” 朱由检没想到袁崇焕和韩爌,还有这层关系,又勉励夸赞了两句,送走了袁崇焕。 转头想起客巴巴这个女人,朱由检一脸的厌恶。 “这婆娘,刚消停了一段时间,这是不怕被乌兰朵打了呀。” 朱由检心中腹诽,冷冷地说了一声:“让奉圣夫人进来。” 正想着收拾那些罪大恶极阉党,这不有人送上门了。 之前因为还没摆平魏忠贤,朱由检一直耐着性子和客巴巴周旋,现在老魏都已经俯首帖耳,再也不用给客巴巴任何面子。 “哎呦,皇上,好几天没见了,老身思念得紧,来看您了。” 伴随着一阵香风,身材丰满的客巴巴,扭动着腰姿出现在朱由检面前。 第八十八章 弟弟好狠 “你来做什么?”朱由检一脸的厌恶之色再不掩饰。 本是满脸妩媚风情的客巴巴,被唬了一跳。 皇上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谁惹到他生气了吗?是不是今天来的不是时候? “皇上,姐姐来给你送饭的呀。”客巴巴小心翼翼地试探。 “送饭,送什么饭,朕还需要你来送饭。” 客巴巴一听这话,好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作撒娇小女儿状抚袖抽泣。 朱由检却是没有一点同情心,更不会有什么惜香怜玉的想法。 因为朱由检知道,在这副卖相还不错的皮囊中,藏着一颗恶毒妇人心。 熹宗皇帝的几个孩子,要么早夭,要么流产,都是这个恶毒妇人搞的鬼。 朱由检答应过皇嫂张嫣,一定不放过魏忠贤和客巴巴,这个害死她腹中孩儿的罪魁祸首。 对于这些事,朱由检判断,客巴巴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才是最主要的。 对于魏忠贤来说,皇上有没有孩子其实问题并不大。 因为,只要皇上信重他,就算有孩子生出来,对自己已经五六十岁的人来说影响也不大。 等以后太子长大登基,自己也差不多退休了。 而客巴巴不同,她怕有女人为熹宗皇帝生了孩子,母凭子贵,自己在皇上面前失宠,所以才丧尽天良,做出残害几条性命的事情。 “客氏,朕问你,你是如果加害懿安皇后,如何导致其腹中胎儿流产?” 客巴巴一听这话,吓了一跳,连忙哀嚎着辩解: “皇上,您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些谗言,老身怎么可能加害懿安皇后呢,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呀。” “那朕问你,动手按摩捶打懿安皇后的宫女,可是你安排进宫的?” “哎呦,冤枉死老身了,那些个宫女本来就在宫里,老身看她干活得力,专门好心挑出来伺候懿安皇后,谁能料到她如此包藏祸心呢。” 客巴巴跪在地上泼妇一样嚎哭。 “朕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朱由检双目圆睁,大声厉喝 “传罪女刘巧儿。” 王承恩跟着复颂:“传罪女刘巧儿。” 一听到这个名字,客巴巴混身一软瘫倒在地,魔怔一样念叨着: “不可能,不可能,明明她已经死了。” “哼,等下让你死的心服口服。”朱由检冷哼一声也不再搭理,瘫在地上的客巴巴。 过不到一刻钟,一个衣衫破烂,浑身遍体鳞伤的女子,就出现在了客巴巴面前。 见到此人,客巴巴吓的魂不附体,嘴里结结巴巴: “鬼,鬼,你是鬼,你明明已经死了,怎么会....” 面前那个被打的惨不忍睹的女子,凄惨苦笑: “奉圣夫人,小女是被你害的人不人鬼不鬼。你答应过小女,若做了那事,就不伤害我的亲人... 没想到你好狠,我一家十几口,被你们杀的干干净净,连未满月的婴儿也不放过.....” 原来,当初婢女受要挟,做了那伤天害理的事情后,连忙偷偷跑出了宫。 回到客巴巴提前安顿好的地点,却被在饭食里偷偷吓了药。 客巴巴一伙儿以为她死了,直接把她抛尸荒野... 没想到这个婢女刘巧儿命非常大,当时只是昏迷过去,并未被毒死。 她醒来后悄悄返回老家,才发现一家老小十几口已经全部遇害。 正当她悲愤欲绝时,刚好被卢建斗派出来调查的锦衣卫发现,然后真相才水落石出。 “你胡说,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胆敢污蔑老身,来人,把这个疯女人打死。” 客巴巴此刻已经完全慌神,说话也完全不顾及其他。 朱由检厌恶地大声斥责“客氏,铁证如山,看你如何抵赖。” “皇上,老身不知道,老身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您不能只听一刁女的片面之词, 我可是熹宗皇帝的奶妈,先帝亲封的奉圣夫人,您不能对老身怎么样。” 客巴巴色厉内荏仍在辩解。 “朕放过你,皇嫂腹死胎中的皇子能放过你吗,其余被你害死的嫔妃和皇子能放过你吗。” “啊---你不能这样对老身,大不了老身以后不进宫了.....”客巴巴说的异想天开。 朱由检差点被气乐了,不知道这女人的脑子怎么长的,不愿再多与之做纠缠,怕侮辱到自己的智商: “来人,通知锦衣卫,将此恶妇关入锦衣卫大牢受审。” 一声令下,立马冲上来几个早已待命多时的锦衣卫,架起客巴巴,像拖死狗一样拉了出门。 “皇上,老身冤枉,老身冤枉,您不能这样对待老身....弟弟你好狠....” 刚进到锦衣卫的监狱,客巴巴一开始嚣张无比,还当自己是尊贵无比的奉圣夫人。 扬言只要有人敢动她一根汗毛,九千岁一定会诛对方的九族。 在遭受了一顿板子后,客巴巴屁股被打的皮开肉绽。 她平时养尊处优惯了,哪受得了如此“礼遇”。 竹筒倒豆子般,交代了事情的前前后后。 证据确凿,再无翻供的可能,朱由检下旨: 念及先帝情面,把客氏罚至浣衣房,做苦工以恕其罪... 客巴巴之前在宫里的时候,过去对下人宫女一向颐指气使、飞扬跋扈,从来不把他们当人看。 朱由检特意下令把她放到,最苦最累的浣衣房,并派过去一直受她欺压打骂的宫女、太监看管,每天的日子自然“欲仙欲死”。 “九千岁,客奶奶的事情,咱们真的不管了吗?” 魏希孔再次向魏忠贤询问。 “哎,证据确凿,老夫怕是有心无力”。魏忠贤长叹一声,又接着到: “咱们这位皇帝,看似文弱,主意正的很哩”。 毕竟夫妻一场,魏忠贤怎可能无半点情感,但这种事情,他想把自己往外摘还来不及,怎么还能上杆子去求情。 相当初,正因客氏的帮助,他一步步上位,成了世人敬仰的九千岁; 也正是因为客氏不听劝告,背后非要搞死懿安皇后腹中的胎儿.... 若不是如此,自己辅佐幼主登基,安心当摄政王,哪能像今天一样被动。 所谓“成也客氏、败也客氏...” ....... 第八十九章 召见大佬 客巴巴的事情,就此基本揭过,没有在朝堂内外掀起太大波澜。 朱由检近期正在思考着大事情,也很快把那恶妇---抛诸脑后。 突然有了一千三百多万两内帑银,朱由检宛如后世的暴发户一样嘚瑟的不行, 走路基本横着,天天想着折腾出点什么动静。 这天早朝快结束,朱由检盯上了,刚被自己重新启用的 --内阁次辅、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徐光启。 越看越是两眼放光。 宝贝呀,好宝贝,朱由检像欣赏美女一样盯着徐光启,差点口水都流出来了。 比他得了一千多万两银子都高兴。 这是个全能型的人才,用后世的标准评判,这是天文学家、数学家、农学家、军事家、水利专家、军火专家... 大明睁眼看世界的人不多,徐光启算是真正的先驱之一。 钱花完了可以再挣,像徐光启这样的大才,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英雄入吾彀中,哈哈... 徐光启也好像觉察到有目光注视,抬眼一看,正好与朱由检四目相对。 徐光启正要移开目光,却听皇上突兀问了一句 “徐卿,朕欲重新打造神机营,想请你全权负责,不知徐卿是否愿意接任?” 徐光启本来就对火器这些东西非常感兴趣,一听这话异常欣喜:“但凭皇上差遣。” 不过有不开眼的大臣,立马跳出来反对: “皇上,如今大明国库空虚,神机营打造颇费周章,劳民伤财,臣建议适可而止。” nn的,朕还没真正开始呢,就有人唱反调。 这些吃饱了没事做的大臣还真是无聊,不管有人说了什么,总立马有人跟着跳出来反驳几句。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显出自己高人一筹啥的。 “朕这不是还在商议,而且若用钱从朕的内帑出,不动用国库的银子。” 刚才有几个正也要接着反对的大臣,一听皇上是要动用自己的私房钱,人家乐意怎么玩怎么玩, 自己管不到,也只能悻悻作罢。 大家只听说前一段抄家,好像有一部分钱进了皇上的内帑,具体有多少,由于魏忠贤保密工作做的好,没有几个人知道具体数目。 听这口气,怕不是得有个几百万两。 顿时就有人开始打皇上内帑的心思。 若是朱由检有读心术,怕不得当场咆哮: “滚,哥凭本事抄家得来的,凭什么给你们霍霍。” 朱由检不想和这些人多做纠缠,直接命令结束了朝会,然后让徐光启到养心殿单独召见。 后世之人,对于徐光启这位大佬,印象最深的是历史教课书上讲,他写了一本《农政全书》。 但这只是大佬的冰山一角,且不说他在数学、天文、历法、水利等方面的研究,他还是当朝真正的战略军事家、军火专家。 徐光启和当时的登莱巡抚袁可立,都是积极主张从战略上强化,对朝鲜控制的少数军事战略家。 他曾多方建议,不断上疏当朝,要重视火炮制造和运用。 对火器与城市防御,火器与攻城,火器与步、骑兵种的配合等各个方面,均进行过深入钻研。 毫不夸张地说,徐光启是天朝军事技术史上,提出火炮在战争中系统应用理论的第一人。 随便拎出来一种成就,都可以吹一辈子牛了。 这么多成就加到一个人身上,让朱由检差点直接问徐光启,是不是穿越者。 “徐卿,坐。” 朱由检直接打断了徐光启的行礼,客客气气地让坐。 国之重器,真正的国之重器。这样的宝贝疙瘩给多少钱都不能换。 可惜之前明珠暗投多年,既然哥在此,就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徐卿,朕知你有大才,今日请你来也并非只为谈论神机营的事情。” 徐光启端坐,静听下文。 “徐卿,你的《农政全书》写完了没?”朱由检突然好奇问话。 “啊,皇上怎么也知道?”徐光启惊讶长大嘴巴。 无怪乎他惊讶,因为他也是在重新上任前几天,刚刚完成初稿,并未对任何外人提及过。 朱由检一看他反应这么大,连忙解释“朕也是知道你在农学方面造诣颇深,耗费多年心血在写一本关于农学的书。” 徐光启也不疑有他,谦虚搭话“以农富国,以军强国为臣生平所愿,农学关乎百姓生计,国之根本,朝廷应加强重视。” 听听,这就是大格局,大眼界,看来哥之前有些保守了,只给了个次辅当,怎么也比韩爌强一些,天天就知道揪住别人小辫子不放。 “徐卿,听说你研究过番薯的种植,情况如何?” 朱由检问出了一个,自己很关心的问题。 一听皇上提及番薯,徐光启眼前一亮。 “回皇上,番薯引进中原,自万历年间便有先例,福建商人从吕宋西班牙人那里获得此物。 时隔三十余年,我大明却是未曾推广,实乃暴殄天物。” “嗯,朕知道,番薯浑身都是宝,根茎可以食用,叶子既可以人食也可以喂养牲畜.... 据说亩产可达几千斤,而且最主要是耐旱,能适应北方和西北等地干旱条件耕种....” 朱由检一个后世之人,对番薯自然不陌生,如数家珍,侃侃而谈。 徐光启却是激动万分,他千方百计想推广番薯这种高产作物多年,无奈不管是朝廷还是地方都不重视。 目前也只是在福建沿海等地,有大面积种植的先例。 他本想找机会向皇上推荐一下番薯种植,没想到皇上已经了解的这么深,这就省了很多口舌。 既然皇上已经知道其优势所在,大面积推广的设想应该可以实现了。 “皇上,若番薯能在我大明大力推广,老百姓的口粮就不成问题。” “徐卿所言甚是,如今天下大旱,饥民遍野,有此天赐之物,能少饿死很多人。” 朱由检想到,番薯大力推广,西北那边会少了很多难民,跟着造反的自然少了,实在是能解决朝廷的一大心腹之患。 “皇上圣明,民之大幸,国之大幸。” ...... “听说徐卿对于火炮制造和使用也很有研究.....” ....... “朕准备成立一个皇家科学院,专门研究农学、火器、数学、天文、历法、水利....” ...... “徐卿,你真的不是穿越者?” “穿越是什么?” ........ 君臣二人,越聊越投机,直至夜深,又到第二日天明。 后世史书有专门记载: “....是夜,明霸宗朱由检和首辅徐光启彻夜长谈,涉及军事、政治、农业....大明十年内之一众变革,影响深远.....” 第九十章 争相报名 京城南大门,一张军器局的招聘告示前围满了人,众人纷纷议论。 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穿的破破烂烂的小伙子,对身旁的年轻人兴奋地喊话 “哇,每月五两,三哥,要不我们也去报名?” “五两,怎么可能,肯定是骗人的。以前爹在军器局的时候每月才一两五钱,拿到手里一两就算好的。” 被称作三哥的人连忙摇头“别想了,你没看,人家要的还是熟练工匠。” “可我会打铁呀,你没看还招收铁匠,每月也有二两银子,要不我们去试试吧?” “试什么试,爹还在家等着我们去抓药呢,快点走。”那位三哥好像有些不耐烦。 “要不我去试试,你自己去给爹抓药,万一是真的呢,我赚了银子不是可以能给爹请更好的大夫。” 听小伙子一说,另一个青年好像也动了心“好吧,小六,要不你去试试,要长个心眼,别被人骗了。” “放心吧,三哥,我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谁骗我干嘛。” 说完,小伙子就往军器局的方向飞奔。 小伙儿名叫毛小六,陪他一起出门的青年叫毛小三,两人是亲兄弟,他们的父亲毛发财,原本是军器局的工匠。 毛发财,名字起得挺好,可惜没有发财的命。他老爹也是军器局制造火器的工匠,干了大半辈子,换做他去接班,算是公家的铁饭碗。 工钱每月一两五钱,但总会遇到上级克扣,拿到手里一两二钱就算好的,还要祈祷能按时发放到位,但也算勉强能维持一家老小的开支。 三年前,祸从天降,毛发财试射一根鸟铳时,枪管炸膛,瞎了一只眼,废了一只手。 兵器局的差事丢了,原本承诺的十两抚恤金,拿到手里也只有五两半。 瞎眼里因为进了铅砂,不能完全取出,每过一段时间就会疼的要命。 五两多抚恤金早就因为抓药用完了,家中生活异常拮据,所以今天毛小六才想着去碰碰运气。 “都站好,排队,一个一个来。” 刚到军器局门口,毛小六老远就看到院子正中满满当当的人,排着长长的队伍。 “看来是来晚了呀,这么多人,希望更渺茫...” 毛小六内心不报太大希望,但还是随着人流进入排队的长龙中。 排了整整三个多时辰的队,终于轮到毛小六前面的一个小伙子。 “叫什么名字?”一位身着官服的男子威严问话。 “陈铁锤。” “多大了,以前是干什么的?” “回官爷,俺是种田的。” “种田的捣什么乱,没看这里是军器局招收工匠,快一边儿去,别挡到后面的人。下一个....” 毛小六一听念到“下一个”,正欲挤上前,没想到那个叫陈铁锤的高大青年,却是站那里不离开。 “怎么,皮痒痒了不成,敢在军器局门前撒野。” 陈铁锤一看官爷要生气,连忙解释“俺有力气,官爷你看。” 说完一溜烟跑到军器局门口的石狮子面前。 在那官员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时,陈铁锤深呼一口气,抱紧狮子的脑袋,然后大喝一声“起”, 竟然把重达四五百斤的石狮直接抱离了地面。 “好” “好汉” “壮士” 背后响起了一连串的叫好声,陈铁锤得到夸奖也是一脸得意,把石狮子放回原位。 “官爷,怎么样,可以要俺了吧?” “要什么要,没说这里是军器局招工匠,你今天就算把这石狮子丢上天,也不招你,还不快滚开。” 那位面试官好像脾气不太好,对着陈铁锤就开始喝骂。 “你咋还骂人哩,给俺道歉。” 陈铁锤冲上前,一把揪住了对面面试官的衣领,生生把对方举了起来。 “混蛋,放我下来,你找死。来人,有人闹事...” 话音未落,几个衙役模样的人冲了上来,正要围拢陈铁锤,却听到背后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喊话:“住手。” 衙役们一回头,看到一群锦衣卫神气活现走了过来,正中一人还穿着华丽蟒袍,出声喝止的好像正是他。 几个衙役虽不认识面前之人,但看对方气度不凡,料想是锦衣卫里的大人物,也站立当场不敢乱动。 “什么情况?” 身着蟒袍的人接着发问,衙役们有些惊慌,其中一个还算机灵的赶忙答话: “回锦衣卫老爷,军器局在这里招募有经验工匠,这厮只是个种田的,没有经验,还赖着不走。” 陈铁锤一看这架势,吓的不轻,以为闯了大祸,连忙解释 “俺就是来报名的,既然不要俺,俺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说完就欲逃离现场。 “站住,刚才抱起石狮的人是吧?”对方好像对他很感兴趣。 “是...是俺...是小人,俺知道错了...再...再也不敢了....” 陈铁锤吓得说话都结结巴巴。 “哈哈,别怕,本座没别的意思,既然军器局不要你,愿不愿意跟着本座当差?” “跟着你?当锦衣卫?你说了算吗?”陈铁锤壮着胆子问话。 “哈哈,你小子,还不赶快跪下磕头,我们卢大人可是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他说了不算,还有谁说了算。” 旁边的几个锦衣卫起哄大笑。 来人正是卢建斗,他也是听说今天军器局招募工匠,好像是老大和徐光启的主意,过来看个热闹。 没想刚好看到,这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抱起石狮的一幕,起了爱才之心。 原以为这个壮汉会立马感激答应,没想到他又憨头憨脑问话: “那一个月也是有二两银子吗?” “不是二两,是二两半,每天三餐管饱,有肉。” 这次卢建斗亲自解释了。 “啊,每月二两半,还三餐管饱,有肉?”陈铁锤这会儿惊喜地原地蹦起两尺多高。 “俺愿意,俺愿意。” 然后又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扑通一声跪在卢建斗面前: “卢大人,小人愿意跟着您,愿意参加锦衣卫。” 这陈铁锤原本是城郊的庄稼汉,今日进城卖点自家地里种的作物换两个零花钱,看到军器局前面挤满了人,跑过来凑个热闹。 又一听说是每月有二两银子拿的好差事,巴巴地跑过来排队,也不问做什么的,所以刚才才闹了那么一出。 没想到因祸得福,被卢建斗看中,成了锦衣卫的一员。 第九十一章 五两银子 前来报名的人员,都对陈铁锤投来了羡慕的眼神。连刚才那几个要拿他的衙役,也都心里酸的不行。 毛小六也正羡慕的两眼放光,忽听面试官员又喊道:“下一位,下一位。” 毛小六连忙一个箭步,冲到面试官前面。 “叫什么名字?” “毛小六。” “多大了?” “十七。” “家里还有什么人?都是做什么的?” ..... “有什么手艺?” “打铁。” ...... “好,初选通过,到时会有人先调查你家里情况,如果家世清白就可以录用。 试用期一个月,合格后正式录用,月银二两;不合格领一两银子,卷铺盖走人。” 毛小六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这就,通过了?” 他严重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直到后面排队的吆喝让他腾位置,他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 “月银二两,月银二两,俺比爹当初还拿的多,俺能养家了.....” 毛小六激动地热泪盈眶,恨不得咆哮出声。 虽然说试用期一个月,不合格还会被赶走。但自己打铁的手艺本来就不差,一定会抓住这一个月的机会拼命表现。 至于说查家世,那当然清清白白。 家里只剩下老爹、三哥、自己和两个妹妹。 老爹匠级出身,自己是铁匠,三哥跟着老爹学过造鸟铳的手艺,但没被军器局录用,和自己一起打铁。 两个妹妹,大的十五,小的才九岁,在家里做点纺织、针线活儿贴补家用..... ..... “小六,你怎么还在这里,出来大半天了,今天打铁的伙儿还没干,是不是又想着偷懒。” 毛小六正站在那里发呆,冷不防有人在背后发话,吓了一跳。 当反应过来是自家三哥时,毛小六迫不及待分享自己的喜悦:“打铁,哈哈,不打了,以后到军器局打。” “说什么疯话,我就说那告示是骗人的,非要过来凑热闹,还二两银子,骗鬼呢。”毛小三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 “三哥,我没说疯话,我被选上了,到军器局当铁匠,每月二两银子,还管一日三餐。” 毛小六本想着自家三哥会高兴的跳脚,没想到一点不信自己,急的连忙辩解。 “什么?你说的真的呀,没骗我?”毛小三满脸差异。 “当然是真的,三哥,过两天官家就要到家里核查身份,试用期一个月,合格就可以正式录用了,以后每月可以拿二两银子,哈哈。” “啊,果真如此?太好了,咱们家要有盼头了,每月二两银子,攒几个月可以给爹请好的大夫看看了。” 毛小三这会儿也兴奋大叫。 “三哥,你算错了,不是二两,还有你的呢。”毛小六狡黠一笑。 “我?”毛小三回过味儿“你说是让我也去报名,行不行呀?” “怎么不行,三哥。你从小就比我手巧,之前跟着爹在军器局当过学徒,你不是说还会造鸟铳哩,熟练工匠可是五两银子呀!” “五两?”毛小三被这个数字震惊到了,什么概念,之前和小六辛辛苦苦做一年的铁匠,加起来也最多挣五两银子。 眼下有一月五两银子的活儿路,那一年不是.... 毛小三心腾腾的跳,不敢再想下去了。 “三哥,你等什么呀,趁着这会儿人没那么多,赶快排队去呀,万一人招满了就不要你了。” 毛小六急着催促。 “对,排队,排队。”毛小三像是大梦初醒一样,嘴里机械地念叨着“排队”,飞奔着就冲向报名的队伍。 ..... “毛小三,你被录用了,试用期一个月......” 毛小三只听到面试官说的“被录用了”几个字后,脑袋嗡地一下炸开了,耳朵也好像失去了听觉.... “三哥,三哥,你咋啦?录用没有?” 毛小六看到三哥,魂不守舍走出人群,赶忙上前问话。 毛小三置若未闻,双眼死鱼般空洞地盯着前方,机械走路。 “三哥,你到底咋啦?”毛小六担心地拉住他。 “难道做铁匠也没聘上吗,你的手艺可是比我还好呀?” “录用了,录用了,五两,五两...”毛小三激动地含着泪大声喊话,引得周围人一阵侧目,反倒换做毛小六被整懵逼了。 待消化了毛小三刚才叫喊的信息,小六也跟着激动落泪,紧紧抱住毛小三的肩膀,兄弟二人喜极而涕。 毛小三脑袋比小六更灵光一点。 刚才面试的时候,不但介绍了自家祖辈都在军器局做工的身份,还强调了自己打小就在军器局里做学徒,手艺已经得到老爹真传, 最后还打感情牌说自家老父亲受了工伤,现在在家无钱医治的困难。 结果毫无意外,他被顺利录用。 一个五两,一个二两,两人加起来一个月就是七两银子,一年就是八十四两。 天呐,想想就像做梦一样,八十四两银子,兄弟二人从来没敢想过的天文数字,竟然真有很大可能要实现了。 而能让他们得到这一切的,就是军器局的那份工作。 二人巴不得立马冲进作坊里挥汗如雨,因为那样,才会让他们获得更真实一点的安全感。 二人抱在一起哭哭笑笑了半天,终于缓过劲儿来。 毛小六豪气顿生,“三哥,今天兄弟请客,吃大餐。” 然后摸摸空空的口袋,尴尬笑了笑:“还是算了吧,大丫应该在家做好饭了。” “是应该好好庆祝一下。” 毛小三连忙翻找自己的衣服,最后也只抠出了几个铜板。 “那个...”毛小三正要说算了,忽然看到路边卖炊饼的摊贩,“请你吃炊饼。” 几个铜板,刚好够买两个炊饼,兄弟二人各自拿着一个。 热腾腾刚出炉的炊饼香气四溢,两人不住吞咽着口水,却谁也没有下口。 “还是拿回家给爹还有大丫、二丫吃吧”毛小三提议。 “对,给他们吃,我上个月刚刚吃过一回。”毛小六也深以为然。 ..... “三哥,等我们有了钱,我要天天吃炊饼,一顿吃五个,不,八个。” “我也要吃八个...” ...... “三哥,隔壁张老汉上次说,只要给他十两聘礼,就把二妞嫁给你,是不是真的呀?” “嗯” “那你不是很快就可以娶婆娘了,到时再生两个大胖小子,咱爹肯定高兴...” “我要她给我生八个.....” “....哈哈哈哈.....” 第九十二章 夜半马惊 “我赚钱啦,赚钱啦,我都不知道怎么去花,我左手一口牦牛肉,右手吃一口瓜....” 在宣化至张家口的官道上,范家商队缓缓而行。 众人缄口不语,默默承受着大部队中央一辆马车上,不时传来的鬼哭狼嚎。 而马车上那人并不自知,一手拿着牦牛肉干,一手拿块西瓜,品尝美食的同时,还不忘哼着自己改编的小曲儿。 那人自然是范家现任家主,晋西伯范虎。 此次他们和林丹汗的交易顺利,算下来大概能赚十几万两银子。 范虎感叹:蒙古人的钱真是太好赚了。 他们用低价买来的布匹、粮食、茶叶、丝绸、盐巴等,换取野山参、鹿茸、兽皮等大明紧俏物品,一转手可获利数倍。 之前也有不少晋商私下里做这种交易,但哪有直接互市那么大的规模。 而且范虎也已对其他晋商放出话,按照皇命,只有自己才有资格和林丹汗互市。 不但如此,范家还和兀慎、摆腰诸部以及哈喇慎三十六家等,其他未归附林丹汗的蒙古诸部,均有商贸往来。 虽然明着和林丹汗,签订了不和他们贸易的协议,但怎么可能有钱不赚。 这部分生意,在朱由检的暗中支持下,也基本被范家垄断。 朱由检这样做的目的,不但是为了赚钱,而是这几个部落虽然不归附林丹汗,但同样和后金不对付。 相比较而言,可能还更亲近大明一些。 不可能因为和林丹汗的一纸文书,和这些部落断交,而把他们推向后金一边。 …… “伯爷,有几匹马好像病倒了,躺在地上口吐白沫。” 马车外,有下人隔着车帘禀报。 车厢里的狼嚎戛然而止,“啥情况,不知道这些马都是我的宝贝?” 范虎探出脑袋质问。 “伯爷,不怪小的们,这次您让买的马太多了,差不多快两千匹,而且有一部分是从兀慎部那里买的。 您让尽量低调一些进行,买的时候就没挑选那么细心,出现良莠不齐也属正常。” “好了,我知道了,既然那几匹马不行了,就宰了吃肉。 刚好天也快黑了,等下找个空旷的地方就地扎营,明天一早再赶路....” 这些马,当然是朱由检授意,让范虎买的。 虽然已经和林丹汗协议,每年以三十两银子一匹的价格,卖给大明一万匹骏马。 但马匹这种战略资源,当然是多多益善。 所以又让范虎,有机会就以私人名义,从牧民或者各部落那里,尽量多购买蒙古人的马匹。 由于范家出手比较阔绰,每次都收获颇丰,这次竟然买到了快两千匹马。 夜幕降临,范家商队选了一处依山傍水的地方安营扎寨,准备过夜。 购买的马匹,集中在离这里约三四公里的一个山谷之中,方便看管。 当晚,范虎由于心情不错,就着炙烤的新鲜马肉,多饮了几杯酒。 加之最近几天确实辛苦,早早就钻帐篷入睡了。 “侯爷、侯爷,不好了,马惊了,冲出山谷跑的到处都是....” 夜半时分,范虎正睡的香甜,却被一阵吵闹声惊醒,连忙起身冲出了帐篷。 看到几个举着火把的家丁,惊慌失措地跑过来汇报。 “什么,马跑了,怎么会这样?”范虎大吃一惊。 “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本来一开始都好好,半夜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大群饿狼,直接扑到马群里胡乱撕咬....” “走,带我一起去....看....”。 “咻咻咻咻” 范虎“看”字还没说出口,一阵紧促的破风声袭来,伴随着好几声凄厉的惨叫,几个家丁的身影应声倒下。 周围的帐篷和货物上,都插着燃烧的羽箭。 “不好,敌袭。” 范虎最早反应过来,刚大叫一声提醒,又一轮火箭“咻咻”射了过来,身旁又有几人倒下。 周遭着火的面积,也变得更大。 “快操家伙。” 范虎喊叫的同时,其余人也都反应过来,连忙抽出随身携带的马刀等武器。 此次范虎出来,总共带了三百多名家丁和护卫。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范家高价请来的家丁、护卫。 手下都有些功夫,虽然刚开始慌乱了一阵,也迅速镇定下来,分散躲避箭雨。 “杀....” 几轮箭雨过后,随着不远处传来的一声呐喊,四面八方冲出来黑压压的蒙面人,举刀便对着范家众人冲去。 “乒乒乓乓”“嘁哩喀喳”,两拨人很快纠缠一起,互相砍杀。 “伯爷,他们人多,快走....” 一名范家护卫队长冲到范虎面前大声喊话,身后带着的一二十个手持刀枪或火铳的家丁,也立刻围拢到范虎周围。 范虎认得此人,是范家族中的一位子弟,名字叫“范勇”。 “伯爷,快走,我们为你开路。”范勇不待范虎回话,又大喝一声提醒。 范虎借着周围熊熊燃烧的火势一看,对方黑衣人密密麻麻,人数虽不知道多少,但估计至少七八百。 再看这帮人出手,个个心狠手辣,举刀都直砍对方要害,明显是要把自己这边的人赶尽杀绝。 范虎知道,凭自己的身手,再加上范勇带的这一二十个武功好手,冲出去基本问题不大。 但也知道,如果他们冲出去,剩下的两三百家丁和随从几无可能生还。 范虎一向是不服输的性格,哪能甘心让这么多人为自己垫背。听到范勇喊话,不但不往外冲,而是抄起一把钢刀大声厉喝: “范家儿郎,随我杀贼。” 然后一马当先,冲向人数最密集的黑衣人群。 范勇一看家主举动,吓了一跳,护主心切的他不及多想,带着二十多名家丁也跟着冲了上去。 黑衣人仗着人数众多,又是偷袭,一开始杀的起劲,冷不防斜刺里杀出一员猛将, 每一刀挥出都收割己方一条性命,转眼已被他连翻砍杀七八人。 反应过来的黑衣人,知道这是个硬茬,但他们也都是刀头舔血的亡命之徒。 不但不惧,反而朝着范虎的方向不断围拢过来。 范勇看形势不妙,又连忙大喊:“所有人,都向我这边靠拢。” 于是,两方人马,基本以范虎为核心交错一起。 第九十三章 幕后黑手 范虎自从重生之后,对于身体的训练也一直没有停下。 后世雷霆小队成员,个个都是特种部队中的佼佼者,加之范家高门大户,也少不了江湖好手供范虎日日切磋提升,战斗力自然爆表。 一开始,范家商队由于是被偷袭,手忙脚乱下被打的措手不及。 谁也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家主,竟然如此勇猛---身先士卒、所向披靡。 众人也都精神振奋,奋勇搏杀。 黑衣人的人数,本为范家三倍有余,但私底下谁都不服谁,各自为战,进攻毫无章法。 反观范家人这边,由于有了主心骨,渐渐开始组织有效的防御,甚至局部反攻。 范家的几十名火枪手,被保护在正中,不停装弹射击。 伴随着白烟升腾,每一轮枪响都能击倒十几人,对黑衣人群形成了不小的威慑。 此消彼长之下,两方人马竟然杀了个势均力敌。 范虎眼见自己这一边,一个个人接连倒下,早已杀红了眼。 钢刀越舞越快,身形如猛虎下山,触者非死即伤。 倒在他刀下或拳脚下的黑衣人,已经不下三四十人。 “噗”的一声,身边策应的范勇一枪刺出,竟然把对方两名黑衣人刺了个串糖葫芦。 “好小子”范虎喝一声彩,也不甘示弱,轮起钢刀接连砍断两个黑衣人的脖子。 ...... 激战整整持续两个多时辰 眼看东方已见鱼肚白,黑衣人这边终于招架不住。 他们本是拿钱办事,虽均为亡命之徒,但谁也不愿为了银子真赔上小命。 “风紧扯呼” 不知道谁叫喊了一声,黑衣人队伍哗地一下阵型大乱,纷纷作鸟兽散。 范虎趁机带家丁,尾随冲杀一阵。但因人数有限,还是有约两百多黑衣人远遁。 回身清点人数,范虎才发现,己方已经伤亡过半。 再看黑衣人这边,地上抛下的尸体竟然有四五百具。 不对,怎么对方没有一个伤员。范虎意识到什么,连忙喊话: “快,找找有没有活口。” 家丁护卫们连忙一起查看,却真的没找到一个有气息的黑衣人。 范虎仔细查看,有部分黑衣人,嘴角流出的血液颜色不对,脸上也均泛出黑紫色,明显是中毒而亡。 这些个黑衣人真狠,重伤之下竟然服毒而亡,看来不是一般人。 “侯爷,小的看这些不像土匪,倒都像是豢养的死士。” 范勇帮忙分析。 “嗯,范勇,你说的很有道理,土匪主要目的是求财,不会这样拼命的打法。” 范虎看很多受伤的家丁,躺在地上痛苦哀嚎,连忙吩咐大家救治伤员。 待清理战场,黑衣人抛下的尸体,共有四百八十三具,范家商队也死了一百四十六人,重伤七十九 其余人等,均也不同程度地挂彩。 不过,让范虎赶到欣慰的是,自己这一方,竟然没有一人畏缩逃走。 一方面,是因为这些人中,许多人原本拖家带口投靠范家; 另一方面,得益于范虎闲暇时对这些人,类似军事化的训练调教,忠诚度自然比那些乌合之众高了许多。 特别是火铳队,这次的表现最为亮眼。 之前范虎专门花不少钱,打造了一支五六十人的火铳队,此次战斗打死对方两百多人。 清点物资损失,由于换回的很多都是皮毛等易燃品,大部分货品都已被付之一炬。 最让范虎心疼的,还是那好不容易收集的近两千匹马,最后找回来的仅有三四百匹。 “这些个狗杂碎,让劳资大半月的辛苦努力付诸东流。”范虎咬牙切齿,此刻的眼神都能杀人。 昨天还嘚瑟“赚钱不知道怎么去花”,看来做人还是要低调。 “侯爷,小的们有发现。”一个护卫小队长上前禀报。 “什么情况?” “启禀侯爷,安排看守马匹的兄弟们今早发现,昨晚安置马群的谷口周边,抛洒了许多马血,还有动物内脏, 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才吸引大批的狼群前来。” “侯爷,我们中间肯定有对方的奸细,不然他们不可能短时间内,就摸清我们的虚实。”范勇又上前插话。 由于昨晚的并肩作战,大家和范虎关系亲近了不少,讲话也比之前随意许多。 昨晚,所有幸存下来的范家家丁和护卫们,对范虎都是由衷钦佩和感激。 要不是他关键时刻的表现,这些人能活下几个,都是未知数。 “收拾妥当,尽快离开,此处还不易久留....”范虎一声令下,各自准备。 ...... 山西阳原县,晋商王家大院客厅 家主王登库端坐正中,另有靳家、梁家、田家、翟家、黄家等各家的家主围坐一团。日常他们就是在这里讨论生意,互通有无。 此刻客厅中的气氛,却有些压抑和沉闷。 因为他们刚得知,几家花大力气招募的八百多死士,竟然被范家商队大败了,仅仅只回来两百多人。 这几家都是晋商中的翘楚,其中以王家做的买卖最大。 之前,他们都是和范家一样,除了做边军的生意,还私下与蒙古及后金商贸往来密接。 结果,现在范家换了家主后,把他们几家抛开吃独食。 他们也拜访过范家老家主范永斗,但得到的答复是---现在范家,都是由晋西伯范虎掌家,他说了也不算。 至于和范虎交流更别提,登门上访的人差点被打死,气焰嚣张之极。 “废物,都是废物,当初一个个吹嘘自己武艺高强,费了我们几家那么多银子供养,偷袭三百多人的商队竟然还能失败。” 黄家家主脾气暴躁,首先发火咒骂。 “便宜了范家那小子,竟然没被杀死。”田家家主扼腕叹息。 “好了,事已至此,大家也都不要抱怨了。” 王登库一发话,其余人也均不再发牢骚,他们几家都以王家为首,此次行动也是王家发起组织。 “大哥,难道此次就这么算了?”另一王姓家主还是忍不住问话。 他名叫王大宇,因和王登库是本家,私下都称呼王登库为大哥。 )欠大家的)会补上 第九十四章 合伙密谋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此事当然不会如此就完。” 王登库声音中饱含着阴厉。 “王兄的意思是再搞他们一次?”翟家家主试着问话。 此次行动,闹出的动静不小。范家小子不识抬举,断了我们和蒙古人的交易,大家都损失不小。” 王登库捋了一下胡须,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呷了一口茶水,又继续讲道: “既然行动失败,短时间内,我们还是要蛰伏一段时间。 范家即为皇商,和朝廷的关系肯定很不一般,不然范家庶子也不可能被封为晋西伯。 若被他查出什么把柄,我们几家也不好交差。” 黄家家主一听,满脸涨红:“难道让我们喝西北风去呀?” “黄兄稍安勿躁,我们也只是暂避锋芒,况且各家的情况王某也都清楚,不是还有关内的生意可以做。” “关内的生意自然要做,但哪有关外的利润高。” “老夫上次听范永斗讲,他们已经断绝和后金皇太极的生意,这正好是我们的机会,之前都是范家和他们交易最多。” 翟家家主建议。 “对,我们可以继续绕道蒙古,和建奴交易,皇太极出手比那些蒙古鞑子还阔绰,既然范家放弃了嘴边的肥肉,就便宜了我们。”梁家家主拍手叫好。 “好,如此以来,我们比着以往的损失也不算太多…” …… 京城皇宫,朱由检接见了一脸脸愤懑的范虎,卢建斗也陪同过来。 “要是让我查出来是谁做的,非把这些人千刀万剐。”范虎忿忿不平发话。 卢建斗调侃道“我说土豆,是不是你搞的苦肉计,嫌马匹卖价太低,就偷偷藏起来…” “滚,没看到哥都受伤这么严重。” 范虎为了在朱由检面前表现,本来腿上一个小伤口,被他绑的像粽子。 “木匠,你派人好好查查,敢欺负我们兄弟,看他真的是活腻歪了。”朱由检对着卢建斗吩咐。 “这点小事,还哪用老大操心,我听到消息第一时间就派出大量人手调查。” “查到点什么不?”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那些黑衣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过按推断来说,这种情况应该是仇杀,到底谁有那么大的仇怨,非要至范家于死地。” 卢建斗挠着头边思考边回话,忽然又对着范虎打趣: “土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强抢民女之类的恶事,人家这次来了报复。” “滚,哥是那样的人吗?”范虎嘴上这样狡辩,但心里还是有些发虚。因为他从记忆中得知,之前的范虎可没少做这样的事情。 不过说起仇杀,他心里好像有了怀疑的对象,最狠他的当然是便宜大哥范岑,以及前一段时间被自己威胁过不准插手关外生意的几家晋商。 范岑基本被他排除,虽然有作案动机,但不可能有那么大实力动用七八百死士为他卖命。 那么其他几家的嫌疑就更大了,特别是王家那个家主王登库,亲自上门拜访自己,想分一杯羹,直接不给面子把他赶走了。 范虎自然也不是那种太跋扈的人,但因知道这几家晋商后来被称为八大皇商,为后金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物资。 帮助外人欺负大明老百姓,这种没有底线的奸商,怎么可能给他们好脸色。 虽然自己的便宜老爹范永斗,之前比他们几家更混蛋,但现在换了自己做主,当然不可能给后金鞑子资助一粒粮食。 范虎想着,就说出了自己的怀疑对象。 卢建斗却一脸高深莫测大笑,表示这种情况自己早已经预料到,并打算安排人乔装打扮,到王家、翟家等几家晋商家中探查消息。 兄弟几人有一段时间未聚,见了面自然要把酒言欢。 酒桌上除了兄弟三人,还有英国公的长子张之极,以及卢建斗的便宜弟弟卢相官。 卢相官原本在大名府任武官,昨日刚到京城投奔哥哥,被卢建斗提拔,先在锦衣卫中做一名千户。 有了张之极、卢相官这些人的辅佐,卢建斗相信,再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把锦衣卫牢牢把握。 酒足饭饱后,趁着酒兴,卢建斗约斗范虎。范虎也不惧怕,和卢建斗拳来脚往大战了四五十回合 最后还是卢建斗技高一筹,把范虎打翻在地。 “服不服?”卢建斗反扣着范虎的胳膊洋洋得意。 “服尼妹,要不是我腿上之前,被砍了一刀,影响发挥,今天哪会败给你。” 范虎虽然输了,但嘴上还不饶人。 “你们两个别一见面就像小孩子一样互掐,朕带你们去军器局瞧瞧热闹。” 朱由检最近对军器局特别感兴趣,三天两头就会跑去一趟。 几人一听也很有兴致,于是就一同来到了军器局。 军器局在城郊西侧,占地一两百亩,里面原有工匠两千多人,不过有一半以上都是老弱病残,很多都是在里面混日子。 朱由检让徐光启和陆澄源亲自负责,裁撤了一多半人,又专门贴告示招聘有经验的工匠,由于给的工资够诱人。 不到三天时间,就招收了两三千人。 加上之前留下的一千人,现在的军器局已经有了四千余人,比上之前可谓兵强马壮。 徐光启刚从中选出五百余人,专门负责研制朱由检给他讲的燧发枪。 “徐大人,您说这几张图纸都是皇上亲自画的?” 军器局官署中,兵部尚书陆澄源,好奇盯着几张用炭笔画的图纸啧啧称奇。 “一开始我也不信,但自从亲见他画过一张后才不得不佩服,和其余几张手法都如出一辙。” “没想到,皇上还有这样的才能...”陆澄源由衷赞叹。 最近他也经常往军器局凑热闹。 陆澄源从一个工部主事,一步登天成了工部尚书,对朱由检当然感激万分。 虽然他自己对制造火器这些不怎么感兴趣,不过听说皇上最近天天来军器局。 陆澄源作为工部老大,皇上到自己一亩三分地视察,他肯定要跑的更勤快。 “皇上驾到。” 二人一听小太监通报,连忙起了身到门口相迎。 第九十五章 燧发火枪 “见过皇上。” 徐光启、陆澄源二人恭恭敬敬对着朱由检行礼。 “二位爱卿不必多礼。”朱由检伸手虚扶一下,直接问话:“进展的怎么样了?” “回禀皇上,还有很多问题正在研究。”徐光启如实回答。 “喔?说来听听。” 朱由检知道,有很多技术方面的东西,不是一下子那么容易解决。 “虽然不用火绳,发射速度快了不少,但匠人试验多次,燧石冒出的火星不容易点燃黑火药。 臣之前也见识过西班牙人的燧发枪,听他们讲,也是经常会有这方面的问题。“ “那应该是配比和黑火药的纯度不够,要改进配比和提纯。” 朱由检想也不想就直接答复。 “改进配比和提纯?恕臣愚昧,不知皇上说的是如何改进配比,如何提纯?黑火药用了两百多年,臣觉得能改的已经有限。” 徐光启作为这方面的专家,不太相信皇上一个外行,能提出什么更好的建议。 “徐卿,朕且问你,日常所用黑火药的配比几何?” “一硝二硫三木炭。”徐光启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问及这么简单的道理。 “要更精确一点,硝石减半成,木炭增加半成。” 朱由检胸有成竹回答,因为后世知道,黑火药比例为硫磺10%,木炭15%,硝石75%时,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那火药提纯之法呢?”徐光启又虚心求教。 朱由检不直接搭话,反而指着卢建斗“至于如何提纯,当然要问这位化工专业的高材生了。” 卢建斗听老大点他的名,咧开嘴嘿嘿一笑。 这个问题还真难不倒他,参军之前,他就读的重点院校的化工专业,小小的黑火药提纯方法,对他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 “卢大人?他不是锦衣卫指挥使吗,难道竟然懂得如此道理?”徐光启满脸的不可置信。 “哈哈,徐大人,诸位,卢某有一法可以试一下。” 卢建斗也不藏拙,继续不紧不慢解说:“皇上说的比例自然最好,但只是理论上,实际还要先要考虑把硝石提纯。” “硝石提纯?如何提法” “徐老莫要着急,听过我慢慢讲完。” 卢建斗一脸的高深莫测:“黑火药的威力不足,硝石纯度不够占很大因素,可将硝石先溶于沸水,剔除杂质后冷却结晶,便可得纯度较高的硝石。” “此法甚妙,当可一试。”徐光启拍手称快。 “还有,方才皇上所讲,黑火药的配比,虽然极好,但还可以加入白砂糖。至于分量,还得靠你们亲手试验。” “还有这种方法?” 这种方式,朱由检也知道,后世初中化学都能明白。 火药碰上砂糖会产生脱水碳化反应,燃烧时也能产生更多的气体,增强火药的威力。 “即使能增强威力,但白砂糖价格高昂,需要从夷国引进,这样火药的成本也大大提高了呀。”徐光启抛出了一个现实的问题。 朱由检和卢建斗相视一笑,对于白砂糖的做法,他们二人当然都知道,而且并不复杂。 在后世只是将甘蔗或甜菜经过提汁、澄清、煮炼、结晶、分蜜、干燥工序处理,就能得到成本低廉的白砂糖。 朱由检无意中又想到一种发财的路子,制作白砂糖卖钱 ----这个事情,以后就交给范虎那家伙操办吧。 “银子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只要你们能造出威力更强的火药,朕舍得花银子。” 既然金主都这么说了,徐光启也不再争辩什么,想尽快试验一下今天得到的新点子。 “还有什么问题吗?”朱由检又继续发问。 “臣觉得,发射时,虽然现在已经改进用了颗粒药包,但密封总无法做好....” “这个好办,弹丸用浸蘸油脂的鹿皮包裹,效果就好很多。” 朱由检这个办法是从后世书上看到过: “十八世纪末,漂亮国枪械师,创造了一种加快装填法,使用浸蘸油脂的亚麻布或鹿皮片包着弹丸,装入膛口,减少了摩擦。 不仅加快了装填速度,而且起到了闭气作用,精度随之提高,射程也增加了。 “图纸上还有一些不明白的,请皇上指点。” 徐光启说着便打开了朱由检亲自绘制的图纸,卢建斗也凑上去看。 朱由检画的是前装燧发枪,在击锤的钳口上夹了一块燧石,传火孔边设有一击砧。 射击时只需扣引扳机,在弹簧的作用下,将燧石重重地打在火门边上,冒出火星,引燃火药。 这种制造方式其实一二十年前,法国人就发明出来了,据说还是一个叫马汉的钟表匠发明的。 这样大大简化了射击过程,提高了发火率和射击精度,使用方便,而且成本较低,便于大量生产。 而且燧发枪不需要持续燃着的火绳,便于夜战时射击士兵隐藏。 朱由检耐心和徐光启又对着图纸,详细解说了半天。 徐光启本来就是此道行家,经朱由检一指点,心中再无疑惑,但对当今皇上的学识更加佩服。 “徐卿,毕懋康这个人你可认识。” 朱由检讲解完正准备去看下工坊,突然想起什么就问徐光启。 “毕懋康?老臣和他有些来往,毕老在制造火器一道也颇有研究。” “那就辛苦徐卿,派人将毕懋康也请来,月银30两。” 朱由检提到毕懋康,那是因为人家是史书记载的火器专家,按照史书所讲,大明的燧发枪就是此人发明。 不过要晚了几年,威力也只是和之前的鸟铳无大差异。 但即便如此,若有他参与研制,相信能给徐光启帮上不上忙。 “还有孙元化,据说你的徒弟,也可一并招来。” 朱由检又想到一名当朝火器专家,把这些人聚拢到一起,相信很多事情做起来也能提高不少效率。 “遵命,元化此刻在辽东主管造城防炮,老臣本已经给他写过私信,应该过不久就能进京。” 大明很多人才,只是原来的当朝者不重视,若善加利用,后金鞑子哪那么容易入主中原。 “走,都随朕一起到工坊,看看工人们去。” 第九十六章 军器作坊 朱由检大摇大摆走大军器作坊,早有几个五大三粗的番子已经把着门口境界。 众人一看到皇上又来了,纷纷放下手头的活儿,呼呼啦啦跪在地上请安。 他们可是发自肺腑地感激皇上,因为他们现在的工资已经算是高薪的体面工作。 朱由检给他们发银子实在大方的不得了,初级工月银五两,中级工月银八两,高级工月银十五两,毕懋康这样的属于特级工的,月银三十两。 徐光启作为高层管理人员,月银竟然高达一百五十两。 像毛小六这种的熟练铁匠,原本说月银给二两,管一日三餐,招进来后又调整提高到三两一个月。 他的三哥更不简单,没过几天就被管理层认定为技术熟练,评为中级工,提前转正,月银八两。 兄弟两个一个月就能拿到十一两银子,高兴的欢天喜地,天天在工坊里浑汗如雨,干到浑身虚脱才肯罢手。 其余人等,和他们一样,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一样忙碌,再见不到一个偷奸耍滑磨洋工的。因为还有督工的人员在场,他们可不想失去这么好的差事。 而且他们做梦也没能想到,戏文里才能见到的天子,竟然经常和他们近距离接触,聊天拉家常.... 唯一不方便的地方就是,这里管束太严格,朱由检为了怕泄密,规定人员一律不准随意外出。 为了让他们方便和家属团聚,朱由检下令在原来军器局的旁边,也开了一个占地四五百亩的大院子,和军器局工坊相连。 里面免费建造了房屋,供家属居住,但也不准随意外出。 虽然有些失去自由,但日子过得舒坦,吃住条件好,小娃们可以在里面建的私塾免费识字,女子们可以进里面开的纺织工坊,每月也有一两多银子拿。 另外还有木匠工坊等,部分家属还有机会在军器作坊,干点杂活赚银子。 闲暇时三天两头有戏班子进来表演,以往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现在都过上了,简直是世外桃源。 当然,这一切的便利条件,都要砸不少银子进去,算下来,前期都花费了几十万两,以后每个月工钱什么的开销都不是小数目。 国库里没钱,朱由检也不指望,所有开销都是花费的内帑银。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流水一样花出去,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本来还指望着范家能多为自己赚点银子,没想到范虎这家伙没干多久就出事了,差点连小命都丢掉。 要是查出来是哪帮人干的,一定要让他们付出想不到的代价。 “大家都随意些,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朕只是过来随便转转。” 朱由检怕大家太拘束,一边参观还不忘记打招呼。 “小伙子,做的很卖力,你不错。”朱由检对着一个赤裸上身打铁的精瘦小伙儿,竖起了大拇指。 “万岁爷好,不辛苦、不辛苦。”被夸奖的小伙子连忙憨厚笑着答话。 回话的正是毛小六,刚才他正用铁锤锻打一大块生铁,二三十金的铁锤被他轮动如风,真没想到这么瘦弱的身体,哪来的那么大力气。 本来外面的天气,已经稍稍见凉。 铁匠工坊区域这边,一个个汉子却都是赤膊上阵,汗流浃背。 看着一个个憨厚的面容,一个个拼命忙碌的身影,朱由检异常感动: 这就是朕的子民,这就是我大明百姓,他们如此勤劳,如此淳朴,但凡能过得衣食无忧,他们就愿意付出全部的心力。 为了他们能过得更好,更舒心,自己作为手握权柄的那个人,一定还好加倍再加倍努力,给他们更多的幸福.... 朱由检一边走,一边看,一边想,还不断和身旁路过的每个人都亲切地打招呼,每个人都受宠若惊,拼命地在皇上面前卖力表现。 参观完了军器作坊,朱由检兴致不减,又要去看看家属生活区。 这里的居民生活,和谐安宁,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微笑。见到有貌似大人物到来,他们也不惊慌,而是好奇地凑上来看热闹。 “各位乡邻,朕来看看你们过的如何。”朱由检亲切地对众人打招呼。 一听此人竟然自称“朕”,除了当今皇上还有能有谁。大家诚惶诚恐跪伏在地,纷纷对着朱由检朝拜,口里高呼“万岁”。 他们是发自肺腑喊出那句“万岁”,因为他们都听说,当今的生活都是皇上亲自安排的,今天见到真人,怎么能不欣喜万分。 “都起来,都起来,大家都别多礼。”朱由检和颜悦色劝大家起身,顺手扶起了身旁的一位老妪。 老妪一看皇上如此和颜悦色,一点也不想之前在老家时见到的县太爷那么威风,大着胆子问话: “您真是万岁爷呀,怎么不像戏文里那样穿着龙袍呢?” 随同的官员一阵哈哈大笑,朱由检也跟着笑了起来,对着老妪解释: “如假包换,大娘,方不方便让朕到您家里坐坐,家里还有什么人呀?” “方便方便,家里现在还有老汉在家,儿子在军器局上班,儿媳在纺织工厂,两个娃娃也都到私塾里跟着先生认字了,白天一般都只有我们两个老骨头在家。” 朱由检本想搀扶着老妪走路,没想到看起来六七十岁的人,走起路来健步如飞,小跑着在前面带路。 到了一个四合院门口,朱由检随着老妪率先进入,卢建斗等几个也鱼贯而入,不大的院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空气中还飘着一阵阵酸爽的味道。 “老头子,快出来,来贵客了。” 老妪嗓门很大,房间里的人当然听到了,连忙好奇出门查看。 “你们是?” “这是万岁爷,还有其他的也都是大官。”老妪抢着解释。 “啊?万岁爷?” 那老汉一听唬了一条,连老家的县太爷,他都只远远看过几眼,家里忽然蹦出个万岁爷,真是太吓人了,老汉赶忙就要下跪,被朱由检拉住才算作罢。 “阿嚏,这是在搞什么,怎么满院子的醋味?” 朱由检鼻孔中又飘进一股酸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老汉这是在酿醋呢,祖传的手艺。” ...... 原来这老汉一家都是山西出来,进京讨生活,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儿子儿媳都找到了那么好的工作,老汉不用再做工,在家都能衣食无忧。 闲来无聊,自己在院子里折腾老手艺,酿醋。不为赚钱,主要是打发打发时间。 第九十七章 证据确凿 朱由检一行,带着满腹的酸爽,离开了拜访的小院。 因为老汉非要让万岁爷,尝尝自家酿的醋,盛了满满一大碗。 这是他们特有的待客之道,在山西当地,他们也都是拿新醋当饮料喝,解暑又开胃。 朱由检享不了这一口儿,但不忍心拒绝老人家的一番热情,捏着鼻子一口干完。 卢建斗在一旁看老大酸爽的表情,偷偷的乐,被逮了个正着。 然后皇上就金口玉言,陪同的人员每人都奖励三大碗。 ...... 刚从军器局回宫,朱由检就收到一条消息---客巴巴死了。 这么快就死了,对这个罪大恶极的毒妇,朱由检还想着多让她吃一段苦头,没料想不到一个月就死了。 待了解详情才知道,尊贵无比的奉圣夫人,竟然是失足跌进浣衣局的水池淹死的。 原来,只从客巴巴进到了浣衣局,就如进到地狱一样。 刚开始嚣张无比,还把自己当做那个高高在上的奉圣夫人,叫嚣谁敢动她,魏公公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 一开始,大家迫于她之前淫威,也倒没怎么敢欺辱她,但十指未沾过阳春水的她,哪能受得了如此繁重的体力劳动,第一天就干趴下了。 皇上又安排之前被她责罚过的人负责看管,这些人明着暗着给客巴巴吃了不少苦,安排她去做最苦最累的活儿,这可把客巴巴这女人整的欲仙欲死了。 但哭有什么用,之前她仗着先帝宠爱,仗着是魏公公的对食夫妻,她有时连魏忠贤的面子都不给,更不把那些下人放在眼里。 大家刚开始,本也是怕到时魏公公再出面保她,所以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可是一天天过去,竟然没动静。 大家就都明白了,所谓的先皇乳娘,风光无限的奉圣夫人,已经成为过去式,再也没人把她当一会儿事儿。 不但是被得罪过的人欺负她,就连平时看不过眼的人,都要跳出来给她苦头。 没办法,这就是大部分人的劣根性,看到之前自己高攀不起的人,现在比自己还惨,心里莫名其妙就会兴奋。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羡慕嫉妒恨。 一连好多天,她都被安排干最苦最累的活,不做完不准吃饭,竟然一下子就累病倒了。 病倒就完了吗,当然没完。活还要继续干,不起来就要挨打... 结果,昨天晚上,大家都已经休息了,她还提着木桶到浣衣局的水池那里打水,结果由于体力不支,一头栽进了水池里面,再也没有能爬出来.... “懿安皇后知道这个消息不?”朱由检问过来汇报的小太监。 “懿安皇后?奴才不清楚。” “去通传一下懿安皇后。” 朱由检吩咐,因为他知道皇嫂张嫣对客巴巴恨的要命,当初她也是谆谆告诫,一定要把魏忠贤和客巴巴这一对狗男女全部收拾掉.... 当晚,慈庆宫里,懿安皇后抱着一双,缝合精致的小鞋子哭了半宿。 ...... 锦衣卫办事的效率还是非常高,没过几天,暗算范家的那帮人就被查的水落石出。果然是王家牵头,翟家、黄家等几家都有参与。 而且还查到,范虎的大哥范岑还在里面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就是他偷偷在商队里安插了两个自己人,把行踪透漏给了当晚夜袭的黑衣人。 “老大,要不要行动,是不是要把这几家都连锅端了?” 卢建斗摩拳擦掌,这次抄家终于能轮到他了。 “连锅端”,想到这里,朱由检心里痒痒的,哥正缺钱呢,你们就巴巴送上门了,但还是强压心中的激动问道“查到他们私通后金的证据没有?” “也查到了,这几家人的商队出发四天,算时间目前已经过了察哈尔,到了和后金接壤的地盘。” “好,继续加强监视,待他们返回大明地界,半路上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次哥要给他们定一个通敌卖国的大罪,诛灭其九族,看看以后还有谁敢和后金鞑子做生意。所以务必要证据确凿。” ..... 范家这边,范虎大哥范岑被五花大绑,跪在大厅正中。 “就是我做的,怎么了?你个小妾生的孽种,哪有资格坐上家主的位置。” 范岑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说话依然非常嚣张。 “好了,少说两句,你就给你二弟磕头认个错。” 范永斗在一旁看不下去了。 “我是正宗的嫡子,之前又没有犯过什么大错,凭什么把家主的位置给他?” “给我闭嘴,勾结外人,妄图谋杀家主论罪当斩。 而且那些马可是当今皇上要的东西,毁了皇家之物,罪加一等。” 范虎一开口就把这件事件先定了性。 “难道你敢杀我?” 范岑飞扬跋扈惯了,虽然上次被收拾过一回,被老爹赶到外面庄园居住,他也以为不过是临时出去待几天。 “杀你?哼哼。范岑,不是我要杀你,你问下族中的子弟能不能饶你,所有的家丁护卫能不能饶你。” “杀了他,杀了他....” 大厅的范府高层人员立马一致同声,聚在门口看热闹的家丁护卫,更是同仇敌忾,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 此次遭遇袭击,很多不幸罹难或者重伤的,大多是他们的亲朋、手足兄弟。 范岑听到这呼喊声,差点吓尿了裤子。自己是范家大少爷,人人见了自己不都是要毕恭毕敬,现在怎么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范永斗刚开始计划,看能不能替范岑求求情,不管犯多大错,都是自己儿子。但现在看到这种情况,知道众怒难犯,这个混账玩意儿,已经彻底作死了。 摆摆手起身,长叹一声:“此事我不管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待范永斗走后,范虎一脸凶相盯着面前这个便宜哥哥--范岑,从一开始,他都没有主动惹事,都是这家伙,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自己。 “范勇,把家族叛徒范岑拖出去斩了。”范虎大喝一声。 范勇一干人,现在对范虎的话那是言听计从,况且他的一个表兄也是死在那场截杀,对出卖他们的范岑自然是恨的牙痒痒的。 一听家主要斩杀范岑,心中暗自称快。上前拎小鸡儿一样,提起范岑的脖子就往外拖。范岑这才确认自己真的要被处死了,连忙哭着哀嚎:“啊,放过我,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手起刀落,一颗头颅在地上翻滚,哀嚎声也戛然而止 ..... 第九十八章 登门抄家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靠近张家口的一片密林中,密密麻麻聚集了一大群人。 个个默不作声,盯着一公里外搭的一大片帐篷。 一堆堆篝火边,聚拢着谈天说地的人。 篝火上面,架子串着的牛羊肉被烤的滋滋冒油,香味都飘到了密林中众人的鼻孔中。 “妈的,老子们在这里喝西北风,这帮狗日的在这里倒是逍遥快活。” 出声喝骂的是范虎,这次锦衣卫行动,他也非要磨着卢建斗一起跟着。 “你个狗日的土豆,我们不也一样,还不是为了给你们老范家报仇。” 卢建斗在他后脑勺不轻不重拍了一下。 “我们要不要现在出动,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范虎已经急不可耐想着报仇,顺便想着能不能捞一根烤好的羊腿啃啃。 “着什么急,等他们都睡了,后半夜再动手,兄弟们也少一些伤亡。”卢建斗回头又对身旁的锦衣卫小头目们低声吩咐 “此次行动,是本座升任指挥使后第一次带队,都必须给我打起精神,干的漂漂亮亮的,谁他妈要是敢拖后腿,小心我扒了他的皮。” “诺” “卢大人放心” “看小的们了。” 众人一个个拍着胸脯保证。 此次出动锦衣卫,而不是调动卫所兵,是朱由检和卢建斗提前商议好的,目的是把这帮人拉出来练练。 整天一个个衣褶光鲜,人模狗样,好用不好用就难说了,必须要多经历实战才能把队伍带出来。 所以,此次卢建斗直接让出动了两千多锦衣卫,只当是出来拉练一次。 根据细作报告,几家的商队合到一起总计有八九百人。 此次给后金提供的,也是急需的过冬粮食、盐铁、布匹、茶叶等紧要物质。 篝火前,商队人员吃着烤肉喝着酒,由于此次交易比较顺利,他们的心情自然很不错,折腾到约莫十一二点左右,才渐渐没有了响动。 “木匠,搞不搞,人都好像睡着了?”范虎性子急躁,又开始催问。 “着什么急,再等两个小时左右,等他们睡熟了再动手。” “我说你们也太怂了吧,上次他们八百多人,搞我们三百多人,都被我们范家杀的鬼哭狼嚎,现在你可是带了小两千人,袭击人家八九百人,还这么小心。” “情况不一样,不能比较,上次他们是要你们的命,拼命抵抗下,肯定爆发出最大潜力。 况且,能少死一些兄弟,不是更好。” 凌晨两三点钟,商队安营之地已经陷入一片寂静,账外的篝火只剩零星火星闪烁,之前还打着火把警戒的护卫,现在也不知道猫到哪里休息了。 “行动。”卢建斗一声令下,伏击人员分作两队,悄无声息地慢慢向帐篷区域靠近。 随着几声乒乒乓乓的响声,惊醒了不少熟睡中的商队之人。 一个个来不及完全穿好衣服,抄起身边的的家伙,就往帐篷外面跑。双方混战在一起,刀剑相碰或者鸟铳的声音此起彼伏。 由于此次的目的,主要为了掌握几家私通后金鞑子的证据,杀人不是最主要的目的,主要以抓捕为主。 但也遇到了一些亡命之徒的抵抗,小范围内战斗还比较激烈。 范虎一马当先,哪里打斗激烈就往哪里凑热闹,卢建斗怕他有失,让弟弟卢相官带几个人跟着掠阵。 战斗持续了不到一个小时,反抗的人已经全部被搞定。活捉七百五十二人,杀死激烈抵抗的一百余人。 锦衣卫这边也死了四十多人,轻重伤员三十多人。 卢建斗恼火不已,以多打少,又是偷袭,还能死伤这么多人,自己的这帮属下还真够废物的。 “刚才有没有偷跑的?”卢建斗问出了关心的问题。 “回禀卢大人,属下查看,没有发现漏网之鱼,应该是全部被抓了。”一名百户上前回话。 “好,留下五百人,看押着他们,其余人等,随本座去抄家。” 王家、靳家、梁家、田家、翟家、黄家等七家也被安排了大量的锦衣卫 “不好了,老爷,田家和翟家被抄了,现在有大批的锦衣卫往王家这边来。” 王家大院,家主王登库正在饮茶,被突入起来的消息惊得半死。 “知不知道为什么被抄,难道是截杀范家的消息暴露了?” “听说还有圣旨,说他们贩卖货物给后金鞑子,通敌叛国....” “啊,通敌叛国?”王登库吓得身子一滩,跌坐到了地上。 “老爷,你没事吧?”管家连忙把王登库扶了起来。 “快,通知府上所有人,关闭大门,拿起武器戒备。”王登库一脸狰狞。 “老爷,那可是锦衣卫,还带着圣旨。”管家出言提醒。 “不管是什么人,想抄我王某的家,老夫就要和他们拼命。” 管家一听,也不敢再辩驳,连忙下去安排。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锦衣卫抄家的队伍已经好好当当上门。 前面的先锋跑到卢建斗那里汇报:“禀大人,王家大门后门紧闭,敲了半天也没人开。” “喔?难道没有喊话?” “喊了,卑职已经表明身份,里面还有冷箭射出来,差点射到兄弟们。” 卢建斗没想到,王家还真是个硬骨头。 他们之前抄田家、翟家的时候,这两家还是比较老老实实配合,所有人聚集到院子里没人反抗,所以也没有怎么动粗。 “把院子围起来,再去喊话,若再不识抬举,就直接硬闯。” 卢建斗也发了狠,之前两家都抄到不少好东西,他还想着把这几家一网打尽,老大那里肯定会乐疯,没想到竟然还敢以卵击石。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锦衣卫,奉皇命捉拿叛国谋反之徒,快快打开大门,不然就要强攻了。” “咻”的一声,院内箭楼上飞出几把羽箭,射了出来,其中有一支离他只不住一寸远。 吓得那人连忙后撤,只敢躲在更远处喊话。 卢建斗看到这种场景,爆喝一声:“别喊了,直接进攻。” 第九十九章 漏网之鱼 听卢建斗一声令下,刚才已经做好准备的三百弩手,直接对着院子里就射了进去。 火铳手的枪口,也对着里面砰砰冒着烟雾。 院中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然后也有密集的箭雨和弹丸射了出来。 几个锦衣卫躲避不及,也中招躺在地上哀嚎。 卢建斗看到,气的咬咬切齿。 由于此次来的急,更没想到还有人敢负隅顽抗,没有准备什么攻城的武器之类。 现在面对王家三米多高的院墙,只能干着急。 “大哥,这样搞不行呀,得找东西撞门,还得有梯子爬墙。”卢相官跟在后面出主意。 看着王家厚厚的大门,卢建斗发了愁,要是有大炮就好了,直接给他来上两炮。 忽然一拍脑门想起,有炮呀。 刚查抄的翟家里面就有一门大将军炮,那是他们准备出售给后金的。 刚开始显麻烦,就丢给抄家的辎重队了。 “相官,你速速派人,把翟家那门大将军炮拉过来。” 卢相官一听,也是眼前一亮,连忙按照大哥的吩咐去安排。 范虎跟在一旁,也不甘寂寞嚷嚷“木匠,你笨呢,不是带的还有火药,给他院墙下面挖个洞,用火药炸塌他娘的。” 卢建斗觉得也是个好主意,连忙安排一帮人,对着一处墙根开始挖掘。 可惜没有什么工兵铲啥的,都是用刀剑在那里刨。 院子里面,王登库的一个刚纳的小妾跪在地上嚎哭:“怎么办呀,怎么办呀,到你们府上还没享上两天福,就摊上这样的大事儿呀....” 王登库听的心烦,一脚就把那小妾踹翻在地,回头对着也是满脸紧张的王家众人大声打气: “只要这次守住了王家,本家主每人赏十两,不,二十两银子,杀死一个来犯,另赏十两...” “咻咻咻,嗖嗖嗖”又是几轮对攻,各有小的损伤。 幸好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块青砖被人从院墙根刨了出来。 “好,给我继续加油,谁刨出一块儿砖,奖励二两银子。” 卢建斗为了加快进度,竟然也不约而同开始用银子犒赏。 一听卢建斗的话,又一拨人连忙跑上前挖墙根。待里面的人发觉的时候,院墙根的青砖已经被刨出了五六块。 “堵上,快,他们在挖墙。”里面有人发现,立刻喊话。 于是,院墙内外两拨人开始围着砖墙杠上了--外面拼挖,里面拼命填。 终究还是挖的一方占了上风,毕竟新填的土哪能经得起挖。 卢建斗一看可以爆破了,让人把准备好的一个火药桶塞了进去,长长的火绳一点燃,墙外的一帮人连忙躲的远远的。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院墙被炸塌了五六米宽的豁口。 院墙内的人不知道什么情况,填土的几个被炸的渣渣都找不到。 “冲进去。” 卢建斗大喊一声,一马当先从缺口冲了进去。范虎不甘示弱,也紧随其后冲到了里面。 王家人本来想着白天他们绝对攻不进来,说不定晚上就先撤了,谁知道这么坚固的院墙却被炸塌了。 “完了,都完了。” 当有人从院墙缺口冲进来的时候,很多人心里已经沉入谷底。 像是为了证实他们的猜测一样,卢建斗和范虎已经一马当先,冲进去大砍大杀,嘴里喊着:“放下武器者免死。” “放下武器者免死”、放下武器者免死....”冲进来的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喊叫。 顿时,呼啦啦有人开始丢下手中兵器,跪在地上求饶。 有人带头就有人效仿,见只要放下武器,果然就不再被杀。 有更多人抛掉了手中的兵器,但还有一部分人看不清形势,继续负隅顽抗,其中就有王登库的大儿子--王善奎。 “你们这些无耻强盗,朝廷鹰犬。”王善奎一边挥刀反抗,一边大声呵斥。 没有人答复他,只有更无情犀利的刀剑,回应到他的左右。 眼见着围在身旁的人越来越少,王善奎一只胳膊和大腿也被刺伤,汩汩喷着鲜血。 “放下武器者免死。” 卢建斗虽然不知道面前之人是谁,但看他的表现还算是一名硬汉。 “噗嗤”一声,面前之人不但不听喊话,直接抹了脖子。 其余人一看王善奎都死了,再也没有抵抗的人,全部老老实实跪在地上已经认了命。 “王登库呢,王登库在哪里?” 卢建斗对着跪在地上的一群人大声喊话,可是没有得到答复。 跪在地上的王家众人,这才发现,真的没看到家主的身影。 “找,快给我找,把王登库那老小子给本座找出来,其他人也都集中到院子里,违者格杀勿论” 听卢建斗发令,许多锦衣卫开始满府到处抓人。顿时,一阵鸡飞狗跳,妇女孩子的哭喊声响成一片。 “禀报大人,府里所有地方都找遍了,没有见到王登库的影子。” 一个锦衣卫小头目又上前禀报。 “废物,难道他还能插翅飞了不成,继续给我仔细找,一个可疑地方也不要放过。”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得知王登库真的没有找到,卢建斗亲自带人来到王登库的房间查看。 各种名贵的家具,还有陶器等琳琅满目,看起来王登库这家伙,平常的日子过的非常奢华。 又转了半天,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眉目,王登库真的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虽然猜想肯定是有什么机关暗道,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来。卢建斗只好安排把所有人员、物品先登记造册。 范虎虽然对这个想搞范家的罪魁祸首恨之入骨,但人找不到也只能悻悻作罢。 清点物品时,可把卢建斗等人惊讶坏了,光在地窖里找到的现银就有两百多万两,还有几万两黄金,光这加起来,都差不多三百万两银子。 其余古董字画,玉器、名贵家具等堆积如山,整个家产算下来,估计不下六七百万两。 “有钱,真有钱,但王登库一家的家产,比之前抄的田家、翟家加起来都多。” 卢建斗啧啧不已。 但他更约束下属,谁敢私藏一两银子,直接砍头。这些银子都是要上交给老大办大事的,卢建斗对这些身外之物并不看太重。 笑话,跟着皇帝老大,自己以后还差钱用吗。 ..... 第一百章 皇上乐疯 不得不说,这些个锦衣卫,虽然真刀真枪拼杀不行,但抄家那是专业的。 不管银子是藏在地窖,或者是地板夹层,嘎嘎角角里面,都被他们以最高的效率搜了出来。 就这还不够,上刑,各家家主、管事,二话不说,先上来噼里啪啦扒了裤子打一顿,非要交代个轻轻楚楚才行。 锦衣卫监牢的酷刑不是吃素的,不怕你不招,直到把人折磨的真榨不出油水才作罢。 卢建斗对他们这一套,这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朱由检吩咐过,这一次就是要杀鸡儆猴,看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还敢不敢和后金交易。 别说,经过这一番审讯流程下来,还真的在不易发现的边角,又抠出不少好东西。 特别是黄家,一开始也搜出来不少家产,但卢建斗总觉得和线报上讲的,黄家表现出真正的实力不相符。 最后一番酷刑,打的黄家家主终于顶不住招了,客厅有一根柱子,里面是空心的,藏了一百多万两银子。 当抄没七家晋商的清单放到朱由检面前时,他整个人都要乐疯了。 什么?全部折合起来一千八百多万两?知道这些个晋商有钱,怎么竟然能有钱到这种地步。 之前辛辛苦苦让魏忠贤带东厂的人,查抄了京里京外那么多贪官,最后也不过得了一千三百多万两。 这七家晋商,竟然还比他们多了五百多万两。 这下发了,发了,正愁着怕坐吃山空,没想到他们就给朕送这么一份大礼。 “老大,这几家的人怎么处理,难道真的全杀了?” 卢建斗还是有些不忍心,再次向朱由检确认。 “木匠,知道你不忍心,但做大事必须心狠手辣。他们做的事情什么性质,不用哥再多给你解释,通敌卖国,后世多少大明百姓跟着遭殃。” 朱由检继续耐心解释:“哥也说过了,这次处理他们七家,也是为了敲山震虎,让某些想铤而走险的商人,不敢再轻举妄动。” “好的,我知道怎么做了。” 卢建斗当然知道这样做的道理,之前只是不忍心罢了。 “银子你知道怎么报账吧?”朱由检财迷一样问卢建斗。 “我已经让他们先分类统计了,打算明着报上去三百万两,其余的就悄悄让可靠人处理了,入内帑一千四百万两。” “不对呀,还有一百万两呢?” “还有一百万两,不得给我们点辛苦费呀?”卢建斗一脸狡黠。 “想得倒美,最多给你们五万两就够了。” “您这也太抠门了吧,老大,早知道我让人偷偷藏起来点。” “你敢。” “其实我是想好好整顿下锦衣卫,再多招收一些底子干净的人,另外名字我也想改一下,之前的名声太臭了。” “改成啥?” “锦衣新军怎么样?” “行吧,你愿意改就改。”朱由检盘算了一下: “别说老大我不支持你,让你留下五十万两吧,好好把你的锦衣新军整顿整顿,人数准许你再扩充两倍。” “那个,那个燧发枪,是不是先给我们用。”卢建斗得寸进尺,满脸的小星星。 “想得到美呀,现在还没造出来,就算造出来,也要看你给哥训练出什么样的队伍来。” “放心吧老大,不行我再给你整出一支天雄军出来。” 卢建斗拍着胸脯保证。 朱由检想到什么:“对呀,你如果按照后世卢象升训练天雄军一样,把队伍带出来,武器的事情哥当然先紧着你用了。” “嘿嘿,这可是你说的,到时不准耍赖。” ...... 由于自己的内帑忽然又多了一千四百五十万两,这下朱由检终于心里有些底气了。 陕西久旱缺粮,在番薯能在陕西大面积耕种之前,那边的状况是改善不了,必须还得从外地运量呀。 “粮食呀,粮食,没有粮食吃,老百姓可是会造哥的反的...” 朱由检念叨着,自己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乱叫了。 最近太忙,没有到周皇后那里去了,蹭个饭去。 于是起身让人换了便装,在几个小太监的陪同下,往周皇后居住的坤宁宫走去。 由于朱由检有意,不让太监们提前通报,想着给周婉言一个惊喜,没想到去了之后,发现坤宁宫还真是热闹呀。 不但周皇后在,连田贵妃、袁贵妃也都在,正兴致勃勃看着那个蒙古公主乌兰朵纺纱。 几个人看的认真,竟然没有发现皇上已经悄悄近前,有眼尖的小丫鬟想提醒,被朱由检用眼神制止了。 “不学了,不学了,这个真是太难了,一点都不好玩。” 乌兰朵赌气地轻轻踢了一下纺车,小嘴嘟的像受了多大委屈。 没想到在宫里都待了一两个月,性子还是老样子。 “哈哈,你们也别难为人家了,朕的女人还用不着亲自做这些活儿计。” 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几女一愣,连忙起身对着朱由检行礼。 乌兰朵一听朱由检称呼她为“朕的女人”,本来泼辣的性子又变得腼腆起来,小脸都有些通红。 “皇上,马上就要快过年了,乌兰朵妹妹也要先回草原了,来年开春等着您八抬大轿再把他请过来。”田秀英看到乌兰朵羞臊,又故意打趣。 “喔?这么快,都进宫待了快两个月了呀。”朱由检有些惭愧,来了这么久,也没怎么和乌兰朵说上过几次话。 “打算什么时候回呀,朕也好提前准备一些礼物,让你带回去?” “后天,二哥写了信来,后天他们安排的人就应该到京城了。” “好,听闻林丹汗喜欢饮酒,朕让他们多准备一些好酒带回去。” “多谢皇上。” “谢什么谢,以后就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朱由检狡黠一笑:“若他真要感谢,陪嫁的嫁妆里让他多送点好马来。” 周皇后他们知道朱由检是在打趣,乌兰朵却是郑重其事点点头:“没问题,以后我嫁到大明,就是您的女人,肯定要多带点嫁妆过来。” 惹得几女又是哈哈大笑。 第一百零一章 有人刺驾 转眼已至天启七年十二月 今冬的雪来的特别早,御书房里地龙烧的滚烫,朱由检已经脱了鹿皮大氅,还隐隐觉得额头冒汗。 “王承恩,去把窗子打开,透透风。”看了半天奏折的朱由检,伸了个懒腰吩咐一声。 “诺”。 王承恩走到窗边,用木杆撑起窗户。 一阵寒风吹入,冰爽的气息从肺里过了一圈,直冲脑门。 朱由检看着银装素裹的殿外,如诗如画,但他的心情却开始沉重。 这么冷的天,他这里倒是不缺炭火取暖,普通的老百姓呢,有多少会因为这场大雪冻饿而死。 “王承恩,前几天让你统计的京城贫困户有多少,有详细数据吗” “回禀万岁爷,据说已经报道曹公公那里复查,相信这一两日便会有结果。” “要快,朕明天就要看”朱由检忽又想到什么:“朕让提前买的煤炭呢,都运到没?” “已到七八百万斤,还有五百多万斤还在路上,奴才料想,应该是雪天路滑耽搁了。” “好,此事务必要安置妥当,朕过两天要亲自带大家去慰问。” “皇爷,奴才觉得还是有些不妥,您龙体金贵,把这些交给奴才们办不就妥了。” “你不知道,朕这也是在为大臣们做表率。”朱由检伸了一个懒腰继续解释: “朕已经好久没出宫了,太憋闷的慌,想出去走走,顺便体察一下民情。” 王承恩知道自家主子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也不再多劝。 “皇上万岁....”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 京城西郊的贫民窟,这天特别热闹,虽然还飘着小雪,却有大群的人走在街道里翘首张望。 “听说万岁爷亲自给大家发煤炭了,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没看有人已经领到了,据说按人头算,每人50斤。” “太好了,正愁今年煤价太高烧不起呢,没想到还有这好事儿呢。” “你个王老七,抠门的很,就算烧得起,你家里也不会用。” “哎,今年的煤价真的是贵得离谱嘛....” 随着众人的议论声,朱由检按照名单上记载的贫困户,挨个上门拜访送温暖。 “下一家,李老三家。” 有一小队在前面引路,朱由检走到一户破败的院落门口,大门破烂不堪,呼呼透着风。 “咣咣”有锦衣卫拍门喊话:“家里有人吗,开开门?” “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搭话,然后门开了一个缝隙,伸出一个脑袋小心问话:“你们找谁?” “皇上亲自带队给大家送煤,快开门。” 女子听后小心翼翼拉开门,把众人让进院子里。小院收拾的倒是干净,就是不见什么像样的家当,都是相当破烂。 “家中鄙陋,让皇上见笑了。”女子又对朱由检行了个礼。 朱由检本想客气一句,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像有杀气。 他后世作为特种兵王,经常游离于死神边缘,自然能感觉到这股杀气的存在。 “敢问府上家主可是姓王?”朱由检看过户册,知道这家人姓李,但故意问出。 “是姓王,姓王哈。”女子貌似恭恭敬敬回话,但又让朱由检觉察到不对。 看到这个女子走路更觉疑惑,她的每一步好像踏出的都特别精准,不多不少,只有武功到达了很高的境界才能做到这一点。 一个普通的农户家中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高手,这女子一定有问题。 细听起来,说话的声音好像也是拿捏着。 “说,朕问你到底是谁,今日在此,意欲何为?” 朱由检冷不丁的突然厉喝,吓了众人一跳,更是吓了对面女子一跳。 她不明白,明明已经伪装的这么好,对方是怎么看出端倪的。 但也没有时间多想,呵斥一声“昏君受死”,手中凭白多出一把匕首,刺向朱由检。 “皇上小心” “小心,万岁爷...” 众人来不及上前,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刺客的匕首,离朱由检越来越近。 说时迟,那时快,朱由检一个闪身,堪堪躲过女杀手的一次袭击。 她的身形奇块,要不是朱由检提前已经有了防范,怕今天可能就阴沟里翻船了。 朱由检吓了一跳,众人更是被唬的差点尿裤子,反应过来后,连忙上前把朱由检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手里的各种兵器一起对准女子方向。 女刺客一看今日再无机会刺杀“昏君”,也不恋战,一个潇洒的周转腾挪,躲开几人上前的攻击,身形再一晃,就到了院子边上,正要飞身上墙。 忽听“砰”的一声,不知道谁竟然开了火铳,好巧不巧,正正打在那女刺客大腿。 女刺客哎呦一声,栽倒在地,样子极其狼狈,立马有好几个人上前把她死死按住,五花大绑起来。 “皇上,房间里有发现。”一名锦衣新军头领上前禀报,“房间里有四个人,好像被打晕了。” “喔?”朱由检初步猜想,一定是这女刺客收到风声,知道自己在贫民窟送煤炭,提前悄悄潜入这家寻找机会。 “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到底为何要刺杀朕。” “无耻昏君,不得好死。”没想到这女刺客倒是挺硬气,明明大腿伤的不轻,却强咬着牙不叫出来。 朱由检就郁闷了,一口一个无耻昏君,哥到底怎么你了,再说这长相也太一般.... 不对,面容这么僵硬,应该是戴了人皮面具之类的东西。 朱由检亲自走上前,摸上女刺客的脸,轻轻一撕,果然撕掉了一块东西。 再看那张脸,朱由检和众人都惊呆了,竟然如此惊艳绝伦。 不过,搭在这个臃肿的身体上,就显得不伦不类。 不对,应该衣服里也塞了东西,不然刚才身形不可能那么轻巧。 “快点说吧,再不说,朕就把你交给锦衣新军他们了,他们那边的监狱酷刑,可是大大有名。“ “要杀要刮随你们便,只恨没能杀死你这个无耻昏君。” 女杀手一口一个无耻昏君,把朱由检给骂出真火了,语气严厉地道: “再不好好说,朕就真的不客气了。” 第一百零二章 指腹为婚 朱由检为了吓唬美女刺客,举着匕首,一点点靠近她的脸庞。 “你,你要干什么?昏君,再敢上前,我杀了你...” 眼看着匕首离自己的脸庞不足一公分,美女刺客心里惊慌的不轻,但嘴上还是不饶人。 “朕要干什么,你都要杀朕了,当然是也要把你杀了。” “来,给本姑奶奶来个痛快的。”女刺客故作豪气。 “想得倒美,哈哈”朱由检脸上忽然露出阴险的笑容, “不知道这么漂亮的脸蛋上,如果被划上几刀,还嫁不嫁的出去。” 随行的锦衣新军哈哈大笑,这一招他们倒是经常用来吓唬那些女囚犯,没想到当今皇上竟然是同道中人。 “无耻淫贼。你....你敢” 女刺客感觉到冰冷的刀锋抵到自己脸上,好像已经有轻微的刺痛感,吓的花容失色。 “敢骂朕淫贼,真是胆大包天,那你就先当一个丑八怪吧。” “不要----” 一阵凄凉的惨叫从少女口中发出,“我说,我说。” “那你可要老实交代。” 朱由检把刀尖稍稍远离那张美丽的脸颊,“如果朕发现你说的话有一句不属实,就让他们把你扒光吊在城门。” “啊,你这....” 少女本来还想说无耻淫贼,但还是没敢说出口. 她因冲动之下,做了刺杀皇上的事情,虽然也报着必死的决心. 但如果把她变成丑八怪,或者是把她扒光了吊在城门口,都是她决计不能容忍的。 “别耍花招呀,朕警告你,如果你想搞什么咬舌自尽的把戏,朕保证就算你死了,也让人把你扒光吊在城门口七天七夜。” “啊,你这无耻淫贼,我要杀了你。” 那女子还是忍不住骂出了声。看朱由检又准备把匕首往自己脸上靠,连忙接着讲话:“谁让你杀死了我的未婚夫。” “你的未婚夫是谁?” “晋商王家,王善奎。” “喔,那你就是叛国之贼王登库的儿媳咯?”朱由检玩味地笑着问。 “什么叛国之贼,明明是你这昏君,觊觎他们家产,滥杀无辜,人神共愤....” 朱由检没想到,这小妮子的嘴巴还这么能说,冷不防插一句:“是那王登库亲口告诉你的吗?” “当然...”少女说了一半,忽然觉得话锋不对,连忙改口:“敢做不敢当,算什么英雄好汉,无耻昏君。” 姑娘小脸憋的通红,一双杏目圆睁,仿佛朱由检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 “那朕问你,后金鞑子是好人还是坏人。” “杀我汉人,侵我中华,当然是坏人、恶人。”小姑娘下意识脱口而出。 好吧,还算没坏到骨子里。 朱由检猜想,这小姑娘一定是受人撺掇,而罪魁祸首,很有可能就是那漏网之鱼--王登库。 “好吧,既然你都说了,后金鞑子是坏人、恶人,那运送物资给这些坏人、恶人,又算是什么样的人。” 朱由检对他循循善诱。 “这.....”少女无言以对,她本来也受到过良好教育,偷偷离家出走做了行刺事宜,也是处于一时义愤,心气儿没了之后,这会儿也开始冷静。 到底自己是在帮好人还是帮坏人? 朱由检看少女无言以对,又紧接着逼问“你说,像王家他们这种通敌卖国,至我大明百姓于水火的无良奸商,该杀还是不该?” 少女再次沉默,不过那表情看起来,明显是认同了朱由检的话。 朱由检不再搭理他,而是问身边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徐应元:“徐公公,你说刺杀天子是什么罪过?” “回皇爷,按律当诛九族,男子抄家砍头,女子入教坊司充为官妓。” “很好,你听到了吧,这就是刺杀朕应该付出的代价。” “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情是小女子一人所想所为,与他人无关。” “你说无关就无关,当我大明的国法是摆设吗?” “大不了我以死抵罪。”少女的脸上无奈中透着倔强。 朱由检虽然心里已经原谅这女子,但还是故作生气的样子吓唬她 “你想死就能死吗,还是那句话,若你敢自杀,朕还叫他们把你扒光吊在城门上。 少女“无耻...” ......... 经过一番心理交锋,那少女还是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子般,把刺杀皇上的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 原来,姑娘是墨家传人,本名墨语嫣,为现任墨家巨子墨峰的孙女。 因当初王家有恩于墨峰,两家当时就指腹为婚,若生出一男一女便结为夫妻。 墨语嫣从没有见过王善奎,内心也对这门亲事非常抵触,本来想着一辈子不来往最好。 没想到,前两天,王登库慌慌张张找来,墨语嫣吓了一跳,以为是让兑现指腹为婚的承诺。 没想到却听到,王家被当今天子觊觎家产抄家,王善奎也被当场逼死。 要说这王登库怎么跑出来的,在此插个题外话。在他房间床底下,有个秘密机关,下面有暗道,直通三公里外的河边,那里常年都停靠着一艘小船。 这个秘密,只有王登库知道,逃跑的时候匆忙,连自己的老婆孩子全都抛下不管了,一个人背着几万两银票悄悄逃走了。 墨家钜子墨峰本来不喜欢过问凡俗之事,带领几百弟子隐居在太行山脉的一处隐蔽峡谷,基本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王登库找上门时,墨峰碍于之前的交情收留了他,但对于他提出报仇的事情,如今的墨家子弟早已失去了血性。 但墨语嫣是一个单纯又性格刚正的小姑娘,从小受爷爷宠溺,打小受“兼爱非功”等一套理论熏陶,嫉恶如仇,好打抱不平。 一听王登库讲当今皇上如何暴虐,如果胡乱抄家灭人满门,如何又觊觎晋商财富连抄七家,男女老幼都不放过。 墨语嫣听的义愤填膺,她也知道爷爷是不会同意让子弟出山对付“暴君”。 于是,趁其他人不注意,一个人悄悄溜下山去。 ...... 情况弄清楚了,如何处置这个墨语嫣成了问题,直接放掉? 那不是任谁都可以---随随便便弑君了。 拉出去砍头?朱由检从接触过程中,发现这个姑娘也算是比较单纯,直接拉出去砍了也实为不忍。 而且他听墨语嫣讲,如今的墨家巨子身边,还有几百弟子跟随,其余分散在各地的弟子,也有几千之众,又开始动了心思: 当今大明中兴之际,最缺的是什么,当然是人才。 墨家传承一千多年,自然有其非凡之处。不说他们的思想理论,主要是墨家的能工巧匠应该不少。 如果能将这些人全部收拢为己用,那不是白白捡到一批人才。 第一百零三章 山门拜帖 “钜子,山下来了一大队凶神恶煞的人马,要拜山门,还有拜帖。”门子慌慌张张对一老者禀报。 “拜山门?有没有打听到是什么人?” 满头白发的墨家钜子墨峰,一边问一边从弟子手中接过拜帖。 “看装扮都穿着锦衣,腰上挎着刀,有的还背着火铳。” “锦衣?难道是朝廷的锦衣卫?我们墨家现在从不和朝廷的人打交道,锦衣卫的人找来干嘛?” 墨峰感觉来者不善,慌忙拆开拜帖。 刚看了没几句,墨峰气的狠狠一拳,捶击到书案上悲痛大呼:“闯大祸了,闯大祸了。” 旁边的几个弟子一脸茫然,钜子他老人家平日都是举止从容,给大家的感觉是聪明睿智。到底是多大的事情,竟让他老人家如此失态? “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关切询问,正是墨语嫣的父亲--墨承。 “你自己看看吧,都是你那宝贝女儿,这是把天捅破了,哎....” 墨峰颓然长叹,身体瘫软在太师椅上。 墨承心道,之前我管教女儿,您老总是护着,闯下什么大祸可真怪不得我。 打开拜帖,墨承刚看了几句也唬的魂飞魄散。 什么?女儿竟然去刺杀皇上?天呐,这是要灭门的大罪呀。 还没看完,墨承双腿一软,噗通一声便坐到了地上。嘴里喃喃:“完了,完了,大祸临头了,墨家完了....” 房间其他弟子不明所已,紧张地用目光互相试探询问。 墨峰知道,该来的总会来,强打了心神吩咐一声:“通知所有弟子,到庭前集合。” 又对刚才报信的弟子交代:“快去请锦衣新军各位大人上山。” 山门口,约莫三四百,骑着高头大马的锦衣新军,静静等待。 卢建斗对身旁一袭便衣的朱由检问话:“老大,你说这个墨家钜子愿不愿意见我们?” “信已带到,如果他不是那种老顽固的话,应该会见面。况且如今这状况,主动权可是在我们手里。” 朱由检对传说中的墨家很感兴趣,所以这次专门乔装打扮,亲自来看一下。 两人正在闲聊,山上一个小黑点快速接近,跑下一名黑衣青年,正是刚才那位负责在山下警戒的门子。 “钜子有令,请锦衣新军的大人上山。” 由于山势陡峭,又只有一条狭窄小道,马匹无法继续上山。 所有人都下了马,卢建斗让一部分人在山下等候,只带了五六十名精锐和朱由检一起往山上走去。 待一行人到了半山腰,眼前豁然开朗,原来这里面竟别有洞天,一个个巨大溶洞贯通环绕,像一个个迷宫一样。 特别是正中还有一个占地几百亩的小平原,竟然还生长着各式各样的花木,还有耕种的庄稼。 这里简直是世外桃源呀,如果只从山下看的话,绝对想不到这里面有这么大的空间。难怪墨家选这里做自己大本营,不但隐蔽,还可以自给自足。 在门子的带领下,一行人兜兜转转,到了一出露天的圆形广场。 打眼一看,有几百黑衣人整整齐齐排列当场,一个头发胡子都花白的黑衣老者在高台相对而立,颇具威严。 待到近前,门子向老者介绍:“钜子,这位就是锦衣新军的首领--卢大人。” 墨峰双目如电审视了一下卢建斗,缓缓开口:“卢大人远道而来,未曾前迎,小老儿失礼了。请----” 卢建斗也不客气,端坐在大厅一旁的凳子上,翘着二郎腿。 “敢问大人,不知犬女语嫣现在如何?” “没如何,关在我们锦衣新军的大牢里面,好吃好喝。” 墨峰却是眉头皱了一下,之前锦衣卫的大牢他可是听说过,据说关到里面的人,没有几个能完整着出来。 “卢大人,此次是犬女莽撞,犯下了滔天大罪,不知道当今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我墨家?” “怎么处置,哼”卢建斗换做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刺杀天家,如此忤逆大罪,按我大明律诛灭九族。” 此话一出,大厅上的几百黑衣人都一片哗然,他们之前本不知道,钜子把他们招过来什么事情,没想到竟然是如此天大之事。 “肃静。” 墨峰话一出口,整个大厅立马鸦雀无声,看来他在这群人中颇受敬重。 “卢大人,孙女墨语嫣自小顽略,闯出此等祸事,都怪小老二管教不严。 可否请天家发发慈悲,小老儿愿以这把老骨头赎罪,就放过我墨家这些无辜弟子如何?” “不可呀,钜子,弟子愿替钜子一死” “弟子愿意同死” “昏君无道,一同杀之” 墨峰话一出口,下首的几百墨家弟子纷纷叫嚷,乱作一团。 同来的锦衣新军,纷纷抄起火铳或者绣春刀戒备,他们知道皇上可是也在,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这些人都要跟着没命。 “住口” 墨峰出言喝止,又连忙对卢建斗赔礼:“乡野村夫不知礼数,大人勿怪。” “哼,难道你们还想造反吗?”卢建斗一脸不善扫视众人: “本座可听的清清楚楚,刚才还有人说要弑君呀。当着本座的面还敢如此放肆,墨家钜子可是教的好弟子呀。” “大人严重了,小子们只是一时糊涂,造反的事情万万不敢做的。”墨峰连忙又解释。 “做都做了,还说不敢,本座看墨家就是想要图谋不轨。”卢建斗步步紧逼。 “大人息怒,小老儿诚心愿意伏法,担保他们不敢闹事。” “父亲,孩儿愿意替不孝女领罪。”墨语嫣的父亲墨承忍不住插话。 “胡闹什么,都给老夫闭嘴。”墨峰气的不轻,他知道今天的事情难以善终,本想以钜子身份伏法,以换得天子宽恕一二,这帮弟子偏偏出来捣乱。 卢建斗出言嘲讽“难道你们一个个觉得,自己的命可以和天子的命想比吗?” 墨峰岿然长叹一声:“时也,运也,命也,没想到我墨家传承两千余年,今日竟要葬送于老夫之手。” 回头对着卢建斗,直接跪伏:“只求大人开恩,宽恕山上老幼妇孺,放他们一条生路。” “钜子---” 一众弟子,听钜子如此讲,纷纷跪倒痛哭,为自己而泣,为墨家即将灭门而泣。 第一百零四章 墨家臣服 “好了,也都别先哼哼唧唧,本座有一提议,若钜子能同意,本座保证墨家的所有人都不用死,而且还能享用荣华富贵。”卢建斗高呼一声。 “当真,不知卢大人有何提议?我墨家弟子从不图什么富贵荣华,若大人此次能放过我墨门,小老儿愿意为大人牵马坠蹬,肝脑涂地。” 我晕,这画风转变的有点快呀,墨家钜子不是应该视死如归什么的,咋就扯到牵马坠蹬,这么大年龄,哥让你牵马,还怕您老人家闪了腰呢。 卢建斗满脑黑线,还是接着讲话: “其实这也不是本座的提议,是当今圣上有好生之德,若墨家众弟子愿意为天家效力,不但可以全部免罪,能力出众者,还可以许以高官俸禄。” “这.....” 墨峰扫视下首弟子,看到很多人眼中已有喜色,他长叹一声搭话:“卢大人,此事甚大,可否容许小老儿和弟子们商议一番?” 卢建斗对着一旁朱由检用眼神请示,见朱由检微微颔首,便起身说到:“好,那本官就给你们半个时辰商议,我们先回避一下。” “如此多谢。” 卢建斗一行,被引领到偏殿中先喝茶等候。 刚走了不速之客,大厅中所有人争相发表着看法,乱作一团。 “我们墨家子弟,决不能屈服于皇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为皇家效力有什么不好,圣人有言,达则兼济天,我们都躲在这个小山沟里有什么作为.....” “对呀,对呀,墨家先祖又没有明令禁止弟子入仕....” “好了,都别吵,听老夫一言....”钜子一声高呼,盖过众人的声音。 大家停住了吵闹,听墨峰讲话。 “诸位弟子,今日情况,大家也有目共睹,我墨家传承两千余年,现在已经一代不如一代,老夫愧对墨家先辈。” 墨峰先对大厅正中的墨子壁画,恭恭敬敬行了大礼,众弟子也立即跟着行礼。 “先祖在上,不孝弟子今日欲带徒儿重出山门,为天下黎民苍生肝脑涂地。” 边说,边又对墨子画像叩首,众弟子中虽然有人疑惑,但也没人再敢发声,跟着再度行礼。 其实,墨峰并不是迂腐之人,知道顺势而为的道理。 上一任钜子病故前,也专门有过交代,若情况允许,可以带弟子入仕。 他其实私下也寻找过机会,只是当朝之人,对墨家这种旁门左道,早就嗤之以鼻,碰过几次璧后,他也不再轻易提及。 今日选择,虽然有形式所逼,但既然是天家的意思,那说不定对墨家发扬光大,也算是一次机会。 钜子都已经定了调子,大家也都不再出言反对,这些年外面兵荒马乱,墨家弟子的日子过的也相当清苦,有部分子弟也早有下山另谋出路的想法。 还没过半个时辰,卢建斗等人就又被请回大厅。 未等卢建斗再次询问,墨峰恭恭敬敬对他行了一礼:“小老儿已经决定,愿带众弟子为天家效命。” 一旁的朱由检,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顺利,他本来还准备了一大番“之乎者也”的说辞,看来用不上了。 “好好好,钜子能够顾全大局,本座佩服,卢某也相信墨家这次做出的选择是最正确的。” ..... 大厅的气氛也活跃了起来,再不像刚才进来时的剑拔弩张,墨家弟子和锦衣新军的护卫们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谈及王登库的下落时,墨家却死活不承认收留了他,只说来过一次后匆匆离开了。 虽然朱由检他们猜测,王登库十有八九还待在山上,但既然墨家死活不承认,肯定也是为了他们的名声。 既然他们都已经答应下山,这点面子就给他们吧,说白了王登库现在不过是一个丧家之犬而已。 经墨峰介绍,现在山上墨家弟子有六百七十多人,家属还有千余人。另有约七八千弟子,分散在陕西、山西、河南、河北等地的市井之中。 墨峰为了展示墨家弟子才能,主动带领卢建斗等参观了他们自己的一些发明,有精钢打造的袖里箭,小巧精致,可三连发,有效射程可达十几米; 有他们自己改造的农具、纺纱车、水车,甚至还有正在研究的原始手雷。 不错,不错。朱由检在一旁悄悄看着不住点头,果然不虚此行。 卢建斗最喜欢那个---可以连发三下的袖里箭,简直是为他们锦衣新军量身打造。 虽然以后可能有燧发枪等火器,但很多时候,这种连发袖里箭反而可能用处更大。 经过一番详谈,墨峰保证,会选拔至少一千名墨家子弟中的能工巧匠,为皇家服务。 卢建斗也为表达诚意,在朱由检的授意下,同意其他不愿意下山的弟子可以继续待在原处,并承诺让地方官府,在日常生活等各方面给予一定照顾。 双方算是皆大欢喜,墨家虽然人才众多,但在当今的世道,他们这些才能都被划入奇技淫巧,地位都处于社会的最底层。 此次得到进皇家工匠营、军器局等地的机会,而且保证有优厚的待遇,很多弟子还是非常乐意。 返回京城,朱由检又见到了被暂时囚禁宫里的墨语嫣,之前对墨峰讲她被囚禁在锦衣新军大牢,也不过是吓唬吓唬。 在宫里,墨语嫣的行动并不受太多限制,除了不能出宫门,其他方面并未做太多约束,只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盯着。 “你可以走了。” “走,难道就这样放过我了?”墨语嫣一脸不可置信。 “不然呢,难道你这小妮子还打算赖在宫里不走了?”朱由检一脸玩味。 “谁愿意待在这里”墨语嫣眨巴眨巴灵动的小眼睛,又试探着问话:“真,真的放我走。” “走吧,想走就走,看在你们墨家钜子的面子上,这下就放过你这小丫头,若有下次,定不轻饶。” “我爷爷,你们把他怎么样了?”墨语嫣紧张问道。 “没有怎么样,他已经答应让弟子下山为朕办事。” “啊,怎么这样,他们怎么可能甘心为你这昏...为你卖命。”墨语嫣本来想说昏君来着,还是忍住了。 但朱由检哪听不出来,故作生气:“再不走,等下朕就让人把你抓起来,以后就留在宫里给朕当妃子算了。” 墨语嫣一听这话,再不敢多言,一溜烟小跑逃走 ...... 第一百零五章 燧发之威 “好,好,好”军器局试射武器的靶场上,今日围满了人。 靶场正中,朱由检和卢建斗,各拿着一把新研制成功的前装燧发步枪比试。 “嘭”、“嘭”,又是两声枪响,卢建斗先忍不住哈哈大笑:“老大,最后一枪了,你已经落后一环,怕是要输了。” 朱由检一脸淡定“你这木匠,本来就是神枪手,哥才输一环,不算多。” 随着前方一百五十米外传来“一号靶,命中靶心,十环”、“二号靶,命中靶心,十环”.... 靶场上又响起激烈的喝彩声。 这次比试结果,卢建斗十发全中靶,成绩91环,朱由检十发全中靶,成绩90环。 旁边的军士佩服得五体投地,不但是对卢大人,万岁爷枪法竟然也这么好。 这种新研制的燧发火枪,因为改进了火药性能和气密性,有效射程可达150米,最远射程250米以上。 即使如此,训练有素的士兵,这么远的距离,能命中九环以上都要靠运气,没想到皇上和卢大人竟好像天生的神射手。 朱由检和卢建斗,对这次射击的情况还算都比较满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装药方面,二人略显生疏。 毕竟这些也是要靠长期训练,每发子弹装填差不多用了三四十秒,一分钟连两枪都达不到。 即便这样,也比之前的鸟铳快了不少,因为还要点燃火绳,一分钟能打出一发就算好的,而且距离上也差了很多。 “皇上,对这种新式燧发枪还满意否?” 徐光启走在最前,一脸高兴地询问。 反正他是非常满意,没想到经过皇上和卢建斗亲自指点以后,新造出的燧发枪竟然有如此威力。 “好,效果不错,不知道这种燧发枪成本几何?目前生产能力又如何?” 一提到成本,徐光启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尴尬说道:“回禀皇上,目前还未大批量生产,算下来正常情况下需要二十两银子左右。” 二十两,算起来还能接受。不过这应该不算训练一名合格射手,所耗费的弹药及其他损耗。 “好,朕知道了,那产量又如何呢?”朱由检目前最关心的这个,毕竟时间不等人。 “回皇上,以目前的能力,一个月最多不足五百把。” “哎,是少了点”朱由检对这一点确实不太满意,但也知道,现在工坊都全靠手工打造,能一个月造出五百把算是不错的了。 “皇上,这种新式火铳大有改进,既然是皇上亲自改良,臣请为新火铳赐名。” 发话的是陆澄源,没想到这个家伙,没上任几个月,变的圆滑了不少,看来官场真是个大熔炉。 “建斗,你觉得怎么名字好?”朱由检不急着回答,问一旁的卢建斗。 “既然是皇上发明的,不如叫皇式。”卢建斗哈哈一笑答复。 “不好,马上就是新年,也是崇祯元年,不如叫元式如何?”陆澄源插话。 “元式也不好,听起来像是和元朝有什么瓜葛似的。”徐光启反对。 “既然是天启年间研制,为纪念皇兄,朕提议为''天启''式如何?” “好” “甚妙” “大可” 最终,新研制的燧发步枪,被命名为“天启式”。 “那个,皇上,您之前可说了哈。”卢建斗在一旁忙着提醒。 朱由检知道,卢建斗这家伙早惦记新研发的燧发枪,但故意问“说了啥呀?” “那个,那个,枪呀,不是说造好了先紧着我们锦衣新军用。” “你没听徐大人讲了,现在一个月产量还不足五百把。” “不管多少,也得先紧着我们这边用呀。” 虽然现在的这种燧发枪,和后世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但对目前的战场情况看,无疑是杀人利器。 “好,好,先生产出来的都紧着你们用,你答应的新军训练的怎么样了?” “把之前的一些尸位素餐的家伙都踢走了,只留下了四千多人,后来又招募了一万出头,现在整个锦衣新军有一万五千多人。” “好,只要能练出个样子,前期制造的燧发枪都先紧着你们用,不用吝惜成本,弹药随便用,要先训练出一批枪法娴熟的射手。”朱由检打了包票。 “有老大这句话,那就等着瞧好吧。”卢建斗对锦衣新军以后的发展还是很有信心。 “皇上,这位就是毕懋康,此次燧发枪成功研制,毕先生可是立了大功。”徐光启把一个四五十岁的人带到朱由检面前。 “好,有赏,全部都有赏,毕懋康赏赐白银100两,参与研发的其余工匠每人赏赐20两。” 众人一听高呼万岁,20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只要你们继续努力,研制出好的火器,朕就不吝赏赐。” ...... 返回红灯高挂的皇宫,太监宫女们一个个喜气洋洋忙忙碌碌,今天就是除夕,朱由检特地邀请了卢家、范家、英国公、徐光启等重要人员进宫一起团聚。 魏忠贤本来也在邀请之列,但他最近低调了许多,以身体不适推脱了。五虎五彪近期均被朱由检剪除干净,魏忠贤现在学会夹着尾巴做人了,除了东厂的事情,其他事宜基本很少过问。 朱由检为安抚其心,还专程请了太医给魏忠贤诊治,鉴于魏忠贤如今这么识趣,就让他继续统领东厂吧。 除夕家宴,还是安排在乾清宫里。 当晚,内眷这边周皇后、袁贵妃、田贵妃都有出席,朱由检让周婉言去做皇嫂张嫣的思想工作,还是没能请动她,朱由检也只好作罢,吩咐下去为其宫里送了不少菜品。 酒宴开席,由于都不是外人,气氛很是热烈。 教坊司负责人杨婉素准备了不少曲目,并亲自出场,为大家献唱了好几曲后世流行歌曲。 酒至半酣,范虎把一个女子带到朱由检面前,原来竟然是范虎的妹妹范晓云。 长相真的不错,范虎这家伙当初讲的时候没有吹牛,按照评分标准,可以打个九十分左右。 再对比范虎那张猪腰子脸,怎么看都难以想象是亲兄妹。 第一百零六章 除夕家宴 范晓云初见到朱由检,还是非常拘束。自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有幸进皇宫。 作为一个商贾之女,虽然她自负才学样貌不逊于世间绝大多数女子,但对心中的如意郎君也从未有太高要求。 哪能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成为天子的女人。 朱由检知道这位范家小姐,自小便颇具经商头脑,以后收进后宫也能帮自己管管账啥的,或是以后整出个皇家银行,看能不能扶她上去当个行长之类。 “皇上,怎么样,我妹纸不错吧,再不赶紧娶进宫,我们范家可是要退婚了,哈哈。” “二哥” 范晓云闹了个大红脸,没想到范虎竟然当着皇上的面讲出这样的话。 本来身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她按礼数是不能参加这样抛头露面的场合,无奈被范虎非要逼着过来。 现在倒好,尴尬的下不来台。 “准备都已经准备妥当,到时和蒙古的泰松公主一起举办婚礼,你们范家的嫁妆也要准备的厚一点呀。” 朱由检现在脸皮越来越厚,当着人家小姑娘的面直接讨要嫁妆起来。 “哈哈,刚抄了那几家,皇上的小金库难道还缺银子。” “不要银子,朕要的好马呢,可不能少了。” “要不是王登库那狗日的捣鬼,现在都搞到不下五千匹了,现在有两千多匹,已经打算最近送来了。” “好,快点弄来,哥正等着用呢。”一旁的卢建斗也插话。 “银子,银子,不能凭白弄走吧,我范家可是花了大价钱搞来的。” “要银子,我可没有,找老大,哈哈” 三人有说有笑,来到大明,也已经三个多月,每个人的机遇不同,但目前也都算过的不错。 “来,为重获新生干一杯。”朱由检提议,端起了杯子,卢、范二人也连忙举杯。 这一刻,他们不约而同想起了当初一同赴死的郑龙。 不知道他也如料想的那样,一起穿了过来?现在在哪里?过的怎么样? 时空相隔两千多公里之外,一名身材魁梧,相貌英俊的青年端坐大堂正中。 一大群皮肤黝黑健壮的汉子分列两排,举着酒杯齐齐看向首座青年。 青年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手里握着杯子迟迟未动。 “头领,兄弟们再敬头领一杯。” “敬头领” 青年的思绪终于回归,也举起杯子豪爽高呼:“敬诸位兄弟,干” ...... 此人正是和朱由检他们三人一同穿越过来的雷霆小队兄弟郑龙,绰号---野狼。 他现在的身份可不一般,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竟然是传说中大明鼎鼎的海盗头子--郑芝龙。 当时,他的前身正在海上,和代表官军的厦门总兵俞咨皋和副将许心素大战。 在甲板上忽然无故晕厥,再醒来的时候,两世的记忆便融合一起。 郑芝龙坐拥大小战船数千,往来福建漳州、泉州、厦门等地,官军无人能挡。 朝廷便下旨,让泉州巡海道蔡善泉出面招抚郑芝龙。 这个蔡善泉,找到了同为被招安的大海匪---许心素帮忙 可能想着之前都是同行,应该有不少共同语言,招安起来容易一点。 没想到这个许心素趁机打小算盘,暗中使绊子,不断挖墙角。 芝龙大怒,就亲率所有主力战船攻打泉州、厦门等地。 郑龙重生时,正是和官军在厦门附近海域大战。 郑龙从最初的吃惊恢复过来之后,惊喜发现,自己简直是个---海上霸主。 不但人数、战船无数,而且还有按照荷兰人的模式”建造的舰队。 舰队中的船只,不论是坚固程度还是火炮数量,均要比一般的战船强上许多。 这是由于郑芝龙年轻时曾在澳门打拼,而且郑芝龙还曾替荷兰人,劫掠到吕宋贸易的中国帆船。 所以郑芝龙,可以凭借与洋人独特的关系,从澳门和荷兰人那里获得大量的红夷火炮,以至其战船所配的红夷炮数量非一般倭寇、海盗可比。 这些仿荷兰战船制造精良,体形硕大。 载重可达到600吨,能装船员四五百,排水量更是一般明军小型战船的数倍。 一艘战船上就配备了24门红夷大炮,当时明军的战船上至多也只有6~8门。 有这样的实力,攻打厦门简直易如反掌,厦门总兵俞咨皋和副将许心素都被直接干翻。 郑龙严令自己的手下,不准欺负老百姓,还专门劫富济贫,开仓放粮。 接下来郑龙便以厦门、金门、安海等地作为自己的大本营,举起义旗大量募兵,短时间内便已经招收新兵七八万。 手握当世屈指可数的强大海军,郑龙作为一个后世之人,作为有血勇的曾经的军人,他有力挽大明百姓于水火的雄心壮志。 至于被朝廷招安什么的,他现在基本没有考虑。 按照原历史记载,朝廷当时不过给郑芝龙一个游击参将当,他就屁颠屁颠接受招安了。 哼,哥有这样的实力,还用听皇帝老儿的召唤,台湾那么大的地盘不香吗,东南亚这些国家占领了不香吗。 挽救大明百姓于水火?到时在台湾,海外发展好了,将大明百姓全都移民过来,自己做个土皇帝算了。 北京城那位,崇祯小子也是个可怜的娃,就让他自己好好折腾吧。 后金鞑子?到时有实力了从海山去攻打一下,也算是对的起做大明人了。 偶尔,他也会想起后世,雷霆小队的队友,想起那些一起生死与共的兄弟,想起队长朱由检曾经舍命救过自己两次。 这些兄弟,都永别了。上天给了自己重获新生的机会,自己就好好混吧。 “兄弟们,再干一杯,今晚不醉不归” 郑龙又举起杯子,下首众人纷纷响应,有十八芝为首的头领替自己带兵,郑龙还是比较放心。 就是纪律方面还是要加强,之前的郑芝龙可是有不少的黑底子,纵容手下烧杀抢掠的事情可没少做。 现在不缺银子,不缺人,不缺战船,最缺的是铁的纪律。 手下这帮人,原来的老底子大部分都是海盗,怎么约束好手下,需要花费更多的心思。 第一百零七章 皮岛来使 崇祯元年,正月初一。 在大明上下洋溢在春节的气氛中时,后金大汗皇太极的王帐中却异常冷清。 年轻睿智的后金统治者皇太极,端盘腿坐在书案愁眉不展。 漫长的冬日实在难熬,昨晚大雪又冻死了不少牛羊,很多帐篷被压塌.... 从大明抢夺的粮食已所剩不多,如何在开春后尽快解决部落的温饱问题,是对他这个新上任没几个月的大汗一大考验。 “禀大汗,范先生已至账外。” “快请进来。” 皇太极立马起身准备相迎,对这位大明来的谋士他一直比较看重。 范文程跨步屋内,正要施礼参拜,皇太极一把挽住:“先生不必多礼!” 拉着范文程坐在自己身边,递过桌上的疏文“这是谍探发送的疏文,先生看后再议。” 范文程接过疏文细细读着,不由得亦眉头紧蹙、神情凝重起来。 这是一篇来自大明山西的探报,派去和晋商接头的人员,都被拒绝了粮草交易的请求。 皇太极长叹一声:“唉,孙承宗这个老对手重掌蓟辽,袁崇焕、袁可立等都被复用,于我已经非常不利, 现在大明朝廷又想在物资上困住我们。” 范文程看皇太极如此愁眉不展,出言宽慰 “明朝犹如一棵大树,汗王就是伐树之人,只要不急不躁,左砍一刀,右砍一斧,反复砍伐,持之以恒,徐图渐进,树干再粗,也终将被汗王砍倒。” 皇太极点头应道:“先生说得对!眼下这一斧往哪儿砍呢?” 范文程思虑片刻:“目前宁锦防线已不易突破,唯一可行便是绕道蒙古,这样就必须先除掉林丹汗这个眼中钉……” “据说林丹汗正欲和大明和亲,如此以来,若伐蒙,大明在旁主动出击又将作何应对。” “大汗勿忧,孙承宗、袁崇焕之流,守成有余,但主动攻击我大金神兵还差些胆识,唯一需要防备的,就是背后冷箭。” “等等!”皇太极打断范文程的话语,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写出“毛文龙”三字。 范文程会意地点头一笑:“正是他!” “先生与我不谋而合。”皇太极见与范文程想到了一起,大为高兴: “毛文龙狂妄自大,又贪财好色,我们就投其所好,私下议和,彼此罢兵!” 范文程主动请缨“小生愿意前往,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那毛文龙。” “先生大义,本汗钦佩,可带此人同往。”皇太极一招手,走进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人。 范文程细细审视着眼前的青年“恕小生眼拙,竟不知这位公子为何人?” 那年轻人却并不搭话,微笑着摘掉方巾,脱去外衣,原来竟然是一位年轻美貌的女子。 ........ 辽东皮岛,毛文龙正在大帐内和手下们饮酒庆祝新年。 毛文龙饮尽一杯,嘴里忽然骂骂咧咧: “狗日的孙承宗、狗日的袁崇焕,这些人又回辽东干嘛,不知道这里是老子的一亩三分地。” 看一旁的毛云龙,正抱着一个歌姬调笑玩乐,毛文龙怒气上涌,啪地一巴掌打在毛云龙的后脑勺: “你说说你,要你有什么用,给你那么多银子打点关系,到头来啥好处也没轮到我。” 歌姬吓得躲在一旁,毛云龙也只敢捂着脑袋,支支吾吾解释: “谁知道魏忠贤竟然失势了,自己的人很多都没保住,不然也不是没机会。” 毛文龙正欲再度发火,有三个年轻兵头,嬉皮笑脸端着杯子上来敬酒: “孙儿毛永诗(毛永杰、毛永喜),恭祝爷爷福寿安康,新年万顺。” 这三人,正是后世大清国,四大汉人藩王中的孔有德、耿精忠、尚可喜。 毛文龙身为皮岛老大,领导几万之众,为了便于掌控,认了很多义子、义孙。 儿子辈是“承”字辈,孙子辈是“永”字辈。 对这三个小子辈,毛文龙印象也均不错,举起酒杯和三人碰了一下,然后还不忘勉慰一番,三人恭恭敬敬与毛帅共饮一杯。 毛文龙回头正欲继续数落二弟,没想到这滑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尿遁。 “毛帅,有两名后金的使者欲求见毛帅。” “喔?请进来。” 毛文龙虽然和后金鞑子经常兵戎相见,但私下里也是有一些贸易往来,关系算是错综复杂。 “大金国天聪汗账下,首席幕臣范文程见过毛帅。” 范文程和随从“青年”对着毛文龙拱手行礼。 “不必多礼,坐”毛文龙对着旁边一挥手,转对下人吩咐: “上酒菜,招待贵客。” 范文程道了声谢坐下,随同“青年”站立其后。 “不知尊驾此行有何指教?” 范文程又连忙起身,对着毛文龙深施一礼“赐教不敢当,鄙人受天聪汗所托,为毛帅送礼。 “喔?送礼”毛文龙哈哈大笑一声,对着众席: “孩儿们,听到没,那皇太极要给本帅送礼。” 众人闻听,均都哈哈大笑,脸上带着飞扬跋扈的表情。 “送什么礼,呈上来看看。”毛文龙大喇喇坐在那里,皮笑肉不笑。 范文程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交给一旁的侍从,转呈毛文龙面前。 毛文龙打开包裹一看,厚厚一沓全都是一万两一张的银票,怕是不下百十张。 心下非常高兴,但表面还是故作不在意,接着询问:“不知道你们大金这是闹哪一出?” “毛帅明鉴,我大金国和毛帅之前井水不犯河水,期间闹过一些不愉快也实属立场不同。” 范文程捋了一下胡须,面容和善地接着道: “说起来,我大金国与毛帅,并没有什么不死不休的过节,若两家化干戈为玉帛,成为友好邻邦,其不对大家都有好处。” “哈哈,友好邻邦,范先生是开玩笑吧,你们大金攻打我们大明的时候怎么不谈友好邻邦。” “毛帅此言差矣”范文程循循善诱 “大明和我金国的过节,积怨已久。 但毛帅在皮岛这么多年风餐露宿,又得到什么好处,何必让兄弟们跟着如此卖命?” 第一百零八章 异域风情 一句话戳到毛文龙的痛处,是呀,老子凭什么这么憋屈? 脑袋别在裤腰上干了这么多年,战功立了不少,凭啥这白面书生袁崇焕,就能一直爬在自己头上? 朝廷不公,皇上不公呀! 但毛文龙很好掩饰住了心中愤懑,继续问范文程: “那你们大金又能给本帅什么,就想用这区区百万两银子收买本帅吗,也太小瞧我毛某人了吧。” 毛文龙料想这次金使前来,肯定有大事求自己,当然要趁机狮子大开口。 “毛帅稍安勿躁,听鄙人把话讲完”范文程面对毛文龙的逼问,却是淡定从容,继续不紧不慢游说: “毛帅误会,我家大汗一直爱慕大帅之才,常常叹息,若毛帅能为己用,他愿意给大帅至高权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范文程讲这话的时候,不忘偷瞄毛文龙,见他神色既然严峻,又接着解释: “刚才的银票,不过是我大金天聪汗,恭贺毛帅新春的一点小小见面礼而已。 此次前来,天聪汗特意交代,若毛帅愿意和大金国化干戈为玉帛,我大金愿意每年为毛帅,进献美女若干和黄金三十万两。” 范文程所说,只不过是为了稳住毛文龙,至于黄金三十万两什么的,他也只是随口胡诌。 目的是在开春攻打蒙古部落时候,皮岛的兵马不在背后捣鬼。 对于范文程所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诱惑,毛云龙根本不为所动, 自己在皮岛过的逍遥快活,怎肯背着一身骂名做建奴皇太极的走狗。 但一听还有美女进奉,每年另有黄金三十万两,毛云龙还是眼前一亮。 但老奸巨猾的他依旧故作矜持:“范先生所言,若真属实,毛某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 至于金银美女这些身外之物,毛某生平看的很淡。只是我十数万弟兄在此荒岛,吃喝拉撒当然得需本帅操持。” 范文程何许老道之人,一看毛文龙已然意动,内心鄙夷,但表面却是大笑着举起双掌拍了两下: “火凤凰,还不赶快为毛帅献上一舞。” 众人还正诧异,哪里来的什么“火凤凰”、“水凤凰”的? 范文程背后的“青年”,已经开始脱帽解衣。 “哇,真美” “好” “够味儿” 伴随着大帐内众人的惊愕呼声,那被称作“火凤凰”的女子,已经把布帽和外衣全部脱掉。 上身仅剩一块少的可怜的红布遮挡,下身也仅穿着薄如蝉翼的白纱,衬得曼妙身躯若隐若现。 由于大帐中碳火很旺,温暖如春,穿的很节省布料的“火凤凰”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冷。 她赤裸着圆润的玉足,大大方方走到众人面前,脚踝上红绳绑着的金铃铛, 随着轻盈的步伐“叮铃”作响,仿佛是不断撩拨众人的心弦。 “火凤凰”盯着毛文龙座位,在离他仅仅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风情万种施了一礼。 “民女火凤凰见过毛帅。” 毛文龙虽然阅女无数,也不由被面前这美人儿惊呆了。 只见她长发如瀑、身材高挑纤细,却并有丰满的胸臀,姣好的面容 鼻梁高耸,宝蓝色的眼睛美丽深邃,让人望上一眼便深陷其中..... ....旋转的衣裙、扭动的腰臀、娇艳的面容、挑逗的媚笑,看得手端酒杯的毛文龙如醉如痴, 他那双如猎人一样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视着面前秀色可餐的猎物.... “火凤凰”翩然舞至毛文龙身边,顺手拿过酒杯上前敬酒,这位花丛老手乘机抚弄玲珑娇躯, “火凤凰”报以眉目传情,秋波频送.... 范文程看毛文龙失态模样,心中暗喜,起身笑道“这是天聪汗送给毛帅的礼物,毛帅如若喜欢,那就请尽情享用吧,鄙人也该告辞。” 毛文龙内心早已急不可待,但强忍着邪火对范文程客套几句,便差人将其打发走。 其余众人,均知毛帅兴致已起,也都赶快起身,道声告辞匆匆离席。 ...... 翌日太阳高照,时近中午,毛文龙仍拥抱着“火凤凰”在床上厮混…… “火凤凰”娇音柔气:“毛帅果然人中龙凤,如此高龄仍精力过人,小女真有些吃不消呀!” 毛文龙得意地嘿嘿一笑:“本帅天生战神,又有人参鹿茸天天当饭吃,自然是精壮如牛、气吞万里如虎哈哈!” 说着就扳过“火凤凰”的身子,又想压上去。 “火凤凰”早有防备,玉足用力一蹬,撑开毛文龙的身体。 老毛没有防备,险些滚到床下。 毛文龙霍地坐起来,气呼呼发问:“你这是作甚?” “火凤凰”连忙又上前搂住毛文龙的脖子,在他的腮边亲了一下: “人家昨晚问你的事情,到底答不答应嘛?” 毛文龙此刻已精虫上脑,也不顾及其他:“答应,答应,我的好人儿,快亲一个。” 毛文龙把“火凤凰”搂在怀里又继续说道: “不过你说的三百万担粮食太多了,这次最多卖给大金一百万担。 现在水路不便,朝鲜和倭国那边商船暂时进不来,岛上也要存一些备用。” “火凤凰”见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家人性命暂时无忧,也就放开性子主动逢迎。 ....... 返回大金王帐,范文程向皇太极详细汇报了情况,皇太极大喜,连忙又让人把多尔衮和多铎叫来。 二人进了王帐,对着皇太极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皇太极连忙起身亲手扶起兄弟二人。 皇太极打量着相貌俊朗的十七岁青年多尔衮,对于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他有欣赏也有稍许忌惮。 毕竟当初为夺取汗位,他逼死了多尔衮的母亲--大妃阿巴亥,让其为老汗王陪葬。 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兄弟,若心中无半点怨言,那肯定是假的。 皇太极当初虽然妥协,让兄弟三人继续统领正白旗和镶白旗,手握大金军中精锐,但他心中也一直有戒备之心。 此次征伐蒙古察哈尔部,皇太极想任用多尔衮和多铎为主帅,也是想借机消耗正白、镶白两旗实力。 第一百零九章 后金密谋 “不知汗王叫我兄弟二人前来,所为何事?”多尔衮率先开口问话。 “多尔衮、多铎,本汗知道你们素来神勇,近来本汗和范先生商议,准备攻打林丹汗留在敖木伦的察哈尔从属多罗特部,你兄弟二人可愿带兵前往。” 多尔衮看了一下范文程,正考虑如何应对。 “谨遵大汗钦命。”多铎却直接答应。 多尔衮只能跟着发声“大汗,为何不让阿济格一同前往?” 皇太极扫视一眼多尔衮,微笑着解释 “阿济格为我大金不可多得的猛将,本汗自然知道,但此次行动不容有失,阿济格性格暴躁,本汗也是怕有什么闪失。” 多尔衮也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对皇太极拍胸脯保证“定不负大汗所望。” 出了王帐,多铎看多尔衮一脸严肃,好奇问话: “十四哥,据说敖木伦富得流油,此次我们兄弟刚好可以立一大功,十四哥何故不快?” “哼,你觉得皇太极能安什么好心,他不过是想借机消耗我正白、镶白两旗人马。” 多尔衮虽然年龄还不足十七,但性格沉稳老练,一语就道破玄机。 “那要不我们就不去了。” “不去不行,他是天聪汗,若拒绝了对我们以后也没有什么好处。” “哼,十四哥,我看皇太极也没什么大本事,凭什么霸占汗王的宝座,那位置本应该你的。” 多铎和多尔衮兄弟情深,他也一直很佩服这位比自己才大一岁的胞兄,之前就多次打抱不平。 多尔衮赶忙看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偷听,才放下心对多铎讲: “十五弟慎言,皇太极此人绝对不能小觑,城府极深,此次我试探让阿济格同往,被他拒绝,你道是何意?” “还能有何意?不是说了十一哥性格太莽撞,容易误事?”多铎性格耿直,不清楚里面的道道。 多尔衮又语重心长解释“自然是防备我三兄弟同时不受控制,留阿济格在身边,不过是皇太极作为牵制。” “啊,竟然如此,这皇太极真的太狡猾。” “所以以后,你再勿提起汗位之事。”多尔衮郑重其事继续叮嘱: “此次攻打敖木伦,虽然皇太极夹有私心,但也并不一定是坏事。 只要我们把这一仗打的漂漂亮亮,以后我兄弟地位自然稳固,皇太极就算想动我们,也得好好掂量。” ...... 此时,远在归化城中的林丹汗,却没有意识到皇太极正密谋抄其老巢。 他西迁的最主要目的之一,本来就是觊觎右翼诸部之前获得大明的“市赏”,现在目的已经达成。 最近两个月,他通过晋商范家,获得了大量的物资,让他对尽快荡平右翼残余势力信心倍增。 而且另外一个意外之喜,他的妹妹泰松公主乌兰朵,下个月就要嫁给大明的皇帝。 这样一来,大明这一边已经成为自己稳固的靠山,后金皇太极若再想找自己麻烦,可没那么容易。 “来,贵英恰,再陪本汗干一杯。”林丹汉对坐在大帐中的铁塔般大汗招呼。 贵英恰号称千杯不醉,对别人的敬酒从来不惧,举起酒杯遥遥致敬后便一饮而尽。 “贵英恰,下月乌兰朵出嫁,本汗欲让你当送亲大使,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最尊贵的呼图克图汗,我们草原上最娇艳的花朵嫁给一个汉人,我还是觉得这事太过鲁莽。” 到了这个份上,这位号称蒙古国第一勇士的贵英恰,还在惦记自己的小姨子。 林丹汗自然知道贵英恰的心思,贵英恰作为自己的左膀右臂,他一直是不遗余力进行拉拢。 贵英恰也不负所望,为他立下了赫赫战功。 若不是因为和大明皇帝结亲,把乌兰朵许配贵英恰也未尝不可。 但相比而言,将妹妹乌兰朵嫁给大明皇帝,能给自己带来的利益更大。 作为一个野心家,他当然知道如何选择,至所以提出让贵英恰送亲,也是为让他死了这条心。 “贵英恰,本汗决定,待和大明的亲事完成,便起兵攻打兀慎、摆腰还有哈喇慎余部,到时让你带兵做先锋如何?” 一听是打仗的事,贵英恰的注意力被转移,连忙拍着胸脯保证:“大汗放心,臣一定不负所托,亲手砍下他们几家首领的人头。” “好”林丹汗大喜,对贵英恰承诺:“若这些宵小之辈归附,到时本汗先让你在他们部落挑选十个美女。” 贵英恰两眼放光,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兀慎、摆腰他们这些部落拼命。 ..... 再说说我们的大明皇帝朱由检,这几天在做什么。 墨家钜子墨峰没有食言,春节还没过完,就已经亲自带领精挑细选的弟子一千余人,到了京城,朱由检也进行隆重接待。 当再次见面,得知上次皇上已经亲自拜过山门,墨峰内心的疑虑再也没有。 皇上如此看得起他墨家子弟,只当为朝廷好好效命。 朱由检把他们一行安顿在军器局的家属区,并交代徐光启、陆澄源,一定要好好善待。 墨语嫣这丫头喜欢凑热闹,这次也跟着爷爷一起下山。 不过再次见到朱由检时,脸上却有些尴尬,自己当初鲁莽,刺杀皇上。 皇上不但不嫉恨,反而以德报怨,为墨家弟子安排出路。 而且一想起临走时候,朱由检威胁她,若再不赶紧离开就把她留在宫里当妃子。 十五六岁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每每想起晚上都睡不好觉。 ..... “爷爷,难道你以后就打算一直待在京城呀?” 军器局家属院,一栋风景优雅的四合院,墨语嫣一边帮墨峰梳头,一边试探着问话。 “还不是你这丫头闯的祸,害我墨门差点覆灭。”墨峰现在想起还有些心惊。 墨语嫣吐吐舌头,撒娇着回话: “这不是因祸得福,现在不是挺好的,有这么漂亮的房子住,还有那么多的好吃的,老早就劝你们下山,你还不肯。” “哎,爷爷都半截身子如土的人,还有什么念想,此次下山前把钜子身份传给你父亲,我也是觉得轻松许多。” 墨峰捋了一下胡须,又慢慢讲到: “得亏天家大度,我这把老骨头不能不领这份人情,有生之年就再为大明做点什么吧,也算能死而瞑目。” 第一百一十章 新式武器 “爷爷,你说我们的皇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墨语嫣冷不丁又问一句。 “爷爷一生经历许多,虽然不敢说阅人无数,但自诩在识人方面,还未看走过眼。 近几日和这位皇上交谈,我看其虚怀若谷、胸有大志,大明若能中兴,毕出自崇祯。” “他有你说的这么好吗,我怎么觉得他有些...” 墨语嫣本想说“有些无赖”,但话说一半,又觉得非常不妥,止住了话头。 墨峰人老成精,抬眼一看孙女的表情,就猜到她可能有什么想法,爱孙女心切的他连忙劝说: “别有那份心思,你以为皇上的女人有那么好当。 且不说咱们现在的身份,就算你真进了宫,三宫六院勾心斗角的事情多了,你这么单纯的傻女子不适合。” “爷爷,你胡说什么呢?” 一向精灵古怪的墨语嫣,却被墨峰这席话羞的无地自容。 为掩饰尴尬,她故作生气把梳子丢到地上,逃也似地跑回自己房间。 墨峰只能摇摇头长叹一声---女大不中留呀! ..... 军器局里,朱由检最近去的更勤了,墨家子弟果然名不虚传。 不说那个能连发三下的袖里箭,有一个叫墨尘的青年弟子,竟然没几天就鼓捣出了木柄手榴弹。 其实也不是这几天就研制出来,只是之前在山上的时候条件有限,很多东西只存在理论上未能真正实践。 校场上,朱由检亲自看了演示,一名工匠点燃引火绳,慌忙把手榴弹使劲丢了出去,结果落地三四秒才爆炸。 又投掷一发,这次却是在空中直接爆炸,吓得那工匠瑟瑟发抖。 朱由检拿起一颗手榴弹,在手里仔细端详,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由于现在技术条件有限,研制不出后世那种tnt炸药,手雷中还是装的黑火药。 为增加威力,又只能增大弹体,所以造出来的木柄手榴弹,重量差不多一两公斤。 按照一般人的臂力,能丢个二十多米就算好的。 而且这种手榴弹,现在还实现不了后世拉环延时装置,只能装上引线,靠导火线引燃,这就大大限制了使用效率。 而且对导火线内装药的要求非常高,不然控制不好丢出去爆炸的时间。 不过吗,聊胜于无,如果在战场上,防御时冷不丁丢出这种数量众多又能爆炸的黑疙瘩,所起到的心里震慑必定不小。 “皇上,对这种新式火器是否不太满意。”徐光启看出朱由检面无喜色,连忙上前询问。 “有几点需要改进,对导火索里的黑火药,制作时一定要严格把关,确保导火索燃烧时能够均匀”朱由检又指着弹体继续讲话: “包裹的铁皮太厚,可以适当薄一些,而且为了增加杀伤力,可以在里面加入铁砂和钢珠,还可以制作一些特殊用途的。 例如在里面加入白灰、辣椒、胡椒粉什么的。” “哈哈,皇上这些提议都甚妙,臣下去一定督促改进。”徐光启由衷佩服。 虽然现在大明百姓还没流行吃辣椒、胡椒,但徐光启作为农学方面的专家,自然知道皇上说的这些东西,大批量培育也不成问题。 “皇上,还请为这种新式武器命名。”陆澄源这老小子又跳出来拍马屁。 “就叫手榴弹吧。”朱由检想也不想就回话。 “手榴弹,好名字,贴切。”一众人都纷纷叫好。 朱由检当然也不吝赏赐,奖励带头研发出手榴弹的墨尘二百两银子,高兴的墨尘直跳脚。 其余参与的工匠也都有相应赏赐。 朱由检这样做当然是为激发工匠们的创造积极性,让大家知道,只要能制造出好用的武器,皇帝陛下会大大赏赐。 “徐卿,生铁提纯的事情搞的怎么样了。” 当前不管是大明火炮或是欧洲火炮,面临最头疼的就是火炮炸膛问题,而主要原因就是铸炮的铁中杂质含量太高。 当然,如果全部用铜打造,也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十七世纪很多欧洲国家也是这样搞的。 但成本实在太高,不易大批量生产。 而且铜炮的缺陷也很明显,容易受热变形,打几发炮弹就要散热半天。 而且使用时间长了,精度也会大大降低。 “回皇上,经卢大人指点,那个生铁精炼反射炉已经建好。 鼓风的问题经墨家弟子研究,也已经解决,现在第一批熟铁已经出炉,工匠正在按照您设计的图纸打造试验。” 所谓生铁精炼反射炉,也就是能够对生铁液进行二次熔炼的炉子,去除铁液中的杂质,使得铁液更为纯净。 这种技术十八世纪后期才出现,当时英国海军所用的大炮都是这种方法生产的,没有一门炸膛的。 至于新的设计图纸,朱由检前一段交给徐光启的,是十八世纪,欧洲比较流行的榴弹炮。 这种榴弹炮和红夷大炮比起来更加短粗,射角较大,弹道弯曲,可以打的更远更准。 朱由检又问:“砂模铸造之法呢,掌握的怎么样?” “回皇上,您教授的砂模铸造之法也当真厉害,臣等试验过了,这种铸造方法不但速度提高很多,而且更加结实。 加上生铁提纯之法,造出的火炮外璧可以轻薄不少。” 朱由检给他们传授的,是十八世纪后期才比较流行的砂模铸炮法。 当下的大明,已经掌握了西方的铁模铸炮技术。 虽然不用像泥模铸炮那样等待几个月的时间,但白口化非常严重,由于冷却速度太快,虽然比较光滑,但是生成的几乎都是白口铁,脆性大。 为了保证不炸膛,只能加粗壁厚,造成生产出来的炮相当笨重。 用砂模铸造实心铁柱,砂模的透气性较好铁液表面不易产生气孔。 而热传导系数又比铁模小的多,因此铁液有充分的时间,从高温逐渐冷却进而析出石墨,这样形成优质的灰口铸铁。 灰口铸铁的韧性要比白口铁好得多,而且石墨化的组织更便于金属切削加工。 用长钻,对实心铁柱进行钻膛,可以得到内膛更平整光滑,壁厚更均匀的火炮。 第一百一十一章 锦衣新军 按照朱由检的想法,新打造出来的榴弹炮,主要是用来野战使用。 之前大明引进的火炮经历了佛郎机阶段,现在主要都是造笨重的红夷大炮,动不动就是重达几千金,成本高不说,也只能用来守城合适。 至于最早由葡萄牙人研制的佛郎机炮,当初海战的时候,打捞沉船缴获了人家几门,当成宝贝嘎达一样。 对这种射速快,散热快的火炮,当时铸造了不少。 佛郎机炮可以直接装入铁铸子炮,发射完拿出来立即可再装填第二个子炮,不用临时装药、清理炮膛什么的那么费劲。 虽然连着打三发后需要停下散热,但三发基本都可以连击,操作熟练的炮手五六秒就可以来一炮。 由于里面有铁铸子炮保护炮膛,不但可以发射实心弹,散弹,还可以发射开花弹。 但重型佛郎机重量也是够呛,得两三千公斤,而且最大的缺点是--子炮与炮腹间缝隙太大,炮膛内漏气严重无法解决。 射程也就一公里左右。 至于中小型的,威力就更小了,再加上现下大明将士对步炮协同啥的没有什么概念,所以自从红夷大炮引进后,佛郎机炮基本就当做鸡肋了。 朱由检的想法是,在研制出榴弹炮之后,对中小型佛郎机也进行改进,重量变得更轻一些,威力大一些。 这样一来:榴弹炮、佛郎机、燧发火枪,就能形成远、中、近火力覆盖,到时和皇太极野外浪战的时候,够他们喝一壶的。 “皇上,徐老,你们都在呀”一个奇怪装束的男子上前打招呼。 “建斗,你怎么搞成这样了。”徐光启大吃一惊。 朱由检一看,面前之人正是卢建斗,只是这家伙满脸黑乎乎,头发眉毛好像都被烧焦了,狼狈之极。 卢建斗却满不在乎拍拍手“哎,别提了,今天本来想着再改进一下生铁精炼反射炉,没想到给烧炸了。” 朱由检连忙关切地问:“都没什么事吧?” “没事没事,本来我也应该没事,为了救一个工匠,把他扑倒,没想到自己却搞成了这个黑熊样。” “哈哈,以后小心一点,你这家伙的小命比什么炮都重要,赶快回去歇着吧。” 卢建斗随意在脸上抹了两把“又没伤到,这点算啥,我还要赶回去看锦衣新军训练,我这一不在,那帮家伙肯定又偷懒,还得抓几个人打板子。” “好,朕陪你同去看看。”朱由检也非常好奇,卢建斗现在的锦衣新军训练成什么样了。 ..... 驾,驾,驾,京城东郊的官道上,两匹马你追我赶不相上下。 马上之人,正是朱由检和卢建斗。 锦衣卫的训练营地离京城五六公里,骑马当然是现在最快捷的交通工具。 朱由检的坐骑是范虎从蒙古那里弄来的,通体雪白,据说叫什么“照夜玉狮子”。 卢建斗的马也是一匹健壮的“黄骠马”,虽然比朱由检的马稍稍差那么一点,但他胜在骑术要好一点,两人比起来倒是伯仲之间。 没过一会儿,两人两骑就到了一个占地千亩的大院落门口。 门前两个看门的士兵,大老远看到有人马快速接近,正要端起长枪警戒,再一看二人竟然是皇上和卢大人,连忙站的笔直,对二人行了个后世的军礼,嘴里高喊:“敬礼---。” 虽然还不是很标准,但已经像模像样了。 朱由检对穿着类似后世军装的两名守卫,下意识也回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只是穿着厚厚的长棉袍,敬军礼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卢建斗一看门卫二人行军礼的模样,连忙上前照胳膊上,一人啪啪给了两马鞭。 嘴里骂骂咧咧:“铁头、二狗,你们两个狗日的,平时咋练的,连敬个礼都不会,看皇上这个多标准。 二人跟着卢建斗一段时间,知道他并不是真的生气,陪笑解释:“不是小的没练好,是忽然见到皇上来了,不知道该下跪还是该敬礼,慌忙之下才没把礼敬好。” “说过多少遍了,在我们锦衣新军,以后皇上就是我们的司令,我是你们的军长,以后见面统一行军礼。” 卢建斗回头对着朱由检嬉皮笑脸:“这样安排可以吧,老大?” 朱由检也一马鞭打到卢建斗头上,装作生气大声吼:“叫司令。” “是,司令。”卢建斗一个立正敬礼,“欢迎司令参观指导锦衣新军大营,军长卢建斗向您报到。” “好了,别扯淡了,快带朕,快带本司令去参观参观你们的新军。” 朱由检心中充满好奇,也不等卢建斗带路,迈步走进了军营大门。 刚才叫铁头和二狗的两个家伙,见自家军长吃瘪,正顾偷笑,被卢建斗带了个正着,瞪着眼丢下一句话: “回头每人三十公里越野,再加五百俯卧撑。”然后就去追赶朱由检。 铁头、二狗再也笑不出来,均是满脸苦逼相望着对方,谁也没敢再开口。 “不是给本司令看你们的新军操练,这还没到中午呢,人呢?”朱由检质问。 卢建斗刚才就纳闷呢,怎么在军营外面没听到动静,原来人都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本来想着让老大看自己的新军训练成果,这帮家伙竟然关键时刻掉链子。 刚好有一队巡逻的哨兵路过,卢建斗赶忙把他叫住,小队众人一看是皇上和卢军长,连忙抬手敬礼,齐喊:“首长好。” 还好这次的敬礼都比较标准。朱由检和卢建斗也都回了一个军礼。 “人都去哪儿了,不是还没到午饭时间,人都跑哪里去了?” “报告军长,卢团长讲,最近兄弟们训练太苦,今日上午的训练就让早点结束了一会儿。” 卢建斗一听,气的吹胡子瞪眼,这还是自家亲弟弟干的好事儿。 这两天自己忙着军器营的事情,让弟弟卢象官暂时负责训练,没想到这家伙还是那样爱做老好人。 “通知号兵,马上吹集合号,在校场集结。”卢建斗大声发布命令。 巡逻小队得了吩咐,连忙奔向号兵所在营房。 第一百一十二章 带兵有方 就在巡逻队通知号兵的空档,卢建斗对朱由检汇报了新军的人员和编制。 现在的锦衣新军已有约两万余人,分作六个团。 一团为警卫团,人数为五千人的加强团,主要负责皇宫安全和皇上出巡安全,团长为卢建斗的弟弟---卢象官; 其余各团均三千人。 其中二团为监察团,负责监察京城与地方百官,团长为英国公的儿子---张之极。 三团为特务团,负责收集大明各地情报,战时还负责收集敌方情报,团长为锦衣卫世家出身的--骆养性。 四团、五团、六团为野战团,为发生战事时的主力攻击部队。 除了四团长是从辽东挖来的后世名将---曹文诏,五团、六团目前都只配备了副团长,团长由卢建斗亲自兼任。 为了方便统一指挥,目前还未设师长编制。团级以下的编制也基本按照后世编制设立: 千人为一营,约三百人为一连,五六十人为一排,十人左右为一班。 “听起来不错,就是不知道战力咋样?还有,你这家伙打的什么鬼主意,一个军长兼任团长。” 朱由检知道卢建斗一心想着和皇太极干一仗,没想到这家伙还想亲自上前线,竟然自己兼任两个团的团长。 不过这也符合后世卢象升的性格,当时带领天雄军时也是身先士卒,亲自冲锋陷阵。 “嘿嘿,咱这不是还没找到合适的团长人选,要不司令帮忙推荐推荐。”卢建斗狡黠地回话。 朱由检正要再调侃他两句,忽听到几百米之外传来清脆的号角声,他自然熟悉这是后世军营里的集合号,没想到卢建斗连这一套也学上了。 也顾不得再数落这个--军长兼团长的家伙,朱由检信步走向新军集合处,卢建斗也赶快跟随前往。 待朱由检跟着卢建斗,走上新军集合地前方的高台,一眼望去,下面排列整整齐齐的队伍,宛如绿色的海洋。 朱由检忽然有一种时空错乱之感,仿佛回到了后世熟悉的军营。 卢建斗在高台上轻轻压了一下手,底下一万八千锦衣新军官兵立即全部禁声。 卢建斗又对旁边招了一下手,立马有一个小兵手,捧着一个长长的铁皮桶子递了上来。 朱由检好奇一看,原来这家伙还别出心裁,搞了一个铁皮喇叭,回头自己好像也要配几个。 卢建斗举起铁皮喇叭,大声讲话:“将士们,兄弟们,今天我们的司令亲自到场,观看大家近期的训练成果,请大家用最热烈掌声欢迎。” “哗-哗-哗-哗-哗”台下将士立马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经久不息,嘴里齐声高呼:“司令万岁...” 在场的绝大多数官兵是没有见过皇上,但他们当然知道军长口里的司令是谁,没想到皇上竟然亲自看大家的训练。 一个一个激动的不要不要的,手都拍的红肿。 卢建斗又压了一下手,满场顿时又鸦雀无声 “全体都有,现在以营为单位,按照平时操练的科目训练,开始---” 话音刚落,下放一万八千人的大方阵,不一会儿就分作十八组整齐的千人方阵,再然后就呼啦啦各自散开找之前划分的训练区域。 “跑步走....” “举枪、瞄准、射击....” “突刺--刺....” ..... 朱由检越看越是欣喜,没想到木匠这家伙,还真是带兵有方,不亏身体里还有一个千古名将的灵魂。 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不但能招募到这么多精壮汉子,而且训练起来都是有模有样。 “司令,怎么样?”卢建斗也知道朱由检肯定欢喜,故意讨好问话。 朱由检正要夸奖几句,忽然看到有一帮士兵正在进行投弹训练,不由好奇地问: “我说木匠,哥的手榴弹还没搞出来,你这咋就开始练习投弹了?” “嘿嘿,这有什么奇怪的,这些东西早晚要有的,所以提前让军器局打造了一批防制的手榴弹先练习。 知道现在的手榴弹都比较笨重,这些防品也每个都一两公斤重...” 卢建斗正想继续解释,忽然伸手对朱由检讲:“司令,你看那家伙。” 朱由检顺着卢建斗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体型健壮的士兵,举起一颗手榴弹。 也不见他怎么助跑,“嗖”地一下丢出近四十米远,其他和他同一组的士兵,也不过丢出二十多米左右。 刚才卢建斗都讲了,这些仿品也都有一两公斤重,投弹那家伙还真不是一般人。 “嘿嘿,怎么样,这家伙是我招的,之前就是一种地农民,傻乎乎跑到军器局门口报名当工匠。 正要被轰走,被我遇上,一看这家伙竟然能把门口,几百斤重的石狮子举起来,就把他招到我这里来了。” 朱由检连忙竖起大拇指,不错不错,还真是让哥另眼相看,看来你是真的用了心,比起训练一支天雄军出来肯定厉害多了。 “那可不是,为了把这支部队训练出来,我可是天天忙里忙外不着家,老婆娃都快不认识我了。” 提到老婆娃,卢建斗脸上还有些害羞,后世还是标准处男一枚,来到大明,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哈哈,弟妹和大侄子也要照顾好,有空还是要多回去陪陪他们。” “嘿嘿,咱这不是刚开张嘛”卢建斗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银子,再多给点银子呀,之前给的五十万两远远不够呀,折腾这么大场地,还要给兄弟们发饷银什么的,你那五十万两银子都快见底儿了。” “啊,这么快?”朱由检吃了一惊,这也太费钱了吧。 “老大你自己算算呀,一个新兵一月三两,班长五两,排长八两,营长十二两,团长二十两。 一个月的饷银都多少钱花出去了,还不带吃喝拉撒,各种杂七杂八花销,每日三餐也都要有大鱼大肉养着。” “我说你咋这么快招这么多人,原来待遇这么好呀,不让其他地方的部队眼红死呀。” 朱由检想着自己小金库的银子,又要哗哗往外流,心疼的要命,但还是一咬牙发话: “哥再给你五十万两,不,一百万两,只要你能把队伍训练成天下雄师,银子哥舍得花。” “嘿嘿,就知道老大爽快,既然这样,今天再让你看一出好戏。”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还有惊喜 朱由检不知道,卢建斗这小子还想玩什么花样。 好在卢建斗没让他想太久,抬手招呼不远处的号兵“司号员,吹集合号。” 不一会儿,训练的热火朝天的两万人,呼呼啦啦又聚集到高台前面。 卢军长手拿喇叭命令: “所有人立即解散休息,十分钟后,阵法练习,提前准备。” “阵法,你还鼓捣出什么阵法?”朱由检好奇询问。 卢建斗也不搭话,神秘一笑:“等下您就知道了。” 十分钟以后,随着司号员一声号令,所有人飞速向广场聚集。 高台一角,旗兵手中旗子晃动,底下人开始有条不紊快速移动。 用了不到五分钟,整个广场上,就出现由两万人组成的超大菱形阵列。 朱由检在高台上看的清楚,只见最外面三层士兵,均是身穿重甲、手持盾牌,连成一圈防御盾牌墙。 盾手后面又是三排,均手持长枪,枪头对外,形成密集枪林。 再往中间,又是五排手拿鸟铳或者木枪的士兵,整齐排列,枪口对外,有站有跪。和最中间兵马之间有两三百米空隙。 再一看最中间有炮兵模样的人,操作着各种各样火炮。 炮兵旁边,是三四千骑着马的士兵,刀枪高举,身背硬弓,应该是作为炮兵掩护和机动部队。 朱由检一看,果然是好阵。 就算他对兵书不太在行,但也看得出来,这个大阵攻守兼备。 如果以后配上燧发火枪、榴弹炮、改进型佛郎机、手榴弹等武器,威力立马就显现出来。 “好,好,好”朱由检拍手叫好,这样的大阵,如果在野外对上同等数量、甚至几倍数量的后金鞑子,估计都能硬挺得住。 朱由检正待要夸奖卢建斗,他又忙着对旗语兵高喊:“变阵。” 话音一落,旗语兵手中的小旗又一阵晃动。 原来的菱形大方阵快速变形,朱由检仔细一看,大阵变成了六个一模一样的菱形方阵,看配置和之前大阵居然也都差不多。 “木匠,这是什么阵法,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朱由检非常好奇。 卢建斗解释:“这阵法叫鱼鳞阵,无论敌人从哪一方攻击,都会受到同样的火力还击,而且还可以变换为攻击阵型。” “好,很不错,是你琢磨出来的吗?” “大部分想法是,具体排兵布阵还另有其人。” “喔?看来你们锦衣新军高人不少呀。” “嘿嘿,是有不少高人,等下帮你引荐引荐。” 军阵操练完毕,回到新军指挥部。 朱由检一看就看到指挥部大厅正中,挂着一幅巨大的大明全域图,旁边还摆着一个大大沙盘。 上面插满了各色旗子,看来是经常沙盘推演。 卢建斗通知叫了几个人过来。 其中一个朱由检认识,卢建斗的兄弟卢象官。 卢建斗直接介绍其他几人“这位是大名鼎鼎的曹文昭,曹将军。” “好,好,果然英武不凡,朕神交已久。” 朱由检一席话说的曹文昭受宠若惊,连忙激动敬礼。 朱由检当然没有一点夸张,后世历史上,曹文昭和他的侄子曹变蛟,人称“大小曹”。 不但在辽东威名远播,在平叛乱民起义的时候也立下过赫赫战功。 很多起义军头领,一听“大小曹”来了都闻风丧胆。 叔侄二人作战都是亲自上阵,冲锋在前,最后也都均战死沙场。二人均堪称明末时期最有名气的勇将之一。 “听闻曹团长还有一个侄儿,名变蛟,是否也在军中?”朱由检好奇问话。 曹文昭没想到,皇上连自己侄子都知道,当下更是激动,回话道: “禀司令,家侄变蛟也随同卑职来了新军,现在四团做营长。” “卢军长,这就是的你不对,咋不一起请来,让本司令看看。” “哈哈,我倒是差点忘了”卢建斗一拍脑门,对门口卫兵喊话,快叫小曹营长过来,司令要见一见。 卢建斗又接着介绍另外二人,其中一人是后世大明最后一任指挥使---骆养性,现任三团--特务团团长。 这个骆养性算是锦衣世家,其父亲就做过大明锦衣卫指挥使,后来因和魏忠贤不对付,告老还乡。 按照后世历史,崇祯上台后,就用这位骆养性做的锦衣卫指挥使,对其人很是信重 算起来还是卢建斗,占去了本应该属于骆养性的位置。 虽然史书上,对大明这位最后一任锦衣卫指挥使,纪录不太光彩。 李自成打到北京城时,吓得尿裤子,在家当缩头乌龟不敢出门; 清兵入京时,又巴巴赶上主动投诚。 不过,卢建斗现在把他放在特务团团长的位置,还算是人尽其用,毕竟他家世放在那里。 在现在这个讲背景的时代,很多事情让他办起来,也应该更顺利一些。 而且后世能一做十几年的锦衣卫指挥使,从上岗一直能干到公司倒闭,这人应该还是有些手段。 再介绍另外一名青年将领,卢建斗先讲现在的鱼鳞阵就是这位亲自负责操练。 再详细介绍,身世也大不一般,大名鼎鼎戚家军戚帅的重孙子--戚平,现任新军六团副团长。 果然是将门虎子,朱由检也好好勉励一番。 几人交谈之际,一名青年军官站在门口打报告,经介绍,原来就是大小曹中的小曹--曹变蛟。 朱由检观起,也不过十八九模样,皮肤黝黑,满脸憨厚,眼中却带着精芒,不亏是从小在军营里摔打出来了。 之所以非想见一下,是刚才提及的时候,朱由检忽然想到后世史书对这位小曹的一些评价: “曹变蛟统兵有方,敢战敢为....崇祯十五年松锦大战,明军大部崩溃之际,诸军皆逃。 唯变蛟亲率部下,冲后金军大阵,直抵皇太极中军,箭射后金大纛,吓敌酋使其中军后退里许.....” 当世勇将,怎可不见一面。 卢建斗这小子还真是会挖人,这几个都是后世历史记载的名人。 ..... 朱由检又得知,五团中人员,当时是按照史书中当时成立天雄军时的人员组成, 也就是同乡、亲朋、同学等,互相都有些关联的人.... 六团也不简单,一部分是副团长戚平带来的一些戚家军后人,还有一部分,是卢建斗直接在浙江义乌当地,直接又招收的部分新兵。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举国同庆 崇祯元年,二月二十 这天是个黄道吉日,易嫁娶、动土、出行..... 蒙古林丹汗的妹妹乌兰朵,昨日已至京城,安置在火后重建的四夷馆中。 贵英恰带了八百名蒙古勇士,和两百牧民送嫁。 同时带来的,有承诺每年和大明互市的-----一万匹蒙古骏马。 贵英恰大早上,一个人在房间喝着闷酒。 打扮成新娘模样的乌兰朵,简直美的让草原上所有的花儿都失去颜色,可惜这个小姨子要成为别人家的女人。 京城孙府大院里,热闹非凡,孙尚香也是提前一天到了。 孙家的亲朋故友也都来了许多,再加上孙承宗又被重新启用做了兵部尚书。 很多官员看到,孙承宗如此获得皇帝重视,也趁此机会登门送礼。 让孙尚香唯一遗憾的是,爷爷没有从辽东回来。 只送回一封家书,讲孙家获得如此隆恩,他要好好把辽东守好。 还有当然是范家的范晓云,范虎现在财大气粗,提前三天就把京城的一家大酒楼包了下来。 由于几家,和他不对付的晋商全部被抄家。 这个据说,和皇帝都关系很亲近的---晋西伯,如今在大明晋商中,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所以这次其妹妹结婚,感觉自己还有几分薄面的晋商,都跟着跑到京城酒楼道贺。 范虎此次进京还专门带来了五千匹马,被卢建斗直接半道截胡,牵到了锦衣新军的大营。 吉时已到,三路人马都已经送至宫门,徐光启兼任礼部尚书,亲自主持相关事宜。 在迎接蒙古泰松公主的时候,朱由检忽然想到历史记载二月,后金军攻打蒙古察哈尔部大本营的事情。 专门提醒了送亲的贵英恰,回去要赶快告知林丹汗做准备。 朱由检想看到的是双方互掐的局面,而不是单方碾压,白白便宜了皇太极。 这么大的事情,百官都来道贺,魏忠贤作为东厂的领袖当然也应邀前来。 不过看到现场热闹的场面,魏忠贤想起之前熹宗皇帝在世时,这些事情都是由自己的对食夫妻客巴巴操持。 如今人已阴阳两隔,心下不免有一些兔死狐悲之感。 为彰显对墨家工匠的重视,朱由检还专门让人,给前钜子墨峰发了请帖。 令墨峰奇怪的是,一向喜欢凑热闹的墨语嫣,这次却没闹着跟去。 朱由检本来不想把纳妃的事情搞的太隆重,无奈京城百官基本都来齐,连地方官之前都有收到消息,提前安排人进京送礼。 看到收了这么多礼单的份上,朱由检就破例让群臣一起同乐,在宫中大摆筵席,好不热闹。 对于蒙古依约送来的一万匹骏马,卢建斗这家伙本来又想全部截胡,在朱由检面前软磨硬泡。 朱由检想到,辽东那边位置紧要,也要给他们补充一些才行。 于是只答应,再给卢建斗五千匹,其余五千匹,安排让人送到辽东给孙承宗。 加上范虎之前送来的五千匹马,锦衣新军一下又增加了整整一万匹骏马,卢建斗差点都乐疯了。 其实锦衣新军之前好马也不少,由于原来的锦衣卫,都掌管在魏忠贤手里。 魏忠贤为了把锦衣卫,打造成自己的左膀右臂,没少往里面砸银子 配备了不下五千匹,高价买来的好马,现在这些马全部都便宜了卢建斗的---锦衣新军。 军器局那边,徐光启也在婚礼上带来了更好的消息---榴弹炮已经研制成功。 这种新型的火炮,全长两米左右,由于炮管璧薄,炮径变大,不但填装的药量增加,重量也减轻了不少,还不到一千斤重。 为了方便野战,在朱由检的建议下,不但给大炮装了炮耳,下面还都用的仿照欧洲十八九世纪那种柔性连接支架,减少了火炮发射时后坐力的影响。 行军时装上轮子,一匹马就可以拉动。 野战的时候,把两边的轮子一卸,放下就可以直接开炮。 至于这种榴弹炮的威力,装实心弹或开花弹的时候,可以打到一千五百米以上。 已经快达到了重达几千斤的红夷大炮的射程距离。 最主要的是机动能力,是红夷大炮无法比肩的,红夷大炮威力虽然也不小 但这种炮只适合用来守城,而且射击角度也也不易调整,也不能打击到掩体背后的目标。 榴弹炮的抛射功能,特殊情况下优势明显。 而这种新式榴弹炮,不但仰角可以调整,而且如果发射散弹的话,可覆盖的平面角度可达八十度以上。 佛郎机炮也得到了改进,由于生铁经过高炉提纯,安全性提高,再加上成型方式改为砂模锻造,炮筒的质量提高,体积也得以大大缩小。 中型佛郎机重约两百多公斤,有效射程七八百米;小型佛郎机重量还不足五十公斤,使用时一两个人就可以操作,有效射程可达三四百米。 至于手榴弹,由于改进了导火索的质量,基本上引线在点燃后能均匀燃烧,也就可以通过调节引线长短,来控制手榴弹点火后的爆炸时间。 这种技术含量低的武器,虽然杀伤距离有限,好在制造容易,成本低,可以大批量生产。 燧发枪经过墨家弟子的加入,原来每月产量五百把,现在提高到七八百把.... “好,好,好”朱由检听了之后不住叫好,比他当天娶了三个如花似玉的妃子都高兴。 如此一来,武器方面的初步升级,就可以实现了。 用不了几个月,这些新式武器,就可以在战场上发挥作用。 朱由检虽然好心提醒一下贵英恰,让他回去时赶紧和林丹汗提醒,防备后金军入侵,攻占察哈尔从属罗特部。 但具体情况如何,朱由检就管不到那么多了。 整整忙活了大半天,各项事宜终于处理完毕,三个新纳的皇妃,也被安置在早已收拾好的寝宫。 至于大婚之夜洞房花烛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年纪都才十五六岁,在后世还都是未成年,这个时候如果那啥,万一怀了孕,对她们以后的身体发育肯定不太好。 当天晚上,朱由检直接去了周皇后的坤宁宫用膳。周婉言一看,皇上放着新纳的娇滴滴妃子,专程过来陪自己,心中当然是意外惊喜。 第一百一十五章 后金侵蒙 历史的车轮滚滚,很多该发生的故事还在继续。 崇祯元年二月中旬,春寒料峭,一支约两三万人左右的骑兵奔驰在漠北的旷野上。 军中的正白、镶白大旗,随着寒风猎猎作响。 带队的两名年轻后金将领,英气勃发,正是大金贝勒爷多尔衮和多铎。 此次出征察哈尔部留守故地的多伦特部,是一个月前皇太极下达的命令。 三万大金精锐攻击居住五万多人的敖木伦城堡,多尔衮一点压力都没有,他们在城内早就安插好眼线。 城里有很多老弱病残,城墙也不算高大,自己带的两旗精锐一定能势如破竹拿下。 既然皇太极让他们兄弟打这一仗,一定要干的漂漂亮亮,让族中的子弟们看看,谁才是大金真正的勇士。 皇太极以不光彩的手段夺得汗位,那个代善也从不把他们几兄弟放在眼里,这次有单独带兵的机会,定要给他们好好瞧瞧。 “十四哥,天快黑了,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先扎营,让儿郎们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出发....” “不,我们这么多人行动,城外的牧民一定能得知消息,兵贵神速,要在他们做好充分准备之前直接攻城。” 皇太极在世时候,最喜欢的儿子中,多铎要排在多尔衮前面,能够带领的牛录也一直比多尔衮多。 但多铎和多尔衮关系最亲密,行事一向为十五哥马首是瞻。 听多尔衮如是说,多铎也不反驳,又打马催促两旗士兵加快行军速度。 待行之离敖木伦城几十公里处,开始发现有零星的蒙古包和牧民放牧。多尔衮一声令下:一个活口不留。 立即分出多个百人小队或几十人小队,对这些目标进行清扫。一路到了敖木伦城下,时间已是晚上八点多钟左右。 城外的蒙民已经被清理干净,仅仅遇到了微弱的抵抗,所有男女老幼被杀的干干净净。 连牛羊马匹都没放过。 “砰砰砰”敖木伦城西门上空燃起三发信号灯,多尔衮知道是城内细作得手的信号。 大喊一声:“儿郎们,冲呀,杀进城里,所有的女人和财物都是你们的。” 这一声喊话,比任何声音都能鼓舞士气,女真勇士们挥舞着马刀疯狂往敖木伦城西门冲去。 ..... 战斗持续了仅仅持续了两个小时,所有敢负隅顽抗的势力全部被压制。 多伦特部的首领胡图洛桑被活捉,五花大绑跪在多尔衮面前。 “本汗愿意臣服,听从天聪汗的召唤。”胡图洛桑跪在地上小鸡叨米般叩首。 “斩首。” 随着多尔衮一声令下,多伦特部首领的脑袋,骨碌碌在地上翻滚,吓得其余部众身如筛糠。 “阿曼泰何在?” “在--在,见过大金天将”一个身形壮硕的蒙古汉子匍匐在地,颤抖着回话。 “哈哈哈哈,成吉思汗的后人现在都成了这幅模样,无趣。”多尔衮放声大笑。 此人是林丹汗的叔公,大蒙古国黄金家族如今辈分最高的族人。 此次攻击敖木伦,多尔衮提前已经得到线报,很多蒙古黄金家族的亲眷、老人、孩子都留在这里。 林丹汗南迁之时,为了不影响行军,把族中老幼全部都留在了敖木伦,现在这些黄金家族成员,全都成了多尔衮的俘虏。 ....... 当消息传至宣化城中,林丹汗惊得差点昏死过去。辛辛苦苦想统一漠南,没想到老窝被人端了。 “汗王,鲜血要用鲜血来换,我们一定要杀回去。”提议的是贵英恰,他的父母和孩子都在敖木伦留守。 “不可,贵英恰,现在我们若派兵回去就是自投罗网。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看着后金鞑子占领我们的故土,杀害我们的亲人。 “现在回去,那些族人的下场难说,而且我们在漠南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林丹汗语重心长,其实现在最恼火的就是他,皇太极攻占敖木伦,无疑是在赤裸裸打他的耳光。 “不如求助大明” “求助大明,哎,且试一下。” ...... “木匠,此次只不过是让你们新军出去拉练一下,不要逞能。”朱由检语重心长。 “嘿嘿,老大,您放心,真的只是出去拉练一下,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 敖木伦城中,热闹非凡,贝勒爷多铎正和后金勇士一起同乐畅饮。多尔衮返回复命,留下一万多人在敖木伦。没有十四哥管束,现在多铎可以放肆饮乐.... “呜呜呜” 城头响起了紧急的号角声,已经喝得差不多酩酊大醉的多铎被部下叫醒 “报贝勒爷,有情况。” 有,有什么情况,掌嘴,蒙古人全被我们打趴了,现在我们才是这里的王。 “不,不是蒙古人,看起来像..像是汉人。” “汉人,哈哈哈,沃土卡,你喝多了,这里怎么会有汉人” “咚咚咚咚”城内响起了紧促的鼓声,多铎被人搀扶着来到了城头。“什么汉人,你以为本贝勒喝多了是不是,哈哈” “咻”的一声,一直羽箭射在了城头上,差点射中多铎脸颊。 多铎被这突来的箭矢吓得酒醒了大半,从随从手中接过箭支上附带的信件一看,上面写着: “大明锦衣新军军长卢建斗,特带五千勇士接管敖木伦,城中所有后金鞑子立马出城受降....” “混蛋”,多铎三下两下把手中的信件撕得粉碎,再往城下仔细一看,有几千穿着奇怪服饰的军队,在城前两三公里处排兵布阵。 “城下何人?”多铎发问。 “回贝勒爷,末将之前派了一个五十人小队前去查探,结果没有回来一人。” 一个千夫长上前搭话。 “什么?没有一个人回来。”多铎的酒这次彻底醒了。 大金勇士从来都是马上的王者,无论是遇到大明部队还是蒙古人,整队被人消灭的事情从来都没有过。 多铎又想起来信件上写的内容: “...大明锦衣新军卢建斗....”不可能,大明人什么时候这么大胆,敢主动出击,而且现在是占领的蒙古人的地盘? 第一百一十六章 新军初战 此次卢建斗前来,从锦衣新军中抽调了四、五、六团中的骑马好手,共计五千人。 由于时间过短,加上新式火器生产能力有限,已生产的新式燧发枪才八百多把。 手榴弹两千余颗,榴弹炮十二门。 一股脑全部被卢建斗带走,还有新款的中小型弗朗吉五十门。 因为是初战,卢建斗对刚训练短短两三个月的新军,底气还不是太足。 本次离京,五千士兵,一人三骑,基本把锦衣新军中的底子全部带来了。 打的主意就是,打的赢就打,就算打不赢,到时跑路也快。 空心鱼鳞阵中,卢建斗和四团团长曹文昭、六团副团长戚平等做战前最后的布置。 “曹团长,等下若敌军骑兵威胁道大阵,你率本团骑兵八百人,从侧翼出击,打乱骑兵阵型。 戚副团长,你的主要任务是---保护好炮兵阵地和燧发枪兵的安全......” 由于担心敖木伦堡城墙上的几门火炮,所以他们布阵的地方,和城墙保持了两三公里的距离。 不过这个担心多余了,前一段占领敖木伦的过程中,会使用火炮的几个蒙古军士,都在反抗中被砍了脑袋,其余那些也被多尔衮直接随军当俘虏带走了。 这会儿多铎的酒也基本全醒了,一脸肃然地望着前方古怪人马。 话说这些后金鞑子兵,之前都是抢别人,占领别人城池,守城战大多数人还是头一遭。 “贝勒爷,本将愿意带手下牛录们,去试探这些所谓锦衣新军底细。” 多铎一看,出言请战的是手下的一名甲喇额真。 “好,这些明狗,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在我大金勇士面前撒野,怕是不知道本贝勒的厉害。” 年轻气盛的多铎,虽然一开始愣了一下,但他情绪稍定后,又恢复了不可一世的神态,一点也不把这区区几千明军放在眼里。 这是在野外,按照一般情况,只要有千人左右的大金勇士骑马冲杀一阵,这些乌合之众就马上溃不成军了。 “呜-呜-呜”,随着一声沉闷的号角声在城头响起,大门缓缓开启。 刚才请战的甲喇额真,带领约一千五百鞑子兵,对着新军的鱼鳞空心阵一头扑了过去。 这名甲喇额真素来喜欢争勇斗狠,攻破敖木伦城,就是他们的甲喇最先冲在前面,抢到了不少财帛和女人。 卢建斗一看,对方有人出城,人数一千多人,连忙在阵中发号施令: “炮兵准备,等我号令,榴弹炮进入八百米内再统一开火。” 虽然榴弹炮的有效射程能达一千五百米,但为了迷惑敌人,卢建斗决定先把这批先头部队放近了再打。 “一千五百米.....一千两百米....一千米....九百米....八百米,开炮。” “通-通-通-通”十二门榴弹炮几乎同一时间开了火,十二个实心弹丸被抛飞上天,然后带着迅猛的力道,直接砸进了密集阵型的骑兵中间。 伴随着“啊”“啊”的凄厉惨叫,十二个黑色的弹丸如同十二条死神锁链,开始收割后金鞑子士兵的性命。 最前面骑兵鞑子身体被砸中,要么骨断筋折,要么身体被直接洞穿....砸到马匹身上,战马被掀翻,连带着后面的马匹也被绊倒.... 弹丸威势不减,接连击中第二个,第三个,直到连续击中四五个目标才停歇下来。 单单这一轮炮击,后金鞑子骑兵被击中或被绊倒,失去战斗力的不下五六十人。 当然,这样的距离,榴弹炮装开花弹的话杀伤力更大。 不过卢建斗怕直接把这群家伙吓跑,所以让使用的实心弹丸。 甲喇额真没想到,对方竟然还带着火炮。 但身经百战的他也知道,一般情况下,火炮装弹也要耗费很多时间,这么近的距离,对方最多只能发射一轮攻击。 甲喇额真大喝一声:“勇士们,冲呀,杀光这些明狗。” 刚才由于炮击稍微凌乱的阵型,又很快恢复了秩序,带着不可一世的威势,往前又推进一百米左右。 “嘣-嘣-嘣-嘣”,二十门中型佛郎机开了火,二十颗开花弹在骑兵上方如同烟花一样绽放。 但带给他们的不是绚丽风景,而是死神的镰刀。 每一颗开花弹,直接把周围四五个骑兵炸翻,奔驰的骑兵队伍中,一百多具哀嚎的人马在地上胡乱翻滚,再被后方的马匹践踏或者压倒。 甲喇额真一看队伍出现了短暂的迟缓,连忙又鼓舞士气,带领士兵加快冲击速度。 “嘣-嘣-嘣-嘣”,又是接连两轮佛郎机的发射,对面的骑兵又付出了两百多名勇士的伤亡,终于把战线推进到三百米以内。 甲喇额真咬牙切齿,还没和对方交战,自己的勇士已经倒下了三四百人。 他在马上一边奔跑,一边解下了马背上的硬弓,其他鞑子骑兵也开始把弓箭握在手里。 两百米距离,随着一声令下,三十门小型佛郎机开火了,装着铁砂或者钢珠的散弹喷发了出来,直接覆盖了阵前所有的空地。 最前面两排的鞑子骑兵,哀嚎着纷纷倒地。铁砂、钢珠直接射入只穿着板甲的战士身体,在血肉里面翻转搅动,被击中的骑兵和战马痛不欲生凄厉惨叫。 穿着锁子甲或者鳞甲的士兵情况还好一点,艰难通过前方的障碍继续前进。 一百五十米,对面明军的表情都已经能看的轻轻楚楚。 仔细看对方阵中,有几排明军高举着火铳,对准前方做发射准备。 甲喇额真不由得哈哈大笑,这么近的距离了,还不点火绳,难道是全都吓傻了,等八十米以内就是大金勇士的天下,到时再想起点火绳也没有机会了。 不待甲喇额真再发号令,后金鞑子射手已经开始张弓搭箭,等再往前冲几十米,就可以开始收割这些绵羊的性命。 一百五十米,本来已经是“天启式燧发步枪”的有效射程,但卢建斗为了让发挥更大威力,决定放进到一百米内再让开火。 “一百二十米....一百一十米....一百米”甲喇额真都已经想象到,自己的马刀切断敌方将领的快感,手中的弓箭也已经高高举起。 正在这时,“砰-砰-砰-砰-砰”,明军阵中的火铳开始发射。 甲喇额真虽然吃惊,对方的火铳竟然不用点火绳。 但身穿三层甲的他,一点都不把对方的射击放在眼里,只要再前进二十米,这些明狗就等着被屠杀吧。 伴随着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仿佛有一股巨力,狠狠撞击到这名甲喇额真的心脏。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大败多铎(一) 呼啸的弹丸,射穿了甲喇额真引以为傲的鳞甲,然后威势不减,又穿透锁子甲、皮甲,在他的胸前炸开一个拳头般大的血洞。 甲喇额真眼皮抖动两下,一头栽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砰-砰-砰”天启式燧发火枪继续怒吼,第二轮、第三轮、第四轮.... 由于现在的装弹速度还需二三十秒,鱼鳞阵中的射手,排成五排轮射。 待五轮射完,战场上的后金士兵,已经被打蒙了。 后金士兵虽然一向蛮狠,但甲喇额真都已经在第一轮射击中死亡,冲在前面的士兵都像被割麦子一样一排排击倒.... 后方举着弓箭的骑士,都差点忘了手里握着的弓箭。 零星的箭矢射进鱼鳞阵中,只造成了不足十名士兵伤亡。 然后,剩下的四五百鞑子士兵已经崩溃。 有人反转马头疯狂逃窜,有些马匹和还在前行的马撞在一起,双方的人马都翻到在地。 四百多败兵,在逃回的过程中,又经过几轮炮击,待跑到敖木伦城下时,剩下的仅仅三百多人。 多铎在城头上看的目眦欲裂,恨不得把对方阵地的明军全部掐死。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堂堂的大金精锐,自己引以为豪的正白旗勇士,还没冲到敌人面前就开始逃亡。 但是,他也看明白了,对方的大明军队虽然只有四五千人,但好像火器非常犀利。 “哈哈哈,痛快”曹文昭高兴地手舞足蹈,他是辽东军中一步步打拼出来的将领,这样淋淋尽致的大胜他生平第一次见。 对方伤亡一千两百人,自己这边还不到十人的伤亡,而且对方还是后金鞑子中的精锐。 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万胜,万胜,万胜....”看到鞑子兵败退,新军的阵列中,传出震耳欲聋的呼喊。 这五千人中,除了曹文昭四团中一些人,在辽东杀过鞑子见过血,其他大部分都是第一次上战场。 一开始看到这么多后金骑兵攻击过来,手心里都出了一把冷汗。 结果没想到,这些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也没有那么厉害嘛。 刚才那一战,新军中的士气大振。反观城头上的大金将士,一个个耷拉着脑袋。 “贝勒爷,要不要给他们开城门。” 另一名甲喇额真,小心翼翼地问满脸阴沉的多铎。 “放进城,全部抓起来斩首。”多铎咬牙切齿发布命令。 “全部斩首?”刚才问话那个甲喇额真吓了一跳。 “身为大金勇士,不占而退,乱我军心,全部斩首。” 多铎又大声重复了一遍,脸色更加凶狠,显然是对刚才的问话非常不满。 “诺” ..... 且不说敖木伦城中,两百多名鞑子士兵,被一个个摁在地上砍头。 城外的曹文昭也连忙对卢建斗建议:“军长,这些人头难道我们都不要呀,砍了回去报功呀。” “其他军队我不管,咱们锦衣新军不搞数人头这一套。”卢建斗又接着讲: “跟着本将军,还愁没有战功,这才刚刚开始,以后建功立业的机会大把....” “末将不在乎什么高官厚禄,只要能杀鞑子我就愿意上,杀光这些狗鞑子为我的家人,为死在辽东的兄弟们报仇。” “好兄弟”卢建斗拍拍曹文昭的肩膀,“让我们一起把这些鞑子杀的哭爹喊娘。” “军长,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攻城?”年轻的四团营长曹变蛟,在一旁满脸兴奋问话。 “先看看再说,若他们出动出来送死,我们不就剩了攻城的麻烦,城打烂了到时我们还得修。” “军长的意思是,我们要占领这座城?” “未尝不可,我们把城池夺下来,可以卖给林丹汗,也可以像钉子一样钉在后金和蒙古中间,谁不老实就收拾谁。” 其实一开始,卢建斗真没有这个想法,刚才看到新军火力的凶猛,让他信心爆棚。这么大一个城,放到那里,不占白不占。” ...... 敖木伦城中,多铎把剩下的五个甲喇叫到一起商讨对策。 “贝勒爷,我愿意再率账下儿郎出城一战。” 一个甲喇额真非常不服气,觉得刚才那名甲喇的战法不对,应该从两翼进行包抄。 “贝勒爷,我看应该集中城内所有勇士一起出城,四面围攻,一定可以让他们有来无回。” 又一个甲喇额真建议。 “图特雷,你的意见呢?”多铎转头问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另外一个甲喇额真。 被叫做图特雷的甲喇额真,放下手中的孙子兵法,高深莫测回话: “兵者诡道也,现在对方明军士气正盛,我军若全力出击,虽然可以打败对方,我们正白旗也会元气大伤。 到时,贝勒爷在我们大金中的影响,也会大不如前.....” 多铎也是担心这一方面,所以有些举棋不定。 皇太极让他们突袭蒙古多罗特部,现在所有的财货还有一万多名奴隶都已经被带走,战略目标已经完成。 要不是多尔衮让他占着这座城市,他有可能当初就一把火把城烧了。 “图特雷,有什么话就直说,别磨磨唧唧。” 另外一名甲喇额真,看不惯图特雷喜欢掉书袋的做法,不耐烦打断。 多铎也是侧耳倾听,看来他很重视图特雷的建议。 图特雷学着戏文中的军师捋了下胡须,才又不紧不慢发言:“大家都不必着急,依本将来看,破敌就在今晚。” “你的意思是晚上夜袭?” “对,我们就关起城门,坚守不出,待到晚上,他们的火枪还不如我们的马刀好用。 明军劳师远征,疲惫之师,晚上肯定要休息,我们就趁机带领精锐,突然杀出城,对方一定大乱。 到时候,就全部成了我大金勇士的---刀下之鬼。” “好,好,好计策,就这么办。 多铎叫了声好:“通知下去,加强城门防守,任何人不准再出城浪战,违令者斩。” ..... 城外阵中,卢建斗举着个单筒望远镜,瞄了半天,没看到城内有任何动静。 这个单筒望远镜,还是徐光启送给朱由检的,出征之前,被他软磨硬泡“借”走了。 “什么情况,难道就这样哑火儿了,刚才杀他们一千多人,就这样认了?” 卢建斗有些纳闷,根据细作报告,城里守城的是后金的十五贝勒多铎。 据说这个人年轻气盛,怎么现在就认怂了,难道真被自己搞怕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败多铎(二) “军长,末将请战。” 在一旁的戚平早就摩拳擦掌,作为戚继光的后人,沙场建功是从小被灌束的思想。 卢建斗默不作声,又用单筒望远镜仔细观察了对方城头上的几门大炮,好像无人看管。 “先炸了他们再说。” 卢建斗心思之下,发布命令“戚平,带领五百骑兵,护送六门榴弹炮,推进到一千二百米内,把城墙上的几门火炮给我炸了。” 戚平得了将令,亲点账下五百好手,在左右拱卫着炮兵,把六门榴弹炮拖拽到离城墙一千两百米的距离。 标定好射击诸元,戚平一声令下“开炮。” “轰轰轰”,伴随着城墙上的青砖飞起,两门火炮被高高掀起,其余几发炮弹都打偏了,或打在城墙,或打进城内,敖木伦城里响起一片惊慌失措的声音。 “调整射角,第二发准备。”戚平又下达命令 两分钟后,又几发炮弹落在城墙上的火炮,这下剩下的四门火炮全部被命中,有一门炮还直接砸翻了不远处的城墙守卫,只把几人砸的骨断筋折。 “啊,还真是摆设。” 卢建斗在后面目睹了全过程,没想到这几门炮竟然一发未放,就这样轻松被解决了。 “好,传我将令,大阵向前推进,到城下一千米。” 众人得了命令,鱼鳞空心阵直接推进到城下一千米处。 “所有榴弹炮,瞄准城上目标,自由射击。” 此令一出,操作榴弹炮的炮兵异常兴奋,连忙架好炮身调整角度。 “轰轰轰,轰轰轰”,一发发实心弹、开花弹落在城墙,只炸得城上人员鬼哭狼嚎,幸好这时多铎已经下了城,不然很有可能也被打中。 “不好了,贝勒爷,敌人开始攻城。” 在城中的多铎早就听到了炮声,正准备上城查看,一发开花弹落在离他不过十几米远的地方,身边的几名守卫直接被掀翻在地。 幸好有人给他当肉盾,没有伤到分毫。但巨大的爆炸轰鸣,把他的耳朵震的翁翁作响。 多铎抽出了腰间的宝剑,发疯似的要冲上城墙,身旁两名护卫赶紧拉住了他:“贝勒爷,城上危险。” 多铎把他们一脚一个踹翻在地,自顾自顺台阶往城墙上奔。 这时候,有几个守城兵士慌慌张张向台阶下跑,因为只顾慌张,没有留意到对面那人是十五贝勒。 正要撞个满怀,多铎举起手里的宝剑就是左右挥舞,冲到最前面的二人就直接被砍断了脖子。 后面的人正要拔出武器反抗,待看清前方之人是谁,连忙后退着躲开。 来到城墙上的多铎,看到已经有不下百具尸体,胳膊断肢零落一地。再看城上的士兵,一个个浑身发抖躲在城垛后面不敢露头。 他发狠大叫:“都给我起来,戒备,戒备。” 一个守城的牛录大着胆子回话:“贝勒爷,敌人太远,我们根本够不到他们,弟兄们在城上白白挨炸,还不如冲出去和他们拼命。” 多铎透过城垛口的缝隙往下张望,看见城下的明军炮手又在忙碌着装填弹药。 多铎一手狠狠砸在城垛青砖上,城上本来有几门炮,结果没人会用,这会儿又被全部炸毁。 眼下的局面,如果不出城迎战,只能白白在城里挨炮弹轰炸。 这帮明军怎么把那么重的大炮拉过来的,他死活不明白,但现在都不重要,是继续在城里挨炸到天黑,还是现在就出城交战,成为两难的选择。 轰轰轰,多铎眼看着又几名大金勇士被炸的血手模糊,其中有一个断了大腿的士兵抱着自己断掉的一条腿痛苦哀嚎。 多铎上前,一剑刺出,结束了那人的痛苦。但他内心却也是在不断滴血,这些可都是他旗下的勇士,自己在大金国的立身之本。 现在一个个这么憋屈的死去,他怎么不痛不欲生。 “传令,所有勇士集合,出城迎战。” 多铎再也受不了这种单方面的屠杀,虽然之前他们屠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大明百姓时,从来不会顾及对方的感受。 但是现在,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勇士们就这么白白死去,什么夜袭,早就被他抛在脑后。 “呜--呜--呜”号角响起 大队的后金骑兵冲了出来,卢建斗一看连忙高喊:“所有人,战斗准备,调整炮口准备发射。” 榴弹炮刚发射了一轮,现在还在装填,中型佛郎机倒是已经调整好角度,但一千米的距离现在射程还达不到。 多铎在中军督阵,五六千名正白旗的勇士嗷嗷叫着冲了出来。 九百米,八百米,七百米,六百米,卢建斗正要下令开炮,没想到对方人马忽然分成两股,朝左右两翼分兵杀了过来。 来不及再调整角度,卢建斗直接大喊:“开炮” “轰轰轰”装着开花弹的二十门中型佛郎机几乎同时开炮,有一半以上落在后金鞑子阵中,其余几发却是打空了。 伴随着凄厉惨叫,近百名后金骑兵落马,但对于五六千高速移动的骑兵来说,只是造成了局部扰动,其余士兵又马不停蹄从两翼冲了过来。 “调整角度,自由射击。” 卢军长一声令下,操作中型佛郎机的炮手连忙调转着炮口角度,又接连发射两炮。 三百多米,已经是骑兵冲刺的最好距离。 多铎在阵中呐喊一声:“全速前进。” 冲锋的后金鞑子紧紧夹着马腹,马鞭也使劲敲打,战马嘶鸣着高速狂奔。 其实这样的速度,颠簸非常大,已经不适合马上骑射,但多铎的计划就是靠前方的人马直接重开对方的大阵,然后以马兵对步兵,完全可把对方碾压。 两百五十米,两百三十米,两百米,一百八十米,开炮。 三十门小型佛郎机开火了,每门炮口中射出的散弹,犹如在前方铺出一片扇形幕布,由于这次进攻的人马更加密集,杀伤效果更是恐怖,两轮炮击直接射倒了对方五六百名骑兵。 但准备发射第三发炮弹的时候,对方的人马已经冲到一百米内,大金勇士手中的箭就要射出。 “砰-砰-砰”,火枪队开始射击,连绵不断的几轮枪响,直接把最前面几排的人马射翻,也延迟了后方骑兵的进攻势头。 “咻咻咻咻”距离七十多米,后金鞑子的箭支终于出来,鱼鳞阵中的盾手还有长枪兵开始有人中箭倒地。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败多铎(三) 六十米,五十米,三十米,正白旗将士在付出了快两千人的伤亡后,终于冲到了距离明军大阵二十多米的距离。 明晃晃的马刀高高挥舞,只待收割这些可恶明狗的头颅。 “嗖-嗖-嗖”。正在这时,一个个石头般的物体黑压压从天而降。 多铎在中军愣了一下,这是什么,石头? 难道这些明军士兵黔驴技穷,竟然妄图用石头阻挡我大金勇士的攻击,简直可笑至极。 可惜,没待他笑出来,轰-轰-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几乎覆盖了冲在最前面所有骑兵的头顶。 阵中的士兵早已做好了准备,在对方接近到五十米距离的时候,已经点燃了手榴弹的火绳,头一轮手榴弹,直接丢出了七八百颗。 有的加装了铁钉,有的里面加了白灰,还有的真如朱由检建议的那样,装入了辣椒粉。 卢建斗为了增大手榴弹的杀伤力,命令所有投弹手在火绳快要燃尽的最后一秒,才把手榴弹丢了出来,所有的手榴弹基本都在骑兵头上爆炸。 后金士兵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不是马上就要冲到前面,让明军哭爹喊娘了吗,怎么天空中这么多炸雷响起,难道是天神降罚? 七八百颗手榴弹爆炸,造成的杀伤倒是其次,但这突然起来的头顶爆炸,让很多勇士吓破了胆,纷纷勒马不敢再前行。 装好了子弹的燧发枪兵,趁机赶快又打出一轮五段射击。 这么近的距离上,根本不用瞄准,直接扣动扳机就能打中对方的人马。甚至有的子弹贯穿前面人的身体,又把后面士兵身上打出血洞。 燧发枪加上手榴弹的攻击,构成了后金骑兵的死亡禁区,二十多米的距离上,被打出了十几米宽的真空地带。 由于手榴弹中白灰散落的干扰,给后金骑兵和马匹也造成了视觉上和心理上的冲击,像忽然多出来了一道屏障,挡在新军和后金战士的眼见。 幸好现在的风向对明军有利,不然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还是有个别马匹,惊慌之下冲入明军阵中,造成了阵列局部混乱。 多铎在中军虽然看不清楚情况,但也知道现在绝不能停步,内心焦急下接连砍翻几名试图后撤的士兵。 其余骑兵再也不敢停步,催促着马匹不顾一切往前冲。 随着两千多枚手榴弹全部被丢出,共造成了对方约一千名骑兵伤亡,双方人马终于短兵相接。 “砰”的一声声闷响,前方的盾牌手被巨大的撞击纷纷倒地,后面的长枪兵手中的长枪也基本同步狠狠刺出..... 不过长枪兵只有薄薄的三层,眨眼间局部已经被突破。来不及装填弹药的燧发枪兵,端着上了刺刀的火枪就刺了出去。 卢建斗一看情况紧急,连忙让曹文昭和戚平各率骑兵在两翼补救。 这个时候,所有的热武器已经失效,只能拼双方的勇气和士兵素养。 身披重铠的卢建斗,从卫兵手中接过长刀,一马当先冲了上前,小将曹变蛟连忙拦住大喊: “军长小心,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交给我们就行。” “别拦着老子,老子现在是团长。” 卢建斗一刀柄把曹变蛟拨到一边,双手紧握大刀,就冲入后金骑兵阵中。 多铎也不甘示弱冲到前面大砍大杀,可惜他那一身金光闪闪的铠甲太过显眼,一下就被卢建斗盯上。 卢建斗爆喝一声:“敌将受死”打马就朝着多铎的方向冲了过去。 多铎骑的是一匹通体枣红的汗血宝马,感觉到主人有危险,连忙想往一边闪躲,结果差点把马背上的主人掀翻在地。 幸好多铎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关键时刻紧紧勒了下缰绳坐稳,这才留意对方一名身体修长的白面将领,举着一柄笨重的长刀向自己砍了过来。 多铎判断对方身份肯定也不一般,大声发话:“敌将何人?” “某乃大明锦衣新军军长卢建斗,你这小儿又是何人?” 多铎一听,想起城墙上收到的箭矢射上的书信,上面写的好像就是这个“锦衣新军军长---卢建斗。” 好嘛,冤家路窄,自己的正白旗子弟,短短时间就损失了一大半,内心正疯狂滴血不知道怎么发泄。 如今正主就在眼前,多铎赤红着双眼,举起宝剑便冲了上来。 “当”的一声响,一剑一刀撞击在一起。 多铎手中的宝剑未有半点损伤,但是震得虎口隐隐作痛,心中大亥:“敌将的力气好大。” 卢建斗也是吃了一惊,面前这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没想到竟然能挡住自己已经使出了七八分力气的一刀。 “好,好,好,你这小贼酋,再吃老子一刀。” 卢建斗深吸了一口气,这次他打算用十分力量,看对方这敌将还接不接的住。 “贝勒爷小心”斜刺里冲出来一员后金大汉,举起狼牙棒格挡卢建斗这力劈华山的一刀。 只听“咔嚓”一声,生铁打造的狼牙棒应声折断,刀势不减,直接把对方的脑袋削成两半。 “塔吉---”多铎拼命喊叫出声 这位名叫“塔吉”的大金勇士,在他还是和硕额真的时候,就是自己手下的牛录。 后来他升任正白旗固山额真时,把这名作战勇猛又忠心耿耿的牛录升为了甲喇额真,没想到今天就这样,被明军将领一刀砍了脑袋。 “贝勒爷,我们赢不了了,撤吧。” “贝勒爷,我们几个挡住他,你快撤。” 几名护卫奋不顾身地冲向卢建斗,若贝勒爷有失,他们按照大金律法也要跟着一起砍头,关键时刻全都拿出了拼命的架势。 “军长,我来助你。” 一名身穿银色鳞甲的小将冲了上前,原来是四团营长曹变蛟那小子。 有了曹变蛟的助阵,上前抵挡的几名护卫,都被打的连连后退。 多铎正欲呵斥劝他退军的几名将士,但他抬眼一看,带出来的五千多大金勇士,现在剩下的还不足千余人。 本想着突破明军大阵,自己这边就是完全碾压,没想到眼下看到的是,对方那些本应是火铳手的士兵个个都不惊慌,举着上了刺刀的火铳和大金骑兵缠斗一起,竟然胜负在五五分之间。 “完了,我的正白旗,这下回去没法给十四哥交代,没法给皇太极交代了。” 多铎伤心欲绝,但还算没有愚蠢到家,连忙招呼一声“撤退” 本来就越打越心惊的鞑子骑兵,如释重负,连忙纷纷调转马头向城中逃窜。 第一百二十章 大败多铎(四) 卢建斗刚才没有一刀砍翻敌将,正暗自觉得可惜。 忽然听到有人叫对方“贝勒爷”,立马醒悟过来,“贝勒爷,城里还有哪个贝勒爷,这人肯定是多铎那小子。” 看到多铎被一群人护卫着撤退,卢建斗怎肯轻易放过这个--抓住大金国贝勒的机会,打马就往上追。 锦衣新军战士,一看后金鞑子撤退,连自家军长都冲上去追了,全部嗷嗷叫着冲了出去,加入追击的队伍。 卢建斗在马上,长刀左右挥舞,挡在他前面的鞑子骑兵一个个栽下马去。 眼看着离多铎只有不到两个马身的距离,多铎用力一夹马腹,身下的汗血宝马又急速冲刺,把卢建斗甩到后面。 卢建斗也加快马速,正欲再度拉进距离。 忽然后军传来一阵骚乱,卢建斗顾不得再去追击,扭头一看,从新军后方冲出一千多后金骑兵。 原来是多铎账下的甲喇额真图特雷,带队及时赶到。 多铎一看援军来了,松了一口气,命令剩余的残兵赶快冲向城门。 待多铎一马当先逃回城中,身后跟着的不足一千骑兵也跟着进了城,大门紧紧关闭。 失去了活捉大金贝勒多铎的机会,卢建斗把气都撒在了这股冲出的援军。 新军士兵全线出击,燧发枪和弓箭直接招呼过去。 对方一看多铎脱险,也不恋战,边打边撤。 女真人不亏是从小在马上长大的民族,追出了十几公里,没想到和对方的距离越拉越远。 卢建斗一看,天都快黑了,这样追没有任何意义,也号令新军士兵停止了追击。 “军长,怎么办,还要不攻城?”满身浴血的曹文昭对卢建斗请示。 不过他身上的血都是后金鞑子士兵的,这家伙也是个狠人,刚才大战的时候冲到后金骑兵队伍中就一阵猛砍猛杀。 “先清点战损,看看人员伤亡情况。” 过不到半个小时,所有情况就汇报道卢建斗面前。 “报告军长,我军死亡六百七十二人,重伤三百一十九,轻伤人员五百左右。 敌军死亡五千二百人,活捉俘虏一百七十二.....” “军长,我们这是大胜呀,鞑子被我们干掉了差不多快六千人,战马也缴获了一千多匹。” 曹文昭兴奋不已,身为在辽东经常和后金交战的将领,战场上见到士兵死亡简直太正常了。 只死亡了六百多人,就让鞑子付出了快六千条人命的代价,一比十的交换,这是前所未有之大胜。 卢建斗一听伤亡数字,眉头却皱的老高,这些新军都是自己的宝贝疙瘩,此次带出了五千人,没想打一仗下来就死伤一千多人。 基本都是后金军冲上来时候,短兵相接造成的伤亡,看来这些女真人打起仗来还真是勇猛。 根据线报,城中原有后金精锐八九千人,另外有三四千蒙古俘虏,为这些守城的士兵服务。 最后从新军后方杀出的援军,应该是从城内另外一门提前跑出来策应的部队,人数差不多一千多人,最后逃走的也就七八百人。 这下算起来,城内的后金军肯定不足两千人,加上逃走的那支人马,加起来也不足三千人。 目前从人数上算,自己一方已经占了优势,不过由于是长途急行军,又经过一场大战,士兵们的体力还是需要恢复一下。 而且现在眼看天就要黑了,夜战的话,枪炮的准头就会差一些.... 想到这里,卢建斗吩咐将士们在城外扎营,待明日一早再继续攻城。 .....且说多铎带着残兵败将,灰溜溜逃进了城里,七八百士兵基本也人人负伤,狼狈不堪。 没想到这些明军如此难缠,不说枪炮犀利,就是近战的本事也不输于关宁军。 本来他们计划的好好的,自己带军正面出击,图特雷带领本部一千多人,从侧门悄悄绕到明军背后偷袭,两下夹击之下,这些人肯定有来无回。 没想到自己这边败的那么快,图特雷还没包抄上来,五六千人就稀里哗啦被打的溃不成军,死伤惨重。 刚才出城的时候,城内只留了三四百金兵守卫,其余三四千都是蒙古俘虏。 这些个俘虏由于刚刚被抓获没多久,还没完全驯服。 不过之前有八九千大金士兵在,这些人虽然很多心中不满,但也不敢造次。 现在看到夺城时英勇无比的大金勇士,现在被人打的狼狈不堪,城内人数也只有一千多,很多还是伤员。 于是,这些人,再看金兵的眼神时,已经隐隐闪烁着不善的亮光。 多铎也意识到什么,抽出马鞭对着干活有些慢的两个蒙古奴隶就是狠狠几鞭子,命令道: “找一千人,去把城上被打坏的地方修补一下。” 迫于这位大金贝勒日常的淫威,这些奴隶不敢再造次,老老实实按照吩咐去做事。 大约过了晚上十二点,城头上突然响起“轰轰轰”的炮击声。 刚闭上眼睛睡着的多铎,一个机灵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什么情况?难道是明军趁天黑想要攻城。” 多铎在几个护卫的保护下上了城墙,只见到有炮打在城墙,对方黑压压的一片,基本什么也看不清楚。 观察了一会儿,看到好像没什么动静,又回到房间躺下。 谁知道,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城外又响起砰砰砰的炮击声音,多铎又连忙趴起来查看,最后还是什么也没看到。 多铎气的咬牙切齿,为了防止对方真的连夜攻城,多铎只能把剩下的八百多士兵全部拉上城头,还抽调约一千蒙古奴隶参与守城。 其实这是卢建斗的小伎俩,仗着对方没有火炮,直接把榴弹炮推进到离对方城墙不足一公里的地方 过半个小时就放几炮,让城内的士兵不敢安心睡觉。 到了半夜两三点钟,城中出现了一阵骚乱,多铎吓得以为城门已经被明军攻破。 却得到消息,出城伏击的图特雷带领队伍从侧门又杀回来了。 多铎看到只带回了七八百人的图特雷,简直欲哭无泪,这一队出去了一千五百人,却也只回来了一半左右。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大败多铎(五) “图特雷,接下来该怎么办?” 多铎垂头丧气问自己的军师。 图特雷再也摆不出之前胸有成竹的模样,也是一脸苦逼相对着多铎回话: “贝勒爷,此次我军损失惨重,守城已无意义,不如趁晚上直接弃城而走。” “弃城,那你怎么又回来了?” “卑职要与贝勒爷同进退。”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立马召集勇士们,从城墙侧门离开。” 多铎忽然又想到什么:“城内的奴隶怎么办?” “这些俘虏肯定不会甘心与我们同撤,既然如此,不能便宜了汉人和林丹汗,不如直接...” 图特雷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好,就照你说的做。” 多铎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立即命令让人把城内,两三千蒙古奴隶聚集到一起。 这些人仿佛也预感到自己的命运,一个个心里躁动不安。 当一个个举着箭矢的后金士兵,对着聚集的人群准备张弓搭箭时,终于有人按耐不住,大喊一声:“他们要杀我们,拼了。” 有人起头,就立马有很多人跟随,想去上前抢后金士兵的武器。 多铎一看这些奴隶要造反,连忙下达命令:“快放箭,一个不留。” “咻-咻-咻,一阵箭雨袭来,冲上来的蒙古奴隶被射翻了一大片。”但更多的蒙古人开始往上冲。 之前破城的时候,很多人为了求活命才停止抵抗,这会儿见金人不守信用要杀他们,还尚存血性的蒙古奴隶,就不顾一切找这些凶手拼命。 “给我杀” 多铎亲自拔出宝剑,对靠近自己的蒙古奴隶一剑刺了出去。 冲上来的蒙古人虽然不在少数,但他们都是赤手空拳,面对抄着马刀的后金士兵当然处于绝对劣势。 但终于还是有一小部分人夺到了武器,疯狂反击这些杀害了自己亲人的--女真恶魔。 城内立马一阵骚乱,有几十个后金士兵已经被对方杀死,但蒙古人也付出了近千人性命的代价。 正当多铎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些奴隶们全歼之时,城门口又是一阵“轰轰轰”的炮声。 多铎本以为明军又是在骚扰,却听到有喊杀声越来越近。 过不一会,一个身上如血葫芦的士兵,慌慌张张跑过来汇报:“报--报贝勒爷--明军已经破城,杀--杀过来了....” 话未讲完,那士兵已经倒地气绝身亡。 原来,卢建斗让人集中几门榴弹炮,直接对着城门轰击,几炮下去,敖木伦的木质大门便被轰了一个大洞。 然后就带着人马直接杀进了城里。 多铎也顾不得让人再屠杀这些蒙古奴隶,连忙又发布命令:“正白旗所有勇士,随本贝勒从侧门突围。” 城内的蒙古人,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知道一定是援军来了。 援军,一定是呼图克图汗带领人马杀过来,为大家报仇了。 “兄弟们,杀呀,大汗来救我们了,杀光这些女真禽兽,为我们的父母妻儿报仇。” 喊杀声此起彼伏,多铎心里着急的不得了,他到不是害怕这些蒙古奴隶,而是白天被城外的明军打怕了。 现在自己的手里只剩下两千多士兵,每一个他都不想再轻易损失。 当下也顾不得再屠杀这些奴隶,指挥着剩余士兵赶紧向侧门方向撤退。 等卢建斗杀到之时,看到了稀奇的一幕,赤手空拳的蒙古人正追赶全副武装的后金骑兵。 这是啥情况?不对,他们这是要跑。 卢建斗赶快带兵追击落在后面的鞑子骑兵,但由于这些蒙古人乱哄哄的奔跑,迟滞了骑兵的追击。 气德卢建斗真想用长刀,砍几个挡在面前的蒙古人脑袋。 听到侧门传来“噼里啪啦”的燧发枪响,卢建斗心里这才觉得有些安慰。 攻城的时候,他让戚平带了五百燧发枪手守在侧门伏击,以防后金鞑子从那边逃窜。 待卢建斗带人马冲出了城墙侧门,这边的战斗已经结束。 有一名明军士兵打马上前禀报:“报告军长,鞑子兵逃窜,戚副团长带领四百多人追了上去。” 看清有多少人没有? “回军长,刚才打死了差不多两百鞑子,还有不足两千人逃走。” “什么,戚平这小子,四百多人就敢追对方两千人。” 卢建斗一听,赶快安排让曹文昭再带两千人上前支援,自己又返回城中,想看看那一两千蒙古人。 城里剩下的蒙古人,劫后余生,都是喜极而涕。 但他们也早就发现,救他们的不是呼图克图汗的人马,而好像是大明人。 卢建斗让人,把这些衣衫褴褛的蒙古奴隶聚集到一起。 大致看了一下,基本都是青壮。 因为那些老弱病残的拖油瓶,早已经被后金军像处理垃圾一样,全部杀死了。 卢建斗站在这些人的对面,高声喊话: “蒙古的兄弟们,我们是大明锦衣新军,本军长卢建斗,奉皇命前来救援,现在你们都解放了。” 本来,此次到敖木伦,也有林丹汗求救的原因。 但卢建斗怎么可能,替这个没给自己一分粮饷的家伙抬轿子,自然把所有的功劳,都放在皇帝老大身上。 “谢天朝神兵” “大明陛下万岁” 听了卢建斗发言,一两千蒙古奴隶,呼啦啦全部跪在地上山呼万岁。 “都起来吧。”卢建斗招呼大家起身,对着众人问话:“你们之中有没有领头的?” “我”人群中有一壮汉高高举起了手。 “上前搭话。” 卢建斗一声令下,人群中分出一条道路,那壮汉一瘸一拐走了出来,原来左腿上负了伤,鲜血还在不停往外流。 “来人,帮他包扎。” 卢建斗话音未落,有一名士兵跑了上来,用布带先给那人流血的左腿绑了起来止血。 “你叫什么名字,原来做什么的?” “我叫洛桑,多伦特部首领是我父亲。” ..... 又询问了几句,卢建斗大致明白,这个洛桑在后金鞑子攻进城的时候,因抵抗不过悄悄躲了起来,不过后来还是被后金鞑子找到做了俘虏。 今天俘虏哗变,最早带头的也是他。 海州市东郊,一个废旧的仓库内,昏暗的灯光下,盘腿坐着一名道士,手握一个花瓶一样的东西,嘴里念念有词。 在他的对面地板上,横躺着一个人,确切来说是一具尸体。 尸体本来全身已经冰凉僵硬,可随着道士嘴唇不断蠕动,尸体却好像触电般,不断抖动。 这样的操作,已经过了半天,道士的额头汗水淋漓,这是他第二次操作,过程还不熟练,而且他得到的秘法也不过是残卷,很多口诀不全,所以操作了半天,才见尸体有反应。 “好,好,好,就差一点了”道士承受着大脑撕裂的痛觉,继续念动咒语。 忽然,道士感觉心口有针扎般的疼痛,浑身的力气也好像被全部抽走。 不对,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感觉像是中毒? 地上尸体抖动越来越剧烈,胸口也好似有起伏,道士却再也忍不住喷出一口黑血,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夕阳透过窗户,照在仓库中两具尸体上,显得异常诡异。 过了约莫十分钟,被道士操控那一具尸体,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名不到三十岁的男子,满身的血污,浑身的衣服也破烂不堪,显然之前和人经过一场激烈厮打。 男子可能是因为刚刚复活,眼神显得空洞呆滞。 挣扎着坐起来,好奇打量所处的环境。 房间里乱糟糟,又散发着难闻的霉味,最奇怪的是地上还躺着一个穿着道袍的家伙,不知是死是活。 “这是在哪?” 男子仿佛是从一个很长的噩梦中惊醒,艰难开口,像是自言自语,不过这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陌生。 再仔细打量自己身上,和之前也有很大变化,摸摸脸上,胡茬一大把,完全不是熟悉的自己。 难道是没睡醒吗?不对,自己明明已经死了。 男子满肚子疑问,忽地用力给自己“啪啪”两个耳光。“啊,痛。” 既然知道痛,那就是没有死,怎么身体又改变了模样。 男子拼命甩了甩脑袋,开始缕清一些思路:“名字叶宇,22岁,父亲早丧,母亲多年前撇下他和别人跑了,从小跟着奶奶相依为命。渐渐跟着一帮街上的小混混整天打架斗殴,不务正业.... 最后的记忆是:深夜喝多了酒,从酒吧出来后非要自己骑摩托车回家,没想到闯红灯撞上了疾驰的大货车。 然后就觉得身体轻飘飘飞了起来,有人在自己身旁轻声呼唤‘魂来--魂来’,自己的身体又莫名其妙不受控制被一股力量牵引,随后进了一个很冷的地方,四周漆黑一片,只感觉浑身冻得要命,身旁还传来各种各样凄厉惨叫.....” 叶宇艰难从地上起身,觉得身上疼的要命,特别是脑袋上好像被人用钝器重击过。 用手一摸,果然有一个大口子,血已经沾满了上衣,幸好已经结疤。 既然自己已经死了,怎么又活了,怎么又换了一具身体?难道是借尸还魂,重生了? 叶宇想不明白,好奇瞅了瞅地上斜躺着的道士。 只见他眼睛睁的大大的,嘴角躺着黑血,连嘴唇也是黑紫色。 这张脸怎么看着面熟呢。对了,当初自己的身体在漂浮的时候,就是这家伙对自己讲什么“魂来,魂来...”然后自己就被关进了一个极其寒冷的地方。 这家伙什么情况,看这样子好像死翘翘了。叶宇上前轻轻踢了踢 那具尸体,尝试着呼唤:“喂...喂,还活着没有?” 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叶宇虽然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料想自己莫名其妙又活了过来,很有可能和面前这个道士有关。但这家伙现在死翘翘了,一切就又成了秘。 叶宇这具身体之前有些失血过多,站了一会儿就头晕目眩,艰难把道士的尸体放平,开始在他身上摸索。 找到了一个钱包,和一个老人机。翻开看看,钱包里面有几百元钱,其他证件什么的都没有。再看看这部老人机,照片、微信什么都没有,只有几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也不知道打给谁的。 然后就是一本残破的书,叶宇看了一下封面,上面用繁体字写着“控魂术”三个大字。 “控魂术,难道这家伙之前是用什么办法控制了自己的魂魄,然后装到现在这具身体里?” 叶宇脑子里一团浆糊,不管了,先回家,自己出了车祸,奶奶肯定要伤心坏了。怎么让奶奶相信,自己是换了付身体呢,叶宇苦苦思索。 叶宇起身正要离开,忽然瞄见道士左手中紧紧攥着一个翠绿的玉瓶。 用了好大力气,才把道士僵硬的左手掰开,玉瓶入手很冰凉,全身晶莹剔透。 “麻蛋,都死了还不放手,累死我了。”叶宇大口喘着粗气,难道这玉瓶难道是什么名贵的古董? 不管了,先收起来,有空了找人鉴定一下,说不定能卖一个好价钱。 叶宇摇摇晃晃出了仓库大门,判断所处位置是海州市的东郊,然后就朝着记忆中家的方向走去。 过了还不到一刻钟,一个长相猥琐的小老头,鬼鬼祟祟出现在废弃工厂,没花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道士的尸体。 小老头在道士身上乱摸一通,结果什么都没有找到,只气的嘴里胡乱大骂了一通,又把整个仓库找了个遍,还是什么都没发现,最后只能骂骂咧咧悻悻离开。 且说叶宇艰难走到之前居住的棚户区,已经气喘吁吁,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麻蛋,一个出租车都打不到,真尼玛倒霉。” 由于他浑身浴血,样子太吓人,路过的出租车司机不顾他使劲招手,没有敢停下来载他。 幸好还有公交车可以坐,只是下了车也要多走很远的路。 叶宇家住的地方是老式的筒子楼,没有电梯,叶宇咬咬牙艰难爬到五楼,终于挣扎着到了家门口,他也基本快累瘫了。 “砰砰砰”,叶宇用手拍了拍防盗门:“奶奶开门,我回来了。” 门打开了,却不是奶奶的面孔,而是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妇女脑袋:“哪里来的叫花子,在这里乱叫什么,赶紧滚,不然就报警了。” “什么,你说什么,这是我家,你又是谁,我奶奶呢?” “你奶奶?你说的是前不久死了的那个老太太呀?” “啊,你胡扯八道什么,我奶奶怎么会死?”叶宇上前就要去扯那中年妇女的衣服,没想到这下捅了马蜂窝。 那妇女身强力壮,一把就将身体虚弱的叶宇推翻倒地,嘴里还大喊大叫:“来人呀,老公快来,有一个叫花子耍流氓了。” 话音刚落,一个长的同样五大三粗的汉子冲了出来,看到门口倒着的叫花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就大脚踹了上去,一边踹一边还骂骂咧咧: “叫你调戏我老婆,叫你调戏我老婆,打死你。” 叶宇心中骂着:“你妈蛋,也不想想自己老婆长成什么鸟样,看着就反胃,倒找钱也没人愿意上。” 可他刚才被那泼妇一推倒地后,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再被这汉子在身上使劲踹了几脚,直接昏死了过去。 “老公,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那泼妇一看叶宇倒地不省人事,连忙上前抱住汉子的胳膊,不让他再继续发飙。 那汉子仔细看了一下也慌了神,正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六楼一个小胖子扭动着屁股下来。 看到眼前的场景,小胖夸张地大喊一声:“哇,杀人拉,大白天就敢干这种事儿,够种。” 听小胖子这么讲,中年汉子差点给他跪下,连忙着急着解释:“不,不是我杀的。” “不是你杀的,上面还有摄像头呢,让治安处的人一看监控就知道了。” 中年汉子抬头看了看楼梯拐角处,确实装着一个摄像头,正对着他家门口。知道抵赖不过,连忙对着小胖子恳求道: “胖哥,不,胖爷,等下警察来了,你一定要替我作证,这人先调戏我老婆,我不过轻轻打了他几下就这样了。” “调戏你老婆?”小胖看了一下中年汉子身后那妇人的模样,心里想着“那这哥们儿口味也太重了吧”,嘴里说:“还是先报警吧,我只能证明我看到的东西。” ....... 当叶宇又一次艰难地张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上、头上缠满了绷带。 叶宇想坐起身,耳旁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哥们儿,醒了呀,别,别动,小心伤口崩开了。” 叶宇扭过头,看到一张胖乎乎的圆脸,惊讶问道:“刘三胖,怎么是你?” “你,你认识我?”被称作刘三胖的小伙子惊讶问话。 叶宇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变了样子,对方当然不认识他,又换了语气问话:“这位兄弟,是你送我过来的吗?” “也是,也不是吧,你倒在我家楼下楼道里,好像是那对夫妻把你打晕了,然后就报了警,然后我刚好遇到,被警察带去录口供,看你够可怜的,在这里照料一下。” 这位刘三胖,原名刘元,和叶宇是从小玩到大的死党,打架斗殴、偷看女生洗澡什么的事情都一起没少做,他也一向把打架泡妞都比他在行的叶宇,当做自己崇拜的偶像。 没想到,自己老大前一段竟然出车祸死了,然后那个慈祥的叶奶奶也因悲伤过度,心梗发作去世了。 还刚又过两天,就有自称叶宇舅舅的人上门,把叶宇家房子卖给了别人。 老大在世的时候,从来没有提过自己还有个舅舅,一定是哪个旮旯的亲戚趁机霸占房产,所以刘元不但讨厌这位没见过面的叶宇舅舅,连新来的楼下邻居也讨厌上了。 昨天刘元下楼,正巧碰到楼下夫妇打人一幕,所以才出言讽刺。那对夫妻赔偿了五千医药费,另外出了两千块钱,是刘元敲竹杠帮忙作证的辛苦费。 刘元拿了两千块钱,心里对被打的家伙过意不去,这才帮忙来医院里探望一下。 “兄弟,既然你醒了,那我就回去了呀。”刘元不愿意多事,起身就正要离开。 “兄弟请等一等。” “怎么,还有事呀?他们打你可不管我事儿,我只是做好事过来看看。”刘元连忙把自己往外摘 “请问,请问之前住502那位老奶奶真的去世了吗?”叶宇终于艰难问了出来。 他紧张地望着刘元,非常期待对方做出否定回答。但当看清楚刘元轻轻点了点头时,叶宇脸上的眼泪哗啦啦往外流。 本欲离开的刘元好奇了,刚才这个陌生的家伙就能喊出自己的绰号,现在听到叶奶奶死了又看起来这么伤心,不像是伪装的。 “你和叶宇认识吗,你是他什么人?” “我,我是他堂哥。” “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堂哥,你不会也是为了争那套房吧”刘元的态度也有些变淡。 “不不不,兄弟,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详细了解奶奶去世的事情。” .... 叶宇从刘元那里得知了奶奶去世的确切情况,当时因为伤心过度,又加上之前就有心梗的老毛病,半夜在家里旧病复发,一个人就这么静悄悄走了。 二人的后事都是老街坊们凑钱办理的,因为没钱买墓地,现在骨灰还都寄存在殡仪馆。 想到把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奶奶,就这样撒手人寰,叶宇狠狠给自己了两个耳光,之前他真的是太混账了,天天就只知道在外面胡混,小时候闯了祸都是奶奶给别人家长求情。 长大后,闯的祸越来越大,奶奶从没有当面责骂过他,只见过她偷偷在房间抹眼泪..... 叶宇正暗自伤神,有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带着打人的夫妇来到了他的床边。 “同志,请问您现在方便接受一些谈话吗?”一名年轻的女警微笑着问话。 叶宇瞅了瞅这名女警花,长的还挺可爱,笑起来脸颊有两个浅浅酒窝,放在以前,肯定会调戏两句,现在实在没这个心情,只是淡淡回话:“问吧。” “姓名?” “忘了。” “家庭住址?” “忘了” ..... 女警花刚抛出几个问题,结果叶宇都回答不知道,刚才脸上的和煦阳光立马变成了阴云密布:“同志,请你配合我们警察工作。” 叶宇心想:“我特么还想知道这个身体的主人是谁呢,你问我,我问谁去?” 这时候,男警察也发话了,“同志,我们从监控得知,昨天你和这二位发生了冲突,对方失手把您打晕了,对不对。” “是的。” 中年汉子连忙插话:“警察同志,我在警局已经解释很清楚,他来的时候身上就有重伤。” “没问你话。”男警察威严对中年汉子看了一眼,又回头对叶宇问话:“同志,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身上有那么重的伤吗?” “警察同志,我真的不知道,我被人打了之后醒过来啥都不记得了,我还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好吧,那你为什么又出现在这二位同志家门口,喊着要找人?” 叶宇这下有些无言以对,只能解释说:“我也不是所有事情都不记得,印象中这里之前住着一个叫叶宇的朋友,他还有个奶奶,我不记得自己是谁,所以想过来问问他。” “哦,我知道了,这种情况我听说过,应该是属于间歇性失忆。”叶宇本来觉得自己说的漏洞百出,没想到刚才本有些生气的小警花竟然替他把话给圆了,真应该好好夸奖她。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请你康复之后跟我们回警局检查一下指纹,核实身份。”男警察发话。 叶宇一想,对呀,这也是查现在身份的最方便快捷途径,万一身份是什么富豪家的公子,或是有什么深厚的背景,自己可以少奋斗好多年了。 “走,我现在就跟你们去查。” 叶宇嘴里说着,坐起身一把把身上插的输液针头全部拔掉,然后就去穿鞋子。 “同志,你要出院呀,要先做个检查....还有签字....费用结算....” 叶宇直接指了指昨天打人那对夫妻“都找他们。” 这二人昨日虚惊一场,能花点小钱把事情摆平最好,面对叶宇的吩咐,自然不敢有什么异议.... “姓名--李发财,年龄28岁,已婚....因偷盗电动车被刑拘3次,因打架斗殴被刑拘7次,因调戏妇女被刑拘2次,因聚众赌博被刑拘4次.....因pc被....” 当一长串光荣的纪录摆在叶宇前面时,他忍不住破口大骂:“真特么是个人渣。” 陪同的警察听他自己骂自己人渣,才真的相信这哥们可能真失忆了,强忍着笑对叶宇安慰:“李同志,有时候失忆也不是坏事,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离开了警局,叶宇手里拿着一个小纸条,打了辆出租车说了一个陌生的地址。 车在一个热闹的城中村停下,叶宇付钱下车,心里却有些犹豫迈不开步子。 档案记载自己有老婆,还有一个三岁的儿子, 第一百二十二章 善后事宜 “洛桑,你可愿为本军长效力?” 卢建斗对这个蒙古青年还算比较顺眼,刚才腿上那么大伤口都不吭一声。 看的出来也是条汉子,起了爱才之心。 “其他的金军都被你们杀死了吗,你们带了多少人?” 洛桑不急着答话,反而询问起来。 “我锦衣新军总共两万人,此次本军长带了五千人出来,已经斩首多铎的正白旗七千多人....” “啊,如此神勇!!!” 洛桑听完惊呼一声,他们也素来知道后金鞑子的厉害,不然呼图克图汗也不会西迁。 虽说表面是为了统一漠南,但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躲避金军的正面攻击。 “哈哈,我锦衣新军个个都是好汉,如果你想为自己的亲人报仇,不如考虑一下加入我新军。” 洛桑沉默不语,脑子里在飞速盘算: “呼图克图汗西迁,却单单留下多伦特部守在敖木伦,明显是把他们当做弃子。 这次后金大兵入侵,本该是他带人前来救援,没想到来的却是大明的部队.....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理由效忠那个把自己部落抛弃的大汗。” 卢建斗看洛桑不吭声,还以为他不乐意,正有些惋惜. 却见洛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卢建斗就大礼参拜:“小人洛桑愿意效忠大明,愿意效忠卢大人。” “起来,起来,快起来”卢建斗亲自把洛桑扶了起来: “你以后就是我新军的兄弟,咱们以后一起杀后金鞑子,我们新军不用这么多礼节,以后行军礼,要叫我军长。” “是,军长。” 洛桑这小伙儿脑袋瓜不笨,刚才看到大明士兵对卢建斗汇报时,摆了一个奇怪的手式,应该就是所说的军礼,当下也就照葫芦画瓢给卢建斗行了军礼。 “好好好,又得一勇将。” 卢建斗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拍拍洛桑的肩膀: “本军长看你是个人才,一定会好好培养你。不过嘛....” “不过什么?卢军长但讲无妨。”洛桑好奇问话。 “如果让你直接领导其他新军,怕他们一时半会儿不太服气。” “军长的意思是?” 卢建斗眼睛瞟了一下面前的蒙古奴隶,循循善诱:“如果是你们蒙古的兄弟,那应该就容易领导多了。” 洛桑恍然大悟:“军长的意思是,让他们也加入?” “当然了,这个也要看他们是否自愿,本军长从来不强迫别人。” 卢建斗一本正经解释:“按照新军编制,三千人为一团,一千人为一营,你若能招收一千蒙古勇士,本军长就让你当营长,若能招收三千蒙古勇士,本军长就让你做团长...” 洛桑听的眼中满是小星星,本以为加入大明的锦衣新军,自己最多是个百夫长之类的官职,没想到很有可能直接做营长、团长。 当下立即拍胸脯保证:“军长放心,团长我当定了。” 卢建斗哈哈大笑,看来自己的锦衣新军,很快可以有第七团了。 ....... 天光大亮的时候,出去追击的曹文昭和戚平带着队伍回来了。 “报告军长,此次伏击,共计歼敌二百一十八,追击又歼敌五百四十三,抓获俘虏三百一十九...” “好,不错,戚平,这次你干的很好,回头在司令面前记你一大功。” 卢建斗听戚平讲又消灭那么多敌人,还又斩杀了对方一名甲喇额真图特雷,非常高兴,这下多铎的正白旗恐怕只剩下一千人左右了。 戚平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这次主要还有赖曹团长及时赶到。” “好,有赏,统统有赏,走,带你们认识一下七团团长。” 啥,刚出去了半天,怎么这么快就多出来个七团,两人心下狐疑,跟在卢建斗后面前去查看。 “敬礼” 一个蒙古汉子,带着两千多名手下,对着卢建斗行军礼。 卢建斗也连忙把洛桑介绍给曹文昭和戚平。 要说洛桑为啥这么快,就招收了两千多蒙古人加入新军,其实道理很简单。 当洛桑和其他蒙古勇士讲的时候,城内的蒙古奴隶立马纷纷响应。 他们的想法和洛桑加入明军的理由差不多,都觉得自己是被呼图克图汗抛弃了,害的自己妻子儿女要么被杀,要么被当做奴隶抓走。 后金鞑子成了他们共同的仇人。 又一看这支大明军队和别的军队都不一样,战斗力强,军纪严明,而且还救了他们的性命。 于是直接就有近两千名蒙古汉子加入了新军。 当下的蒙古人,由于大蒙古国分崩离析多年,没有真正的主心骨,很多人其实原本对大明比较有归属感。 若不是因为之前大明懦弱而后金强大,很多部落其实也是不愿意投靠后金。 在后金军破城的时候,还有一部分蒙古人躲进了附近山上,这些也基本都是亲眷被杀,不愿意投靠后金的青壮年。 昨日战斗的时候,动静那么大,早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早上一打听,后金鞑子被打败了,城里的族人都被大明军队解救了,纷纷从山里出来进城查看。 得知多伦特部的汗王之子洛桑,已经加入了大明的部队,很多报仇心切的蒙古青年,也纷纷报名要加入新军的队伍。 这样一来,洛桑紧紧用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就招收了两千六百多人,而且还有零星的人员再陆续加入。 这下,卢建斗承诺出去的团长头衔不给也不行了。 ...... 新军在城内好好休整了三日,卢建斗基本也把城内的情况摸清楚了。 之前多尔衮走的时候,给多铎留了不少粮食和牛羊牲畜作为口粮。多铎逃命的时候开不及带走,现在都便宜了新军的战士。 城上原来的几门旧炮,之前被攻城时全部打烂。 卢建斗就命令,把十二门榴弹炮,全部抬到城墙上,又加上十五门中型佛郎机。 这下,城头的火力防御就有了一些保障。 卢建斗命令,让四团长曹文昭,带领两千人,和洛桑带领的蒙古团一起,继续坚守敖木伦城,顺便交代曹文昭,按照新军的训练方式,帮助洛桑整训七团新兵。 卢建斗带领其余的一两千人,先回京城复命。海州市东郊,一个废旧的仓库内,昏暗的灯光下,盘腿坐着一名道士,手握一个花瓶一样的东西,嘴里念念有词。 在他的对面地板上,横躺着一个人,确切来说是一具尸体。 尸体本来全身已经冰凉僵硬,可随着道士嘴唇不断蠕动,尸体却好像触电般,不断抖动。 这样的操作,已经过了半天,道士的额头汗水淋漓,这是他第二次操作,过程还不熟练,而且他得到的秘法也不过是残卷,很多口诀不全,所以操作了半天,才见尸体有反应。 “好,好,好,就差一点了”道士承受着大脑撕裂的痛觉,继续念动咒语。 忽然,道士感觉心口有针扎般的疼痛,浑身的力气也好像被全部抽走。 不对,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感觉像是中毒? 地上尸体抖动越来越剧烈,胸口也好似有起伏,道士却再也忍不住喷出一口黑血,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夕阳透过窗户,照在仓库中两具尸体上,显得异常诡异。 过了约莫十分钟,被道士操控那一具尸体,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名不到三十岁的男子,满身的血污,浑身的衣服也破烂不堪,显然之前和人经过一场激烈厮打。 男子可能是因为刚刚复活,眼神显得空洞呆滞。 挣扎着坐起来,好奇打量所处的环境。 房间里乱糟糟,又散发着难闻的霉味,最奇怪的是地上还躺着一个穿着道袍的家伙,不知是死是活。 “这是在哪?” 男子仿佛是从一个很长的噩梦中惊醒,艰难开口,像是自言自语,不过这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陌生。 再仔细打量自己身上,和之前也有很大变化,摸摸脸上,胡茬一大把,完全不是熟悉的自己。 难道是没睡醒吗?不对,自己明明已经死了。 男子满肚子疑问,忽地用力给自己“啪啪”两个耳光。“啊,痛。” 既然知道痛,那就是没有死,怎么身体又改变了模样。 男子拼命甩了甩脑袋,开始缕清一些思路:“名字叶宇,22岁,父亲早丧,母亲多年前撇下他和别人跑了,从小跟着奶奶相依为命。渐渐跟着一帮街上的小混混整天打架斗殴,不务正业.... 最后的记忆是:深夜喝多了酒,从酒吧出来后非要自己骑摩托车回家,没想到闯红灯撞上了疾驰的大货车。 然后就觉得身体轻飘飘飞了起来,有人在自己身旁轻声呼唤‘魂来--魂来’,自己的身体又莫名其妙不受控制被一股力量牵引,随后进了一个很冷的地方,四周漆黑一片,只感觉浑身冻得要命,身旁还传来各种各样凄厉惨叫.....” 叶宇艰难从地上起身,觉得身上疼的要命,特别是脑袋上好像被人用钝器重击过。 用手一摸,果然有一个大口子,血已经沾满了上衣,幸好已经结疤。 既然自己已经死了,怎么又活了,怎么又换了一具身体?难道是借尸还魂,重生了? 叶宇想不明白,好奇瞅了瞅地上斜躺着的道士。 只见他眼睛睁的大大的,嘴角躺着黑血,连嘴唇也是黑紫色。 这张脸怎么看着面熟呢。对了,当初自己的身体在漂浮的时候,就是这家伙对自己讲什么“魂来,魂来...”然后自己就被关进了一个极其寒冷的地方。 这家伙什么情况,看这样子好像死翘翘了。叶宇上前轻轻踢了踢 那具尸体,尝试着呼唤:“喂...喂,还活着没有?” 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叶宇虽然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料想自己莫名其妙又活了过来,很有可能和面前这个道士有关。但这家伙现在死翘翘了,一切就又成了秘。 叶宇这具身体之前有些失血过多,站了一会儿就头晕目眩,艰难把道士的尸体放平,开始在他身上摸索。 找到了一个钱包,和一个老人机。翻开看看,钱包里面有几百元钱,其他证件什么的都没有。再看看这部老人机,照片、微信什么都没有,只有几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也不知道打给谁的。 然后就是一本残破的书,叶宇看了一下封面,上面用繁体字写着“控魂术”三个大字。 “控魂术,难道这家伙之前是用什么办法控制了自己的魂魄,然后装到现在这具身体里?” 叶宇脑子里一团浆糊,不管了,先回家,自己出了车祸,奶奶肯定要伤心坏了。怎么让奶奶相信,自己是换了付身体呢,叶宇苦苦思索。 叶宇起身正要离开,忽然瞄见道士左手中紧紧攥着一个翠绿的玉瓶。 用了好大力气,才把道士僵硬的左手掰开,玉瓶入手很冰凉,全身晶莹剔透。 “妈蛋,都死了还不放手,累死我了。”叶宇大口喘着粗气,难道这玉瓶难道是什么名贵的古董? 不管了,先收起来,有空了找人鉴定一下,说不定能卖一个好价钱。 叶宇摇摇晃晃出了仓库大门,判断所处位置是海州市的东郊,然后就朝着记忆中家的方向走去。 过了还不到一刻钟,一个长相猥琐的小老头,鬼鬼祟祟出现在废弃工厂,没花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道士的尸体。 小老头在道士身上乱摸一通,结果什么都没有找到,只气的嘴里胡乱大骂了一通,又把整个仓库找了个遍,还是什么都没发现,最后只能骂骂咧咧悻悻离开。 且说叶宇艰难走到之前居住的棚户区,已经气喘吁吁,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妈蛋,一个出租车都打不到,真尼玛倒霉。” 由于他浑身浴血,样子太吓人,路过的出租车司机不顾他使劲招手,没有敢停下来载他。 幸好还有公交车可以坐,只是下了车也要多走很远的路。 叶宇家住的地方是老式的筒子楼,没有电梯,叶宇咬咬牙艰难爬到五楼,终于挣扎着到了家门口,他也基本快累瘫了。 “砰砰砰”,叶宇用手拍了拍防盗门:“奶奶开门,我回来了。” 门打开了,却不是奶奶的面孔,而是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妇女脑袋:“哪里来的叫花子,在这里乱叫什么,赶紧滚,不然就报警了。” “什么,你说什么,这是我家,你又是谁,我奶奶呢?” “你奶奶?你说的是前不久死了的那个老太太呀?” “啊,你胡扯八道什么,我奶奶怎么会死?”叶宇上前就要去扯那中年妇女的衣服,没想到这下捅了马蜂窝。 那妇女身强力壮,一把就将身体虚弱的叶宇推翻倒地,嘴里还大喊大叫:“来人呀,老公快来,有一个叫花子耍流氓了。” 话音刚落,一个长的同样五大三粗的汉子冲了出来,看到门口倒着的叫花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就大脚踹了上去,一边踹一边还骂骂咧咧: “叫你调戏我老婆,叫你调戏我老婆,打死你。” 叶宇心中骂着:“你妈蛋,也不想想自己老婆长成什么鸟样,看着就反胃,倒找钱也没人愿意上。” 可他刚才被那泼妇一推倒地后,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再被这汉子在身上使劲踹了几脚,直接昏死了过去。 “老公,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那泼妇一看叶宇倒地不省人事,连忙上前抱住汉子的胳膊,不让他再继续发飙。 那汉子仔细看了一下也慌了神,正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六楼一个小胖子扭动着屁股下来。 看到眼前的场景,小胖夸张地大喊一声:“哇,杀人拉,大白天就敢干这种事儿,够种。” 听小胖子这么讲,中年汉子差点给他跪下,连忙着急着解释:“不,不是我杀的。” “不是你杀的,上面还有摄像头呢,让治安处的人一看监控就知道了。” 中年汉子抬头看了看楼梯拐角处,确实装着一个摄像头,正对着他家门口。知道抵赖不过,连忙对着小胖子恳求道: “胖哥,不,胖爷,等下警察来了,你一定要替我作证,这人先调戏我老婆,我不过轻轻打了他几下就这样了。” “调戏你老婆?”小胖看了一下中年汉子身后那妇人的模样,心里想着“那这哥们儿口味也太重了吧”,嘴里说:“还是先报警吧,我只能证明我看到的东西。” ....... 当叶宇又一次艰难地张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上、头上缠满了绷带。 叶宇想坐起身,耳旁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哥们儿,醒了呀,别,别动,小心伤口崩开了。” 叶宇扭过头,看到一张胖乎乎的圆脸,惊讶问道:“刘三胖,怎么是你?” “你,你认识我?”被称作刘三胖的小伙子惊讶问话。 叶宇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变了样子,对方当然不认识他,又换了语气问话:“这位兄弟,是你送我过来的吗?” “也是,也不是吧,你倒在我家楼下楼道里,好像是那对夫妻把你打晕了,然后就报了警,然后我刚好遇到,被警察带去录口供,看你够可怜的,在这里照料一下。” 这位刘三胖,原名刘元,和叶宇是从小玩到大的死党,打架斗殴、偷看女生洗澡什么的事情都一起没少做,他也一向把打架泡妞都比他在行的叶宇,当做自己崇拜的偶像。 没想到,自己老大前一段竟然出车祸死了,然后那个慈祥的叶奶奶也因悲伤过度,心梗发作去世了。 还刚又过两天,就有自称叶宇舅舅的人上门,把叶宇家房子卖给了别人。 老大在世的时候,从来没有提过自己还有个舅舅,一定是哪个旮旯的亲戚趁机霸占房产,所以刘元不但讨厌这位没见过面的叶宇舅舅,连新来的楼下邻居也讨厌上了。 昨天刘元下楼,正巧碰到楼下夫妇打人一幕,所以才出言讽刺。那对夫妻赔偿了五千医药费,另外出了两千块钱,是刘元敲竹杠帮忙作证的辛苦费。 刘元拿了两千块钱,心里对被打的家伙过意不去,这才帮忙来医院里探望一下。 “兄弟,既然你醒了,那我就回去了呀。”刘元不愿意多事,起身就正要离开。 “兄弟请等一等。” “怎么,还有事呀?他们打你可不管我事儿,我只是学雷锋做好事过来看看。”刘元连忙把自己往外摘 “请问,请问之前住502那位老奶奶真的去世了吗?”叶宇终于艰难问了出来。 他紧张地望着刘元,非常期待对方做出否定回答。但当看清楚刘元轻轻点了点头时,叶宇脸上的眼泪哗啦啦往外流。 本欲离开的刘元好奇了,刚才这个陌生的家伙就能喊出自己的绰号,现在听到叶奶奶死了又看起来这么伤心,不像是伪装的。 “你和叶宇认识吗,你是他什么人?” “我,我是他堂哥。” “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堂哥,你不会也是为了争那套房吧”刘元的态度也有些变淡。 “不不不,兄弟,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详细了解奶奶去世的事情。” .... 叶宇从刘元那里得知了奶奶去世的确切情况,当时因为伤心过度,又加上之前就有心梗的老毛病,半夜在家里旧病复发,一个人就这么静悄悄走了。 二人的后事都是老街坊们凑钱办理的,因为没钱买墓地,现在骨灰还都寄存在殡仪馆。 想到把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奶奶,就这样撒手人寰,叶宇狠狠给自己了两个耳光,之前他真的是太混账了,天天就只知道在外面胡混,小时候闯了祸都是奶奶给别人家长求情。 长大后,闯的祸越来越大,奶奶从没有当面责骂过他,只见过她偷偷在房间抹眼泪..... 叶宇正暗自伤神,有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带着打人的夫妇来到了他的床边。 “同志,请问您现在方便接受一些谈话吗?”一名年轻的女警微笑着问话。 叶宇瞅了瞅这名女警花,长的还挺可爱,笑起来脸颊有两个浅浅酒窝,放在以前,肯定会调戏两句,现在实在没这个心情,只是淡淡回话:“问吧。” “姓名?” “忘了。” “家庭住址?” “忘了” ..... 女警花刚抛出几个问题,结果叶宇都回答不知道,刚才脸上的和煦阳光立马变成了阴云密布:“同志,请你配合我们警察工作。” 叶宇心想:“我特么还想知道这个身体的主人是谁呢,你问我,我问谁去?” 这时候,男警察也发话了,“同志,我们从监控得知,昨天你和这二位发生了冲突,对方失手把您打晕了,对不对。” “是的。” 中年汉子连忙插话:“警察同志,我在警局已经解释很清楚,他来的时候身上就有重伤。” “没问你话。”男警察威严对中年汉子看了一眼,又回头对叶宇问话:“同志,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身上有那么重的伤吗?” “警察同志,我真的不知道,我被人打了之后醒过来啥都不记得了,我还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好吧,那你为什么又出现在这二位同志家门口,喊着要找人?” 叶宇这下有些无言以对,只能解释说:“我也不是所有事情都不记得,印象中这里之前住着一个叫叶宇的朋友,他还有个奶奶,我不记得自己是谁,所以想过来问问他。” “哦,我知道了,这种情况我听说过,应该是属于间歇性失忆。”叶宇本来觉得自己说的漏洞百出,没想到刚才本有些生气的小警花竟然替他把话给圆了,真应该好好夸奖她。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请你康复之后跟我们回警局检查一下指纹,核实身份。”男警察发话。 叶宇一想,对呀,这也是查现在身份的最方便快捷途径,万一身份是什么富豪家的公子,或是有什么深厚的背景,自己可以少奋斗好多年了。 “走,我现在就跟你们去查。” 叶宇嘴里说着,坐起身一把把身上插的输液针头全部拔掉,然后就去穿鞋子。 “同志,你要出院呀,要先做个检查....还有签字....费用结算....” 叶宇直接指了指昨天打人那对夫妻“都找他们。” 这二人昨日虚惊一场,能花点小钱把事情摆平最好,面对叶宇的吩咐,自然不敢有什么异议.... “姓名--李发财,年龄28岁,已婚....因偷盗电动车被刑拘3次,因打架斗殴被刑拘7次,因调戏妇女被刑拘2次,因聚众赌博被刑拘4次.....因嫖娼被....” 当一长串光荣的纪录摆在叶宇前面时,他忍不住破口大骂:“真特么是个人渣。” 陪同的警察听他自己骂自己人渣,才真的相信这哥们可能真失忆了,强忍着笑对叶宇安慰:“李同志,有时候失忆也不是坏事,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离开了警局,叶宇手里拿着一个小纸条,打了辆出租车说了一个陌生的地址。 车在一个热闹的城中村停下,叶宇付钱下车,心里却有些犹豫迈不开步子。 档案记载自己有老婆,还有一个三岁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