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月光》 第1章 军训日 九月一号，江城。 江大附中的开学日，同时迎来了高二年级的军训日。 陆清越上午起晚了，匆匆下楼吃早餐的时候，正好看见亲哥陆壹站在门口换鞋子要出门，立刻出声喊住他， “哥！等我一下！” 陆壹今年大四，就在江大念书。平时他大部分时间住校，偶尔也会开车回家。 江大恰好跟江大附中挨在一块儿，能搭上他的顺风车，就一定不会迟到。 然而陆壹散漫地靠着鞋柜，一下一下地转着车钥匙，懒洋洋地斜睨着她， “给你十秒钟。” 陆清越：“？？？”你在跟我开什么国际玩笑？ 十秒钟肯定是不够的。 陆清越一边往嘴里使劲塞油条，一边挤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祈求对方能看在亲兄妹一场的份上多给她几秒钟时间... 陆壹不为所动：“十、九....” 陆清越一口吞下油条，被噎得眼冒金星， “哇！真的就十秒吗？男人果然越快越无情....” 陆壹一顿，懒得搭理她的控诉，冷着脸继续报数， “八、七、三、二、一。” 陆清越：“？？？”这中间几个数被你吞了？ 她下意识抬头抗议，没想到砰地一声，门口转眼空荡荡，已经没有了无情男人的身影。 陆清越：“....”说你快你还不认？？？ ... 和亲哥斗嘴的下场，就是开学第一天就迟到。 今年高中部的足球场在改造，于是高二年级的军训借用了隔壁江大的体育场。 盛夏的梧桐枝叶繁茂，夏蝉在上头叫个没完没了。树荫下漏着稀疏阳光，一片又一片军绿色方块很是惹眼。 陆清越提溜着宽大的迷彩服裤子，从树干后头左看看右瞄瞄，终于在靠近篮球场的位置下找到了自己的班级。 教官似乎还没来，方队倒是已经站好了。 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女，正是燥动的年纪。这会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全都是在谈天说地聊八卦。 陆清越觉得自己运气真好。 教官不在，就不会有人发现她今天迟到了。 于是她迅速压低头上的帽檐，滋溜一下钻进了队伍最后一排，在自己的好朋友周婷婷身边稳稳当当站好。 周婷婷一转过头，就看见一只站姿端正的蘑菇杵在自己身边。 高二（1）班一共41人。四列方队站好，陆清越正好在队伍最后一排凸出一小块，很是明显。 不过这会儿教官还没来，站位都是自己挑的。高低错落，很是混乱。 陆清越的位置凸出来也满不在乎。毕竟她本来就是迟到的，必然是要成为多余的那一个。 周婷婷撞了撞陆清越的手肘，压低声音，兴奋地跟她八卦道， “诶，你知道吗？今年我们的教官是江大的学长，不再是部队里的兵哥哥了...” 陆清越摘下帽子理了理被汗水沾湿的发丝，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 她对谁来当教官这件事并不怎么关心。毕竟军训也就一周而已，相处几天就再也不见面的人，有什么可上心的。 她见自己的位置实在显眼，于是顺势朝周婷婷的方向挤了挤，企图把自己的身体也塞进方方正正的队伍里。 听见她们在聊天，站在前排的胡秋月也转过头来，兴致勃勃地加入了讨论， “我刚刚还听说了，这次的学长教官里头有帅哥呢！好像医学院的那两位超帅的学长都来了...” 医学院？ 陆清越整理头发的动作一顿，诧异地抬头，无端地感觉到一丝心慌。 没记错的话，陆壹就是医学院的。 但是医学院那么多人呢，听说今年大一就招收了200多人，里头至少有一半都是学长。 总不会这么巧的...吧？ 想到某个可能性的那一瞬间，陆清越脊背微微发凉。 然而还没来得及细想，啪嗒一声，一本超厚的讲义夹直接拍到了她脸上，疼得她直接一声惨叫。 她捂着鼻子抬头，瞬间瞠目结舌， “卧...” 一句脏话差点就飚了出来，然而对上陆壹似笑非笑揶揄的脸，她立刻又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从善如流地改了口， “....龙藏虎啊！哥哥，早上好。” 陆壹穿着教官的短袖迷彩训练服，简单的衣料被他穿得极为修身合体，衬得高大的身躯带了几分压迫性。 他漫不经心地用讲义夹又敲了敲吓傻掉的小姑娘的头，语气悠闲地说， “早上好啊，同学们。我是你们的陆教官，负责你们接下来这一周的军事训练。” 说着，他的脚步已经悠悠然地踱到了方队正前方，留下陆清越一个人在原地被雷得外焦里嫩。 去他的陆教官... 陆清越心头一梗，几乎要呕出一口老血来。 谁能想到自己的亲哥，出门前还狗模狗样地跟她倒数十秒，一到学校就立刻披上迷彩服，成了负责她军训的陆教官。 陆清越满脑子的混乱还没理清，下一秒陆教官又开口了。 “迟到的同学出列，二十个俯卧撑。” 陆清越：“...”这是针对吧？！这一定是！ 她出门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她要迟到了，还偏偏不肯捎她一程，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陆清越心里忿忿不已，可还是心虚地低下头。心想刚刚陆壹来得晚，说不定没看见她迟到，只是在这儿虚张声势地诈她呢... 然而安安静静地等待了几秒钟，头顶又传来欠嗖嗖的声音， “四排左一的女同学，还不打算出列？” 四排左一的陆清越：“....” 你他妈这是故意的吧！ 陆清越心里那点“没人发现我迟到”的侥幸瞬间被人兜头浇灭，颤巍巍地往队伍里缩了缩身子，结果好闺蜜周婷婷摁着她的肩膀，啪叽一声将她从队伍里丢了出来，冷不丁毫无遮掩地直接面对上陆壹的脸。 陆清越当即又是一声惨叫。 陆壹不为所动地盯着她，懒散的目光带着玩味， “你叫什么名字？” 陆清越：...你是失忆了吗？有本事你问你妈去啊。 但是当下她为鱼肉人为刀俎，和人顶嘴显然是不合时宜的。陆清越能屈能伸，犹疑几秒，还是颤巍巍地自报家门， “...陆...陆清越。需要我告诉你是哪三个字吗？” 陆壹嗤笑了一声，满足地勾了勾唇角，懒得搭理她，转向她背后的方队，沉声道， “其他人，向右转，先跑两圈。” 把后头看热闹的四十个脑袋都轰走了，他这才慢悠悠地又将目光扫在自己的亲妹妹脸上，悠扬自在地问， “陆同学，二十个俯卧撑。没问题吧？” 陆清越：“？？？”你这不是为难我胖虎吗？！ 要不是打不过他，陆清越简直想拉着他打一架。 可是一对上陆壹威胁的目光，她还是哼哼唧唧地蹲下，两只纤细白嫩的手心撑在草地上，做了个标准的俯卧撑姿势。 “那就开始吧。”陆壹睨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地说。 陆清越知道这回算是躲不过了，于是哀叹了一口气，屈着手臂往下。 然后...没有然后了。 她压根撑不起来，只能就势趴在了地上，姿势端正而安详。 身边很快又传来军靴踩过来的脚步声，随即头顶落下一道阴影。 陆壹在她身边蹲下，漆黑的目光饶有兴致地盯着整个人几乎和地面融为一体的小姑娘，语气戏谑， “你这是在干嘛呢？要不给你盖床被子，你直接在这儿午睡得了？” 陆清越的整张小脸都埋在草地里了，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 “报告教官，我俯卧了，没撑起来。” 陆壹：“....” 他极为无语地眯了眯眼睛，正要说什么，忽然身侧传来一声懒散不羁的嗤笑。 第2章 欺负小姑娘啊? 陆清越还保持着俯卧在地上的姿势没动，听见这道有点儿陌生的声音，一头雾水地抬起头。 入目是一双修长的腿，包裹在黑色运动裤面料里。虽然裤子不是特别修身的款式，但依稀可见底下紧致顺畅的肌肉线条。 陆清越印象中没见过这样的一双腿，自然是认不出这人是谁。 这双腿极长，一眼看上去，几乎比她的命还长。 陆清越歪着脑袋，顺着往上看了半天，才逆着阳光，模模糊糊地看清了来人的脸。 阳光越过枝叶，光影细细密密交织着，在他脸上浅浅的阴影。从她的仰视角度，她看不清他的五官，却清晰地看见了男人紧致的下颌线窄而瘦，再往下则是利落锋利的喉结。 疏冷感很重，但阳光氤氲在他身上，莫名混杂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柔和。 陆清越眨了眨眼。 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就想起来刚刚胡秋月说的话，医学院那两个超帅的学长之一？ 操场上跑步声杂乱无章，时不时还传来教官的口哨声和训斥声，四处都是盎然生机。 唯独草坪这一隅安安静静，只有树荫下的三个人。 一站，一蹲，一卧。 卧的那个一脸的懵逼，目光呆呆地落在站着的那个男人身上，仿佛知道眼前这个人，即将会是他的救命稻草。 而初见即被视为救命稻草的程星野，迎着阳光眯起狭长的眼眸，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贴在地上的小姑娘，然后才低嗤了一声，语气寥寥透着漫不经心， “干嘛呢？欺负小姑娘啊？” 平平无奇的一句解围的话。 可是小姑娘三个字被他刻意拉长了音调，莫名像是长了钩子，勾着人去陷入他温柔的陷阱。 陆壹对好友忽然出声干涉自己管教妹妹似乎有些意外。不过即便如此，他依然不为所动，冷哼了一声， “她迟到了，挨罚不应该吗？” 陆清越有理由怀疑他一定是报复！ 就因为她早上说他又快又无情吗？！ 一想到接下来一周都要在自己亲哥手里讨生活，陆清越十分识时务地开了口，试图为自己辩解， “哥，对不起。男人越快越无情这句话，我其实也不是针对你。我只是觉得十秒钟确实是快了点。” 程星野：“？？？” 十秒钟？ 陆壹：“.......” 他余光瞥见程星野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当即嘴角抽了抽，黑着一张臭脸，把那点儿羞恼转移到趴在地上的小混蛋身上， “跟教官说话要喊报告！” 陆清越立刻大声说，“报告教官！男人越快越...” 陆壹：“行了，不用再说第二遍了。跟教官顶嘴，再加二十个俯卧撑，不做完不许起来。” 陆清越：“....” 瘫在地上的小姑娘面如死灰，虽然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是光看这单薄得跟纸片人似的小身板，莫名让人生出一种于心不忍。 程星野饶有兴致地旁观两兄妹斗嘴，这会儿见陆清越占据了下风，终于看不下去了。 他懒懒地抱着肩头，眼睛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清淡，像剔透的琉璃珠子。可是目光却是直白地盯着趴在地上的小姑娘， “行了。这细胳膊细腿的，你觉得她能撑得起来？” 语调轻飘飘的，不算上心。倒像随意施舍给路边小狗的那么一丝同情或怜悯。 但是人把台阶给到这里，陆壹也知道该顺着台阶下来了。 不然以陆清越这副小身板，40个俯卧撑真的要让她实打实地做下来，恐怕还得再跟上天再借五百年。 陆壹撑着膝盖站起来，冷漠地哼了一声，公报私仇地说， “那去操场跑五圈吧。” 陆清越：“...”小不小气呐你。 她翻了个白眼，还是老老实实爬起来，转身朝操场跑去。 ...... “陆哥真的才十秒？！” 操场旁边的饭堂里，陈书杰咋咋乎乎的声音，立刻吸引了周围大半的目光投过来。 陆壹刚一走近，就听见这极为欠揍的声音，当即脸色一沉，摘下帽子摔在桌上，大刀阔斧往两人对面的空位一坐，没什么好声气， “程星野你是不是有病？！” 上午的训练刚刚结束，饭堂里人声鼎沸起来。 因为高二年级在这边训练，所以饭堂也开放给他们使用。平时到饭点就人满为患的饭堂，今天更是挤得满满当当。 程星野他们今天上午没课，早早过来占了位。 人来人往的饭堂，时不时有女生将娇怯的目光投过来，不过程星野一贯我行我素，散漫地敞着腿，对此熟视无睹，只撩起薄薄的眼皮，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我不生产八卦，我只是八卦的搬运工。” 陆壹：“...” 他用舌尖顶了顶下颚，无语地气笑了。 正要说什么，目光忽然一闪，看见从外头进来的那道纤细的身影。 小姑娘穿着宽宽大大的训练t恤，衣摆扎在裤腰里，收紧的皮带勾勒出一截纤细的腰身。 此刻她正跟同学们兴高采烈地聊着什么，白皙细嫩的小脸全是飞扬的神采。 “陆点点。” 陆壹出声喊住了正要朝打饭口走去的始作俑者。 点点是陆清越的小名。 她在家里年龄最小，上头有一个大六岁的亲哥，还有一个大她几天的堂哥。再加上是女孩子，身量体型都比两个哥哥小得多，所以长辈喜欢喊她小不点。后来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慢慢地干脆都喊她点点。 陆清越本来正在跟同学讨论最近很火的一档综艺节目，忽然听见哥哥的声音，目光循声越过人群张望过来。 饭堂里挤挤攘攘，但是她依然一眼就看见了陆壹他们那一桌。 倒不是因为她跟她哥有多熟，而是因为此刻陆壹对面，就坐着一个好看得有点儿过分的男人。 再加上他皮肤冷白，坐在人群里很是显眼。 因为是坐着的姿势，陆清越看不清他的衣着，再加上角度问题，她自然也没联想到对方就是“腿比命长”那位哥。 陆清越见哥哥也在吃饭，于是跟自己的同学打了声招呼，便朝陆壹他们那张桌子走过去。 陈书杰还沉浸在上一个话题里，直到看见一道纤细的身影飘了过来，才恍恍惚惚地刹住了话头。 “陆哥，这是...？” 陆壹敞着腿坐着，脸上神情寡淡，言简意赅，“我妹。” 陆清越也不计较他的冷漠，反正从小两人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于是直接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困惑茫然的目光在对面两人身上扫了一圈。 陈书杰是个自来熟，闻言当即眼睛一亮， “你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妹妹？怎么不早说？” 陆壹伸直腿，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轻笑了一声，语气浮荡不屑， “这也叫漂亮？” 陆清越：“....”大老爷们，还怪斤斤计较的。 她懒得跟他斗嘴，目光一转，不经意和对面黑亮的眼眸对视上。 第3章 赶苍蝇 明晃晃的灯光下，两人面对面坐着。 陆清越这才抽出心思，注意到他的衣着打扮。 男人几缕碎发随意地搭在额前，上身穿了件简单利落的白色t恤，露出一截修瘦有力的手臂。 此刻这人正懒懒地垂着眼，眼底噙着一丝玩味，被人打量着也丝毫没有半点不自在，坦荡荡地与她的目光相接。 懒散倨傲，但不令人讨厌。 陆清越茫然地跟他对视半晌，忽然从他玩味的目光中，猛地意识到对方正是刚刚在操场帮她解围的长腿哥。 也就是说，刚刚她趴在地上的窘态，全部被对面这位大帅哥看完了。 陆清越：“....”好想离开地球。 她忍辱负重地迎着他的目光，故作淡定地问道， “哥，他们是谁呀？” 大概是刚刚“十秒快男”的话题让他心里不痛快，陆壹狗里狗气地勾了勾唇，仰着下巴指了指两人， “你对面这位叫海王，我对面这个叫海狗。以后见了面，要记得叫人。” 程星野：“...” 陈书杰：“......” 陆清越：“啊？” 怎么就突然开始人身攻击了？ 没等陆清越开口喊人，陈书杰率先反应过来，冷不丁问道， “等会儿，凭什么他是王，我是狗？” 陆清越：“？？？” 为什么你计较的重点这么奇怪？ 陆壹懒懒地扫了他一眼，毫无半点心虚，非常平静地解释道， “海界也是要看脸的。” 陈书杰于是飞快扫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男人：“...” 对不起，打扰了。 他就不该多此一问。 陆清越摸了摸鼻尖，见对面两人神色淡淡，似乎就此认下了这个头衔，于是犹豫着是不是该喊人。 注意到她迟疑的表情，程星野忽然低笑了一声，匀称修长的指节敲了敲桌面，语气带着警告的意味， “小朋友不能没礼貌，要叫哥。” 眼前的小姑娘果然顿了一下。 犹疑几秒，她很快就从善如流地改了口，毕恭毕敬道， “你们好。海王哥，海狗哥。” 程星野：“...” 陈书杰：“......” 陆壹在旁边坐着，憋笑憋得肩膀一抖一抖的，尽量克制着不发出声音来。 但是下一秒，整个饭堂都听见了他放肆的笑声。 明明刚刚还冷着脸仿佛全世界都欠他五百万的人，这会儿笑得跟个一百多斤的傻子似的。 程星野觉得这两兄妹简直如出一辙地让人无语。 他低头摸了摸鼻尖，似乎思考着要怎么收拾这个恩将仇报的小白眼狼。可是抬眸看见女孩子清澈无辜的眼睛，他那点儿跟她计较的心思倏尔烟消云散。 十几岁的小朋友，有什么好计较的。 这么一想，他忍不住唾弃自己刚刚的小肚量，顺势又打量了她一眼。 小姑娘看着是真的挺小的。 因为军训的缘故，今天穿的是军绿色的训练t恤，腰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显得细腰盈盈一握。 她的五官也是小巧的。鼻尖挺翘，唇瓣圆润。唯独那双圆碌碌的眼睛漆黑清润，看人的时候总透着一股天真的无辜感，让人舍不得欺负。 程星野轻咳了两声，收回目光， “行了，去打饭吧。下午不是还要训练？” 陈书杰立刻从他口袋里摸出饭卡，大气地往陆清越跟前一推， “妹妹要吃什么？这位哥的卡随便刷，不用替他省钱。” 他们这批高二的学生虽然允许借用江大的饭堂，但是饭卡是没有的。吃饭需要去售票窗口买票，有饭卡可以借用自然是方便些。 可是两人关系还没熟络到这一步，就这么直接地借用他的饭卡，似乎不太好吧。 陆清越犹疑地和他对视了一眼，没有伸手去拿。 她还没说话，身边忽然伸过来一只大手，不紧不慢地夹起那张饭卡，直接往自己口袋里一塞，懒洋洋地攥着她的手臂将人扯了起来。 “谢谢野哥，那我们兄妹俩就不客气了。” 程星野：“....” ..... “哥，你自己不也有饭卡，干嘛刷别人的啊？！” 陆清越看着陆壹旁若无人地打了一大盘子菜，刷的还是别人的卡，简直要为他的抠搜行径感到羞耻。 陆壹闻言，没有半点心虚愧疚的神色，反而坦荡利落地指挥着打饭师傅又拿了几个肉菜，大言不惭地说， “别人的卡，不刷白不刷。你替他心疼钱大可不必。别以为他替你开脱几句就是什么善茬。” 说着，他忽然话锋一转， “哟，今天有木瓜汤。” 他悠悠地往她身上扫了一眼，语气恻隐，“给你来一份吧。” 陆清越：“？？？” 虽然不知道木瓜汤是什么梗，但是陆壹忽然献殷勤，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陆清越心里警惕，但是又想不出原因，只好端着汤跟在他后面。 两人打完饭回来，程星野正好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修长匀称的手指握着手机，另一手抱着肩，懒散地靠着椅背上。 陈书杰一看托盘里满满当当全是肉菜，立刻眼冒金光，兴奋地将盘子里的香辣虾端了过去，谄媚地冲陆壹说， “多谢陆哥款待！” 程星野恰好挂了电话，听到这句话，冷不丁朝他后脑勺来了一下，语气凉凉， “这刷的是我的卡吧？你谢他？” 陈书杰嘿嘿笑着，被他来了这么一下倒也不生气，伸手要去拿托盘里的汤。 陆壹忽然伸手按住他。 陈书杰抬头看他，一脸的不解。 陆壹拍开他的手，将汤碗放到陆清越跟前，一副护犊子的架势，说出来的话却极为欠揍， “别动，这是我妹的，滋阴·丰胸汤。” 陆清越：“....” 程星野：“...” 陈书杰：“...” 一上午接二连三地被他嘲讽报复，陆清越心头的那点儿气性也上来了。 她啪地一下站起来，将托盘上的猪红韭菜汤端过来，朝陆壹跟前一推，礼尚往来道， “这份是我哥的，壮阳·补肾汤。” 陆壹：“......”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陈书杰默默地端着盘子往旁边靠了靠，以防两兄妹争吵的战火烧到自己身上。 而坐在他旁边的程星野却抱臂上观，眉梢轻挑，似乎觉得十分有趣。 两兄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不过在外人眼里看来，实在有些捏不住他们是不是在开玩笑。 陆清越当然没有心情跟他开玩笑。她心里闷堵，拿起筷子埋头扒饭。 见她不说话，陆壹这会儿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开过了。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小姑娘鼓着腮帮子，鬓角还汗津津的，低头闷闷不乐，干巴巴地嚼着米饭，他作为亲哥，到底还是心软了一下。 陆壹叹了一口气，拿起筷子，把自己盘里唯一的大鸡腿给她夹了过去。 示弱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不知道这个小混蛋肯不肯接。 盘子里突然多出了一只大鸡腿，陆清越明显犹豫了一下。 虽然还不是很想搭理陆壹，但是谁会跟好吃的过不去呢？ 犹豫几秒，她戳了戳那只大鸡腿，还是夹起来咬了一口，满足地偷偷眯了眯眼。 两人一句话没说，但是气氛明显地松弛下来。 陈书杰松了一口气，又凑过去开始闹程星野。 程星野神情寡淡，眼梢散漫地垂着，偶尔也会应付几句。 姿态懒散不羁，偏偏这副样子最是勾人。 吃饭的这会儿功夫，周围总有目光若有似无地朝他们这边望过来。 陆清越埋头干饭一无所知，直到快吃完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人有多么招蜂惹蝶。 她眨了眨眼，盯着他蓬松柔软的头发，心里有许多个蠢蠢欲动的小问号。 忽然对面的人抬起头，和她的目光相撞。 大概是天生的直觉，程星野一直对女孩子的目光很敏锐。 平时在外头，也经常有女生会偷偷假装无意地望过来，他早已习惯了这样被打量的目光簇拥着。 但是被十几岁的小女生这么直白地打量着，似乎还是第一次。 他放下筷子，好笑地勾着唇， “小朋友，看我干什么？” 第4章 超帅的学长 陆清越的好奇心一向旺盛。既然对方主动问了，她自然没有不答的道理，于是一股脑就把心里的疑惑抛了出来， “传言中江大医学院有两个超帅的学长，你是其中之一？” 她这话刚一问完，程星野颇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没想到她这么地直白。 一般人面对这样直白的夸奖，或多或少是要谦虚一下的。 可是他却抱着肩头往后一靠，懒散地扬了扬下巴，算是认下了这个头衔。 他这副样子，让陆清越更加好奇了。于是追问道， “那另一个是谁啊？” 程星野微挑眉梢。 眼前就坐着一个，居然还要关心另一个？ 这跟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有什么区别？ 他还没说话，忽然听见陆壹在旁边轻咳了一声。 陆清越的好奇心全挂在对面的男人身上，自动忽略了陆壹发出的声音。 她眨巴着圆碌碌的大眼睛，十分关切地问道， “比你还帅吗？” 她实在有点儿难以相信，像对面这样的颜值，江大居然能同时拥有两个。 上辈子是拯救过宇宙吗？ 可是程星野闻言却沉默了。 这话要怎么接？ 男生多少是有点儿傲气的，并不是他自我感觉良好。而是相貌相当的条件下，谁也不会服气对方比自己长得更帅一些。 程星野摸了摸鼻尖，思索着怎么回答才能不露痕迹地表示自己并不输给对方。 陆壹又轻咳了两声，“咳咳。” 陆清越专心盯着程星野，掌心托着下巴，目光灼灼带着期待，完全没有意识到旁边陆壹已经咳得快要得肺痨了。 见自己的妹妹接收不到自己的暗示信号，陆壹无语地抬手，在她头上使劲揉了一把。 陆清越的头发都被他揉乱了，有些烦躁地转过头， “哥，你怎么了？” 陆壹绷着下颌线，要笑不笑地睨着她。眼里透着要说不说的深长意味。 陆清越茫然地眨了眨眼，“你感冒了？” 陆壹：“...” 陆清越看出了他的无语，可是依然没有能够理解他的意思。直到余光注意到程星野抛过来的眼神暗示，这才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另一个是你呀？” 陆壹这才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慢条斯理地往椅背上一靠，神色嚣张地扬了扬下巴，算是承认了。 陆清越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思议地说， “你们评选院草的标准是不是太宽泛了点？” 陆壹：“...” 天凉了，不要的妹妹该埋了... 这回陆清越倒是机灵起来了。注意到自己亲哥眼底危险的眸光，一想到下午的训练，她立刻抢在陆壹把她埋了之前大声道歉， “....对不起，哥哥。” “可能是我认识你太久，有点儿审美疲劳了。” 陆壹冷着一张臭脸，已经没什么耐心陪她在这儿扯淡了，把餐盘一托，冷漠地起身走人。 陈书杰没想到这两兄妹一顿饭的功夫也能闹成这样，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过一会儿转过身， “妹妹，你哥好像生气了。” 陆清越当然知道他这是不爽了。她老神在在地叹了一口气，“他至于吗？” 不就没认出来他是另一位超帅的学长？ 两人从小相处到大，再帅的脸看多了，也早就形成免疫力了吧。 陆清越默默把碗里的汤喝完，一抹嘴巴，忽然抬头，对着程星野的目光，一脸诚恳地说， “我是真心觉得，他没有你帅。” 程星野坐在她对面，依然比她高出半个头。闻声垂着眼睫看她，忽然莫名想笑。 这小姑娘还真是直率得有点儿意思。 温和的白炽灯在他们头顶落下一片淡淡的光线，柔和了年轻男人的眉眼。 然而开口时，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慵懒轻狂。 “我也这么觉得。” 陈书杰：“？？？” ... 原本以为得罪了教官，下午一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没想到一下午，陆壹都跟一个陌生人一样，对别人是什么样的要求，对她就是什么样的。 半点儿情分不讲，但也没有针对的举动。 两人平安无事地相处了一整个下午。 趁着原地休息的功夫，周婷婷和胡秋月围坐过来，望着蹲坐在方阵前方的男人，一脸的花痴和羡慕， “小越越，陆教官真的是你哥？这也太帅了吧！” 陆清越挪了挪屁股，把自己的身体往树荫底下藏了藏， “这叫帅？我觉得很一般啊。还有你们能不能别再喊我小越越，你们这么一叫，我总觉得我就不得不给你们来一段相声了。” 周婷婷哈哈大笑，伸手戳戳她的脸蛋。软绵绵的手感，连女生都爱不释手。 她趁陆壹垂头看手机的功夫，又瞄了一眼，越看越觉得，这教官的颜值简直绝了。 周婷婷：“你管这叫一般？那你给我找个不一般的出来给我们看看！” 不一般的...还真的有。 陆清越莫名就想起了中午坐在她对面的那个哥哥。眉眼清晰俊朗，说话声线慵懒，总是带着钩子，克制又风流。 可是，她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 陆清越四处张望了一圈，没看见想看见的人。于是收回目光，淡淡然地应道， “你还真别说，我真认识一个长得很不一般的。” 周婷婷和胡秋月立刻来劲了，“谁啊？” 陆清越：“我哥的同学啊。” 说完想起来陆壹给他的那个外号，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他名声不太好，我哥说他是海王。” 海王的意思，就是很会跟异性保持暧昧的关系。 陆清越倒也不觉得意外，毕竟他拥有那样一副好皮囊。 可是周婷婷和胡秋月闻言，劲头顿时松懈大半，满脸写着失望， “嗷...海王就算了。” 陆清越不解，“海王怎么了？渣男可以回头，海王也能上岸。” 周婷婷啧啧两声，老神在在地反驳， “你这是小说看多了，才会以为自己对他而言是独特的那一个。” 陆清越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对他而言是独特的那一个。 但是跟这样的人谈一场恋爱，很带感的不是吗？ ...... 江大附中的军训时间是一周，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一周下来，原本郁郁葱葱的祖国花朵，一个个都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巴巴的打不起精神来。 好不容易迎来了军训最后一天。 最后一天是汇报表演，除了有表演节目的队列之外，其他班级都没有训练任务。 陆壹被喊去指导隔壁班的擒敌拳，一上午都没有见到人影。 教官不在，某只小菜鸡就有些蠢蠢欲动。 “要不要去吃鱼蛋丸？”陆清越偷偷靠过去，戳了戳周婷婷的手臂。 周婷婷正无所事事地薅草皮，闻声也有些心动。 于是两人弓着腰，悄悄地从队列中溜出来。 下午要汇演的队伍都聚集在操场门边，从那边走有点显眼。 好在操场旁边的围墙并不高，两人从初中同班开始就没少翻过墙，于是手脚利落地爬了上去。 树荫的缝隙里，光线熹微。 陆清越从围墙上探出头，稍稍打量了一下墙外的高度。 操场正好建在一个斜坡上，从里头看，高度确实还可以，可是外头比里面还要高出足足半米。 陆清越今年十六岁，身高还停留在初三那年量的163。但是此刻她满心都是便利店香喷喷热乎乎的鱼蛋丸，于是完全忽略了身高的障碍，闭着眼直接往下一跳—— 阳光明媚，花枝娇俏。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臆想中的帅气落地没有到来，反而直接一个飞扑，咚地一声，跪在一棵粗壮的树干跟前，疼得她龇牙咧嘴缩起后背，犹如一只自闭的鹌鹑虔诚地对着大树祈福。 陆清越觉得自己在好友面前摔了个狗吃屎已经够丢人的了。 但是她忘记了，人活着，就永远不要低估人生倒霉的下线。 因为下一秒，头顶飘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似乎还混杂着玩味的轻笑，语调带着懒散的钩子， “陆点点？” 第5章 王哥好 陆清越趴在草地上一愣，只觉得这声音有点儿熟悉，于是懵懵然地抬起头，却猝不及防对上一道漆黑玩味的目光。 程星野今天穿了一件黑色t恤，搭配一条深色牛仔裤，从头到尾简单清爽，衬得那双笔直的长腿更加长得优越。 这样一双腿，居然是属于男人的。 陆清越心里忍不住感叹，不愧是能当海王的男人。这腿要是能给她，她不得玩一年？！ 只是当下玩腿是不可能玩腿的，她的处境其实很尴尬。 对方仪表堂堂，衣着得体。而她趴在地上，头发翘着一撮小呆毛，甚至还夹着几根枯草。 陆清越：“....” 为什么每次遇到他，自己都是这样一副毛毛躁躁的样子？！ 更要命的是，陈书杰也在。此刻还幸灾乐祸地凑在程星野身边说， “陆哥这妹妹有点意思...我还挺喜欢这样的....” 陆清越：“....” 她生无可恋地闭了闭眼，使劲想把自己的脸埋进土里。 身后忽然扑通一声，周婷婷也从围墙上跳了下来。见她还趴在地上，忍不住伸手去拉她， “扑街了还不起来，趴在地上干嘛？” 陆清越：你才扑街！你全家都扑街！ 她带着重重的鼻音，绝望地说， “....别拉我，你就当我死了吧。” 周婷婷：“？？？” 她一头雾水，不明白好端端的人，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直到忽然听见旁边有人嗤笑了一声，转头一看，就看见一道高大年轻的身影，旁边还站着另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男人。 抛开平平无奇的那一个，周婷婷当场就有些呆住了。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高大帅气的那一个，有些惊诧道语无伦次， “这是谁啊？靠，我今年是捅了帅哥窝吗？那边刚要走一个，现在又来了一个....” 陆清越此刻后背暴露在所有人面前，装死不能，只能从地上爬起来，淡定自若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挂在头发上的草根，叹了一口气，开门见山， “介绍一下，这是...” 话音一顿。 忽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但是海王和海狗这两个称呼，显然是不礼貌的。 程星野和陈书杰都抱着肩，懒懒散散地站在两米开外，准备洗耳恭听看她会怎么介绍他们。 电光火石之间，陆清越一个机灵，脱口而出， “王哥好、狗哥好。” 周婷婷：“？？？” 程星野：“....” 陈书杰：“........” 这两人脸上都是一副吃了屎般难以言喻的表情，陆清越见状，第一个反应就是，拉着周婷婷拔腿就跑。 等到跑出十米开外，身后没有追杀的脚步声，陆清越才喘息着停下来。 周婷婷简直逃跑得莫名其妙，喘着大气问， “刚刚那两个学长你认识？” 陆清越心有余悸地回头张望，“我哥的同学啊，高的那个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海王哥哥。” 周婷婷：“我靠！不早说！如果是这种级别的海王...” 她深吸一口气，换了一副郑重其事的口吻， “有这颜值算什么海王！他只不过是想给每个女孩一个家，这明明就是暖男啊。” 陆清越：“？？？”你之前是这么说的吗？ .... 半个小时后。 在便利店饱腹一顿，两人掐着时间点沿原路返回。 上午的训练是到12点结束，这会儿是11点50,分，只要动作麻利，完全来得及在教官回来之前归队。 陆清越把握十足地心想。 回去的一切似乎也很顺利。 里头大家训练的训练，闲聊的闲聊，完全没人注意到围墙这一隅。 围墙外头的小斜坡虽然稍陡，但是两人凭借着多年爬墙的经验，很快就翻了进来，稳稳落地。 陆清越自以为人不知鬼不觉，帅气利落地拍拍手上的灰，没想到回过头唰地一下面如死灰，气场陡然从两米缩水一半。 “哥....陆教官。” 陆壹双手插兜，神色清冷地站在一颗大榕树下，淡定自若地挑了挑眉， “陆同学，解释解释？” 陆清越怂得就要往周婷婷身后躲，周婷婷也是一脸怂包样，心虚地低着头。 陆壹本来就长得高大，不苟言笑的时候，有种难言的压迫感和强势。难怪他们全班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都怕他。 陆壹扫了两人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始作俑者身上，语气稀疏随意， “可以啊！翅膀长硬了，现在都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作案了。” 他知道陆清越从小虽然不让人省心，但是干坏事还是知道避着大人的。现在明目张胆地在他这个教官眼皮底下偷溜出去，显然是已经不把他这个哥哥放在眼里。 陆清越心里咯噔一下。 虽然陆壹是漫不经心的口吻，但是隐约可以感知到他克制的怒意。 陆清越和他打交道十六年，很清楚他的脾气，立刻抢在他说出更狠的话之前抢先认错， “教官，对不起！我们知错了！” 陆壹不为所动，懒懒地俯视着她，“出去干嘛了？” 陆清越小声说，“吃鱼蛋丸。” 陆壹：“？？？” 这小混蛋上辈子是饿死鬼投胎的吗？就为了一份鱼蛋丸要翻墙出去？ 陆清越一眼看出了他的困惑，立刻补充解释说， “711家的咖喱鱼蛋是真的好吃，下次我给你带一份？” 陆壹：“....” 他气笑，磨牙道，“陆点点。” 陆清越见他摆出一副要收拾自己的架势，马上哇地一声绝望大叫， “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没想到会被你抓到，不然我今天肯定不会翻墙出去的...” 她认怂超快，甚至在和哥哥十几年的斗智斗勇中，练就了一副随时掉下金豆豆的本领来。 陆壹啪叽一声，在她额头上拍了一下。陆清越瞬间憋住了眼泪，吱都不敢再吱一声，俨然像只失语的小鹌鹑。 周婷婷在一旁看着他们你来我往，这会儿也顾不上欣赏帅哥，吓得脸色都苍白了。 两个小姑娘都怂了吧唧地低着头，陆壹也懒得再为难她们，眼看时间差不多午休了，他抱着肩，冷冷地说， “去操场跑三圈。没跑完不许吃饭。” 陆清越和周婷婷哭丧着脸，最后还是屈服于陆教官的淫威，相互搀扶着跑圈去了。 跑完三圈，陆壹转身就走，连话都不跟她们多说一句。 离开了亲哥所在的危险范围，陆清越拖着疲惫的双腿，揉了揉被拍红的额头，哼了一声， “好倒霉啊....早知道点中份就好，早点回来说不定就不会被抓住了...” 周婷婷却忽然拽了拽她的袖口，低声提醒， “诶？那个帅比学长还没走啊？” 操场的围网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星星点点的阳光从枝叶间隙落下来，远远地给高大挺拔的身影镀了一圈毛茸茸的金边。 要不是一个小时前才见过，陆清越还真不一定能认出这是谁。毕竟几天前的一面之缘而已，她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但是现在，这人哪怕是烧成灰，她都能认出来！ 陆清越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我们就出去半个小时，你说怎么会这么快就被我哥发现的！” 意识到这一点，陆清越当即不遗余力地给他上了一整车的人身攻击... “男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居然玩告密这一套？！你说他是不是玩不起！” 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不报不是中国人！ 第6章 这不还活着吗 陆清越的记仇小本本，头一次记上了这么一个不知名的人物——长腿海王。 然而说好的报仇却一直没有等到合适的时机。 自从军训结束后，他们回到高中部继续上课，和江大隔着一堵围墙的距离，似乎也再不会有见面的机会。 复仇大计因此搁浅，转眼就这么过去了两周。 周末陆壹没回家，自从他上大学之后，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全家都习以为常，见惯不怪。 周日下午，陆清越在家做作业，6门学科折磨得她眼冒金星，到了五点还剩两张数学试卷，实在是写不动了。 她从房间出来倒水，这才发现父母也都出去了，偌大的家里静悄悄，只剩她一个人。 家里没有人，她自然也不想做饭。事实上她的厨艺蹩脚得很，至今停留在土豆丝半生不熟，番茄炒蛋忘记下蛋的阶段。 于是陆清越收拾一下书桌，摸出手机给自己的堂哥陆鸣发信息，准备邀请他共进晚餐。 陆鸣名义上是她的堂哥，实际上只比她大几天而已。两人从小玩到大，也是一路吵到大，彼此一翘屁股就知道对方要放什么屁。 陆清越言简意赅地编辑了两个字发过去。 【陆点点】：饭否？ 对面隔了几分钟。 【陆鸣】：不饭，打球。 啧。 大周末打什么球。 作业写完了吗你就打球。 陆清越怀疑他只是借着打球的名义在耍帅泡妞，可惜没有证据。 不过就算没人陪，她也是要出去吃的。 陆清越随便换了身衣服，拎着手机就出门了。 她家住的是别墅，这一带都是富人区。据说是她爸爸还没结婚的时候就已经买下了这里，可惜近房价实在太高，住了十几年，附周边始终没有什么商业街，以至于住久了总觉得少了点人间烟火气。 陆清越想着随便吃点便宜的快餐，于是只能去学校后头的美食一条街。 那条街的年纪比她还大，原本只是在江大和江大附中之间的一条小巷，后来倚靠着附近学生的帮衬生意十分火爆，搬进来的商家越来越多，市政于是重新规划，正儿八经地弄成了一条美食街。 去美食街可以从江大的露天篮球场抄近路。陆清越经过时，四个标准球场都有人，此起彼伏的拍球声不绝于耳，时不时传来男生喝彩声和口哨声。 一片张扬的生机。 陆清越对篮球并不感兴趣，可是里头火热的气氛让人忍不住张望。 她这一转头，碰巧看见橘红色的篮球凌空而起，行云流水地在半空划了一条抛物线，咚地一声落进篮筐里。 场边有人吹响了口哨，接着喝彩声响起。 陆清越在其中看见了陆鸣，正要出声喊他，忽然注意到被人簇拥着喝彩的身影，不正是被她记在小本本上的那个人？ 南方初秋的下午，天气依然灼热。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深色运动裤，单薄的衣料下，隐约勾勒出肩背的肌理线条，清瘦而结实。 因为出了汗的缘故，他一边走去场边拿水，一边随手掀起衣摆擦额上的汗。 衣摆一晃而过的瞬间，陆清越猝不及防看见他腰腹间薄薄的一层腹肌。 不是很夸张的肌肉群，但是绝对劲瘦有力。人鱼线清晰干净，顺畅地沿着腰腹没入裤腰。 陆清越无意间扫过去，顿时就有些挪不开眼。 狗男人的身材还挺好的。 可是身材再好又怎么样？他告密！ 陆清越瞬间清醒，再也没有窥视美色的心思，懒懒地沿着球场边沿往美食街的方向走。 篮球场上，球砸在地面的声音再次响起。看来他们是又开始了下半场。 陆清越只顾走路，没去注意场上的情况。 忽然听见一声惊呼，有人急忙地大喊， “躲开！” 陆清越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顿住脚步，循声转过头。 “咚”地一声。 一颗硕大的球体砸在她的额头上，直接将她砸了个眼冒金星，趔趄两步跌坐在了地上。 篮球虽然不算重，但这一下冲击力十足，陆清越跌在地上，开始只觉得额头火辣辣地疼，脑子也是晕乎乎的，后来撑在身后的手臂一软，直接瘫下去。 身边传来好几道急匆匆的跑步声。 陆清越盯着头顶的太阳，本想缓一会儿再爬起来的，冷不丁上头冒出好几个脑袋，神色慌张不安。 被人用这样的姿势打量着，陆清越心里怪羞耻的。何况围观的全是打球的男生，里头似乎还有陆鸣和陆壹的身影... 陆清越到底脸皮薄，不好意思继续躺着，于是挣扎着想坐起来，忽然身边拢下一道阴影，伴随着一股清冽的海盐气息。 味道很熟悉，可是想不起是谁。 陆清越歪了歪脑袋，跟正上方的脸对视了几秒，迷糊地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不是那位被她记在小本子上的长腿海王吗？ 陆清越：“？？？”怎么哪哪都有你啊！ 那一瞬间，陆清越陷入了绝望的迷茫。 她真的很想问，为什么每次遇到他，她都是，贴！在！地！上！ 她的出场方式就不能稍微正常一点吗？这样她还怎么撑起一米八的气场找他算账！ 陆清越生无可恋地闭上了眼睛，不想看到这张让人心头添堵的脸。 阳光斑驳地落在她脸上，温温润润地在她白皙的脸色笼罩了一层金粉。 程星野撑着膝盖蹲下，顾不上这光影暧昧，语气有些急而乱， “没事吧？” 刚刚那个球是他扔的，不过本来角度并没有这么刚好，偏偏陆鸣眼看着球要出界，下意识地弹跳起来碰了一下。弧度一歪，恰好就砸到了这小倒霉蛋头上。 陆清越被砸得不轻，脑子嗡嗡嗡的，压根不想搭理他。 她想着自己再缓缓，可是下一秒，就听到陆壹欠揍的声音在头顶说， “不会是死了吧？” 陆清越：“....”你可真是一点儿也不礼貌啊！ 说不清是跟陆壹斗气，还是想要吓唬程星野，陆清越不为所动地闭着眼，憋屈地生着闷气。 然而下一刻，闭着的眼皮感觉到阴影拢下。紧接着有人拽着她的手臂，似乎准备将她打横抱起。 以为是陆壹终于良心发现，陆清越倏尔睁开眼睛，没想到率先闻到的却是清爽干净的海盐味。 茫茫天光下，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撞在一起，距离近在咫尺。 四目相对，双双都愣住。 不过程星野反应很快，随即直起身子，拉开距离，带着几分揶揄说， “这不还活着吗？” 第7章 他叫程星野 他说话时，下巴正好在她头顶。喉结的棱角尤其分明，随着说话的动作上下滚动。 陆清越盯着他的喉结看了几秒，目光才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见小姑娘看着没什么大碍，陆壹挥了挥手，让大家都散去，只留下自己和造成飞来横球的两个始作俑者。 “干嘛？被砸傻了？” 程星野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眼前一晃而过，另一手的掌心依然握着她的手臂。触感温热，带着一种属于男人的微糙感。 陆清越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被球砸中之后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哇....真的会变傻吗？” 她今年才16岁！要是傻掉了以后还怎么找男朋友？！ 陆壹抢在她装模作样掉下金豆豆之前打断了她， “想什么呢？之前还不够傻的吗？别什么锅都往别人身上甩啊！” 陆清越：“....”不会说话麻烦闭嘴好吗！ 她本来就被球砸得不轻，额头还一阵一阵地疼痛着，这会儿又接二连三收到来自亲哥的言语暴击，简直身心都受尽重伤，满脸都是说不尽的憋屈。 程星野盯着她委屈巴巴的小脸，心底莫名浮起薄薄的一层焦灼。 他没有妹妹，平时身边接触到的，都是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女生。也不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要怎么哄。 他试探着碰了碰她的额头，声音放轻，抱歉地说， “对不起，刚刚没注意到这儿有人。要不去医院看看？放心，我肯定会对你负责的。” 诶？？？ 你为什么要上赶着对我负责？ 陆清越倏尔抬起头，水灵灵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了他。 她敏锐地从他这句话里头，获得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思考不到半秒钟，忽然瞪大了眼睛， “刚刚那球是你砸的？！” “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居然要用球来砸我！” 她好气哦！ 上回他告密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跟他算账，这人居然还敢再次送上门来？！ 程星野还没来得及解释，陆清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立刻羞恼地捂住了额头，做出痛苦难受的表情， “呜呜...我头好晕，难受得要死，不去医院可能就不行了....” 陆壹习惯了她过于夸张的演技，冷冷地在旁边拆台子， “得了吧。就这点小伤，但凡去晚两分钟，伤口都要愈合了。” 说着，他目光一瞥，淡淡落在旁边一声不吭的某个人身上，没什么好声气地说， “还有，那球不能完全怪他啊！要不是陆鸣抬手挡了那一下，肯定也砸不到你脑袋上。” 他这话有意在替程星野开脱。毕竟球场上什么意外都可能会发生，大家都不是故意的。所以他想着把程星野摘出去，干脆就让陆鸣顶了这个锅。 陆鸣本来在旁边干站着，没想到这儿还有自己的事，茫茫然地啊了一声， “我也没看到那儿有人啊！陆点点你也是，看见我们在打球不知道避着走？” 陆清越见亲哥和堂哥都袒护自己的仇人，不爽地哼了一声。心里惦念着上回程星野告密的事情，不依不饶揪着他不放， “我好端端走在路上，谁知道你们球技那么差，离这么远也能砸到我！虽然我现在看着是还活得好好的，可是谁知道会不会有内伤呢？！万一我的脑子真的被砸坏了怎么办？” 陆壹挑眉，盯着胡搅蛮缠的小姑娘，知道她又在憋坏，于是语气戏谑地说， “你说得出这话，确实有可能脑子坏掉了。” 陆清越：“....” 她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要跟这种人当兄妹！ 陆壹觉得挨这一下砸没多大事，他也不是没被球砸过，顶多睡一觉就会好。 可是程星野却有些紧张。 毕竟这也不是自己的亲妹妹，万一真的砸出什么问题来，他总是要对人家小姑娘负责的吧。 于是低头盯着她泛红的额头看了几秒，抬手松松地揽着她的肩头往前推了推，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肩膀上，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男人掌心的温度。不过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这温热的触感便稍纵即逝。 程星野垂下手，转身朝场边走去，弯腰捡起自己的手机。 陆壹心想也好，查一下也放心。于是三人带着倒霉蛋，一起开车去了附近的江大附医。 .... “核磁共振？！至于吗？” 陆清越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医生稍微检查了一下，觉得没什么大碍，于是建议他们如果不放心，就做个mr看看具体有没有损伤到颅脑。 陆清越眼看着陆壹熟练地在自助缴费机上扫了码，交了费，一下子都懵住了。 “等等，我这情况有这么严重的吗？住院观察一下应该就会好的吧？！” 陆壹拿着医生开的检查单子，无语地捏了捏鼻梁，有些头疼地说， “不是你说头疼头晕的吗？要排查头颅有没有受伤只能做个mr看看结果。” 陆清越本来只是想吓唬一下程星野，没想到被球砸一下，居然要做这么复杂的检查，瞬间就有些怂了下来。 “我现在觉得，好像也没那么晕了诶。” 陆壹却不为所动，单手拿着检查单，另一手不容置疑地将人推着往检查室的方向走， “球都砸了，钱都交了，人都来了。”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轻笑着俯身，扬了扬下巴，朝斜前方一点， “况且，你不是想让他对你负责吗？” 陆清越一愣。目光顺着他下巴所指的方向，看见程星野懒洋洋地靠着墙，姿态散漫，低头在跟什么人发着信息。 陆清越心想，这点儿小伤用他负责个屁啊。 可是陆壹已经交了钱，估计不把她送上检查机器是不会罢休了。她挣扎不能，想了想，忽然问， “对了，哥，他叫什么名字啊？” 陆壹眯着眼睛，对自己满脑子都是心机的亲妹警惕性十足，戒备地问， “问这个干嘛？你要逼他娶你啊？不至于吧。就这点儿伤...你能不能放过人家？” 陆清越不爽地蹙了蹙眉，叹了一口气， “说什么呢！我万一真的有点儿什么事，总不能连施暴者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陆壹又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想看她到底有没有在耍什么小心机，于是不放心地确认了一遍， “你确定没有在打他的主意？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这人又海又狗，你可别玩脱了把自己给搭进去。” 陆清越心想他既然又海又狗，为什么不直接改名叫海狗。 她对亲哥的话不以为意，心想自己也就是假装头晕吓唬吓唬他而已，能怎么把自己搭进去啊！ 于是随口应道， “我能打什么主意啊？再说了我都这么大个人，难道不懂得怎么保护自己？” 陆壹盯着她看了几秒，若有所思。 十六岁的女孩子，说她什么也不懂，倒也不见得。 但是陆清越这个女孩子，从小被家人保护着长大，却活得比谁都更通透直爽。 他忽然觉得，她或许真没对程星野有那个意思。毕竟跟自己生活了十六年，耳濡目染，审美疲劳，也许早就对帅哥麻木了。 陆壹这么一想，觉得自己刚刚的疑心起得有点儿多余，于是拍拍她的头，说， “他叫程星野。记住了？” 第8章 男、科? 检查室门口，护士拿来mr告知单。 mr检查时病人需要躺在“床”上，，平移送入一个大壳子进行平扫。里头空间密闭，噪音又大，有些人会有心理上的恐惧感。 因为陆清越未成年，做这个检查可以有人进去陪同。 陆壹还没说话，陆清越就拽住了陆鸣。 “你陪我进去！” 刚刚一路过来医院，她已经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果不是陆鸣抬手去碰了那一下，那球压根砸不到她。 此刻在她的心目中，陆鸣才是那个罪魁祸首，程星野的责任相对还要轻一点，所以肯定是不能轻易放过陆鸣的！ 可是陆鸣却吓得要死，拼命往后躲， “我吗？可是mr会不会有辐射啊？听说辐射会影响生育能力，我还年轻呢，万一将来早泄还是羊尾什么的，我还怎么找女朋友...” 陆清越死死拽住他，“你现在没有女朋友难道是因为早泄和羊尾了吗？” 陆鸣呸了一声，恼羞道，“怎么可能？谁早泄了？！” 陆清越：“所以不要为自己找不到女朋友找借口了，虽然这也是影响因素之一，但有空还是多照照镜子找找根本原因ok？” 陆鸣：“陆点点！！！” 两人眼看着就要在检查室门口打起来了，陆壹头疼地拽住了两个小鬼，强势地将两人拉开。 训斥的话还没说出来，手里的检查单忽然被人抽走。 程星野将气鼓鼓的小姑娘拉到自己身边，语气无奈又好笑， “行了，我陪你。” 陆清越啊了一声，眨了眨眼，有些困惑他怎么这么勇？ 难道他就不怕羊尾和早泄了吗？ 护士走过来收签好字的检查告知书，再一次强调， “告知书都仔细看了吧？金属不能入内，包括心脏起搏器、冠脉支架、节育环、假牙或补牙...” 陆壹是学医的，对这些条规很是清楚，护士念完之后，他点了点头。 忽然转过头来问道，“你没戴假牙吧？” 陆清越：“？？？” 礼貌：你妈！ .... 进了检查室，还有一间小小的准备间。 护士带着她在门口换鞋，顺手指了指门后的挂钩，再次提醒道， “所有含金属的物品都不能入内，带钢圈的内衣也要脱下来哦。” 陆清越啊了一声，这才想起这一茬。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警惕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程星野显然也没想到还有这一茬，目光不自在地躲闪一下，握拳抵着鼻尖轻咳一声，自觉背过身非礼勿视。 护士这会儿已经先进去了，小小的准备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虽然知道他肯定不会看，但是陆清越还是无端地感觉，这样的场景似乎有些过分的暧昧。 于是她也转过身，背对着他，将手伸进衣服里解开内衣扣，迅速麻利地隔着衣服将内衣脱下来。 不得不说，这人虽然顶着个海王的称号，但是这种场景下他倒是挺绅士的，还知道背过身。 可惜她这还没发育好的身材，穿不穿内衣都没区别，就算他瞪大眼睛使劲盯着看，也不见得能看出什么来。 陆清越一边脱内衣，一边流着宽面条眼泪地想。 等她脱下内衣，两人一起进了检查室。程星野扶她坐到检查仪器上。 陆清越其实也没多紧张，只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机器，实在有些压力。 她坐在仪器上，目光好奇不安地打量着四周，无意间眼珠一转，意外发现黑色的短发下，他的耳廓泛着一丝薄薄的血色。 就因为她刚刚当着他的面脱了内衣？ 他是没见过内衣，还是没见过小姑娘脱内衣？ 没想到海王见多识广，在这方面居然还怪纯情的。 她都没介意，他难为情个屁？ 陆清越于是觉得，这人还真有点儿颠覆了她对海王的认知了。 .... 检查大概做了十几分钟。 出来的时候，陆壹和陆鸣坐在椅子上，一边闲聊一边等待。 见她出来了，陆壹站起身，朝他们走过来。 陆清越的耳朵里还留有机器运作时哔哔叭叭的噪音，整个人神情恍恍惚惚。 陆壹见状，微蹙了一下眉，不太放心地问， “结果没那么快出来，你要还是头晕，要不就住院观察一下？” 陆清越茫然抬头，“那我明天能请假吗？” 陆壹了然，“作业又没写完？” 陆清越一噎。 陆壹勾起唇角，一副“预判了你的预判”的表情。 但是他什么也没多说。身体当然比学习更重要，不舒服的话，请假休息一天也没什么。 利落地办好了住院手续，陆壹准备将陆鸣先送回家，然后拿些日用品，再回来陪护她。 程星野便先留在病房里陪着小姑娘。 留观病房是一间大的病房，里头放了六张病床，用淡蓝色的帘子隔开。 陆清越没什么大碍，舒舒服服躺在靠窗的床上，顺势盯着程星野看了一会儿。 程星野手机就没离过手，他长腿伸展着，懒散地坐在陪护椅上，不知在跟对面什么人聊个没完。 陆清越凭女孩子神秘的第六感，猜测对面一定是个女生。 这就能够理解他为什么手机响个不停了。 海王能不忙吗？ 别人谈恋爱只需要哄一个人，而他需要哄123456个。 看他撩妹撩个不停，想到刚刚他还肯冒着被辐射的危险陪自己进了mr检查室，陆清越忽然有些担心，倏尔掀开被子坐起身，一脸凝重地问， “你用不用挂个男科去检查一下？” 程星野缓缓抬头：“？？？” 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不可思议的话，他错愕一瞬，然后微微挑起眉梢，眸光凉凉地看着她。 “男、科？”他难以置信地重复道。 他正当壮年，身体康健得很，有什么可去检查的？ 况且，被她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提醒这种事，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陆清越却完全没意识到哪里不对，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不是有辐射吗？你不怕早泄？” 程星野这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他舌尖顶了顶下颚，无语地揉了揉眉尾，最后还是耐着性子跟她科普道， “第一，mr的辐射微乎其微，基本对人体没有辐射损伤。第二，辐射对生育能力的影响，主要是体现在影响精子活力和数量，而不是作用在性能力这方面。” 陆清越闻言，心头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她可不想因为一时负气，给对方未来的性生活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 说完，她下意识地朝他腹部扫了一眼，似乎非得确认这一下才能感到安心。 程星野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因为她的目光实在坦荡直白，半点不见羞怯或躲闪。 直到他顺着她的视线下移。 程星野：“...” 程星野：“.......” 要是情况允许，他真的很想问一句。 ——你一个女孩子，这样盯着我下面看，真的合适吗？！ 合！适！吗？ 第9章 我这是在伺候祖宗? 陆清越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 话题聊到这里，她完全是下意识地朝那处看了一眼，并没有多想其他。 跟程星野的脑子里生出来的那点带颜色的想法完全不一样。 所以她看得毫无心理负担，甚至不合时宜地燃起了那么一丝对男性身体构造的好奇心。 但是程星野是不可能站在这里任由她打量自己的私处的。 他被她的目光扫了那么一下，顿时有种置身菜市场的错觉，而自己仿佛正是那颗被人挑挑拣拣的大白菜，生怕她下一刻就要冒出一句，你这白菜帮子不够大啊。 一想到这里，程星野立刻不自在地站起身，侧身避开陆清越的视线，找了个借口，去外头抽烟。 他这么一走，陆清越就有点儿无聊了。 想着陆壹应该也没那么快回来，于是她摸出手机，点开了某游戏app，进入了峡谷。 一整个暑假，她和陆鸣联手作战，现在只差两颗星就能上王者了。如果顺利的话，今晚就是她封神的日子。 眼见着对面秒选了兰陵王，陆清越立刻兴奋地锁定了小妲己。 十五分钟后，陆清越拿到了三杀后牺牲掉。 法师祭天，法力无边。 队友立刻一鼓作气推掉了对面水晶。 恰好这时，外头传来了说话声，紧接着病房门被推开，陆壹和程星野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陆壹手里提着几个外卖盒子和一个装着衣物的袋子，一进来就把外卖放在了桌上。 这会儿已经快七点了，三人在医院折腾到现在还没吃饭，所以他回来的路上，便在路边大排档随便打包了点吃的。 当然，他的随便，跟陆清越的随便，是不一样的标准。 陆清越的随便吃，大概就是路边的沙县小吃或者兰州拉面。而陆壹的随便吃，买的却是海鲜大排档，里头不但有多宝鱼濑尿虾，甚至还有澳洲小青龙。 陆清越最爱吃虾，立刻伸手去拿。 然而她动作太快，一不小心被濑尿虾尾巴刺了一下，指尖立刻冒出血珠来。 病房里嗷呜一声惨叫打破宁静。 陆壹镇定自若，只是淡淡瞥了一眼。 大概是笃定她这点儿失血量不会死，他漫不经心地丢了双筷子给程星野，示意他不用理会，直接吃饭就行。 那伤口几乎都快戳到指甲盖里去了，陆清越是真的疼，龇牙咧嘴无声哀嚎。但是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伤就兴师动众地去喊护士来止血。 惨叫完毕，她自己缓了一会儿，觉得没那么疼了，又想吃虾。 但是指尖的伤碰到辣油又开始火辣辣地疼起来，于是忍不住戳了戳陆壹的手臂，小声说， “哥，我想吃虾。” 陆壹闻言，当着她的面前剥了一只濑尿虾，然后闲适地把干干净净的虾肉塞进自己嘴里，语调悠闲， “吃什么虾？我看你长得就像虾。” 陆清越：“....” 如果她有罪，请让法律制裁她，而不是让她和陆壹这狗当兄妹，不给她剥虾还要嘲讽她。 见小姑娘一脸忿忿，陆壹舒舒服服地靠着椅背，手里剥虾剥个不停，最后每一只虾肉都完整地进入了他的肚子里。 他吃到一半，抽了张纸巾擦嘴，然后才盯着她气愤的小脸，漫不经心地说， “想吃就自己剥，没看见我忙着呢？你怎么不让拿球砸你脑袋的那个人给你剥？” 程星野闻言瞥了过来。 他刚刚就注意到陆清越不方便剥虾的手了。 可是小姑娘没请求他帮忙，他也不好贸然主动。不然显得自己对人家小妹妹动机有多不单纯似的。 他懒懒地靠着椅背，以为她会害羞不好意思开口，可是他完全低估了陆清越从小到大被陆壹磨炼出来的厚脸皮。 陆清越在吃的面前，从来都不记仇，更不会扭捏作态。 她立刻就忘记了自己会在这里的原因，扭过头去看程星野，试探地问， “那个，你能帮我剥虾吗？我的头还有点儿晕...” 程星野没想到她倒是一点儿也不怕生，还真让自己剥虾，有些好笑地低嗤了一声，懒洋洋地跟她翻旧账， “你喊我什么？” 陆清越立刻想起自己当初年少无知，喊他海王哥的张狂往事。 陆清越是什么人。 这世界上就没有折不了她腰的五斗米。 她马上从善如流地改了口，乖乖喊道， “星野哥。” 程星野还没应话，陆壹倒是意外地挑眉看了过来。 他咂摸了一下这个称呼，觉得怪亲昵的，忽然有点儿不爽， “平时不见你对我多尊重，喊他倒是怪亲切的。” 陆清越敏锐地察觉到那么一丝丝酸味，立刻变本加厉，语调软得不行， “星野哥哥，给我剥虾吗？给我剥虾吧！” 程星野：“....” 你们俩兄妹吵架能别拉我下水吗？ 可是这一刻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他心想小姑娘也太可爱了吧，这谁能招架得住？ 程星野忽然生出一种想要逗弄她的心思。 他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女孩子皮肤白皙，五官还没完全长开，小巧精致的脸蛋，透着青涩的稚气。 陆清越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打量自己的目光里，多了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她只顾盯着外卖盒子里的虾一个接一个地进了陆壹的肚子，心急地催促道， “星野哥哥，快剥吧，我哥都快吃完了。” 程星野回过神，无声地笑了下，居然对她这个称呼极为受用，于是拍开陆壹要去拿虾的手，将整个外卖盒端到自己跟前，开始替她剥虾。 陆清越有好吃的就忘记谁才是亲哥。 一边一口一个星野哥哥，一边指挥着程星野把个头大的濑尿虾都剥到她碗里。 亲切得宛如她和程星野才是亲兄妹。 陆壹看不下去，一脸晦气地出去抽烟了。 他这一走，病房里这一隅，只剩下程星野和陆清越两个人。 程星野虽然没怎么照顾过人，可是剥虾的动作很熟练，很快就把剩下的濑尿虾都剥好壳，放到了她碗里。 陆清越吃得津津有味，眼睛都弯成月牙，满足地眯了眯眼。 最后一只虾落进肚子里，她心满意足地呼了口气，左右张望着找纸巾，冷不丁有人拿着纸巾递过来，蹭掉了她唇角沾到的酱汁。 陆清越一愣，连躲都忘记躲。 从她记事开始，从来没有男生替她做这样的事情。 陆壹不会，陆鸣更不会。 所以陆清越对于这样场景毫无经验，整个人都怔愣住。 她一动不动，任由着他替自己擦干净唇角，晶亮剔透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映照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像是细细碎碎的星光。 等他收回手，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她才恍惚回神，受宠若惊地小声说， “谢谢？” 程星野轻撩眼皮，“不客气。” 他是客气客气，没想到陆清越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客气。 见他替自己擦完嘴角，她立刻又指了指澳洲小青龙，小声说， “星野哥，我还想吃那个。” 程星野：“？？？” 程星野：“......” 他有些无法理解，看着挺青涩稚气的一个小姑娘，是怎么样做到把得寸进尺的话说得这么理所应当的？ 留观病房里有人在走动，也有家属在和病人低声交谈。不算私密的空间里，病房里的气氛倒是温馨体贴。 程星野觉得自己大概是受到这种氛围的感染，不然怎么会对这个不过几面之缘的小姑娘无端生出几分纵容和耐心？ 他轻嗤了一声，还是顺从地去拿盒子里的小青龙，替她将虾肉从虾壳上剔下来，顺手塞到了她嘴里。 清沉的嗓音在嘈嘈切切的背景里有些模糊，他狭长的眼眸微挑，眼底糅杂着细碎的无奈和笑意， “我这是在伺候祖宗？” 第10章 毛都没长齐 陆清越丝毫没有觉得祖宗这个称呼有什么问题。 她在家里年纪最小，有时闯了祸惹了陆壹生气，他也会气愤而不耐地说，你可真是我祖宗。 当了这么多年的祖宗，陆清越脸皮厚得很。她眨了眨眼，立刻又理直气壮， “是你把我砸进医院的诶，伺候一下我不行吗？” 程星野颇为无语，“...你这是打算讹上我了？” 陆清越被人戳中心事，心底忽然冒出一点点小心虚。 她确实对他怀了点不好的心思。 可是谁叫他告密啊！ 要不是他去跟陆壹打小报告，她也不至于被罚跑三圈。现在她又是因为他才受的伤，使唤他两句怎么了？ 陆清越一想到这里，有些不甘心地撇了撇嘴，小声嘀嘀咕咕， “...我是真的难受。” 程星野侧身，从床边柜上抽了张纸巾，边擦手，边懒懒地扬起下巴朝她身侧点了点， “难受还能拿mvp？” 陆清越：“？？？” 她下意识地顺着他下巴指点的方向看过去，忽然看见自己的手机屏幕亮着，上头还停留在上一局结束后的详情页面。 小妲己的得分上头，红字加粗地标识着mvp三个字母，让人完全无法忽略。 陆清越呼吸一窒，“...” 陆清越：“.......” 草率了。 居然忘记熄屏。 见小姑娘耳尖都红了，一副又可爱又好欺负的样子，程星野不知道为什么，居然生出一丝恶劣的捉弄心。 他又是一声嗤笑，故意报复般地，将剥好的虾肉使劲塞进了她的嘴里， “小朋友，撒谎也要逼真一点。” 陆清越被噎得瞬间鼓起了腮帮子，跟个贪吃的小仓鼠一样，目瞪狗呆地瞪着他。 靠！（一种姿势） 要不要这么粗鲁啊！ 她被噎得眼圈都红了，好不容易艰难地吞了下去，却再也没有胃口继续吃了。 她偷偷看了一眼他镇定自若的脸，忽然意识到，她假装不舒服这件事，从头到尾恐怕早就被他看穿，只不过他看在自己年纪小的份上，不跟自己计较罢了。 程星野看了她一会儿，见她不说话，也不再要求他剥虾，于是问道， “不吃了？” 陆清越闷闷地嗯了一声。 她都被他拆穿了一切，哪里还敢使唤他呀... 程星野见她吃饱了，于是从外卖袋子里摸出湿巾，一边拆包装，一边不经意扫了她一眼。 女孩子小小一只坐在病床上，小手抱着膝盖，缩成一个球，眼角似乎还有点儿红。 这就生气了？就因为他说她撒谎？ 那是不是....要哄一下？ 程星野没有哄人的经验，深谙小姑娘脾气的陆壹又在外头抽烟，帮不上什么忙。 他一时有些拿不准，到底要不要哄。 正犹豫着呢，忽然床头柜上手机铃声响起。 陆清越的手机还拿在手里，响起的是程星野的手机。 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边擦手边对陆清越说， “帮我开免提。” 陆清越哦了一声，手指一划屏幕，接通了。 “星野？” 对面是个女孩子声音，娇娇软软的，很好听。 大晚上打电话，还叫得那么亲切！ 陆清越的八卦dna立刻就动了。 她支棱起耳朵，悄悄挪了挪屁股，靠近准备偷听两人对话。 没想到一只大手忽然伸过来，从她面前若无其事地拿起手机，关了免提，转身朝外头走去。 啧啧。 都顶着海王的头衔了，还有必要遮遮掩掩吗？ 陆清越无法理解。 她无所事事地等了好一会儿，外头才再次传来开门声。 程星野挂了电话，一边将手机塞回口袋，一边朝她床边走来。 陆清越见他神色坦然，看不出什么端倪，下意识地随口问了句，“你女朋友？” 程星野抽了张纸巾，替她擦了擦唇边沾到的汁水。刚想解释说不是，可是看着小姑娘认真的小脸，忽然觉得莫名好笑， “小小年纪这么八卦？” 他随手将纸巾丢到垃圾桶里，又简单收拾了一下搁板上的外卖盒子，准备走的时候将垃圾拎到外头丢掉。 陆清越敏锐地察觉到他要离开的意图，立刻问， “你要走啦？要去陪女朋友...” 话还没说完，忽然瞥见程星野眉梢轻挑，于是话在嘴边憋了三秒，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个字， “...们？” 程星野：“....陆点点。” 他颇为无奈地戳了一下她的脑门， “别整天听你哥放屁。” 陆清越被他戳叽着脑门，脑袋往后仰了一下。又像个不倒翁一样弹了回来，眼睛眨巴巴地看着他。 程星野忽然觉得，这姑娘的脑门手感居然还挺好的。 滑溜溜，糯叽叽。 下次找个借口再戳一下，嗯。 他暗自打定主意，然后才勾起垃圾袋子，淡淡地说， “好好养病，我走了。” .... “这就走了？” 陆壹在电梯旁边的安全出口抽烟，见他从病房里出来，于是推开安全门走进来。 程星野嗯了一声，修长的指节按了电梯，淡声解释说， “去接个人。” 陆壹立刻玩味地挑起眉梢，“哦？你的白月光回来了？” 程星野被他气笑，懒懒直起身，靠着墙面， “哥，能别这么不留余力地造谣我吗？” 陆壹：“除了白月光，还有谁能这么使唤你？” 程星野：“半个小时前，你妹才刚使唤我给她剥虾，你这就忘了？” 陆壹：“啧，我妹哪能跟她比啊？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毛都没长齐的陆清越，忽然在病房里打了个喷嚏。 陆清越：“？？？”谁在背后说她坏话？ 她吸溜了一下鼻子，总觉得那两个大老爷们看着就不靠谱，说不定这会儿躲在哪里议论她呢。 不靠谱的两人聊了两句，电梯正好到了。 程星野进了电梯，看着陆壹朝他挥挥手，门板合上，镜面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他在心里玩味了一下陆壹最后那句话，无声地笑了笑。 陆壹这话还真是说错了，谁能跟她比啊。 看着挺人畜无害的一小姑娘，心眼比谁都多，但偏偏她的这些小花招一点儿也不招人讨厌，甚至他还挺喜欢看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程星野从来没见过她这样明媚张扬的小姑娘。 与生俱来的好皮囊，让他从高中开始，就从来不乏追求者，可他到现在都没有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 他的心思不在恋爱这件事情上，没有回应过任何人的告白。可是有些漂亮的女孩子虚荣心作祟，仗着跟他说过几句话，在外头声称是他的前女友。 没有人不想跟他这样的男生谈恋爱，哪怕是顶着个前女友的头衔，也似乎是一件很风光的事。 这些流言他也懒得解释，女孩子的小小虚荣心而已，况且也没人敢真的到他面前说。 只是没想到私底下传来传去，他莫名其妙地在外头就多了十几个“前女友”，后来才被自己的兄弟硬生生地扣了个海王的名头。 换做以前，他倒是无所谓。 反正他没有女朋友，也用不着跟谁去解释。 可是刚刚陆清越一本正经地问他，是不是要去陪“女朋友们”了，他忽然就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无奈。 想跟她解释吧，可是话都到了嘴边，忽然反应过来，他跟她一个小屁孩有什么可解释的。 程星野自嘲地勾了勾唇角，觉得自己真是有点儿疯魔了。 居然因为一个小屁孩，在这里脑子纷杂地想七想八。 第11章 几点放学? “哥，星野哥到底有过多少个女朋友啊？” 陆壹一回来，陆清越就忍不住好奇地问他。 陆壹和程星野从高中就是同学，两人认识这么多年，对他自然了解。 但是他长腿一伸，将刚刚程星野坐过的椅子勾过来，懒懒散散往上头一坐，意味深长地说， “谁知道呢。” 陆清越以为他是在替自己兄弟打掩护，于是哦了一声，不打算再追问。没想到陆壹这个狗忽然又幽幽地补充了一句， “不过他但凡少于十个，都是对海王这个称呼的不尊重。” 陆清越：“...” 见小姑娘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陆壹得意地收起长腿，伸手从刚刚带来的大袋子里抽出她的书包，往她跟前一摊， “行了别管人家的事。赶紧做你的作业吧！” 陆清越没想到她都住院了，还逃不过数学作业，当即哇地一声惨叫—— 结果又被陆壹狠狠戳叽了一下额头。 陆壹冷漠地哼了一声，毫不留情面地说， “装什么装！你都能打游戏了还想不写作业？！” 陆清越的额头本来就被球砸红了，接二连三地被他们戳了又戳，这会儿更加红得鲜艳灿烂，犹如幼儿园里的小朋友被老师在额头贴了朵小红花。 她额头超疼，羞愤难当地说， “可是我头真的很晕啊！还有你们还戳我头！我现在看不下去书的，连字都有点儿不认识了...” 陆壹不为所动，冷冷地打断了她，“你再装！” 陆清越：“....” 夜晚八九点的时间，医院一片寂静，外头的路灯将昏黄的光线映在窗上。 陆清越在这一刻狠狠地受到了血脉压制，一脸死灰地握着笔，在草稿纸上划拉着计算心理阴影面积。 大六岁的狗男人，果然玩不过啊...陆清越忍不住憋屈地想。 ..... 在医院留观了一晚，第二天mr结果出来，显示没什么大碍。 陆清越上午就可以出院了，陆壹于是替她销了假，让她下午就回去上学。 附中开学到现在，加上军训，已经过去了三周，这周结束后，就即将迎来本学期的第一次月考。 陆清越恹恹地收拾着东西，耷拉着无精打采的脑袋，昏沉沉地跟着陆壹往外走。 她昨晚被逼着写数学试卷写到了十一点，等洗完澡刷完牙弄完躺到床上，都已经是十二点了。 现在整个人都跟被榨干了一样，随便给她挖点土盖一盖，她就能随时随地与世长眠。 兄妹两人，一前一后下到停车场。 天光漫漫，陆清越眯起眼睛，跟着陆壹亦步亦趋走着，忽然被人摁住肩膀一推，猝不及防被塞进了一堵坚硬的胸膛里。 陆清越鼻子都被撞红了，龇着牙懵懵然地抬起头，意外地和程星野的眼眸对视上。 陆清越：“？？？” 程星野面无表情，摁着她的肩头将人从怀里拉开，似乎对陆壹的谜之操作也有些无语。 谁会随随便便把自己的妹妹往别的男人怀里推啊？ 可是陆壹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程星野是他认识多年的兄弟，这些年追他的女生哪一个不是胸大腿长的大美女？陆清越这种小平板飞机场，肯定入不了他的眼。 而陆清越对他更是没有那方面的心思。程星野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小姑娘，这小混蛋昨天一整天都在憋着坏折腾他，显然是结过仇的。 两人不来电，再怎么贴贴都很安全。 陆壹很放心地拍了拍小姑娘的头，言简意赅地说， “今天乖一点，让你星野哥哥送你去上学。” 陆清越懵懵然地啊了一声，下意识地问，“那你呢？” 陆壹懒得跟她解释，“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说完，他跟程星野交代了两句， “你把她放到路口就行，她自己会走进去。” 程星野嗯了一声，自然而然地接过了陆清越的书包，带着她往自己的车走去。 日光灿烂，停车场周围高大的梧桐树上，叶子都在泛着光。 陆清越上车的时候，稍微犹豫了一下。 她现在跟程星野的关系其实很尴尬。 按理说他的名字还记在她用来记仇的小本子上呢，就这么厚着脸皮让他送自己去上学，好像以后也不好再把那件事拿出来跟他算账... 程星野完全不知道自己日后还要被人算账，他不由分说将人往副驾驶座上一塞，自己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怕小姑娘脑袋吹了风又要疼，他一边伸手调节冷风出口方向，一边随口问道， “头还晕不晕？” 陆清越纠结着要不要就此原谅他算了，但又不想显得自己太过于好哄，于是哼哼唧唧地小声地说， “还有点。” 程星野启动了车子，哄小孩般的语气问， “那要不要吃雪糕？” 余光瞥见副驾驶座上，小姑娘的眼睛亮了亮。 程星野简直想笑，这也太好哄了吧。 可是下一秒，身边传来闷闷的声音，“不要。” 陆清越盯着窗外，刻意不去看他，很有骨气地心想，休想用一个雪糕就收买我。 程星野确实是个很有资本张狂浪荡的人。 拥有这样一副天生占了大便宜的好皮囊，还没毕业就开着上百万的豪车，哪个女孩子看了他不迷糊啊。 他这样的人，身边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姑娘。分给每个姑娘的时间估计也是少得可怜。 也就她占了个年纪的优势，让他觉得有点儿意思，还愿意稍稍逗她玩一玩。 陆清越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跟这人的交集最好就到此为止。 别再想着跟他算账的事情了，反正他也不会在意的，说不定过两天，他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会记得。 陆清越愣愣地看着窗外飞闪而过的街景，陷入了久久的发呆，没注意到什么时候车子已经停到了校门口。 程星野也不催她。 他懒散地靠着椅背上，侧头看着她趴在车窗上，玻璃窗倒映着她的净透白皙的小脸，忽然觉得这姑娘是真的有趣。 时间在车里寂静地流逝着。 直到两分钟后，陆清越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走神走了这么久，连忙解开安全带，转头跟他道谢。 “星野哥，谢谢你送我上学。那我就先走了？” 她推开车门，背着自己的书包下了车。 燥热的风吹动她的头发，在她肩头上跳跃的发丝，犹如生命般自由而热烈。 程星野降下车窗，喊住了她。 “陆点点。” 陆清越顿住脚步，转身看了过来。 她的目光迎着风，清澈剔透，犹如明媚的小太阳。程星野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顶着她清澈的目光，淡声问道， “下午几点放学？” 第12章 告密? 陆清越先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这人不会是要来接她放学吧？ 阳光明媚，男人推开车门下车，朝她走近几步，微微低头，迎着她的目光，游刃有余地说， “放学给你买雪糕？还是别的？你喜欢吃什么？” 虽然他始终都是那副散漫恣意的模样，但是这句话里哄人的意味已经十分明显了。 陆清越却微微蹙起了眉。 他干嘛要对她这么好？ 不会背地里又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吧？ 陆清越警惕地退后了一步，打断了他的示好，干脆利落地跟他划清界限， “星野哥，你拿球砸我这件事，看在你昨晚替我剥虾的份上，我可以跟你一笔勾销。不过告密那件事我虽然不跟你算账，也不表示就能原谅你。以后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我们有事漂流瓶联系，没事江湖永不再见！” 说完小手傲然地一挥，毅然决然地跟他做了最后告别，然后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转身就朝校门跑去。 骄阳倾泻着漫漫日光，树上的蝉还在死死抓着夏天的尾巴，叫得声嘶力竭。 程星野盯着女孩子一溜烟就跑得消失不见的身影，困惑地眯起了眼睛。 告密？ 他还干过这种事吗？ ...... 这一周过得飞快。转眼本学期第一次月考就结束了。 陆清越从考完数学就知道自己这次完蛋了。 她一整个暑假浪得无边，先是和周婷婷去了海边度假，回来又跟陆鸣在王者峡谷日夜厮杀，暑假作业都是在最后一周里以生死时速赶出来的。 没想到这次月考的数学卷子那么骚，直接从暑假作业里抽的题。 她一考完试就已经能预见自己悲催的结局，甚至连把自己埋在哪里都想好了。 然而还没等她把自己埋好，成绩就出来了。 江大附中改卷子很快，刚过完周末，周一回来上学，每个人桌上已经放着上周刚考完的月考成绩单。 陆清越看了一眼，立刻翻过去盖在桌面上，假装无事发生。 艹！（一种植物） 150分的数学试卷，她居然只考了95分！只堪堪过了及格线！ 从她高中开始，就没试过这么低分的成绩。陆清越立刻后颈一凉，为自己下个月的零花钱感到担心。 放学前，最后一节是班会课。 班主任李芬芬是去年刚毕业的小姐姐，教他们班和5班的数学。平时说话温温柔柔，和学生的相处没什么架子，但是对成绩这一块却要求很严格。 她发下数学卷子，要求每个人都带回家让家长签字，第二天再交上来。 陆清越一边苦哈哈地把卷子塞进书包里，一边在心里流着宽面条眼泪。 她从来没考过这么差，回去让父母知道了，免不了又是一顿训斥。况且她亲妈还是个人民教师，这两年刚调到初中部当教务处主任，肯定接受不了自己有这么一个成绩拿不出手的女儿啊... 正想着怎么样才能逃过一劫，忽然窗台冒出一个熟悉的脑袋，敲了敲她桌边的玻璃窗。 陆清越转头一看，是陆鸣。 陆鸣跟她同年，就读于江大附中高二五班。 两人虽然是堂兄妹，但是平时除了体育课之外，在校内基本没什么见面的机会。就算见了面，有时候连招呼都懒得打。 放学的时间能在篮球场之外的地方看见陆鸣，陆清越觉得还挺意外的。 她推开玻璃窗，探出狐疑的小脑袋， “干嘛？” 陆鸣把书包单肩背着，懒散地靠着窗台，冲她勾了勾下巴， “等你一起回家啊。” 陆清越翻了个白眼， “有屁直接放。” 她跟陆鸣从小学到现在，同校了10年，他放学等她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找她肯定没什么好事的。 陆鸣见忽悠不了她，左右扫了一圈，轻咳两声，压低声音问， “你数学考得怎么样？” 陆清越眯了眯眼，好像明白了他的意图，于是不答反问， “你也没考好？” 陆鸣露出一个“知我者莫若你”的表情。 他见周围没人注意，又凑近了些，小声试探道， “我们互签，怎么样？” 陆清越：“....会不会不太好？万一被发现呢？” 陆鸣：“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老李难不成还能闲着无聊去对字迹？” 陆清越想想也是，于是爽快地应道，“行！卷子拿来！” 陆鸣当即嗖地一声，将试卷摊开在她的桌面上。 陆清越一看，居然只考了59分，正好是她的分数倒过来。 她嫌弃地替陆鸣签了字，又把自己的卷子也递给他，让他潦草地签了自己亲爹的大名上去。 两人交易完毕，各自收好卷子，郑重其事地握了握手， “合作愉快。” “记得保密。” ...... 解决完家长签字的问题，陆清越心情大好。 放学之后，她和周婷婷去校门口的711买雪糕吃，刚进了自动开合门，周婷婷就撞了撞她的手肘， “越儿？” “嗯？”陆清越目不斜视地朝冰柜走去。 周婷婷拉住了她，扬了扬下巴，提醒道， “那不是你哥的朋友吗？” 陆清越已经打开冰柜准备挑雪糕了，闻言抬起了头。 午后的阳光，从几经透明的玻璃洒进一片金黄。给便利店门口站立的年轻身影镀了一圈毛茸茸的金边。 程星野背对着玻璃窗，身边还牵着一条浑身雪白炸成雪球的萨摩耶，此刻正微微偏头在跟身边的人说着话。 过了一会儿，他无意间回头，恰好和小姑娘干净的目光对视上。 陆清越立刻挪开视线，假装挑选雪糕。没想到程星野却把狗绳交给朋友，自己从玻璃门外头走了进来。 伴随着门铃叮咚一声，女士优雅的声音响彻整个便利店——“欢迎光临”。 程星野长腿一迈，直接走到了两个小姑娘跟前。 低年级的学生，本来就很容易对高年级的学长有种莫名的崇拜和敬仰。周婷婷蓦地近距离面对如此绝色的帅哥，自动失语症发作，瞪着眼睛僵硬成一座雕塑。 陆清越目不斜视，旁若无人，只顾认认真真挑选雪糕。 她数学没考好，急需来个高能量炸弹压压惊。 可是像她这样零花钱还掌握在父母手里的学生狗而言，兜里的钱压根实现不了雪糕自由，所以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避开雪糕刺客，艰难地挑选买得起的雪糕平民。 她正纠结今天是吃哈密瓜味还是巧克力味，身边忽然拢来一道淡淡的阴影，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烟草味。 第13章 禽兽啊 这人怎么神出鬼没的，哪哪都能遇见啊！ 还好她今天没有贴在地上，而是端端正正地站在他面前。不然她一定要连夜扛着火车逃离地球了... 陆清越正乱七八糟地想着，冷不丁听见旁边的人问了声， “今天怎么放学这么早？” 陆清越第一反应，就是这人难不成是收了她哥的钱，特意赶来盯梢她的？不然怎么去哪里都能遇到？ 她不爽地哼了一声，充满恶意地说， “今天周一，比平时少一节课，你休想再去跟我哥告状我逃课！” 程星野还没意识到她话中有话，也不介意她语气中的不善，只当她是小孩子心性，记仇自己砸到她脑袋。 他垂着眼看她，见她在冰柜前挑选了半天，于是抄兜问道， “喜欢吃雪糕？” 陆清越对他这个人很是警惕，毕竟以他们的关系，远没有熟悉到见了面可以闲聊的程度，于是下意识地反问道， “干嘛？” 程星野也不知道小姑娘对他为什么这么疏远和警惕，无奈地勾了勾唇，懒散道， “想吃哪个？给你买？”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陆清越立刻表示拒绝， “不用你给我买！我有钱。” 说着她怕被程星野看出自己钱包里的窘迫，故作大气地随手一捞，看也不看就往收银台走。 结果下一秒—— 艹！哪里来的雪糕刺客！专挑她这种穷人下手是吗？！ 陆清越全身上下一共48块钱，这根雪糕居然就要30块！ 她这个月的零花钱还没发下来，至少还要用这48块钱过完下周... 可是放回去，又有些丢人。 毕竟“我有钱”那三个字半分钟前才从她口中脱口而出，此刻依然如雷贯耳。 那一刻，她仿佛觉得，手里的雪糕都不再是雪糕了，而是她的全部尊严！ 陆清越想把脸和尊严都丢在711的冰柜里。可是还没等她把雪糕放回去，程星野在旁边看出了她的窘迫，直接划开微信付款二维码递过来，什么也没说。 他的手骨节修长分明，松松地握着手机，有种很克制的禁欲感。 陆清越盯着他的手怔愣了一瞬，捏着雪糕包装袋低下头，小声说， “先欠着...我让我哥下次还给你...” 程星野付完钱，闻声扫了她一眼， “这点小钱也跟你哥要，你哥估计要跟我绝交。” 陆清越心想估计也是。 陆壹从大三开始，就在跟朋友捣鼓一个什么自助诊疗系统，听说还真的给他找到了一个投资人，现在自己赚钱自己花，压根不需要从家里拿钱。 可是她就不一样了。 她每个月虽然有600块钱的固定生活费，可是饭堂的菜价死贵，一顿饭就要十几块，有时一天两顿在学校吃，一个月光是吃饭就要500了，想买点零食或者小玩意，都得靠从陆壹那儿给的零花钱... 陆清越撇了撇嘴，拿着手里死贵的雪糕，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 程星野将她手里被捏的皱巴巴的雪糕拿过来，替她撕开包装，塞进了她的嘴里，看似随意地问了句， “月考考得怎么样？” 陆清越被人踩到了痛处，满脸写着心虚，咬着雪糕模模糊糊地说， “你要是别问这个，我还能心平气和地陪你聊几句。” 程星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没考好？” 陆清越挠了挠头，“...还可以。” 她成绩虽然算不上多好，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两百名的样子。但是凭借着小聪明和运气，偶尔也能挤进年级前五十。 这次却是真的考砸了，凭借着数学96分的卷子，她一口气落到了300名开外，要是被父母知道了，免不了一顿胖揍。 程星野自己是保送到江大医学院本硕连读的，自然对还可以三个字没什么概念，以为也就是一百二一百三的水平。 没想到无意间目光一扫，注意到她没拉上拉链的书包露出的数学卷子上，红笔批改的96分十分醒目，不由得一时陷入了沉默。 96分，算是...还可以的吗？ 低于120不都是算是考砸了吗？ 他沉思片刻，不知道这小姑娘成绩平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水准，难不成真的被自己一球砸傻了，以至于才考了这么一点儿分数？ 正想着要不要建议她再去医院做个颅脑ct检查，忽然门外又是叮咚一声，他的朋友从外头走了进来。直接冲程星野大咧咧地招呼了一句， “野哥？在这儿黏黏糊糊的干嘛呢？” 程星野被人催促却也不急，懒懒直起身，顺势拍了拍陆清越的头，慢悠悠地说， “哄小朋友呢。” 他的掌心温热，陆清越被他这么一拍，却是忽然一愣。 她不就比他小几岁吗？干嘛叫她小朋友！狗男人是不是在占她年龄小的便宜？！ 跟程星野在一起的是他的大学同学娄照，本来跟程星野出来是来买烟的，没想到这狗进了便利店就半天不出来，这才忍不住进来看，结果就看见这人跟两个高中的小女生在聊天。 他顺势看了一眼陆清越和周婷婷，立刻无语地瞪大了眼睛。 这两个姑娘身上穿着高中的校服，满脸的胶原蛋白和未退的稚气，显得单纯而无害。 他正觉得左边咬着雪糕这个看着五官有点儿眼熟，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冷不丁被人踹了一脚，疼得他立刻嚎叫了一声， “嗷——你踹我干嘛？” 程星野面无表情地侧身，挡住他往陆清越身上打量的视线， “往哪儿看呢？” 娄照：“？？？”不是，就许你跟小女生搭讪，凭什么不让我看？ 他无语地眯了眯眼， “你至于吗？我又不是看你老婆...” 程星野眼皮都不抬，直接又踹了他一脚，让他疼得光顾龇牙咧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他说不出话，程星野这才顺势揉了一把陆清越的头，懒散地说了声， “走了。” 陆清越咬着雪糕，哦了一声，忽然觉得吃了人家这么贵的雪糕，应该对他礼貌一点，于是立刻端端正正站好，礼貌地鞠了个躬， “学长慢走。” 姿势标准得就差给他敬个军礼了。 程星野：“.....” 他眯了眯眼，对这个称呼似乎不太满意，于是瞥她一眼，带着十足的刻意说， “要是喊学长的话，这雪糕我就不打算请你了。” 陆清越生怕他现在就要她把钱还回去，立刻十分识时务地大喊， “星野哥哥你好！星野哥哥慢走！” 程星野听到了想要的称呼，这才满意地对她脑袋一揉，冷酷地转过身，和目瞪口呆的娄照一起离开了便利店。 直到身后的玻璃门合上，确定里头的人听不见他们说话，娄照才猛地一声卧槽—— “禽兽啊！” 第14章 脏、东、西? 程星野知道他要说什么，懒懒地瞥了他一眼，解开狗绳，懒得跟他解释。 可是娄照不依不饶，揪着他不放， “泡小女生就算了，还他妈一次两个！不愧是叫做海王的男人...” 程星野蹲下身，给狗喂了根火腿肠，语气凉凉， “想什么呢你！” 他没想泡两个。 ...其实也不是。是一个也没想泡。 那小姑娘才十六岁，估计压根就没开窍，不然怎么能坦荡荡地盯着他的下身看。 这个年纪谈恋爱，多半是要被人骗的。也就陆壹心大，不知道盯紧一点。 程星野牵着狗绳，顺手撸了撸狗毛。修长的指节埋入狗毛里，手背上依稀看见淡青色的脉络和血管。 萨摩耶被他摸得超舒服，忍不住翻了个身，露出肚皮让他继续摸。 娄照见他要撸狗，于是也蹲下身，在他身边喋喋不休地追问， “真不是在泡妞？” 程星野啧了一声，头也不抬，“那是陆壹的妹妹。” 他是有多禽兽才会想要泡兄弟的亲妹妹。 娄照将信将疑，又回头朝便利店看了一眼。经他这么一说，他发现陆清越的五官长得还真有几分陆壹的意思，看来是真的亲兄妹。 他这会儿彻底顿悟了，激动地揽住了程星野的肩头，一副看破了一切的姿态说， “噢，怪不得。你是怕你泡他妹妹，他会杀了你吧？” 程星野：“....” .... 两个学长离开了便利店，周婷婷才像是被人解开了哑穴，清晰地嚎叫了一声。 “啊啊啊！刚刚我的嘴呢！” 陆清越咬着雪糕回过头，惊讶道，“你还在呢？” 周婷婷不理会她的调侃，眼里冒着星星，一脸的花痴，对着便利店外男人的背影惊叹， “那位学长真的好帅啊！他居然还养狗，这么有爱心的男人，不是暖男是什么？” 陆清越：“....”大可不必这么帮他强行洗白。 她找了个垃圾桶，把冰淇淋的包装袋扔了进去，忽然留意到程星野在外头并没走，而是蹲在地上在逗狗。 他的指节修长，在白色蓬松的狗毛中若隐若现，手背上隐约可见淡色的青筋。 被这样一双手摸着，估计很舒服吧。连地上那只萨摩耶都惬意地翻出肚皮来，毫无戒备地让他使劲薅。 陆清越盯着他撸狗的手微微出神，冷不丁听见周婷婷嗷呜了一声。 “...我也好想当他手里的那条狗啊！” 陆清越：“？？？” 你这想法...怪有出息的。 她正想怼她两句，忽然注意到自己的书包拉链没拉好，而自己的数学卷子正好要掉不掉地露出硕大的96分。 陆清越：“....” 他刚刚应该没看到...的吧？ ...... 跟陆鸣的合作战线才刚拉好的第三天，没想到就遭遇到了意外。 周五陆清越放学回家，没想到刚进门就看见平时很少回家的陆壹，这会儿居然坐在沙发上把玩着手机。 一般这个点，他们的父母下班还没到家呢，陆壹就算回家蹭饭，也不会来的这么早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陆清越下意识地觉得这人的出现肯定没什么好事，于是想要绕道走。没想到她刚缩头缩脑进了门，就听见陆壹头也不抬，看似随意地问了句， “这次月考考得怎么样？” 陆清越脚步一顿。 最近有点儿听不得月考这两个字，她下意识地小脸一烫，心虚地小声说， “还行....” 陆壹哦了一声，神色平静地朝她伸手，“卷子拿来我看看。” 陆清越当即心头咯噔一下，表面还是波澜不惊地说，“....已经交上去了。” 她一说谎，眼神就下意识地躲闪。 陆壹盯着她无处安放的眼神，眯起了眼眸，“数学考了多少分？” 陆清越想也不想：“跟平时差不多吧....” ....也就差个二三十分而已，谁还能没考砸过呢？陆清越理不直气不壮地想。 可是陆壹呵呵两声，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胸有成竹地揭穿了一切， “不是考了96？这叫跟平时差不多？” 陆清越：“....” 程星野是不是又告密了？！不然陆壹怎么会知道她只考了96？ 这人嘴巴怎么连个把门都没有，啥事都往外说的？ 陆清越简直无语至极，好不容易跟他一笔勾销了旧账，又不得不在小本子上给他重新记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一边给程星野在心里上人参公鸡，一边忍不住心虚地嘀嘀咕咕， “96分怎么了？90分就及格，我比及格线还多了六分呢！用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话还没说完，额头就被冷不丁戳了一下。 陆壹恨铁不成钢地睨着她，嘲讽地说， “你可真有出息啊！就你这稀烂的成绩，想好以后去哪条街上要饭没有？” 陆清越还没来得及跳起来反驳，他就又贱嗖嗖地补了一刀， “哦，对了，我看平西路就不错，那边有钱人很多，程星野也经常在那里遛狗。以后见到你在路边乞讨，说不定能看在跟你见过几面之缘的份上，往你碗里多扔几块钱。” 陆清越：“....” 不提这人还好，一提她就来气。 羞耻和愤怒叠加在一起，陆清越当即生气地说，“谁稀罕他的钱！” 她陆清越就算饿死，从这跳下去，也不会吃他程星野一点东西！ 陆壹混账地哟了一声，贱兮兮地说， “珍惜每一个还愿意给你钱的人吧。至少你这个月的零花钱是没有了。不过你放心，600块的生活费肯定按时给的，总不能让你年纪轻轻就饿死。” 陆清越一惊，“...哇？！说好的穷养儿富养女呢？” “你看你还有个女孩子的样子吗？”陆壹冷冰冰地打断了她。 “数学才考96，还敢冒充家长签字，给你生活费都算是日行一善了。” 陆清越终于忍无可忍，气愤地大喊，“滚吧你！” 陆壹笑了起来，“行，我滚了！下个月千万别找我要钱，有骨气就要贯彻到底！千万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说完他真就头也不回地上了楼，留下陆清越一个人在原地石化成一座石雕。 .... 然而陆清越到底还是年轻，不明白一个道理—— 比如说有些人话说得很满，打脸就会来得猝不及防。 第二天是周六，陆清越稍微赖了一会儿床，下楼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 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拉开冰箱门，想看看有什么可以随便应付一下当早餐，没想到却看到里头满满塞了一整格的冰淇淋，还全都是单价十几块钱以上的雪糕刺客。 她立刻从里头拿了一盒巧克力的出来，边挖着雪糕往嘴里塞，边好奇地问道， “哪来的雪糕？还怪好吃的！” 客厅传来陆壹懒懒的声音，“程星野买的。” 陆清越：“？？？” 她一口雪糕卡在喉咙里，吞下不是，吐出来也不是。 毕竟昨天她才大放厥词，誓死不吃他的东西，谁知道打脸会来得这么快啊！ 她好不容易噎了半天把雪糕吞了下去，然后才不可思议地冲出厨房，大声问陆壹， “不是，我们家为什么会有他买的雪糕？！这种脏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家冰箱里？” 话还没说完，忽然注意到客厅沙发除了陆壹之外，还坐着另外两个人。 靠近窗边的那一个，懒懒地伸直了长腿，又痞又拽地扫了她一眼，眼底带着不明的情绪，慢腾腾地重复了一遍她刚刚说的话， “脏、东、西？” 第15章 白眼狼 陆清越想不到当事人居然就在家里，当即整个人石化。 ....好想寻找时光机.... 她脑子一下子混混沌沌，瞪大眼睛愣了几秒，倏尔原地打了个转，转身就要逃。 “跑什么跑？” 陆壹喊住了做贼心虚的小姑娘。 他叹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语气寥寥地说， “平时就跟你说过，不要背后说人坏话，你看，这会儿被当事人抓包了吧？” 陆清越回过头，心虚地瞥了程星野一眼。 他却已经收回了目光，不再看她，脸色不太好看。 陈书杰看着他晦淡的脸色，幸灾乐祸道， “陆哥，你妹有点儿意思诶！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野哥在女生面前吃瘪...” 陆清越心想那更完蛋。 像程星野这样的条件，恐怕平时就没人敢随随便便得罪他，这次她的话被他听见，肯定是要被他记仇了。 可是他凭什么记仇？ 他三番两次打小报告，这笔账她还没跟他算清楚呢！ 陆清越这么一想，又理直气壮起来。 陈书杰还在旁边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妹妹，野哥是怎么得罪你了？” 陆壹：“我也很好奇，他招你惹你了？” 既然大家都这么问了，陆清越也不打算藏着掖着。她不爽地哼了一声， “他告密！他玩不起！” 这话一说出来，本来还在盯着手机不知道看什么的程星野，这会儿也懒懒地掀起眼皮看过来。 “告密？”陆壹困惑地问道，“他告什么密了？” 陆清越以为他是要替程星野开脱，立刻说， “休想替他打掩护！上次我翻墙出去吃鱼蛋丸，你那么快就赶过来抓我，难道不是他偷偷跟你打了小报告吗？” 陆壹啧了一声，“原来是这个事啊！” 他懒懒地仰在沙发上，又露出了熟悉的欠揍表情。 “我用得着他打小报告？我带你这只小鬼十六年了，想抓你还不是一抓一个准。” 陆清越一愣，看陆壹的表情确实不像撒谎。顿了几秒，又说， “好，这件事就算是误会。那我数学只考了96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陆壹说，“这事也怪不到他头上。要怪就只能怪你有个猪队友。我稍微套了两句话，他就全说漏了嘴。” 陆清越：“？？？” 合着是陆鸣那个傻逼说漏了嘴？ 她迷糊地眨眨眼，看看陆壹，又看看程星野，忽然就尴尬地缩起了脚趾头，强忍着抠出芭比城堡的冲动。 程星野坐在对面沙发上听完来龙去脉，总算明白为什么这小姑娘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敌意了。 他好笑又好气，没想到自己在小姑娘的心目中，居然一直是那种背后打小报告的人。 亏他还惦记着她喜欢吃雪糕，特意从超市买了一堆送过来。 这是一片真心错喂了白眼狼。 他沉默着按灭了手机屏幕，站起身， “行了，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见他要走，陆清越心里顿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他是不是生气了？ 可是她也不是故意针对他的呀，谁知道两次都偏偏这么巧合，每次他都能在她干坏事的时候出现。 陆清越正犹豫着要不要道歉，程星野已经起身拿起了车钥匙。 陆壹见他要走，喊住了他，“待会儿不一起吃饭？” 程星野瞥了陆清越一眼，意味深长地说， “都被你妹妹气饱了，还吃什么饭？” 陆清越：“....” 她平时没脸没皮惯了，一下子居然不知道该如何正式地道歉，等到回过神时，程星野和陈书杰都已经走了。 陆壹去厨房倒水，经过她身边时，见她还站在原地发呆，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贱兮兮地说， “对你未来的金主爸爸客气一点，小心以后你去他家门口要饭，他连几块钱都不施舍给你。” 陆清越：“....” 她觉得这个混账简直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吧！她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能断绝兄妹关系吗？手续在哪里办？需要通知父母吗？” 陆壹嗤笑了一声，懒懒地收回手， “可以啊！那你以后可别伸手跟我要零花钱。” 陆清越：“......” 淦，你这老六真狡猾。 ..... 因为上午这场意外，陆清越一整天都过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平时虽然也偶尔捣蛋使坏，却从来没有冤枉过别人，更不会让人憋屈地从自己家离开。 想到程星野走的时候那副冷淡的样子，陆清越越想越不安。 是不是应该去给他道个歉呢？ 陆清越还记得陆壹说他是住在平西路那一带的富人区，于是忍不住摸出手机查了一下，发现平西路那带其实就只有一个高档小区叫瑞府。 陆清越不喜欢让委屈过夜，想必别人也不喜欢。 恰好刚刚陆壹给了她下个月的生活费，目前她的全副身家有613块钱，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先去商场买了个小蛋糕，然后提着蛋糕坐车去了瑞府。 瑞府里头住的都是有钱人，门禁管理森严。见她没有来访邀请，保安于是拦住了她，没允许她进去找人。 陆清越提着蛋糕站在门外，探头探脑地等了好一会儿。 暮色渐渐降临，天边一边暖黄，柔和了整座城市。 门岗处进进出出都是豪车，却没有一辆是上回她见过的。 陆清越抱着蛋糕坐在门边的花坛上，等得有些焦灼难耐。正想着要不要给陆壹打个电话，问下程星野到底在不在家，忽然远处驰来一辆红色的法拉利，漆亮的车身在夕阳下闪着耀眼的光。 陆清越眯了眯眼，目光忍不住被它吸引过去。 这辆法拉利显然也是来访的，保安将它拦下，问了来访的房号之后，才将它放了进去。 法拉利进了小区，直接停在了路边，车上下来一个穿着打扮年轻时尚的女人。 过了一会儿，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树荫下，姿态散漫地朝她走了过去。 第16章 赔罪 程星野穿着t恤和家居卫裤，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站在她面前。 离得有些远，陆清越看不太清楚他们在干嘛。不过两人似乎说了几句话，随后漂亮的小姐姐又从车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奢侈品袋子递给他。 程星野先是没接，随后又不知道为什么，无奈地勾了勾唇，伸手接了过去。 之后他也没要挽留对方的意思，又说了几句话，对方便上了车，很快就驾驶着车子离开了。 陆清越站在栏杆外，目送着艳红色的车子驰离。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起来，陆壹好像跟她说过，程星野有个白月光什么的，最近才刚回江城。 难不成就是这个小姐姐吗？ 她迷迷糊糊地猜想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陆点点？” 男人清沉干净的声音猝不及防响起，磁沉低哑，听得陆清越脖颈一麻，下意识地回过头。 身后夕阳正在落山。 漫天红霞层层叠叠从天边漫过来，仿佛要将整个世界融化。 程星野就在这一片红霞的暖光里，大步朝她走了过来。他似乎没想到她会在这里，神色透着几分意外。 陆清越也有点儿尴尬。她不是故意要撞破他约会现场的，可是现在又不能假装没看见，只能摸了摸鼻尖，没话找话地小声问， “刚刚那个姐姐，是你的...新女友吗？” 程星野低咳了一声，下意识地否认， “当然不是。” 陆清越哦了一声，虽然不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她不是新的，还是说她不是女友。 但她也没细究别人私事的打算，挠了挠头，想起自己手里还提着那个赔罪的小蛋糕，于是又问， “那个....你要吃蛋糕吗？” 说着，她忽然注意到程星野手里还拿着刚刚那个小姐姐送给他的礼物袋子，上头某奢侈品牌的logo极其显眼，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她忽然就觉得，自己带着十几块钱的小蛋糕就来赔罪，似乎有点儿寒酸和抠搜，伸出去的手顿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收回。 程星野低头，看见她可怜巴巴地伸着小手，纤细白嫩的指尖上还挂着一个粉红色的小袋子，里头装的估计就是蛋糕了。 他没有立刻接，反而好笑地问道， “干什么？” 他一个大老爷们，没事吃什么蛋糕。 陆清越盯着他手里的奢侈品袋子，越发觉得自己手里这个蛋糕拿不出手，于是心虚地小声喃喃， “我是来给你赔罪的。” 听到赔罪两个字，程星野微微挑眉。 他慢吞吞地扫了她一眼，注意到她微微泛红的耳尖，忽然又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叫星野哥哥。” 他欠嗖嗖地说，“星野哥哥，我错了，对不起。说一遍，我就原谅你。” 换做平时，陆清越是绝不会说这么屈辱的话的。 可是她今天有愧于人，甚至还提着一个廉价的小蛋糕就来给人赔罪，怎么看怎么抠搜和小气.... 于是昏黄的路灯下，陆清越忍辱负重地说，“....星野哥哥...” 程星野：“....” 他本来只是想逗她玩玩，没想到平时贼精的一小姑娘，今天居然这么好糊弄。 妈的，他忽然就觉得自己有点儿不是人了。 跟小姑娘有什么可置气的，像她这样漂亮可爱的小姑娘，不就该被人宠着哄着的吗？ 他不等她说完，就直接勾走了她手里的粉色小袋子。 傍晚的夕阳，光线柔弱地落在她身上。 程星野没有由来地心头一热，语气也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行了，道歉就算了，这次不跟你计较。” 他勾走她带来的小蛋糕，动作无意碰到她的指尖，这才注意到她的手指冰凉，也不知道在这儿等了他多久。 程星野微微蹙了一下眉头，连自己都没有发现。却只顾盯着她的小脸，有些担心地问道， “在这儿等了多久？冷不冷？哥哥带你去吃饭？” 陆清越想了想，小声说，“也没有很久，大概就一个小时吧。饭我就不吃了，我哥还在家里等我呢。” 程星野没想到她居然等了自己一个小时，顿时心里不是滋味，不满地说， “来之前不知道给我发个信息？” 陆清越抬起头，认真地盯着他， “可是我没有你的微信呀！” 程星野：“....” 还真的是。 两人认识快一个月了，他还没机会加上她的微信。 他当即抓住这个机会，朝她一伸手，理所应当道， “手机拿来。” 陆清越立刻知道他要干什么，马上打开自己的微信二维码递了过去。 程星野一边扫码，一边低声交代她， “下次要过来，提前给我打电话。别跟这次一样，傻乎乎地在楼下干等着。” 陆清越：“...蛤？” 下回...她还要来吗？ 可是还没等她把心里的疑惑问出来，程星野已经加好了她的微信，将手机还回给她，勾了勾下巴，示意她通过好友申请。 陆清越连忙接过手机，点了接受好友申请请求，不经意注意到，他的微信名是hoshino。 “hoshino？你这名字还怪好听的，很配你的气质。” 她言不由衷地夸了一句。虽然她并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程星野面无表情：“...这是我家狗的名字。” 陆清越：“....”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最后还是程星野打破了沉默，使劲在她头上揉了一把， “行了，你不是还要回家吃饭吗？我送你？” 陆清越哪敢劳驾他啊，连忙说， “不用不用，哪能劳驾您呢？我坐公交车回去就行！” 毕竟是未来的金主爸爸，陆清越不知不觉地对他换成了敬语。 程星野却有些无语。他明明只比她大了六岁而已，她用敬语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是把他当成长辈了吗？ 不过他倒也不勉强，叮嘱她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给她发个信息，然后才目送着她上了公交车。 等车子都走远了，他才收回目光，低头看手机微信。 陆清越的微信头像是只小小的狗耳朵，粉嫩嫩的，外头一圈白色的绒毛，挺可爱。 好巧不巧，他的头像正是hoshino的狗头。乍然一看，两人用的还有点儿像情侣头像。 原来她也喜欢狗吗？ 程星野有点儿意外。毕竟他跟陆壹认识了那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他家养过狗。 看来他们虽然年龄差有点儿，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共同爱好嘛。程星野忍不住心满意足地想。 第17章 真心话大冒险 月考一结束，国庆节很快就到了。 放假前一天，陆家的父母就不见了。 奚榆和陆嘉辰这两年工作忙，很少出去度假。今年好不容易都升了职，于是趁着国庆假期，直接把小女儿丢给了大儿子照顾，两人兴高采烈定了东南亚的行程，还没等到放假就出发了。 陆壹没想到自己放假还要带着这个小鬼玩，心里烦躁得不行。 可是不带她，又怕她回头去跟父母告状。 国庆当天，陈书杰他们闹着要聚会。陆壹的手机放在茶几上响个不停，还没等他回复他们到底去不去，陆清越就从楼上跑下来，喊住了准备去换衣服的亲哥。 “哥，你们要出去吃饭吗？” 陆壹懒懒地瞥她一眼，嗯了一声，心里盘算着怎么甩掉这个小拖油瓶。 “嗯。你想吃什么？我等会给你带回来。” 陆清越狡黠地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说， “不对，你应该问我，猜猜等会吃什么。” 陆壹不知道她又要耍什么花样，哦了一声，从善如流问道， “那你猜猜等会吃什么？” 陆清越马上说，“我猜是澳洲龙虾。” 陆壹：“...” 他无语地盯着她，要笑不笑地说， “让你猜，没让你许愿。” “猜不到沙县拌面就一直猜。” 陆清越：“....” 生怕陆壹真的要给她带沙县拌面回来，陆清越连忙抢在他上楼换衣服前，好声好气地跟他打商量， “我不要吃沙县拌面！哥，你给我点钱吧，我出去找同学玩，绝不打扰你！” 陆壹顿住了脚步，回过头，“真的吗？” 陆清越使劲地点了点头。 要不是她钱包窘迫，她其实也不想跟陆壹出去吃饭的。 每次都跟一大帮不认识的哥哥姐姐坐在一起，听他们聊着她听不太懂也不太感兴趣的话题，还不如自己拿了钱去找同学玩呢。 陆壹顿时也松了一口气。 他更加不想带小屁孩去聚会。 每次他们几个同学聚会，带个小姑娘总觉得碍事，聊点带荤的话题都要小心翼翼，生怕带坏了这只小鬼。 见她真的不打算跟着自己，陆壹很是大方地给她微信转了200块钱过去，并且叮嘱她吃好玩好，不够再跟他要。 唯一的条件就是，九点前不要发信息骚扰他。 陆清越捧着天降巨款，开心地举起四根手指头发四，自己绝不会在9点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亲哥。 两人短暂地结成友好联盟，各自换了衣服出门了。 ...... 星空ktv。 陆清越到达的时候，里头已经有十来个人了。 除了他们班上的几个认识的同学之外，似乎还有2班和5班的人。 陆鸣也在，这会儿正坐在环形沙发中间，捏着一副扑克牌，一脸势在必得地盯着对面的人。 陆清越挨着周婷婷坐下，拿着点菜单看饮料，一边随口问了句， “他们在玩什么？” 周婷婷比她早到了半个小时，闻言也盯看了陆鸣那边一眼，说， “斗地主。你要不要去玩？” 陆清越没什么兴趣，给自己点了杯橙汁，然后就坐在沙发里头听隔壁2班的某个男生拿着麦克风狼哭鬼嚎。 陆鸣大概是赢了，那边爆发出一阵起哄声，闹着要让他今晚请客买单。 他洋洋得意地将手里的牌摔到桌上，抬头注意到陆清越也来了，于是冲她招了招手， “过来玩。” 陆清越不想去，她斗地主玩得不好，没有人兜着她容易输。 陆鸣也知道她牌技不行，随手将桌面的扑克牌整齐撂好，准备换一个游戏玩。 “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有人提议。 旁边不少人附和，于是沙发旁边围了好几个人过来。 陆清越和周婷婷恰好也在这个圈子范围里，只好参加游戏。 陆鸣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空酒瓶放在桌上，手指熟练地拨拉了一下，瓶子咕噜咕噜地转了起来，最后瓶身缓缓停下，瓶口正对着2班刚刚唱歌的那个男生。 他选了真心话。于是抽了牌，问题是——有没有喜欢的人？叫什么名字？ 周围顿时一阵起哄。 那男生长得高高大大的，倒也不忸怩作态，大大方方地拿着麦克风承认道， “我喜欢陆清越。” 陆清越：“？？？” 陆清越：“？？？？？？” 她正喝着果汁，本以为这一轮逃过一劫，没想到居然还有自己的事，猝不及防呛得喷了出来。 周围越发激动的起哄声，让她一脸乌云密布，手忙脚乱地去抽纸巾擦擦嘴。场面一时有些狼狈。 小老弟，你是怎么回事？ 怎么你选了真心话，反倒是我在大冒险？ 旁边有2班的人怪叫着大声喊，“亲一个！亲一个！” 陆清越面无表情：亲你妹！ 她狠狠地剐了对方一眼，那男生见她面色不悦，知道她是被起哄得不高兴了，连忙站出来制止自己的同学， “好了好了，赶紧下一局吧！” 好在大家虽然喜欢起哄，但多少还算是有点眼力见。闹了一会儿也够了，于是继续下一局。 接连过了几局，陆清越都完美地躲过。只在旁边坐着看那些选了大冒险的同学，有指定对象告白的，有喝交杯酒的，简直玩得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直到又开了新的一局，瓶身晃晃悠悠减慢速度时，陆清越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那种预感准得吓人。就像你在课堂上无意中跟老师对视了一眼，你就知道下一秒她要点你回答问题。 下一刻，瓶子停下，瓶口恰好正对着她。 果然！ 陆鸣吹了声口哨，抬头问她，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陆清越本来是想真心话的，可是余光看见陆鸣眼里闪过一丝不怀好意，心里机警起来，选了大冒险。 全场的气氛顿时被推到了高潮。陆鸣也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劲头来，将惩罚纸牌往她跟前一推。 陆清越随手抽了一张，打开一看，顿时松了一口气。 里面的惩罚内容是：将微信“拍一拍”设置为...并且保持一周不能变。 相比起刚刚那些五花八门的惩罚内容，这个算是比较温和和好接受的了。 陆清越于是大气地将手机递给了陆鸣，让他设置好了惩罚内容。 陆鸣奸计没有得逞，但是看到惩罚内容也算挺羞耻的，于是设置完后将手机还给了她，再三叮嘱说， “记得保持一周啊！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的！” “知道啦！”陆清越淡定地收回了手机，起身去上洗手间。 第18章 人家未成年 相比起陆清越这边的激烈高涨，隔壁包厢的气氛却有些诡异和古怪。 叶梓萱刚一推开包厢门，就注意到了门边正在低头看信息的男人。 她进门的时候，身上的玫瑰香调先一步弥漫进来，对方恰好这时抬起了头。 两人目光对视了两秒，紧接着都若无其事地移开。 叶梓萱踩着高跟鞋，目不斜视地走到了程星野旁边的空位坐下。然后俯身上前，从桌上拎起红酒瓶，倒了一杯红酒，纤细的指尖捏着递给了程星野。 程星野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没接。 叶梓萱也不避不让地看着他，精致的面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非要他接过去不可。 眼神推拉了两秒，他还是坦然地直起身，接过酒杯，仰头喝尽，随手又将酒杯搁在了桌上。 包厢里灯光昏暗，两人坐在一处，虽然没有实际的肢体接触，可是在外人看起来已经足够亲昵和暧昧。 毕竟谁都没见过，程星野在外头会让女人主动倒酒。 有人吹了一声口哨，顺势靠近叶梓萱，好奇地问道， “你什么时候跟程星野勾搭在一起了？手段可以啊！” 叶梓萱只是笑笑，目光看似无意地扫过门边男人灰败的脸。 觥筹交错间，男人站起身，说了声先走，随后推开门离开了包厢。 包厢门合上的那一刻，叶梓萱脸上的笑容瞬间敛住。 周跃这一走，叶梓萱心气不顺，也没心思和旁人继续寒暄聊天。找了个借口起身去了洗手间。 外头走廊里，已经没了男人的身影。 她原本以为，看见她给别的男人递酒，周跃要是心里还有她，就应该过来跟她把话说清楚。 没想到这男人就跟捂不热的石头一样，看见她跟程星野勾搭在一起，居然也不闻不问，说走就真的走了。 ..... 陆清越去上洗手间，没想到刚出了包厢，却猝不及防和陆壹撞了个满怀。 陆壹开始以为自己撞到人正要道歉，定睛一看，极其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陆点点？你在这儿干什么？” 他好不容易用200块钱摆脱了小拖油瓶，没想到躲到这儿来参加聚会还能遇到她，顿时有些无语。 陆清越也是没想到会遇到他，但是闻言还是有些不满， “这儿是ktv，我可能是来剪头发的吧。” 陆壹：“....” 他偏头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包厢，见里头坐了不少男生，于是忍不住敲打她几句， “离那些臭小子远一点，别被人骗了钱又被骗色，回头还要来找我哭。” 陆清越却不以为意地蹙了蹙眉， “你在兵马俑站第几排？思想怎么这么老套呢？男女生之间正常交往而已，用不用这么上纲上线？” 陆壹被她气笑了，抱着肩，懒懒地教育她， “你不是男人你不懂。不是抱有那种心思，谁会喜欢跟女孩子一起玩啊？有时间打打游戏和篮球不香吗？” 陆清越很会举一反三，马上就理解了， “所以你不打游戏也不打篮球，来这里其实是来泡妞的？” 陆壹：“....” 他对这小鬼是真的服了。 正想叫她有多远滚多远，冷不丁身后的包厢门打开，陈书杰从里头探出脑袋，惊讶道， “妹妹也来了？我们点了海鲜大餐，过来坐一会儿啊！” 本来已经打算滚的陆清越眼睛一亮，“....诶？好呀！” 陆壹：“？？？” ... 叶梓萱在洗手间发了一会儿呆，整理好了妆容才回来。 一推开包厢门，就看见刚刚周跃坐过的位置上，这会儿已经换成了陆壹和一个年纪看起来不大的小姑娘。 她跟陆壹认识，还是因为程星野的关系。不过两人并不熟悉，只是见面打招呼的程度，自然也不知道陆壹还有个妹妹。 现在看他跟一个小姑娘挨在一处坐着，陆壹虽然满脸嫌弃，但是依然时不时地将盛满海鲜的餐盘往她的跟前推，看起来应该是兄妹。 叶梓萱没多想，和陆壹打了个招呼，然后踩着高跟鞋，朝程星野旁边的座位走了过去。 可是这次她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见身边的人懒懒地发了话， “行了啊，人都已经被你气走了，就没必要继续演下去了吧！” 说着他就要起身，打算跟身边的人换个位置。 叶梓萱莫名其妙，不明所以地按住了他， “你干嘛去？” 程星野看似无意地扫了对面沙发一眼，轻咳两声， “我避个嫌。” 叶梓萱一头雾水，拉住了他，“我跟你用得着避嫌？难不成你谈恋爱了？” 她跟程星野认识十几年了，比在场每个人都认识得还要久。 按理说，两人认识了那么久，也可以算是青梅竹马的关系了，可是始终没有生出过那种想法。 程星野没有，她也没有。 程星野这个人，出生就拿了天之骄子的剧本，外貌和家世都是一等一的优越，走到哪里都有人追着捧。 可惜这人在感情那方面却寡味无趣得很。 大把的漂亮女生削尖了脑子想往他身边钻，他却半点风情也不解，遇到喜欢他的女生，还要特意绕着走。 也就外头瞎传他有过十几个女朋友，其实叶梓萱知道，他一个也没谈过。所以她才会想到让程星野帮忙，演刚刚那一出戏，气一气她那个打死不肯低头求复合的前男友。 可是这狗怎么突然想起来要避嫌了？ 刚刚不都还好好的吗？ 叶梓萱扫视了周围一圈，还是刚刚她出去时候的那些人，唯一多了的就是坐在门口的陆壹兄妹俩。 她登时恍然大悟，挑起眉梢， “你在跟陆壹谈恋爱？” 程星野正在喝水，闻言呛了一下，无语地睨她， “你能再离谱一点吗？” 再离谱一点？！ 也不是不可以。 叶梓萱的脑洞开得很大，立刻又换了个思路， “不然你是在跟陆壹的妹妹在谈恋爱？” 程星野：“....” 他没想到叶梓萱的想法这么野，顿时被呛得连咳了好几下，耳尖都给憋红了。 叶梓萱凭借着女人敏锐的第六感，立刻抓住了这一丝端倪，瞪大眼睛道， “卧槽！你不是来真的吧？！” 程星野好不容易止住了咳，懒懒地伸手去够茶几上的烟盒，抽了一根咬在嘴里，想了想不妥，又拿下来在手里把玩着，然后才故作淡定地说， “想什么呢你！人家未成年。” 那小鬼才十六岁。 他就算再禽兽，也不至于对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动了心思。 可是叶梓萱不以为然地呵呵两声， “现在未成年，过两年不就成年了吗？” 说着她忍不住又往陆清越的身上多看了两眼，越看越觉得那小姑娘长得确实好看，看着也挺机灵的，难怪程星野这样的人也会栽在她身上。 她兴奋地一拍程星野的肩头，凑在他耳边低声问道， “可以啊程星野！那妹妹是挺可爱的，不过陆壹知道你对他妹图谋不轨吗？” 第19章 没看过大人亲嘴? 陆壹显然是不知道的，因为就在叶梓萱和程星野交头接耳的这会儿功夫，他坐在对面一脸不耐地冲他使劲招手，以口型示意让他赶紧过去帮忙照顾小鬼。 换做别的小孩，程星野不一定愿意照顾。 但是陆清越这只调皮捣蛋鬼，他还挺乐意逗她玩的。 程星野于是懒懒收起长腿。起身前，他压低声音说， “这是最后一次帮你，以后这种事，别再找我了。” 叶梓萱哟了一声，勾着唇，带着意味不明的笑，看着自己的发小朝对面的小姑娘走去。 因为来得晚，再加上还带着个妹妹，所以陆壹直接带着陆清越坐在沙发外边靠门边上的位置，在包厢里并不算显眼。 程星野走过来的时候，包厢里有不少女生偷偷地把好奇和惊羡的目光投过来，随着他的身影挪动，想看他到底要去跟谁坐在一起。 他对这样的目光簇拥早已习惯，旁若无人地在陆清越旁边的空位上坐下。 见他是坐在一个小女生旁边，大家以为他只是想跟陆壹说话，顿时又兴致缺缺地将目光收了回去。 左边沙发轻陷下一块，陆清越忙着剥虾，头也不抬，以为是又有人来，于是屁股抬了抬，往旁边挪了点。 程星野见她只顾吃，对自己爱答不理，顿时有些无语，声音凉凉地出声提醒， “陆点点。” 察觉到身边熟悉的声音，陆清越倏尔转头，没想到刚刚还在对面跟漂亮姐姐耳鬓厮磨的男人已经坐到自己身边来，颇有些意外地说， “星野哥，晚上好呀。” 程星野这才满意地嗯了一声，问道， “怎么来这儿了？” 陆清越手上都是虾油，正忙着找湿巾擦手，闻言便随口应道， “我哥带我过来的。” 程星野从桌面上翻出湿巾盒，递了张湿巾过来，很是自然地替她擦了擦沾到油污的指尖。 他的动作克制而得体，但依然不可避免会有肌肤接触。 陆清越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毕竟他还替自己剥过虾，擦过嘴。现在只不过是擦擦手而已，完全没有必要大惊小怪，于是十分理所应当地伸着手，让他替自己一一擦干净。 周围的人都在忙着玩游戏，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在干什么。而陆壹更是自从程星野坐过来之后，就把陆清越直接丢给他，自己转身去跟旁边的人聊天去了。 只有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叶梓萱，目光灼灼地盯着这一幕，再次露出意味深长的姨妈笑。 帮陆清越擦干净手，程星野将湿巾丢进了垃圾桶，恰好这时，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亮了亮。 他拿过手机，看见是叶梓萱的信息，便没什么好脸色地抬眸，懒懒朝她那边瞥了一眼，用眼神质问她又要搞什么鬼。 叶梓萱使劲冲他使眼色，让他看手机信息。 她吃瓜正在兴头上，程星野怕她无意间说漏嘴，只好顺从地解锁了手机屏幕，低头一看—— 【叶梓萱】：还说没有心怀不轨！都摸上手了，下一步岂不是要亲嘴！ 程星野：“....” 亲你妹的嘴！ 他哪敢有这个想法！人家亲哥就在旁边呢！ 程星野握着手机，陷入了无语的沉默中。 因为挨得近的缘故，陆清越恰好转过头，无意在他屏幕上瞟了一眼。 这一眼有些匆忙，她只看见微信头像是个漂亮姐姐。还没等她看清楚上头写了什么，程星野已经迅速锁了屏幕。 她以为是程星野介意她偷看信息，连忙收回目光，抬头真挚地问， “星野哥，是对面那个姐姐在跟你聊天吗？” 程星野嗯了一声，转过头问， “你怎么知道？” 陆清越偷偷指了指对面的方向，小声说， “她一直在看你。” 程星野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发现叶梓萱还在对着他挤眉弄眼，一时无语到不知该说什么好。 陆清越还不知道他们的眼神来往和自己有关，一脸懵圈地在旁边问， “你俩是不是吵架了？你不用过去陪她吗？” 她从刚刚进门就注意到，那个漂亮姐姐跟程星野关系不一般了。 在场的十几个人里头有男有女，程星野始终坐在陈书杰身边，甚至刚刚有个女生喊他坐过去玩游戏，他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声不了。 可是这个姐姐一进门就直接往他身边坐，他不但没有拒绝，还跟她交头接耳咬耳朵不知道在说什么私密话。 以陆清越有限的理解来看，这两人应该不是谈恋爱，就是在暧昧的阶段了。 可是程星野却收回了目光，随手从桌上拿了颗牛奶糖，剥了糖纸塞进她的嘴里。 “吃你的糖吧，小孩子管那么多干嘛。” 陆清越含着糖，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含含糊糊地哦了一声，不再问了。 过了一会儿，陆壹他们这帮同学开始玩游戏。 玩的也是类似于真心话大冒险，不过惩罚的内容却比隔壁包厢的小菜鸡们更刺激。 譬如什么以嘴传递纸巾、和左边的人亲嘴、在指定异性身上俯卧撑... 陆清越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趴菜。顿时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斜对面的那对情侣接受了惩罚，抱着一起亲得难分难舍。 甚至从她这个角度，还能看到拉丝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过于火爆的场景，陆清越忍不住震惊地感叹， “我靠！你们大学生玩的都这么刺激的吗？！” 程星野还没说话，旁边陆壹却猛地回过头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以为这小鬼早就回去了呢，没想到居然还在这儿看这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陆清越简直无语，“...是书杰哥喊我过来吃海鲜的，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陆壹当然记得她是过来吃海鲜的。可是这边的场子到底跟隔壁不一样，大家都是成年人，少不了会聊一些荤素不忌的话题。 怕自己的同学把这小鬼带坏了，他侧身将她的目光挡了挡，然后才转过身继续去跟别人说话。 陆壹的身材高大，坐着也比她高出半个头。他这么微微一侧身，便挡住了陆清越的大半视线。 可是陆清越还想看别人亲嘴。 于是使劲扒拉着沙发背，从他另一侧的肩头探出好奇的小脑袋，继续看那对情侣黏黏糊糊地把嘴巴粘在一起。 她正看得上头呢，冷不丁有人在身后开了口。 “陆点点。” 男人磁沉的声音，在喧杂的包厢里意外的清晰。 仿佛隔着千里山海，听见熟悉的乡音一般让人感到安心。 “嗯？” 陆清越下意识地回过头，不经意撞入他漆黑玩味的目光里。 程星野靠在沙发后背上，因为她转头的动作，两人的距离倏尔拉近。 她还保持着偷窥的姿势没动，盯着他近在咫尺黑亮的眼睛，困惑地眨了眨眼， “叫我干嘛？” 程星野简直服了她。 换做旁人，看见别人在亲嘴，就算不是刻意回避，也最多看一眼就算了。 她倒是好，直勾勾地盯着看不说，还扒拉着找角度切换着看。 好像一个吻也能被她看出花来一样。 程星野捏着她的后脖颈，将人往自己旁边带了带，不让她继续看。 他宽而瘦的掌心覆在她后颈那片白皙细嫩的肌肤上。酥酥麻麻的，陆清越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像只毫无抵抗力的仓鼠，被他捏着转过头来。 程星野垂着眸，昏昧的光线下，他的眼睛仿佛棕色的琉璃，清澈润透地窥测着她的内心，声音懒懒地拖着尾音问， “没看过大人亲嘴？” 陆清越很诚实，“看倒是看过，不过没看过拉丝的。” 程星野：“.....” 第20章 拍了拍陆点点的翘臀 陆清越正在好奇心极为旺盛的年龄里。 十几岁的年纪，一边是生理变化和情窦初开，让他们对异性的身体和情感充满了好奇，另一边又是学校和家长明令禁止的交往过密。 两种矛盾冲击在一起，愈发容易激起挣脱束缚的叛逆。 陆清越的叛逆大部分都是表现在跟亲哥斗嘴的过程里，不过并不代表她就对异性没有兴趣。 相反，她不但很感兴趣，甚至还主动大胆地去探索。 比如现在，她盯着程星野的俊朗优越的侧脸，就忍不住问道， “你呢？你亲过嘴吗？” 陆清越心想，他肯定很有经验，毕竟是被兄弟们喊做海王的男人，搞不好连处男都不是。 于是还不等他回答，她又忍不住追问道， “接吻到底是什么感觉啊？” 程星野被她问得一愣，目光下意识地从她脸上下移了几寸，落在她殷红小巧的唇瓣上。 接吻是什么感觉？ 他也不知道。 但是应该是挺柔软的吧。 她的唇形虽然精致小巧，但是饱满莹润，看起来就很好亲的样子。 程星野微微梗动了一下喉结，不自在地收回视线，声音低而哑地说， “问那么多干嘛？长大了不就知道了？” 陆清越哦了一声。但是转念一想，又有些丧气， “哎，我觉得我长大了也不一定会知道啊。我哥老是说我成绩差，不思上进，以后长大了估计根本嫁不出去呢。” 程星野有些意外她会这么说，毕竟在他眼里看来，陆清越这样的女孩子，其实是属于少见的可爱又特别。 他下意识地侧过头看她。 小姑娘看着有些情绪不高和不服气。 可是明明她长得乖乖巧巧很有迷惑性。这样的小姑娘长大了，肯定抢手得很。怎么可能会嫁不出去？ 程星野看着她不服气的小脸，很轻地低笑了一声， “你哥的话，有几句能当真？” 程星野早就看出来了。这两兄妹就跟一对欢喜冤家一样，一天不贬低对方就难受。 他这么一说，陆清越才高兴了起来。她点头认同道， “那倒也是。其实追我的人挺多的，刚刚我们在隔壁玩，就有人跟我表白呢！” “嗯？”程星野本来已经要去拿酒杯了，闻言又侧过头。 陆清越见他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于是又补充了两句， “不是我们班的，好像是2班的体委，高高大大的，人长得还行。” 程星野忽然就有点儿莫名的不爽。 长得还行，这句话的评价一看就不行。 搞体育的一般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况且还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估计也就是一时新鲜好奇，看小姑娘长得好看，追着玩玩而已。 程星野心里不爽，表面上却不显。只是看似随意地问了句， “那你答应他了吗？” 陆清越对那个男生压根就没有想法，闻言一脸的平静，说， “没有诶，我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清楚是哪几个字...” 听她说连名字都不知道，程星野莫名就松了一口气。 他淡淡勾起唇角，嗯了一声，像个谆谆教导的长辈一样，正儿八经地交代道， “小孩子不要早恋，以后还会有更好的。” 陆清越困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程星野没应声。 目光寥寥地收回，心想因为你值得更好的。 .... 大学生的场子，一般都不会早于凌晨结束。况且今天还是长假的第一天。 晚上十点多，大家依然没有要散场的意思，只有个别两个说要回去陪女朋友，以及叶梓萱实在没什么心情先走了之外，其他人依然在聊天的聊天，玩游戏的玩游戏。 陆清越吃饱喝足，就有些犯困了。 本来想着跟同学一起回去算了，可是陆壹怕她晚上一个人回家不安全，让她留下来等自己。 于是她无所事事地捧着手机，刷刷微博，刷刷抖音，最后甚至打开朋友圈逛了一遍。 长假的第一天，朋友圈很是精彩。有人分享自己制作的甜品，有人分享沿途的风景。还有人分享和朋友相聚的下午茶。 陆清越翻着翻着，忽然无意间翻到了程星野上午发的一条朋友圈——是一张hoshino在草坪上撒泼打野的蠢萌图片。 之前加了他的微信之后，陆清越翻过他的朋友圈。不知道是因为他对她设置了分组还是真的不发朋友圈，他里头全都是空的，啥都看不见。 所以看见他上午发的这条朋友圈，陆清越觉得还挺神奇的。 她点进了他的头像，本想看看他最近还有没有发过其他的，没想到手一滑，不小心点进了对话框。 两人加了微信之后，其实也没聊过天。 所以微信界面还停留在【你已添加了hoshino，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陆清越看了一会儿，觉得跟他这样年纪的男人之间似乎也没什么话题可聊的。毕竟她跟陆壹认识了16年，两人的微信对话框画风都是这样的—— 【陆壹：[转账]请你确认收钱】 【陆清越：[转账]你已收款】 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始终停留在金钱交易的阶段。 陆清越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金主爸爸，陆壹这会儿还在跟朋友说话，似乎还没有要走的打算。 她不好意思催促他，于是摁灭了手机屏幕，起身去上洗手间。 她的位置恰好在陆壹和程星野中间，要出去必须经过程星野。 程星野收起长腿，本想陪她一起去，不过恰好对面有个女孩子也要去，两人便结伴一起走了。 他无所事事等待她回来，忽然听见自己的手机似乎在口袋里震了下。 拿出来一看，是陆清越在微信上拍了拍他。 他们没有在微信上聊过天，也不知道小姑娘忽然拍一拍他是在暗示什么。 清瘦的手指骨捏着手机，荧白的屏幕光在昏暗的包厢里很明显。 他盯着手机看了半天，依然毫无头绪。 最后他试探着，也在她的头像上点了两下，底下立刻跳出一行提示—— 【我拍了拍陆点点的翘臀，并说了句哇塞】 程星野：“？？？” 程星野：“......” 第21章 拍我屁股干嘛? 陆清越是上完洗手间，洗完手之后，才看到微信提示程星野刚刚拍了拍她。 她没觉得有啥不妥，拿着手机回到包厢里，从程星野膝盖前面的空隙越过时，一边坐下，一边随口问道， “你刚刚拍我屁股干嘛？” 程星野还没来得及解释，旁边陆壹猛地一个回头。 他仿佛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你刚刚拍我妹的屁股？” 程星野：“...” 程星野：“.......” 他活了22年，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无语。 好像自从认识她之后，他不是在无语，就是在即将无语的路上。 程星野颇为头疼地捏了捏鼻梁，抢在陆壹杀了他之前，无语至极地说， “你想让你哥杀了我就直说。” 陆清越这才注意到陆壹要杀人的眼光，连忙拉住了他，制止了这场命案的发生， “他不是真的摸我屁股啦！是微信拍一拍！” 陆壹半信半疑。直到陆清越把她跟程星野的微信对话界面打开给他看，他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他仿佛吃了一口莫名其妙的屎，好笑又好气，冷不丁使劲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 “陆点点！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玩意？” 陆清越也很委屈，她正正经经的一个女孩子，要不是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谁乐意用这么羞耻的拍一拍设置啊！ 陆壹听明白了来龙去脉，目光越过她的头顶，诚恳地对程星野道了个歉。 “兄弟，不好意思。刚刚错怪你了。” 他一向命比天高，跟人道歉这件事，陆清越还挺意外的。 这人今天吃错药了吗？居然还怪礼貌的？ 然而她下一刻，就听见陆壹贱嗖嗖地继续说， “就她这小身板，要是说谁会摸她屁股，我都该怀疑她是不是在审美碰瓷！” 陆清越：“？？？” 世界上有4种k，黑桃k，梅花k，方片k，还有不会说话就闭嘴ok？ 她当即被陆壹激得火气上头，不服气地挺了挺胸， “谁是小身板啦！你们这是看不起谁？” 她今年也不过才16岁，还可以再发育两年呢！ 两年后谁是青铜谁是王者，压根说不准的好吧！ 程星野本来是不想参与这么尴尬的话题的，可是垂眸一看，小姑娘气鼓鼓地挺着胸，似乎非要跟她哥争个高下。 他忍着好笑拽住她，“行了，没看不起你！” 没料到程星野会忽然伸手拉她，陆清越重心不稳，直挺挺地往他身上一斜，胸口正好压在他的手臂上。 她这一靠到他身上，就立刻意识到了不对。 ...他的手臂好硬呀。 不像她，缺乏运动的手臂都是软绵绵的，连一袋大米都拎不起来。 男人身上都是这么硬的吗？她该死的好奇心马上又泛滥了起来。 程星野却很快地收回手。 包厢光线昏昧，没人注意到他的耳根泛起薄薄的一层红。 偏偏始作俑者还没意识到什么，得寸进尺地凑到他耳边，小声地问他， “星野哥，你怎么这么硬呀？” 程星野：“...” 这他妈是能跟男人讨论的问题吗？ 他这一刻看着她干净无辜的眼睛，忍不住心想，要不干脆把他的母语改成无语算了吧.... ..... 自从这次聚会结束之后，陆清越整个假期里都没再见到过手臂超硬的程星野。 国庆假期过得飞快。 每一个假期结束的前一天，必然会有许许多多人，凭借一支笔创造了无数个奇迹。 陆清越也不例外。 前一天晚上赶作业赶到凌晨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早上压根起不来。 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事，就是摁掉闹钟再多眯一会儿。 她这一眯，直接从六点半眯到了八点。 屁滚尿流滚下楼的时候，家里已经没人了。 陆家有个优良的传统，就是自力更生。哪怕是女孩子，也不会得到特殊的对待。 所以自从陆清越上了初中之后，就从来没人再提醒她起床和送她上学。 于是等陆清越茫然地站到校门口时，上午的第一节课都已经快要结束了。 在保安处登记了迟到名册，陆清越背着书包上楼，刚走到教室门口，就听见下课铃声打响了。 语文老师不太管纪律，看见她背着书包站在门口，倒也没说什么，夹着讲义就走了。 倒是纪律委员眼尖，看见她背着书包往座位上溜，立刻喊住了她， “陆清越，过来记名。” 陆清越：“....” 她不太情愿地挪了过去。拿着笔，正要将自己的名字记到本子上。 忽然有人在窗外丢了一个纸团进来，恰好砸在他们班的纪律委员身上。 陆清越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 上回在ktv里跟她告白的那个2班体委正趴在窗台上，散漫地笑着跟他们班的纪律委员说， “喂，这一次就算了吧！” 他们这帮男生平时经常课后去打篮球，彼此都很熟悉。 旁边立刻就有男生开始起哄， “肖青荣，你他妈也管太宽了吧！还没追到手就护上了？” 陆清越脑子里还迷迷糊糊，听见他们起哄在喊那个男生的名字，一脸茫然地转过头问周婷婷， “他叫肖青龙？左青龙有白虎的那个青龙？” 周婷婷简直无语，“你是空耳十级吗？肖青荣！跟我念，日ong荣！” 陆清越困得要死，觉得也没啥区别，不理会周围的起哄，低头把自己的名字记上，然后又挪回自己的座位上趴下了。 第一节课不是大课间，可是依然可以趴个十分钟。 只是今天周围特别嘈杂，不时有人在耳边说说笑笑，看起来似乎在聊什么跟她有关的话题。 陆清越左右睡不着，一脸烦躁地坐了起来。没想到肖青荣还没走，此时就坐在她前面的空位上，和旁边的人说笑玩闹。 见她坐起来，肖青荣便偏头转过来，故意问她道， “陆同学，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旁边马上“哦哦哦”一片鹅叫。 陆清越淡淡定定地勾起耳边的碎发塞到耳后，平静地拒绝， “不用了，我这个月穷得很，一般不怎么饿。” 肖青荣也不气馁，不慌不忙地说， “我请你啊。” 陆清越：“不用，谢谢。” 她跟他很熟吗？用得着他请吃饭？ 陆清越心里拎得很清，心知最好不要跟对她有好感的男生有过多的金钱往来，否则将来容易解释不清楚。 可肖青荣却以为她真的不吃饭，于是又换了个思路，不依不饶地继续问， “那要不，下午体育课我请你吃雪糕？” 陆清越很轻地蹙了一下眉，继续礼貌婉拒， “不了，我痛经。” 肖青荣：“那...” 见他还是没有知难而退，陆清越忍不住开口， “龙同学...” 周婷婷有些头疼，在旁边偷偷撞了她一下，小声提醒， “荣。日ong荣。” 第22章 跑腿费 陆清越顿了一下，马上改口， “荣同学，我都拒绝了你三次了，说明我真的对你没那个意思。你何必把时间和金钱继续浪费在我身上呢？” 肖青荣见她把话挑明，满不在意地笑了笑，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肖青荣对自己很有信心。 抛开成绩差了点之外，其实他样貌身高都不错，还会打篮球。偶尔也会在抽屉里翻出女生送过来的情书。 虽然他知道陆清越这样漂亮的女孩子会有点儿难追。不过都说日久才能生情。追女孩不就是应该这样锲而不舍吗？ 陆清越看着他蜜汁自信的脸，想了想，诚恳地问道， “那你十年后再来找我？” 肖青荣：“....十年后你都结婚了吧！” 陆清越困惑不已，“怎么？你歧视已婚妇女？” 肖青荣：“....” 周婷婷和几个同学在旁边笑得快要昏过去，“哈哈哈哈哈....” 肖青荣脸上挂不住，青一片红一片，精彩缤纷。 这场尴尬的对话，最后终于结束在上课铃声中。 一整天下来，陆清越都没再见到肖青荣。没想到下午体育课还是不可避免地又碰见。 他们高二年级三个班一起上课。绕操场跑了三圈之后，便自由解散。 男生要去篮球场打球，女生则大多都往小卖部走。 江大附中的操场有个后门，可以通往江大的篮球场。 平时体育课，遇到球场不够用的情况，偶尔也会有男生跑到江大那边去打球。 陆清越和周婷婷胡秋月她们一起去小卖部买了雪糕，然后边吃着雪糕，边无所事事地沿着操场散步。 操场边上种满了小叶榕，这个季节依然郁郁葱葱。午后的阳光漫过枝叶，暖烘烘地晒在身上。 她们经过操场后门时，恰好看到他们班和2班的男生在争抢篮球场。 十几岁的男生，个头已经超过了一米七，像肖青荣那样的甚至都有一米八了，可是行为上依然十分幼稚。 两个班的男生哄闹在一起，肖青荣和同班的几个男生打闹着，追逐着他们1班的体委，然后强行一人抱着一只腿，要将他往树干上撞。 她们三个女生上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是光看着都觉得蛋疼。 周婷婷一脸的无语和头疼， “他们这些男生好傻缺啊...幸好早上你没答应肖青荣。” 胡秋月也说，“我也不喜欢他。看着就很幼稚。不如咱们陆教官和总教官，又帅又成熟，很有男人味。” 陆清越想了想，她哥和程星野在这个年龄的时候，难道不也是这样的吗？ 不过她实在有点儿难以想象，陆壹和程星野抱着对方去撞大树的场景。 提到这两个出了名的帅比学长，周婷婷和胡秋月的话题立刻就偏了。 周婷婷想到程星野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心里又开始冒粉红色泡泡。 “那个海王哥哥是真的帅...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遇到比他更帅的人了。” 胡秋月跟程星野接触得少，整个军训一周下来，都是陆壹在带他们，所以自然选择站在陆壹这一边。 “我倒是更喜欢陆教官。” 陆清越：“？？？” 没想到陆壹嘴巴那么欠，居然还有人会喜欢他？她立刻不可思议地回过头， “你喜欢我哥？你怎么年纪轻轻就瞎了眼？” 低年级的小女生，很容易对好看的学长有种蜜汁崇拜。 况且陆壹这个人虽然嘴巴欠，但是对除了陆清越之外的女孩子，他还算是挺绅士得体的，不会让对方感到难堪和为难。 胡秋月对这个照顾了他们一周的教官学长印象不错，又有颜值滤镜，闻言便莫名其妙地问， “你哥哪里不好啦？明明就很有男人味...” 陆清越心想他有个屁的男人味。 除了整天口头上欺负她之外，也没见他还有点什么其他的本事。 还不如程星野会照顾人呢。 说起程星野，她倒是最近都没见到过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换了个女朋友，忙着谈恋爱呢... 陆清越正神游太空，猜测程星野最近去哪儿了，没想到旁边有几个别班的女生听见了她们说话，纷纷回过头来，惊讶地问， “陆教官是你哥？” 陆清越先是一愣，随后点头，一脸警惕， “干嘛？你们也喜欢我哥？？” 那几个女生虽然不是他们班的，但是军训期间就都知道，1班的教官是个超帅的学长。好几回她们都趁着休息的间隙跑过来偷看。 得知陆清越就算是那个超帅学长的妹妹，几个女生都震惊了，喜出望外地奔走相告， “啊啊啊~她是陆教官的妹妹诶！” “靠！我也好想当他妹妹啊！” “可是当他妹妹就不能扑他了耶...” 陆清越：“？？？” 你们是有多想不开才会想要扑我哥？ .... 五点二十，校园响起了放学的铃声。 陆清越刚背着书包跑出校门，忽然在楼道口被两个女生拦住了。 那两个女生她见过，是2班的，上体育课时，她们也在篮球场旁边看男生打球，可是她并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 两个女生腼腼腆腆地喊住了她，其中一个先鼓起勇气，将一个粉红色的信封递给她，小心翼翼试探地问， “同学，能帮忙送给陆学长吗？” 陆...学长？是谁？ 陆清越还想了半天哪位是陆学长，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是她的骚包老哥。 居然真有人喜欢她哥？ 陆清越颇有些意外，见对方长得可爱乖巧，忍不住想劝人迷途知返。 可是她犹豫的表情，落在对方的眼中，却以为她是嫌远，不乐意帮这个忙，于是又连忙说， “我可以请你喝奶茶，或者给你钱。” 陆清越：“我不是这个意思...什么钱？” 她这个月只有600生活费，连体育课吃雪糕都只敢买2块钱以下的，活得很是没有尊严。 听到“钱”这个字，她不自觉地眼睛一亮，似乎发现了另一条生财的路子。 女生从她眼中看出了一丝动摇，立刻抓住机会，红着脸小声说，“...跑腿费？” 怎么不算跑腿费呢？ 江大离他们学校虽然近，但是走过去也要十分钟。 说实话，陆清越有点儿心动。 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她一想到自己囊中羞涩，更是心动，于是装模作样地低咳了两声， “咳咳，这不太好吧？” “应该的。我在美团跑腿上看了，从这里送到江大是五块钱，那我也给你五块钱可以吗？” 陆清越心想这钱美团挣得，饿了么挣得，她陆清越凭什么挣不得？ 她又不偷不抢，赚的全是辛苦费。况且她肯定保证安安全全送到陆壹手里不会出错的。 这么一想，她立刻摸出手机，心安理得地打开了微信收款码递过去， “行，那你转给我吧！” 第23章 哟，情书啊? 一场交易很快就达成。 陆清越收了信，保证半小时内完成任务。然后转身就要朝江大走去，冷不丁又被另一个女生喊住， “还有这个，这个是给程学长的。他们不是很熟吗？你应该也能见到他的吧？” 程学长？他也有？ 不过这个她还真不一定能见到。 陆清越刚想拒绝，没想到对方眼疾手快，立刻扫码转了5块钱过来。 陆清越：“？？？” 她眼睁睁看着微信又进账了5块钱，茫然地眨了眨眼，忽然回神，连忙喊住她， “...等一下，这个我跟他不熟啊！” 陆壹的宿舍在哪儿她好歹还是知道的，再不济他放假也会回家。可是程星野就不一定了。 她除了知道他家在平西路那个小区之外，对他的可能出现地点完全一无所知。 见她要拒绝，那个女生连忙摁住她的手， “他不是经常跟陆学长在一起的吗？没关系，你什么时候见到他，就什么时候给他好了。” 陆清越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又多了一个信封，而信封的主人们付了钱便不管不顾，这会儿已经挽着手跑远了。 因为接了单子，陆清越从校门出来，便直接拐进了隔壁江大的篮球场。 这个点离吃饭的时间还早，一般没课的学生，这会儿要么在宿舍玩电脑，要么就是在篮球场打球。 陆清越没费多大劲，就看到了陆壹和程星野的身影。 他们两人不愧是江大的风云学长。整个球场人来人往，看见场上的人是谁之后，便时不时有人顿足，侧目朝他们看过去。 两个男生打球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陆壹是偏爆发型，仿佛跟球有仇似的，每次扣篮都恨不得把篮筐给拆了。 相比之下，程星野的球风就沉稳很多。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唯一，袖子挽起，露出一截劲瘦有力的手臂，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低伏在冷白的肌肤下。 场边围观他打球的女生很多，可是他看也没看，熟练地运球突破包围，在篮筐前准确地出手。 橘红色的球体在篮筐上转了一圈，又缓缓地从正中落下。 周围有女生尖叫喝彩，陆清越也被这股氛围感染，忍不住拍手跟着喊。 程星野本来已经开始下一局了，听见声音侧过头，意外在场边看到了陆清越，还差点儿以为是幻觉。 自从上回ktv聚会之后，他已经有一整周没见到过小姑娘了。 他最近家里有事，忙得走不开人，等到空下来时，小姑娘也开学了。 有那么一瞬间，程星野晃了一下神，忽然注意到身后有人将球抛了过来，不偏不倚冲陆清越的方向飞过去。 陆清越眼睁睁地看着球朝自己飞来，下意识地闪身要躲。 忽然眼前闪过一道白色的身影。 电光火石之间，那颗篮球几乎已经快碰到了她的鼻尖，然而却没有砸到她。 她猝不及防地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护着脑袋，往旁边带了一下，偏离了球体飞行的轨迹。 程星野一手护住她的头，另一手眼疾手快地将球截了一下，用力扔回场上。 他的动作敏捷迅速，陆清越的脸被他扣在怀里，鼻息间全是他身上熟悉的海盐气调和运动结束后的热气。 那个投球投偏了的男生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检查看到底有没有砸到人。 程星野呼吸有点儿急，没忍住低骂了一句， “艹！没看见这里有人？” 他平时性格虽然散漫冷淡，但是很少发火。那男生见他神色冷郁，心知闯了祸，连忙道歉， “对不起，野哥。小妹妹，没事吧？” 陆清越的脑袋还埋在程星野的衣服里，闻声探出来摇了摇头， “我没事。” 见她没被球砸到，那男生松了口气，又连连跟程星野赔了几句好话，然后才跑回场上继续打球。 因为这一场意外，场边众人的目光全都看了过来。 都是比她大好几岁的学长学姐，陆清越平时在学校里再怎么作天作地，这会儿也被盯得如芒在背，像只沉默的小鹌鹑缩在他怀里不敢吭声。 程星野松开护着她的手，稍稍退开一些距离，松松揽着她的肩头，带她往场边没人的休息区走去。 陆壹这会儿也不打球了，朝他们走过来。 他刚刚打完球，额上全是汗。喘着气弯腰，掌心撑着膝盖坐下，懒懒散散地开了瓶矿泉水递给陆清越，问道， “你怎么来这儿了？是不是看上我们这儿哪个小白脸了？” 程星野莫名其妙呛了一下，无语地抬眸看他。 陆清越经刚刚那一打岔，差点儿忘记自己的来意。 她立刻从书包里摸出那两份粉色的信封，一人一份递了过去。 “看什么小白脸！我是来给你们送这个的！” 陆壹&程星野：“？？？” 两人都没伸手去接，甚至神情都变得复杂而古怪。 陆壹：“...咳咳，你知道我们是亲兄妹吧？乱伦是要被拉去浸猪笼的。” 陆清越真是服了他这个老六的脑回路，啪地一下将信封拍在他怀里，“想什么呢！我是帮人跑腿的！” 她几乎用了吃奶的力气，陆壹猝不及防被拍得差点吐血，完全有理由怀疑她是借机报复。 他不爽地接住了信封，翻来翻去看了一遍，没有署名，于是忍不住困惑地问， “这玩意儿哪来的？” 陆清越：“我们学校的女生让我转交给你的。程学长也有！” 说着，又把另一份也塞进程星野的怀里。 换做平时，程学长是从来不收这玩意的。可陆清越不由分说就往他身上塞，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就接住。 两个大老爷们满脸写着无语，一人拿着一份粉色信封并肩站着，场面一时看着有点儿滑稽。 陆壹简直服了。他拿着信封使劲敲了敲陆清越的头， “你上学都是在干嘛？给人家跑腿送这玩意？” 陆清越立刻捂住脑袋，“我也不想的...” 陆壹又使劲戳了一下她的额头，“那你不会拒绝？” 拒绝是不可能拒绝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拒绝的。 人家可是付了钱的呢。 陆清越一想到自己凭空赚了10块钱，心里还是挺喜滋滋的，于是捂着额头小声说， “送一份五块钱呢！人可不能为了尊严连钱都不要。” 陆壹：“...” 程星野：“.......” 两人无语到哑口无言，偏偏这时，陈书杰也抱着球走了过来。看见他们两人手里的东西，耐人寻味地挑起眉梢， “哟！情书啊？有我的吗？” 陆清越弯着眉眼看他， “这次没有哦！书杰哥你要加油，多吸引几个小迷妹，争取下回也让我挣一把！” 陈书杰：“？？？” 第24章 就是这人在追你? 话音刚落，陆清越的脑袋又遭受了来自亲哥的暴击。 陆清越嗷了一声，刚要生气地跳起来，忽然被人松松揽着肩头往后带了带。 程星野好笑又无语，按住暴躁的小鹌鹑，散漫地摸出手机，给她利落地转了20块钱。 “下次有人再让你送这个，知道该怎么拒绝了吧？” 陆清越收人钱财与人消灾，立刻眼睛弯弯地比了个ok。 “明白了！” 见程星野用钱解决了这个小麻烦精，陆壹也不再说什么了。摁着她的肩膀，将她转了个身，往前一推， “行了，赶紧走吧。” 果然小屁孩就是烦。陆壹现在一看到她就有些头大，忍不住想赶紧把她送走。 陆清越被他推得趔趄了两步，差点又要扑街。 不过她怀里揣着又到手的20块钱，倒也不怎么生得起气来。 她不跟陆壹计较，大度地朝身后挥了挥手，甜甜地喊道， “星野哥再见！书杰哥再见！” 陆壹：“....”再尼玛的见！ 他再次被气笑了。 就是不喊他是吧！那以后别后悔就行！ ... 陆清越捧着刚赚到手的30块钱巨款，喜滋滋地进了路边一家生煎包子铺。 这家老店开在这儿有二十多年了，是属于这一片许多人的童年回忆。 它家的生煎包后来上过电视节目，好吃是好吃，只不过自从出了名之后，价格也跟着水涨船高。 最普通的鲜肉生煎原本只要8块钱一份，现在涨到了12块。而之前20块钱的蟹粉生煎，更是要30块钱才能吃到了。 陆清越偶尔嘴馋想吃，只能吃份鲜肉生煎。可是今天她兜里有钱，当即爽快地点了份蟹粉生煎。 恰好是周一下午的六点钟。街面熙熙攘攘，都是刚下班的社畜和出来觅食的学生狗。 小店里很快就挤满了，几张不大的桌子坐满了人。 陆清越正等着她那份蟹粉生煎呢，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 “陆清越？” 声音有点儿耳熟，转过头一看，居然是她此刻最不想遇到的人。 肖青荣站在她身后，旁边还站着2班的另一个男生。 两人身上都有明显的汗味，应该是刚刚打完球，出来找吃的。 陆清越警惕地盯着他们，“干嘛？” 肖青荣却大喇喇地往她对面的空位上一坐，招呼道， “这么巧？一起吃啊！” 陆清越并不想跟他们拼桌，于是扯了个借口， “对不起，这儿有人。” 肖青荣不以为意地嗤笑了一声，还嘿嘿笑着跟自己的同学开玩笑， “什么人？看不见的客人啊？”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拿桌面上的菜单加菜，忽然指尖一轻，有人伸出清瘦的大手，将菜单不客气地从他手里抽走了。 头顶落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肖青荣下意识抬起头，和一双冷漠寡淡的眼睛对视上。 对方身材高大劲瘦，站在他们旁边便是无形的压力。饶是他自己也有1米8的身高，也能看出来对面这人估计还要比他高出半个头。 他被人打断了点菜有些不爽，所以就算对方年龄和身材都比他更有压迫力，他依然毫不畏惧，神色不耐地问， “您哪位？” 程星野清瘦的指节捏着菜单，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垂着的眼眸里有种轻蔑的傲慢，说话倒是客气得很， “对不起，你坐的这个位置是我的。” 陆清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听他这么说，马上就反应过来，赶紧接上去， “他是我哥哥！我都说这儿有人吧！” 肖青荣微微一愣，一时分不清她是说真的，还是在借坡下驴。 但是对面这个年轻男人虽然说话客气，可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 肖青荣犹豫了几秒，总觉得自己就这么灰溜溜让位有点儿没面子。最后还是跟他一起来的那个男生很有眼力见地捅了捅他的手臂， “荣哥！要不我们去吃对面的铁板烧吧！我都惦记好久了！” 有人递了个台阶，他要是再不下来，恐怕待会儿场面会更加难看。 肖青荣虽然心里忿忿，但还是顾及面子，一脸不爽地站起来就往外走。 见他们走远了，程星野才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随手抽了张纸巾，仔仔细细地将桌子擦了一遍。 店里的白炽灯明晃晃地打在他身上。 他将桌子擦干净了，这才抬起头，看似随意地问了句， “就是这人在追你？” 陆清越知道他在问什么，没有打算隐瞒他，点头应道， “嗯！就是他！” 程星野将纸巾扔到垃圾篓里，轻笑了一声，声音轻慢地说，“确实很一般。” 无论是外表还是内里，都配不上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 陆清越想了想，觉得肖青荣这个人性格虽然跋扈了点，但是也并非一无是处，于是很中肯地点评道， “不过他在我们年级算挺高的了，我听说有好几个女生都喜欢他。” 高中就这点好，喜欢一个人都很纯粹，很少会受到物欲的侵扰。 然而程星野却不以为然地低哼了一声，语气淡淡道， “那是因为你们年纪小，没见过世面。” 陆清越盯着他线条立体分明的俊脸，好奇地问， “世面是谁？是你吗？” 她这话说得像是挑衅，偏偏语气却是很认真，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程星野好整以暇地抱着肩，懒懒掀眸看她，语气一如既往的散漫轻狂， “我怎么不算呢。” 街面的路灯接连亮起，车水马龙在眼前飞速掠过，可他们躲在繁忙城市罅隙中，目光相撞着，心底有点儿又痒又麻，像有什么淡淡的情绪在蔓延开。 他一如既往的自信而游刃有余，倒是没让陆清越感到意外。 陆清越浅笑了一声，认认真真地将他的俊脸打量了一遍。 别的不说，程星野这个人在样貌这方面确实是无可挑剔的。 如果满分是100，她就要给他100，一点儿都不怕他骄傲。 于是她由衷地赞美道， “不过你确实是我认识的人里头最帅的一个了。我以后要是按着你这个标准去找男朋友，估计得一辈子单身。”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本来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听到这里，淡而薄的唇角勾起，似乎被她取悦道。 其实认识这么久，程星野已经习惯了她的直言直语，不过贸然听见她这么说，他还是耷拉下眉眼，掩饰住眼底的笑意，说， “不会的。” 她肯定值得最好的。 可是陆清越并不信，歪着脑袋认真问， “你怎么知道不会？” 学校里追她的男生不算少，可是她心里清楚，那都是青春期的荷尔蒙在作祟，最多算是有点儿好感，当不得真。 她是真的很怀疑，将来会有人愿意爱她吗？ 第25章 皮这一下很开心? 程星野抬眸，目光清淡地望着她，语气却是难得的认真。 “陆清越。” “诶？” 陆清越不明所以，也看向了他。 认识一个多月，他似乎更喜欢亲昵而半开玩笑地喊她陆点点，喊她大名这还是头一次。 陆清越莫名地感到了一丝正式和严肃，不自觉地连腰板都挺直了些。 程星野看着她端端正正的姿势，有点儿忍不住想笑。 但是有些话必须跟她好好严肃地说清楚，于是他刻意敛着笑意，盯着她的眼睛，不急不缓地认真说， “女孩子永远不要给自己设限，要努力把眼光放得更长远。只有意识到自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平凡但不平庸的个体，才能在未来的道路上，为自己开拓更多的选择和可能。” 没有人要求你必须优秀，但你要把优秀当成与生俱来的习惯和追求。 陆清越懵懵的看着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可是认真一想，她本来就是平凡又平庸啊。 虽然长得好看，家里条件也不错。但是她的成绩就很一般，上上下下犹如过山车，跟陆壹连拿两年国奖的成绩比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同一个妈生出来的。 她想到这一点，又有点儿垂头丧气。 “可是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就想找个普普通通的男朋友，过普普通通的日子不行吗？” 程星野低笑了一声，看着她毛茸茸的头顶，语气不自觉地混入了些哄人的意思， “当然可以啊。但是再普通的女孩子，也一定尽可能地多读书。” 陆清越诶了一声，还是不太懂， “可是读那么多书干嘛呢？当科学家吗？我不是那块料啊。” 程星野这会儿不逗她了。 此时此景，他忽然想起了在书上看过的一段话。于是他看着她茫然又干净的眼睛，低声念了出来， “读那么多书干嘛呢？就是在要紧关头，可以凭意志维持一点自尊：人家不爱我们，我们站起来就走，无谓纠缠。” “所以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读书。” 至于以后，你只需要尽情绽放，自然会有人来爱你。 ...... 蟹粉生煎终于上桌了。 一笼里头有四个，陆清越平时一个人吃四个就正正好，可是现在意外多了一个人，她有些犹豫着，是分一个给他呢？还是再加一份呢？ 可是再加一份的话，她今天这两单就算白跑了，估计还得倒贴钱... 程星野没有注意到她的纠结。刚刚他接了一个电话，是陈书杰给他打来了。 陈书杰是大嗓门，程星野虽然没有开免提，但陆清越还是听见他在电话那头问，还回不回来打球？怎么上个洗手间人就跑没影了？ 程星野松松握着手机，慢悠悠地应付了几句。最后对面挂断之前，特意叮嘱他买点泡面和啤酒回来，宿舍里没有了。 挂断电话，程星野拿着手机处理信息，也没有要吃她的蟹粉生煎的意思。 陆清越不好意思自己吃独食，于是试探地喊了声， “星野哥？” “嗯？” 程星野还在看屏幕上的信息，头也没抬，下意识地应了声。 陆清越问他，“你吃这个吗？” 小店里有人进来点菜，声音有些嘈杂。程星野没听清她说话，又问了一遍，“什么？” “这个。”陆清越看他忙着回信息，于是夹了一个生煎包递过去。 陈书杰在群里上蹿下跳，硬要拉着陆壹和娄照打赌，说他上个洗手间人就跑了，肯定是追哪个别院的漂亮姑娘去了，不然为什么大半天还不回来。 陆壹在群里回：人家海王追姑娘你也要管，你管这么宽怎么不住海边？ 程星野再次被硬生生扣了个海王的名头，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复，唇边有人伸长筷子夹了什么东西过来，他下意识地张口就咬住。 忽然意识到不对，他倏尔抬起眼眸，恰好和陆清越茫茫然的目光对视上。 人声鼎沸的小店里，似乎瞬间被人按下了静音键。 程星野咬着半个生煎包，缓缓梗动了一下喉结。 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古怪而暧昧。 程星野哪里被人这么喂过东西，反应过来时，目光不自在地躲闪了一下，避开了她的目光。 暧昧似乎戛然而止，可是其他什么情绪却在悄悄蔓延。 陆清越本来没想要喂他的，但是人都已经吃了，她只好就势夹着剩下的半个生煎包，等着他吃完继续喂。 她目光坦坦荡荡，姿态也不忸怩矫情，仿佛喂他吃东西是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反倒显得刚刚程星野躲闪的有点儿矫揉造作。 程星野看着她干净澄清的眼睛，自嘲地心想，她压根就没那个心思，根本就是把他当成哥哥看待了。 这么一想，他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了。于是懒懒地睨她一眼，乖乖张嘴，任由着她把剩下的半个生煎包也喂进自己嘴里去。 .... 四个生煎包，程星野最后还是只吃了一个。 等小姑娘把剩下的三个包子都塞进了肚子里，程星野很自觉地勾起她的书包， “走了，送你回家。” 陆清越哦了一声，跟在他身后往外走。 因为是从球场直接赶过来的缘故，程星野今天没开车，而是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她家小区的名字。 陆清越家离学校不远，也就十分钟左右的车程。 小区每年收了业主那么多的管理费，管理很是严格，外来车辆一律不许入内，于是两人便在门口下了车。 七点多的初秋傍晚，余晖已经褪尽。 路灯昏黄地晕染在石板路上，影子浅浅地跟着脚步跳跃。 陆清越跟着他并肩走着，忽然发现他的影子居然比自己长出好大一截。 平时只觉得他高，走在一起才发现，没想到他这么高。 应该有...一米85吧？ 陆清越偷偷打量他，想想又觉得应该不止，因为陆壹就有1米86，可是刚刚看他们打球，程星野似乎还要比他再高一点儿。 陆清越上学期量身高的时候才1米63的样子，今年就算长高了也绝不会超过1米65。所以她很羡慕个子高高瘦瘦的男孩子。 她看着脚下长短参差的两个影子，有些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干脆站到马路牙子上去，果然两人的影子一下子就拉小了差距。 她心满意足，小心翼翼地沿着马路牙子往前走。 而程星野走着走着才发现，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马路牙子上去了。 这家伙看着平衡感就不是很好，走在上头歪歪扭扭的，像是随时要掉下来。 这么大个人了，走路也不能好好走吗？ 程星野莫名觉得好笑，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迁就她放慢了脚步，悠悠地跟在她身后，手臂垂在身侧，随时防止她摔下来。 小路走到了尽头，他自然而然地将手伸过去，命令小孩儿似的，“下来。” 陆清越扶着他的手臂跳下来。 她指尖微凉，在白天的灼热还没散尽的夜里有些突兀。 程星野抬手，不轻不重地在她额头上翘了一下，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 “皮这一下很开心？” 第26章 能考得到江大吗? 陆清越从小到大，不知道被人敲了多少次脑袋，被他这么轻轻用指节嗑了一下，一点儿也不觉得疼，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挥了挥手，跟他道别， “我到家了！星野哥再见！” 程星野嗯了一声，又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今天跟你说的话，记住了？” 陆清越机灵地眨了眨眼，信誓旦旦地保证， “记住了，我现在就回去把书读烂！” 程星野失笑，嗯了一声，再次强调， “把心思放到学习上，别再为了五块十块就帮人送情书了！傻不傻啊你！” 陆清越心想那是十块五块的问题吗？那是她的命啊！ ...真是没感受过人生疾苦的大少爷才会轻飘飘地说出这种话！ 但是陆清越知道他这样的有钱人，大概很难跟她这种穷苦学生狗共情，于是乖乖点头，再次保证， “知道啦！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 程星野这才放心，冲她扬了扬下巴， “嗯，走了。” 陆清越朝家门口走去的时候，他后撤了一步，远远看着她的小身影进了门，彻底消失在他视线内，心里扰动了他一整个傍晚的那点躁意，才在夜幕中轻飘飘地散开了去。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独自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 三天后，程星野再一次明白了一个人生道理—— 有些人的保证，就跟屁一样，放掉了就没了。 周四下午，他跟陈书杰刚走进篮球场，就看见篮筐下站着一个熟悉单薄的小身影。 陆清越背着书包，跟望夫石一样，远远看见他就拼命冲他招手。 她抓着书包带子一溜烟跑过来，陈书杰还以为她找陆壹有什么事情，不等她开口就解释说， “你哥今天去机房了...” 陆清越打断了他，“我不是来找我哥的，我是来找程学长的。” 说着，又麻溜地从书包里摸出一个淡蓝色的信封，不由分说又要往程星野手里塞。 程星野猝不及防接住，忍不住蹙起眉头， “这又是什么？” 陆清越：“你懂的。” 程星野压根不想懂。 他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就算有，也用不着陆清越这个小屁孩给自己牵线。 他不爽地眯了眯眼，语气平静地问， “我上回给你钱的时候，你不是说你知道怎么拒绝了吗？” 陆清越看着他有些冷冰冰的脸色，信心虚地挠了挠头， “不好意思，星野哥。可是人家把跑腿费涨到30了，要不你也再加点？” 程星野：“？？？” 程星野：“......” 陈书杰：“哈哈哈哈哈....” 他在旁边扶着程星野的肩头，笑得跟公鸡打鸣似的，忍不住幸灾乐祸道， “野哥，人家把你当摇钱树呢！” 程星野脸色都阴晦了，但是又完全拿这个小混蛋没办法。 这不是他亲生的妹妹，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被她气得不轻还得自己忍着。 陆清越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神色，本着收人钱财就要把事情办完整的原则，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 “对了，学姐还让我跟你说，她会努力考江大的，让你千万不要有异地恋的顾虑。” 今天让她送这封信的，是高三毕业班的一个学姐。那学姐长得挺好看，听说是艺术生，成绩还可以，大概是能考得上江大的。 可是程星野完全不关心什么学姐不学姐，江大不江大的。他忽而抬手，指节警告般地在她额头上磕了下， “...陆点点。下回再有人让你带这东西，你就告诉她们我有喜欢的人了。” 陆清越哦了一声，忍不住好奇地问， “是上回ktv的那个姐姐？” 这回还没等程星野说话，陈书杰就插话进来， “你说叶梓萱？” 陆清越其实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是那天她不小心看到过程星野的微信，上头的备注好像就是这个，于是连忙点头， “对对，就很漂亮的那个。” 陈书杰啧了一声，意味深长， “那个可是野哥的白月光啊...” 陆清越：“哇——” 程星野抢在这两人聊起来之前打断道， “不是她。我没有什么白月光，她顶多就是一普通朋友。” 其实要不是因为小时候被叶家救助过，他跟叶梓萱恐怕连朋友都算不上。 谁能想到，他顶着一个海王的名头，朋友圈子却干干净净，除了同学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女生。就算是同班多年的女同学，他私下也从不交流往来，除非是有什么正经事。 陆清越：“...好吧。” 你这喜好换得倒是挺快的，才三天没见又换了一个。 她站在两个高高大大的男生中间，仰着头看程星野，试图替自己的买家多说几句好话， “不过今天让我送信的这个学姐挺漂亮的，而且人家为了你愿意试着考江大诶，你不觉得很有诚意吗？” 程星野对这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学姐毫无兴趣，闻言垂着眼眸看她， “你呢？你能考得到江大吗？” 陆清越最怕被人问成绩，她心虚地撇了撇嘴，干笑了两声， “我得祖坟冒烟才有机会吧。” 她最好的一次月考，也就考到了年级48名。这个名次上江大都很勉强，更不用想能选什么好专业了。 程星野顺利转移了话题，低低嗤笑了一声， “你家祖坟在哪？我连夜去帮你点个烟？” 陆清越：“哈哈，那倒不用。” 要是有用的话，她自己就去点了，用得着他帮忙？ 看她一副对高考不甚上心的模样，程星野又忍不住想戳她额头了。 自己都考不上江大，还有心思帮人跑腿给他送情书？ 这么闲怎么不见她自己写一封呢！ 他冷漠地哼了一声， “那你还不赶紧回去学习？” 陆清越意识到他在赶自己走，哦了一声，乖乖挥手说再见。 等她跑远了，程星野才好笑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陈书杰憋了半天，这会儿终于找到机会，嘿嘿笑着在他肩头锤了一下。 “你有喜欢的人了？我怎么不知道？哪个院的？不厚道啊你居然瞒得这么深！” 程星野懒得跟他解释，“有你什么事吗？” 陈书杰凑近打量着他的神色，不放过一丝端倪， “你这语气怎么听着有点儿恼羞成怒呢？听着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喜欢。不会是什么禁忌之恋吧？” 他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贼刺激，兴奋地追问道， “有男朋友的？还是男的？” 程星野懒懒瞥他一眼，故意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是男的？” 陈书杰：“艹，这么刺激的吗？到底是谁啊？！” 居然被他问出这么劲爆的消息来！今天无论程星野喜欢的人是谁，他都必须要帮兄弟把柜门堵死了！ 没想到他刚在心里发完誓，下一秒这狗兄弟就挑起眉梢，眼神黏腻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圈，漫不经心的语调带着调情的意味，拉长了尾音说， “是你啊。” 陈书杰：“？？？” 陈书杰：“.....滚啊！” 第27章 那又不是我亲妹 程星野看他一脸吃了屎的表情，低头笑得不行。 陈书杰被他挑逗了一番，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平时他虽然说话也是这样欠欠的，喜欢拿别人开玩笑。但是刚刚他说有喜欢的人时，神情分明不像是敷衍的。 他又重新把刚刚三人的对话回味了一遍，忽而反应过来什么。 “...等一下！平时开玩笑说你有个白月光，你从来都没否认过，今天怎么解释得那么快？” 程星野眯了眯眼，心说你到底要放什么屁。 陈书杰被他这么一看，顿时更加笃定了心里的猜测。 “你喜欢的那个，不会就是陆哥他妹吧？难怪刚刚还问人家能不能考江大....” 程星野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说实话，他对陆清越的感觉是很微妙的。 小姑娘确实很讨人喜欢。有时被她气得不行，想揍她也舍不得。 但是要说喜欢她，她这才多大一小屁孩啊... 用陆壹的话来说，那叫毛都没长齐。 他能对她有那种心思吗？显然是不能的啊。 于是他微蹙了一下眉头，沉吟几秒，欲盖弥彰地解释道， “我就不能关心一下小屁孩的学习？” 陈书杰啧啧两声，不屑道， “你那是关心人家的学习吗？你那是关心你自己未来的幸福吧？” 才认识两个月不到，就已经关心上人家将来考哪个大学了，这不是为自己谋福利是什么？！ 陈书杰觉得自己简直是手握剧本的男人，当即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奸笑着骂道， “真是禽兽啊！快想想给我多少封口费！不然我现在就去告诉陆哥....” 程星野压根没被威胁到，他嚣张地活动了一下手腕，语气慢悠悠的，礼貌客气地问了句， “行，你赶紧去告诉他。顺便告诉我，你想好埋在哪里了吗？” 陈书杰：“......” 呜呜....陆哥，对不住了！ 是他不让我说的！ ....... 程星野觉得，自己真算不上禽兽。 他对陆清越的关心和照顾，就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最多就是觉得她可爱有趣，喜欢多逗她几句而已。 完全上升不到男女情感的那种喜欢。 他要是真对一个16岁的小屁孩动了心思，那就是真禽兽！ 程星野这么一想，觉得不能再继续这么下去了。 一来对小姑娘名声不好。 二来...再这么接触下去，搞不好他真的要动心思了。 他心里有了顾虑，便刻意回避着陆清越。 知道他们班的课表上，周一和周四下午都有体育课，于是他这两天都找了借口不去篮球场。 这么一躲，不经意就过去了一个多月。 转眼入了冬。 十二月一到，街面上瞬间就有了即将跨年的热闹气氛。 尤其是在元旦之前，还有一个备受年轻人追捧的圣诞节。 相比起女生对节日仪式感的重视，男生们对节日的态度可谓冷漠。 即使是在平安夜当天，程星野他们宿舍依然还是该玩游戏的玩游戏，该改报告的改报告，丝毫不受平安夜的影响。只有娄照一个人被女朋友喊出去了，这会儿没在。 陈书杰的实验报告写到一半，大概是觉得累了，于是一边揉着脖颈，一边伸手去拿手机。 今天是平安夜了，很多人都在群里叽叽喳喳讨论着要怎么过。 有男女朋友的自然是要去度二人世界，还有人想趁此机会摆脱单身。 陈书杰不知道跟谁在聊天，过了一会儿，随口跟他们闲聊般地说了句， “听我弟说，他们班有个男生准备今晚把他喜欢的女生骗出来表白。” 陆壹改程序改得正烦躁，闻言盯着笔记本屏幕，头也不回就嘲讽道， “你弟多大年纪啊？毛长齐了没有？还表白...” 他记得陈书杰的弟弟也才念高中而已。现在的小屁孩真是闲得慌，连大学都没考上就惦记着谈恋爱。 陈书杰啧了一声，对他这句话十分不满， “我弟给你妹同岁！还有是他同学表白又不是他，你管他毛长齐没有干嘛呢！” 程星野本来是谁没参与他们的话题的，可是听到这句话，莫名其妙地就想起了一个人——毛还没长齐的陆清越。 小混蛋最近都不来找他了。 他怕自己对人家动不该有的心思，于是刻意回避着她。没想到他不找她，她也不会主动来找自己。 看着挺活泼机灵的一小姑娘，这件事倒是挺沉得住气。 反倒是他中间有那么两三次没忍住，借着晨练的机会，经过江大附中的操场时，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往里头张望了一眼。 小姑娘一米六多点的个头，穿着统一的蓝白校服，在整个操场里算不上多显眼。但他一眼就把她找见了。 她似乎很怕冷，刚入冬没多久就穿上了羽绒背心，整个人看起来鼓鼓的，站在人群中越发像只吃饱了撑的小鹌鹑。 程星野知道自己再看下去就完了。 他仓促收回目光，发誓再也不管她。 然后隔了两天晨跑时，又有意无意地跑到了附中的操场边。 就这样来来去去，大约不经意地去看了她两三回。 程星野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 他还惦记着她冬天来了会不会冷，而她那个小白眼狼，说不定压根就不记得还有他这个人了吧？ 程星野不爽地盯着电脑屏幕的实验报告。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去摸手机，可是那个小狗耳朵的头像早已不知道沉到哪里去了，她真就一个多月都没找过他。 程星野烦躁地将手机翻了个面，盖在桌上，刻意不去看微信。但是心思一打岔，这会儿怎么也集中不到报告上。 他这一分神，无意间又听见陈书杰和陆壹在聊天。 陈书杰他弟应该是把那女孩的照片发过来了，他一边看着照片，一边啧啧点评， “...别的不说，这小姑娘才十五还是十六吧，看着还挺漂亮的。” 话说一半，他忽然发现了什么，猛地刹住话音，疯狂拍陆壹的椅子靠背， “等会儿，这他妈不是你妹吗？！” 他的话音刚落，宿舍里唰啦一下，蓦然响起椅子划过地面的尖锐声音。 程星野和陆壹几乎是同时起身，脸色阴鸷而不可思议地朝他伸出手，“我看看。” 陈书杰在两人脸上扫了一圈，最后选择把手机递给了陆壹。 程星野顿了一下，收回手，揣回口袋。 陆壹一接过手机就认出来上头正是他家那不让人省心的小混蛋。当即气极反笑，冷嘲了一句， “靠！这小鬼还挺能给我招蜂惹蝶的！” 虽然这件事目前来看，不过是那个男生单方面的追求，不见得就是早恋的苗头。 但是陆壹对陆清越实在是不放心。 这小鬼太能给他惹事了。 一个不盯紧，搞不好真要被人拐骗跑了。 陆壹立刻将手机丢回给陈书杰，伸手从椅背上将外套扯过来迅速披上，准备去现场实时盯梢。 程星野也将桌面上的手机拿过来，自然而然地揣进了口袋。 还没等他伸手去拿外套，就听见陈书杰坏笑着凑过来，故意问道， “人家去抓早恋的妹妹，你去凑什么热闹啊？” 程星野一顿，无语地瞥了他一眼。 这人自从以为看穿他的心事之后，就总喜欢有事没事在他跟前拿陆清越的名字试探他。 他的目光带着警告，可是陈书杰手握他的把柄，压根不怕他。甚至还嘿嘿坏笑着，故意往他心口上添堵， “你紧张什么？你跟人家又没啥关系，况且人家小姑娘情窦初开，想谈恋爱怎么了啊...” 程星野没有上他的当，平静地将手机掏出来，懒懒坐回椅子上，语气稀疏平淡， “行，我不去。” 可是这时陆壹又不满意了，他回过头，见他还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立刻出声催促他， “程星野，你还坐着干嘛呢？跟我一起去啊！” 程星野低头看手机， “那又不是我亲妹，我去干吗？” 第28章 这小鬼我不要了 平安夜这天恰好是周末。 陆家父母去温泉酒店度假，临走前给陆清越留了钱，让她自己去找同学玩。 原本他们班是组织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的，只是小菜鸡们到底年轻，低估了情侣的战斗力。 他们兴致满满地点开买票app，才蓦然发现几乎所有场次都已经售空了。 看不成电影，又有人提议出来一起吃饭。 周婷婷一边在群里上蹿下跳地跟男生怼来怼去，一边私聊问她去不去。 陆清越在家也没事，于是回复可以。 聚餐地点定在了购物公园后面的一家烤肉店，环境一般，价格公道，味道居然也不错。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八点多。 陆清越一身都是炭火和油烟味，忍不住想赶紧回家洗澡，可是忽然有个男生跳出来提议道， “听说今晚广场有人工降雪，要不要去看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陆清越都震惊了，“怎么？你们没见过雪？” 江城虽然属于南方，但这几年冬天基本都会下雪。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元旦后还要下，搞这种人工降雪有必要吗？ 那男生莫名雀跃，一直在使劲动员，“哎呀，来都来了，凑个热闹嘛！” 陆清越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个大男生对这种活动这么积极。但是她实在不想去，天气又冷，身上也有味。其他人兴致也不高。但是这个男生见状，忽然说， “有圣诞老人发礼物，听说是化妆品小样和巧克力...” 一听说有礼物，胡秋月立刻举手，“那我要去！” 这一下子好几个女生都报了名，男生也不少人打算去凑个热闹。周婷婷依然有点儿犹豫，回头问她， “越儿你去不去？你去我就去！” 陆清越挺无所谓的，但见周婷婷似乎想去，于是还是点了头，决定陪她去看看。 一帮人说说笑笑地到了说有人工降雪的小广场，没看到圣诞老人，却看见里头摆了一圈红色的蜡烛围成心形。 陆清越挽着周婷婷和胡秋月的手，一脸困惑地问， “这是要干嘛？不会是有人要表白吧？” 胡秋月和周婷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在东张西望，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 陆清越打量着四周，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一头雾水地思考片刻，她忽然发现了什么。 “气球、蜡烛、鲜花。omg！不会是要表白吧？！这套花样老套到我的脚趾头都开始抠地了，哪个女生今晚那么倒霉啊...” 话音刚落，余光忽然瞥见肖青荣被人簇拥着，拿着一支玫瑰花款款朝她走了过来。 陆清越：“...淦！原来我就是那个倒霉蛋！” 被骗过来充当氛围组的同学们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哦哦哦地怪叫着开始起哄。 陆清越第一个反应，就是转身就要跑。可是肖青荣眼疾手快，大步跟上来，一手拽住她的手臂， “陆清越！” 陆清越脚步蓦地一顿，不得已回过头，看着眼前令人窒息的红玫瑰和令人作呕的脸，瞠目结舌道， “你这个人谁来着？小青龙还是啥？我都快忘记你叫什么名字了？你居然还记得我？” 肖青荣一点儿也不觉得难堪似的，拉着她的袖口，往摆满了蜡烛的广场中间走去， “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陆清越挣扎着要拍掉他的手，“有什么话非得当面说？” 现在周围那么多人都看着，他这么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她陆清越不要面子的吗？ 肖青荣手也没松，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你不是不肯加我微信吗？不当面说我还能怎么说？” 陆清越：“那你可以托梦跟我说啊！” 肖青荣：“....” 他本来也不是喜欢死缠烂打的人。可是陆清越越是对他表现得毫无兴趣，就越是激起了他的征服欲和好胜心。 今天的告白现场是他费了不少心思和零花钱布置的，还特意让1班的男生帮忙把陆清越给哄骗过来，不把她拿下他心有不甘。 于是肖青荣不理会她的挣扎和抗议，将人半哄半拽地往广场中心拉过去。 他力气不小，陆清越完全挣脱不开，整个人头皮都发麻了。 广场四周已经聚了不少被他喊来助威起哄的同学，呐喊和尖叫几乎都要淹没了她的声音。 陆清越看见里头还有不少是她认识的人，当即头皮又是一阵发麻。肖青荣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信纸，张口就要念， “陆清越...” “陆清越。”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而冷硬的声音。 仿佛看见了一根救命稻草，陆清越倏尔回过头，果然看见了陆壹的身影朝他们这边走来。 只不过他此刻的脸色冷淡得有些吓人，整个人像是一颗行走的炸弹，周围围观的人认出来他就是军训时，带领1班的那个陆教官，于是都下意识地自动闭麦，规规矩矩地退后了两步。 陆壹走到他们跟前，没去看陆清越，而是先低头看了一眼她被男生握住的袖口。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肖青荣感觉自己的手背被他这么一看，仿佛被烫了一下，下意思地松开了手。 虽然不知道对方跟陆清越是什么关系，但是他凭借着对方身上微妙的气场，判断这人估计开罪不起，本能地就在气势上怂了几分。 陆壹看着他松开了手，这才将目光淡淡地移到了他的脸上。 他不紧不慢，语气漠然地问， “你哪位？今年多大了？” 肖青荣不明所以，“我十七，怎么了？” “十七？” 陆壹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书也不读，一边朝父母伸手要钱，一边就打算跟我妹谈恋爱了？” 肖青荣一愣，脸上一阵灰青。 想反驳却无从反驳，最后舌尖顶了顶下颚，梗着脖子不说话。 见那男生无话可说，陆壹这才看向了陆清越， “还有你。晚上不在家里写作业，跑出来跟男生拉拉扯扯？现在闹这么一出，学校里会有多少风言风语？你还想能够安心好好学习吗？” 广场上寂静得只有风声。 他们这帮学生本来是凑过来看表白现场的，没想到最后却被陆清越的哥哥硬生生地给拦截下来，一个个都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喘一声。 还没等陆清越开口，附近巡逻的保安看见他们这儿围聚了那么多人，以为他们要聚众闹事，连忙跑过来赶人。 保安这一过来，周围的同学只好先后散去，很快广场就只剩下三五游客，以及被亲哥拎到避风口继续教训的小倒霉蛋。 陆壹平时虽然不爱带她这个小拖油瓶玩，但是不表示他就会对她完全放任不管。尤其是在这种触碰到原则底线的问题。 他冷冷笑了一声，目光凉凉地盯着陆清越，不留情面地嘲讽说， “陆清越，别以为自己是女孩子就可以不努力。要是不想读书，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找个厂子上班去。” 陆清越本来就是被人骗来的，原本以为陆壹会站在自己这边，没想到他不由分说也要训斥自己一顿，顿时心里委屈闷堵，张口就顶了回去， “你也别以为比我大几岁就可以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陆壹似乎没想到她还会顶嘴，先是一愣，随后气极反笑，“你现在翅膀是真的硬了。” 陆清越：“明明就不是我的错，你就非得说我。” 她说着说着，声音里不自觉就带上了哽咽。 明明是自己的亲哥，为什么每次都不能好好听她解释，开口就要谴责她呢？ 陆壹见她似乎要哭，简直莫名其妙，“说你两句你哭什么？” 陆清越：“你还说！哇——” 这一声装模作样的哭声让陆壹一下子头都大了。 他被她吵得头疼，耐心一点点被耗尽余光无意一瞥，意外发现程星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这会儿正抱着肩沉默地站在广场外。 程星野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见陆壹在管束妹妹，于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没有出声打扰。 直到看见陆清越眼角似乎红了，他这才朝兄妹俩走了过来。 陆壹懒懒地抱着肩，像是无力管束小麻烦，疲惫而不耐地冲他勾了勾下巴，说， “这小鬼我不要了，送给你。” 陆清越红着眼睛，“哥...” 陆壹看都不看她，只是拍了拍她的肩头，将她往程星野身边一推， “别喊我哥，不是嫌我管太多吗？程星野不管你，你让他给你当哥哥去吧！” 陆清越：“...” 第29章 我又不是你哥 陆壹走了，换成另一个人管教她，可是现场的氛围却没有得到半点缓解。 陆清越偷偷抬眸。 入目是一件米色的风衣，面料垂坠，质感看起来很好。 再往上是锋利的喉结，紧绷的下颌线，然后是一张冷漠的俊脸。 程星野就这么站在她跟前，神色冷漠地看着她，也不说话，双手插着兜，眉目懒散清俊。 有种说不出的倨傲和犀利，无形中给人一种若有似无的压迫感。 陆清越刚刚跟亲哥吵架都没带心虚的，这会儿不过被他这么盯着看而已，居然莫名有些忐忑不安。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拽了拽他的袖子，声音轻轻地问他， “你怎么看起来比我哥还生气？” 程星野站在咖啡店透出的薄薄一层光影里，周身浅浅晕染着一圈毛茸茸的金边。 说出来的话像是浮在虚空，淡淡的，看似漫不经心， “今天我跟你哥要是没来，你是不是就答应他了？” 陆清越啊了一声，连忙否认， “那不会，我又不喜欢他。” 她对肖青荣本来就没什么好感，如果不是被人骗过来，她压根不会跟他出来见面。 程星野不为所动地看着她，似是对她不怎么信任，语气寥寥地问， “那要是换做另一个人呢？如果这人你恰好也喜欢他呢？” 如果恰好也喜欢... 这个问题她倒是还没想过。 主要她没有喜欢过谁，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是相互都喜欢的话，也不能答应他吗？ 陆清越正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个假设呢，忽然看见程星野戏谑地勾了勾唇，语气冷沉地警告说， “陆清越。上回我跟你说的话，全都是白说了是吗？” 陆清越倏尔反应过来，立刻乖乖保证， “星野哥，我知道啦！我不会早恋的...就算是再喜欢的男生跟我表白，我也不会答应他的！” 程星野没说什么，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撇开视线不看她。 不知道为什么，陆清越觉得他今天的心情似乎也不太好。 他的妹妹也被表白了？ 但是从来没听说过他有妹妹... 或许是...他的女朋友被表白了？ 这样似乎就能解释得通，他为什么脸上一阵黑一阵绿了。 陆清越自以为聪明地分析了一番，心里忍不住对他有点儿同情。 她悄悄瞅他一眼，觉得这么干站着也有些尴尬，于是没话找话跟他聊，试图缓解一下气氛， “星野哥，你最近是又换女朋友了吗？” 程星野：“？？？” 这小姑娘是上天派来给他渡劫的吧？为什么隔了这么长时间没见，一见面就又往他身上泼脏水？ 见他神色不虞，陆清越连忙解释说， “最近都没见到你，我去问我哥，他说你谈恋爱了，让我别整天缠着你。” 程星野:“...” 有你这个兄弟真是我的服气。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想干脆跟她说清楚，他从来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女朋友，那都是你哥瞎编排的。 但是转念一想，他干嘛跟她解释这些？ 这跟情侣之间吵架，男的一方主动跟女朋友解释自己是清白的有什么区别？ 程星野不想承认自己对这个小混蛋有点别的什么想法，于是刻意压下解释的冲动，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想知道我谈没谈恋爱，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陆清越在这方面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丝毫不带脸红心虚的， “你不会觉得烦吗？我哥应该觉得我挺烦的，他从小就不喜欢带我。” 程星野：“我又不是你哥。” 陆清越：“你现在是了。他刚刚不是让我认你作哥吗？” 程星野瞬间无语凝噎，心想这个兄妹关系他还真不想认... 换做以前，他估计跟陆壹也是同样的想法，觉得这个年纪的小屁孩都是麻烦又讨人厌的。 但是陆清越成功地扭转了他对十六七岁这个年纪的看法。 至少他一点儿也不讨厌她。 甚至有时被她气得不轻，她一脸无辜和委屈地看他一眼，他又忍不住放下所有心性和傲气，不自觉地要去哄哄她。 这几乎形成了习惯，就跟吃饭睡觉一样习以为常。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拿她没办法。 陆清越这会儿已经思维跳跃到下一个话题了。 今天是平安夜，商圈灯火辉煌，人流熙熙攘攘。 她看见商场的led大屏正播放着最近上映的电影，忍不住搓搓手，兴奋地问他， “星野哥，来都来了，我请你看电影吧？” 程星野低头看她。她身上穿了件白色的羽绒服，在冬夜里圆滚滚一只。 清沉的声音有些沙哑，“就我们俩？” 陆清越：“对啊！可以吗？还是你有女朋友了？那就不是很合适。” 程星野微微梗动了一下喉结，清瘦的身形微微侧了下，替她挡住了风， “我没有女朋友，但这样你就觉得合适吗？” 陆清越没觉得哪里不合适。 既然他没有女朋友，她也没有男朋友。两人看个电影，不伤害任何人吧？于是她认认真真地分析道， “你现在是我哥，我跟我哥看电影，这有什么不合适的。难道你还怕我会对你心怀不轨吗？” 她说得一板一眼的，差点儿程星野就信了她这个老六。 原本以为自己照顾她，是把她当妹妹看待的。可是她这会儿真把他当成哥哥了，他又莫名烦躁不爽。 他无语地抬了抬眼皮，懒懒地睨着她， “你怎么不怕我对你心怀不轨？” 陆清越惊讶，“哇！你想乱伦啊？！” 程星野：“...乱个屁伦。我们有半点血缘关系吗？” 陆清越眼睛骨碌碌一转，顿了几秒，不明所以地问， “那你会对我心怀不轨吗？” 这会儿轮到程星野沉默了，“...难说。” 原本以为他这么说，这小混蛋就该知难而退了。没想到她眉梢一挑，心很大地说， “那就等你怀了再说。” 程星野：“...？” 沉默几秒，程星野抬手揉了揉眉骨，挡住了眼底无奈的笑意。 他忽然发现自己真是白白多比她大了6岁。在撩拨人心这方面，他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第30章 我就没找过女朋友 陆清越这会儿已经打开了手机买票app，凑在他身边催促他， “快来看看你想看哪部？” 她心思坦荡，无所顾虑地挨得很近。柔软的发丝被风吹得凌乱地飘飞，有那么几根轻飘飘地往他脖颈里钻，勾得他心尖也痒痒的。 程星野虚虚握着她单薄的肩膀，将人往旁边稍微拉开一点儿距离，不让她挨着自己。磁沉的声线低声问， “陆点点。你平时也会跟男生这样单独出来看电影吗？” 陆清越觉得自己的风评要被害了。 她母胎solo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跟男人出来看过电影，于是当即就不满地反驳道， “怎么可能？你可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程星野：“？？？” 见他面露愕然，陆清越狡黠一笑， “嘿嘿，我说的是第一个一起看电影的男人，你想什么呢？” 程星野：“....” 又故意占他便宜是吧？ 他无声地笑了下，懒懒抬手，不客气地在她额头上磕了下， “多大人了，没点正形。” ...... 最后两人还是买了票进场，是一部青春爱情故事片。 十五分钟之后，两人都后悔了。 平安夜当天晚上还能有空位的排片，可想而知有多难看。 那些情侣宁愿去外头吹冷风，也不愿意在电影院里看垃圾片，只有他们这对虚假兄妹才是这个夜晚最大的冤种。 但是来都来了。 陆清越叹了一口气，忍住想走的冲动，说服自己也许后面剧情有反转呢？ 结果又看了半小时，依然没有等到任何反转。 故事剧情极为老套，讲的是一个从高中开始就暗恋的故事，等到好不容易毕业了，又因为报考的学校不在同一个城市，而开始了一段异地恋情。 在一起之后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甜蜜，两人几个月才能见一次面，见面也是两句不和就吵架，最后甚至生出了许多猜忌。 距离成为了横隔在两人感情中间最大的问题。 这部片子的简介上已经说过，最后的结局是be，难怪平安夜的情侣们都不愿意来看它。 陆清越看得很是郁闷。 看到一半，她看着大半座位都空着的影厅，忍不住有些无聊到想走。 但看电影的提议是她提出来的，现在主动说要走，似乎也不太好。 她左右张望一圈，见程星野也是一副兴致缺钱的模样，窝在椅背上，眼皮没什么精神地低垂着，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看。 于是她轻咳了两声，俯身过去和他聊天， “星野哥，你能接受异地恋吗？” 程星野侧眸瞥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 “不行。” 陆清越立刻就懂了，“哦，所以你找的女朋友，都是江大的？” 程星野：“...？” 他无语轻笑，伸出三个手指头，意味深长道， “三回了。” 陆清越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程星野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冲她微微扬起下巴，语气闲闲地说， “关于我女朋友这个问题，今晚你已经问了三回了。真就这么在意吗？” 陆清越微微一愣。 被他这么一点破，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还真是一直在问有关他女朋友的事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晚怎么回事。 他有没有女朋友，有过多少个女朋友，似乎根本就不关她什么事吧？ 陆清越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心里无端的有些迷茫起来。 程星野也不是非要她回答，说完这句话就懒懒地靠着椅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电影还在继续播放，荧幕上不断闪过忽明忽灭的光。 他的面容轮廓隐在这微弱的光影里，五官更显深邃。 漆黑的瞳孔宛如琥珀，藏在鸦羽般的睫毛后，专注而锋利，像一只盯着猎物的野兽，偏偏又眼底带笑，形成一股放浪形骸的痞气劲儿。 陆清越和他对视了一眼，心里没由头地一紧。 她忽然意识到，无论她在口头上占了他多少次便宜，对他而言都不值得一提。 因为他分明才是更游刃有余的那一个！ 陆清越有点儿仓促地收回视线，讷讷地盯着前方的电影荧幕，试图平缓心里的那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电影还在播放着，剧情走到了两人最后说分手的一幕了。 忽然身边传来很轻的声音， “我没找过江大的女朋友。” 程星野目光盯着荧幕，顿了两秒，他又着重强调了一遍， “我就没找过女朋友。” 他心里泛起一丝很淡的自嘲，嘲笑自己憋不住气，到底还是忍不住要跟她解释清楚。 陆清越啊了一声，倏尔转过头，不解地问， “诶？可他们都说你是海王？” 程星野这次才转过头来，目光寥寥地盯着她，带着无声的压迫和痞坏的气劲。 陆清越顶着他的目光，无比诚恳地问， “没找过女朋友...那你是玩弄女孩子感情，却不肯给她们名分的那种渣男，对吗？” 程星野一脸平静地看着她，“...我玩弄谁的感情了？” 这话她倒是好意思说。 明明是他被她玩弄了感情才对吧。 才16岁就这么能撩拨，不见面也能把他拿捏得死死的，以后长大了还得了？ 肯定是小渣女一个。 程星野忽然觉得有点儿好笑又好气，忍不住想看看她这小混蛋长大了会变成什么样子。 陆清越看着他莫名其妙弯起的唇角，满心满眼都是好奇，于是趁热打铁地追问道， “你没谈过女朋友，也没玩弄过别人感情，那你今年都22了...” 程星野立刻就明白她要说什么。 他刻意保持淡定，面无表情地说， “你是想问我怎么解决生理需求吧？” 陆清越对他露出会心一笑。 跟聪明人沟通就是省心！都不用她把问题问完，他就明白了。 程星野无语到了极点。心说还能怎么解决，当然是用手解决呗。 他只是不谈恋爱而已，又不是出家。还能没点世俗欲望吗？ 但是这个话题显然是轮不到去跟一个小屁孩说的。 他手肘撑在两人座椅中间的扶手上，盯着她微微泛黄的小脸，一脸平静地托腮问道， “你在想什么？” 此时此刻，此人此景。陆清越能在想什么？当然是想某种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运动啦！ 她狡黠一笑，不上他的当，故意顺着他的话说， “在想你脑子里想的东西。” 程星野被她虚晃一枪，不气不恼，反倒勾起唇角，冷不丁给她脑门来了一下， “有空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清一清！” 陆清越：“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满脑子黄色废料？” 程星野：“...” 他实在没法跟她继续待下去了。 小姑娘对他是一点儿防备心都没有，可他又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为了让自己心无旁骛，程星野站起身，准备去外头抽支烟。 离开前他注意到陆清越今天穿的是条毛呢格子裙，细长的双腿露出一大截，雪白得刺眼。 他把风衣外套脱下，扔在她腿上，说， “专心看你的电影吧，我出去一下。” 陆清越立刻问，“你去哪里？” 程星野懒懒瞥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我去把黄色废料清一清。” “哦？” 陆清越立刻来劲了，她歪了歪脑袋，一脸玩味和调皮地看着他， “怎么个清法？能展开说说吗？” 程星野：“...你够了啊！” 第31章 能摸摸你的喉结吗 程星野起身去了商场的吸烟室抽烟。 电影结束大概还有半个小时，一支烟抽完，还剩大概十来分钟，他也不打算回去继续看了。 主要是跟她待在一起，实在容易心怀杂念。 程星野掐着时间，眼见电影散场还剩最后五分钟，他这才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回到了播放厅。 进去的时候，电影正好结束，开始播放片尾音乐。 那对暗恋彼此三年的情侣，还是敌不过时间和距离的考验，最后以男方遇到他认为更适合结婚的女孩而仓促结束了这段感情。 失望的观众陆陆续续退场，偌大的影厅渐渐空了出来。 程星野朝倒数第三排走过去，走近了才发现，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手肘支在扶手上，掌心撑着脸颊，挤成一个肉乎乎的包子脸。 她身上还披着他出去时脱给她的那件风衣，窝在柔软的座椅里舒舒服服睡着，呼吸安静而平稳。 程星野刚想把她喊起来，忽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一看来电显示是陆壹，他便站在一旁的空位前，直接划开了接听。 “那小鬼还活着吧？”陆壹懒散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 程星野偏头看了一眼。 陆清越睡得很香，睫毛规律地随着呼吸起伏微微颤动，显然是还活着。 他抿了抿唇，平静地回道， “尚能呼吸，未来可期。” 陆壹听完，应该是松了一口气，故作无所谓地轻笑了一声。 虽然他跟陆清越经常没说两句话就能吵起来，但是毕竟是亲兄妹。 他把人扔给程星野之后，到底还是不放心，这才打电话过来问两句。 听说陆清越还跟程星野在一起，他彻底放了心，又忍不住埋怨几句， “我真服了她。说她两句就要哭哭啼啼，也就你能受得了这个小麻烦精。” “对了你们在哪儿？我现在过来把她接走？” 这会儿已经是十一点了。 商场里除了影院和外围的那条酒吧街之外，大部分店铺都已经关了门，倒是外头的广场还围聚了不少年轻人，等着看平安夜的烟花汇演。 程星野看着熟睡中的小姑娘，声音刻意放轻了些， “不用了，我待会儿直接送她回去。” 想着程星野也是开车的，陆壹便没再坚持去接。 反正有人愿意当苦力，他拦着干嘛呢？ 于是他妥协得很快， “行，辛苦了兄弟！有空请你吃饭！” 程星野：“嗯，挂了。” 挂断电话，程星野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才俯身去喊陆清越。 “陆点点。” 陆清越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连眼睛都没睁开，就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因为没太睡醒的缘故，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跟平时清醒的时候不太一样。 不像平时那样伶牙俐齿尽气人，倒像一只对人类不设防的小奶猫。 程星野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是没睁开眼，于是用手背去碰了碰她的脸颊， “走了，去车上再睡。” 这回陆清越终于睁开眼睛了。 她茫茫然地扫视了周围一圈，见人都已经走光了，这才反应过来电影已经结束了。 “哦。”她连忙站起来，没想到起身太急，猛地一下撞上了程星野的下巴，疼得她立刻本能地退后了一步，身子不稳地晃了下。 程星野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她的腰，稍稍用了点力，将人往自己的怀里揽。 陆清越毫无防备，倏尔被他带进了怀里，鼻息间全是他身上清冽的海盐气息，纯粹又干净。 似乎还有一丝烟草味。 他刚刚是出去抽烟了吗？ 陆清越茫然地想着，不经意抬头，忽然发现两人的距离近得有些不像话，只要她稍稍垫一下脚尖，甚至就能吻上他的喉结。 他的肌肤是冷白色的，下颌线紧致流畅，喉结棱角锋利——在她的注视下，缓缓地上下滚动。 陆清越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过男人的喉结，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痒意。 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不知道是好奇，还是新鲜感作祟，她鬼使神差地抬起手，下意识地就要去摸他的喉结。 没等她碰到，程星野就攥住了她的手腕，偏头躲开她的触碰， “干什么？” 陆清越仰起头来，满脸写着真挚诚恳， “我能摸摸你的喉结吗？” 她没有，所以想摸摸。 程星野大概是已经习惯了她的直球思维，闻言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狭长的眼尾眯起， “男人的喉结是能随便碰的吗？” 陆清越眨了一下眼睛。 好像是不太好。 他们现在的关系，最多只能算是朋友。况且中间还隔着几岁的年龄差，按理来说，他应该还算是长辈呢。 陆清越于是狡黠地眨了眨眼，反问道， “那女孩子的腰是能随便摸的吗？” 他的手还覆在她的腰上呢！ 程星野一顿。 覆在她后腰的手微微动了动，似乎想收回，但下一秒，他又无比自然地搂着她的腰，将人往自己的方向压了压。 他懒懒地掀着眸，瞳孔一片漆黑，压着沉沉的情绪，牢牢地锁着她的小脸。 陆清越怀疑他是想要亲她，甚至都已经做好了闭上眼睛的准备了。 可是预想中的亲吻却没有到来，反而腰间温热的触感很快就抽离。 程星野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低下头，语气不自觉地放轻，带着懒懒的自嘲意味， “是挺不合适的。” 静谧无人的影厅里，陆清越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地加速，又在听见他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倏尔沉到了底。 她讷讷地哦了一声，抱起他的风衣外套，率先走在前面离开了影厅。 程星野隔着一步的距离，双手懒懒地插兜，跟在她身后。 跟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插在口袋里的指尖轻捻了几下，似乎还在回味刚刚覆在她腰间那过分柔软的触感。 .... 两人乘坐电梯，从商场顶楼下来。 这个点的商场已经没什么人流量了，整个电梯只有他们两人。 陆清越站在靠近门边的位置，程星野则插着兜站在她侧后方，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盯着电梯门里倒映的彼此。 刚刚在影厅里滋生出来的那一丝暧昧，仿佛天边一颗黯淡的晨星，太阳一出来，它便消失得无踪无影。 陆清越顾不上跟程星野说话，是因为她还在细细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 如果刚刚不是她的错觉，那程星野肯定也是有感觉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躲呢？ 她放空心绪思考着，没有留意到电梯在3层开了门。 直到几个浑身酒气的男人也进了电梯，她才下意识地抬起头。 第32章 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 3楼开了几家酒吧，深夜正是酒鬼们的天堂。 这几个男人深夜出来消遣，到这个点才结束，没想到进了电梯，居然遇到了一个长相清纯甜美的小姑娘，原本迷蒙的眼睛一个个都直了起来。 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上下下地在她身上扫视着，仿佛把她当成了橱窗里任人挑选的商品，带着恶劣的趣味在心里给她估价。 陆清越被这样的眼神打量得有些发怵，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可是她是身后就是冰冷的电梯轿厢，实在退无可退。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这一瞬间，一只有力的胳膊忽然伸过来，攥着她的手腕将人扯过去。 鼻尖从他身前的衣料堪堪擦过，那股熟悉的海盐味混杂着淡淡的烟草味直往她鼻息里钻。 陆清越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结实有力的臂膀护着，隔绝在电梯轿厢和他的胸膛之间。 怕她再次被人打量，他的手虚虚覆上她的侧脸，将她偏过头。 那几个醉汉见她身边还有这么一个高大劲瘦的男人，知道这是有主的，于是不再肆意打量，转过头继续开着带荤的玩笑话。 耳边传来嘈杂不堪的言语，混杂着轿厢里刺激难闻的酒气，让人一阵一阵地泛着恶心。 但眼前一堵结结实实的胸壁将她与污浊隔绝开，她的目光所及便只余他一个人的身影。 电梯到了一层，陆清越刚要出去，冷不丁手腕被人隔着衣料轻轻握住。 这次他没再管合适不合适这个问题，宽而瘦的手掌不由分说地扣住她的手腕，犹如一对普通的情侣一般，牵着她从酒鬼们中间穿行而过。 他握得并不算紧，指尖松松垮垮地垂着，若有似无地蹭过她手心的软肉。 陆清越被他这么牵着，刚刚那种心悸的感觉瞬间卷土重来，犹如涨潮的潮水一般，冲刷着她摇摇欲坠的理智。 她这次就是反应再迟钝，也感觉到了自己心跳的不正常。 肖青荣拉着她的袖子时，她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恶心，想要立刻挣脱掉。 可是被程星野这么牵着，心尖却像是被人用羽毛轻轻地挠了下，又痒又麻，不但没有排斥的感觉，甚至还想跟他靠得再近一些。 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 陆清越不太确定。 毕竟程星野这个人虽然完完全全长在了她的审美上，但是她是以貌取人的那种人吗？！ 况且他还比她大6岁诶！ 对一个对她而言可以算是长辈的男人动了心，听起来总有点违背道德伦理的感觉。 于是从商场回家的一路上，陆清越整个人都处于这种混混沌沌的状态中。 直到抵达家门口。 声称不再给她当哥的陆壹似乎早就睡下了，只给她留了玄关的一盏壁灯，散发着幽幽的光线。 陆清越将抱了一路的风衣还给他，转瞬收敛了刚刚在影厅里不正经的小模样，毕恭毕敬地道谢， “星野哥，今晚谢谢你。” 程星野淡淡地嗯了一声，抬手将她翘起的一根刘海摁了摁，不放心地叮嘱道， “回去别跟你哥吵架，他就是嘴巴欠了点，其实还是很关心你的。” 陆清越点了点头，小声说， “我知道的。他就是跟我爸一个德行。” 她在这个家里生活了16年，几乎亲眼目睹了父母的每一场吵架斗嘴。 陆嘉辰年轻的时候就是天之骄子，人生一路顺风顺水，养成了毒舌腹黑的性格，即便是结婚生子之后，依然喜欢嘲笑逗趣自己的妻子儿女。 好在她的亲妈奚榆心大得很，偶尔被他气恼了会怼回去，但大多数时候也不太跟他计较。 陆家两个孩子分别遗传了父母，一个跟父亲一样嘴欠毒舌，一个跟母亲一样心直口快。 两人虽然从小吵吵闹闹，但也没真闹出什么大的矛盾来。 程星野把人安全送到家了，也没有再继续待下去的借口。 他站在台阶下，看着她用指纹开了门，进门之前回过头来跟他挥了挥手。 清冷的月色落在她身上，也像是染上了她的温度，变得温暖而柔软起来。 程星野压下喉尖的痒意，故作淡定地转身离开，一坐进车里就伸手去拿放在控制台上的烟盒。 可是又想起小姑娘今天靠近他怀里的时候，很轻地蹙了一下眉，似乎不喜欢烟味。 靠。 烟也不让抽么？ 程星野彻底没辙，又将烟盒略带烦躁地丢回了控制台。 等到2楼的卧室亮起灯，他抬头看了一眼。 那处窗户挂着的是淡紫色的窗帘，淡淡地透出暖黄的光线，隐约可见里头有个纤细单薄的人影。 那小小的人影走来走去，估计是在忙着洗漱，隔了半小时才熄了灯。 程星野等那房间彻底暗下去了，这才踩下油门离开小区。 ...... 过完周末回来，班里的气氛肉眼可见地变了些。 平时上午早读之前的半小时，正是抄作业党们拼手速的时间。 然而今天陆清越刚进教室，却意外地发现大家都围聚在教室中间，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一个个都一脸八卦和兴奋。 见她进来了，有人立刻戳了戳同伴的手臂，提醒大家别再说了。 围在一起的人回头看了一眼，一个个又跟滑溜溜的鱼一样，各自溜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陆清越刚坐下，周婷婷就侧过身来，小声跟她咬耳朵。 “刚刚肖青荣又来找你了！” 陆清越啊了一声，倒也不是很意外。她见大家都在忙着抄作业，于是低声问， “他有没有说找我干什么？” 周婷婷：“没说，不过肯定是对你还没死心。不然谁被拒绝了还上赶着往前凑的？” 胡秋月在也偷偷从前面转过身来，拿着手机跟陆清越透露消息， “我听说2班的人说，他那天告白不成，准备这周再给你安排一个惊喜呢！你要是怕被他纠缠，这周最好躲着他点...” 陆清越颇为惊讶。那天晚上他都被她哥那样说了，居然还对她不死心，这毅力要是放在学习上，还愁考不上清华北大么？ 她正愁着怎么躲开这人呢，忽然外头有2班的男生经过，看见她坐在位置上，玩味地吹了声口哨，起哄喊她， “嫂子——” 嫂尼玛！ 陆清越陡然泛起一阵恶心，倏尔起身就要追出去跟他们掰扯清楚。 周婷婷一把拉住了她，“算了算了！你跟他们这样的人闹，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能躲就尽量躲吧！” 陆清越气愤得不行， “他们恶心我，我难道还不能反击吗！” 周婷婷：“你走在路上被狗屎恶心到，难道就要上去一脚把它踩烂吗？” 陆清越：“？？？” ...有点道理。 她倏尔就冷静下来了。 虽然还是挺生气的，但事实确实也是如此。 他们光脚的不怕她穿鞋的，人家豁得出去，她可还要脸呢。 陆清越又坐回座位上了，绷着脸拿出作业，决定做张试卷冷静冷静。 第33章 倒霉蛋就是你呀 有了胡秋月和周婷婷的提醒，陆清越一整天都刻意避着2班的那群人。 然而躲得过课间，依然躲不过每周两节的体育课。 下午的体育课刚跑完两圈，陆清越还没来得及溜，就被人喊住了。 肖青荣和他们班上的两个男生站在操场出口的树荫下，看见她经过，懒懒地侧身挡住， “陆清越，我们谈谈？” 陆清越被他们堵在出口，躲无可躲，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我一生作恶多端，遇见你就算两清。” 肖青荣翻着白眼低骂了一声，死皮赖脸凑过来，语气嘲讽地说， “你至于吗？不就谈个恋爱，给你怕成这样？” 陆清越看着三个比自己高大不少的男生，决定不跟他们硬碰硬，直接把陆壹搬出来当挡箭牌， “你那天也看到了，我家家教森严，不让早恋。” 肖青荣还没说话，旁边另一个男生嗤笑起来， “不是吧，你家是清朝遗老吗？都什么年代了，早恋都要管？” 陆清越：“谈恋爱倒是不管，但我要是从垃圾堆里找男朋友，我哥肯定要把我的腿打断的。” 肖青荣：“？？？” 搁这骂谁垃圾呢？！ 另外两个垃圾：“？？？” 我俩是不是也被骂了？ 肖青荣自认虽然不是什么天子骄子，但是他长得高大，又是搞体育的，身材样貌都没话可说，家里条件更是不错，陆清越凭什么看不上自己？ 他气不打一处来，干脆挑明了说， “你给我个合理的理由，我就不纠缠你了。” 见他这么说，陆清越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很快就拿定了主意，抬头坦然地看着他， “我有喜欢的人了，算不算理由？” 这话让对面三人都是一愣。 肖青荣蹙着眉，半信半疑。可是又没见过陆清越和学校里哪个男生走得很近，一时有点儿拿不准她是说真的还是在敷衍他。 可是陆清越却是不带半点心虚的。 她开始也许是随便扯了个借口，可是说出喜欢的人四个字时，脑子里却自动代入了程星野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 为什么会忽然想到他呢？陆清越自己都不明白。 虽然她不确定自己对他那种微妙的感觉算不算得上喜欢，但是这一刻她忽然莫名其妙地相信，如果程星野在这里，他肯定是会护着她的。 肖青荣盯着她坦荡荡的小脸看了好几秒，确定她不像是在说谎，于是再次确认， “真的吗？你把他的名字说出来，我就信了你。” 陆清越面不红心不跳，继续跟他扯皮， “我暗恋他那么久，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告诉你！” 见她不肯松口，肖青荣沉思片刻，总算是觉得再纠缠也没意思。 他退后两步，勾着唇角冷哼了一声， “行啊！还以为你是好学生呢，没想到是小看你了。” 说完他也无意继续自讨无趣，招呼着身后两人走了。 见他们走开了，陆清越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要去小卖部买点什么好吃的奖励过分机智的自己，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她， “陆点点。” 熟悉的磁沉嗓音，让陆清越心里惊喜了一下，立刻回头， “星野哥！” 她蹦跶着跳下台阶，朝他跑过去，又惊又喜地问， “你怎么也在这里？” 程星野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望了一眼已经走远了的三个男生，语气寥寥地问道， “他还在继续纠缠你？” 陆清越转过头看了眼，不太上心地哦了一声，说， “没事，我跟他说清楚了！他以后应该不会再缠着我了。” 程星野嗯了一声，低头去看她。 今天气温冷了些，小姑娘在校服外套外面还多穿了件羽绒背心，整个人看起来像一颗圆滚滚的小雪球。 他陪着她往校门口的小卖部走去，不经意问了一句， “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陆清越一噎，没想到刚刚她跟肖青荣说的话都被他听见了。 这人怎么这么大年纪还偷听小姑娘说话的？ 陆清越吐了吐舌头，略带心虚地说， “我一不抽烟二不喝酒，就好点色怎么了？” 谁让他长得那么帅啊！ 长得帅也就算了，还整天跑她跟前瞎晃悠，这不是美色误人吗！ 陆清越这么一想，顿时理直气壮起来，把所有的黑锅都扣在了程星野头上。 程星野看着她一脸不服气的小表情，若有所思地顿了很久，没再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朝小卖部走去。 进了小卖部，陆清越立刻抛下了身后的男人，跑去冰柜前面挑雪糕。 她一年四季都喜欢吃雪糕，就算冷得打抖也想吃。 她挑挑拣拣，挑了一支巧克力味的甜筒出来，再三确认不是雪糕刺客之后，才准备拿去收银台付钱。 刚把冰柜门关上，忽然旁边伸过来一只大手，替她将冷冰冰的冰淇淋接了过去。 程星野自然而然地替她拿着雪糕，一边朝收银台走，一边看似无意地问了句， “那人长什么样的？” 陆清越：“哈？” 她满心满眼都是这只雪糕多少钱，会不会超出她的钱包余额，压根没有跟上程星野的思路，于是一脸懵懵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在问谁。 程星野打开微信付款码递过去让收银员扫，偏头看了她一眼，懒懒补充道， “你喜欢的那个人。” 陆清越一愣，忽然反应过来他还在细究着刚刚她随口扯的那句话。 她自然不可能告诉程星野，自己喜欢的人就是他。 万一被他发现自己小小年纪就对他怀有这样的心思，以后刻意躲着她怎么办？ 陆清越耳根有点儿发烫。她一边躲避着他的眼神，一边磕磕巴巴地小声说， “你怎么这么八卦？” 你要是真这么想知道，找个镜子照照不就知道了吗？ 程星野看着她躲闪的眼睛，以为她是羞涩不肯说。忽然心底就生出了一丝莫名的烦躁。 多大年纪的小屁孩，知道什么叫喜欢了么？ 他舌尖顶着下颚，沉默着消化了一下情绪。半晌，才平静地盯着她清澈干净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 “我就是挺好奇，是谁这么倒霉，被你这个小色批给盯上了！” 陆清越：“...？” 她咬着雪糕，忽然就很想笑。 想不到吧？那个倒霉蛋就是你呀。 第34章 不努力的小三 程星野回到宿舍，刚进门就看见陆壹闲散地坐在电脑前处理实验报告。 陈书杰也在，这会儿躺在床上，不知道在跟谁微信聊得正激烈。 程星野脱了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将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充电，提醒某个对妹妹不管不问的人， “你妹被人这么高调地追着，你不用去盯着点？” 不提陆清越还好，一提到陆清越，陆壹心里还有点儿心气不顺。 自从两人在商场门口的广场闹了别扭后，这两天在家也没怎么说过话。两人都憋着一股劲，互不搭理对方。 于是陆壹头也不回，懒散地应道， “我去盯着干嘛？她上回不是说不要我这个哥哥了吗？我后来也想开了。白菜长大了，哪能不被猪拱的？” 他大喇喇地伸直长腿，不等程星野接话，就自顾自地补充强调了一句， “况且换个思路想想，有猪愿意拱，说明我家白菜长得好，应该高兴才是。” 程星野：“....？” 你这想的可不是一般的开啊。都他妈能装下整片大海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陆壹说的不是他，可是他依然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说谁是猪呢？ 还没等程星野开口，旁边陈书杰忽然把手举得老高， “陆哥，我有个问题！” 陆壹：“说。” 陈书杰狡黠一笑，冲着程星野挤眉弄眼， “按你这话的意思，那是谁去追你妹都行吗？反正迟早都要被猪拱的。” 程星野：“....”这两人搁这儿跟谁指桑骂槐呢？！ 陆壹没看见他的眼神，闻言回过头来，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不掩嫌弃， “你这样的肯定不行。” 虽然那小鬼是挺烦人的，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给他当妹夫的好吧。 陈书杰无意被扎了一刀，捂着心口，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那野哥这样的呢？” 陆壹嗤笑了一声，打量了程星野一眼，不以为然道， “他不是喜欢长腿细腰的么？追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干嘛？带小孩带上瘾了吗？” 程星野：“....” 他什么时候说过他喜欢长腿细腰了。 况且那小屁孩腿是短了点，似乎头顶都够不到他的下巴。但腰还算是挺细的。 程星野稍稍在心里替陆清越打抱不平。 陆壹埋汰完自己的亲妹，就出去阳台接了个电话。 见他走了，陈书杰才从床上爬下来，凑到他身边，谄媚地低声问道， “你刚刚去哪儿了？是不是去偷看陆哥的妹妹了？” 偷看个屁。 他想看就看，用得着偷偷摸摸么？ 程星野一想到刚刚陆清越一脸真挚地说她有喜欢很久的人了，心里又涌起莫名的躁意。 他冷淡地哼了一声，神色漠然地说， “得了吧，毛都没长齐的人，就有喜欢的人了，我去看什么看？给陆家当保姆啊？” 他又不是真的对带小孩有瘾。 陆壹都不愿意带，他凭什么去帮他带？ 陈书杰哟了一声，有些意外， “陆哥妹妹才多大？就有喜欢的男生了？” 程星野瞥他一眼，没吭声。 心里比他更费解。 才16岁！就有喜欢的人了！ 现在的小孩子是不是也稍微早熟了点？ 看他一脸灰败和不耐烦，陈书杰知道这是真的了。他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情，意味深长地追问道， “那你就心甘情愿退出了？” 程星野看着他，一脸“你在说什么屁话”的表情。 “不然呢？上赶着当舔狗？” 陈书杰见他不开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老神在在地说， “没有撬不动的墙角，只有不努力的小三。” 况且他兄弟的条件这么好，不用怎么努力撬，估计也能上位成功。 程星野却嗤笑了一声，“我去给她当小三啊？” 他一想到小姑娘将来跟某个小白脸你侬我侬的画面，心里的戾气和躁意就有些压不住了。 清俊的面容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他低头轻笑了一声， “她想得美。”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凭什么去给那小屁孩当小三。 ...... 自从那次体育课之后，陆清越一整个月也没再见到过程星野。 虽然她不太想承认，但是也不得不说，她确实有那么一丁点儿想见他。 隔壁就是江大，要不要主动去找他呢？ 陆清越其实有点儿不太确定。 毕竟按照那天程星野的反应来看，他似乎觉得被她喜欢这件事，是挺倒霉的。 他原话怎么说来着...？ ——是谁那么倒霉，被你这个小色批盯上了？ 她是好色了点，但也没对他作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吧？ 最多也就是言语上挑逗过他几句，没想到老男人还怪洁身自好的。 陆清越心想算了还是别再吓到他了，于是收了心没再去想他，认认真真准备复习期末考。 江大的期末考是两天，安排在周一和周二。 周末陆清越在家里复习，父母临近年底难得也在家。 陆嘉辰今年评上了主任医师，工作忙得很，就算放假在家，他也不想去操心儿女的学习了。 而奚榆如今是初中部的教务处主任，每天上班都要管束着上千个十几岁的小兔崽子，回到家里自然也是不想再管教自己的女儿的。 好在陆清越虽然调皮捣蛋了点，但是她上头还有个学霸哥哥，能替父母分点心。 只是这周末两兄妹难得都在家，却互不搭理，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平时虽然也不见他们多亲密，但临近考试，陆壹多少会去关注一下妹妹的复习进度。今天他回到家却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似乎没有打算管一管陆清越的学习。 奚榆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又闹了什么不愉快，借着给陆清越送水果的功夫，上楼转了一圈。 两人都在各自的房间里，奚榆想了想，还是先去敲了敲儿子的房门。 隔了几秒，屋里才传出来推开椅子的声音。 陆壹一开门就带着不耐烦， “又怎么了...妈！” 奚榆不满地翻了个白眼， “你在屋里忙什么？” 平时陆大少爷在学校再怎么拽天拽地，回到家里照样要屈服于母亲的淫威之下。 陆壹挠了挠头，语气不太自在， “没忙啥。” 奚榆往屋里瞥了一眼，见他桌面干干净净，看着确实不像有事要忙，于是便交代道， “这两天没什么事的话，就多帮你妹妹复习复习，她马上就要考试了。” 不提她这个小混蛋还好，一提到她，陆壹就冷笑了一声， “那小鬼用得着我帮忙？” 奚榆习惯了他这张欠欠的嘴，面无表情地训斥道， “说话就好好说话，少阴阳怪气的。” 陆壹叹了一口气，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来， “不是我阴阳怪气，是人家现在长大了，主意也大得很。说两句就要哭要闹的，谁敢管她啊！” 奚榆并不偏心小女儿，只是她也是过来人，对十几岁孩子当下的心理状态很是了解，闻言便说， “她那是叛逆期，这不挺正常的吗？你当年叛逆期的时候，我不也忍了你很久？” 陆壹：“？？？” 奚榆见他无话可说，于是顺势劝说道， “我当初忍了你那么久，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现在你替我照顾一下女儿，是不是很应该？” 陆壹：“？？？” 因为您当年淋过雨，所以现在就要撕烂我的伞？ 第35章 媳妇来查岗啊? 奚榆最后到底也没勉强他。 毕竟事情的来由她也不清楚，兄妹两人平时吵吵闹闹，她也很少会插手。便决定等陆清越考完试问问清楚再说。 江大附中的期末考很快就来临。 两天考完期末考，学校放了两天假用来改卷，周五通知回校领成绩单和寒假作业，接着就是正式开始放寒假了。 陆清越这期末虽然没有哥哥帮忙辅导学习，但是依然考得不错，一举考到了年级第55名，差一点点就进了前五十。 奚榆为了奖励她，放学就带她去商场吃最新开的那家网红雪糕店，顺便给她买几套新的内衣裤。 十几岁的女孩子，身体发育变化快，每年几乎都要换新的内衣。 奚榆虽然工作忙，但这件事情上，她还是尽量亲力亲为的。 她带着陆清越去了自己经常购买的一家内衣店，一边替她挑选着合适的尺码，一边看似随口问道， “最近怎么又跟你哥吵架啦？” 陆清越动作一顿，没想到亲妈都已经知道了这事，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你怎么知道的？” 其实她觉得那也不算是吵架吧，就是闹了点不愉快。 只是陆壹始终那副拽得要死的模样，陆清越几次想放下面子主动求和，可是一看他这个样子，又不想拿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于是这才一直冷战到现在。 奚榆问清楚来龙去脉，没觉得多大点事，于是便充当和事佬，好心劝说几句， “你哥其实就是关心则乱。怕你被人骗了，话说得重了点。当下他是想护着你，你却还跟他顶嘴，他当然会生气。” 陆清越讷讷地哦了一声，没有反驳。 她那天跟陆壹顶了嘴，事后其实也是后悔的。 但是她当时也是无辜的啊。被人骗到了广场上去告白本就挺难堪的，陆壹还那样说自己，气愤和委屈涌上来，才没忍住和他顶了嘴。 陆清越吸溜了一下鼻子，瓮声瓮气地小声说， “我也没想到他会生气生这么久。” 都快一个月了，陆壹对她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弄得她想和好的话也说不出口。 奚榆知道兄妹俩不会有什么隔夜仇，不过都是等着对方给个台阶下来而已。她见陆清越愁眉苦脸，便给她出了个主意， “你要是想和好，就得主动一点。比如给他买点小礼物，哄一哄不就行了。” 陆清越没哄过男人，闻言半信半疑，“这样吗？” 可是要送礼物的话，男生的礼物要怎么选？她一点儿经验也没有啊！ 正犹豫着要给陆壹买什么礼物呢，导购小姐忽然在旁边温柔提醒， “今天有新年活动，购物满500，再加20块钱，便可以任意选购两条男士内裤哦！” 陆清越：“？？？” 她下意识地回过头，“什么内裤？” 导购小姐见她感兴趣，立刻把样品拿过来给她看， “是我们迎新年的特别款式，原价78一条，但是购物满500的话，再加20块钱就能得到两条哦。” 今年是马年，所以很多新品的设计上都带上了马的元素。再加上是新年，整个系列都是红色的，非常生动和喜庆。 陆清越顿时提起了兴趣。 这大红色的底色看着就很有诚意，她拿去道歉再合适不过了。 恰好她也要买内衣，一件内衣268，两件就超过500了。 20块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陆清越拿定了主意，便让导购小姐给她拿礼盒包起来，她要拿去送人的。 导购小姐礼貌询问，“请问要什么尺码？” 陆清越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个问题，一下子被问住。 她哪里会知道陆壹平时穿什么尺码的内裤啊！ 可是奚榆也不清楚，毕竟儿子从上了初中之后，她就没再管过给他买内裤这事了。 陆清越犹豫几秒，机智地问， “你们这儿卖得最好的是什么码数？” 导购小姐说，“是这样的，我们是欧美品牌，尺码稍微偏大一点点，一般s码是卖得最好的。” 陆清越于是立刻说，“那就拿两条s码。” 奚榆在旁边听着，总觉得不太对劲。 毕竟陆壹身高都有一米86呢，s码会不会对他来说太委屈了？ 她低声提醒，“可是你哥有一米八呢。” 陆清越歪了歪脑袋，不明所以， “这跟身高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奚榆想了想，好像也不一定。 她升任教务处主任之前，就是教生物的。 而生物学上有个说法，顶端优势抑制侧芽生长... 于是她凝肃了几秒，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 “没什么联系，那你就买s码吧。” 陆清越哦了一声，将包装好的礼物袋子接过来，付了钱，准备先给陆壹送过去。 .... 临近期末，大学校园人影寥寥。 跟高中不一样，大学里每个学院的考试时间都是不一致的。 先完成期末考试的专业，有不少人已经提前回家过年。所以现在剩下的，大都是每逢期末要考十几门的那几个苦逼专业。 而医学院更是苦逼专业中的重灾区。 陆清越凭借着之前的印象，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医学院的男生宿舍。 医学院还没完全考完期末考，时不时有抱着复习资料的学生在楼下进进出出，颇有浓厚学术氛围的样子。 陆清越是女生，不能直接上去。她正打算给陆壹打个电话，让他下来拿东西。没想到刚却意外在楼下遇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男生宿舍楼下是一条很长的林荫道，这个季节树上几乎没有叶子了，枝丫上只覆着上午下的那场薄薄的雪。 晶莹的雪粒折射着午后的阳光，淡淡地给这个世界晕染上一层温柔的底色。 “星野哥！”陆清越连忙喊住了他。 大半个月没见过人，程星野似乎又帅气了不少。 黑色的头发剪短了一些，露出干净的额头，衬得五官线条愈发利落分明。他只是随意站在那儿，便像磁石一般牢牢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他在楼下跟人闲聊着，有个认识他的女生路过，拎着奶茶远远问他要不要喝。 程星野知道这女生平素就对他有点儿意思，不想招来闲言闲语，于是摆手示意不用。 正要回头继续和人聊天，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喊他，微愣了一下才回过头来。 靠。（一种姿势） 她怎么来这儿了？ 抽了一半的烟不知道该往哪里藏，最后被他匆匆忙忙摁灭在了旁边的栏杆上。 旁边的同学见他这副略带慌乱的模样，越看越觉得像是偷偷抽烟被媳妇抓到的男人，不由得好笑地问， “你干嘛呢？媳妇来查岗啊？” 程星野没理会他的调侃，大步朝陆清越走过去。 他一边走，一边将手伸进口袋里，想要摸颗薄荷糖吃，摸了半天却没摸到，最后只好又烦躁地抽出手来。 他有些头疼地想，这烟迟早得戒了才行。不然这小混蛋再搞几次突击，他这颗脆弱的心脏哪还能受得了？ 程星野不太自在地抓了抓头发，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她素净的小脸， “你来这儿干什么？” 陆清越刚刚离得挺远，并没看见他在抽烟。不过他这一走近，她就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烟草味。 不浓郁，淡淡的，说不上难闻，也不呛人。 她没有多想，拎着手里的袋子朝他晃了下，声音轻快地解释说， “我给我哥送个礼物过来。” 程星野目光顺势落在了袋子上，这才注意到她还带了东西过来，有些意外地挑眉，“礼物？” 这俩兄妹不是势如水火见面就要吵架的吗？ 他心里疑惑，总觉得这小姑娘脑回路稀奇古怪，里头装的肯定不会是什么正经礼物。于是不免好奇地多看了她手里的袋子一眼。 袋子是大红色包装的，上头打着某服饰品牌的logo。程星野之前也买过这个牌子，心里闪过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陆清越以为他想看，立刻殷勤地打开袋子，凑近给他看， “是今年c家最新款的内裤！” 程星野：“....”他就知道！ 第36章 这尺码我穿不了 程星野盯着内裤礼盒陷入了沉思。 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回路，才会想到要给亲哥送内裤？ 然而他认真思考的模样，落在陆清越的眼里，却被解读成了——他好像也很想要。 陆清越是很大方的，况且只花20块就换来的两条内裤，一条也不过才10块钱而已。 她立刻大度地将袋子递给他，示意他自己挑选一条， “你要是喜欢的话，你也可以拿一条去穿。” 程星野：“？？？” 程星野：“....” 他看着像是缺这一条内裤？ 程星野无语几秒，忽然半仰着头，肩头颤了好几下。 他憋笑憋得很辛苦，最后好不容易收敛了表情，试图心平气和地面对她。 然而低头对上陆清越那双清澈洒脱的眼眸，他忽然又很想逗她玩。 于是懒懒地抱着肩往身后的栏杆一靠，唇角微微勾起，吊儿郎当地拉长音调说， “算了吧，这尺码我穿不了。” 这话他说的也是实话。他1米88的大块头，怎么可能穿得下小码。 陆清越啊了一声，似乎没想到还有尺码这个问题，下意识地往下扫了一眼。 这回程星野反应倒是快，当即抬手捏着她的下巴就往上抬，气笑道， “你个小姑娘，眼睛老往哪儿看呢？” 上回在医院也是这样，这回在男生宿舍楼下也是这样。 她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男女有别，非礼勿视？ 他的指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轻轻捏着她的下巴，便杂糅着男人身上清烈的气息一起往她鼻息里钻。 陆清越吸溜了一下鼻子，莫名其妙地心想，她好像还挺喜欢他身上的味道的。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应该就是男人味。 陆清越其实也很委屈，她还什么都没看到呢，就被他强迫着抬起头。 她被他捏着下巴，不得不仰着脑袋看他，圆碌碌的眼睛泛着薄薄一层水汽，一脸无辜地说， “我这不是想求证一下是不是真的穿不了嘛！” 他们站得位置就是男生宿舍楼下的大门口，时不时有医学院的学生进进出出，看见他们学院出了名的千年冰山正捏着一个小姑娘的下巴不知道在说什么，于是就有多事的人以为是他新谈的小女朋友，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吹了声口哨。 听见旁边起哄的声音，程星野懒懒地收回手，侧身挡了下，不想让他的同学带着微妙而玩味的目光打量陆清越。 他将人拉近自己跟前，依靠身高挡住身后好奇的视线，然后才忍不住好奇地问， “你买的时候怎么想的？怎么会给你哥挑了个最小的尺码？” 陆清越回答得倒是简单干脆， “导购小姐姐说这个尺码是卖得最好的。” 程星野听完，一脸匪夷所思。 他很想好心提醒她，这个尺码估计你哥穿不下。 他虽然没注意过陆壹的屁股大不大，但是他跟陆壹身材其实差不多。但凡陆壹的身材比例是正常的，那这个尺码他肯定也是穿不下的。 但是看着陆清越雀跃又认真的小模样，他不忍打击她的积极性，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从饭堂回来的学生越来越多，每每有人经过，都要招呼程星野一声。 他似乎天生就是风云人物，在整个医学院就没有几个人不认识他。 陆清越被人打量得有点儿不自在，于是小声说， “那你帮我把东西拿给我哥，我就不上去了！” 程星野嗯了一声。 他也不想让她上男生宿舍，被那帮一身精力无处发泄的男生肆无忌惮地打量。 他把人送到校门口，看着小姑娘上了公交车，这才拿着那个礼物袋子往回走。 ...... 男生宿舍楼上。 娄照靠着阳台栏杆，看着楼下你侬我侬的情侣，忍不住啧啧称奇， “野哥可以啊，下楼抽烟这功夫就又勾搭了一个小姑娘...不过怎么我看着有点儿眼熟？” 陈书杰刚从洗手间出来，闻言朝外望了一眼，顿时瞪大了眼睛。 靠！ 这都直接在宿舍楼下捏着下巴亲上了，还说对人家小姑娘没兴趣。 况且这大白天的，白日宣淫也是没谁了！ 陈书杰震惊之余，不免扒拉着栏杆多看几眼，企图看清楚这个狗男人有没有伸舌头。 没想到他还没找到角度看清楚呢，平时从来不凑热闹的陆壹也起身走了过来， “眼熟？是我们学院的么？我看看我认不认识...” 话音刚落。 眼前忽然像是一道闪电破空而过。他脚都还没迈出去，阳台门就在他眼前光速合上了。 陈书杰一手死死挡住阳台门，拼命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他往外张望的视线， “海王泡妞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陆壹猝不及防被他挡住去路，一脸莫名其妙， “你有病？” 陈书杰反应神速，立刻推着他往书桌旁边走， “你怎么知道？有药么？给我来一粒。” 陆壹：“？？？” 这人今天是怎么回事？干嘛非拦着不给他看？ 人天生是有反骨的。 越是不让他看，他越是觉得可疑。 陆壹盯着陈书杰心虚的表情，忽然一个闪现过人，唰啦一下拉开了阳台门，飞快地探头望了出去。 陈书杰猝不及防被他钻了空子，心脏瞬间跳到了嗓子眼，预料到了接下来的血腥画面，立刻不敢看地捂住了眼睛。 就在他以为陆壹马上就要冲下楼去手撕了程星野那逼时—— 外头却传来陆壹一头雾水的声音， “哪有什么海王泡妞？你俩眼瞎了吧？” 陈书杰诶了一声，飞快地冲出去，探头使劲张望。 光秃秃的枝丫上覆着薄薄一层积雪，树底下冷冷清清的，果然已经不见了程星野和陆清越的身影。 陆壹没看到想看的画面，以为自己是被人给耍了，于是低低啐骂了一句， “你俩可真够无聊的。” 娄照不服气，“刚刚我亲眼看见野哥跟一穿着高中校服的...” 话还没说完，陈书杰猛地把他的嘴巴给捂上了。 娄照：“...?” 他使劲挣扎着还想说什么，可是陈书杰用力捂着的嘴，死活不让他发出声音。 这一刻，陈书杰觉得自己这一天可真是太心累了！ 有谁知道他为了整个宿舍的友好和稳定，背后到底付出了多少吗？！ 第37章 那你报警啊 程星野回到宿舍时，宿舍里的气氛有点儿出奇的诡异。 陆壹一脸的烦躁，看着像是被人耍了，十分不爽。 而陈书杰和娄照如履薄冰地坐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程星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接将礼物袋子往陆壹桌上一放， “你妹托我带上来给你的。” 陆壹哦了一声，还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等到反应过来时，程星野已经拿着衣服和浴巾又出去了。 他看着桌上的礼物袋子，微微蹙了蹙眉。 刚刚那小鬼来过？ ..... 江大的学生宿舍楼下有澡堂，这个季节，很多学生都喜欢往那边去洗澡。 南方的澡堂子并不像北方那么奔放。为了照顾南方人的羞耻心，江大的澡堂装有隔板，将喷淋头分隔开来，避免了洗澡时目光直接对视的尴尬。 然而体面也就仅仅维持到这里了。 毕竟是学校里的澡堂子，校方资金有限，所以男生这边除了隔板之外，中间连个帘子都没有。 这个点刚刚晚饭结束，这会儿澡堂里还没什么人。 程星野选了最里面的隔间，将毛巾随手搭在的置物架上，正要脱下外衣，忽然对面的隔间有人进来了。 居然有人跟他一样这么早就来洗澡？ 他下意识地抬眼望过去，没想到恰好跟陆壹散漫的眼神对视上。 两人同窗那么多年，洗澡也不是第一次遇见。 程星野没在意，背过身开始脱上衣。 衣料掀起，如沟壑般立体清晰的肌肉线条流淌而下，宽阔结实的后背跌宕起伏，令人遐想连篇。 陆壹坦然磊落地看着他的后背，忽然意识到，这狗的身材居然真挺好的。 完全不逊色于他。 难怪以前还在高中的时候，就总有小女生前赴后继地往他抽屉里塞情书。 大概是人对别人的目光有种天生的敏锐度，程星野虽然面对着隔板，但总觉得，今天背后似乎有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他褪下衣服转过身来，果然看见陆壹连衣服都没脱，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后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程星野哪里被男人这么盯着看过？ 他一身鸡皮疙瘩都差点起来了！ 也许是因为身体有足够的自信，程星野被他这么盯着倒也不羞不怯。他压下那点堪堪的不自在，懒懒地跟陆壹对视，直白地问道， “哥，你看什么呢？” 被看的人坦坦荡荡，看的人更是脸都不带红一下，将他上下扫视一圈，跟欣赏欧洲中世纪的裸体雕塑一般，颇为赞赏地夸赞， “身材不错啊。” 程星野被他气笑，心想这还用你说？他微挑眉梢，语气颇为无奈和欠揍地问道， “你俩兄妹今天是怎么回事？轮流在我这儿参观呢？” 这回轮到陆壹一愣，他完全没想到这里头还有陆清越的事情，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我妹怎么了？” 程星野面不红心不跳，语气闲适淡定， “她看我下面。” 陆壹：“？？？” 你在说什么狗屁？ 那一瞬间，他感到了无比的荒谬，因此还差点儿笑了出来。 但是他看着程星野镇定自若的脸上，甚至还透着几分被人轻薄的无奈，他忽然就心底一沉。 莫名其妙地，他居然有一瞬怀疑，自己对面这位的清白，是不是真的已经被陆清越那只小鬼给毁了。 陆壹困惑地眯了眯眼，忽然又觉得，好像这事如果是真的，也并不是那么的难以置信了，因为他完全相信陆清越干得出这事来。 气氛凝固片刻。 陆壹的心情从震惊，到同情，再到心如止水，全程只用了不到2秒钟就完成了。 他咂摸了一下这句话里头的信息量。 被看的是这狗比，侧面证明了吃亏的不是那小鬼，那他似乎也没什么好生气的了。 陆壹理清了这一点，很快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不慌不忙地哦了一声， “那你报警啊。” 被看了个精光的程星野：“？？？” 这人说的是人话吗？！ 此刻他的心情，犹如蜜蜂触电，麻了个bee。 陆清越那个小鬼先放一边不说，被陆壹这么一个大老爷们盯着看，他确实挺有报警的冲动的。 程星野懒懒挑眉，故意意味深长地说， “我被那小鬼看了也就看了，你又是怎么回事？” 被男人打量的感觉，可真是有够恶心的。 陆壹知道他想说什么，不屑地哼了一声， “放心吧，我对你没兴趣。” 不就是肌肉吗，谁还没有了？ 不过陆清越那个小鬼最近真是越来越不省心了。陆壹于是觉得，有空得找她好好把这事儿问清楚才行。 .... 等到程星野洗完澡回到宿舍，陆壹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 陈书杰刚在门口看见他的身影，倏地一下窜出来，将他偷偷拉到一边，嘿嘿坏笑着，压低声音问， “哥，你跟陆哥的妹妹，现在是啥情况啊？” 程星野无语地睨了他一眼，“什么情况都没有。” 要不是今天她自己找上门来，他都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过人了。 这一个月他不也都过得好好的吗？ 说明他对她确实没那么喜欢，再坚持几天可能都忘记了。 可是心里这么想着，下意识地却又反思了一下自己。 刚刚在楼下抽烟是不是被她看到了？ 这他妈可真是不行，这烟要不赶紧戒了算了，不然以后谈恋爱小姑娘估计会不高兴。 陈书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手臂勾上他的脖子，笑得意味深长， “拉倒吧！还打算瞒着我呢？！我刚刚都看见你们在楼下亲嘴了！” 程星野：“？？？” 他什么时候亲了？ 刚刚他怕陆清越闻到他身上的烟味，甚至刻意保持着距离不让她靠近呢。 这人眼睛是有多瞎才会以为他们是在楼下亲嘴。 程星野刚刚才在澡堂里被陆壹看了个遍，这会儿没什么心情跟他打趣，有些不耐地将他推开一边， “有空去医院挂个眼科吧，别心疼钱。” 陈书杰以为他不好意思承认，又巴巴地凑了上来，使劲起哄道， “还装？！我都看见你捏人家下巴了...” 他这么一提醒，程星野才想起来，他刚刚好像确实是捏了小姑娘的下巴。 但是不捏着能怎么样？ 任由着她往下看吗？ 程星野头疼地推开门，将换下来的脏衣服随手扔进脏衣篓，好笑地说， “捏下巴就算亲了？” 陈书杰也很理直气壮，毕竟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他义正严辞地指责道，“捏人家下巴还能是想干什么？当然是想亲人家咯！” 话刚说完，他的下巴忽然被人捏起来了。 程星野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这会儿轻轻松松地捏着他的下巴，就把他的脑袋给仰起来了。 陈书杰：“？？？” 他嘴巴都快被捏成o型了，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含含糊糊地问， “靠！你捏我下巴干嘛？” 程星野轻松地捏着他，懒洋洋地拖着腔调，把他刚刚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捏你下巴还能是想干什么？” 唇角散漫地勾起，语调散漫又欠揍，他不紧不慢地说， “当然是想亲你啊。” 陈书杰：“？？？” “你给老子爬——” 第38章 要不要主动去找他呢 “真没亲？” 陈书杰好不容易从他的魔爪下挣脱出来，第一个反应是跟他确认这一点。 娄照这会儿也凑了过来，满脸写着八卦和好奇。 程星野已经懒得跟他们解释了，语气烦躁地说， “我亲个屁。” 未成年！是想送谁去踩缝纫机呢！ 陈书杰嗷了一声，颇为失望， “野哥，你这也太怂了吧...少年有梦，不应止于心动，应当付诸行动。” 程星野不以为然地冷笑了一声。 他这哪里是怂了？ 小屁孩还没高考呢！他总不能毁了人家一辈子吧！ 娄照一脸的茫然和错愕，刚刚陈书杰告诉他，被程星野摁在楼下亲得难分难舍的小姑娘是陆壹的妹妹时，他一开始还不信，这会儿看着程星野不耐烦的表情，忽然觉得，他们医学院的这位院草级人物，这回可能是认真的了。 他踌躇再三，还是压不住好奇，忍不住问道， “野哥，你就这么在陆哥的眼皮子底下跟他妹妹眉来眼去，陆哥什么都没看出来？” 按理说，当哥哥的对妹都是有很强的占有欲和保护欲的。 更何况陆壹平时看着就挺强势一个人，妹妹被自己同宿舍的兄弟惦记上了，他居然一点儿都没反应的么？ 娄照这句话，让程星野微微顿了一下。他眯着眼沉思片刻，心想他表现得也不明显吧？ 不过看刚刚陆壹的反应，他似乎是有点儿起疑的。只不过是手头上没有证据，不好意思直接问而已。 他靠着椅背，懒懒散散地睨了两人一眼，语气冷冰冰地说， “你俩嘴巴带个把门的好不好？什么话都敢乱说？人家小姑娘名声还要不要了？” 娄照：“哥，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你要是真喜欢就跟我们通个气，到时我们也好帮着你跟陆哥劝说几句啊。” 程星野心想我跟你们有啥可通气的，人家姑娘喜欢的又不是我。 他无奈地揉了揉鼻梁，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你们能不能先别出发。” 况且他就算真喜欢了，也不打算这两年内去扰乱她的生活和心思。 毕竟对于十几岁的少年少女来说，高考就是目前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 如果是他自己，早恋也就早恋了，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那个小混蛋不行。 看着挺机灵的一小姑娘，论心眼他不一定玩得过她。但是女孩子天生就更容易不顾一切地陷入感情里。 况且人毛都没长齐，都有喜欢的人了呢！ 一想到这一点，程星野顿时就有些沉默了。 程星野默不作声地思考着，觉得现在最好还是维持这样的局面，不要轻易打破平衡为好。 不然万一被她发现自己对她还抱有那样的心思，说不定会把她给吓跑了。 他沉默太久，陈书杰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于是更加锲而不舍地追问道， “可是你就不怕小姑娘一毕业就跟别人跑了？” 就算程星野愿意为了小姑娘，明年毕业就留在江城工作，可是万一人家这两年有了别的喜欢的人，高考志愿不填在江城呢？ 毕竟还有两年的时间，会发生什么事情谁说得准？ 这句话算是踩在程星野的痛点上了。 他能不怕么？ 他当然怕。 尤其是想起陆清越那天语气笃定地说，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心里总是觉得不得劲，莫名地涌起几分暴戾和躁意。 但是他还能怎么样？ 腆着脸凑过去给她当小三？ 人家说不定还要嫌他年纪大呢！ 程星野勾了勾唇，无奈仰头，疲倦地闭了闭眼，自嘲地轻笑了声， “以后的事现在操心干嘛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见他似乎真不打算追，陈书杰和娄照也没再起哄，识趣地散开了。 ...... 期末考一结束，就意味着寒假到了。 陆清越这学期期末考得不错，连带着在家里说话行事都变得硬气了起来，每天早上睡到11点都没人管。 但是这样舒舒服服的小日子过没几天，她就觉得有些许无聊了。 在家度过了无所事事的一周后，陆清越忍不住打开了她们三人的小组群聊，在里头发牢骚。 【陆点点】：寒假好无聊啊，有什么好玩的吗？ 胡秋月大概也是一整个假期都闲在家里的，她刚发出去没多久，群里立刻就有了回复。 【胡秋月】：觉得无聊没事做？把作业拿出来看一下就知道玩什么了。 【陆点点】：呸呸呸！大好假期提什么作业！ 过了没多久，周婷婷也出来了。 【周婷婷】：你要是有个男朋友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是这样吗？陆清越没谈过恋爱，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不过男朋友这种生物... 她倒是想要，可是去哪里找呢？ 莫名其妙地，她就又想起了程星野。 自从放假那天在江大的男生宿舍楼下见过他一面，到现在已经快过去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里，她别说没见到过人，就连微信信息都没收到过一条，好像这个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彻彻底底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不见了。 不想起他的时候倒还好，毕竟他之前也并不常出现在她的生活圈子里，两人的界限还算泾渭分明。 可是这一想起他来，心里就总是毛毛痒痒的，像是忽然被人抽走了一块，连带着心底都变得空虚了起来。 要不要主动去找他呢？ 陆清越是有点儿想的。 但是她跟程星野之间，唯一的连接就是她哥，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别的共同话题。 怎么样才能不着痕迹地找他聊聊天呢？ 陆清越翻弄着手机，迟迟找不到打开话题的豁口。 晚上吃完饭，她蔫蔫地抱着手机坐在沙发上，还在想着找程星野聊什么才好。 但是他会不会跟朋友在外面玩啊？ 万一她主动去找他了，他却觉得她烦呢？ 她专心想着事儿，没注意到奚榆什么时候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奚榆见她这两天都无精打采的，只当她是放假太久闲得慌。 但是这会儿看她捧着手机却兴致缺缺的样子，忽然隐约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整天玩手机不算什么问题。 连手机都觉得不好玩了，问题才严重。 第39章 你怎么这么关心他? 奚榆看着她孤单单地坐在沙发上，目光空洞地盯着手机屏幕发了整整半小时呆，越发觉得事态有点儿严重了。 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她连手机都觉得不好玩了？ 她看着女儿一筹莫展的小脸，忍不住出声问道， “在想什么呢？” 陆清越回神，这才察觉自己居然呆呆地想程星野想了半个多小时。 她怕被人看穿心事，尤其对面还是对早恋最为严防死守的家长，于是连忙矢口否认， “没想什么，没事干，发发呆而已。” 奚榆看着她躲闪的眼神，没有揭穿她，只是不动声色地问， “是不是有点儿无聊？要不让你哥带你出去玩玩？” 陆清越一听到陆壹的名字，瞬间泄了气， “算了吧，我哥可不乐意带我了。” 奚榆：“他是你哥，怎么会不乐意。” 陆清越：“他说我年纪小，嫌我麻烦。” 这次奚榆沉默了，几秒后点点头， “...那倒也是。” 陆清越：“....” 她哀怨地往沙发上一靠，心里十分憋屈。 又不是她想这么烦人的，可是谁让她年纪小，跟陆壹有代沟呢！ 陆壹总说她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是个小麻烦精。估计在程星野心目中，他也是这样想的吧！ 难怪他从来不主动找她！ 陆清越这么一想，顿时更没有勇气主动去找他了。 ...... 冬夜漫漫，苍穹盛着万千繁星，高远得望不到尽头。 怀着晦涩难明的少女心事辗转了一夜，陆清越第二天起床时，眼下都带了一层淡淡的灰青色。 她蔫蔫地拖着脚步下了楼。 陆嘉辰已经上班去了。医生的工作不到过年的前一天都不会休息，所以楼下只剩下陆壹和奚榆。 今天陆壹倒是难得在家吃早餐，见她带着黑眼圈下来，意外挑眉， “你昨晚做贼去了？” 陆清越一整晚都没怎么睡，这会儿没心情跟他斗嘴，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 奚榆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听见陆壹这句话，又看见陆清越一副睡不醒的模样趴在餐桌上，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吩咐道， “今天带你妹妹出去玩吧！都快过年了，别整天怄着气。” 她知道这两兄妹私下总喜欢吵架斗嘴，所以有意让他们多接触接触，缓和一下关系。 陆壹看了旁边眼皮都睁不开的小姑娘一眼，不解地问道， “她都这么大个人了，放在古代连孩子都该有了，居然还不会自己出去玩？” 奚榆拿了个馒头就朝他头上丢过去。 “放在古代你这年纪都该自立门户了，你怎么还在吃我家的大米？” 陆壹眼疾手快截住了馒头，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这话说得，好像他不姓陆似的。 不过对上奚榆不满的眼神，陆壹平时嘴巴再怎么欠，这会儿也不敢造次。他无奈地啧了声， “...行吧。今天就帮你带一天孩子。” 反正这几年他就跟陆家的保姆似的，拖着身后这个小拖油瓶，眼睁睁地看着父母一有假期就天南地北地飞去度假，日子过得确实跟保姆也没什么区别了。 哦不，区别还是有的。 保姆可是有工资的。 啧，更不爽了。 见他同意了，奚榆这才满意地拉开椅子坐下来，顺手摸了摸陆清越毛茸茸的脑袋，轻声哄她， “别睡了，起来吃早餐，吃完让你哥带你出去玩。” 陆清越闷闷地哦了一声，伸手拿了个馒头塞进嘴里，然后又无精打采地趴下了。 吃完早餐，奚榆约了同事去做美容，临走前给陆清越转了零花钱，免得她囊中羞涩又得看哥哥的脸色。 两兄妹在家里待到了下午，陆壹终于要出门了，催促着她去换身衣服。 陆清越换好衣服，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见陆壹已经拿着车钥匙不耐烦地等在了门口，连忙跟上去，一边换鞋一边问， “哥，你要带我去哪里玩？” 陆壹轻啧了一声， “问那么多干嘛呢？你也不值钱，难道还怕我把你给卖了？” 陆清越：“....”一天不戳叽她一下就浑身难受是吗？！ 她闷闷不乐地跟着陆壹上了车，满脸写着不高兴，一声不吭地坐在后排不理他。 陆壹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见她小脸气鼓鼓的，知道她是闹脾气了。 清瘦的指节敲了敲方向盘，语气放轻了些，带着一丝不解问， “又怎么了？” 陆清越讷讷地揪着安全带，心情低落地问， “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是不是你们这个年纪的男人，都会觉得带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女孩子很麻烦？ 不然为什么程星野从来都不会主动找她聊天呢？ 陆壹没意识到她话中带着沮丧的心情，闻言叹了一口气， “十六年了，你终于意识到了吗？不容易啊！” 陆清越：“....”她就不该多这一嘴。 每次跟他说句话，都跟母牛喝牛奶一样，自取其辱。 话不投机半句多，陆清越不想跟他说话了，于是扭头看向了窗外。 陆壹没说要带她去哪里玩，陆清越也懒得问。 但是窗外的建筑和街景越来越熟悉，总觉得似乎来过这儿。她昨晚没休息好，脑子运作不过来。想了半天，没想起来是什么时候来过的。 还没等她想起这是哪里，前面恰好是红绿灯路口，陆壹将车子停了下来。 大概是烟瘾似乎犯了，他趁着等红灯的这个间隙，伸手就去中控台拿烟。 陆壹从上了大学就开始抽烟，喜好也很单一，陆清越看到过他放在家里的烟盒，几年下来都是万宝路的黑冰。 但是今天他从中控台拿起的，却是一盒她没见过的牌子，上头全是英文，似乎写的是raison... 陆清越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 她扶着前排的座椅靠背，身体前凑，盯着他手里的烟盒，莫名其妙地问， “你哪来的烟？？” 陆壹抽了一根出来咬在嘴里，听见她的问题，随口应道， “程星野说他不抽烟了，就都给我了。” 嗯？ 陆清越顿时更觉得奇怪了。 “他怎么不抽烟了？” 好端端的人，为什么说戒烟就戒烟了？ 难不成是得了什么病？ 陆壹被她问得有些不耐烦。这算什么问题？不想抽不就不抽了呗？ 他们宿舍几个人都抽烟，但是烟瘾并不重。 虽然他也觉得程星野忽然戒烟是有些奇怪，但是也并没有多问原因。 他懒懒地将烟盒丢回中控台，透过后视镜，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 “你怎么这么关心他？” 上回娄照他们起哄，说楼下有个高中生来找程星野，还在楼下亲嘴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些起疑了。 陆清越会跟程星野在宿舍楼下亲嘴？ 这画面他光是想象了一下，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是不可能，只是可能性基本为零。 程星野那人虽然狗，但是喜欢他的漂亮女孩，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陆壹是真不觉得，在阅历丰富的海王面前，陆清越这样十几岁的的黄毛小丫头能被他看上。 他心里虽然觉得不可能，但是不试探着问清楚，他又不太放心，于是目光牢牢锁着她，想要从她的每一个微表情里看出端倪。 陆清越被他盯得心里有些发毛，车里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了。 她略带尴尬地舔了舔唇角，飞快地找了个借口， “你上回不是让我认他当哥了吗？我关心我哥有什么问题？” 言下之意就是，我只是把他当哥哥看待的。 陆壹并不怎么信。 毕竟他给她当亲哥都当了十六年了，可从来没见她这么关心过自己。 他将烟从唇边拿下，夹在指缝间，轻磕了几下方向盘。 忽然回过头，装作像是想起了什么事，语气疏松平常地问， “对了，有个事要问你。” 在车里淡淡的薄荷烟草气息中，陆壹偏着头看她，看似不经意地，语气透着一股意味深长，漫不经心地问， “程星野那天说你偷看他下面，准备报警。这事是真的吗？” 第40章 今天程星野生日 窗外暖阳明媚，陆壹侧着身子，一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像是要将她心事全部看穿。 陆清越却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冤枉，当即憋屈地哇了一声。 “哇！我就看了一眼，他居然要报警？！” 陆壹：“？？？” 陆壹：“.......” 他觉得自己脑子大概是坏掉了。居然有点儿处理不来这句话里头的信息。 前面红灯跳转，他呆愣着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后边的车子狂按喇叭提醒，他才如梦初醒，转过身启动车子。 他一边开车，一边脑子迟缓地反应着，努力消化着这句话里头的意思。 直到下一个红绿灯路口，他蓦地刹住车，猛然回头， “你他妈还真的偷看了？” 陆清越立刻说，“纠正一下，不是偷看。” 她明明就是光明磊落看的！休想给她扣上偷窥狂这么一顶大帽子！ 陆壹：“.....” 他一时感到荒谬至极，反倒被她弄得哑口无言，连训斥都不知道该从何训斥起。 说她不知廉耻，盯着男人那个地方看吧... 可她又坦荡至极，眼睛清澈明亮地跟他对视着，似乎压根就没往猥琐不堪的那方面去想。 可是说她心思端正吧，谁家正经女孩子会看男人那个地方？！ 车里氛围变得很奇怪。 陆壹感觉自己像是吃了一坨难以言喻的屎。 吞下去不是，吐也吐不出来。 早知道还不如不问。 反正被看的人是程星野，又不是他陆壹，他操那心干嘛呢！ 可是问都问了，不理清楚似乎更加让人煎熬。 陆壹艰难地整理了一下思路，压着情绪试图理清来龙去脉， “不是，你没事看他干嘛？” 陆清越不知道为什么陆壹反应那么大，一脸无辜和茫然地说， “他说我给你买的那个内裤尺码太小了，他穿不下！” 陆壹：“？？？” 原来是说这个。 陆壹愕然几秒，忽而心头一松。 那倒是不意外了。 毕竟那天他收到礼物盒子的时候，整个人也都被气麻了。 谁他妈穿得下s码！ 这是看不起谁！ 后来那两条s码的内裤被他随手送给陈书杰了。 陈书杰倒是很高兴，后来还来跟他道谢，说没穿过这么舒服的，下次还想买这个牌子。 陆壹知道闹了一场乌龙，这才放了心。 他就觉得不可能。 陆清越太小了，程星野的眼光又那么高，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凑成一对的。 于是陆壹打消了怀疑，镇定自若地打着方向盘拐入了一条偏道上。 外头的景色越发眼熟了。 等到车子停在某个高档小区门口，苍劲有力的瑞府两字映入眼底，陆清越才反应过来，这是程星野住的那个小区。 她一下子给弄懵了，不可思议地问道， “不是，哥，我们到底去哪里？” 陆壹一脸淡定，头也没回地专心开车， “当然是去程星野家里啊。” 陆清越啊了一声，心里闪过一丝意外的惊喜，表面却还是波澜不惊，不明所以地追问道， “去他家干嘛？” 陆壹已经把车开到了楼下停车场，一边倒车，一边漫不经心地应道， “今天程星野生日啊。” 陆清越：“！！！” 程星野的生日？！ 她完全不知道！ 不过也并不奇怪，两人虽然认识了小半年，但是见面的次数大概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私底下又没怎么联系，她当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生日。 陆清越一想到今天是去给程星野过生日的，一下子心里又慌又乱，语气着急地说， “你怎么不早说？！我都没有带礼物呢！怎么可以空着手就去人家家里？” 陆壹倒不觉得来参加生日派对需要带礼物。 大老爷们过生日已经够娘炮了，还要收礼物？ 他程星野怎么这么娘们唧唧呢！ 于是他停好车子，懒懒地睨她一眼，推开车门的同时，漫不经心道， “我不也没带？” 说着忽然顿了一下，注意到自己身边一脸懵逼的小拖油瓶，他又改口道， “哦不对，我带了你。也不算空手而来吧。” 陆清越：“？？？” 陆清越：“....”你是离谱吗？！ ..... 程星野家住的是12楼。 陆壹看着平时没少来过他家，轻车熟路地按了电梯楼层，带她上了楼，按响门铃。 门铃按响的那一刻，陆清越的一颗小心脏都提起来了。 心底隐约有种惶惶的躁动，思路却在这个时候劈了个叉—— 在家里办生日派对？难道他不是跟父母一起住的？ 还没等陆清越把这个问题捋清楚，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人不是程星野，而是一个看起来有点儿眼生的男人。应该也是程星野的同学，熟络地跟陆壹打了招呼， “陆哥！来了？” 里头的人听见说是陆壹来了，立刻纷纷招呼道， “怎么来得怎么晚？” “过来打牌啊！” 陆壹大概平时人缘不错，整个客厅的人都朝门外看了过来。 客厅里密密麻麻坐满了人，大概有十几二十个，大部分都是她没见过的。 陆清越愣在了门口，懵逼地一个个看了过去。 她从小虽然跟着陆壹混吃混喝，但也没有试过这么突然地，一下子误捅了大学生窝。 有人见她看着面生，很是新奇地问道， “这是哪里来的小妹妹？” 这小姑娘看着就不是他们这个圈子的，顶多也就十几岁的年纪。 这人一说话，其他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她身上。 陆清越一下子像是误入了大人国，被跟自己不属于同一年龄层的人打量着，整个人都僵住了。 陆壹推着她进了门，言简意赅地跟大家介绍了下， “我妹。” 说完，他便被旁边的人拉着坐下聊天，徒留陆清越一个人站在门边不知所措。 叶梓萱今天也在，远远地看出她的不自在，立刻出声招呼道， “小妹妹，进来坐啊！” 陆清越连忙哦了一声。可是眼睛转了一圈，没看见沙发上还有空的位置。 正怔愣着呢，忽然看见卧室的方向有人走了出来。 程星野今天是生日派对的主角，穿了一件浅灰色的休闲衬衫搭着黑裤，身材挺拔修长，散漫的壁灯在他身后晕染一片暖黄色的暧昧。 似乎没有料到陆清越会来，他从卧室出来之后随意朝向门边扫了一眼，忽然神色明显怔愣了一下。 玄关处开着一盏壁灯，一点淡淡的光线悬在她的头顶上。 时间可能也就短短几秒，但是猝不及防的遇见，让他似乎一下子有点儿回不过神来。 接着他很轻地抿了一下唇，在暖色的光影下，一步步朝她走过来。 第41章 吉祥物 高大的身影挺立在她跟前，挡住了客厅里大半好奇的目光。 今天陆清越以为陆壹只是要带她出去随便吃顿饭而已，穿得很是随意。 上身是一件高领宽松款的羊绒衫，浅浅的天蓝色，衬得皮肤白皙细嫩，下面则是一条深色直筒牛仔裤，包裹着细长笔直的双腿。 她像是没反应过来会在这样的场景下见到他似的，水光盈盈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眼底一闪一闪，全是细碎的光亮。 程星野把她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忽然思路劈了个叉，觉得这小屁孩其实腿也不能算短了。 就是身高矮了点，其实身材比例挺好的。 他微微低头，眉眼清晰俊秀，好笑地看着她懵懵然的小脸，声音不自觉地低下来， “傻站在门口干什么？” 半个月没见，想了一整晚的那张脸忽然就在跟前，陆清越一下子有些呆滞住，愣愣地仰着头看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还没等她开口，手腕忽而一热，他松松地握着她的手，不由分说拉着她往里头走。 今天他的生日，本来是想低调过一下就算了，没想到陈书杰非要给他弄来这一大帮人，说要给他庆祝23岁大寿，不能随便将就。 一整晚他都在想着，怎么样把这帮人丢在这儿去见她一面。没想到这小家伙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程星野于是觉得，以后在宿舍可得好吃好喝供着陆壹这狗比才行。 这兄弟搞不好还真是他的福星。 偌大的客厅里这会儿已经坐了十几个男男女女，都是陈书杰给他组织生日派对喊来的同学和朋友。 这些人跟程星野少说也认识了好几年，头一次看见他主动牵住了一个女孩的手。 可是大概是他的动作太过于自然而然，又或许是陆清越的年龄太具有迷惑性， ——客厅里十几双眼睛都看着他们，却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连陆壹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就将目光收回，继续跟身边的朋友交谈去。 唯独坐在角落里的陈书杰和娄照激动得差点要贴面尖叫。 其中更过分的是陈书杰，他看着这一幕欣慰地露出一脸姨母笑，然后意味深长地对这两人，吹了一声清亮的口哨。 ...... 生日派对的主人公出现了，沙发上立刻给他腾出了一个空位。 程星野拉着陆清越走过去，旁边的男生很有眼力见，马上起身将位置让给了她，自己坐对面的地毯上去了。 这还是陆清越第一次进程星野的家。 跟他平时冷淡话少的性子比起来，他的家装风格是美式田园的浪漫主义，偏暖色调的设计。 长沙发旁放了好几张藤椅和软垫，沙发下铺着一整张的柔软地毯，窗边则挂着同样色系的帘子。 精致而浪漫，又富有生活气息。 陆清越颇为意外地扫了一圈，最后目光才落回到了沙发这一隅。 茶几上丢着一副散开的扑克牌，程星野落了座，这才松开陆清越的手腕，随意将手臂搭在她身后的靠背上，语气淡淡地问了句， “在玩什么？” “斗地主，玩不玩？”有人伸手去拿牌，侧头问道。 程星野没应，偏头看了陆清越一眼。 陆清越初来乍到的，对什么都感到新奇。她见他们要打牌，于是专注地盯着对面男生洗牌的手，一脸的雀跃和好奇。 见她感兴趣，程星野无声地笑了下，随意地将袖子卷起，露出劲瘦紧实的手臂，身子懒懒前倾， “行，来两局。” 见他要打牌，旁边有个女生忽然说， “加上我吧，我也玩！” 她说着就站了起来，直接往陆清越的位置走过来。 这个女生叫许倩，长得挺又高又瘦，五官秀气文静，看着挺温婉的一姑娘。 她跟程星野他们是同班的，从大一开始就暗恋程星野了。 她喜欢程星野这件事，班里的同学其实或多或少都知道，只不过当事人态度冷淡，大家也便识趣地不去提。 但是许倩这会儿主动凑了过来，旁边有人立刻明白她的意图，嘿嘿笑着要起哄。 许倩落落大方走过来，站在陆清越身边，弯着眼睛问， “妹妹，跟你换个位置行吗？” 文文静静的一个女孩子，说话声音也很轻柔，让人无法拒绝。 陆清越牌技不怎么样，自然是不跟他们一起玩的。 她见对方想玩，没有多想什么，点了头就要站起来让位，准备坐到陆壹那边去。没想到身边人忽然懒懒地伸直了长腿，拦住了她站起来的动作。 他身高腿长，随意这么一伸，陆清越瞬间被他卡在了沙发和茶几的空隙间动弹不得。 她不明所以地望向了程星野，不太明白他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 许倩站在旁边，脸上维持着得体的笑，目光却不动声色地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似乎在估量着他们的关系。 在气氛变得更加微妙之前，程星野终于轻挑起眼皮，客气礼貌地婉拒道， “抱歉，她不换。” 许倩脸上微微僵了一下，不过很快又大方得体地笑了笑，看向陆清越， “怎么了？妹妹要玩？” 周围起哄的声音已经安静了下来，好几双好奇又八卦的眼睛都在若有似无地朝他们这边张望。 陆清越卡在两人中间，位置有点儿尴尬。 她并不想玩，但是程星野似乎并不想放她走。 旁边有人开始低声耳语了，在议论什么无需多言。 程星野笑了下，身体微微前倾着，高瘦挺拔的身影笼住了身边的女孩子，语气不紧不慢，带着几分散漫和痞劲，说， “她不玩。” 许倩挑眉，似乎正想发问不玩为什么还让她占着这个位置。程星野又懒懒地抬起眼睫，开玩笑般地说， “不过你把我的吉祥物换走了，我输了找谁去？” 他的身体靠得近，男人清冽低沉的声音几乎是直接钻进了她的耳廓里。陆清越猝不及防地，右边耳朵都麻掉了。 像是被人拿着羽毛挠了一下。 见他这么说，许倩的目光绕回到了陆清越身上。 目光注意到程星野的手臂半搭在她身后的靠背上，她心里了然，挤出淡然一笑，没再坚持换位， “行，那你们玩吧！” 说完，她又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端起杯子喝果汁，目光不经意扫过来。 第42章 相敬如宾 陆清越知道她还在看自己，于是淡定偏过头，忽视掉这道不友善的视线。 这边很快就开始了斗地主。 斗地主的规则陆清越大概还是清楚的，她凑在程星野旁边，和他一起看牌。 第一局程星野的手气一般，虽然拿到了大王小王，但是牌面很小，连一张2都没有，于是地主被陈书杰抢过去了。 程星野打牌的风格很简单利落，几乎不用怎么多想。 陆清越看着他手里的牌打到最后，已经只剩下8张牌了，可是王炸还没扔出去。 恰好上家扔了一张2出来。 程星野正要过，身边的女孩子忽然抓住了他的衣袖，小声怂恿道， “为什么不炸了他！” 全程都没怎么说过话的程星野，懒洋洋地侧过头，盯着她雀跃的小脸，装作不解地问， “要炸？” 陆清越没注意他眼底藏着的好笑和无奈，专注地看着他的牌面，认认真真地在他耳边小声分析道， “炸了他，你还有7、8、9、10、j。剩下一张单牌k，我觉得应该能赢。” 她为了不让旁边的人听到，身体凑得很近，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他的手臂上了。 程星野微微顿了一下，倏尔闻见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像是橘子香调的，清冽又酸甜，杂糅着一丝将熟未熟的青涩。 他缓缓梗动了一下喉结，拨拉了一下自己手里的牌，妥协地听从了她的话， “行。” 说着，便将手里的王炸丢了出去。 上家那个男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2被同为农民的队友炸掉，整个人都惊呆了。 “靠？你炸我干嘛？” 程星野充耳不闻，随手又按照陆清越刚刚的指示，丢了个顺子出去。 身为地主的陈书杰一下子激动地跳了起来， “炸！” 说着就将4个q摔在了茶几上。 陆清越瞬间傻眼了。 怎么还有炸？！ 陈书杰嘚瑟地炸掉了程星野的顺子，又激动地扔出一个对j，没人要，最后扔出一张小牌，赢了。 看着陈书杰一脸的嘚瑟，上家的男生无语至极， “靠！野哥你不是会记牌吗？！q一张都没出，你也敢把我的2给炸了？！” 程星野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扬着下巴点了点自己身边的小姑娘， “她让我炸的。” 这语气莫名地顺从，完全没有以往大少爷的做派和架子。 那男生迷茫地眨了眨眼，看着他，又看看陆清越。莫名其妙生出一种错觉——程星野这狗男人怎么看着有点儿像妻管严？ 但是旁边这小姑娘分明才十六七岁的模样。 那男生觉得自己脑子可能出了点问题，不然怎么会觉得程星野这么高冷难搞的男人，会乖乖听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的话？ 他分明只是随口逗小孩玩的吧？ 那男生于是转过头，看向一脸茫然的小姑娘，好气又好笑， “妹妹，你这哪里是吉祥物，分明是陈书杰那狗派来的卧底吧？” 陆清越自知自己害得他们输了牌，尴尬地小声说， “对不起呀！哥哥！” 那男生本来也不至于为了一个牌局就跟小姑娘计较，见她脸颊泛红，连忙摆手， “哎，没事没事！” 说着他又喊着让陈书杰重新洗牌发牌，程星野却懒懒地将桌上的扑克牌推远了点，声音淡淡地说， “不玩了。”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不玩了，但是陆清越敏锐地察觉到，他似乎心情有点儿不爽。 因为被她害得输了牌吗？陆清越心里对他生出那么一丝愧疚。 程星野不玩，旁边马上有人过来替了他的位置。 陆清越又凑过去看了一会儿。 她光顾着看别人打牌，没注意到程星野什么时候离开了客厅。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他在厨房那边喊她， “陆点点，你要橙汁还是苹果汁？” 陆清越愕然抬头，这才想起来自己进门到现在还没喝过水，确实有点儿口渴了。 她连忙把手举得老高，“我要橙汁！” 程星野面无表情地睨她，“自己过来拿。” 说完自己就转身进了厨房。 陆清越全场年纪最小，自然是不能让程星野替她端果汁过来的，这不礼貌。于是她哦了一声，赶紧跟了过去。 程星野家的厨房是半开放式的，中岛台旁边就是冰箱和吧台，稍稍将客厅和厨房的空间分隔开。 陆清越过来的时候，程星野正打开冰箱，从里头给她拿橙汁。 冰箱门打开，陆清越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他的冰箱不像普通人家里的那样囤着菜，反而一排排整整齐齐码放着各种英文品牌的啤酒。 她正盯着其中一罐努力辨认上头的英文拼写，程星野倏尔就把冰箱门关上了。 修长的指节摁着易拉罐的瓶口，轻松一扣，空气中立刻弥漫开酸酸甜甜的橙子味。 他将手里打开的橙汁递了过去，散漫地靠着中岛台的大理石面板，高大的身材恰好将她挡在自己跟前，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你是管谁都叫哥哥吗？” 陆清越：“？？？” 她忽然反应过来，这人喊她过来，分明是要秋后算账的。 她接过橙汁，总觉得这人话里话外透着一股酸不溜秋的意味。于是故意眨了眨眼，不答，反问， “那他比我大，我不叫他哥哥还能叫什么？” 程星野像是被她问住了。 他很轻地挑了下眉梢，停顿了几秒，目光寥寥地锁着她狡黠的小脸，不中她的圈套， “你可以不用搭理他。” 陆清越：“啊？这不礼貌吧？” 在场的可都是比她多吃6年大米饭的人，她怎么能不恭恭敬敬客客气气？ 然而她这句话可把程星野给气笑了。 他趁着大家都在外头客厅里聊天说话，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伸手掐了掐她肉嘟嘟的小脸，不满地说， “你一开始喊我海王哥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讲礼貌啊？” 陆清越脸都被他掐变形了，小嘴挤成o型，莹润小巧的唇瓣张张合合，含含糊糊地说， “我那时候不是年纪小，不懂事吗！” 程星野瞥她一眼。 那时候也就半年前而已。 小混蛋还真是擅长混淆视听。 程星野微垂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唇瓣，忽然心尖一丝痒意缓缓蔓延。空气中似乎也弥漫开一股蠢蠢欲动的闷热。 他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的眸色微沉了下来。 陆清越却以为他是不高兴自己当初冒犯了他，立刻很有眼力见地大声道歉， “星野哥！星野哥哥！我现在知道错了！以后会对你毕恭毕敬，相敬如宾的！” 程星野：“.....” 他嘴角微微抽了下，努力憋笑， “相敬如宾是这么用？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 陆清越当然知道相敬如宾不是这么用的。她语文可是没考低过120分呢！ 但是她就是想看他一脸好笑又好气，最后对她无可奈何的样子。 她正想继续说什么，客厅里有人在喊程星野的名字。 他转过头，原来是陈书杰定的生日蛋糕到了，这会儿正喊他这位大寿星过去切蛋糕呢！ 程星野朝客厅走去，陆清越也跟在他后面，拿着橙汁站到了陆壹旁边。 他们这个圈子里，程星野大概是主心骨的人物，他这么一过去，场子就闹腾了起来。 陈书杰将客厅最正中间的位置空出来，招手喊他过去，很快人群就簇拥着，将他层层叠叠地包围住。 陆清越站在最外头的那一圈，身高受限，视野也被遮挡了大半。 她远远地看着程星野被众星捧月，与周围的人交谈甚欢，忽然发现，他在这个圈子里，和在自己面前时，简直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在旁人面前，哪怕是跟人开着玩笑，说着不着三四的场面话，他也依然游刃有余，闪闪发光。 相比之下，她可真是太不显眼了。 偏偏这个时候，陆清越无意抬头一瞥，看见刚刚想跟她换位置的那个漂亮姐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过去。 第43章 什么裙子? 在烛光摇曳的光影下，女生的妆容精致明朗，落落大方地望着眼前的男人，眼底不掩闪烁的喜欢。 她今天显然是精心打扮了过来给程星野过生日的。 身上是一条小香风的白色格纹提花连衣裙，搭配一件同色系菱格短外套，往穿着休闲衬衫的男人身边一站，整个人都变得耀眼夺目了起来。 陆清越心里憋闷，心想陆壹这人真是不靠谱。 要带她来参加程星野的生日宴，怎么也不提醒她好好打扮一下？！ 现场的女孩子几乎都穿着漂亮耀眼的小礼裙，只有她，穿着牛仔裤和针织衫就来了，相比之下简直没眼看。 正是最爱打扮的年纪，陆清越平时再怎么不拘小节，这会儿也不免生出一种被别人比下去的失落和黯然。 她有些难过地撇了撇嘴，想把自己这一身太过随意的搭配缩在陆壹身后，趁别人都围绕着程星野的间隙，小声地跟陆壹埋怨说， “你今天怎么不提醒我穿裙子？” 陆壹侧头瞥她一眼，莫名其妙道， “大冷天穿什么裙子？” 他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现场的好几个女生都穿了短裙过来的。 难道女生这种生物冬天是不怕冷的吗？ 直男表示不能理解。 然而陆清越却越发沮丧，头都埋到了他后背里，声音闷闷地小声说， “...可是别的女孩子都穿了裙子的。” 她也想穿得漂漂亮亮的，才能被他看见。 ——才能，像那个姐姐一样，耀眼夺目地站在他的身边。 可是陆壹哪里懂得女孩子这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 他闻言蹙了蹙眉，觉得有些无语，但是看着小姑娘似乎情绪真的变得低落下来，终究是没忍心打击她，只是随口顺着她的话往下接， “那只有你一个女孩子穿了裤子，不是更显得你特别么？” 陆清越：“...” 特别个屁！ 光是特别有用吗？ 有用的话，那程星野怎么一眼都没往她这儿看呢！ 陆清越心情不爽，索性偏开头，不再跟他说话。 客厅正中间的位置，众人已经哄闹着在吹蜡烛。 陈书杰非常狗腿地给他在蛋糕上插上了23根蜡烛，一眼看过去，那蛋糕都快被插成香炉了。 程星野被簇拥着站在香炉跟前，一脸的无语和无奈。 他本来不是喜欢热闹的人，生日一般都是随便过过就得了。 可是今年陈书杰非要闹着给他办派对，他想着反正年前无事，这才由着他去组织，没想到这狗居然还给他弄了这么一个大蛋糕，还非得把他摁在跟前对着许愿。 他大概从8岁以后，就没许过生日愿望了。这会儿非要他许愿，他只能想到诸如身体健康，学业进步，财源广进之类的词。 程星野正想敷衍着把这个环节跳过去，忽然余光无意一瞥，注意到缩在人群中的那抹淡蓝色的纤细身影。 小姑娘个子不高，站在人群里几乎被淹没。但是程星野还是敏锐地捕捉到她躲在陆壹身后的小表情。 她看着心情似乎不太好，捧着还没喝完的果汁，嘴角微微耷拉着，好像要哭的模样，委屈巴巴地缩在陆壹身边。 这又是怎么了？ 他才走开这几分钟的功夫，谁又把她给惹哭了？ 程星野很轻地蹙了一下眉头。 旁边有人见他似是发怔，忍不住开口催促， “野哥，快许愿啊！蜡烛要烧到蛋糕上面去了都！” 经他这么咋咋呼呼一喊，程星野才回过神，想起大家都在等着他许愿吹蜡烛。 他收回视线，望向跟前被插满了蜡烛的蛋糕。 如果非要许一个愿望的话。 他闭上眼睛。 心想，明年今日，还要见到她。 ..... 陈书杰自告奋勇，行云流水地推动着程星野完成了许愿、吹蜡烛和切蛋糕一系列流程。 后面的切分蛋糕，都是陈书杰在帮忙弄的。 今天来的人里头，大概有四五个女生。女孩子喜欢吃甜食，一个个都围在大蛋糕旁边，七嘴八舌地让陈书杰挑着水果多的地方给她们切。 程星野捧着一块切好的蛋糕，在客厅张望一圈，却没看到陆清越。 一想到刚刚他许愿之前，小姑娘一脸闷闷不乐的难过模样，程星野无端地从心底生出一丝难耐的躁意。 他忽然发现，原来哄人这件事，是会上瘾的。 就比如现在，他知道她心情不太好，不哄好就好像有点儿不行了。 程星野目光在人群中梭巡了一圈，终于在窗台旁边的榻榻米上，看见了陆家兄妹俩，和自家的hoshino。 hoshino这只萨摩耶被他养了三四年，脾气一点儿也不像狗，反而像只傲娇的猫，平时不喜欢跟生人接近，只有程星野才能摸摸它。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hoshino一反常态地黏在小姑娘的腿边，一个劲儿地蹭着她，似乎很喜欢跟她亲近。 可是陆清越看着心情挺低落，没什么心思逗狗，小手搭在狗头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hoshino。 旁边陆壹在接电话，对面似乎是他的女朋友，一贯冷漠的眉眼难得带笑。 程星野隐约知道他是有在谈恋爱的，对方是陆壹当初高中的同桌。不过陆壹对待这段恋情似乎很是低调，很少听他在宿舍里提到自己的女朋友。 相比起陆壹温柔飞扬的神色，旁边的陆清越就显得有点儿可怜巴巴了。 她在这里认识的人没几个，只好捧着刚刚没喝完的橙汁，仰着头巴巴地等着陆壹打完电话。 可是陆壹只顾陪着自己的女朋友，好半天才挂断。 陆清越在旁边听了半天，虽然两人电话里并没聊什么，但是她依然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端倪。 陆壹平时拽天拽地，跟谁都话不多，今天打电话居然打了整整十分钟！她要用两只手才能数得过来！ 她看着陆壹眉眼舒展地挂了电话，忍不住狐疑地小声问， “你怎么打电话打这么久？” 陆壹瞥她一眼，语气轻慢不耐， “你一个小屁孩，管这么多干嘛？” 他很少跟别人提起自己的恋情，跟陆清越这种小屁孩更是说不上。 反正等他到时要结婚了，她就知道该管谁喊嫂子了。 陆清越倒也没心思去细究他刚刚到底在跟谁打电话。屋里几个女生都是穿着精致漂亮的裙子和高跟鞋，只有她一个人穿着普普通通的牛仔裤，这会儿心里简直沮丧得无以复加。 她东看看西看看，越发觉得自己跟这样衣香鬓影的场景格格不入，于是揪着自己的衣角，小声嗫嚅地说， “我今天应该穿裙子的。” 不知道她为什么一整晚都在纠结着穿裙子这件事，陆壹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语气不耐而烦躁， “我真是服了你这小鬼！一晚上一直念念叨叨要穿什么裙子！我现在去哪儿给你弄条裙子？” 陆清越低着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头顶拢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身后袭来一阵清冽的海盐味，熟悉的声音平静地问， “什么裙子？” 第44章 买裙子 暖黄色的壁灯亮着，在空气中荡开薄薄的光圈。 陆清越下意识地抬头，愕然发现程星野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这会儿手里拿着一块小蛋糕，悠悠然地站在她跟前。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目光下意识地越过他身后，看见大家都还在吃着蛋糕玩游戏，心里不由得困惑。 他不是被人簇拥着在过生日吗？怎么跑来跟她说话了？ 陆壹见她不说话，于是兀自替她回答， “谁知道她要什么裙子？” 说完，又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向陆清越，语气带着不爽， “一整晚都在念叨，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臭美？” 陆清越：“....” 因为觉得丢人，陆清越实在不想跟他们解释自己为什么非要穿裙子这件事，低垂着头，默不吭声。 程星野刚刚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只听到陆清越提到什么裙子，于是低头看她，不动声色地将她打量了一遍。 今天她虽然没有穿裙子过来，可是这身打扮其实很适合她。浅色系的羊毛衫将她整个人衬得毛茸茸，粉嫩嫩的，透着几分只属于这个年纪才有的清纯和天真。 程星野有些漫不经心地想，这样的小姑娘抱起来，估计也跟棉花糖一样，又软又甜吧。 见她又不说话了，陆壹叹了一口气，问， “我有事得先走，你要跟着我，还是等会我再回来接你？” 陆清越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被自己的亲哥抛弃了，茫然地啊了一声，下意识地问， “你要走了？你要去哪里？你几点回来？” 陆壹要去机场接人，弄完估计都不知道几点钟了，不太想再特意赶回来接她。 他想着要不就现在把人带上算了，省得待会儿还得再跑一趟。 还没开口，程星野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淡然提出了另一个主意， “你去忙你的吧，待会儿结束了我送她回去。” 嗯？陆清越倏尔瞪圆了眼睛。 ...这样麻烦他会不会不太好？ 但是她又确实想再跟他多待一会儿，脑子里天人交战几秒，陆清越果断选择了程星野， “要不就让星野哥送我吧！行吗？” 陆壹觉得没有什么不行的。 难得有个大冤种来接手这个小麻烦精，他乐得自由自在，于是从榻榻米上站起身，拍了拍程星野的肩头， “行，那就辛苦你了，大兄弟！” 说完生怕程星野要反悔，陆壹头也不回迅速走人，速度快得仿佛身后有狗在追他。 陆壹这么一走，窗边就只剩下陆清越干巴巴地跟程星野大眼瞪小眼。 程星野把搁在飘窗上的软垫拉过来，在她身边坐下，盯着她不太自在的小脸，看似随意地问了句， “吃蛋糕没有？” 陆清越当然是还没吃。 她光顾着纠结今天没有穿裙子这件事，并没有去陈书杰那儿拿蛋糕。 这会儿蛋糕都快被人分完了，只剩下奶油多的部分没人愿意吃，就这么被晾在了角落里。 陆清越摇了摇头。 虽然她喜欢吃甜食，但是她也不想吃太多奶油。毕竟奶油吃多了容易胖，要是胖了的话，穿裙子就不好看了。 程星野把她手里的果汁接过去，将自己捧了半天的小蛋糕递过来。 他知道女孩子都喜欢吃水果，特意挑了这一块里头夹心草莓最多的，一整晚都拿在手里，生怕被人抢了去。 刚刚叶梓萱看到了想跟他换，他也没同意，还被人调侃大老爷们居然喜欢吃草莓。 陆清越诶了一声，没想到他还留了一块给自己，微微怔愣了一下，直到他把蛋糕托盘塞到手里，她才懵懵地接住。 被捧了半天的小蛋糕纸盘底部，沾染了他掌心淡淡的温度。 陆清越接过来，拿着小叉子正要吃，忽然意外地发现—— 那个大蛋糕上头本来是写着【祝程星野与天齐寿】的，而程星野拿给她的这块，上头正好被切得只剩下【星野】两个字。 她忍不住抬头看他，不知道到底是巧合，还是他故意的。 但是从程星野的神色看不出半点儿端倪。他长腿稍稍前伸，懒懒地靠在窗边，一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也不像是会去注意到这些小细节的模样。 见她抬起头，神情懵懵的，他好笑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眉眼淡淡地看着她，说， “赶紧吃，吃完带你去买裙子。” 陆清越闻言，又是一愣，“诶？” 买什么裙子？ 她迷糊地眨了眨眼，一时没有跟上他的思路。 程星野垂着眼睫，壁灯在他的眼睑上打了一层薄薄的阴影，愈发衬得他神色柔和而缱绻。 喧闹的人群被他宽阔的肩背隔绝在身后，他声音低而轻地问， “不是想要裙子吗？” ...... 临近春节，各大购物中心一派喜庆的气氛。 外头的led巨大广告牌轮番滚动播放着各大品牌的新品广告，玻璃围栏也装饰着大红色的剪纸和彩带。 陆清越茫然地跟在程星野身后上了2楼女装区，整个人还没从懵圈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刚刚不是还好好地在家里吃蛋糕吗？怎么这会儿就出来买裙子了？ 况且他家里还有十几个同学朋友在呢，他们偷偷跑出来逛街，这算是什么事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陆清越整个脑子都混混沌沌的，直到程星野带着她，进了某家少女时尚品牌店，她才恍恍惚惚回过神，他们是真的来买裙子的。 临近年底，店里上了不少新年的新款。两人一进门，导购小姐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欢迎光临，请随意挑选！” 程星野嗯了一声，目光在货架上挂得整整齐齐、各式各样的裙子望过去。 忽然发现，女孩子的裙子，款式还真是有点儿多。 他没给小姑娘买过裙子，自然也不知道陆清越这样年龄的会喜欢什么样子的。 缺乏经验的某人目光一顿，侧头问道， “想要什么裙子？” 陆清越并不是真的想要买裙子。只是懊悔自己今天穿得过于随意。她觉得应该穿得更加光鲜亮丽一些去参加他的生日宴的。 可是现在跟程星野解释这些，她又有点儿说不出口，只好顺坡下驴，装模作样地在架子面前挑挑选选。 这个牌子她妈妈以前给她买过，一条裙子就要好几百甚至上千。 陆清越心里流着宽面条眼泪，心想早知要破费，她何必纠结于穿不穿裙子这件事。 见她犹豫半天，程星野以为她是都不喜欢，于是目光朝挂在店里最显眼位置的当季新款连衣裙看过去，抬手指了指， “要不试试那件？” 第45章 喜欢为什么不试试? 店里最显眼的中心位置，模特身上穿着秋冬系列最新款的连衣裙。 裙身通体雪白，上身是羊绒针织，带一点儿蓬松可爱，到了腰间微微掐腰，裙摆迭起恰到好处的弧度。 腰身部位拼接着层层渐变的粉纱，上头镶着碎碎的细钻，在灯光的直射下，宛如在裙摆上打翻了一片星海。 陆清越目光都看直了。 她虽然是家里最小的女儿，可是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穿过这种带着薄纱的公主裙。 也不是不喜欢，大概是因为家里就她一个女孩儿，所以就是没想过要穿，更没想过要穿给谁看。 可是当她站在程星野身边时，她心底忽然蠢蠢欲动。 如果她穿上这样的裙子，他会不会就多看自己几眼呢？ 不过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两秒。 下一秒，她无意瞥到上头的价格标签——【??1280.00】 陆清越：“！！！”打扰了！ 她立刻若无其事挪开目光，行云流水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算了！我忽然觉得我哥说得对，大冷天穿什么裙子！是我脑子进冷水了才会想要穿裙子！” 别说大冷天了，就是大热天，她也不想再穿裙子了！ 她一个还要跟父母伸手要钱的穷逼学生狗，能穿这么贵的裙子吗？ 不！她不配！ 陆清越果断放弃了穿裙子的想法，拉着程星野就想走，可是手腕再次被人松松地反扣住。 嗯？ 陆清越微微一愣，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 然而还没等她将心底那点儿飞速掠过的悸动放大，程星野就很快松开手，改成一手虚揽着她的肩头，语气带着几分懒懒的哄人意味，问道， “喜欢为什么不试试？” 陆清越眨了眨眼。 那一刻，说不心动是假的。 哪个女孩子会不想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穿上最漂亮的裙子呢？ 况且谁说试了就非得买啊？ 试穿犯法吗？不犯啊！ 陆清越很快就说服了自己，于是点了点头， “试试就试试。” ...... 等待陆清越去换衣服的间隙，程星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处理还没来得及回复的信息。 他的微信从出门到现在就一直震动个不停。 群里一堆人在疯狂艾特他，问怎么生日派对开到一半，大寿星就跑没影了。 另外陈书杰和娄照也纷纷发来信息，假模假样地问他去了哪里。 最后这俩干脆也不装了，直接问他把陆家妹妹带走是不是去干什么禽兽事！并且义愤填膺地表示抽空要给他恶补一下未成年人保护法，以免他总在违法犯罪的边缘流连忘返！ 程星野懒懒地握着手机，正想让他们闭嘴少放屁，试衣间的帘子却唰啦一下打开了。 他下意识地抬头，呼吸蓦然凝滞住。 女孩子穿着雪白的裙子从里头走了出来。 掐腰的设计和渐变的裙摆，将她的细腰衬托得纤细苗条，再往下是微蓬渐变的裙摆，一双又细又直的长腿在裙摆下延伸而出，令人几乎挪不开眼。 程星野很轻地眨了一下眼，倏尔意识到不妥，视线轻飘飘地移开，呼吸却不自觉地放轻了下来。 他缓缓梗动了一下喉结，压下喉尖的痒意，然后目光才再次转向她清澈干净的眼睛，故作稀松平常地说， “这不是挺好看的吗？” 这句话一下子就让陆清越眼睛盈盈亮了下。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身边的长辈同学朋友都没少夸过。但是被自己喜欢的人夸，又是另一种微妙的心情。 像是夏日里的一杯可乐里唰啦一下丢进了一片冰柠檬，滋滋滋地冒着喜悦的气泡。 不过陆清越很会见好就收。 在他生日的这一天，让他看见自己最漂亮的一面，这个愿望也算是实现了。 她捏着裙摆，忍着拼命翘起的唇角，心满意足地说， “那我去换下来了？” “嗯。” 程星野没敢继续看她，目光寥寥地望向货架，随意打量着，仿佛什么都不值得被他放在眼里。 却没人注意到，黑色的短发下面，他的耳根泛起薄薄的一层血色。 陆清越换下裙子出来时，程星野正在打电话。 见她出来，他朝她勾了勾下巴，示意她过来。 陆清越没多想，乖乖走过去，就看见导购小姐笑盈盈地迎上来，将一个已经包装好的精致盒子装在袋子里递了过来， “欢迎下次光临！” 陆清越没反应过来，手里已经多了一个粉粉嫩嫩的购物袋。 低头一看，居然就是她刚刚试穿过的那条裙子！ 她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这是程星野给她买的。 可是无缘无故的，他给她买裙子干嘛？今天又不是她生日！ 陆清越连忙提着袋子跟上他，想问他干嘛给她买裙子，可是程星野一路都在打电话，没有给她开口提问的机会。 程星野走路速度不算快，可是他身高腿长，步子迈得大，陆清越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陆清越拎着袋子，像只上蹿下跳的小仓鼠跟在他后面，一路引来不少人频频回头张望的目光。 陆清越一开始还没觉得什么，直到好几个女生几度试图上来搭讪，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有多招人。 这样优越出众的男人，能被她喜欢上，自然也会被别的女孩子喜欢上。 陆清越蓦然就生出一种，自己碗里的肉被人盯上的错觉，连忙加快脚步追上去，心里藏着小小的心思，想要让别人知道他们其实是一起的。 程星野一路都在跟别人打电话，对面是陈书杰他们那群人，哄闹着在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两人走到了停车场，左侧恰好来车，程星野余光看见身后小姑娘朝他小跑过来，几乎是下意识地朝身后伸出手。 陆清越小跑着跟上来，没注意到他顿住的脚步，差点儿撞上他的后背，急忙刹住了车。 见他一边打电话，一边朝自己伸手，狐疑的小眼睛眨了眨，犹豫一秒，将自己手里的购物袋递了过去。 忙着打电话也这么绅士的吗？还能想着替她拎袋子。 陆清越简直想要给他点个赞。 察觉手感不对，程星野回过头，低头看见自己指节上挂在的购物袋，顿时沉默住。 他微挑眉梢，顺势挂了电话塞回口袋，将购物袋子换了手，好笑又无语地说， “我让你把手给我，你给我这个干嘛？” 说着，他自然而然地握着她的手腕，将人往自己的方向拉近，侧头看着来车，以免身后这个小糊涂懵懵地闯出去。 陆清越怔然地低下头。看着自己垂在身侧的手腕，轻而易举被他的大手包裹住。呼吸蓦地有些凝滞。 他的体温比她高一些，肌肤触碰的地方，似乎一下子就烫了起来。 左半侧身仿佛体也瞬间半瘫，僵硬得不受控制。 从天而降的巨大喜悦冲击着她的头脑，将她冲撞得整个人都变得恍恍惚惚。 陆清越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走成同手同脚，但是唇角还是止不住地疯狂上扬。 一整晚的沮丧心情瞬间云消雾散，取而代之的少女心愿无意间被实现的小欢喜。 第46章 记得相敬如宾 回到家已经是十点。 陆壹还没回来，家里亮着灯，应该是父母已经回来了。 陆清越提着购物袋下了车，乖乖挥了挥手， “谢谢星野哥，星野哥再见。” 程星野嗯了一声，看着她进了门，便启动了车子离开。 一进门，陆嘉辰和奚榆果然还没睡，这会儿正在客厅里看电视。 听见开门声，奚榆先回过头，见只有她一个人，有些惊讶地问， “点点回来了？你哥呢？” 她上午明明交代过陆壹，把人带出去玩玩的，怎么这会儿只有陆清越一个人回来？ 陆清越换了拖鞋进来，老老实实地说， “他好像去机场接个人，没跟我一起回来。” 陆嘉辰这时也回过头来，纳闷地问， “那是谁送你回来的？” 陆清越：“哥哥的朋友，叫程星野。” 听说是陆壹的朋友，陆嘉辰有些意外。他微微挑起眉梢，看向她手里的购物袋，不动声色地旁敲侧击， “哦？你还买了新衣服？” 陆清越一贯不喜欢撒谎，便如实回答， “是星野哥给我买的。” 这回连奚榆都察觉到了什么，目光扫了过来，看向购物袋上的品牌logo。 这个牌子的目标定位为中高端的少女市场，走的是轻奢风格的路线，所以价格不算便宜。 一个朋友的妹妹而已，会随随便便送这么贵重的衣服吗？ 奚榆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端倪，不过并没有追问什么，只是轻声提醒道， “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得把钱还给人家才行。” 陆清越点了点头，乖乖应道， “我知道的。” 虽然她看得出来程星野应该是不缺钱的主，但是无缘无故的，她也不能白拿程星野的东西。 谁能想到她只是随口那么一提，他就真的要带她去买裙子啊？ 好在她这学期省吃俭用，零花钱还剩了不少。把这裙子钱还给他，就当给自己买了条新年战袍吧！ ....... “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他妈要报警了！” 程星野刚进门，陈书杰就咋咋呼呼地扑了过来。 屋里还剩十来个人，茶几上堆着满满当当的空酒瓶。一般这种派对，不闹到天亮是不会散场的了。 见他这个大寿星终于回来了，有人在沙发上大声喊他过去喝酒。 还没等程星野走过去，陈书杰却一把将他拽到吧台旁边，压低声音坏笑着问， “你刚刚把陆哥妹妹带去哪里了？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 程星野冷漠地睨他，“你是有什么病？一张嘴尽拿来放屁？” 陈书杰眨了眨眼，勾着他的肩膀，压低声音意味深长道， “这不是怕你一时冲动，冒险触碰法律的红线吗！” 程星野不耐烦地拍掉他的手，打开身后的冰箱门，从里头取出一支冰矿泉，边拧着瓶盖，边拖着散漫的腔调说， “我能触碰什么红线？不就是去给小姑娘买条裙子。” 虽然他也没弄明白，陆清越平时看着挺能没心没肺的性格，为什么今晚非闹着要什么裙子。 他仰头喝了一口矿泉水，扬起的脖颈线条利落紧致，棱角分明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着，性感而撩人。 陈书杰光这么看着，都觉得这人简直是个善于勾魂摄魄的妖孽。忍不住啧啧笑着骂道， “靠！你带着一个未成年少女去逛街买裙子，这个想法就已经很危险了啊！” 还没谈恋爱就逛街买裙子，谈了恋爱岂不是要上床！ 他必须提高警惕，帮着陆哥盯紧这狗男人才行！ 程星野好笑地瞥他，懒懒洋洋地揶揄道， “你这么生气干什么？难不成是吃醋了？” “就因为我给点点买了裙子，却没给你买？” 陈书杰：“？？？” 他一个大老爷们犯得着跟一个小姑娘吃醋？！ 况且他妈谁要裙子了！ 陈书杰很想拉他出去打一架，要不是打不过，他早就这么做了。 两人正在吧台这边你来我往地唇枪舌战，忽然程星野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下。 他将矿泉水瓶随手搁在吧台上，摸出手机，居然是从来没给他发过信息的某个小混蛋，给他微信上转了1280块钱过来。 程星野拿着手机，眉心稍稍一蹙，单手划开屏幕。 底下还有她发来的一条信息。 【陆点点】：谢谢哥哥带我去买裙子。[抱拳][抱拳][抱拳] 隔着屏幕，程星野都能想象得到她鞠躬抱拳的欠揍小模样。 他莫名觉得好笑，但又有那么隐隐一丝不爽。 小混蛋把钱还给他是几个意思？ 要跟他彻底划分界限吗？ 这钱程星野显然是不可能收的，1280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更何况—— 他就不能给她买条裙子吗？ 小混蛋真是越来越会气人了。 他懒散地靠着吧台，手背隐约现着青筋，修长的指尖在手机上打字。 【hoshino】：不用客气，钱你自己留着买糖吧。 对面回得很快。 【陆点点】：那可不行，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能白拿你的。 倒也不是完全无功的，程星野心想。 至少今天她能来，他就觉得这个生日派对也不算白办了。 程星野斜倚着吧台，想到他今天从卧室出来，猝不及防看见她就站在大门口时，差点儿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目光朝客厅扫了一眼。 娄照他们几个喝高了还在斗地主，一个个把牌朝茶几上扔出了豪情万丈的气势，要罚输的那个学狗叫，一时之间起哄声震耳欲聋。 莫名其妙地，他又想起了刚刚陆清越凑在他身边，娇娇软软的身体就贴着他的手臂，小声怂恿着他炸掉队友的牌。 耳边似乎还有她温温淡淡的呼吸，手臂也依稀记得她贴过来的酥麻触感。 程星野梗动了一下喉结，忽然又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他盯着手机屏幕，无声笑了笑，带着一丝痞坏劲儿，故意回复道—— 【hoshino】：也不是让你白拿的，以后见了哥哥，要记得相敬如宾。 【陆点点】：？？？ 第47章 新年快乐 这笔钱最后程星野还是没收，只说是送给她当新年礼物。 又过了没几天，年三十就到了。 陆清越他们家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亲戚也大多在江城或者相隔不远的邻市，所以每年过年基本就在家里过。 晚上，爷爷奶奶和叔叔一家子都来了。 陆鸣一整个学期下来，似乎又长高了不少。 同样16岁的少年，站在陆清越旁边，硬生生比她高出了一个头。 陆清越：“！！！”好气！ 不过好他们已经过了过年互相打听身高的年纪了，取而代之的是打听成绩。 于是吃晚饭的时候，陆鸣那位对他恨铁不成钢的父亲，也就是陆清越的小叔叔陆嘉祁，毫不留情地在饭桌上揭了他的短， “这家伙懒得要死，期末宁可在家瘫着也不复习，这次才考了年纪400多名，跟点点完全没法比。” 陆鸣正在捞锅里的丸子，闻言一脸莫名其妙， “为什么说我懒啊？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陆嘉祁简直要被他气死！ 不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做才说你懒的吗！ 怕这父子俩要在餐桌上吵起来，奚榆连忙出来打圆场， “但陆鸣也有很多别的优点啊！” “比如？”陆嘉祁疑惑地问。 他养了十几年的儿子，愣是没看出来过他身上有什么优点。 说他高大帅气吧，前面还有个陆壹，相比起来陆鸣也并不怎么显得突出。 说他聪明伶俐吧，后面还有个陆清越。这小姑娘是真的清醒又通透，成绩虽然不是顶尖的好，但是考个985也是没问题了。 奚榆本来只不过是说场面话的，没想到陆嘉祁这么较真，还要她举个例子。 被他这么一问，奚榆顿了顿，似乎也有点儿不知道从何夸起。 不过她很快就给自己找到了台阶，由衷地夸赞道， “比如....健康。现在这么健康的孩子不多见了。来，多吃点，继续保持健康。” 说着，又给努力扒饭的陆鸣夹了一个大鸡腿放进碗里，一脸慈爱地看着他大口吃饭的模样。 心里满意地想，自己这理由找得可真好。这可不就是健康吗！ 不健康能一口气吃三大碗白米饭吗！ 陆嘉祁：“....？” 实在不知道怎么夸，可以不用硬夸的，ok？ 不过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大家说说笑笑给带过去了。 一家人在家吃完年夜饭，陆家最健康的某人喊着要出去找同学玩，然后一溜烟就跑没影。 陆嘉祁穿着拖鞋连他一根毛都没追上，气呼呼地回来了。 大人们收拾完饭桌，继续在餐厅里闲聊，陆清越对他们的话题没兴趣，于是去客厅打开了电视，然后拿起了手机往沙发上一靠，开始忙忙碌碌地给微信里的好友发新年祝福语。 微信消息里头已经有不少人提前给她发了祝福过来，很多都是不太熟悉的人，发的东西一看就知道是从网上复制黏贴过来的。 陆清越对这一套很是熟悉，把a发来的祝福加上自己的名字发给b，又把b发来的祝福加上自己的名字发给c。 如此操作一圈，不着痕迹地将微信里的祝福都回复了一遍，心里还洋洋自得，觉得自己真是聪明。 结果得意不到三秒，就收到了亲老舅严伦发来的语音。 【老舅】：点点发来的祝福收到了。老舅会努力身体健康的，不过学业进步就不必了。 陆清越一噎。连忙往上翻了翻检查刚刚发过去的信息，果然发现一堆的四字祝福下面，居然还有个学业进步... 艹！草率了！ 这是她的同学发给她的，她刚刚转发的时候也没注意仔细看，没想到就这么发给了自己的亲老舅。 陆清越尴尬得抠脚，连忙给自己找补。 【陆点点】：学业进步也要的哦！奶奶不是说你最近在看老年大学嘛？ 【老舅】：你奶奶的话你也信！老舅今年才50，看什么老年大学！你自己好好学业进步就行了，别瞎操心老舅！明天记得早点儿过来拿红包！ 【陆点点】：谢谢老舅！ 想到明天就有红包拿，陆清越高兴地将脚也缩上了沙发，冷不丁被人敲了一下额头。 陆壹拎着一瓶冰可乐从厨房过来，手心都是冰凉的，陆清越被他这么一弹，当即被冰得一声惨叫。 “嗷——你弹我干嘛！” 陆壹懒懒地踢了她一脚，端着兄长的架子训斥她， “大过年你要造反？把脚给我放下！” 陆清越不情不愿，“我洗过澡的，又不脏！” 况且她小时候还在这沙发上跳呢！爸妈都没意见，为什么就偏偏哥哥啥都要管她！ 陆壹拍开她的脚，在三人沙发另一侧坐下，毫不留情地继续说， “这是脏不脏的问题？哪个女孩子是这样坐的？” 奶奶严媛听见他们说话声，这会儿也赶紧从餐厅那边走了过来，好脾气地替陆清越解围说， “在自己家怕什么，怎么舒服就怎么坐呗。” 陆家父母不怎么重男轻女，可是严媛却极其偏爱女孩子。 她自己生了两个儿子，没有女儿，所以总觉得遗憾。好不容易有了小孙女，便把本来该给女儿的偏爱都给了家里最小的小不点。 陆壹见奶奶又来替这小鬼撑腰，忍不住没好气地说， “你们就惯着她吧，将来要是嫁不出去，我可不养这个小拖油瓶。” 陆清越不服气，“你怎么就知道我将来一定嫁不出去？” 上回程星野还夸她穿裙子漂亮呢！ 四舍五入，他应该也是有那么一点儿喜欢自己的吧。 陆清越心里不是很确定地想。 陆壹却冷笑了一声，正想继续嘲讽，严媛这个时候却站出来打了个圆场， “好啦好啦！大过年的，别跟你妹妹吵架。” 陆壹说，“谁要跟她吵架了，我这是管教她，免得将来在外头毛手毛脚被人嘲笑。” 陆清越：“......” 毛手毛脚四个大字，忽然就激起了陆清越某些惨不忍睹的回忆。 她想起来自己刚刚认识程星野的时候，每次遇到他的时候，要么是被亲哥惩罚着在地上做俯卧撑，要么就是翻墙摔了个狗吃屎...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好像已经把毛手毛脚这个印象深深地刻在了程星野对她的印象里。 所以他那个时候背地里，其实是在偷偷地跟陆壹嘲笑自己？ 陆清越：“....” 她立刻有种被程星野盯着审视的错觉，心头一跳，马上把腿放下，端端正正地坐好。 想到刚刚还没给他发祝福语，陆清越又打开了微信，点入那个几乎从来不聊天的对话框，指尖在屏幕上踌躇了半晌。 换做别的不太要紧的人，她可能也就在网上随便找个祝福语改改就发过去了。 可是程星野不行。 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仿佛就是有能够看穿她的本事。陆清越可不想将来又在他手里留下什么把柄。 犹豫好一会儿，最后发给他的却是最简单的一句话。 【陆点点】：星野哥，新年快乐呀！ 发完她退出对话框。 忽然发现—— 别的对话框全是长篇大论花里胡哨的祝福和表情包，唯独对你说的新年快乐，像是在说我喜欢你。 第48章 看烟花 陆清越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没一会儿，程星野的信息就回过来了。 【hoshino】：新年快乐。 寥寥四个字。比她还简练。 陆清越嘟了嘟嘴，有点儿不太满意。 这人怎么就这么把天给聊死了？ 电视里还放着春晚的节目，一派歌舞升平盛世安好的画面。 陆清越盯着节目看了好几分钟，寻思着怎么找个话题跟他继续聊下去，忽然手机在掌心里一震。 【hoshino】：现在能出来吗？ 陆清越：“？？？” 她盯着对话框看了几秒，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转过头去看客厅旁边的落地玻璃窗。 大年夜的晚上，外头路灯似乎都格外的亮。 草地上有薄薄的积雪，衬照着亮亮的灯光，仿佛一盏一盏浮漾在河面上的莲花灯，又像是天宫无意打翻在人间的一地金粉。 在细碎的光亮下，陆清越茫然地眨了眨眼，忽然发现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陆清越一个激灵扑棱了起来，马上从架子上翻找出自己的外套和围巾。 见她全副武装要出门，严媛莫名其妙地问， “你要去哪儿？” 陆清越：“那个，奶奶，我想出去找同学一起放烟花。” 严媛哦了一声，可是一想，外头多冷啊，于是有不太放心地交代， “别太晚回来，今天可太冷了。” 陆清越这种时候就特别的乖，“放心！我会早点儿回来的。” 然而还没等她迈出大门，陆壹就一脸怀疑地走了过来，懒懒倚靠着鞋柜，目光将她上下扫视一圈， “大冷天放什么烟花？缺了你就放不了？难道你就是被放的那朵烟花？” 陆清越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吵架，程星野还在外头等着呢！ 于是她乖乖低眉顺眼地跟他商量道， “我就出去一小会儿，行吗？” 没想到平时一身反骨的小屁孩，今天居然这么乖地跟他打商量，陆壹颇为意外地挑眉。 虽然还是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但严媛都没说什么，他一个人拦着不放也不像样。 最后还是侧了侧身，让她开了门， “最多一个小时就回来。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陆清越一溜烟跑出了家门。 ...... 路灯静谧地倾洒下一片清冷的光。 湿冷的风迎面扑来，激得陆清越一个激灵，赶紧三步两步小跑着朝那辆黑色的轿车跑过去。 静谧之中，咔的一声开门声尤其清脆。 紧接着车门推开，程星野倾身下了车，还没完全站稳，就看见一只圆鼓鼓的小鹌鹑朝自己扑了过来。 陆清越本来是想刹车的，可是她忘记这几天下过雪，路面湿滑，于是一个没刹住，整个人砰地一声撞进了他怀里。 这一下冲力十足，程星野猝不及防被撞的退后两步，整个人都被压在了车身上。 胸口传来轻微钝痛感，像是硬物相撞。他低头一看，怀里多出了那个热乎乎的小脑袋，正眨巴着眼睛茫然地盯着他。 两人都有点儿被撞懵了。 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几秒，陆清越才撑着他的胸口艰难地站好，退后两步拉开距离。 艹！ 好像又有点儿毛手毛脚了！ 陆清越心里有些懊恼，程星野却微蹙了一下眉头，握着她的肩头将人重新拉近，低头去看她的下巴， “抬头我看看，刚刚是不是撞上了？” 清瘦的指节抵着她的下颌，将她的脑袋拨起。 大概是车里刚刚开过暖气，他的手心是温热的。带着一点儿属于男人的微粝感，和一丝丝若有似无的薄荷糖气息。 其实她带了围巾，缓冲了一下，并不疼。但是她喜欢被程星野无微不至照顾着的感觉，于是乖乖仰着头，任由着他给自己检查伤口。 程星野检查了一番，确定她无碍，目光这才从她的下巴，挪到了她清亮的眼眸。 他灼灼地盯着她，蹙起的眉头松开，又恢复了一贯漫不经心的模样，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投怀送抱？” 陆清越仰着头，晶亮亮的眼睛和他对视着，浅浅一弯，鬼马精灵地反问道， “喜欢吗？这是你的新年礼物。” 程星野：“.....” 他无语地弹了一下她光洁的脑门儿，“就你皮。” 他算是发现了，论嘴皮子的厉害，是谁都比不过她。 陆清越被他弹了一下，这会儿也老实了。她眨了眨眼，看向他身后的车子，有些困惑地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过年的，不用陪伴家人吗？ 总不能是特意跑来找她的吧？陆清越还不至于自作多情到这一步，于是歪着脑袋困惑不解盯着他。 程星野很轻地动了动喉结，靠回车身上，不甚在意地解释说， “正好路过。” 他才不会承认他是特意来看她这个小混蛋的。 说出来他还要不要面子了？ 陆清越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没有多想，哦了一声，又问， “那你喊我出来干嘛？” 程星野低垂着眼睫，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哄人的意味，问， “带你去看烟花，要不要？” 还真有烟花？！ 陆清越凑小就喜欢凑热闹，闻言眼睛马上一亮，“烟花？哪里有烟花？！” 江城禁止私自燃放烟花好多年了，郊区附近倒是偶尔还有人偷偷地放，可是市中心这一带早就没人敢放了。 一听说程星野要带她去看烟花，陆清越整个人都支棱了起来。但是还没得程星野回答，她又忽而泄了气， “可是我哥让我一个小时就回家。” 程星野笑了下，“一个小时足够了。上车。” 陆清越：“....诶？” 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程星野已经拉开了车门，示意她进去。 陆清越对他这个人本身就没什么抵抗力，况且他还要带她去看烟花，当即就毫不犹豫地钻进了车里。 原本以为程星野是要带她去郊外放烟花，可是走着走着，她就发现方向不太对。 他的车子是往市区里面开的。难道他不怕偷放烟花被抓吗？ 待会儿该不会两人双双进了橘子，还要通知陆壹来领人的吧？ 陆清越有些担心，目光不安地朝外头张望，却发现程星野把车开进了市区最大的主题乐园里。 今天是跨年夜，外头的广场五光十色，布置得盛大而喜庆，上面已经围聚了不少过来看跨年烟火表演的游客。 程星野停好了车，带她往广场中心走去。 广场中间的音乐喷泉还开着，折射着四周五颜六色的灯光，有种朦朦胧胧的浪漫气氛。 陆清越出门的时候没想到要出来看烟花，只随便在毛绒睡衣外头罩了件长款羽绒服。现在在外头被冷风一吹，忍不住缩成一只短脖子的小鹌鹑，摇摇摆摆跟在他身后往前走。 走没两步，程星野忽然停住脚步。 他转过身，伸手勾住她羽绒服的帽沿，将帽子替她戴上，拉链拉到了顶，只露出她圆碌碌的一双眼睛和小巧笔挺的鼻梁。 陆清越仰着头，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睛，毫不掩饰里头蠢蠢欲动的期待。 程星野无声地笑了下，侧开身子，与她并肩而立。 忽然砰地一声，天穹炸开第一朵绚烂的烟花。 随后一朵又一朵腾空而起，接连炸亮乐园上空。 层层叠叠的花瓣形状光晕在空中绽放、坠落，又不住地有更多的花火升腾而起，点亮黯淡的夜空。 陆清越兴奋得哇哇叫，一边被震得耳朵生疼，一边又忍不住仰头去看。 广场熙熙攘攘，全是特意来看烟花表演的人群。 程星野怕她走丢，也顾不上去看烟火表演，目光始终锁在她身上。 五彩缤纷的烟花将她的小脸映得忽明忽暗，那双黑亮的眼睛也像是盛满了星星。 他无声地觉得好笑。 这姑娘还真是单纯又天真，带她看个烟花就兴奋成这样。 难怪会被个毛小子迷得神魂颠倒，就她这样还想早恋呢！ 别到时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一想到她那个不知姓甚名谁的暗恋对象，程星野忽然就有些不太爽了。 明明从各方面来看，他的条件也不算差吧。 怎么就比不上她那个暗恋对象了？ 这个想法刚冒头，程星野就倏然醒悟过来。 靠！他怎么又在吃飞醋了？ 不就这小鬼没看上他么，他至于搁这儿酸不溜秋地想东想西？ 程星野立刻打住了。 第49章 许愿 夜空断断续续绚烂了十来分钟，最后炸开了一朵璀璨的满天星，整片天空瞬间亮如白昼。 陆清越仰头观看半天，脖子都快断掉了，但是最后这一下依然将她震撼得尖叫。 短暂的灿烂即将结束，她依然意犹未尽，迟迟不肯收回目光。 忽然耳边传来男人低而慢的声音说， “要不许个愿望？” 哦对！新年是该许个愿望的！ 陆清越立刻闭上眼睛，双手交握，虔诚地对着天空许愿道， “新的一年里，我要长到一米七！” 程星野：“？？？” 他还以为她会有多远大的志向呢，没想到身高居然才是她最放不下的执念。 程星野自己从小到大几乎永远是全班最高的那一个，自然是体会不到陆清越这种小矮人的痛苦和不甘，于是难以理解地问， “你要长那么高干嘛？” 小姑娘一米六几的身高看着就刚刚好。今天头顶还扎了个丸子头，给身高稍微凑了点数。 虽然矮了点，但是多可爱啊。 程星野心想，他之前一直没想过要谈恋爱，大概就是因为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姑娘。 不然他何至于到23岁还没脱单。 可是陆清越却回过身，满心满眼都是对他这副身高的歆羡和渴求，一脸忿忿地控诉他， “不长高一点的话，跟你们这些长腿精说句话都要仰着头，很累的！” 以前她倒也没有多强求自己能长得多高，但是自从认识程星野之后，她就深深感受到自己的身高有点儿不太够用了。 毕竟上回想要跟她换位的那个姐姐看着就又高又瘦的，站在他身边简直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而她连程星野的下巴似乎都还够不着，跟他走在一起一点儿cp感都没有，倒是像被他遛着走的一条短腿狗... 所以程星野根本也是挺在意女朋友的身高的吧？陆清越简直不受控制地想。 然而程星野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觉得她脸上的表情生动好笑，忍不住勾了勾唇，顺从地弯下腰，平视着她的眼睛。 然后平静地说，“这样不就不用仰头了。” 陆清越眼睁睁看着他俯身，距离拉近的瞬间，心跳不受控地错了一拍。 这人是不是也太会了点？ 她直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里头倒映着一个小小的她。 因为离得很近的缘故，她忽然发现，这男人的眼睫毛居然还挺长的。 漆黑的瞳仁敛在细密的睫毛后，清冷又内敛，有种说不出的矜贵和孤傲。 可是这一刻他这样认真专注地盯着她，她却几乎能看见，凝固在他眼底，从不轻易示人的温柔。 陆清越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说， “我突然就很羡慕你未来的女朋友了，她的颈椎一定很好。” 程星野：“.....？” 他不明白她的关注点为什么这么奇怪。 但是女朋友三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取悦到他了。 程星野心情很爽地笑了下。 心想你个小渣女，自己都有喜欢的人了，还管我女朋友颈椎好不好干嘛。 要真是这么羡慕的话，那你倒是给我当女朋友呗。 保管你这辈子颈椎都好好的。 但是这种话现在还轮不到跟她一个小屁孩去说的。 程星野懒懒地睨她一眼，干脆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可能吧。” 说完，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走了。” 一个小时快到了，得把人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这个道理他懂的。 两人回到车上，恰好陆清越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摸出来一看，是奚榆给她打来的电话。估计是看这会儿已经挺晚了，她还没回去，所以打过来催促她。 陆清越划开了接听。 “点点，还没回来吗？” 陆清越侧头看向窗外，外头的街道冷清清的，几乎没有什么人。她连忙乖乖应道， “现在已经在回去的路上啦！” 奚榆闻言，放心不少，“好，路上小心点。” 陆清越：“嗯，知道啦！” 三言两语报完平安，陆清越将手机塞回羽绒服口袋里。 窗外的景象已经接近她家住的那条街区了。 冬日的夜里，空气中凝聚着浓稠的雾气。路灯都被氤氲成模模糊糊的光晕。 程星野见她挂了电话，便看似随意地问了句， “为什么都叫你点点啊？” 他第一次听见陆壹喊她的名字，就是喊的陆点点。 当时他还以为这个就是她的大名呢，后来才知道不是。 陆清越闻言回过头，认认真真地给他解释道， “因为我在家里最小嘛，所以大家都叫我小不点，最后叫来叫去，就变成了点点。” 程星野噢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没忍住又问， “那为什么不叫你陆小小呢？” 小小不也很可爱吗？ 她本身就小小一只，多般配的名字啊。 可是陆清越闻声却沉默了几秒，然后才努力控制着表情，平静而淡定地说， “陆小小是我家的狗。” 程星野：“？？？” “....抱歉。” 他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不过陆家的狗是不是面子也忒大了？居然跟着主人一个姓？ 程星野轻咳了两声，不太自在地给自己往回找补， “跟你哥认识那么久，从来没听他提起过你家还养了狗。” 陆清越也没太在意，随口便应道，“因为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程星野：“...” 程星野：“........” 他今天这张嘴，怎么就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程星野下意识地以为这个话题会让她很难过，只好低声说， “...抱歉。” 没想到陆清越很爽快地应道，“没关系的。” 主要是陆小小过世的时候，她才四五岁的样子，很多事情她其实都记不清了。 不过安静了几秒，她还是没忍住补充了一句， “它跟hoshino一样，是只萨摩耶。很可爱的。” 程星野又噢了一声，想起来她的微信头像，心想果然。 第50章 连我妹都勾搭? 陆清越到家已经快11点了。 跟程星野道了别，她转身上了台阶，用指纹开了门。 爷爷奶奶和叔叔一家人都已经回自己家了，陆嘉辰和奚榆也在自己房间里。偌大的客厅只剩下陆壹一个人，这会儿他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听见开门声，他抬起头看过来，随即又扫了墙上的挂钟一眼，见她确实是一个小时内就回来了，他这才稍稍敛了神色，散漫地问了句， “回来了？” 陆清越嗯了一声，生怕待久了说多错多，被陆壹发现了什么端倪，连忙抢在他继续开口前先声制人道， “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哥哥晚安！” 说完立刻转身上楼，不给陆壹喊住她的机会。 陆壹本来还想问她跟谁出去玩的，可是见她一副躲闪回避的模样，话到嘴边又顿住了 直觉她今晚的表现有古怪，但是陆壹也说不出来哪儿奇怪。 想了一会儿，没有想出什么头绪来，陆壹正想作罢，无意间却发现陆鸣这小子在朋友圈里更新了一条动态。 【陆鸣】：希望新的一天里我能不劳而获，无功受禄，坐享其成，一步登天！ 配图是一张主题公园的烟花秀表演。 这个主题公园陆壹也去过，知道每年除夕夜都会有烟花秀表演，吸引很多喜欢凑热闹的小年轻们去那儿跨年。 他随手给他点了个赞，刚要继续往下划，忽然指尖一顿。 ...... “哥，你盯着我的朋友圈已经看了一上午了，有什么问题吗请问？” 陆鸣上午被陆壹喊过来玩，以为是要打游戏，没想到刚进门他的手机就被陆壹收缴了过去，然后这位哥就盯着他的朋友圈研究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在研究个什么玩意。 陆壹翻了翻他的朋友圈，发现只有这一张跨年照片，没什么好气地问， “别逼逼。你昨晚还有拍别的照片吗？拿来我看看？” 陆鸣凑过去看了一眼，见他是在翻找自己昨晚跟同学去看烟花跨年的照片，于是老实说， “都在相册里了，你自己翻吧。” 陆壹点开相册，果然里头还有十来张在乐园门口大广场拍的照片。 因为是晚上拍摄的缘故，照片的像素并不高，背景更是一片模糊。 陆壹把每一张都放到了最大，仔细检查背景里的人群。 功夫不负有心人。 终于被他翻出了一张，里头隐约露出陆清越半侧背影的照片。 只可惜，因为角度的原因，站在她身侧的那道身影却被遮挡了大半，只能模模糊糊地认出那是一道高大的身形。 陆壹眯了眯眼，努力辨认着。总觉得这道身影确实很像程星野那只狗。 但没有正面的图像，又没办法认定这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就是他。 陆壹沉吟片刻，本着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原则，最后还是决定给当事人打个电话求证一下。 于是呼，大年初一的上午。 程星野在被窝里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被电话铃声吵醒。 刚把手机贴近耳边，就听见电话对面传来熟悉的语调，带着几分硬凑出来的礼貌冷冰冰地问，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想问下你对猥亵幼女一类的案件有什么看法吗？” 程星野：“？？？” 程星野：“....” ...... “所以你昨晚真的是跟程星野去看烟花的？” 陆壹没想到自己无意间从陆鸣的朋友圈里发掘出了这么一个劲爆消息，整个人都有点儿不太好了。 他坐在陆清越房间里的椅子上，冷冷地瞥着她， “你怎么想的？跟一个比你大那么多的男人去看烟花秀？” 平时看着挺机灵一小屁孩，怎么这种事儿这么拎不清呢？！ 陆清越看着他，没有否认，但是依然很是不能理解， “怎么了啊？我跟他去看烟花秀，伤你自尊了？” 不就是看场烟花秀吗？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 陆壹蹙眉，“伤我什么自尊了？” 陆清越认认真真地分析道， “程星野跟你同岁，可我宁愿跟他去看烟花，也不要跟你去。所以伤你自尊了？” 陆壹：“....？” “你不跟我去我可真是谢谢你！” 真当谁都乐意带你这个小屁孩呢！ 他冷笑了一声，没忍住给程星野上了一车的人身攻击和嘲讽， “不过程星野是变态吧？连我妹都勾搭？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能眼光退化成这样吧？” 陆清越：“？？？”这拐着弯是在骂谁呢！ 骂我暗恋对象可以，骂我绝对不行！ 陆清越立刻不依不饶地反击了回去， “你懂什么？女高才是yyds！” 陆壹又是一声冷笑，指节狠狠戳上她的脑门，语气变得凝肃起来， “我严肃警告你啊。离程星野远一点，以后他私下约你不准去，听见没有？” 陆清越一脸不屑的表情，“小气。” 陆壹被她气笑，懒懒抱着肩往后靠在椅背上， “这是小气不小气的问题吗？！我问你，你今年成年了没有？” 陆清越知道他又要拿她未成年这件事来说，可是她不上当，立刻就另辟思路接上了话， “这个年我迟早是要成的，是不是今年重要吗？” 陆壹已经很习惯她的嘴皮功夫了，也懒得跟她纠缠斗嘴。 “我只是提醒你，什么年龄，就该做什么事情。你知道每年高考前体检，都要查出好几条人命吗？” 陆清越的思路很清晰，一点儿也没有被他绕进去， “那我不跟他走到那一步不就行了？” 话音刚落，额头上又被赏了一个脑瓜崩。 陆壹冷漠地啧了声，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幻想， “这事由得了你？你以为你玩得过他？程星野如果想玩你，一根手指头就能给你弄死。” 陆清越诶了一声，并不怎么信， “真的吗？怎么弄的？” 陆壹一噎，不可思议，“...你在开黄腔？” “啊？我没有啊——” 陆清越觉得自己真是天大冤枉！ 她不就是顺着他的话往下多问了一句吗，怎么就成开黄腔了？！ 陆壹：“.....” 行吧，好像是他自己想歪了。 他尴尬地轻咳两声，生怕陆清越这小鬼继续追问下去，话题会变得越发不可描述起来，于是匆匆结束了这场训话。 第51章 等那小鬼18岁 程星野一大早被陆壹那个问题雷到，直接在床上躺到了快12点才起床。 虽然刚刚陆壹只是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就挂断了电话，但是程星野凭直觉能察觉到，陆壹肯定是发现了点什么。 发现他对陆清越抱有不一样的心思了？ 不能够吧？他还觉得自己隐藏得挺好的呢。 程星野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听见楼下有人在喊他，这才想起自己昨晚回到本家了，不是在自己的公寓里。 走廊传来拖鞋轻踩在瓷砖地面上的声音，接着门被敲响，传来一道女人清润的声音， “阿野？还没起床吗？” 程星野平时在外头再怎么叱咤风云，回到家里照样要乖乖听他妈的话。 听见程母的声音，他叹了一口气，掀开被子下床，懒懒地应了声， “起了。” “起了就赶紧收拾完下来吧，家里来客人了。” “嗯。” 被催促了一番，程星野没多耽误。花了点时间刷牙洗漱，等到下楼才发现，今天家里来的客人居然是许倩一家三口。 程星野家里是做医疗植入器械的，算是行业里的佼佼者。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总有很多合作方的公司会特意上门来拜年。 许倩家恰好是做3d原料供应，这两年开始和程家合作，所以不免会有人情往来。 不过携带女儿一起上门的，通畅都带了点联姻的想法，这一点大家彼此心照不宣。 程星野下楼的时候，许倩一家正坐在沙发上，和他的父母笑着寒暄着。 听见楼上传来脚步声，所有人都回过头。 屋里安静了一瞬，许父率先反应过来，立刻起身恭维道， “这位就是程公子吧？果然虎父无犬子...” 程父在公司里位高权重，对这样客套话早已听多了，闻言只是笑了笑，顺势给程星野介绍了下， “这位是许叔叔，许阿姨。还有他们的女儿叫许倩，说是跟你同校...” 程星野在沙发上坐下，客气地朝许父许母点了点头， “许叔叔，许阿姨。” 许倩盈盈笑着插进话来， “其实我跟星野同班，认识挺久的了。” 话里话外，暗示着她和程星野的关系其实很熟。 程父佯装不知，恍然道，“原来同学啊！” 许母是个人精，立刻就接上话， “要是同学的话，那咱们就更应该多多往来了。我们两家都是做生意的，有他们小辈这一层关系在，以后合作机会肯定会更多的，程总你说是不是？” 说着，又以眼神示意许倩，赶紧给程家这位老总倒茶端水。 老程总呵呵笑着，接了她的茶，也没说什么。 倒是程星野在旁边看着许家殷勤巴结的姿态，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对许家今天的来意明了了大半。 .... 送走了许倩一家，程母就没忍住吐槽了。 “老许这人心眼儿挺多的啊。我看他今天带女儿上门，根本就是有备而来的。” 程父当然知道许家今天登门是什么来意。 自从程星野高中毕业之后，经常就有老朋友和合作伙伴打着促进合作的名头，带着女儿登门拜年。 这些人是什么来意，程父心知肚明。 谁让他程家家大业大，还有个优秀的儿子呢？ 想到程星野今年也已经23岁了，以后这样的场合估计只会少不会多，想要从根本上杜绝，还得赶紧把这小子的终身大事定下来才行。 于是程父叹了口气，把茶杯里最后一口差喝完，转头跟程星野交代说， “你跟萱萱年纪也差不多了，不如趁早把婚事定一下，省得外头的小姑娘老惦记你。” 程家和叶家交往了十几年，彼此知根知底。况且叶梓萱长得漂亮，人品也端正。 在程父和程母的心里头，叶梓萱就是作为儿媳妇的最佳人选，结婚只是迟早的事。 程父德高望重，在家自然也说一不二。程星野从小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人生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都是他做的主。 所以在他心目中，只要他认定的儿媳妇，程星野将来就得娶。 可是程星野却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薄情寡义地往沙发靠背一靠，语气漫不经心地说， “您这什么逻辑？结婚是这么随便的事情？年纪差不多就行？那年纪要是差得有点儿多呢？” 他话刚说完，忽然又顿了一下。 其实也不算差很多吧，就6岁而已。 等那小鬼18岁了，他也不过24。再等她两年也就到了法定结婚年龄。 先谈两年恋爱再结婚，应该也不算晚吧。程星野有些漫不经心地想。 然而程母见他这副不太上心的模样，反而一下子就着急了， “哪里随便了？你不也喜欢萱萱好几年了吗？” 程星野挑眉，面露诧异，故意反问道， “我喜欢她好几年？我怎么不知道呢？” 他对叶梓萱以往多加关照，纯粹是出于对叶家的感激，对叶梓萱本人却始终没有半点想法。 程母却不信，她盯着他俊朗的面容，语气笃定地说， “你少跟我们装。你要是不喜欢她，那你把她小时候的东西保留了那么久....” 这次程星野倒是沉默了。 落地玻璃窗外，透着暖冬的光亮。思绪却被拉回到了14年前溺水的夏天。 程星野敷衍地笑了下，没再说什么反驳的话。 回到卧室里，他找出钥匙，打开了书桌右侧最底下的小抽屉，从里头拿出一个小木盒。 木盒已经被他完好地保存了十四年，里头装着一枚银色的挂坠，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y。 那年他在海边发生意外，被人救上岸的时候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他躺在粗粝的沙滩上，隐隐约约听见有个小女孩在旁边大声哭。后来她的父亲赶来了，手法熟练地检查了他的呼吸和心跳，在救护车到达之前一直守在他身边。 这段记忆在他脑子里断断续续，很多细节其实他都记不太清楚了。 唯独后来他在医院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手里始终握着一枚小小的银色挂坠，猜测是那个在自己身边哭泣的小女孩不小心丢失的。 巧合的是，跟他同病房的也是一个因为溺水被送到医院里来的小姑娘。 后来听医生说，是这个小姑娘的父亲叫了救护车，把他们俩一起送进医院的。 后来他去看了小姑娘病床上的资料，记住了她的名字——叶梓萱。 大概因为这个缘故，程家打心里把叶家当成了救命恩人在看待，因此有意无意地总想撮合两家孩子的姻缘。 只可惜，程星野对叶梓萱的感情，仅仅也就停留在了感恩这一层面上。而叶梓萱对他更是没有半点儿别的想法。 两人拗不过父母的撮合，只好装聋作哑，对催婚的话题能躲就躲，躲不过就拖，一不小心就拖到了现在。 第52章 今天孝心犯啦? 过完年后，到开学前的这两周时间里，程星野没再主动找过陆清越。 一来是怕分了她学习的心，二来则是担心陆壹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他一个大老爷们，倒是不怕风言风语。就怕陆清越一个女孩子，有些话传来传去不好听，所以只能刻意忍着不去见她，也不去找她。 转眼就到了下学期开学。 高二下学期一开始，学业肉眼可见地繁重了起来。这一点从体育老师频频生病换课便可以看出来。 好在附中重视学生的全面发展，无论各科老师怎么挤破脑袋想要抢占掉体育课，每周依然还是会给他们保留一节。 1班、2班和5班的体育课照样排在一起，是每周四下午第二节。 跑完三圈后，体育老师大手一挥，宣布自由活动。 男生女立刻泾渭分明地各奔东西，男生去球场打球，女生去小卖部买零食。 篮球场瞬间喧闹起来。球砸在地面上的声音，和男生喝彩声哨声交织着，组成了青春最热血蓬勃的画面。 陆鸣打完球，随意抹了把汗，正要去小卖部买水，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他。 他回过头，意外地看见程星野清瘦挺拔的身影站在看台上。 陆鸣三五步跨上了台阶，“星野哥！找我有事？” 程星野单手插着兜，另一手提着一个奶茶品牌的纸袋子，冲他抬了抬， “正好路过这里，请你喝奶茶。” 陆鸣意外又惊喜，受宠若惊地伸手去接。 平时可从来没有人专门请他喝奶茶，难不成是因为他今天打球特别帅？！ 他就知道自己最后那个三分球投得贼漂亮！连程星野这种高手都被他的球技所折服了吧！ 陆鸣洋洋得意，打开纸袋子正要去拿，忽然发现里头装着的是两杯，而且还都是粉色的包装。 他从里头拿出一杯来，去看上头贴着的标签，一脸难以置信， “草莓芝芝？你请我喝这个啊？这口味也太娘炮了点吧？” 程星野挑眉，“不喜欢？那你随便送给哪个女生吧。” 陆鸣呵呵干笑了两声， “您这话说的，我无缘无故地给女生送奶茶，我爸要知道了不得把我腿打断啊？” 程星野正打算给他来一点儿提示，没想到这小子这回倒是开窍挺快，一拍脑袋恍然道， “诶？不过也不一定。我知道送给谁了！” 他拎着奶茶跟程星野道了谢，转身就跑去小卖部找陆清越。 小卖部一到有学生上体育课的时候就特别多人。 除了三三两两跑来买零食的女生之外，还有不少男生打完球一身臭汗来买水的。不大的小店被挤得满满当当，连转个身都困难。 陆鸣仗着自己身高的优势，站在门口一眼就看见了里头差点儿被挤成沙丁鱼罐头的陆清越。 他立刻大声喊她出来，“陆点点！” 陆清越本来是奋力要挤进去买雪糕的，听见后头有人喊她，只好放弃了挣扎，从里头钻了出来， “干嘛？” 她的丸子头都快被挤散了。鬓角掉落几根毛茸茸的碎发，修饰着巴掌大的精致小脸。 陆鸣将手里的奶茶袋子递过去，懒懒道， “请你喝奶茶！” 陆清越顺着他的动作，望向了他手上提着的袋子，立刻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啥情况啊你？今天孝心犯啦？” 这个牌子是最近的网红奶茶品牌，每次都要排队一个小时才能买得到。 这人平时跟陆壹一样，动不动就要跟她斗几句嘴，今天居然会请她喝奶茶？ 陆鸣一听却不乐意了，在她伸手来接的时候忽而高高举起， “呸！爱喝不喝！不喝拉倒——” 陆鸣比她高出一个头还不止，他这一举起手来，陆清越就不得不垫着脚尖使劲蹦跶， “我喝我喝！” 好大儿孝顺的奶茶，焉有不喝的道理！ 陆清越立刻垫着脚将奶茶接过来，戳进吸管猛吸了一大口。 谁说生仔未必就是福的.... 她这好大儿就挺孝顺的嘛！还知道她最爱喝的就是草莓芝芝，特意买了给她送过来...陆清越一边喝着奶茶，一边心满意足地想。 然而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陆清越忽然就察觉到哪里有点儿不太对劲了。 又一次体育课后，她正往教室方向走，忽然冷不丁怀里被人丢进了一个纸袋子，打开一看，是新鲜出炉热乎乎的猪扒包。 陆清越瞪大了眼睛，低头看看怀里的猪扒包，又抬头看了看陆鸣，沉默几秒，没忍住问， “陆鸣，你不是孝心犯了，你这是孝瘾犯了吧？” 说着她伸出手指头，替他认认真真地数了起来， “你自己算过吗？你这个月已经给我送了三杯奶茶，五个糯米糍，和两个猪扒包了。” 她拨拉完毕，又叹了一口气， “孝顺是好事，但咱也得有个度，是不是？” 陆壹莫名其妙地睨她一眼， “拉倒吧，我孝顺你？你还比我小呢！” 陆清越立刻夸张地哇了一声，“那你总不能是喜欢我吧？我们可是堂兄妹诶，会被拉去浸猪笼的！” 刚说完这话，脑门就被陆鸣不客气地戳叽了一下， “给你送点吃的就是喜欢你？按你这个逻辑，星野哥还喜欢我呢！” 陆清越：“？？？” 星野哥？程星野？ 好久没听见过这个名字了，忽然听见这三个字从陆鸣口中蹦出来，她居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不过这跟程星野有什么关系啊？ 她一头雾水，迷茫地望着陆鸣， “你最近遇到过他？” 从大年三十晚上那场烟花之后，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到过程星野这个人了。 听说他们医学院的大四下学期基本都要去实习，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忙着实习去了。 陆鸣一贯口直心快，闻言想也没想就说， “这些都是他请我吃的啊！我都说了不用我不爱吃甜的，但他就是非要给我买....” 说着，他自信满满地一捋刘海，凹了个自认为很帅的造型， “可能是被我的球技给震撼到了吧，没办法，哥就是这么帅。” 陆清越：“.....” 第53章 来接祖宗 陆鸣是个直肠子，程星野说请他喝奶茶，他也不会去多想其他。 可是陆清越一贯通透机灵，陆鸣这么一说，她其实就反应过来了，是程星野没好意思直接把好吃的给她送过来，所以找借口托陆鸣这个大冤种给她带吃的呢。 这么一想明白，心底忽然就泛起了阵阵涟漪。 陆清越捧着装着猪扒包的包装袋，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起来。 一回到教室，她就迫不及待地从抽屉里摸出手机，对着猪扒包拍了张照片，给程星野发了过去。 【陆点点】：谢谢哥哥！ 对面应该没有在忙，隔了不到两分钟就给她回了过来，不过只有一个字。 【hoshino】：嗯。 看来是知道自己托陆鸣给她送吃的这件事被发现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也懒得再解释。 陆清越好不容易找到话题跟他聊，自然不会因为他回复得冷淡就打退堂鼓的。 她抿着唇想了想，趁这会儿还是课间的功夫，于是将手藏在抽屉里，窸窸窣窣地在手机上打字。 【陆点点】：星野哥，你最近很忙吗？ 【hoshino】：还行。 【陆点点】：那你最近为什么都不来看我？ 这回对面沉默了很久。 陆清越等了半天，直到下一节课的上课铃声都打响了，也没收到程星野的回复。 他向来散漫不羁，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什么也不会放在心上。 陆清越觉得自己像是在撩拨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 每每她能察觉到程星野对她有那么一丝丝与众不同的对待时，对方就会立刻抽身，让她心底好不容易滋生出的那点儿小欢喜，瞬间坍塌得一干二净。 可能陆壹确实说得没错吧。 跟程星野这种人交往，她远不是对手。他一根手指头确实就能把她玩死。 陆清越收起了手机，忍着心底的不甘心，恍恍惚惚开始听课。 这节是化学课，化学老师最爱板书。一节课40分钟，底下几十个脑袋都低垂着，笔尖在纸面上划出沙沙沙的声音。 陆清越记笔记记得头昏脑涨，很快就把程星野没回信息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下课铃声打响，她还伏在桌面奋笔疾书。 直到周婷婷收拾好书包要走，忽然在她旁边撞了撞她的胳膊，高声提醒道， “越儿！带伞了吗？” 陆清越一愣，顿住笔尖，连忙朝窗外伸头看出去， “没有诶，外面下雨了？” 话音刚落，头顶忽然轰隆一声，炸响了今年的第一声春雷。 陆清越：“....” 江城这一带其实经常下雨，但大多时候也就毛毛雨的级别，用不着撑伞。 没想到今年第一场春雨直接就是大暴雨的等级，春雷一响起，整个教学楼哀嚎声一片。 陆清越背着书包，跟着人流往校门口挤去。 “怎么刚一放学就来下雨！” “好烦啊！我今天还特意穿的白球鞋呢！” “诶？门口那个帅哥长得好像我未来老公啊...” 周围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忽然从埋怨下雨变成了议论帅哥，陆清越一开始并没有留意，直到周婷婷在她旁边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 “靠！越儿！那不是咱们的总教官吗？” 陆清越一愣，抬头望向茫茫雨幕。 雨势磅礴，空气中腾起层层水雾，视线也变得模模糊糊。 然而男人的挺拔身姿实在过于亮眼。 这样大的雨天，他穿了件单薄的休闲衬衫，外头罩了件浅色风衣。深色裤脚扎入靴子里，懒懒地打着一把黑色大伞往那儿一站，就自带了一种抓人眼球的慵懒劲儿。 陆清越站在风雨平台下，耳边全是呼啦啦的风雨声，眼前的画面却像是定格住。 直到周婷婷又捅了捅她的腰，小声羡慕道， “教官这是来接你的吧？” 陆清越其实并不确定程星野是不是来接她的。 毕竟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面了，甚至连一个小时前的信息他也没回。 陆清越呆呆地愣在了原地，因为他的出现而有种不真实感。直到撑着黑伞的高大身影在雨幕中朝她走了过来。 铺天盖地的雨点砸落在伞面上，溅起朵朵水花。水珠像是一只又一只的小精灵，从伞面上欢快地滚落下来，又跳到了他的衣摆上，最后悄无声息地渗透进衣料里。 陆清越看着他从水幕中走过来，七零八落的雨水像是砸在她的心尖上，心跳也随之一下一下地变得更重更快。 视野逐渐变得清晰，高高大大的身影在她跟前站定，挡住了身后腾升的水雾。 陆清越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沾了水汽，变得湿漉漉，漆黑浓密。 她嘴巴动了动，依然有些不敢置信，“星野哥？” 程星野盯着她懵懵然的小脸，很低地嗯了一声，将伞收拢，搁置在身边。 伞面上的雨水立刻在伞尖上汇聚成一条溪流，飞快地沿着地面蜿蜒。 陆清越懵懵地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总觉得他像是有备而来的，于是没忍住又困惑地问， “下大雨呢！你怎么在这里？” 以前这样的大雨天，她要是忘带伞，就得等陆壹过来接。然而陆壹就算没课，从江大的宿舍特意赶过来，也免不了让她一等就是半个小时。 可是程星野却像是一早就刻意等在这里的。撑着伞站在雨里，就等着她放学。 程星野垂眼看她。 虽然她一直站在风雨平台下，没有淋到雨。但是水雾迷蒙，还是沾湿了她的鬓角碎发，整张小脸也湿漉漉，水灵灵的，看起像一只乖巧听话的垂耳兔。 程星野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从风衣底下摸出一件淡粉色的塑料雨衣，一边替她穿上，一边低低地说， “来接祖宗。” 第54章 别人的老公? 风大雨大，陆清越没听清，歪着头又问了一遍， “你说什么？” 程星野低笑了一声，没有再重复。只是替她把雨衣拉链拉到了顶上，然后才拿过靠在墙边还在滴着水的雨伞。 周围的同学，带伞的都早就走了。现在剩下的都是没有雨伞的可怜人儿。 陆清越穿好雨衣，正要往雨里头走，忽然被人握住手腕拽回来。 程星野松松握着她的手腕，朝她脚下睨了一眼，“就这么走了？” 陆清越迷茫地啊了一声，“不然呢？” 目光顺着他的落下，忽然发现自己穿的是双白色的运动鞋。 这会儿陆清越也有点儿犹豫了。 白鞋弄脏了很难洗的... 她抿了抿唇，正想着狠狠心别这么矫情了，程星野却在她跟前蹲下，淡淡地说了句，“上来吧。” “诶？” 陆清越一愣，忽然意识到他是要背自己。 周围很多目光若有似无地飘了过来，陆清越不想被人一直盯着看，立刻果断地趴到了他的肩膀，脸也顺势埋进了他的颈窝里。 程星野本来以为她多少要推辞一下的，毕竟小姑娘都害羞矜持，没想到她倒好，一下子就趴上来，小手还牢牢地搂住了他的脖颈。 程星野无声地笑了下，扶着她的大腿，稳稳将人托了起来。 一边单手撑开伞往雨幕中走，一边故意问， “你倒是一点儿也不犹豫啊。不怕我把你背去卖了？” 陆清越一点儿也不怕，甚至还接过他的伞，在他后背上歪了歪脑袋，故意装作惊讶的样子反问道， “你舍得吗？” 他要是舍得卖了她，怎么还会特意来接她放学？！ 陆清越可一点儿也不傻。 虽然程星野全程表情都冷冷淡淡的，但是她现在好像有点儿确定了。 他就是喜欢她。 不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喜欢和照顾，而是那种，任凭他人面前散漫不羁声色张扬，唯独对她藏着欲盖弥彰的温柔的那种喜欢。 程星野面上波澜不惊，闻声懒懒地接了句， “你怎么知道我舍不得？” 卖了倒是真省心了。 不用牵挂着她体育课后会不会饿，上学有没有男生纠缠她，更不用操心她跟那个暗恋对象走到哪一步... 他说得一本正经，好像下一秒就真的要把她背去卖了。 陆清越在他后背上偷偷笑了起来，把伞面歪歪一斜，挡住了四周若有似无飘过来的目光，然后才小声地在他耳边说， “别卖我了。看在你付出了体力的份上，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程星野侧头睨她一眼，似乎生怕她又要耍什么花招。 毕竟这小混蛋心眼多得跟马蜂窝似的，不得不防。 可是陆清越一脸的乖巧，眨巴着圆润润的眼睛看着他。 见他没有拒绝，她清了清嗓子， “那我就开始讲了啊！奈何桥上，你已经喝了10碗孟婆汤，正准备喝第11碗，孟婆喊住了你，问‘你到底忘不了什么’？你放下碗，说___” 程星野：“....忘不了你？” 陆清越趴在他的后背上哈哈大笑，凑在他耳边说， “错！你说的是，‘我忘记刚刚喝过一碗啦！’” 程星野：“....” 他嘴角抽了抽，不过很快又刻意绷直，故意带着警告喊她， “陆点点。” 陆清越不明所以地诶了一声，又从他背后歪着探出个脑袋来看他。 这个姿势让她的呼吸凑得很近，轻轻浅浅的气息扑打在他的颈窝里，又痒又麻。 程星野偏过头，喉结滚动了两下，磁沉的声音像是在水雾里滚过了一遍，变得有点儿哑。 他说，“老老实实趴好。不然掉下去了我可不负责。” 陆清越盯着他滚动的喉结，无所忌惮地问， “那我不掉下去的话，你会负责吗？” 察觉到她落在自己颈边的灼热目光，程星野忍着没转过头去看她。 他倒是想负责。 可这小混蛋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都有喜欢的人了，还整天瞎他妈乱撩，这谁他妈能负责得了？ 程星野心里闷堵，又无从发泄，于是语气不免有点儿冷冰冰， “太小了，我负责不了。” 陆清越没听明白他这句话里头意思，闻言一头雾水，搂着他的脖子问， “什么太小？？” 难道因为她趴在他身上，所以他感受到了她的acup了？！ 可是她今年又发育了不少，估计下一回换内衣就能换bcup了诶... 况且现在小是小了点，可是不都说恋爱之后还会二次发育的吗！ 于是陆清越很不服气，趴在他的肩头，小声嘀嘀咕咕， “我才16岁，还会发育的。” 程星野一噎。 “....你想什么呢！” 他又不是变态，谁跟她讨论发不发育的问题了！ 生怕这小迷糊越想越偏，程星野无奈叹了一口气， “我是说你年龄太小，不要早恋。不然现在谈的以后都是别人的老公。” 陆清越抓住了重点，顿时来了劲， “别人的老公？听起来就好刺激啊！” 程星野：“....” 你这么小就喜欢玩禁忌之恋了是不是？！ 暴雨倾盆，路灯被水幕渲染成一盏一盏朦朦胧胧的光晕。 程星野背着混蛋而不自知的小渣女，稳稳地朝自己的轿车走过去。 茫茫雨水溅起无数朵水花，将陆清越的小腿都打湿了。 被程星野塞进车里时，她裹在他的雨衣里，忽然仰起头，湿漉漉的眼睛直白地望着他， “星野哥，你以后也会是别人的老公吗？” 程星野动作一顿，低着头没看她，探身过来替她系好了安全带。 就在陆清越以为这个问题他不打算回答了的时候，他慢条斯理掀起眼皮，保持着半侧身子的姿势，精瘦的手臂将她困在副驾驶座里，目光懒懒地将她扫视了一圈，然后才语气淡淡地说， “不会。” 车窗上汇聚的雨水蜿蜒成无数道细细的水流，窗玻璃上模糊一片，顷刻间将车里与车外分割成两个世界。 一个在风雨交加中涌动着暗流，一个在平静下酝酿着暧昧的波澜。 陆清越盯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心跳愈发变得强烈。 她觉得自己的呼吸也是乱的，每一拍都没跳在节奏上。 两人的眼里都有某种纠缠难抑的情绪，像飘浮摇曳的水草，一旦彼此勾住就越缠越紧，彻底乱作一团。 她看见程星野梗动了一下喉结，目光在她鼻尖下一瞥，然后不避不让地盯住她的眼睛，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说， “陆清越，恋爱我只谈一次。没有从一而终的本事就别招惹我。” 第55章 恋人未满 他说话时挨得很近，鼻息纠缠之间，有种薄荷清冽微苦的气息萦绕过来。 陆清越忽然想起来，很久没在他身上闻到过烟草的气味了。 这人说戒烟就真的把烟给戒掉了？ 她思路迷乱了一瞬，盯着他锐利的喉结看了几秒，忽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仰头就要去亲他的唇角。 程星野眼疾手快，在她碰到自己之前飞快地偏了一下头，没让她亲到自己。 他低低地笑了声，单手撑着她身后的椅背，另一手握着她的手腕，将勾缠着他脖子的小手反扣住，将人严严实实地按在副驾驶座里。 见陆清越没亲到人，满脸都写着不甘心和不服气，程星野勾了下唇角，偏头凑近她的小耳朵，清沉的声线带着几分哑， “急什么呢？” 贴着她手腕的指腹不轻不重地摩挲了一下。 话说得斯斯文文彬彬有礼，动作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轻轻慢慢的，像蓄意撩人去堕落深渊的祸水。 初春的傍晚，夕阳的余晖拉得很长。他在漫天金粉下，一边将人环在怀里，一边低声哄着她说， “迟早都是你的。” ...... 试图献出初吻未遂，陆清越一路都在副驾驶座上装死。 程星野好笑地睨她一眼，见她眼睛闭得紧紧的，一副拒绝交谈的模样，知道小姑娘脸皮薄，于是没有戳穿她。 他脱下自己的风衣外套，披在她的肩头上，又伸手调了下暖风出口，以免她淋了雨，又吹了风要着凉。 车子刚开进小区停好，陆清越的眼睛就倏地睁开了。 她面无表情地拉开车门，非常公式化地说了声谢谢再见，转身就跑进了家门，生怕多停留一秒，就又要被迫回想起刚刚她献吻被拒的尴尬场景。 她真的觉得自己太丢人了！！！ 她都那么主动了，他不顺水推舟就算了，居然还偏头躲开！！！ 她的吻是有毒吗？！ 陆清越忿忿地上了楼，一溜烟儿跑进自己的房间里，从窗户扒拉着往外张望。 外头的暴雨已经小了很多，淅淅沥沥的雨滴冲刷着窗玻璃，朦朦胧胧勾勒出停在外头的车身轮廓。 他还没急着走，不知道在车里想些什么。从陆清越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一只修长的手臂懒散地搭在方向盘上。 那只手骨节分明，上头似乎还有几条淡淡的青筋，硬朗而充满了男人的力量。 刚刚他的这只手还不轻不重地握住了她的手腕，若有似无地摩挲了一下她手腕内侧的软肉。 陆清越一想到刚刚的场景，心脏忍不住又狂跳了起来。 无论如何，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经变了。 友情以上，恋人未满。 她被吊在这儿不上不下，想跟程星野有更进一步的进展。但是他却游刃有余，极有耐心地将她重新摁回了原地。 也许他不让更进一步，也是有他的原因的。 陆清越忽然就释怀了心底的那点儿小尴尬和不甘心。 她是横冲直撞的个性，做事往往只跟随着自己的心意走。但程星野显然考虑得要比她更多。 这层窗户纸已经变成透明了，捅不捅破都无所谓。对他们现在这样的阶段，维持着这样若即若离的关系，可能要比直接粗暴地确认下来更合适。 她鬼使神差地说服了自己，渐渐又心花怒放起来。 反正知道他心里也是喜欢自己的，这就已经是很让人意外的惊喜了。 况且程星野不是说了吗？他迟早都是她的.... ..... 接下来的一整周，陆清越很是克制自己，没有怎么主动去招惹过程星野。 他们班的学习进度很快，这学期刚开学就直接开始了第一轮复习。 陆清越作为班上最有可能冲击top10高校的小黑马，学习压力自然也是很重的。 以前她对于报考什么学校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执念，但是自从上回跟程星野开诚布公能谈了一次之后，她愈发坚定自己一定要考上江大。 至少将来，肯定是不能异地恋的。 陆清越一旦自律起来，九头牛都拉不住。 等到过了一周，考完月考之后，她放松下来，这才想起来又已经好几天没联系过程星野了。 这段时间他大概也在忙，除了偶尔让陆鸣给她带奶茶送进来之外，很少会发信息打扰她。 周五的最后一节班会课，班主任把月考成绩单发了下来。 陆清越毫不意外，又考了全班第一，年级排在49名。 这个排名放在去年，是足够上江大的。不过稳妥起见的话，要至少保持在年级前30才能选到好的专业。 陆清越心里得意，还没等到放学，就迫不及待从抽屉里摸出手机，给程星野发信息。 【陆点点】：星野哥，我下午打了八个喷嚏。你说是不是有人在偷偷想我？ 对面回的很快。 不到两分钟，就弹出了一条新消息。 【hoshino】：八个？有空去医院检查看看是不是小脑萎缩了。 陆清越：“？？？” 陆清越：“.......” 这人对浪漫过敏是吗？！ 陆清越觉得自己空有一声撩汉技能却无处可发挥，颇为心力交瘁地揉了揉额角，干脆不回他的信息了。 放学铃声一打响，陆清越就背起书包往外跑。 当代的高中生就是这样。 上学的时候风吹就倒，放学的时候狗追不到。 陆清越跟周婷婷胡秋月勾肩搭背地下了楼，刚走到2楼的楼梯拐角，忽然听见楼上有人小声议论着她的名字。 “....前面那个就是陆清越啊，你男朋友之前追她追得特别凶，后来还被她当众拒绝了。” 陆清越拐过楼梯，下意识地朝楼上望了一眼，却发现走在上面的是几个压根不认识的女生，只是隐约记得她们好像都是2班的。 陆清越自认最近没有得罪过任何人，不知道她们议论自己干什么，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干脆加快脚步，避免和她们起冲突。 走到了2楼的时候，周婷婷才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 “肖青荣谈恋爱了你知道吗？” 乍然听见这个名字，陆清越还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主要是这人对她而言压根不重要，所以早就被她抛到了脑后去了。 陆清越迷糊地眨了眨眼，想起来这人是谁之后，才一脸懵地说， “我怎么会知道？” 周婷婷说，“我以为他之前追过你，你会多多少少关注一下他的嘛！” 陆清越蹙了蹙眉，“姐很忙的。” 她最近忙着学习，连程星野都有点儿顾不上，更不用说去关心一个和她毫无关系的男生有没有谈恋爱。 胡秋月闻言嗤笑了一声，故作神秘兮兮地探过来，凑在一起咬耳朵， “你在忙什么？忙着跟我们的总教官打得火热？” 虽然陆清越从来不在同学面前提起程星野的名字，不过最近她偶尔发微信信息，还是被周婷婷她们看见了她置顶的那个头像。 青春期的小女生，其实很容易对高年级高高帅帅的学长有特殊滤镜。 周婷婷满脸都写着羡慕和八卦，撞了下她的肩膀，挤眉弄眼地问道， “你是不是跟咱们总教官谈恋爱了？” 陆清越三两步跳下最后几级台阶，一边往教学楼外走，一边语气闲闲地说， “怎么可能啊？他让我别急着早恋，说现在谈的都是别人的老公...” 话音还没落下，忽然肩头被人猛地推了一把。 第56章 堵着我家小姑娘想干嘛 陆清越被推得一个趔趄，蹭地一下子火气就上来了，蓦地回过头来，却发现还是刚刚那几个女生。 为首的那个长得最高，唇瓣很薄，再加上眼角因为气愤而上挑着，给人一种难以相处的刻薄感。 “你几个意思？惦记着别人的老公是吧？！” 陆清越反应了几秒，才明白她是偷听墙角还听岔了。 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没什么好气地说， “哇！你是空耳十级大师吧？！” 高个子旁边还站着一个一脸雀斑的女孩儿。见她不肯承认，当即嚣张地提高音量，凶巴巴地说， “你刚刚自己说的，什么别人的老公，以为我们听不到吗？” 高个子随即又冷笑了一声，语气嘲讽地说， “当初肖青荣追你的时候装得跟什么小白莲似的，原来背地里还惦记着男人呢！” 陆清越她们三个一头雾水地听了半天，直到听见肖青荣三个字的时候，才稍稍反应过来。 胡秋月平时认识的人多，小道消息也灵通。她上下打量了那高个子一圈，终于想起来这人是谁，连忙压低声音在陆清越耳边小声说， “她好像就是肖青荣的女朋友....” 陆清越挑了挑眉，心说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好不容易摆脱了他，居然还有个女朋友找上门来.... 她当即把下巴一扬，不甘示弱地反击回去， “我惦记谁了？肖青荣？！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惦记他了？真是狗掀门帘子，全凭一张嘴。” 那三只狗（bushi），那三个女生眼珠子都瞪直了。一直没说话的那个波浪头气极反笑，蓦然上前一步，气势汹汹地问， “你骂谁是狗呢！？” 陆清越说，“我骂人从来不指名道姓，你理亏你就对号入座。” 对面三人：“？？？” 三个女生面面相觑几秒，为首的那个高个子一肚子窝火，也顾不上这会儿还在学校里，直接上手就来拽陆清越的衣领，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腌臜货色！原来是在骂我呢——” 她这一动手，胡秋月和周婷婷立刻也围上来，抓着她的手想将人推开。 六个人瞬间在校门口推揉闹作一团，引起很多人在旁边围观，但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放学的音乐广播已经播放到了最后，校园里安静了下来。 忽然一道清冽冷沉的声音响起， “陆点点。” 陆清越已经在这场斗殴中占据了上风，这会儿正一手拎着对方的衣领，另一手握拳正要朝对方脸上揍。 听见这声熟悉的声音，握拳的手立刻若无其事地捋了捋头发，转过头来又是一副乖巧委屈的小模样。 程星野这一来，她就没法继续教训对方了。毕竟打不打得过另说，万一给程星野留下一个暴力形象那就不好了。 陆清越只能忿忿地松开手，颇为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到程星野身边，不留余地地开始告状， “星野哥，她们把我堵着不让我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落在了程星野身上。 有人认出来这位是他们军训时的总教官，倒吸了一声冷气，颇为意外地又看向了陆清越，似乎没想到他们学校里居然有人敢这么亲昵熟络地跟总教官告状。 程星野把人拉到自己身边，不动声色地将她上下扫视了一圈，确定没有受伤，才懒懒抬头，冷冷的声音拖着腔调问， “堵着我家小姑娘想干嘛呢？” 对面三人见陆清越找了个撑腰的，一下子心虚大半。 雀斑和波浪头都不说话了，只有为首那个高高的女生，忿忿地看了陆清越一眼，不甘示弱地回应道， “她想抢我男朋友！” 她这话一说出来，陆清越余光瞥见程星野的眉梢轻挑了一下，立刻张口就反驳， “胡说！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不能侮辱我的审美！” 她男朋友是什么货色，能跟程星野比么？送给她她都不要呢！ 周婷婷也小声地帮腔道， “我家越儿本来就对你男朋友没兴趣，之前都是他自己单方面死缠烂打的好吗！” 高个子却认为陆清越肯定是惦记着肖青荣的，毕竟肖青荣在学校里也算是挺风云的人物，高二年级谁还不认识他？ 她窝着一肚子火，毫不客气地说， “我亲耳听到的！她说什么别人的老公不老公的，正常人会惦记着别人的老公吗？！” 程星野微顿了下，侧头瞥了身边的小混蛋一眼。 陆清越鼓着腮帮子，一脸的不服气， “我说别人的老公，又不是指你的老公。不过你再这么无脑作死下去，很快他也会变成别人的老公了...” 高个子一听当即火冒三丈，不管不顾地又要冲上来抓她。然而一对上程星野冷漠的眸光，她忽然脊背一阵发凉，讷讷地顿住动作，在他的威压下艰难地绷住了怒意。 程星野颇为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他心里其实觉得，陆清越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就是她这张小嘴叭叭叭的，也不怕把人得罪了，将来人家在学校里给她使绊子。 可惜自己家的小混蛋，跪着也得继续宠下去啊... 程星野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目光寥寥地望向了对面那三个女生，盯着她们校服上的胸牌，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 “高二（2）班，尤莹，孙秀慧，郁小青。” 尤莹&孙秀慧&郁小青：“？？？” 尤莹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捂住胸牌，欲盖弥彰地大声问， “你干嘛呢？” 程星野漫不经心地抬眸，下巴冲她们扬了扬，轻轻慢慢地说， “你们的名字我记住了。” 他收回视线，长臂松松揽过陆清越，将她护在自己身前，刻意拉长了尾调，一字一句地强调道， “以后我家点点在学校遇到什么意外，你们在我这儿就是第一嫌疑人。” 尤莹她们三个顿时懵圈了。 尤其是带头的那个尤莹，本来只是想给陆清越一个下马威，警告她离自己的男朋友远一点而已，没想到会招惹来一个脾气这么恶劣的学长，居然还记住她们的名字了。 尤莹立刻就急了，语无伦次地辩解道， “喂，你这人讲不讲道理的啊！我们都没对她做什么啊！” 程星野敛起笑意，目光徐徐淡淡地望着她，语气凉凉地反问道， “我看起来像是讲道理的人？” 尤莹：“.......”你不讲道理还怪自豪的啊？ 第57章 好凶啊 程星野给小混蛋收拾完烂摊子，倒也没急着训斥人，而是带着身后三个小姑娘去买奶茶。 他单手插兜，身高腿长地走在前头，肩臂摆动的动作幅度下，衬衫布料在他肩背上微微收紧，露出瘦削宽阔的肌肉线条。 陆清越的情绪还沉浸在刚刚的那场吵闹里，边走边没忍住小声嘀嘀咕咕， “2班都是些什么奇葩汇聚地啊？！真是三只蛤蟆逛夜店，一个比一个能蹦跶。” 周婷婷和胡秋月一左一右走在她身边，却顾不上搭腔，目光惊羡地落在跟前的男人身上，两眼直冒金光， “妈的！教官刚刚好帅啊！你俩这还不赶紧把恋爱给我谈上？！” “就是就是！刚刚看的我头都痒了，马上就要长恋爱脑了！” 陆清越：“？？？” 初春的阳光灿烂晃眼，走在前面的人身形高大宽阔，拉长的影子顺着落叶一直蔓延到了她的脚尖。 陆清越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程星野不容置疑地护着她的样子，原来在别人眼里是有那么帅。 心底甜甜软软的，像是被人灌了蜜糖水一样。 陆清越的唇角疯狂地想要上翘，可是又怕自己表现得太过于得意忘形，只好刻意地绷直了唇角，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恋爱哪能说谈就谈啊！我是那种沉迷美色的人吗？青年是国家事业的继承者和建设者，肩负着实现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使命。正所谓智者不入爱河，建设美丽祖国....” 话还没说完，周婷婷拍了拍她的肩头示意她停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 “越儿，以后可千万不能搞笑了。因为搞笑女是没有爱情的！” 陆清越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开玩笑，女人会搞笑，爱情跑不掉！” 虽然她从来不以搞笑女自居，但是程星野能喜欢她，肯定也是看上了她身上有种亲切的沙雕属性的！ 三人正小声说闹着，程星野已经买好了三杯奶茶，朝她们走了过来。 他把其中两杯递给周婷婷和胡秋月，还没说话，这两人就非常有眼力见地双手接过，附带着一个90度鞠躬，毕恭毕敬地说， “谢谢学长！那越儿就交给你了！” “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学长再见！” 说完也不理会陆清越一脸懵逼的表情，立刻识趣地闪现消失。 两个电灯泡一走，程星野这才把剩下的奶茶往她手里一塞，双手懒懒抄着兜，自顾自往前走， “走吧，送你回家。” 陆清越见他神色淡淡的，心里不免有点儿虚，没忍住小声地问道， “诶？你不打算训我吗？” 以前她在学校里一有点儿风吹草动惊动了陆壹，他来了一定是不由分说先训斥她一顿的。 陆清越被训斥的次数多了，都形成条件反射了。 现在程星野不把她训斥一顿，她还真是有点儿不自在，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陆清越都忍不住要唾弃自己！ 她是有多贩剑才上赶着被人训斥啊！ 程星野见她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无语地睨她一眼，好笑地反问道， “我训你干什么？” 他倒是想训，可他有这地位训吗？ 小混蛋又皮又渣，说轻了估计她也不会往心里去，说重了万一她说跑就跑了，那他怎么办？ 程星野自知身份尴尬，既不是男朋友，也不是长辈，因此也没打算端着架子来训斥她。 他不说话，神色却淡淡的。让人难捉摸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陆清越捧着奶茶，一边小心翼翼观察着程星野的神色，一边熟练地细数起自己身上的罪状， “训我在学校里惹是生非，训我在校门口跟别人打架。” 虽然这都不是她主动挑起来的，但人家确实是冲着她来的。 好像从小到大，她总是特别容易成为被人莫名其妙针对的那一个。 用陆壹的话来说，她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 陆清越那一瞬间有些仓促地心想，他是不是也嫌她麻烦了。 然而程星野只是淡淡地瞥着她，不置可否道， “你这错认得倒是快。” 陆清越一噎，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清楚，他是在嘲讽还是认真的。 上了车子，两人都一言不发。 陆清越有种干坏事被人当场抓包的心虚感和羞耻感，于是不太敢和他主动搭话，一路上只是神色讷讷地望着窗外，有点儿担心程星野待会儿还要和她秋后算账。 前面是红灯，程星野把车靠边停下，抽空侧头看了她一眼。 窗外的街道上，霓虹灯闪烁着五光十色的光，路灯蜿蜒伸向远方，将整条路拉长。 小姑娘的脸就抵在车窗上，被玻璃压得圆鼓鼓的，澄澈的眼睛像是洇了水一样，倒映在窗玻璃上，和窗外的霓虹灯融汇在一起，泛着零碎的星光。 程星野抬起手，温热的掌心覆上她纤细的后脖颈，将她的脑袋掰转过来。 他敛了冷淡的神色，捏了捏她的后脖颈，声音里带了几分哄人的意味， “刚刚有没有受伤？” 温热的触感抵着她的后脖颈，陆清越的心尖莫名一颤。 她一动不动地靠着椅背上，任由他捏着自己的后脖颈，眼神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程星野见她不说话，于是凑近过来，灼灼目光顺着她被人攥乱的领口看了一眼。 无意瞥见少女圆润的弧线，他立即收回视线，目光上移，重新落在她脸上，不容置疑地问， “你这什么眼神？受伤了？说话。” 陆清越梗着脖子，面无表情地说， “没受伤。” 程星野懒懒地觑她，“没受伤你委屈什么？” 陆清越察言观色，见他语气似乎软了一些，直觉他应该是不打算训斥自己了，这才吸溜了一下鼻子，又有了和他开玩笑的心思。于是故意摆出一副委屈的小可怜模样，小声逼逼地控诉他， “你刚刚不讲道理的样子好凶啊！以后谈了恋爱不会打我吧？” 她亮晶晶的眼睛闪着光，里头至少藏了百八十个心眼子。 程星野没忍住，偏头闷笑出声。 这个小混蛋。 表面看起来乖乖软软的，其实她要是真起了恶作剧的坏心思，还挺让人招架不住的。 程星野自然不可能承认自己还没谈恋爱就被个小屁孩给拿捏住了。 他勾起唇角，不轻不重地捏着她的后脖颈，故意拉长了尾调，意味深长地说， “傻孩子。不谈恋爱我也可以打你啊。” 结果眼前的小混蛋一点儿也没被他吓唬到。 反而颇为意外地啊了一声，眼睛亮亮地盯着他，眼底写满了好奇和期待， “真的吗？那你想打我哪里啊？” 程星野：“...你没完了呢！” 第58章 生气了、要怎么哄? 打是不可能打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的。 程星野风评险些被害，一路无语地将人送到了小区门口。 因为正好是下班的高峰期，小区门口人来来往往，其中还有不少认识陆清越的邻居。 程星野怕人多口杂，没有把她送进小区，把车子停在路边就解了锁，示意她自己下车进去。 陆清越背着书包乖乖滚下车，转过身刚要往里走，忽然想起来什么事，又跑了回来，弯着腰，敲了敲驾驶座上的车窗。 程星野将车玻璃降下来。 他也没有要下车的意思，手臂懒懒地搭在车门上，下巴稍稍仰着，慢条斯理抬起眼眸看她。 陆清越微微弯腰，盯着他的眼睛，和他平视着， “你下来。” 程星野没动，目光寥寥地扫了她一眼，对她的人品不怎么放心，很是警惕地问道， “干嘛？” 陆清越理直气壮，“下来给我抱一下。” 程星野：“？？？” 程星野：“......” 他活了23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索要拥抱说得如此嚣张。 有那么一瞬间，程星野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未来的家庭地位恐怕会连狗都不如。 至少抱狗之前还得给它弄个零食逗它一下。 她倒是好，直接二话不说，趾高气扬地就要求他下车给她抱一下。 程星野平时哪里被人这么颐指气使过？ 他懒懒挑眉，盯着小姑娘的脸，很有骨气地拒绝她的无理要求， “不行。” 陆清越瞬间瞪大了眼。 她当即气鼓鼓地直起身，难以置信地问， “不让亲就算了，抱一下都不行？” 还说迟早是她的呢！她提前预支一下福利都不行吗？！ 况且亲亲抱抱又不会怀孕，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大老爷们怎么小气吧唧的？！陆清越很是不服气地心想。 然而程星野相当地有原则，他不为所动地睨着她， “说了不行就不行。” 大白天，还在她家楼下。万一被她家里人或者邻居们不巧看到了，小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程星野自己是没什么所谓，反正他的名声早就被陆壹他们给玩坏了，也不在乎会不会变得再恶劣一些。 但是陆清越不行。 流言蜚语是可以毁掉一个人的。 陆清越见他真的不肯让她抱，不满地嘟哝了一句，试图动摇他， “就一下。抱完我就进去了。” 程星野看着她执着的小模样，没忍住偏头笑出声。 他把胳膊支在车窗上，直白地盯着她漆黑清亮的眼睛，沉默几秒，才一本正经地告诫她， “陆点点，我这个人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做人也是有底线的。” 他看着她错愕的小脸，一贯轻慢的神色收敛起，取而代之的是混杂着几分倦懒的正经， “我的底线是，要抱就只能抱女朋友。别的一概不行。” 女朋友三个字，让陆清越微微一愣。 氛围一下子变得安静，两人的眼神你来我往，无声地对峙着。 程星野面上装得正儿八经冷冷淡淡的，可是一看陆清越的小脸瞬间沉下来，心里忽然慌了一瞬。 他正要推开车门下来跟她好好解释解释，没想到陆清越转头就走，一溜烟就跑进了小区保安亭。 四月初的江城气温已经升高了不少，程星野穿了件单薄的衬衫，心口却一阵一阵的灼热难耐。 小区外头人来人往，时不时地有人朝他好奇地望过来。 他光是随意站在那儿便轻而易举地成为了视觉焦点，更不用说身边还有一辆过于骚包的轿跑。 程星野不喜欢被人打量，重新回到了车上，摸出手机来，想给她打个电话解释清楚，没想到一连打了三个对方都没接听。 他忽然懊恼地使劲揉了揉额角。 刚刚应该抱抱她的。 她看着就是很喜欢黏人的性子，况且女孩子喜欢被人抱抱也很正常啊。 程星野没有一刻感到这么挫败过，指尖一下一下地转着手机，沉默地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 .... “小姑娘、生气了、要怎么哄？” 陈书杰站在椅子后，一字一顿地将他手机浏览器上的搜索内容念了出来。 念完忽然反应过来，一脸意外， “野哥，你把陆哥的妹妹给惹生气了？” 宿舍里陆壹不在，陈书杰也没刻意压着音量。娄照在旁边听见了，立刻拖着椅子就坐过来了， “怎么惹的？展开说说啊！” 说着不忘还从陆壹的桌面上摸了一把瓜子，作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程星野睨了一眼他们手里的花生瓜子，无语地挑眉，心情不爽地说， “有你俩什么事吗？” 陈书杰一拍桌子，一本正经地谴责道， “怎么没我们的事呢？你追陆哥妹妹这件事，我跟娄照可都是义无反顾站在你这边的！” 倒也不是他们跟程星野的关系比跟陆壹要更铁，主要是想看个老牛吃嫩草的热闹。 陈书杰和娄照其实挺担心的，这两个同样家世优越高大帅气的男人，将来会不会为了一个小姑娘打起来。 但程星野这狗真的嚣张太久了，总得有个人能治治他才行。如果对方还是个人畜无害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听起来就更带感了。 程星野盯着对面两人八卦的脸，强撑着冷笑了一声，难堪地囫囵解释道， “她要抱，我没让她抱，这家伙就生气了。” 娄照：“？？？” 陈书杰：“？？？” 两人一时都沉默住了。 过了好几秒，陈书杰总算捋清楚了思路，不可置信地再次确认道， “你他妈这句话的意思是，人家小姑娘主动投怀送抱，然后还被你拒绝了？” 程星野闷闷地嗯了一声，仰头揉了揉额角。 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吃错什么药了。 陈书记顿时瞪大了眼睛，对他的骚操作简直叹为观止， “....所以你这人单身23年不是没有原因的。” 程星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伸手想去摸烟盒，忽然又想起来自己已经戒烟很久了... 他都快忘记自己当初为什么这么冲动，说戒烟就戒烟了。 只记得这小鬼不喜欢烟味，闻到了就会蹙眉，可是从来不跟他说。 他不懂小姑娘为什么都不喜欢烟味，但是他会改。 只要她不喜欢的，他都会改。 毕竟这辈子就这么一个祖宗了，不供着宠着还能怎么样呢？ 程星野略带烦躁地收回手，仰靠在椅背上，听着陈书记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 “....让她抱一下能怎么？男孩子家家的，不要把贞操看得太重。” 他这话刚说完，娄照就插话进来了，他义愤填膺地反驳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贞操是男人最好的嫁妆。野哥这事我支持你，还没在一起就搂搂抱抱，以后结婚了岂不是要上床！？” 程星野：“？？？” 这两人搁这儿一唱一和地拿他开涮呢？！ 他斜眼睨了过去，没什么好声气地反讽道， “你俩要真这么闲，不如结伴去割个皮算了，最近医院有活动，第二根半价。” 娄照和陈书杰嘿嘿坏笑着，不气也不恼， “我怎么听着某人像是恼羞成怒了呢？” 第59章 不生气了就下来 被娄照和陈书杰调侃了半天，程星野心情不见好，没忍住又摸出手机，想给小混蛋打个电话。 可是铃声响了59秒后自动挂断，她还是没有接他的电话。 程星野彻底没辙，心想可不能就这么把这小鬼的脾气给惯坏了，于是将手机丢回抽屉里，干脆不再去想这事了。 半小时后。 程星野拍了拍陈书杰的椅背，略带难堪地问， “...上回你说的那家网红丝绒蛋糕在哪儿？小姑娘真的都喜欢吃这个吗？” 陈书杰对他露出会心一笑，故意意味深长地说， “不是不让抱吗？还哄她干嘛啊！男人有骨气就要硬气到底....” 程星野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行，这周的pre你自己做。男人有骨气就要硬气到底，千万不要跪着来求我....” 陈书杰嗷了一声，立刻秒怂，作势就要给他跪下了， “靠！野哥！你怎么还赶尽杀绝呢！不就是丝绒蛋糕吗！妹妹喜欢吃什么，我这就去买！” 程星野冷漠地哼了一声， “用得着你买？” 既然是为了哄这小混蛋的，当然是要亲自去买才有诚意啊！ 他上个月为了这个小屁孩，几乎把最近最火的那几家奶茶店和猪扒包店都买了个遍。 后来又听说最近流行某个品牌的丝绒蛋糕，本来下周打算给她买了送过去，结果还没来得及送呢，就闹出这不愉快的事情来了。 程星野百度了一下，发现附近就有那个丝绒蛋糕的品牌，距离江大正门不超过1公里的距离。 于是将手机揣进口袋，转头又问娄照， “你的pre做了吗？” 娄照秒懂，毕恭毕敬地问， “野哥，需要我做什么吗？” 程星野见他孺子可教，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道， “你给陆壹打个电话，问问看他待会儿在不在家。” 娄照：“？？？” 他反应了几秒，才明白过来程星野让他打电话是干什么，可是他头一回干这种事，不免有些迟疑地问， “他要是在家呢？” 话音刚落，他就遭受到了陈书杰无情的嘲笑， “那就想办法约他出来，这还用野哥教你吗？！” 娄照颤巍巍地哦了一声，忽然觉得自己简直像是拐骗小姑娘的帮凶。 他看向了主凶，又看了一眼帮凶1号，最后叹了一口气。 陆哥，对不住了啊！ ..... 陆清越从一回到家里，就把手机关了静音，直接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专心学习。 她其实专心起来，就不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一张化学卷子才做了不到一半，她就把刚刚跟程星野闹的不愉快抛到脑后去了，拿着笔在草稿纸上专心致志地算分子量。 奚榆端着水果经过她的房间时，没忍住多往她房间里看了几眼。 前段时间，陆壹和她说，陆清越这小鬼可能有早恋的倾向，她当时还半信半疑。 不过这会儿再看陆清越这勤奋刻苦的模样，哪里有半点早恋的样子？ 奚榆自己也是过来人，完全懂得早恋的状态不是陆清越这样子的。 不说天天偷偷摸摸拿着手机发信息吧，至少也应该茶不思饭不想，怎么还能专心学习呢？ 奚榆这么一想，心里对陆清越的那点儿怀疑倏尔就打消了。 她送完水果下了楼，看见陆壹站在阳台打电话，忽然心思一劈叉—— 就算陆壹早恋了，她都不会相信陆清越早恋的！ 陆壹打完电话，准备出门。 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接到了娄照打来的电话。 这家伙平时八百年才会给他来一个电话，无非都是让他下课帮忙打饭的。 今天又没课，这家伙打电话过来肯定没什么好事。 陆壹警惕地划开了接听。 娄照咋咋呼呼的声音立刻顺着话筒传过来， “陆哥，在哪儿呢？” 陆壹拎起车钥匙，推开大门，边走边应道， “我刚出门，有屁直接放。” 对面一听，忽然语气瞬变， “出门了啊！那没事了....我打过来就是想问一下，您今晚吃了吗？” 陆壹：“？？？”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无语地眯了眯眼， “现在晚上8点。你打来电话就为了问这个？” 娄照：“嗯啊！我关心你啊！” 主要是我的pre还卡在某人手里呢！ 所以不得不替他关心一下你的动态，方便让他拿个麻袋来偷你家的小可爱。 陆壹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亲妹今晚已经被人惦记上了，闻言嗤笑了一声，不以为意地说， “平时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孝顺呢？行了，没什么事的话就挂了啊！这儿信号怪不好的...” 娄照心里对他愧疚，没忍住压低声音提醒他注意程星野， “陆哥，你一定要上点心....” 陆壹只想着赶紧挂电话去接自己的女朋友，没太认真听他后面的话，只当他又想要蹭饭吃，于是随口便应道， “什么点心？大晚上吃什么点心？我这儿信号不太好听不清....” 娄照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见嘟嘟嘟的忙音响起来了。 他叹了一口气。 心说我可是提醒过你的啊！到时你家宝贝被人偷了可不能怪别人。 ..... 月光浸透了黑夜，枝头的叶片被映得晶莹发亮，在静谧的夜晚里像漂泊在银河里无依无靠的星星。 陆清越做完了这周的所有理科卷子，正撑着脑袋靠在窗边，出神地看着外头的月色。 她的卧室在二楼，从她这个角度看出去，正好越过了郁郁葱葱的树冠。 满天繁星在天穹下铺展开来，像许许多多新鲜稚嫩的小精灵，趴在上空看着底下这个温柔的世界。 莫名其妙地，陆清越就想起了程星野这个名字。 星野。 群星璀璨的星空。 他的父母一定也是个很浪漫的人，所以才会给他起了一个这么浪漫的名字。 陆清越有些漫不经心地想着，忽然想起来被自己丢进抽屉里还关掉了震动和静音的手机。 她连忙从抽屉里摸出手机，打开一看，瞬间吓了一跳。上头除了8个未接来电之外，底下还有几条未读短信。 陆清越哪里被短信电话这么轰炸过？！ 她立刻马不停蹄地划开屏幕，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然后发现这8个未接来电都是程星野打来的。 陆清越：“？？？” 陆清越一开始是觉得震惊甚至难以理解的。 按照陆清越对他的了解，这位大少爷的脾气跟陆壹拽的程度有得一拼，一个电话打不通，最多再打一个就差不多了。 哪能追着人这么连环夺命call的？ 一点儿也不符合他大少爷的架子和人设！ 于是陆清越颤抖着点开了微信未读消息，以为自己这回肯定是要一顿暴风训斥了，搞不好两人的关系会闹翻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然而她点开了置顶的头像，里头却只有寥寥几条信息。 最后一条信息离上一条隔了半个多小时，几乎看得出来他是隐忍着尽量不去打扰她。 但是他最后还是忍辱负重地，又给她发来了一条。 【hoshino】：不生气了就下来。 第60章 不是要抱一下吗? 陆清越一怔，眨了眨眼，忽然猛地站起身，探出半个脑袋朝窗外望去。 别墅区里枝叶繁茂，路灯下影影绰绰，剥夺了大半的视线。 然而陆清越还是凭借着直觉，一眼就注意到了停在小区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 她揉了揉眼睛，觉得这车确实像是程星野的。 但是离得太远，不是很确定。 思考了几秒，她麻溜地换了一身衣服跑下楼，在楼下东张西望看了一会儿，机灵地跑去厨房提起垃圾袋。 奚榆和陆嘉辰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听见厨房传来动静便回过头， 陆嘉辰：“干嘛去？” 陆清越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去倒垃圾！顺便去便利店买鱼蛋丸！” 小姑娘从小就爱吃点零食，陆嘉辰和奚榆听了没多想，哦了一声，又回过头继续看电视。 陆清越拎着垃圾袋就往外跑，跑下台阶的时候随手把垃圾袋扔进路边的垃圾桶，然后一溜烟朝小区外边的小路跑过去。 那辆漆黑的轿跑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停在那里。 陆清越跑了两步忽然又犹豫住了。 没准是认错人呢？ 大晚上的，程星野会特意来这儿找她？ 心里生出几分迟疑，身体却本能地朝前又小跑了两步。 就在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的时候，下一秒，驾驶位的车门打开了。 那双熟悉的长腿刚迈出车门，陆清越就把他认出来了。 倒不是她对程星野的这双腿有多么念念不忘，主要是这位哥的腿实在长得逆天。 陆清越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这么长的腿了，所以这一刻她忽然就坚定了一个念头—— 有生之年一定要玩它一次！ 想是这么想的，人却绷着小脸，故作冷静地朝他的方向走过去，假装自己只是出来倒垃圾不小心遇到的。 程星野远远看着她朝自己这边走来，不安了一晚上的情绪这才稍稍回落实地。 他推上车门，迎着她走过去。 月光落在他身后。两个影子都拉得很长，很快就交叠在了一起。 程星野等到人走近了，才注意到她脸上过于刻意紧绷着的表情。 小姑娘大概是心里又憋气，又怕被他训斥不接电话。小脸绷得紧紧的，圆碌碌的眼珠子却藏着几分心虚，飘忽不定地到处瞄。 像一只刚刚偷吃了鱼的猫咪。 程星野莫名觉得好笑，等她装作没看见自己，准备擦肩而过的时候，才伸手松松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将人拽回自己跟前。 “没看见我？” 光影暧昧里，他不松不紧地握着她的手腕，力道却很大，像是怕人会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跑了。 微凉的春夜下，他的掌心带着灼热的温度，一点一点地顺着她腕上的肌肤，向大脑中枢神经传递。 陆清越心尖儿一颤，一秒演技上身，立刻恍然地眨了眨眼，故作惊讶地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 她看他就得仰着头。莹白的小脸在皎洁的月下仿佛会发光，细长的睫毛卷翘挺立，美好得仿佛易碎的梦。 程星野握着她的手，佯装不知，不去戳破她蹩脚的演技。 只是盯着她清亮润澈的眼睛，低声问， “为什么不接电话？” 陆清越愣了愣，心想他果然是来找她算账的。 她索要拥抱被拒绝了都没说什么呢，他倒是有脸问！ 陆清越心里负气憋闷，撇着唇角，故意往他心窝上戳刀子地说， “不想接就不接了。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她甚至还用上了敬语，故意把他摆在了一个长辈的位置上。 程星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偏偏拿她半点儿办法都没有。 他握着她的手腕，稍稍用了点力，就把人往自己的方向拽了过来。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陆清越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滚烫灼热，似乎比她的体温还要高一些。 她不自在地往后仰了仰头，企图拉开两人的距离，一边耳尖红红地，一边强撑着气场问道， “干嘛？” 她往后仰的那一下没太站稳，身子微微晃动了一下。 程星野立刻伸手，扶着她的腰将人抱了回来。 他的姿势近乎将她整个人都环在了怀里。 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已经超过了社交安全距离。陆清越立刻挣扎了起来... 后脑勺被一只温热的掌心温柔地扣住。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陆清越心尖一跳，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忘记挣扎。 程星野垂眸看她。 昏暗的光线里，他的五官轮廓变得模糊，身上的气息却越发强烈起来。 那气息无孔不钻地钻进了她的鼻息，又仿佛一根根看不见的细线，渐渐地勾缠上了她的理智。 他像安抚孩子一样，很轻地在她的头上揉了一把，声音压低得几乎成了气音，低低地问道， “不是要抱一下吗？” 温热的气息萦绕过来，陆清越耳尖隐隐发烫，忍不住想偏头躲开。 可是覆在她后脑勺的大手却又稍稍用力，固定着她的脖颈，不让她躲。 “让哥哥抱一下好不好？”他低声问。 清冽的薄荷糖味随着他探身凑近的动作变得更加清晰。 陆清越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可是还是故作镇定地梗着脖子，任他怎么抵着她也一动不动，嘴硬地说， “你不是只让女朋友抱吗？” 程星野：“....” 他忽然就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给自己挖那么大一个坑？ 偏偏眼前的小混蛋还尤其擅长得寸进尺那一套。 她盯着他脸上微微懊恼的神色，仰着小脸，很是倔强地学着他下午说话的语气， “我这个人也是很有原则的，不是男朋友不给抱，不然以后万一跟别人结婚了，这事我还怎么说得清？” 程星野一开始只当她还在闹脾气，听见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隐忍的眼神细细将她扫了一遍，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意味，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你要跟谁结婚？” 月亮挪动位置，躲到了浓云后头。 这一隅的光影暗了下来，四下无人的夜里，每一下心跳都像是在助威造势。 陆清越心脏狂跳，目光却不偏不倚地望着他，很是固执地哼了一声，憋着一股坏劲往他心口上扎刀， “不知道！将来的事情谁说得准！” 跟谁结婚不重要！反正一开始就是他不让她抱的，现在她就只想气死他！ 然而没有预想中的暴跳如雷或恼羞成怒。 一片昏暗中，她听见程星野极低地轻笑了一声。 人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高大的身躯笼罩过来，将她整个人圈进了怀里。 他在初春的夜里抱住了他的小祖宗，下巴支在她的肩颈上，半是低哄，半是不容置疑地说， “陆点点，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第61章 别跟我闹了，行吗? 程星野说完那句话，便不由分说地将人抱进了怀里。 他身材高大，为了将就她的身高，不得不微微躬着身子。 这个姿势跟抱小娃娃似的，凛冽的气息瞬间将她彻底地包裹住。 人被他搂在了怀里，任性的脾气一下子还没完全抽离。 陆清越脑子空白了一瞬，身体却还绷得紧紧的，下意识地梗着脖子不让他抱。 她像一只电线杆一样干杵着，犟着脾气跟他耗着，可是身子已经有些发软，脚底也像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站不住。 程星野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抱着她，没有其他别的动作。 察觉到小姑娘有些抗拒地干杵着，他忽然偏头干笑了一声，喉结滑动了几下，低低的声音带着哄人的意味，求饶般地问道， “别跟我闹了，行吗？” 他低头看她。她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嘴角微微撇着，一脸的倔强和不服气。 陆清越知道自己是在闹脾气，可是有些话不说清楚她又憋得慌。于是定定看着他的眼睛，咬着唇瓣问， “那下午的时候为什么不让我抱？” 不是说迟早都是她的吗？ 那为什么连抱一下都不行？ 她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也没逼着他现在就非要谈恋爱。 她只是那么喜欢他，所以想要抱抱他而已呀... 陆清越喉间泛起淡淡的哽意，这些话却有些说不出口了。 她不知道在这场暧昧纠缠里，到底是谁先动的心，又到底是谁付出的真心更多一些。总害怕自己底牌摊得太快，以后在他跟前就彻底丧失了主动性。 程星野沉默地看着她，目光幽且深，像是在隐忍着什么情绪。 月亮又转了回来。浮动的月色下，暧昧四处横生。 半晌，他梗动了一下喉结，落败般地缴械投降， “没有不让。” 他哪还敢不让啊... 小混蛋一赌气就不接电话，要不是今晚在这儿逮住了她，恐怕还得跟他闹几天。 程星野虽然没谈过恋爱，哄人倒是很有自觉性的，不然也不至于大晚上地在这儿守了快一个小时。 可是陆清越却毫不领情，哼了一声，说， “你就是不让了！” 她说着，又要挣扎着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女孩子的小身板软软的，在他怀里这么磨蹭了几下，程星野的身体蓦地僵住。 他立刻制止了她乱动，无奈地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脑袋仰起来。 漆黑的目光灼灼地跟她对视着，他无奈地勾着唇角，低沉着嗓音，认真给她解释道， “下午我是有顾虑。毕竟我跟你哥现在还是朋友，我对他的妹妹又搂又抱的，你想气死他？” 陆清越一愣。 她确实是没考虑过这一点。 心里还是有点儿不服气，人却乖乖地被他搂在怀里，小声嘀嘀咕咕， “那你跟他绝交不就行了？” 程星野：“....” 他被她的脑回路噎了一下，那一瞬间简直无语到不知该说什么。 怎么会有人可以一本正经地说出如此薄情寡义之话？ 程星野看着她殷红的唇瓣，盯了几秒，忽然失笑出声，妥协地应道， “行，以后我要是想对他妹妹做什么过分的事，一定记得跟他绝交。” 陆清越这回满意了，“哼。” 说着不管不顾，在他怀里使劲蹭了蹭。 娇娇软软的身体蹭进了怀里，程星野饶是再怎么定力十足，也没忍住抬起手，安抚般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两道温暖的身躯，在昏暗的月色下隐秘地相拥在一起。 不过程星野没有把人抱太久。 抱了她一会儿，他适可而止地松开手，顺势捏了捏她柔软的小脸，侧身从车里摸出一个纸袋子，给她递了过去。 陆清越还没打开就看见了纸袋子上的品牌logo，是最近很火的一家丝绒蛋糕店。 又拿糖衣炮弹来轰炸她。 陆清越面上装得波澜不惊，心里却心花怒放。 她故作平静地接过袋子，不忘洋洋得意地点评他一句， “算你会来事。” 程星野看着她得意的小模样，忍着敲她脑袋的冲动，心不在焉地在她头顶揉了一把， “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赶紧回去吧。” 都出来好一会儿了，再不回去怕她家里人要担心。 陆清越嗯了一声，乖乖拿着袋子转身往回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看。 见他还站在车子旁边，她朝他挥了挥手，然后才一溜烟跑进了家门。 回到家里，陆嘉辰和奚榆还在看电视，听见开门声回过头问了句，“回来了？” 陆清越敷衍地嗯嗯两声，三两步抱着蛋糕袋子又跑上了2楼。 从她卧室的角度望出去，正好看见程星野那辆漆黑的轿跑还停留在原地。 邤长挺拔的身影靠着车门，清冷的月光挥洒在他身上，勾勒着他宽阔清瘦的身形。 陆清越看了一会儿，见他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忍不住摸出手机，疑惑地给他发信息。 【陆点点】：你怎么还不走？ 暗夜中，程星野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寂静无人的路边，他盯着微信对话框，无声地笑了下。 他倒是想走。 可是胀得难受。 怎么走？ ...... 周一的中午11点45分，教室里呵欠连天。 数学随堂练习卷子刚刚做完，陆清越就摸出了物理卷子，准备趁着最后十五分钟时间再练练手。 周婷婷趴在她旁边的桌子上，一边疯狂地扯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被数学卷子折磨得痛不欲生。 陆清越见她痛苦万分，好笑地从抽屉里摸出一瓶草莓酸奶递过去，压低声音提醒她， “你清醒点吧！还有15分钟就要交卷了。” 周婷婷嗷了一声，接过酸奶却嘀嘀咕咕地疑惑道， “你哪儿来的酸奶？” 自从这学期开始，陆清越的抽屉里总是时不时地能掏出各种各样的小零食。 有时候是巧克力，有时候是软糖，有时候是酸奶。 各种各样，几乎一整周都不带重复的。 听见周婷婷的声音，胡秋月从前排回过头，瞥了一眼她手里的草莓酸奶，一副看破了一切的模样说， “还能是哪儿来的？肯定是我们的教官哥哥送的啊！” 周婷婷瞬间悟了。 她捧着酸奶，一时不知该羡慕还是该嫉妒，于是捂着胸口痛心疾首地说， “妈的，同样是女孩子，为什么没有教官哥哥送我啊？” 陆清越笑了笑，没应声。只顾低头在草稿纸上算受力分解。 四月初春，温度还没完全回暖，陆清越今天穿了件浅白色的针织衫，坐在窗边的阳光下，蓬松的丸子头毛茸茸的，耀眼得像个娇软精致的小公主。 胡秋月若有所思地盯着陆清越专心致志做题的样子看了几秒。 没忍住叹了一口气，不留情面地戳破了周婷婷的幻想， “想什么呢你？人家是人间四月天，你是东北地三鲜。这能比吗？” 周婷婷：“？？？” 周婷婷：“.......” 陆清越是人间四月天她认了。 可是谁他妈是地三鲜了？！ 第62章 听说你还单着呢? 十五分钟后，下课铃声终于打响。 数学老师收起卷子，然后大手一挥，放这批小兔崽子们去吃饭。 “陆清越！吃饭了！” 周婷婷和胡秋月刷啦啦站起来，拽着陆清越就往饭堂冲。 干饭人，干饭魂。 陆清越干饭一贯最积极。 三人一路横冲直撞跑进了饭堂，总算在大部队赶到之前抢先占到了位。 饭堂里瞬间喧闹了起来。 因为附中这几年扩招得厉害，饭堂有些不太够用，只能把每一排的桌子全都拼接起来，连成一条长桌。 陆清越她们三个占了长桌最靠边上的三个位置，靠着窗边，不用被人挤到，实在是风水宝座。 她一上午都在做题，这会儿已经饿得头昏眼花，正要夹起大鸡腿啃一大口，忽然旁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不介意我坐这儿吧？” 陆清越一顿，愕然抬起头来，没想到居然吃个饭都会遇到肖青荣。 他身边还站着另一个男生，陆清越见过，但不知道他的名字。 反正都是跟他一伙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清越最近有些不想跟2班这伙人打交道，尤其是上回还跟尤莹差点在校门口闹起来，于是没什么好声气地说， “挺介意的，你能换个位置吗？” 以为这人被她这么呛了一句就该知难而退了，没想到这人脸皮厚得要命。闻言嗤笑了一声，端着餐盘就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厚颜无耻地说， “介意也没办法，饭堂也不是你家开的。忍着吧。” 陆清越：“.....” 她转着眼珠子打量了一圈四周，这会儿正是饭点，饭堂里确实是没有多少空位了。 行。 她忍着。 反正也就一顿饭的功夫。 吃快点也就十分钟而已。 陆清越忍辱负重地妥协了，低头继续扒饭。 周婷婷和胡秋月察言观色，见她隐忍不发，自然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也学着她赶紧吃饭，准备早点儿吃完就走。 可是有些人永远不要指望他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 陆清越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肖青荣却不知道为什么，对她似乎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坐在她旁边还不够，还要找话题和她攀谈起来。 “听说你还单着呢？” 陆清越没吭声，心想我再忍你一次。 但这一定是最后一次了。 毕竟她是美女，不是忍者神龟。 别逼暴躁的我对你重拳出击！ 肖青荣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被自己戳中了伤心事，于是嘿嘿笑了两声，和对面的男生对视了一眼，老神在在地说， “我说真的，你小小年纪那么清心寡欲干嘛？再不谈恋爱，小心变成老姑娘了都没人要。” 啪地一声，陆清越把筷子摔下了。 “你够了啊！从一坐下就叭叭叭的没完没了，哪儿那么大脸面来说我啊？真是世界枯燥乏味，蛤蟆评价人类。” 肖青荣被她嘲讽了一顿，不气也不恼，反倒懒懒地抱着肩头往椅背上一靠，语气闲散地说， “你急什么呢？我听尤莹说，你背后还惦记着我呢？不过现在你就算惦记也白惦记了，我有女朋友了。” 语气里透着一股惋惜和自豪。 眼神里还仿佛隐隐写着“别惦记哥，哥是你得不到的男人”。 陆清越忍着没有扶墙吐出来，只是衷心地祝福道，“那你们可一定要锁死！” 千万别再分手出来祸害别人了！ 肖青荣不知道她话里还藏着话，闻言又嗤笑了一声， “放心吧。你没机会了。” 陆清越心想那可真是谢天谢地！ 一顿饭吃得很是不痛快。跟他同台吃饭实在反胃，陆清越连鸡腿都顾不上吃完就跑了。 回到教室里，陆清越立刻翻出卷子，准备做一套压压惊。 没想到还没把刚刚做到一半的卷子做完，教室门就砰地一脚被人踢开。 尤莹拿着手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 “陆清越，你中午跟我男朋友一起吃饭？” 说着，她怕陆清越还要赖账，先声夺人地摊开手里的手机亮出上头的照片。 陆清越没有想到，不过一顿饭的功夫，附中贴吧上居然有人把她中午和肖青荣一起吃饭的照片放在了帖子上。 这是何等的无聊和丧心病狂！ 陆清越一愣，眨了眨眼，居然一时无从反驳。 虽然中午是肖青荣强行要跟她同台吃饭的，但是事实上他们确实是同台了。 四舍五入....说是一起吃饭的，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尤莹见她不吭声，以为自己是抓住了她的把柄，当即提高音量，不依不饶地就要扑过来挠她， “你个小白莲！跟教官不清不楚地勾搭在一块儿就算了，还惦记着别人的男朋友干什么....” 她声音拔得很高，这会儿班里还有好几个吃完饭回来午休的同学，当即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过来。 陆清越最怕这种被人当做八卦中心的场景了。 她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顶着被人围观的压力，耐着性子认真解释道， “我对你男朋友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你觉得他有程教官帅吗？” 程星野那么帅，她才会那么喜欢他的。 可是肖青荣徒有一身健硕的肌肉，长相却完全跟她的审美不挨边。 见过程星野那样的绝色，她还能对别人动心吗？ 显然是不能啊！ 可是尤莹不信。 虽然她军训的时候也曾经花痴过总教官，但是男人再帅又有什么用？ 还不是得一身肌肉才有安全感。 程教官看着个子是高大没错，但是从来都没在他们跟前秀过腹肌。 男生但凡有两块肌肉都恨不得全写在脸上，可是程教官从来不炫耀。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没有！ 于是尤莹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屑地说， “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陆清越立刻接上话，“但是长得不好看，真的会让人吃不下饭。” 今天中午她跟肖青荣同桌吃饭，因为他那令人作呕的发言和过于自恋的姿态，害她连盘子里的大鸡腿吃完都没来得及抹嘴就给恶心跑了。 所以综上可见，找个帅气的男朋友还是很有必要的。 尤莹见她似乎真的对肖青荣不感兴趣，气头消了大半。但还是半信半疑，不太放心地补充了一句， “那你敢不敢发誓？保证你不会跟肖青荣走到一起！” 这有什么不敢的？！ 陆清越立刻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一脸凝肃地保证道， “放心吧，他说我没机会了。你好好珍惜他，长长久久地锁死在一起，千万不用管我一个人过得好不好。” 尤莹：“？？？” 你这情敌怎么毫无斗志？！ 不过陆清越都这么保证了，她想找茬也无处找起。 见周围的人都围观着看热闹，尤莹脸上挂不住，生怕被人说自己拈酸吃醋，于是忿忿地哼了一声，扭头离开了1班的教室。 第63章 捉奸去了 “江大附中这些小屁孩是不是读书把脑袋给读傻了？男生女生一起吃饭这种无聊的小事也要发帖子？” 今天宿舍里只有陈书杰和程星野两个人在，陆壹和娄照都去陪女朋友了。 陈书杰没有作业闲着无聊，拿着手机在逛江大附中的贴吧。 他随手点进了一个噱头很足的帖子里，没忍住对隔壁那帮高中生的脑回路啧啧称奇， “标题倒是起得特别有意思——校花竟然在饭堂干这事！当时我们都震惊了！” uc震惊部果然是懂起标题的。 他顿了一下，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 “干啥事了？让我看看...偷吃鸡腿不抹嘴....？” 陈书杰：“？？？” 陈书杰：“.....” 这他妈叫什么事啊！ 他极为无语地转过身，拍了拍程星野的椅背，打断正在做pre的某人，说， “你说现在这些附中的小屁孩是不是有点儿闲得慌？！” 程星野被他这么一敲椅背，思路都被他打断了。 他停下手里的工作，目光不经意瞥了过来，落在他的手机屏幕上，忽然顿住。 帖子过分惹眼的标题下，是一张男女生坐在一起亲昵吃饭的照片。 虽然照片拍得很模糊，女孩子只露出半张精致好看的侧颜，但是程星野还是一眼就把人给认出来了。 他合上笔记本屏幕，捞过放在桌面上的手机，起身， “我出去一趟。” 陈书杰愕然抬头，“你干嘛去？” 这都快五点了，不是说好一会儿一起去打球吃饭的吗？！ 程星野脸色不太好看，不咸不淡地丢下一句， “晚饭你自己吃吧，我有事，不回来了。” 说着，还没等陈书杰反应过来，他已经拿着手机出去，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陈书杰莫名其妙地愣了几秒，低头看自己的手机。 没什么问题啊。 这人是川剧大师吗？怎么突然说变脸就变脸了？ 直到他目光下移，注意到标题下面那张照片... 靠！原来是捉奸去了！ ...... 夕阳金黄地洒满这片大地。 放学铃声一打响，立刻就有学生犹如脱缰的野狗从校门里浩浩荡荡地冲了出来。 陆清越跟周婷婷她们几个说说笑笑地走了出来。 今天奚榆和陆嘉辰不在家，陆壹也在学校没回来，所以她准备去陆鸣家里蹭一顿饭吃。 没想到刚走到林荫道下，就被周婷婷撞了撞肩头， “越儿！那不是你家教官哥哥吗？” 陆清越愣了一下，顺着周婷婷的目光望过去，果然看见前方不远处停着程星野那辆黑色轿跑。 她立刻跟周婷婷她们打了个招呼，转身就朝程星野的车子跑过去。 没想到刚一放学就能遇到他，陆清越心情都是愉悦的，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起来。 三两步跑到车子跟前，她弯腰敲了敲车窗，弯着眉眼笑盈盈地等着他解锁车门。 结果车窗落下，里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您有事？” 陆清越一噎，没想到居然认错车子。 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尴尬的脚趾头又要开始工作了。 陆清越连忙若无其事地干笑了一声， “没事，就是觉得您这车子挺漂亮的！”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谢谢。需要我邀请你上来坐坐？” 陆清越：“额，谢谢，不过不用了！” 陆清越站在路边尴尬地挠了挠头。 她就说嘛！ 程星野这学期忙得跟狗一样，怎么可能会放学特意跑过来找她？ 打消了那点儿自作多情的小心思，陆清越转身准备朝公交车站走过去。 没想到这回她刚走没几步，就看见对面的一辆车子打了两下双闪。 傍晚的路灯次第亮起，暖黄的灯光切割着这个世界，令人的视觉变得更加迟钝。 陆清越顺着车灯望过去，呆愣了几秒，直到车门推开，车里的人俯身下了车。 隔着一条马路，程星野懒懒倚靠着车门，没什么表情地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气质和风度这两件事，在他身上似乎是浑然天成的。 眼前的画面像是一场旧电影，被人放慢成一帧一帧，偏偏男人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漫不经心。 陆清越颇为意外他居然真的来了，立刻一溜烟小跑过去。 “星野哥！在等我呢？” 她的眼睛亮亮的，毫不掩饰自己心里意外的小惊喜。 程星野垂眸看她，语气倒是不咸不淡， “两天不见，连我的车子都认不出来了？” 陆清越：“...那只是个意外！我也是被人误导的！” 要不是周婷婷指着那辆车跟她说程星野来了，她肯定至少弄清楚车牌号码才跑过去啊！ 陆清越心虚了一瞬，立刻又理直气壮了起来。 程星野直起身，居高临下地扫了她一眼，似乎也懒得跟她掰扯这事，侧身拉开了车门， “上车！” 陆清越嗯嗯点头，“好嘞！” 虽然不知道程星野要带她去哪里，但是他这人做事一贯有分寸，陆清越对他总是毫无条件地信任。 程星野启动了车子，打着方向盘汇入车流。 临近下班高峰期的节点，路面上的车辆渐渐多了起来。 街道两边的霓虹灯闪烁着，和脚步匆匆的路人一起，组成这个城市最热闹的夜景。 程星野掉转车头，将车子开进了一家大型购物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这个购物中心是江城目前面积最大的，入驻的商家也各色各样，项目开业以来客流量稳居整个江城第一。 平时陆清越偶尔也会跟奚榆过来逛街，不过自从她上了高中后，课业繁忙，能来这儿的机会是越来越少了。 陆清越知道，程星野这个时候带她来购物中心，肯定是要带她去吃饭的。 她看着他把车子稳妥停好，伸手正要去拉开车门，忽然听见身边的人语气平平地问了句， “中午在饭堂是怎么回事？” 第64章 有你哭的时候 陆清越打开车门的动作一顿，愕然地回过头来。 程星野单手搭着方向盘，也侧头看了过来。 他的目光淡淡的，声音也是冷冷的。 整个人看着心情似乎不太好，眼皮懒懒地耷拉着，透着一股漫不经心。 陆清越恍然明白了，这人今天专门来找她，原来就为了中午这事呢！ 不过她也确实是大意了。 都被人拍了照片放在贴吧上，程星野只要随便逛逛贴吧，当然也有可能会看到啊！ 但是陆清越被他这么一质问，只是心尖不安地跳了下，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她又不是真的跟肖青荣有了一腿，有什么可心虚的？！ 这么一想，她反倒一下子就不紧张了。 车里还开着氛围灯，淡蓝色的灯光温和地落在她身上。 陆清越歪了歪脑袋，狡黠地冲他笑了下，不答反问， “你吃醋了？” 原来男人吃醋是这样子的？ 陆清越看着他冷淡的俊脸，忽然有种被人全心全意喜欢着的喜悦和自豪，从心底难以压制地翻涌了上来。 程星野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去看她，目光寥寥地盯着仪表盘，不咸不淡地说， “我吃谁的醋了？你俩的年纪加起来还没我的鞋码大，我吃哪门子醋？” 陆清越：“....” 她还真不服气地算了算，按照虚岁来算的话，她17，肖青荣18，加在一起是35... 至于程星野的鞋码嘛... 她低头瞄了一眼。 ....好吧。 伤害不高，侮辱性极强。 陆清越想七想八的这会儿功夫，落在程星野眼里，却被解读成了心虚。 他冷冷地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推开车门下了车，这个人都透着一股懒得搭理人的疏离劲儿。 陆清越见他这就走了，连忙也跟着下了车，小跑着追上了他的脚步。 “诶，你干嘛呢？” 陆清越忍着好笑，怕他越走越快，下意识地伸手去牵他。 结果后脑勺还是冷冰冰地不搭理人，脚步也没有放慢一些。手指倒是很配合地张开，指尖不容置疑地从她的指缝穿过，骨节硬生生地硌着她的掌心，和她十指相扣。 陆清越当场就有点儿怔愣住了。 她是第一次跟男人这么牵手。 温热的掌心贴在一起，湿润的触感相互抵着，有种隐秘的暧昧在无声无息地滋生。 她耳尖发热，心跳也逐渐加快。 思绪有点儿混乱，人却乖乖地被他牵着，和他一起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镜面的门板倒映着两人的身影。 程星野伸手按了5楼，从镜面的门板上看了她一眼，语气寥寥地问， “真不打算解释了？” 陆清越回过神，注意到两人的手还牵在一起，于是对他的质问有恃无恐，冲他明媚地笑了笑，语气轻快地说， “没什么可解释的呀！我们就是碰巧在饭堂遇到，搭了个台吃饭而已。” 程星野偏过头看她，表情还是寡淡，不知道他是信了没有，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心情还是不爽。 陆清越不避不让地迎着他的目光，对这个男人简直充满了好奇。 谁能想到平素一贯冷静自持的人，吃起醋来可以这么矫情傲娇呢？ 她恃宠而骄地晃了晃他的手，又故意往这位傲娇的大少爷身上蹭了蹭，忍着好笑又问了一遍， “程星野？你是不是吃醋了？” 程星野心想这小孩儿真是心思越来越野了，居然连哥都不叫了，直接喊他的名字。 他不答，任由她往自己身上蹭，目光依然直视着前方，不去看她， “没有。” 没有两个字，说得硬邦邦的。 说完他用眼角瞥了她一眼，见身边的小混蛋还一副不甚上心的模样，心底的那点儿躁意又没忍住翻涌了起来。 他心里不爽，于是张开手指，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指缝间抽出，冷漠地插进兜里，摆出一副疏远的姿态，故作云淡风轻地说， “我上回怎么跟你说来着？没有从一而终的本事就别招惹我。” 陆清越眨了眨眼，仰着头看他吃醋而不自知的样子，唇角几乎都快压制不住了。 她心里别提多得意，被他松开了手也不在意，双手背在身后，仰着小脸站在他跟前， “程星野，你要是承认你吃醋了，我就好好哄哄你。” 电梯门正好打开，程星野抵着她的肩头将人转了个身，推着她往外走。 边走，边故作不经意地问， “那你打算怎么哄我？” 这不还是承认自己吃醋了？！ 陆清越思考了几秒，暧昧不明地笑了笑，伸手拉开自己的校服拉链。 程星野眼睁睁地看着她拉开了校服外套，露出里头紧致包裹着曼妙身形的修身t恤，当即心头一跳， “...你别给我来黄色那一套。” 才多大的人儿呢！怎么整天脑子里一堆黄色废料？ 不是他不喜欢跟她有亲昵的触碰，主要是这姑娘实在是太小了。 有些想法光是在心里一冒出来，他自己都觉得是在犯罪。 陆清越却狡黠地笑了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钥匙扣，摊开手递给了他， “你想什么呢？！是钥匙挂扣啦！” 小小的挂扣上，挂着一只丑萌丑萌的垂耳兔。 这个挂扣应该被她用了有一段时间了，垂耳兔身上的毛甚至都有点儿起球了。 看起来又破又丑，毫无哄人的诚意。 换做平时，程星野收到这样的礼物，大概率是会被他随手扔到箱子里再也不见天光的。 他盯着小小的挂扣看了几秒，无奈伸手一抓，将挂扣勾进了掌心，看似没什么所谓地塞进了口袋里。 陆清越见他收了礼物依然神色寡淡，歪了歪头，不甚确定地问， “你的眼神似乎隐隐透着一股失望诶？” 程星野轻咳了一声，“哪有？” 虽然那个钥匙扣是丑了点，但是从她口袋里掏出来，莫名其妙就有种丑萌丑萌的趣味感。 反正挺可爱的，程星野十分双标地心想。 陆清越不怎么信，总觉得他刚刚下意识脱口而出的那句搞色情，搞不好就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但商场里人来人往，她也不好意思一直追着问，于是戳了戳他的手臂，讨好地问道， “那我哄好你了吗？” 程星野不看她，一副不好糊弄的模样， “没有。” 一个旧的钥匙挂扣就想收买他。他有这么好哄吗？ 陆清越以为他是嫌弃那个钥匙扣被她用过，遂认认真真地跟他打商量， “那你把它还给我，我回头给你买个新的。” 然而眼前的男人傲娇地将手插进口袋里，加快了脚步，挡着她的手不让她拿走， “不还。” 陆清越小跑着追上他的脚步， “你怎么那么难哄啊？” 她晃了晃他的手臂，忽然一机灵， “要不我还是直接搞黄色那一套吧！” 程星野：“....” 这回他终于顿住了脚步，偏过头来，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小混蛋对他眼底的危险警告一无所知，还眉眼带笑地，作势又要伸手去拉校服外套的拉链，试图用美色诱惑他。 程星野勾了下唇角。 又来这招是吧？ 三番两次来这招，真以为他这么好糊弄呢？ 程星野危险地眯了眯眼，盯着眼前的小混蛋，终于慢悠悠地开了口， “你还是悠着点吧，再过两年总会有你哭的时候。” 然而陆清越完全没有被唬住，当即眼睛亮起了星光， “哇——真的吗？一整个期待住了....” 程星野：“...你给我打住。” 第65章 点点，过来 总算把思维过于跳脱的小混蛋给按捺住，程星野身心俱疲，带着人进了一家烤肉店。 这是一家韩式自助烤肉店，这个点人还不是很多，两人选了个靠近窗边的隔间坐下。 陆清越对好吃的一向没有什么抵抗力，一坐下眼睛就往海鲜区和肉类区使劲瞄。 还没等程星野把餐具摆放好，人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程星野叹了一口气，起身过去帮她拿盘子。 没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各种腌好的牛肉、牛肋排、羊肉、鲜虾..... 烤肉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程星野身上。 滋滋的烤肉声响起，肉香味四溢。陆清越一口一块肉，吃得小嘴都是油。 程星野盯着她殷红油润的小嘴，忽然想起来刚刚在宿舍里听见陈书杰念的那个帖子，心思一转弯，忽然问道， “你中午偷吃鸡腿没抹嘴？” 陆清越猛地一呛，嘴里的肉都差点掉出来了， “...你这都知道？是不是在我身上装摄像头了？！” 程星野好笑地哼了一声，骨节分明的手熟稔地剥了一只虾丢进她的碗里，不紧不慢地挖苦道， “你都丢人丢到贴吧上了，我能不知道？” 陆清越平时再怎么没心没肺，这会儿被喜欢的人当面揭穿了糗事，还是多少有点儿羞耻的。 她撇了撇嘴，难为情地小声说， “不是我故意不抹嘴，主要是肖青荣，就那个跟我一起吃饭的男生，真的是太烦了。我跟他坐一起实在反胃，所以才顾不上抹嘴就跑了，谁知道居然还有人把这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发到贴吧上啊....” 程星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他还在纠缠你？” 陆清越老实说，“那倒没有。他有女朋友了。” 说实话，她不觉得肖青荣对她还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追求未果，心里那点儿虚荣心和不甘心在作祟罢了。 见她这么说，程星野嗯了一声。 抽了张纸巾擦干净手，又拿了张湿巾俯身凑过来，准备替她擦擦嘴角沾到的酱汁。 男人的大手骨节分明，清瘦的手背凸现着淡淡的青筋。 他把这些动作做得极为自然，仿佛他从一开始就习惯了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两人正边吃边聊着，忽然旁边传来一道惊讶的女声， “...星野？” 陆清越和程星野几乎是同时抬头，意外地发现许倩和另一个女生站在他们的桌子旁边。 她们大概也是过来吃饭的，两人都精心打扮过，尤其是许倩，虽然她的五官属于平淡清秀的那种类型，但是稍稍化妆便有种别样温柔的气质。 许倩眼底闪着光，可是目光一转，注意到坐在程星野对面的女孩儿时，那点光亮便渐渐黯淡了下去。 不过她很快就收拾了心底那点儿不自在，勾着唇角盈盈一笑，落落大方地打招呼， “好巧啊！” 程星野嗯了一声，“是挺巧的。” 说着，给陆清越叉了一颗草莓递了过来。 许倩这才装作刚刚注意到陆清越也在，惊讶地挑了挑眉头， “这不是陆壹的妹妹吗？” 陆清越有些意外她还记得自己，出于礼貌，她甜甜笑了下， “姐姐好。” 其实上回程星野过生日的时候，她就已经看出来了，这位姐姐对程星野有意思。 但程星野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所以她也没怎么把这位姐姐太放在心上。谁还能没有个爱慕自己的同学嘛。 许倩温和地冲她笑了下，眼底似有欲言又止，像是想问什么，但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倒是和她一起出来吃饭的同班同学李静，看着程星野给陆清越递着各种各样的水果，面露一丝讶异，试探地轻声问， “你们两个，单独出来吃饭？” 孤男寡女，实在惹人遐想。 程星野眼皮都没撩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语气有点儿不客气，许倩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露出一丝尴尬。 她喜欢程星野的事，班上大部分的人都知道。 程星野对她的态度始终不咸不淡，不会让她过分难堪，但拒绝的意思也很明显。 许倩知道，要追这样的男生只能耐着性子。偶尔在他跟前刷刷存在感就行，不能让他过分反感，才有机会能上位。 于是她很快就调整了心态，言笑晏晏地说， “...没，没问题。我跟静静来得晚，服务员说没有靠窗的隔间了，你们介意一起搭个台吗？” 程星野倒是不拒绝，点头，“你们随意。” 话说得客客气气，目光却意有所指地扫了对面小混蛋一眼。 陆清越当然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报复她中午跟肖青荣一起吃饭吗？ 这事儿她都以为哄好了就翻篇了，没想到这位醋缸少爷还记着呢！ 于是陆清越佯装不知他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低头继续叉着盘子里的水果吃，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毕竟他们是同班同学嘛，一起吃个饭很正常。陆清越心不在焉地想。 许倩闻言却立刻眼睛亮了下。 程星野他们这一桌是四人位的。 他和陆清越面对面坐着，两边正好各自空出一个座位来。 李静知道她在追程星野，悄悄捅了捅她的腰窝，自觉地就要往陆清越身边坐，把上好的位置留给了自己的好闺蜜。 许倩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她微微弯腰拢着裙身正要坐下，忽然听见程星野懒懒地开口， “点点，过来。” 在场的三个女生都是一愣。 许倩没想到他会拒绝自己挨着他坐下，面露微讪，目光朝陆清越望了过去。 那道视线表面看着温温淡淡，里头却藏着几分不甘心。 陆清越忽视掉她的目光，起身站起来，乖乖地坐到程星野旁边去了。 她这一换位，许倩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讪讪地笑了笑，挨着李静一起，坐到他们对面去。 一顿饭因为莫名多了两个人，吃得有点儿索然无味。 陆清越刚刚还能大快朵颐地吃肉，这会儿顾忌着对面多了一个潜在的情敌，于是矜持地拿着刀叉，小口小口地吃着程星野递过来的牛肋排、羊肉、鲜虾... 程星野看她端着小家碧玉的架势小口吃着，俨然跟刚刚不拘小节猛女吃虾的样子判若两人，心里莫名觉得好笑。 小混蛋还有人前人后两幅面孔呢？ 这么想着，搁在膝盖上的手悄悄从桌子底下伸过去，撑开她的手指缝，和她隐秘地十指紧扣。 第66章 这一次是留给你的 陆清越嘴里咬着一块虾肉，被他这么握住手，忽然心尖一跳，下意识地偏头看他。 对面还有人呢。 他居然就这么在桌子底下和她偷偷牵手。 有种众目睽睽之下，在最危险的地方偷情的禁忌和刺激。 程星野也看着她，脸上波澜不惊，淡然笑了下， “吃饱了？” 陆清越嗯了一声，悄悄抽了抽手，没抽动。 她又悄悄瞥他一眼，心想这是干嘛呢！ 程星野不轻不重地握着她的手心，旁若无人地俯身凑近，声音带着轻笑，低声问， “擦嘴了吗？” 陆清越立刻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这是嘲讽谁吃饭不抹嘴呢？！ 程星野无声地笑着，眼底全是纵容和宠溺。 两人的目光你来我往，暗流涌动，有种说不出的亲昵。 许倩坐在他们对面，脸上的假笑都快挂不住了。 她忽然后悔刚刚过来搭台的决定。 心里正懊恼着，对面的男人已然站起身。 程星野自然而然地伸手勾起陆清越的书包，淡淡地打了声招呼， “我们吃好了，先走了。” 许倩心情晦涩不明，脸上还要强撑着礼貌客气的笑容， “好，回见。” “回见。” 等到程星野带着小姑娘走远了，李静才不可思议地撞了下许倩的手臂，小声地疑问道， “程星野这是几个意思？不会是在追陆壹的妹妹吧？” 从刚刚程星野的举动看来，他应该和陆壹的妹妹很熟悉了，说不定两人已经....李静有些不敢细想下去。 许倩压根没有心思跟她讨论这个问题。 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攥紧，心气不顺，却还要强撑着脸面，轻声给自己找借口， “怎么可能呢？他前段时间不还跟叶梓萱在一起吗....” 在认识陆清越之前，能给她带来真正的危机感的，一直只有叶梓萱一个。 她认识程星野也有4年了，虽然周围的人都说他是花花公子，但她知道，程星野其实跟女生永远都是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只有叶梓萱是不一样的。 叶梓萱长得漂亮明媚，她的父母跟程家又是世交。 有她出现的每一场聚会里，几乎都是被人默认为程星野未来的另一半。 一开始许倩是不理解的。后来听陈书杰他们起哄的时候，把叶梓萱喊做程星野的白月光，她才心头蓦然一惊。 白月光...那不是男人心目中念念不忘的那一个吗？ 许倩的那颗偷偷爱慕之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如果叶梓萱真的是程星野的白月光，即使抛开程星野对她的特殊感情，无论是样貌还是家世，都是她难以企及的。 就在她把叶梓萱放在一个最强有力的情敌位置上时，没想到半路还会杀出一个看着青涩懵懂的小女生。 一想到刚刚程星野和她眼神亲昵互动的样子，许倩再也没有吃饭的心思，啪地一下把筷子放下了。 李静察言观色，知道她心情不好，于是轻声劝说， “他这样的人，大概都是玩玩的。你不用太担心...” 许倩没接话。 如果只是和她玩玩的，那就好了。 至少她还有机会。 ....... 商场一到晚上就热闹起来。 刚刚上楼时，电梯里还只有他们两个人。这会儿下去里头已经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 程星野一进电梯就把人拽到了自己跟前，微微侧身，宽阔的肩背挡住后头拥挤的人，为她在电梯轿厢里分割出一个小空间。 陆清越靠着电梯轿厢，眼前就是他结实宽阔的胸膛。 男人身上熟悉的气息丝丝缕缕包裹着她，让人莫名感到被他牢牢护住的安心。 陆清越悄悄抬头。 从她的这个仰望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他棱角分明的喉结。 整个人看着清清冷冷，不好招惹，护着她的动作却做得极为自然而然。 等到电梯下行到负一楼，她和程星野走出电梯，找到车子，坐进车里。 程星野正要探身过来替她系上安全带，就听见小姑娘忽然开口问道， “程星野，你要我对你从一而终，那你呢？你也会这样对我吗？” 程星野心想这是什么废话？ 他头也没抬，拉着安全带绕过她的身前，动作熟练地替她扣好，然后才淡淡然地抬眸，坦然地盯着她的眼睛，不答反问， “刚刚的表现还不够让你满意？” 陆清越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但她还是故作镇定地仰起头，不避不让地和他对视， “我有什么可满意的？你要是能当着我的面前偷吃，那才算你有本事。” 程星野看着她高高扬起的傲娇小脸，偏头低笑了一声， “我没那本事。” 心说我都被你吃得死死了，还能有什么本事？ 然而陆清越不依不饶，纤细的手臂抬起，捧着他的脸又给他转了回来， “你还没回答我呢。” 她看着他的眼睛，不太甘心地撇了撇嘴，非要他说个清楚明白， “做人可不能太双标啊，不能宽于律己，严于待人。我就想知道，那你呢？你有没有从一而终的本事？” 被问的人垂下眼眸，漆黑的瞳仁里倒映着她一个人的身影。 静谧的车里，只剩浅浅淡淡的呼吸声，和渐渐清晰的心跳声。 车外有人经过，光影分割，打破这片静谧，不过很快，晃动的黑影就闪过去，车里再次陷入沉默。 陆清越依然静静看着他，等着他给自己一个确定的答案。 程星野低头看着她执着绵长的眼神，单薄的唇角微微勾起。 “陆点点。” 他声音带笑，却毫无半点敷衍和轻慢，反而透着一股从容不迫的认真劲儿， “我跟你提这个要求的时候，好像还有前半句话。” 陆清越顺着他的声音抬眸，心脏有些受不住控制地想要跃出。 他的原话确实还有前半句，陆清越每个字都记得很清楚。 但是这跟他能不能从一而终什么关系呢？ 她一边回忆着他的原话，一边茫然地望着他。似乎还没能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 程星野停顿了一秒。 喉结顶着脖颈的肌肤缓缓梗动了一下，语气也难得变得正经起来， “我说过，恋爱我只谈一次。” 光影暧昧下，他目光坚定地看着她，声音低沉而清晰， “这一次是留给你的。” 第67章 你想被他玩死? 陆清越回到家已经快8点。 原本以为几天陆壹住校不回来，没想到刚推开门，就看见那个不爱回家的人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转着手机。 看起来像是在等人。 刚刚才跟他的好兄弟吃完饭的陆清越，心里不安地咯噔了一下，强压着心虚感，边脱鞋进门，边试探地喊了声， “哥？” 陆壹懒懒地掀起眼皮，嗯了一声，不辨喜怒地问了句， “去哪儿了？” 表面看着云淡风轻，眼底却带着几分拷问的意思。 陆清越常年跟亲哥斗智斗勇，几乎是立刻就感知到了危机，于是选择了避重就轻，模棱两可地应道， “放学就吃饭去了。” 陆壹不为所动，目光如有实质，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的心事都看穿般，语气寥寥地追问道， “跟谁去的？” 陆清越顿了一下。 她迎着陆壹的目光和他对视，见他眼神凝肃冰冷，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她立刻反应过来，陆壹肯定什么都知道了。 陆清越抿了抿唇，挺直纤瘦的脊背，很诚实地说， “程星野。” 话音刚落，陆壹就倏尔站了起来。 他身材高大，猛然站起来便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他冷漠的脸上带着嘲讽的笑， “陆点点，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是听不见还是听不懂？” 大概是被气极反笑，他声音冷冰冰的，声音里也带着几分讥讽，能看得出来，他在隐忍着心底的怒意。 陆清越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还不止的哥哥，心脏一阵收紧，不过很快她又恢复了镇静，不服气地问， “程星野不是你的朋友吗？你干嘛对他那么大意见？” 陆壹冷笑了一声， “纠正一下，从他开始勾搭我妹那一刻开始，他就不是我的朋友了。” “他没有勾搭我。”陆清越当即就反驳。 明明是她先喜欢他，是她先去招惹他的。凭什么要让程星野背这个黑锅？ 就因为他比她大了6岁吗？！ 可他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把她护得很好。如果不是她当初闹脾气，恐怕他们之间连牵手和抱抱这样的身体触碰都不会有。 陆清越替他感到无比的荒谬和憋屈，眉头拧得紧紧的，唇线也绷得紧紧的。 见陆清越还一脸的倔强和不服气，陆壹心底的火气也一点点地被勾了上来。 他朝她走过来，在她跟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看了好几秒，冷着脸，说， “他多大你多大？你想被他玩死？” 这句话很有歧义。换做平时，陆清越也许就要想歪了。 但是当下气氛剑拔弩张，陆清越压根没有开玩笑的心思。 她低垂着头，试图替他辩解， “程星野不是那种人。” 陆壹面无表情，唇角却嘲讽地勾起， “那是你还不知道他有个白月光吧？” 白月光三个字，让陆清越怔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起眼眸。 她确实不知道这事。 程星野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只说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却没说过他心底还有一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见陆清越怔愣住，陆壹忽然有点儿心疼。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妹妹，陆壹平时再怎么凶她嘲讽她，心底还是为了她好。哪里忍心让她在感情里受伤害？ 他沉默了几秒，冷静了下来，然后才说， “这事我猜他没有告诉过你，因为他不敢。” 陆清越回过神，抿了一下唇角，依然不愿意相信， “又是你造谣的吧？你之前还说他是海王呢！” 刚刚认识程星野的时候，陆壹他们几个就经常打趣说他是海王，专门欺骗她们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可是接触了这么长一段时间，陆清越从来没见过他主动和哪个女生搭过话，和对他有过好感的女生更是避之不及。 所以陆清越才不会轻易相信他的鬼话。 陆壹皱着眉，知道自己跟一个恋爱脑解释再多也是徒劳。于是不再跟她废话，只是平静地说， “不信你就自己去问他，看他敢不敢告诉你。” ...... 程星野把人送到家之后，把车开回了自己的公寓楼下。 没想到刚进门，屋里的灯都亮着，程利和郭梦云都在客厅坐着，看着已经等他有一阵子了。 他家在江城有套大平层，平时家里生意往来的朋友多，他嫌住在家里不清净，所以才买了这个公寓自己住。 父母虽然有他公寓的大门密码，但一般很少过来，除非有事才会过来看看他。 程星野换鞋进门，喊了声爸妈，拿着杯子便去厨房倒水去了。 等他端着杯子回到客厅，郭梦云才轻声问， “去哪儿了？” 程星野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水，将杯子搁在茶几上，然后才淡淡应道， “出去吃饭了。” 郭梦云示意他过来坐下，然后才点明了他们今晚的来意， “明天晚上把时间腾一下，跟你叶伯伯一家去吃个饭。” 程星野靠着沙发，眉梢挑了一下， “相亲局？” 郭梦云和程利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程利低咳了一声，不满地说， “这算什么相亲局。你跟叶梓萱也是从小就认识的，现在长大了谈谈婚事不是很正常？” 程星野不以为意地嗤笑了一声， “得了吧，这事儿你们一厢情愿那么久，还没死心啊？” 别说他跟叶梓萱压根就不来电，叶梓萱甚至已经有了个交往多年的男朋友。 只不过这两人分分合合，最近又不知道是什么样了。 郭梦云叹了一口气，换了个语气说， “要是换做别的人我也就不管你了，可是那是叶梓萱。人家对你有救命的恩情在，她父母想要跟咱们家结成秦晋之好，我们怎么好意思拒绝？” 说实话，郭梦云自己也弄不清儿子到底是什么想法，如果他对叶梓萱也有那个意思，顺水推舟自然是更好。 但是如果没有，她也不太愿意去强迫自己儿子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只是叶家到底不一样。既是生意伙伴，又是救过命的交情。 这话让程星野一时也陷入了沉默。 他不喜欢亏欠人情。 郭梦云说得没错，过命的恩情，似乎怎么还都不过分。 幸好，叶梓萱对他没有半点意思。不然这事儿还真有点儿棘手。 程星野低头沉吟片刻，觉得叶家忽然在这个时候提出联姻，恐怕是有什么隐情。 去跟叶梓萱通个气，打听打听她父母到底是什么想法也好。 于是他点了点头，妥协道，“行，明天我去。” 第68章 我有主了 程星野在家住了一晚，惦记着第二天上午还有个汇报，他调了个8点的闹钟，早早就起床回了宿舍。 男生宿舍一贯起得晚，然而今天他们班要做pre，早上9点就已经响起了各种说笑打闹的声音。 程星野摸出钥匙开了门，进门才发现，陈书杰和娄照都已经起床了。 陆壹还是不在，最近他神出鬼没，经常不回宿舍，大家都习惯了。 陈书杰听见开门声回过头，目光一下子就被他手里的钥匙扣吸引住了。 平时他们这帮大老爷们，都是一支钥匙直接揣进口袋就走。可是今天程星野的钥匙上还挂着一个又小又丑的毛绒垂耳兔公仔，实在是跟他的猛男形象很不相符。 陈书杰恍惚了一瞬，不过思绪很快就飘回到了正题上，对他挑了挑眉，问， “野哥，你昨晚到底去哪里了？” 连球也不打，难不成又去撩妹了？！ 程星野懒懒地嗯了一声，把钥匙扣往自己的桌上看似随意一放，语气悠悠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收到了这个？” 陈书杰：“？？？” 陈书杰：“....”我真该死啊！ 没事问他去哪儿干嘛呢？！这不是自己上赶着当被踹的那条狗吗？！ 他莫名其妙被塞了一嘴狗粮，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了。 倒是娄照被喂了狗粮还浑然不知，一脸茫然地凑过来，拿起他的钥匙扣看了看，不可思议地问， “这是啥？陆壹妹妹送给你的？” 程星野靠着椅背，脸上波澜不惊，语气里却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骄傲和自豪， “不然还能是谁送的？” 娄照当即震惊住，捏着那个丑萌丑萌的小公仔，对他几乎佩服得五体投地， “靠！你是真不怕陆哥跟你反目成仇啊！” 听到陆壹的名字，程星野仰起下巴，盯着天花板看了几秒。 怎么可能不怕？ 倒也不怕陆壹从中阻拦，反正那小鬼年纪还小，他不介意多等两年。 只怕陆壹回家要为难小姑娘，又要惹得她委屈巴巴哭鼻子。 程星野一想到小姑娘红着眼圈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就有些低低的无奈和无力。 他叹了一口气，自嘲地笑了下，和身后两人打商量般地说， “所以帮我瞒着点吧，让我再多活两年，行不行？” 这话陈书杰就有些不敢苟同了。 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戳穿道， “你就差把‘我要偷你家’几个字写在脑门上了，我们怎么帮你隐瞒？” 这些天好在陆壹总是不在宿舍里住，不然这狗哪能瞒得了这么久？ 程星野想了想，自己最近确实是不太克制，一有点儿风吹草动，就没忍住去见她。 于是他嗯了一声，从善如流地应道， “行，那我尽量克制点。” 先把叶梓萱这边的事情解决了，再想办法给陆壹打打预防针。 然后再等两年...那小鬼就该成年了。 ..... 晚上和叶家的聚餐定在了一家高档的中餐厅里。 程星野一家先到，点了茶水，在包间里等待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包间门就被人推开了。 叶家父母率先进来，一进门就言笑晏晏地打了声招呼，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叶家这几年生意做的很大，早已成为了程家的最大原料供应商。 大概是财气养人，叶父叶母都保养得很好。尤其是叶母，脸上几乎看不到一丝岁月的痕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精致的贵气。 程星野下意识地起身喊人， “叶伯伯，叶阿姨。” 叶母本来就喜欢他，见状立刻就夸上了， “星野这孩子是越来越帅气了，估计追你的小姑娘不少吧。” 郭梦云笑笑，“哪里有？还是萱萱乖巧，从小就让人省心。” 两边父母一见面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了商业互捧，叶梓萱冲程星野耸了耸肩，无奈地在他对面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程星野没什么表情地冲她抬了抬眉梢，对两边父母的客套话如若惘闻。 菜品一一被端了上桌，酒席间觥筹交错，没一会儿，叶母就不经意地聊到了正题上。 “.....萱萱今年21了，明年马上就要毕业。这孩子从小就叛逆得很，我就担心她将来一个人进了社会，容易受人欺骗吃大亏。” 话里话外，透着隐隐约约的催婚意思。 程利和郭梦云哪里能听不出来。郭梦云斜了一眼身边的儿子，见他神色淡淡，知道他大概不想那么早就结婚，于是笑着打了个太极推回去， “你放心，萱萱聪明机灵，哪里会那么容易被骗的。” 可是叶母却盯着程星野，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轻声问道， “星野今年也23了吧？” 被点名的人抬起头，姿态闲散地靠着椅背坐着，礼貌客气地应了声嗯。 叶母见状，脸上的笑容更加压制不住了。 她转头面向郭梦云，眼底写满了满意和喜爱，意有所指地说， “要是有星野这样的女婿，能多帮着照顾我家萱萱，那我就真的放心了。” 郭梦云听懂了。 她瞥了一眼程星野，知道他最讨厌被人拿捏，于是不置可否地笑了下，继续打太极， “感情的事，让他们自己去决定吧。只要他们情投意合，我们当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程利也点了点头，“以我们两家的情分，根本不需要说这些。就算萱萱将来不能嫁入我们家，星野也会好好照顾她的。” 叶母还想说什么，可是叶父在桌子底下忽然踢了下她的椅子腿。 她愕然回头，见叶父递了个眼色过来，于是只好讪笑了一下，扯开话题聊别的去了。 饭吃到最后，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叶梓萱忽然开了口， “星野，能出来单独跟你谈谈吗？” 本来以为今晚没什么推进的叶母立刻抬眸，掩不住心底的高兴。 心想自己的女儿总算主动一回了，有之前过命的恩情在，这回程星野总该不能拒绝吧。 程星野漫不经心地朝她瞥了一眼，配合地站起身。 包厢门关上，两人朝外头的露台走了几步。 夜风微动，程星野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有些心不在焉地问了句， “今天这顿饭是什么情况啊？” 叶梓萱背过身，倚靠着他身边的栏杆，语气无奈又抱歉， “我跟周跃复合的事情被我爸妈知道了。他们一气之下，怕我真的要跟他结婚，这才急急忙忙想要撮合我和你。” 她跟周跃谈了几年恋爱，家里人其实都是知道的。 周跃相貌好，成绩好。唯独一点让叶家父母看不上的是，他是单亲家庭出身，家里条件自然是比不上叶家财大气粗，因此叶家父母对这段感情很是不满意，有意从中多次阻挠。 程星野轻啧了一声，盯着露台外面的楼台亭榭，声音淡淡地说， “这事我真帮不了你。” 叶梓萱知道他最近心尖上有人了，冲他露出意味深长一笑， “你放心吧，我不会逼你娶我的。” 程星野嗯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叶梓萱对自己没有那个意思，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很洁身自好地补充一句， “你逼我也没有用，我有主了。” 第69章 小混蛋 叶梓萱哟了声，故意作出讶异的样子，挑眉问道， “怎么了？真在陆壹妹妹身上认裁了？” 她忽然觉得，程星野这狗还真挺绝的。之前23年里，从来没见过他什么时候对自己的名声这么在意过。 这会儿人压根就不在跟前，还生怕小姑娘会吃醋，跟她站的老远，一副男德班优秀毕业生的模样。 程星野承认得倒是也快。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在提到陆清越时，难得带了几分柔和的笑意， “不认还能怎么办呢？” 人都被他抱过了，总得对小姑娘负责吧。 叶梓萱并不知道这两人已经进展到哪一步了，不过闻言还是啧了一声，满脸都是大写的佩服， “没想到你还是个绝世大情种。过去是我小看你了。” 今天是满月，露台外洒满了清凌凌的月光，衬得夜晚更静了。 两人也没继续聊太久。叶梓萱知道这事因自己而起，没怎么替自己辩解，只是保证会尽快想办法解决，不让父母继续纠缠和打扰他。 程星野低低应了声行，忽然口袋里手机震了下。 掏出来一看，是已经销声匿迹整整24个小时的某个小混蛋发来的信息。 她最近大概学习真挺忙的，白天几乎都不会给他发信息，只有偶尔晚上写完作业要睡觉了，才空出时间来和他聊几句。 程星野盯着她的头像看了一会儿，心想总算想起自己这个被冷落整整一天的人了是吗？ 他在心底哼了一声，然后才划开手机，点进微信对话框。 陆清越给他发来的是一张正在吃鸡爪的照片。 【陆点点】：[图片] 【陆点点】：太久没牵手，连拿个泡椒鸡爪都在颤抖。 程星野看着她的对话框，无声地笑了下。 小黏人精。 明明昨晚还在桌子底下偷偷牵手呢，今天就又耐不住寂寞了。 知道小姑娘这是想他了，程星野抿了抿唇，修长的指节在屏幕上打字回复过去。 【hoshino】：作业写完了吗就偷吃鸡爪。 【陆点点】：[大哭]没呢。 【陆点点】：刚刚突然有一股强烈的学习愿望，幸好自制力强，压制下去了。 【hoshino】：...... 程星野忽然觉得，自己栽在这个小鬼手里不是没有道理的。 叶梓萱把胳膊撑着露台的栏杆上，侧着头看他，像是没见过长了恋爱脑的男人一样，啧啧称奇道， “啧啧，又要去陪小姑娘了吧？” 程星野瞥她，“有意见？” 叶梓萱哪里敢有意见。 她笑得花枝乱颤，摆出副看破不说破的姿态，八卦地问了句， “没，我只是很好奇，小女生都挺黏人的，你受得了吗？” 程星野睨她一眼，心说你在说什么废话。 他巴不得她再黏人一点好吗。 但陆清越的性子还真跟别的女孩子不太一样。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特能撒娇，不让抱还会耍小性子。可是一旦不见面，她就立刻全副身心都投入到学习上，彻底把他抛到了脑后。 程星野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话说得极为无奈，语气里却带着几分得意， “小姑娘黏人一点儿怎么了？我不惯着她，难道让别人惯着她啊？” 要是把她惯坏了才好，这样以后谁都别想用点糖衣炮弹就把她给拐骗走。 叶梓萱挺惊讶地动了动眉梢。 她当时心里就有种感觉，这狗兄弟的这辈子是真搭进去了。 ..... 晚上九点半。 别墅区灯火通明，淡黄色的路灯沿着石板路蜿蜒，万籁俱寂的夜里，铺满月光的世界温柔而旖旎。 陆清越把理科卷子都做完了，折叠整齐放到一边，准备下楼倒杯水。 刚站起身来，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就震了下。还没解锁屏幕就看见了程星野的头像。 按理说，他晚上一般不会主动找她闲聊，说是怕影响她学习。 所以陆清越还挺好奇的，这会儿程星野发信息过来，难不成是有什么正经事儿？ 结果划开屏幕一看，果然。 【hoshino】：你好，我捡到了这部手机。请问你跟机主是朋友吗？ 陆清越微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程星野应该是把手机弄丢在哪里被人捡到了，连忙回复对方。 【陆点点】：我是。 对面倒也不墨迹。 【hoshino】：那你过来取一下吧。 这人还挺拾金不昧的。 陆清越想着丢了手机还挺麻烦的，得赶紧去取回来才行，于是连忙和对方沟通对接事宜。 【陆点点】：麻烦你给我个地址，我过去拿哈！ 【hoshino】：出门右拐，给你买了草莓挞。 【陆点点】：？？？ 陆清越微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 心跳怦然几秒，她立刻拿着手机就往门外跑。 刚出房门就看见陆壹的房间门还微敞着，立刻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跟做贼似的猫着腰，垫着脚小心地挪下楼。 朦朦胧胧的月色下，邤长挺拔的身影很是显眼。 陆清越一溜烟朝他跑了过去，几乎是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程星野！你怎么来了？” 程星野伸手搂住她，懒懒地挑着眉梢， “我以为有人想我了。” 陆清越仰着头，承认得倒是坦荡， “我就是想你了！” 说着她退后两步，回头看了一眼依然明亮的别墅楼，小声说， “不过我不能出来太久，我哥在家呢！” 程星野嗯了一声，“我就来看看你。” 看一眼他就知足了。 毕竟小姑娘还是要以学习为重，他不想因为自己而扰乱了她的心思。 大概是觉得跟他说话得仰着头脖子挺累的，陆清越站到了旁边花坛的边沿上，目光和他平视着，压低声音提醒道， “对了，你最近在宿舍睡觉，最好左眼站岗，右眼放哨。” 程星野一时没明白，“嗯？” 陆清越稍微垫脚凑了过来，跟特务头子交接情报似的，在他耳边悄声说， “我哥好像知道我们的事儿了。” 程星野：“......” 他的颈窝里都是她说话间吐出的温热气息，心里像是有团蠢蠢欲动的火被她撩拨着，又热又痒。 程星野偏开头，轻咳了一声，压下喉尖的痒意， “行，我注意点。你快回去吧。” 要不是实在想她想的要紧，他也不愿意大晚上还把她喊出来。 跟偷情似的，但又还不如偷情。偷情还能亲亲抱抱呢，偏偏这小姑娘还什么都不能做，每次见面都不得劲。 陆清越闻言却一愣， “啊？这就让我回去了？” 这才出来多久呢？！这就赶她走了？ 程星野睨她，“不然呢？” 不回去还能干嘛？ 他虽然有时狗了点，但绝不是禽兽。 把人大晚上喊出来已经够引人遐想的了，再不把人放走，被宿舍那两只狗知道，估计又要给他贴上个耍流氓的标签了。 陆清越却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你说的来看看我，真的就是字面上的看啊？” 小脸满满都是失望和不满意。 程星野笑得肩头一耸一耸的，“想抱就直说。” 陆清越偏不让他如意，当即很有骨气地拒绝道， “哼！不想抱！” 最后还是被抱了。 程星野将人摁在怀里，低头碰了碰她的额头，笑得意味深长， “嘴硬干什么？没抱到不觉得亏了吗？” 陆清越哼了一声，趁他不注意从他怀里溜出来，夺过他手里的草莓挞就往回跑。 就嘴硬！就嘴硬！反正想抱的又不只有她！ 陆清越理直气壮地想着，一溜烟就跑远了。 怀抱落了空，手里的草莓挞也被抢走了。 程星野看着夜幕下纤细娇小的身影越跑越远，懒散地将手插进兜里，惬意地眯起眼睛。 小、混、蛋。 第70章 有什么好摸的? 日子一旦充实起来，时间就过得很快。 七月放暑假，陆家一家四口去了附近的海边度假酒店度假。 一连三天，陆清越不是在无边泳池畅游，就是在跟着教练玩浮潜。每天累得够呛，回到房间也顾不上和程星野多聊几句话。 “你最近没再跟程星野偷偷见面了吧？” 趁着父母这会儿在沙滩上晒太阳，陆壹把人喊到旁边的水吧里，不放心地问了一下近况。 陆清越刚从泳池上来，换了一条吊带碎花裙。雪白的肩头裸露在阳光下，闻言抿着唇，用吸管小口地喝着橙汁，不太乐意地说， “我跟他见面用得着偷偷？” 他们又没干什么伤风害俗的事情，不就互相喜欢而已嘛！ 不过话说回来，她这学期断断续续地跟程星野见面，这一回又有快半个月没见过他了吧。 上周她忙着期末考试，他就自觉没再来找过她。只是晚上要睡觉的时候，偶尔给她发几个冷笑话逗她开心。 陆清越其实很满意当下的状态的。 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各自为自己的前程忙碌着，有一种未来一定会如期而遇的踏实感。 然而陆壹闻言却有些被气笑，他冷冷挑起眉梢， “你要不听劝，那你尽管去试试。不过以后要是被人骗财又骗色，千万别来找我哭。” 陆清越：“？？？” 骗色她还能理解，骗财？程星野是有多想不开？ 她瞪大了眼睛，故作讶异道， “我怎么可能被骗財？！难不成他盯上我微信钱包里的25块7毛4？” 陆壹：“....”是我不严谨了。 他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问， “你问他白月光那件事没有？” 他这么一提醒，陆清越才蓦地想起来，她一拍脑门， “啊...没问呢....” 这事她确实没怎么放在心上。再加上期末复习挺忙的，所以就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陆壹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闻言抱着肩头，嘲讽地笑了声， “没机会问？那我给你找个机会，你自己去问个清楚。找男人要擦亮眼睛，别一上头就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最后找了个狗谈恋爱。” 陆清越：“....” 骂谁是狗呢！ 那是她未来的男朋友！ 陆清越心里很不服气地想，觉得程星野才是真的要擦亮眼睛，别找了个狗当朋友。 ...... 陆壹说要给她找机会跟程星野问个清楚，这事一应下来就又拖了小半个月。 就在陆清越以为他把这事儿给忘记了的时候，忽然有一天陆壹说要带她去参加个朋友聚会。 他的朋友很多，大大小小的聚会一到假日就没断过。陆清越早就习惯了，没有多问，自己挑了条小裙子换上，就等着晚上陆壹回来接她。 聚会的地点在他们上回来过的那家海边度假酒店，远离市区，开车过去单程就要一个小时。 到了现场，陆清越才懵然发现，原来今天的生日宴主角是叶梓萱。 她今天穿了条黑色紧身小短裙，腰部作了精致的半镂空设计，搭配上一件小西装外套，整个人既性感又英气十足。 叶梓萱定了间别墅套房举办生日派对，房间里布置了气球彩带和鲜花，满满的梦幻和奢华。 她这会儿正被朋友们包围着坐在沙发上闲聊，精致漂亮的脸上挂着张扬的笑。 余光看见外头走进来一个纤细清秀的小人儿，立刻眼前一亮，蹭地一下站起来，抬手和她招呼道， “点点，快过来！” 陆清越没想到她还记得自己，连忙举起手，在胸口位置小幅度地挥了挥，又乖又软地应道， “姐姐好。” 叶梓萱走了过来，一边拉着陆清越过去坐，一边冲陆壹扬了下下巴， “男生都在楼上打牌呢，你自己上去吧。” 陆壹嗯了一声，俯身在陆清越耳边低声说， “自己乖一点，我等会儿再找你。” 陆清越自然是乖乖地哦了声，跟着叶梓萱坐到沙发上去了。 叶梓萱邀请来参加生日宴的朋友，和上回程星野过生日来的那帮人其实差不多。只不过今天女生来得更多一些，陆清越意外地发现，许倩和李静她们两个也在场。 她们坐在沙发的斜对面，正和身边的另外两个女生在聊着什么，目光无意间扫过来，又像没看见一样，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 她不来主动招惹她，陆清越当然也不会去自找麻烦。 于是学着她的样子，装作不认识，避免和她在这儿闹得不愉快。 陆清越这么一坐在叶梓萱旁边，旁边立刻就有几个女生把好奇的目光投递了过来。 “这是谁呀？”有个没见过陆清越的女生在旁边问。 叶梓萱给陆清越挑了瓶橙汁递过来，然后才轻声解释说， “陆壹的妹妹。” 那女生惊讶地扫了她一眼，大概是觉得她年纪看着挺小，于是俯身凑近了些，语气带着新奇，锲而不舍地又问， “妹妹这么可爱，多大年纪了？” 陆清越捧着橙汁，乖巧地应道， “马上就十七了。” “十七啊....”那女生感叹了一声。 没忍住伸手过来，很是羡慕地在她脸上轻捏了一下， “这一脸的胶原蛋白，让我想起我逝去快5年的青春了....” 话音刚落，旁边又有个女生也把手伸过来， “天啊，好乖的妹妹，我也要摸一下，好久没摸过这么多胶原蛋白了....” 少女的脸粉粉嫩嫩，手感绵软细滑。让人很是爱不释手。 陆清越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这一脸胶原蛋白会这么抢手。她茫然地坐在原地，任由着对方轻轻捏住她脸上的软肉。 程星野从楼上下来时，撞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他的小姑娘乖乖地坐在人群中，一脸的迷蒙和乖巧，像个任由人摆布的布娃娃，捏得小脸肉嘟嘟地鼓起来。 见这两人摸得如此沉迷其中，另一个女生也没忍住凑过来， “妹妹，能给我也摸摸吗？” 陆清越已经有点儿尴尬了。虽然知道对方没有恶意，但是她也不想被人当成玩具一样，摆弄抚摸个不停。 正犹豫着怎么拒绝才能不让人难堪，忽然头顶落下一道清冷的声音， “有什么好摸的？” 第71章 先去跟他绝交一下 见程星野下楼了，几个女生以为他是为了叶梓萱而来，立刻会意地笑了笑，没再去逗陆清越。 倒是现场完全掌握了剧本的叶梓萱，很是耐人寻味地挑了挑眉，冲他笑得意味深长， “不打牌了？” 程星野看似不经意地将手搭在陆清越的沙发靠背上，将人不动声色地圈进自己的范围里，有种说不出的隐秘和占有欲。 “牌局散了，他们一会儿就下来。” 叶梓萱拉长音调哦了一声，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故意又问， “那你怎么不等会儿再跟他们一起下来？” 程星野哪里听不出来她这句话里的逗趣他意思？ 不就是想嘲笑他，一听见小姑娘来了就坐不住，迫不及待先下楼来看人了吗？ 他懒懒地睨着她，难得顺着她的心意，配合地应道， “等不及了。” 叶梓萱吃到今日份的狗粮，终于满意了，脸上的笑容简直灿烂如花。 表面看起来，似乎是这两人在暧昧调情。可是只有当事人知道，能让程星野一刻都不愿意多等地下楼来，其实是坐在中间一脸无辜和茫然的女孩子。 正说着话，楼梯上传来一阵喧闹声。 几个男生从楼上下来，陆壹被簇拥着走在正中间，双手插兜，偏头和旁边的人说着话。 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时，他下意识地抬眼，正好和坐在窗边的额陆清越和程星野对视了一眼。 目光交接，空气中仿佛擦出电光火石。 陆清越心里莫名一跳，有种被家长抓住早恋的紧张感。 不过身后那个人却坦荡荡地和他直视着，毫无半点心虚。 陆壹跟他对视了几秒，轻飘飘地把目光移开了。 见他又侧过头和别人说话去了，陆清越这才像是移走了胸口的重石，开始能喘得过气来。 男生们都下来了，有个女生见状，便站起来说， “人到齐了，那就赶紧切蛋糕吧！我都等不及了！” 于是蛋糕便被推了进来，一群人围了过去，起哄着唱歌许愿吹蜡烛。 人都挤在了客厅里，空间就有些不够坐。 于是切完蛋糕，拿到蛋糕的人便三三两两地散开去，有的去外边的泳池边上聊天，有的围在沙发旁边玩游戏。 陆清越吃了块蛋糕，看着叶梓萱她们玩了一会儿桌游，就觉得有点儿百无聊赖了。 正想着要不去找程星野算了，手机震了一下，被想的那个人发来了一条信息。 【hoshino】：出来。 陆清越左看看，右瞄瞄，终于在外头的小花园里看见他的身影。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休闲衬衫，干净寂寥地站在夜色里。见她看见了自己，便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陆清越于是趁大家都在玩闹着，悄悄起身，拉开阳台门走了出去。 小花园里栽种了不少桂花树，这个季节还不是花季，只有郁郁葱葱的枝叶，漏着影影绰绰的月光。 陆清越绕过一棵桂花树，背着两只手，脚步清盈地朝他走过去。 今天她穿得是一条豆绿色的连衣裙。无袖的设计，腰身微收。衬得人纤细苗条，肌肤更是像葱白一般白皙鲜嫩。 程星野靠着小花园里的围栏上，背后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他的目光从她还没走近，就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 他发现这小姑娘真是藏不住的年轻鲜活，即使是在光线昏昧的夜里，也掩不住明媚和张扬。 光是这么看她一眼，便觉得想把全世界的光都捧给她。 等到人蹦蹦跶跶地走了过来，在他跟前站定，程星野才慵懒地斜她一眼， “期末考得怎么样？” 陆清越没想到他隔了这么久没见面，一喊她出来居然是问这事。于是摆出一副疲于应付的模样，很没劲地说， “你这语气，真的好像我爸啊....” 程星野无语地挑了下眉梢，“我可没有你这种不孝女。” 陆清越瞪着他，最终还是带着几分嘚瑟，扬了扬傲娇的小脸，不紧不慢地说， “年级第35，我们老师说了，继续保持下去，将来考江大没问题。” 程星野其实没有非要求她将来考江大。 在他眼里看来，女孩子就该多出去见见世面，心胸开阔一些，目光才能放得更高远一些。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他心里其实是不愿意异地恋的。 小姑娘性子那么黏人，离了他恐怕会不行。况且一个女孩子去异地求学，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欺负。 得知她的第一志愿是江大，程星野淡淡地哦了一声，假模假样地问了句， “确定是江大了？” 陆清越歪着头看他，总觉得这人唇角似乎下一秒就要翘起来了。于是憋着一股坏劲，故意说， “其实也不确定，我再努力一把，说不定还能考个更好的。” 程星野睨着她，语气不辨真假， “那挺好的。” 陆清越讶异，“挺好的？” 他难道不怕她考到了很远的地方去，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面？ 程星野看着她困惑的小脸，勾着唇角笑了笑，语气难得正经起来， “你只管走你想走的路，只要你尽情绽放，我会永远陪着你。” 他一个大男人，去哪儿都行。去哪儿都无所谓。 而她是全家人捧着手心里的宝贝，从小到大估计都是在温室里长大的。 如果她真的要去看远方的风景，他愿意当她的骑士，替她披荆斩棘，让她在天地间无忧无虑地绽放。 程星野把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结果眼前的小混蛋眨了眨眼，很是感动地说， “哇，说得我都想哭了。” 说着就要趁他不备往他怀里钻，嘴里还敷衍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真的太感动了，能不能抱一下？” 程星野简直要被她给气笑。 整天就想着怎么占他便宜呢？！ 他抵着她的肩头，将人往后推开，没给她可趁之机。 侧头朝旁边点了下，不紧不慢地出声提醒她， “得了吧，你哥在那边看着呢！” 陆清越动作一顿。 她顺着他提醒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陆壹端着杯橙汁站在阳台的玻璃门旁边，一边跟旁边的人闲聊着，一边不经意般地将阴恻恻的目光朝他们这边扫过来。 被他颇具压力的目光这么一扫，陆清越当场旖旎之心全无，转头对程星野说， “那你先去跟他绝交一下，我在这儿等着你？” 程星野：“.....” 第72章 先欠着吧 程星野无语了一瞬，正要说什么，别墅的阳台门就被人推开了。 出来的人不是陆壹，而是陈书杰。 里头的人吃完蛋糕了，正打算要玩游戏。人数不够，他便出来找人。 没想到刚一脚跨进小花园，就看见了某个禽兽闲散地靠着围栏，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撩拨着小姑娘。 月色迷蒙暧昧，两人姿势站得很近，姿势还特别地亲密。也不知道程星野到底说了些什么，撩得小姑娘一整个心花怒放，没忍住就要往他怀里钻。 他当即眼睛就瞪大了！ 歪，妖妖灵吗？这里有个三等功.... 不过陈书杰哪里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好兄弟下半辈子进了橘子踩着缝纫机流着铁窗泪？！ 当即就夸张地咳了两声，将他的某种犯罪行为强行终止。 “野哥！点点！原来你们在这儿啊！” 他从桂花树后头绕了过来，脸上摊着笑，故作什么都没看到，大声地招呼道， “别在这儿吹风了，进来玩游戏啊！” 程星野朝里头瞥了一眼，里头围聚了不少人，桌上还摊着一副扑克牌，于是他问， “在玩什么？” 陈书杰说，“真心话大冒险吧！人太少不好玩，一起进来凑个人数啊！” 程星野看向陆清越，似乎在询问她的意见。 陆清越是没什么所谓的，反正她跟程星野在一起也没什么偷偷摸摸的事情要做，不如进去玩游戏，于是嗯了声。 三人回到一楼的客厅里。 这会儿环形的沙发上已经坐了十来个人，几乎没有空余的座位了。 不过有人见他们过来，立刻很有眼力见地往旁边挤了挤，硬生生腾出一块位置出来，开口招呼道， “野哥，坐这儿！” 程星野带着陆清越过去。 直到坐下来，才发现自己被迫选了个死亡位置—— 陆壹就坐在自己的右手边。 见他在自己旁边坐下，陆壹懒懒掀眸，眼神仿佛闪着寒光的刀片，冷冷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这一眼里暗潮汹涌，几乎让人惊心动魄。 程星野坐在这两兄妹中间，顿时有种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感觉。 他俯身从桌上拿了支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才把心底那点儿不自在的惶然压下去。 陆清越坐在他的左边，一坐下就察觉到对面一道不怎么友善的目光投了过来。 她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许倩。 不过她没有搭理，侧过头去看叶梓萱发牌去了。 每个人跟前很快就各自拿到了一张牌。 叶梓萱先指定牌面，“小王。” 拿到了小王的那个正好是陈书杰，他选择了真心话，抽到的问题是—— “有没有做过对不起朋友的事情？” 陈书杰当即就噎住了。 他惶然不安地朝陆壹瞥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程星野。 这两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不过眼神是一个比一个冰冷无情。 一个冰冷的脸上写着管杀，另一个无情的脸上写着管埋。 陈书杰当即就后脖颈一凉，仿佛看见了黑白无常一般，心惊胆战地小声说， “....做过。我帮别人偷过他的家。” “哇？真的假的？！” 现场一片惊讶的笑声。 不过喧闹了一阵，大多数人很快就以为他说的是游戏，闹了一会儿就消停了。 叶梓萱继续发牌，陈书杰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心想自己真是机智，不然差点儿就把小命交代在这儿了。 玩了几轮过后，幸运之神终于在程星野身上降临。 他选了大冒险，伸手抽了一张任务牌。 牌面一翻开，全场爆发出一阵能掀翻屋顶的尖叫声。 因为他抽到的任务是——和旁边的人激吻10秒钟。 “哇靠！程星野你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吧！” “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到的画面吗？！” “我一辈子行善积德，看到这些是我应得的！” “快快快！我八星八钻的眼睛准备好了，请立刻把嘴巴给我焊死！” 屋里起哄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毕竟大帅哥主动献吻这种画面可不多见。 不过哄闹了十几秒，忽然有人反应过来。 不对啊。 程星野旁边坐着的，一个是未成年，一个是未成年她哥。 所以到底是要亲哪个？ 起哄声顿了一下，很快就变成了各种咦咦哦哦的奇怪声音。 陆壹脸色铁青，目光跟带了刀子似的冷冰冰，恨不得给每一个起哄的人都来一刀。 程星野也很是无语。 他这辈子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一天要在陆家两兄妹之间做选择。 顶着各种八卦猎奇的目光，他淡定地偏头，转向了陆壹。 周围人见状，简直比吃了含笑半步癫还要疯狂，一个个起哄得越发起劲。 在一片惊天动地的尖叫声中，陆壹缓缓转过头，和他冷冰冰地对视上。 陆壹斜了他一眼，唇角要笑不笑地勾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说， “你、想、死？” 程星野当然不想死。 他像是被人威胁到了一样，假模假样地叹了一口气，在各种八卦期待的目光下认怂道， “那算了，我选另一个吧。” 说着便自觉侧过身，看向了一脸懵逼的小姑娘。 陆清越本来以为没自己什么事呢，没想到程星野在陆壹那边吃了瘪，不得已把大冒险的对象换成了她自己。 她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眼睁睁看着男人俊朗的眉眼凑近过来。 周围几乎瞬间安静。 手腕被人轻轻握住，扣在了身体两旁。 陆清越的心脏就像一颗刚被点燃的火苗，猛地蹿了起来，烧得耳尖都在发烫。 她仰着头看他，人已经靠得极近。 他垂下眼眸，鼻尖几乎就要蹭到她的了。动作和姿势都带着难言的亲昵，偏偏话又说得漂亮堂皇。 他望着她黑亮迷蒙的眼睛，很轻地笑了下。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旁人听， “这么小，怎么亲？” 周围响起了啧啧的声音，说不出是惊讶还是失望。 惊讶的是他居然还会顾忌这一点，失望的却是错失了一场好戏。 毕竟谁不想看大帅哥当众上演激吻戏啊！ 可是那小姑娘确实是小。不少女生甚至暗暗懊悔，早知道自己刚刚就换个位置坐过去了！ 一片嘈杂迷乱中，陆清越听见自己的心跳如同擂鼓般密密麻麻地震动着。 偏偏眼前的男人又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低笑着闷在她的耳边说， “还是先欠着吧。” 第73章 这不是我的 亲是不可能亲的。 陆清越心跳得几乎无以复加，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 偏偏始作俑者还不紧不慢地勾着唇，眼底噙着一抹玩味的笑，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扫过她殷红小巧的唇瓣。 旁边的人见状，自然也不会去为难一个小姑娘，起哄了两句，也就见好就收，让他蒙混过关了。 程星野淡定收回手，重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余光瞥见右边的人似乎还在盯着他看，他侧过头，不避不让地望着他，唇角微勾着几分无辜的笑，故作不解地问， “哥，又怎么了？” 陆壹也要笑不笑地勾起唇角，不客气地给他堵了回去， “你别喊我哥，要喊就喊爹。” 他认他这个妹夫了吗就喊哥。要真这么缺亲戚就来给他当儿子。 被当做儿子的人倒也不气不恼，声音轻轻慢慢的，意味深长地说， “那怎么行？这不乱了辈分吗？” 陆壹冷冷地哼了一声，收回视线，冷漠得仿佛身边坐的只是个陌生人。 玩了几局游戏下来，天色已经很晚，大家还没有要散场的意思，而是换了场地，继续玩别的游戏。 陆清越去吧台那边找水喝，还没把水喝完就看见一直和许倩在一起的李静朝她走了过来，友好地提醒她， “妹妹，程星野在楼上，好像在找你。” 陆清越虽然跟她没什么交集，心里却很是警惕。 她淡淡地应了声好，拿着水杯回到客厅，没想到果然没见到程星野的身影。 楼上传来打牌的声音，陆清越顺着楼梯看上去，只见到模模糊糊几个身影，其中似乎还有陈书杰。 她也没想太多，直接上了楼梯。 陈书杰正在跟人打牌，看见她上来，有些惊讶， “点点，有什么事吗？” 陆清越问他，“星野哥在吗？” 陈书杰恍然，“你找程星野啊！” 他左右转了一圈，没看到人，疑惑地摸了摸后脑勺， “刚刚还在这儿来着...你看看他是不是去露台上抽烟了？” 二楼的走廊尽头就带着一个小露台。 陆清越道了谢，朝露台走过去。 露台外面没开灯，玻璃门也是微敞着，隐约看见两道人影憧憧，似是倚靠着栏杆在说话。 陆清越很快就认出来，高高的那一个就是程星野。 站在他旁边的人稍矮一些，不过因为穿了高跟鞋的缘故，站在他身边气场也不遑多让。 陆清越本来不想偷听墙角的，可是刚要转身离开，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低低地说， “这东西我留了十几年，现在该还你了。” 陆清越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外头月色清亮，静寂的夜晚，本身就有一种绵长的旖旎。 陆清越看见他抬起手，摊开的掌心里有一块小小的东西闪了一下，不过离着一定距离，她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叶梓萱把他手心里的东西拿走了。 门外的人呼吸都顿了一下。 海风从不远处吹来，带来海水微微咸涩的腥味。 陆清越慢慢地，轻轻地退后了两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很快就转身离开了。 接着月光，叶梓萱仔细地打量着手里的挂坠。 银色的挂坠上头刻着一个小小的【y】，看起来应该是姓名的一个缩写字母。因为已经保存了一定的年头，上头留下了不少时间走过的痕迹。 她辨认清楚之后，很快就抬起头，笃定而平静地说， “这不是我的。” ...... 一楼还是热闹非凡，有人打开了家庭ktv，正拿着麦克风在狼哭鬼嚎。 陆清越没看见陆壹，便走到外头的小花园里去找。 树荫挡住了月光，地上漏着一地光影碎片。 陆清越茫然地转了一圈，依然没看见人，于是摸出手机，想要给他打个电话，问下他在哪里。 没想到电话号码刚拨出，身后忽然有脚步声轻轻传来。 她有些愕然地回过头，意外发现是一整晚都没跟自己说过话的许倩。 不知道她来这里是要干什么，陆清越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想跟她正面撞上，于是转身想要离开，却听见许倩温温淡淡地笑了笑，看似关心地问了句，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没跟你星野哥在一起？” 两人隔着两三米的距离站定。 夏天的夜里，空气中浮着沉默的躁意，惹得人心烦意乱，一下一下地冲击着人紧绷的神经。 陆清越看着她带笑的眼睛，压抑的情绪忽然就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 她不卑不亢地跟她对视着，眼里不带任何情绪，只是平静地问， “你把我跟程星野去吃饭的事情告诉我哥，又想方设法让我看见刚刚的那一幕，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许倩一愣，似乎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知道了一切。 心底闪过几分心虚，不过她不可能在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女孩子面前败下阵，很快就调整了心绪，浅笑斐然地装作不明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陆清越不想跟她过多废话，于是也不拐弯抹角，很是直接地说， “我以为你都是成年人了，不至于这么拿得起放不下。你喜欢他，就给我挖陷阱，想看我跟他闹起来，最后便宜了你自己？” 这句话让许倩一下子恼羞成怒，倏地绷直了唇角， “陆清越！别以为你是陆壹的妹妹就没人敢教训你！” 这儿没有其他人在场，她也不打算再装了，冷笑了一声，刻薄地嘲讽道， “今天在场这么多人谁看不出来，你就是仗着自己年纪小，装作什么都不懂，肆无忌惮地往他身上贴！” 陆清越对年纪小三个字简直烦到了极点。 从小到大，她已经听过了很多这样的话——你年纪还小，所以大家都会让着你。 可是她不需要别人让。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她的有恃无恐是来自于程星野的纵容。 如果有一天他腻了倦了，她自然会走，用不着旁人指指点点说她上赶着倒贴。 于是陆清越淡定自若地扬着下巴，不为所动地说， “你会这么想，是因为你自己贴不到吧？” 许倩蹭地一下火气都冒上来了！ “你怎么小小年纪这么不要脸？！....你家里人难道没教过你什么叫羞耻吗？” 空气中仿佛被泼了一桶油，只需要一点儿火星就能烧起来。 陆清越本来想怼回去，忽然手臂被人松松地握住，来人语气凉飕飕地在她身后说， “她没被教过，你就被教过了？” 陆清越一愣。 还没回过头，就被人拉到了身旁不容置疑地护住。 许倩盛气凌人的态度在见到陆壹那一刻瞬间弱了下来。 她大一刚开学的时候追过陆壹，后来听说陆壹有个感情很好的女朋友，这才作罢，更换目标追上了程星野。 这会儿见到人阴鸷着脸，不由分说地将陆清越拉到身边，当即神色讪讪，嘴角动了动，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壹冷漠地看她一眼，“那你是什么意思？” 护短的意味很明显。 毕竟是被他从小照顾到大的亲妹妹，平时陆壹再怎么怼她欺负她，却也由不得旁人说她半句不好。 “我只是...” 许倩想替自己辩解，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壹冷冰冰地打断道， “她有家人，轮不到你教训她。” 陆清越微微怔愣了下。 忽然发现陆壹平时怼天怼地的个性，在这一刻居然也没那么讨人厌了。 许倩额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最终还是在陆壹带有压力的目光下，艰难地道了歉， “...对不起。” 陆壹没有看她，也没有说接不接受她的道歉，只顾抬手揽过陆清越的肩头，带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74章 好像认错人了 把人带到了一边，陆壹才低头看了她一眼。 大概是在外头待久了，小姑娘被风吹得肌肤冰凉，鼻尖也有点儿泛红。 陆壹把人拉到背风处，侧身替她挡了挡风， “冷不冷？” 陆清越吸溜了一下鼻子，摇摇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陆壹下巴朝她垂在身侧的手点了下， “你不是给我打电话了？” 陆清越茫然一瞬，顺着他的话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手里的手机屏幕亮着，刚刚拨打出去的电话还在接听状态。 原来刚刚她和许倩的对话都被他听到了呢.... 陆清越哦了声，低头不说话了。 见她情绪似乎不佳，陆壹把手插进兜里，声音平淡地问， “刚刚去找程星野了？” 陆清越依然低着头，垂着眼看花园里修剪整齐的草地， “嗯。” 陆壹又问，“问他了没有？” 陆清越抿了抿唇，小声说，“还没问。” 刚刚她出现的时机实在不好。如果不是许倩有意把她引去那儿，她肯定是不会故意去刺探别人的隐私的。 可是...她还是听见了。 是什么东西能让他念念不忘地保留了十几年呢？ 陆清越一想到这里就有些难过。 不管如何，叶梓萱都是比她先到的。 他们认识了十几年，已经有了那么漫长时间里沉淀下来的回忆和情谊。程星野会把她的东西保留那么久，说明她在他的心里是特殊的。 这份情感的分量，甚至可能超出了男女之间互相喜欢的那种感情。 陆壹见她不说话，垂下眼眸来看她， “那你去问，我在这里等你。” 陆清越这回终于抬起头来。 迷蒙的眼底清亮亮的，心里却很没底。 其实她不想去问。 至少当下这个夜晚，她宁可模模糊糊地相信，程星野对她的偏爱是唯一的。 陆壹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难得耐着性子没有嘲讽她，只是淡淡地补了一句， “欺骗自己没有意义。想知道什么就去问，不要一厢情愿地被人蒙在鼓里。” 陆清越心口发堵，讷讷地哦了一声。还是听话地转身拉开阳台的玻璃门走进去。 沙发上众人还在玩闹着，大声的说笑，骰子丢在桌面上，还有ktv里深情款款的歌声，各种声音混在一起，烘托得这个夜晚格外的热闹。 陆清越心里想着事情，有点儿出神，没怎么看路就往楼梯上走。 没想到刚走到楼梯口，就猝不及防撞到了人。 她立刻抬头就要说对不起，手腕却被人松松地握住扶稳了， “怎么心不在焉的？” 高大的身影靠近，身上熟悉的气息犹如被阳光晒过的雨后丛林，干净而清新。 要找的人忽然在眼前，陆清越愣了一下，张了张口，却忘记了要说什么。 见她情绪似乎不高，走路也心不在焉的，程星野微微俯身，盯着她微微泛红的鼻尖看了眼，目光上移，对上她蒙着一层水雾的眼眸， “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细密的睫毛下，他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专注而温柔。 隐忍了一晚上的情绪，忽然就在这一刻漫了上来，犹如涨潮的海水，迅速吞没了艰难屹立在海面上的礁石。 陆清越咬紧了唇瓣，纤细的睫毛随之颤动了几下，然后才闷闷地小声说， “程星野，刚刚我看见了。” 程星野一时没有明白，她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只看小姑娘这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心头瞬间慌乱起来。 他垂着头认真看她，低声问，“看见什么了？” 陆清越咬了下牙，硬着头皮说， “你和梓萱姐在露台说话的时候，我就在门外。但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她会出现在那里纯属意外。也怪她听力太好，隔着那么一段距离，还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程星野明白过来，低低地嗯了一声。 握着她的手掌微松，缓缓下移，触碰着她的手心，试探着去把她的小手攥紧了，然后才问， “你想问我什么吗？” 他于心无愧，不怕她问。倒是怕她不问，就自作主张地疏远了自己。 好在陆清越也直白，她盯着他漆黑的眼眸，很是直接地问， “梓萱姐真的是你的白月光吗？” 别人都这么说。所以....是真的吗？ 程星野握紧了她的手，指尖触及她手心的软肉，温柔又小心地捏了下。 不知道为什么，被她这么一问，心里倒是平静下来了。 他坦荡地和她对视着，坚定地否认道， “不是，我跟她不是那种关系，也没有对她有过别的想法。” 即便是当年被她救过一命，叶梓萱也从来不是他的白月光。 陆清越倒也不是不信他，只是陆壹说得那么笃定，总不能是空穴来风吧？ 她抿了抿唇，没忍住又问， “那他们为什么都说她是你的白月光？” 这回程星野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话肯定是陆壹和她说的。 被他们几个狗兄狗弟传谣了那么多年，程星野也很少会去替自己辩解。但是面对着小姑娘黑亮莹润的眼眸，他难得极有耐心地，低声解释说， “我小时候被她救过一次，就被你哥他传成这样了。不过....” 不过....？ 忽如其来的转折，让陆清越一下子警惕起来， “不过什么？” 程星野默了几秒，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最后才略有些失神地说， “...我好像认错人了。” 其实跟叶梓萱聊完之后，他一整晚都有些心神恍惚。他实在没想明白，当初怎么就会认错人了。 明明跟他一起被送入病房的就是叶梓萱，捡到的那个小小挂坠上刻着的也是【y】。 y，不就是叶吗？ 程星野想不明白到底哪一步出了错，可是时间隔得太久，又实在想不起来当年的具体场景。 只记得有个很乖的小女孩似乎一直蹲在他身边，一边伤心地大哭，一边陪着他等待救护车... 听他这么说，这回轮到陆清越惊讶了。 白月光都能认错？ 哦不对，不是白月光。 那...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吧....？ 程星野都这么说了，陆清越觉得，自己再追问下去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于是她也不说话了，就这么安安静静站着，迷迷瞪瞪地自己理解他跟叶梓萱的关系。 程星野低头瞧着她，见她神色有些迷蒙，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头， “还在不高兴？” 陆清越倒是也谈不上不高兴。 其实她一直都挺愿意相信他的，只要他亲口承认这一点，她就信。 信他真的不喜欢叶梓萱，也信他心里只有她一个。 她看着他的眼睛，总觉得他给她的感觉沉稳又安心，于是摇摇头，小声说，“没有了。” 程星野盯了她几秒，确定她神色确实看起来平静无异，这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他抬起伸手，覆上她的后脑勺，将人轻轻搂进自己怀里。 清瘦有力的手臂松松地环住她的腰，他微微躬着后背，俯身在她耳边低低地哄， “以后不高兴要告诉我，我不想让别人来哄你。” 第75章 他会等我长大的 人被他结结实实地抱住怀里，思绪也跟着混沌模糊起来。 陆清越轻轻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恍惚之间，觉得他这个人成熟又沉稳，做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 就凭他身上这股让人无法抵抗的致命吸引力，她再怎么伶牙俐齿地卖弄小聪明，程星野要是较真起来，她恐怕真的翻不出他的掌心。 夜风浅浅地拍打在他们身上。 被她依靠着的胸腔微微震动着，他摸了摸她柔软的小耳朵，低而慢的声音在她头顶说， “点点，快点儿长大吧。” 陆清越从沉浸的思绪中回神，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迟钝地仰头问， “干嘛要快点儿长大？” 年轻多好啊，舒舒服服自由自在，不用为生计奔波操劳。更何况还有一脸让人羡慕的胶原蛋白。 所以陆清越一点儿也不想那么快长大。 可是程星野盯着她清亮的眼眸，心里却一阵发紧难耐。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全是年轻的青涩，让人想触碰又舍不得。 他又使劲地揉了一把她的头，令人心悸的眼神盯着她，低沉的声音微哑地说， “因为长大了才能谈恋爱。” .... 回家的路上，陆壹把车窗降下来，让海风自由地灌入车内。 微咸的海风让人渐渐清醒。 两人一路无言，直到车子开进了市区，城市的灯光犹如鱼鳞般铺展在天穹下，映出些许温柔和暖意。 陆壹把车窗关上。呼啸的风声停下，陆清越听见他问， “跟他问清楚了没有？” 陆清越抿了抿唇，“问清楚了。” 陆壹盯着前方路况，目不斜视，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他怎么说的？” 陆清越把程星野的原话搬了出来，认认真真地说， “他说他没有白月光，他会等我长大的。” 话刚说完，身边的人轻蔑地哼了一声。 “他说什么你都信？” 陆清越说，“你不信干嘛还要我去问他？” 陆壹：“....” 他忽然意识到，陆清越是跟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兄妹。遗传了他们老陆家的毒舌基因，她这张嘴其实也厉害得很。 陆壹心里窝着火，过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他强压着怒意，语气重重地说， “行，这事我不管你。但你要是敢跟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你看我打不打断你的腿！” 陆清越当然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绝对不会的。 跟程星野认识了快一年，几乎大部分时候，她都要软磨硬泡才能换来他的一个无关情欲的拥抱。 话都说到这里了，陆清越知道陆壹是真的不会干涉他们了。 没有强硬的拆散，说明他已经作出了退让。 陆清越偷摸偏头看他一眼，见他神色冷硬，但已经不是刚刚那副火冒三丈的样子。 她看着窗外通明的灯火，心里剑拔弩张的那股劲儿忽然就松懈了下来。 陆清越眨了眨眼，最后才轻声说，“谢谢哥哥。” ..... 陆壹说不管她，还真的就不怎么管她了。 一整个暑假，他不是在忙着捣鼓他那个诊疗系统，就是在陪他自己的女朋友。 父母都要上班，平时家里就她一个人。其实是个挺好的机会和程星野单独相处。但是陆清越其实也没那么多情情爱爱的想法，大部分时候都在家里认真学习，只有偶尔程星野实习下班早的话，才会带她出去吃顿饭。 程星野今年马上就大五了。他是本硕连读5+3培养模式，本科毕业后直接继续攻读研究生，毕业和就业压力不大，于是去了医院实习。 江大附医每年都会进来很多实习生，但像程星野这样优秀又帅气的其实并不多见。 他在实习的第一周就被不少小护士围聚着要联系方式，后来不得不以已经有女朋友了为借口，才劝退了这些争先恐后想跟他谈恋爱的女孩子。 下班前，程星野回到办公室里摸出手机，上头有一条几分钟前刚发来的信息。 【陆点点】：知道三天后是什么日子吗？ 程星野怎么可能不知道？ 8月8号，她的生日。 他的礼物上个月就准备好了。 猜测到小姑娘大概是又想他了，不好意思直说，所以找了个借口来跟他搭话，于是他配合地装糊涂， 【hoshino】：不知道，你提醒我一下？ 【陆点点】：是我生日！ 还真是一点儿都按捺不住，程星野心里好笑地想。 他懒懒地靠着墙，清瘦的指尖在屏幕上熟练地打字， 【hoshino】：想要什么礼物？ 【陆点点】：能把你自己洗干净了送过来吗？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程星野无语了几秒。 【hoshino】：能别一天天满脑子废料吗？ 【陆点点】：啊？我只是想让你干干净净地给我唱首生日歌啊，你想哪里去了？ 【陆点点】：[奸笑] 【hoshino】：...... 论伶牙俐齿，他是真比不过她这个小机灵。 程星野好笑地收起手机，正要弯腰去捞自己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一位医生前辈推开门，探了个头进来， “小程，还不走？” 程星野礼貌地颔首，“马上就走了。” 他俯身捞起外套，后背的肌肉线条随着他的动作而绷近，在白色衬衫下隐约显出轮廓。 那医生前辈看着他劲瘦挺拔的身材，忽然感叹地说， “诶，听说你有女朋友？那些小护士这几天都可失望了。内科住院部那个徐护士，也是跟你一样江大毕业的，前几天还托我帮忙打听你的情况呢...” 程星野笑笑，没说什么。 其实真实情况是，他还没有女朋友。 不过再过一年零三天，他就该有个小女朋友了。 第76章 我们到此为止吧 三天后是周五。 这一天天气预报，台风“烟花”即将登陆江城的邻市。受外围云系影响，江城接连两天都是暴雨。 大雨磅礴，几乎颠覆了整座城市。 娄照和陈书杰暑假也要实习，本来这会儿应该在医院里的，早上因为这场暴雨导致宿舍出口浸了水，于是只能待在宿舍里望雨兴叹。 外头雷声阵阵，陈书杰瘫在椅子上刷手机微博，忽然看见了什么，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体， “靠！野哥要结婚了？！” 微博是他之前关注的一家财经日报，发的是对叶梓萱妈妈的采访通稿。 叶家在医疗器械定制行业里是数一数二的原料供应商，一直与程家的公司有紧密的合作。这次叶梓萱的妈妈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看似无意间喜悦地透露，两家最近有好事将近。 娄照闻声转过头，一脸错愕和茫然， “谁说的？不可能吧！陆哥他妹妹不才....？” 陈书杰没等他说完就惶惶然地纠正道， “不是点点...是叶梓萱！” 他满脸都是懵逼和不可置信。 程星野对陆清越有多上心，他们宿舍两个僚机都是看在眼里的。 本来以为这两人迟早是要走到一起的，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却爆出这样一个消息... 要不是程家名下的鼎利科技官方账号也同步转发了这条微博，他肯定是不敢相信的。 娄照口直心快，当即就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不会吧？！怎么是跟叶梓萱了？野哥他不是在追点点吗....” 话还没说完，腰窝猛地被陈书杰捅了一下。 这一下属实有点儿用力过猛，娄照疼得龇牙咧嘴，差点没缓过来， “靠，你捅我干嘛！” 陈书杰拼命朝他使眼色，娄照不明所以地顺着他的目光朝门口看去，瞬间噤了声。 陆壹冷硬着一张脸站在门边，脸色极为难看。 陈书杰和娄照认识他这么些年，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盛怒的模样。如果他手里此刻有把刀，他们完全有理由相信，他们会是被首先送去祭天的那两个。 陆壹紧抿着唇，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只是压着那股暴怒的劲儿，克制而阴冷地说， “程星野在哪里？” ...... 雨水冲刷着这座城市，雨滴重重地砸在车窗上，玻璃一片模糊。 程星野开着车从医院出来，一路开得飞快。 无奈暴雨天气，没开几分钟，路面上就开始堵车，偌大的城市市中心被堵得水泄不通，四处都是打着双闪的车灯。 灯光被雨雾氤氲着扩散，刺得视野内朦胧一片。 程星野猛地踩下急刹，面对着暴雨心急如焚。 叶梓萱妈妈今天在媒体采访时说的这些话，是完全没有和他们家通过气的。 但凡他提前知道她会这么说，肯定会让郭梦云去阻止这一切。 可是郭梦云是不是也提前知情了呢？所有人都知道，唯独把他这个当事人蒙在鼓里？ 程星野心里的火气几乎要压不住，但是现在当务之急还不是去细究这些的时候。 相比起叶家是不是已经和他父母达成了什么共识，他更害怕的是，陆清越已经看到了，并且已经相信了。 车里开着空调，他的后背涔涔冒着冷汗。 路面上有人被这路况弄得窝火，开始不厌其烦地按喇叭。 车窗外嘈杂一片，前面有车相撞，导致交通瘫痪。 程星野看着外头糟糕的交通状况，忽然觉得，他的世界在这一刻，好像也开始脱离他的控制了。 .... 抵达陆家大宅的时候雨小了些。 程星野在车里打通了陆清越的电话，几秒过后电话便被挂断了。 还没等他再次拨打过去，别墅的深色木门被打开，女孩子打了一把伞从里头出来。 昏暗的雨天里，她只穿了一条薄薄的棉质睡裙，衬得整个人身形单薄柔弱，仿佛马上就会消融在这场暴雨里。 视线依然被雨水切割得朦胧模糊，眼前人的轮廓却格外清晰。 程星野立刻推开车门，朝她大步跑了过去。 雨点不客气地砸在他身上，后背很快就被打湿，冰凌凌的一片，却刺得人胸口发烫。 陆清越打开了小花园的铁艺门，从里头走了出来。 人刚在他跟前站定，就被用力地搂进了一道滚烫的胸膛里。 “点点....你听我跟你解释。” 陆清越把手里的伞举高了些，伞面挡住了落在他头顶的雨水，身体却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声音平静地说， “我爸妈在家，我不能出来太久。有什么话我们就在这里说吧。” 程星野抱着她纤瘦温暖的小身体，一路悬着的那颗心才仿佛被人用温度慢慢地填满，慢慢地落了下来。 他低伏着身子，高大的身躯牢牢地将她笼罩在怀里，声音低哑而艰涩地说， “跟叶家联姻的事情，前两个月他们有跟我提过，后来我没同意就不了了之，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突然...”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叶家会忽然打他个措手不及。明明叶梓萱说她会解决好这件事情的。 “星野哥。” 他的话忽然被人轻轻地打断。 陆清越被他抱在怀里，人倒是乖乖地没有动，眼底却泛起淡淡的酸意。 但她飞快地眨了一下眼睛，将这股酸涩压下去，然后努力压着声音里的情绪说， “如果你是要跟我解释这件事的话，我也有话想要和你说。” 程星野顿住。 抱着她的手臂缓缓松开，他低下头看她，一言不发。 女孩子眼睫纤长，在风雨里轻轻颤抖，像蝴蝶的翅膀扑棱着，随时可能要飞走。 他忽然有种错觉，眼前的女孩子看着天真烂漫，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也什么都不在乎。 但是她如果想走，他其实是抓不住她的。 陆清越很轻地抿了抿唇，盯着他黑亮的眼睛，难过而认真地说， “不管联姻的事是不是真的，她对你来说，是跟别人不一样的，这一点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是无法改变的。” 无论是不是他的白月光，叶家能公然放出这样的消息，又立刻得到了程家公司官方账号的转发，其实已经说明了两家默许的态度。 程星野微躬着腰，在听到她说的话时，心底一阵一阵地冷到发麻。 他抿着唇，呼吸喘急，艰涩地开口想要辩解， “点点，不是你想的那样....” 风雨密密疏疏地席卷来，那把遮挡着两人的雨伞在冷清的台风天里几乎摇摇欲坠。 后面的别墅里传来女人的询问声， “点点，外头下大雨，你出去干嘛呢？” 程星野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忽然被人勾着脖子往下拽了下。 温淡的呼吸缠上他的鼻尖，一个冰凉的触感落在他的唇角上，辗转间带来一丝刺痛。 淡淡的血腥味混杂着雨中草地上的泥腥味一起，沿着鼻腔往上蔓延。 程星野怔愣住。 还没来得及作何反应，温热的气息已经后撤。 手里被塞进了一把伞柄，他看见她抬起黑亮莹润的眼眸，里头清晰地映着一个他自己， “程星野，你不欠我了。” 陆清越仰起头，纤瘦的脊背挺得笔直，声音清澈而坚决地说， “我们到此为止吧！” 第77章 一场空欢喜 程星野抬起手想去抓住她的手臂，可是陆清越已经坚定地转过身，淋着雨往回走。 雨水很快就浸透了她单薄的身影。她像一片漂泊无依的浮萍，随着风雨越飘越远。 他从来没见过她这么毅然决然的模样，心里有些慌不择路，只想着牢牢抓住她。 然而没等他追上去，雨中隐约传来开门声，奚榆推开门出来。 她站在台阶上，惊讶地看着自己几乎淋成了落汤鸡的女儿，有些意外地问， “点点，怎么了？” 程星野看见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放轻的声音中似乎带了一丝哽意， “没事，哥哥的朋友没带伞，我给他送伞去了。” 说完，她推开门跟着她妈妈走了进去，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程星野站在门外，看着那门慢慢地在他眼前合上，最后隔绝了他不肯收回的视线。 冰冷的雨水砸在陆清越塞给他的那把小伞上。 伞柄上残留了几分她的温度，可是眼前的人已经不在了。 程星野站在暴雨中，任由着铺天盖地的雨水朝他扑来，任由着彻骨的冰冷把他吞没。 他抬手摸了摸唇角，痛觉已经消退，指尖却染上了几分猩红。 ...... 陆清越回到家里，面对着父母担心的目光，艰难地扯动唇角笑了下， “我上去写作业了。” 说着就低头往楼上走，不敢让别人看见自己泛红的眼角。 奚榆有些担心，“点点....” 陆清越顿了一下，“怎么了？” 她站在台阶上，全身湿透，微微垂着眼眸，脑袋也耷拉着，看起来像个被人抛弃的小猫，可怜又倔强。 奚榆和陆嘉辰站在楼梯下，看着女儿这副难过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些明白过来，只是当下他们也不想去揭开她的伤口，于是对视了一眼，奚榆轻声说， “如果不高兴，不要刻意忍着。可以过来跟我们说说话。” 陆清越咬着唇，头还是低垂着， “嗯，我知道的。” 她不想让父母为自己担心，但是情绪却有些控制不住。 她飞快地眨了眨眼，在眼泪掉下来之前，转身跑上了楼梯。 直到关上了房门，豆大的眼泪才砸下来，冰凉地掉落在脚背上。 她其实在看见微博上那份采访通稿时，就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了。 陆清越不傻，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程星野对她的纵容和偏爱，她都能感受得到—— 他是真心喜欢她的。 但是正因为这样，她更加不能这么模模糊糊地跟他继续若无其事地相处。 他和叶梓萱之间，凭着那一份救命的恩情，恐怕早已拥有了超出了男女朋友的情谊，不然也不会把她的东西留着那么久。 有那样一层关系在，无论程星野承不承认这一点，叶梓萱和她身后背靠着的叶家，其实才是能够真正影响他未来人生的那一个。 所以当她听到白月光三个字的时候，心底才会有刺痛，肺里才会灌满了酸涩的水，连呼吸都难受。 她在十六岁的年纪里青涩地喜欢上一个人，迫不及待地交付真心，把自己最明媚张扬的一面都给了他，以为只要彼此互相喜欢，就能坚定地走到一起。 可是到头来，她才发现自己得到的，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欢喜。 陆清越年纪再小，也不会去做不切实际的梦。 程星野不也教过她吗？女孩子多读书，就是为了在就是在要紧关头，可以凭意志维持一点自尊：人家不爱我们，我们站起来就走，无谓纠缠。 更何况他都有了未婚妻，还何必纠结于他爱不爱她呢？ 陆清越慢慢地脱下身上湿漉漉的衣服。 不知道是因为雨天寒冷，还是因为心冷，整个人不受控地打了个哆嗦，连忙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 她翻出书包里的试卷，努力将自己沉浸在学习的世界里，不去细想其他的事情。 可是卷子上的字迹渐渐模糊，刚写下的字还没来得及干透，就被砸落的眼泪洇开淡淡的墨迹。 她抬手，使劲地揉了一把眼睛。 明明不是失恋，他们连关系都没有确定过，但是陆清越还是难过得像是被人抛弃在了原地一样。 怎么会不难过呢？ 我还没来得及拥有你，你就已经不是我的了。 ...... 程星野全身湿透，直接砰地一声推开了家门。 程利和郭梦云都在客厅里，被他进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过头来。 见他浑身都是雨水，手里还捏着一把不断滴水的雨伞，郭梦云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 “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程星野没有回答。水珠顺着他额前的短发往下滴，他像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一样，只是极力保持平静地问， “为什么没人跟我说这事？” 这事指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郭梦云脸上微讪，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但面对儿子阴鸷又清冷的目光，她还是低低叹了一口气，试图辩解道， “这事我们也意外。萱萱妈妈根本没有跟我们通过气，忽然就在媒体上说这样的话，弄得我们现在也很被动。” 其实他们今天因为这件事，也跟叶家打了好几通电话了。 说实话，郭梦云心里也是有气的。当初那个饭局上，她以为自己拒绝得已经够明显了，没想到对方这次一声不吭，直接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程星野觉得这个理由很荒谬，他嘲讽地蹙了下眉，冷静地继续问， “那公司的公共账号为什么会转发？转发不就代表了你们的态度吗？” 没有公司高层的授权，运营账号的工作人员不可能无缘无故去转发一条，和公司主营业务几乎毫无关系的采访通稿。 “这个....”郭梦云有些支支吾吾。 一直没说话的程利，终于开了口， “是我让人这么做的。总不能让叶家话都放出去了，却得不到我们的回应。这样显得好像是叶家主动倒贴上来，对萱萱的名声很不好，毕竟她当初救过你...” 又是这一套说辞。 程星野讽刺地勾了勾唇角。 从陆家过来的一路上，他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他捏紧了手里的雨伞，指尖因为愤怒而微微蜷缩了一下，然后才艰涩地动了动喉结，疲倦而自暴自弃地说， “那我把命还给他们叶家行不行？” 他不想再亏欠谁了，哪怕这条命也不要了。这样他们就该满意了吧？ 程利皱紧了眉头，猛地一拍沙发扶手，“你胡说什么！” 郭梦云连忙拉住了他，生怕父子两人要吵起来。 可是程星野却扯出一抹淡笑，没什么所谓地说， “你们不是最怕欠人情吗？我把命还给他们，这样不就不欠他们叶家的了吗？” “星野....” 郭梦云试图阻止他继续说，可是程星野已经垂下了头，很是疲倦地闭了闭眼，沉默着自己消化心底翻涌的情绪。 她看着儿子这副颓然的模样，忽然哑然片刻。 那一瞬间，她蓦地意识到，他已经是个23岁的成年人了。 他是不是也有了心爱的女孩？ 是不是已经跟她表过白？ 又是不是因为今天这件事，导致他们好聚却没有好散？ 郭梦云抿住了唇，不敢再往下想。只是和程利沉默着，看着他高大的身体微微躬着，头也低垂着，一副落魄的败兵模样。 程星野在这个家里再也待不下去了，他收拾好情绪，匆匆转身就走。 郭梦云本来想喊住他，可是还没开口，门就被关上了。 她和程利在客厅里沉默半晌，看着紧闭的大门，和玄关地上留下的那一滩水，不知心底该作何滋味。 过了好一会儿，郭梦云才微愣地想起来—— 他从头到脚都湿透，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放下那把滴着水的伞。 第78章 想要谈谈吗? 程星野开车回到自己的公寓。 电梯门刚一打开，忽然迎面就是一拳，将他重重地砸在了冰冷的墙面上。 血腥味立刻在口腔里蔓延，他发出一声吃痛的吸气声，刚抬起头来，就猛然又被陆壹在脸上砸了一下。 这两拳下来，程星野脸上已经青了两块，左边唇角还渗出了点血。 陆壹还不解恨，趁他站直身体，猝不及防挥来一拳砸在了他的腰腹上。 楼道里感应灯苍白地亮着，拳肉撞击的声音混杂着几声闷哼，在安静的环境里尤其清晰。 “程星野！你真是个畜生！” 陆壹愤怒地拎着他的衣领，将人摁在墙上，眼睛通红地和他对视着。 程星野抬手，敷衍地抹了下唇角的血迹，声音带着倦意，懒散地问道， “还打吗？” 话音刚落，狠狠的一拳砸在他的小腹上。 陆壹手下没有半点留情，几乎是拳拳到位，只挑他身上最脆弱的地方打。 饶是程星野平时运动出了一身薄薄的肌肉，被他这么使了狠劲地揍了几下，也有些吃不消地发出了一声吸气声。 他躬着腰，喘息着缓解疼痛。人还没缓过气，又被人拎起来。 “我是瞎了眼才把你当兄弟看！早知道自己要联姻的人还敢招惹我妹...” 陆壹拽着他的衣领，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咬着牙又将他重重地摁死在墙上。 程星野手里还拎着那把小雨伞，却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只是低垂着头，任由他的拳头砸在自己身上。 陆壹恨他这副沉默的模样，又要举起拳头揍他。 然而这次不等他的拳头落下，电梯门打开，两个保安急急忙忙冲了过来， “住手，这里不能打架...！” 楼道里有监控，上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会惊动了监控室里的保安。 两个保安一起去拽陆壹的手，连拽了好几下才把他拽下来。 陆壹被推开，两个保安虎视眈眈地盯着，生怕他们再次打起来。 其中一个见程星野已经脸上青了一片，出于好心问了一句， “要不要帮你报警？” 程星野懒懒地抬手抹了一下嘴角。都这个时候了，他也没忘客气礼貌地应了句， “不用，谢谢您。” 然后他才抬眼看向陆壹。 陆壹面色铁青，克制地压着怒火，狠狠地丢下一句， “再敢去招惹点点，我见你一次揍一次。” ..... 楼道里的感应灯亮了很久才熄灭。 一片黑暗中，程星野握着手机，沉默地闭了闭眼，靠着墙面慢慢坐了下来。 给她发的信息变成了红色感叹号，电话也是一拨出就被挂断。显然他的联系方式都已经被小姑娘给拉黑了。 她单方面中断了他们的联系，再也不给他解释和和好的机会。 谁能想到她这样天真明媚的小姑娘，喜欢的时候黏人得发紧，离开的是时候也走得果断又坚决。 陆点点... 程星野看着微信置顶的id名字，自嘲地笑了声，眼眶却一阵灼热。 后背一片冰凉，喉间一阵一阵的发紧，心口被灼烧得焦热疼痛。 程星野孤寂地坐在黑暗里，忽然想起来，今天还是她的十七岁生日。 他伸手去摸口袋，一个小小的盒子掉了出来。 吧嗒一声，感应灯应声亮起，忽如其来的光亮刺得他眼角发酸。 他忍着眼底的酸涩，颓然地打开盒子。 里头装着的一条细细的项链。挂坠上是一弯月儿，周围点缀着几颗小星星。 繁星璀璨，夜空永远在等着月儿升起。 她是被她捧着手心里的小月亮，可是短短一夜之间，他却把她弄丢了。 ..... 陆壹揍完人便回了家。 一进门，就察觉到家里的气氛微妙，奚榆和陆嘉辰都是一脸愁云，坐在客厅里频频担心地往楼上看。 见他回来，奚榆连忙摆摆手，示意他过去。 陆壹走了过去，低声问， “点点怎么样了？” 奚榆满脸都是担心，见他过来连忙朝他使眼色，让他坐下来，然后才压低了声音说， “刚刚你的朋友过来找她了，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回来就眼睛红红地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陆嘉辰也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凝肃地问道， “你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陆壹抬眼看了下楼上紧闭的房门，然后才淡淡地嗯了一声，说， “嗯，人我已经揍过了，话也跟他说清楚了，以后他要是再敢过来，你们直接报警就行。” 听他这么一说，陆嘉辰和奚榆更加坚定了心中的猜想。 但还不是很确定，奚榆还是没忍住挑明了说， “点点是不是在跟他谈恋爱？” 虽然他们当父母的并不愿意对子女的生活干涉太多，但是陆清越还未成年，如果真的早恋了，做父母的当然免不了会担心她在感情里受伤害。 陆壹冷淡地哼了声，语气又懒又拽， “没有。他哪里高攀得起。” 虽然小姑娘现在看着就普普通通一小孩，但是程星野又是个什么东西？ 家里有安排好的婚事，还敢勾搭外头无辜的女孩子？ 陆壹觉得刚刚自己揍得还不够狠。 陆嘉辰轻咳了两声，压低声音， “行了，这事就到此为止，谁也不要主动去提。” 失恋总是要难过一阵子的。除非她自己愿意走出来，不然再多的安慰也只是徒劳。 陆壹嗯了声，没再说什么。 ...... 8月的江城，天气已经炎热到令人窒闷的程度。窗外的梧桐树叶子都被阳光晒得耷拉下来，蝉鸣声断续而沙哑。 陆家的日子就这么看似平静地过了好几天。 陆清越每天照旧会早起下楼吃早餐，然后回去卧室写作业。 大部分的时间里，她都自己待在卧室里。毕竟再开学就马上高三，学习压力肉眼可见的沉重起来。 家里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谁也不去主动提。 直到有一天，陆壹推开她的卧室门，看见她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笔，眼睛却空茫茫地望着窗外在发呆，他才忽然意识到，其实她并没有真正地走出来。 陆壹站在门边，很轻地敲了敲门，打断了她的发呆。 “点点。” 桌边的人迟钝了几秒，才茫然地回过头来，脸上没有半点平时的活泼和灵动。 不知道是不是盯着外头看太久了，她的眼圈泛着淡淡的红，鼻尖也是红红的，让人难掩心疼。 陆壹走进去，坐在床沿上，微微躬着身子，安静地看着她， “想要谈谈吗？” 忽如其来的关心，最容易将人对情绪的提防击溃。 陆清越眼眶一热，眼泪掉下来，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说， “哥....” 第79章 我跟他没关系了 陆清越的眼泪掉得猝不及防，饶是陆壹早已有心理准备，依然看得他心口一阵闷堵的难受。 其实陆清越不爱哭。 大概从小学以后，陆壹就没见她哭过。 她像是永远明媚的小太阳，黑暗见了她都要退让。 可是现在她却一个人坐在黑暗里，努力地拼接着她破碎的心情。 陆壹想抬手摸摸她的头。 可是忽然想起来，他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做过了。 兄妹两个人十几年的相处，日常更多的是琐琐碎碎的拌嘴。 他这一刻忽然意识到，那个总是懵懵懂懂，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后头的小拖油瓶今年已经十七了，马上也要成年了。 之前训斥她的那些话，是不是也说得太过分了点呢？ 陆壹这么想着，手却还是抬起来，轻轻地在她头上揉了一把，低低地问道， “还很难过吗？” 陆清越抿了抿唇，觉得有些难为情，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直面自己的内心， “嗯。” 虽然每天都忙忙碌碌，想要把自己的时间填满，这样就没有心思去想那么多。 可是酸涩难过的情绪堆积在心底，就像埋下的一枚定时炸弹。你不知道它何时会引爆，也不知道会为何而引爆。 就比如现在，陆壹看似平淡的一句关心的话，就让她心底忽然崩塌一片。 陆壹看着她难过的样子，原本清澈灵动的眼眸不复往日的生机，心里对程星野简直更加痛恨了。 他抵着鼻尖思考了几秒，忽然严肃地问， “要不，哥哥去帮你废掉他一条腿？” 陆清越一愣，“啊？” 这件事发生后，其实她并没有真正地责怪过程星野。 他有他的身不由己，他也不想亏欠别人，但是他好像也没什么办法改变这一切。 无论叶梓萱是不是他的白月光，只要这份恩情压在这儿了，他和他的父母，就永远没法对叶家说出真正拒绝的话。 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她自己退出，山高水阔，各自安好。 听见陆壹这么说，陆清越心头一跳，担心他真的要这么去做，连忙阻止道， “算了吧，他马上就要结婚的人了，万一他腿废了，以后断子绝孙怎么办？” 陆壹：“？？？” 他去废掉那狗的一条腿，跟他断子绝孙有什么关系？ 陆壹沉默几秒，不太确定地说， “....我说的好像不是那条腿。” 陆清越：“....啊？” 她忽然反应过来，陆壹说的腿，真的就是名义上的那种腿。 刚刚窒闷而难过的气氛应声消散，沉默在屋里尴尬地蔓延。 陆壹垂着眼看她，简直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头疼地捏了捏鼻梁，无语地说， “我感觉你还能往那方面去想，好像也不算太难过？” 陆清越心虚地躲闪着目光， “我其实挺难过的，往那方面想是出于习惯。” 其实也不能怪她啊，主要是她的脑子里，知识千千万，黄色占一半。 脑子这么想，跟她陆清越又有什么关系呢？！ 陆壹嗤笑了一声。 忽然觉得，像她这样的女孩子，还真挺让人稀罕的。 谁会不喜欢一个聪明伶俐，思维跳脱的小姑娘呢？ 难怪程星野那只狗，自不量力地想勾搭。 他在心底把程星野人身攻击了一番，然后才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语重心长地开解道， “好好去看你的书，以后考个好大学，找个比他优秀的男朋友，再去他面前溜达一圈气死他。” 陆清越却啊了一声，不太乐意地说， “可是万一到时候他连孩子都有了，我岂不是更丢人？” 按照年龄推算的话，他比她足足年长了6岁呢。说不定按照他马上就要结婚这个进度推进下去，他明年就该抱上孩子了.... 陆壹睨她，“那你想怎么样？” 陆清越一想到将来她有可能单身到毕业都找不到男朋友。而程星野三年抱俩，左手儿女右手老婆，和她这只单身狗相遇在街头，心里忽然就一阵窒息。 她认真地想了想，忽然凝肃认真地说， “要不你还是去帮我废掉他的那条腿吧。” 陆壹：“....” ...... 时间过得很快。 兄妹两人那次诡异的对话后，又过了一周多就开学了。 陆清越这段时间一直没出门，安安静静地在家里复习高考，仿佛与世隔绝。 她偶尔还是会发呆，但是大部分时间跟以前已经没什么区别了。跟陆壹在饭桌上会斗几句嘴，也会笑嘻嘻地跟他开玩笑。 她的生活里少了一个人，但是她的生活依然还在继续。 虽然还是会难过，但是需要的只是时间。 ..... 开学的那天是奚榆开车送她去的。 江大附中的高三要求住宿，陆清越收拾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自己从家里拖出来，搬上了后备箱。 法国梧桐的枝叶在清晨的阳光下舒展开，叶子相互衔接交叠，树下光影斑驳。 陆清越把自己的小箱子放好，坐进了副驾驶座。 侧身去拉安全带时，忽然发现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小区的路边。 车膜贴的很厚，看不清楚里头。但是陆清越一眼就认出了这辆车的主人是谁。 难过的心情还会有，但是已经被她收拾妥帖，藏在了心底最隐秘的角落里。 于是陆清越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扣紧了安全带。 .... 刚开学的教室里乱哄哄的。 陆清越刚走进前门，就看见周婷婷冲她拼命地招手， “陆清越！作业借我抄一下！” 见到班上的尖子生来了，立刻又有好几个作业没写完的同学围了过来，想要借机抄一下作业。 陆清越没什么所谓地把书包放到了桌子上，拉开拉链，把所有的作业都抽了出来。 电光火石之间，她的作业瞬间被瓜分完毕。快得几乎来不及眨眼，手里就空空如也。 陆清越：“....6。” 周婷婷一边在旁边奋笔疾书，一边感叹道， “你居然全写了？！你暑假没跟你的教官哥哥出去玩吗？” 陆清越：“...” 不开的壶麻烦就不要提起了... 她看着周婷婷埋头苦干作业的后脑勺，抿了抿唇，小声说， “我跟他没关系了。” 周婷婷不明所以，啊了一声。 过了几秒，笔尖一顿，猛地反应过来， “不是，为什么啊？谁提出来的？！” 陆清越把课本拿出来，整整齐齐叠放在桌面上，声音平静地说，“我提的。” 周婷婷彻底震惊了！ 可是看着陆清越的样子又似乎不是很难过，她一时半会儿也有点儿弄不懂，这两人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顾不上抄作业，不可思议地低声问， “你甩的他？” 陆清越觉得，其实他们之间算不上谁甩了谁。 但是她心里还是有点儿傲气的，不想让人误以为她是他的手下败将，于是哼了一声， “算是吧。” 周婷婷更懵了。她看着陆清越淡淡然的小脸，理解消化了半天，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好闺蜜真的有点儿东西的！ 这么帅的男人，说不要就不要了？ 周婷婷想了想，忽然脸色郑重其事了起来，一本正经地同情道， “教官哥哥好可怜啊，这么帅还要被甩！有没有联系方式让我去安慰一下他？” 陆清越无语，“得了吧，我还能看不出来你想干嘛？！” 周婷婷冲她狡黠一笑， “嘿嘿，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陆清越没有心情跟她开玩笑，抿着唇瓣，云淡风轻地说， “别想了，他要结婚了。” 周婷婷：“？？？” 周婷婷：“......” ...... 高三的生活一开始，立刻就忙得停不下来，甚至连每一分钟都恨不得掰成两份用。 住宿的日子乍然有些不习惯，但很快就适应了过来。 抽屉里再也没有某人送的小零食，却偶尔会多出几封情书。雨天奚榆和陆嘉辰会轮流过来接她，校门口再也没有那道熟悉的邤长的身影。 生活方方面面都在变化着，身边的人也在变。成绩好的进了重点班，成绩差的被刷下去。最后尘埃落定，第一个月已经过去大半了。 第80章 别去打扰她了 九月大概就是这样忙忙碌碌。 程家这边也不得安宁。 程星野一连大半个月都没回过家，公寓门也紧闭着不见人。 期间叶梓萱来找过他想解释清楚，他在门内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没给她开门。 他知道小姑娘为什么忽然那么毅然决然地抽身离去。 他欠叶梓萱一份恩情，这就成了叶家拿捏他的那个点。 而她不会容忍一段感情里有不纯粹的东西在，让豪门上位的狗血剧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所以他要跟叶家撇得干干净净，就更不能私下再见叶梓萱。 叶梓萱在门外拍门拍了半天，最后好不容易才消停。 最后门口安静了一阵，程星野的手机里收到了一条信息。 【叶梓萱】：这事我对不起你，回头一定给你个交代。点点那边我也会去帮你解释清楚的。 程星野穿着宽松的睡衣靠着墙面上，胡子茬都没刮干净，嘴角的伤没完全愈合，眼底也带着一片淡淡的灰青。 他看着手机对话框沉默了好久，最后才滚了下喉结。 【hoshino】：别去打扰她了。 虽然他也很想去找她。但是她把他的联系方式全都拉黑了，说明她不想再牵扯到这些烂事里。 程星野自嘲地叹了口气。 今年那小鬼就高三了，还是先让她安心复习吧。 ..... 鼎立科技转发了那条微博之后，没过两天忽然就删掉了一切与叶家有关的内容。 又过了几天，郭梦云找了个理由，约了两家一起出来喝茶，想见面说清楚这事。 程家的车子先去平西路接上程星野。 程星野前一天晚上宿醉，第二天一觉睡到十点多才被门铃给吵醒。 自从跟家里闹了不愉快之后，他就把家里的密码锁给改了，不许任何人上门。 以为是查水表的工作人员，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开了门，结果门一打开，郭梦云和程利就大步迈进来。 郭梦云一进门就闻到了屋里的浓重的酒气，顿时有些生气，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程星野没什么所谓地转过身，回到客厅，没什么形象地往沙发上一坐，声音带着宿醉后的沙哑问， “你们过来干嘛？” 郭梦云知道他这是还在责怪他们。 不过今天她和程利过来是有正事要办，于是压了压脾气，走了过来，说， “我约了叶家去吃个饭，你也一起去。” 又是叶家。 程星野冷冷地嗤笑了一声，头也不抬地说， “我去干吗？听你们讨论怎么把我卖给他们家？” 程利蹙了蹙眉，很是不悦， “你这话是什么态度？！” 生怕父子俩在这个时候吵起来，郭梦云连忙拦住他，抢先在程星野说话之前开口道， “我们今天约他们家，就是要谈怎么解决这个事情的。” 程星野听到这句话，这才懒懒地抬起眼，眼底却是不怎么信任。 郭梦云叹了一口气，接着说， “妈知道你不想跟萱萱结婚，但这事也不能生硬地拒绝，总得想个法子，让他们知难而退最好。” 程星野跟家里冷战了这么多天，她也看出来了，这事要是不赶紧解决掉，搞不好她连儿子都要没了。 所以郭梦云跟程利好说歹说，总算说服了他，想办法先把这场婚事推辞掉。 程星野靠着沙发，疲倦地闭了闭眼，没说话。 ..... 叶家父母以为是要商讨结婚大事，穿得一身喜庆就来了。 推开包厢门时，程家一家三口早就到了。 程星野也在，只是这次他招呼没打，头也没抬，只拎着茶壶给自己淡淡地倒了一杯茶。 叶家父母讪讪地笑了笑，和老程总和郭梦云打了个招呼，然后拉着叶梓萱进来，不容拒绝地把她摁在了程星野旁边的座位上。 “抱歉，出门塞车，来得有点儿晚了。” 叶母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攀谈了起来。 叶梓萱坐在程星野旁边，侧头看了他一眼。 这段时间没见，他看起来整个人颓然了许多。 胡子茬也没刮干净，带着一顶棒球帽，帽檐压得低低的，几乎看不见他的眉眼。 叶梓萱收回目光，端着茶杯抿了一口。 叶母以为程家今天约他们过来是谈论婚事的，于是还在兴高采烈地计划着， “....我是这样想的。萱萱今年刚毕业，星野还得再读三年研究生是吧？不如先把证给领了，等星野毕业了再补婚礼，你们看怎么样？” 郭梦云打断了她，平静地说， “结婚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会不会太草率了点？萱萱才刚毕业呢....” 叶母笑了笑，“怎么会？萱萱她...” 叶梓萱忽然说，“我不可能跟程星野结婚的。” 桌上一片愕然。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就连一直没抬头的程星野，也微微仰起了下巴。 其实这些天叶梓萱也跟家里闹翻了天。 她跟周跃早就复合了，本来打算偷偷拿了户口本就去打证，没想到意外被父母发现。 户口本被扣下了，也把叶父叶母逼急了，这才想了这么一出，先在媒体上透露，然后逼着程家和他们家联姻。 叶母以为她还在闹脾气，讪笑了下，轻声细语地解围道， “她的意思是觉得现在结婚太早了。他们这一代都不愿意太早结婚，所以我们当家长的才操心...” 叶梓萱抿着唇，片刻后抬眸，平静而淡定地打断了她的话， “我怀孕了，不是他的。” 这话一出，整个包房都安静了。 过了几秒，唰啦一下，叶母猛地站了起来，不顾对面还坐着即将联姻的亲家，声音带着火气，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叶梓萱看着眼前面色羞恼的女人，勾着唇很淡地笑了下，从包里摸出一张检查单，推到桌子上。 “对不起，你想把我嫁入豪门的梦想破灭了。孩子是周跃的。” 叶父原本只当她是在想方设法推脱而已，没想到居然连检查单子都有，一下子脸色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叶母几乎是颤抖着手猛然抓起那张检查单，等到看清楚上头的字后，忽然脸色铁青，回过身便一个巴掌甩在了叶梓萱的脸上。 “啪”地一声，打破了包厢里的沉默。几乎所有人都惊住了。郭梦云连忙站起来，想要拉住她。 可是叶母正在气头上，哪里能被劝得住。 她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指着叶梓萱的鼻子，狠狠地骂道， “你...你这不要脸的东西！” 她殚精竭虑、想方设法，借着程家对他们家抱有感恩之情，才好不容易帮她攀附上了程家的门楣，谁知道她居然这么不争气，作出这样丢人的事情.... 叶母想到自己的心血全部白费，心口蓦地一梗，一气之下没忍住又抬起手，想要狠狠地教训自己这个不知好歹非要嫁给穷小子的女儿。 然而这次还没来得及落下，手腕忽地被人硬生生攥住，动弹不得。 程星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高大的身材挡在两人中间，不动声色地护住了身后的叶梓萱。 “差不多得了，她还怀着孕呢。” 这话简直是直接在叶母脸上打了一巴掌。 只要怀了孕，就算叶梓萱这回再跟周跃分了手，也绝不可能嫁入程家的。 她涨红了脸，僵硬着手臂，半晌才又羞又恼地垂了下来。 第81章 突发新闻 程星野从饭局上出来，开车去了江大附中。 下午高三（1）班正好在上体育课。他没怎么费力，就从人群里找到了熟悉的小身影。 小姑娘穿着蓝白校服的短袖短裤套装，沿着操场在跑步。运动过后的小脸染了几分淡淡的粉，在阳光下生动得像是会发光。 一圈跑完，她抬手随意擦了一把汗，没有像以往那样去小卖部买零食，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本小小的单词本，边往回走边背单词。 大概是因为太过专心致志的缘故，走到半路，她猝不及防地把脑袋撞到了电线杆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小脸上的五官都拧巴在一起。 程星野莫名觉得好笑又心疼。 然而刚要勾起唇角，就看见一个个子高高瘦瘦的男生朝陆清越走了过去。 那男生应该跟她很熟，低头关心了两句，陆清越甚至还冲他笑了下，然后两人便边说着话边朝教学楼走去。 程星野看着两人说说笑笑，并肩走在一起的背影，一颗心蓦然沉了下去。 ...... 住宿的日子开始把生活变成了固定的三点一线，教室、饭堂、宿舍三个点，成了高三生生活的全部。 陆清越本来就自律，在这样高度简化的学习环境里，成绩更是突飞猛进，期中考第一次考进了年级前20，成为了整个高三老师口中的小黑马。 有时学习累了的时候，她还是会想起程星野。 想起以前晚上做完作业，给他发的那些无聊的冷笑话。 那些冷笑话都是她在微博或者抖音上刷来的，有些真的很让人无语。那时候她也许真的恋爱脑上头了，看见什么有趣的都想要和他分享。 不过他似乎从来都不会觉得她烦。只会在她提出过分的要求时，勾着唇角，无奈又纵容地说，你够了啊。 说是这么说，可是最后他还是什么都依着她。 而她也越来越学会了得寸进尺，用尽浑身解数去逗他，一点一点地试探着他忍耐的下限，然后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偏过头，克制又无奈地低笑出声。 往事一旦汹涌起来，便很难收得住。 陆清越吸溜了一下鼻子，强迫自己收回思绪，不要再去想关于他的事。 其实她也不算亏了不是吗，至少得到过他的一场偏爱。 ..... 人一旦忙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 陆清越感觉自己才刚刚一脚踏进高三，抬头一看黑板前的倒计时，却蓦然发现距离高考只剩下60天了。 4月中旬，学校组织高三生体检。 体检的医院定在江大附二医。为了方便学生，学校安排了大巴车统一接送。 江大附中一个年级就有20个班，全年级将近800人。忙忙碌碌地弄了大半天，结束体检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回程的路上赶上了下班高峰期，四处都在塞车。司机于是换了条路线，从跨江大桥上头走。 跨江大桥连接江城南北，高速公路大桥流量不大，虽然下了点濛濛细雨，不过车辆大多都保持在较高的时速上。 司机顺利载着这帮学生过了桥，没想到刚要下桥的时候，对面忽然有辆轿车失控，直接越过防护栏直接撞向了他们这边的车道。 突如其来的变故，司机立刻下意识地猛打方向盘，没想到却还是晚了。 两车砰地一声相撞，打着方向盘右拐的大巴车彻底失了控，被撞得直接车头换了个方向。 车头越过防护栏，要掉不掉地挂了几秒，然后砰地一下掉了下去。 桥上的车辆纷纷停了下来，有人跑到围栏边上往下望，也有人拿着手机叫救护车，现场一片乱糟糟。 ...... “...插播一条突发新闻。一辆载着高三学生的车辆在跨江大桥上失控....” 程星野正要开车回一趟学校，车内广播播报的新闻却让他心头蓦地一跳。 他扶着方向盘，心底惶惶不安。 可是全市那么多个高中，哪有那么地巧合，偏偏出事的就是江大附中吧？ 况且江大附中光一个年级就有20个班呢... 就算出事的是江大附中，也不会那么巧合，偏偏就是高三（1）班吧？ 程星野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要镇定，可是越想却越慌乱。 开到一个红绿灯路口时，还是没忍住掉了个头，直奔跨江大桥而去。 ...... 江面上已经被管控起来，好几辆救护车闪着灯等在一旁。 好在车辆落水的地方距离岸边不远，搜救队已经把车辆打捞上来，大部分的落水人员也都救了起来。 傍晚的江面，到处都是刺眼的探照灯。周围围聚了很多人，现场一片狼藉。 程星野不到十分钟就赶到现场。出事的地方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警戒线外站着维护秩序的交警，里头已经有不少医护人员忙着急救的身影。 他下车时，恰好看见周婷婷浑身湿漉漉的被一个医护扶着上了救护车，脑子里仿佛炸了雷，心口那根弦蓦地一下绷断。 他有些慌乱地拨开人群挤了进去，就看见好几个人躺在岸边，蒙蒙雨雾模糊了视线，辨不清里头的人是谁。 见他试图突破警戒线，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立刻跑过来拦住他， “干什么？！这里不能进来！” 程星野猛地挣脱开，紧急之间急中生智，摸出自己身上带着的实习工作证件， “我是医生！” 维持秩序的人见状，连忙将他放了进去。 程星野跑了过去，在天旋地转的雨水中慌乱地寻找，可是却没有看见陆清越的身影。 冰冷的雨水兜头浇着。 程星野觉得这雨水好像直接砸进了他的心里，不然为什么他的心脏都冷得在发抖。 好不容易看见了之前一直纠缠着陆清越的那个男生，他猛地冲过去，拽住他的手臂， “陆清越呢？！” 肖青荣迟钝地抬起头来，满脸都是淤泥，模样狼狈不堪。 他本来不是坐这辆车的，2班的车子坐不下，让他跟1班的车子挤一挤。没想到就这么倒霉，赶上了这个意外的事故。 肖青荣摇了摇头。现场这么乱糟糟，他哪里知道陆清越在哪里？ 程星野松开手，迎着雨水往江边走。 忽然听见有人在身后着急地大喊， “还有医生吗？！这里有人需要急救！” 他一回头，心脏猛地一缩。 隔着三五米的距离，地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视线被漫天雨幕模糊掉，周围来来往往，匆匆忙忙，全成了虚化的背景。 蒙蒙雨雾下，女孩子全身湿透，脸色苍白。一贯灵动的眼睛紧紧闭着，整个人一动不动，看起来像一只已经没了生机的瓷娃娃。 第82章 宝宝，别乱动 眼前的画面清晰了又模糊。 程星野感觉周围的景象都在天旋地转，所有的色彩瞬间湮灭，只剩下眼前躺在冰冷地面上的小身影。 他像是站在一副黑白的画面里，四肢百骸都变得僵硬不受控制，可偏偏脑子还很清楚地知道，这不是做梦，这是真正发生了的事故。 人回过神来时，已经本能地朝她飞奔了过去。 剧烈的喘息还没缓过来，程星野颤抖着去抓她垂落在地面上的手臂。 “点点！” 陆清越没有回应。 小姑娘手都是冰凉的，呼吸和脉搏也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 程星野顾不上多思考，立刻检查气道异物，尝试着给她做胸外按压。 cpr是每一个医学生都必备的技能，程星野在医院实习时，也练习过了许多次。 可是今天躺在他跟前的不是假人，而是他心尖上的小姑娘，早已烂熟于心的操作方法和注意事项却一点儿都记不起，只是凭借着脑子里已经形成的肌肉记忆，机械而麻木地，一下又一下地按压她的胸腔。 好在不到半分钟，陆清越苍白的脸色开始变得红润起来，心跳很快也恢复了自主跳动。 有医护人员跑了过来，见他正在实施急救，立刻指挥着人员把担架抬了过来。 然而还没等担架过来，程星野已经将人打横抱着，稳稳当当站了起来。 小姑娘身上的衣服都湿透，可是抱着怀里却还轻得不像话。好像一个不留神她就会像一片树叶一样，从他怀里轻飘飘地飞走。 高大的身影把她整个人笼罩着，仿佛一把沉默的伞，将人牢牢地护在了怀里。 程星野大步朝救护车奔跑过去，将人稳稳地送上车。 车上的医护立刻给陆清越戴上氧气罩。见他在旁边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询问道， “你是她什么人？” 程星野握着陆清越依然冰凉的手，眼眶发酸，语气却坚定不容置疑， “我是她的家属。” 他脸上的焦灼和无措都不是假的，医护人员不疑有他，立刻熟练地关上了车后门， “好，你别急，我们这就去医院。” ..... 江大附医的急诊中心门口，已经守着许多等待接收伤者的医护人员。 陆清越半昏迷中，模模糊糊听见耳边传来救护车尖锐的警报声。她难受地蜷缩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地想要拨掉脸上压着她口鼻，让她感到不舒服的东西。 可是刚一有动作，手腕就被一个温热的触感紧紧地握住。 有人攥着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捂了捂，语气心疼又不容置疑， “宝宝，别乱动....” 声音听着很熟悉，可是陆清越的脑子却浑浑噩噩，一点儿也想不起来这是谁。 她努力地想要睁开眼，可是意识却不断地往下沉。 好像有人在她身上压了一块巨石，沉重地将她往下摁，把她的身体封印在这个寒冷的一方角落里。 陆清越挣扎着，可是所有的感官似乎都在离她远去。包括攥着她手腕的温热触感也在渐渐地变轻，最后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周围是那么的静，陆清越看见自己一个人浸在江水中。冷冰冰的水里四处无人，她惊慌失措，拼命挣扎，然后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 外头的雨停了。 医院急诊室依然忙碌个不停。 陆壹陪着父母急急忙忙赶到医院。刚跑到急救室门口，就看见外头的等待区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高大的身体坐在低矮的塑料长椅上有些委屈。他长腿稍稍前伸着，低垂着头，躬着身体，宽阔的肩背透着一丝无力感。 陆壹大步上前，迫切地张口就问， “点点呢？” 听见声音，程星野抬起头，声音沙哑而疲惫，“在急救室。” 自从出了上回叶家那件事之后，两人其实这半年里，几乎没有说过话。 偶尔在宿舍碰了面，也互相把对方当作透明人，互不搭理地擦肩而过。 陆壹蹙着眉，似乎还想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不过还没开口，程星野看见他身后跟着过来的父母，于是站了起来， “伯父，伯母。” 奚榆眼圈红红的，应该是已经在车上哭过了。陆嘉辰搂着她的肩头，生怕她会情绪失控。 她这会儿也顾不上眼圈这个年轻男人到底跟陆清越是什么关系，只是慌张又无措地问道， “点点怎么样了？” 程星野压着自己心底的躁动不安，把情况简单地说了下， “进去的时候有自主心跳和呼吸，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没什么大问题是他安慰陆家父母的。 其实陆清越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在水里昏迷了不知道多久了。虽然上岸后很快恢复自主呼吸，但是依然有可能发生颅高压和肺水肿。 陆嘉辰自己也是当医生的，听了这句话，很快就明白过来，进去的时候有自主呼吸，也就是刚刚救上来的时候没有。 他不动声色地理解了这个信息，不想让奚榆太过担心，于是嗯了声，让奚榆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那就先等结果吧。” 陆嘉辰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也不再说什么，便都沉默地坐了下来，尽可能克制自己不安的内心。 急诊室门口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寂静。 陆壹几次看向亮着灯的急救室，又看了一眼自己旁边沉默颓然的男人。 程星野身上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这会儿已经被雨水打湿，上头泥污斑驳，看着就是刚刚从事故现场赶过来的。 他们接到消息赶来的路上，已经听说陆清越是被现场一个自称家属的人陪同送进医院的。 真正的家属是接到医院电话才知道出的事。而除了陆家人之外，能这么不要脸自称家属的，陆壹第一个才想到的就是程星野。 来的路上他都想好见了人要用哪只手揍他了，这人想当他妹夫想疯了吧？！ 可是真正碰了面，却忽然发现，他对他有点儿责怪不起来。 毕竟不管怎么说，今天他都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人。如果不是恰好遇到他，陆清越现在会不会.... 陆壹不敢往下想，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 第83章 算是我缠着她吧 病房里安安静静。 床上的人已经睡着，陆嘉辰和奚榆陪在床边，陆壹和程星野则站在床尾，四人都是一脸担心不安，一动不动看着她，只有输液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地落下，提醒着时间并没有静止。 陆嘉辰扶着奚榆的肩头让她在陪护椅上坐下，然后才回过神，声音平静地对程星野说， “今天实在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及时在现场实施了急救，点点可能没办法这么快脱离危险。” 程星野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小人儿。 小姑娘不知道是不是戴着氧气罩不舒服的缘故，身体微微蜷缩着，躺在不大的病床上，居然看起来也是小小的一只。 心疼和窒闷感在心底蔓延着，他垂下眼收回目光，低低地应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 男人高高大大站在那里，气场干净冷淡，可是肩背却微微躬着，看着有股颓然疏离的冷感。 陆嘉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从去年暑假开始，陆清越经常在家里长久地发呆，他这个父亲就已经察觉到一丝不太对劲的端倪了。 虽然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可能是伤害了小姑娘感情的那个对象，但他毕竟是救了女儿一命的人，此时此刻似乎也不是兴师问罪的好时机。 陆嘉辰心里交战几个来回，沉默了片刻，还是说， “你也在医院陪了大半天了，耽误你这么长时间实在过意不去，等点点出院了，我们一定上门答谢。” 这是委婉地下了逐客令，即使是对面站着的是他们陆家的恩人了，但是高考在即，他实在不想让陆清越再跟他扯上什么联系。 程星野倒也能够理解。 他非亲非故的，实在没有理由在这儿留着守夜。 于是压着眼底的涩意，点了点头， “伯父客气了，等点点好些了，我再上门探望。” 说完，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病床。 陆清越还迷迷蒙蒙地睡着，看起来乖巧无害，像个安静听话的布娃娃。 他越看越觉得难过，越是舍不得离开。但眼下什么都没法为她做，最后还是匆匆收回视线，从病房出去了。 .... 程星野没有急着离开医院。从病房出来后，他一个人在车里坐了很久。 虽然医生说是没有生命危险，但依然需要继续输液观察，避免后续出现肺水肿。 烦躁不安的情绪一阵一阵地压迫着心脏，他忍不住拉开了置物盒，想找找还有没有之前戒烟之后剩下的烟。 没想到一打开盒子，里头哗啦啦掉出了几根棒棒糖和巧克力。 自从他发现陆清越喜欢吃甜食，置物盒里就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小零食。小姑娘每次坐他的车子，都要“顺手”从他这里掳走一些。 他嘲笑她吃太多甜的容易胖，她不服气地怼回来，说女孩子体重不过百，不是平胸就是矮。 当时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脑子一抽，就下意识地往她胸前扫了一眼。 结果那个小混蛋立刻捂住胸，夸张地哇了一声， “你这人怎么这么色？！居然连acup都不放过！” 程星野当时就被她给无语地气笑了。 不过也因此意外知道，她是acup。 小是小了点，但是多可爱啊。况且现在是a，以后可不一定。 当时他这么好笑地心想着他们的以后，却压根没有想过，他会跟她没有以后。 昏暗的车里，他想起和她相处时一幕幕轻松又无奈的场景，眼底微微发酸。 克制地滚动了几下喉结，压下喉尖的涩意，然后才弯腰去捡起那些掉落的棒棒糖和巧克力。 那袋巧克力上回被陆清越拆开之后吃了一颗，然后就这么原封不动地放着了。包装袋上印着的生产日期，距离现在都已经过了大半年。 程星野看着那看似遥远的日期，才恍恍惚惚想起来，他们已经断了联系两百多天了。 他盯着巧克力许久没回神，直到车窗被人敲了下。 抬头一看，陆壹插着兜站在外头。 知道他应该是有话要跟自己说，程星野把巧克力放回去，推开门下了车。 凌晨的医院格外寂静。 两个身材几乎同样高大的男人站在门诊大楼外，光是静静站着便有一种对峙的压迫感。 陆壹在医院跑上跑下办理入院手续忙了大半天，这会儿神色有些疲倦。他懒懒靠着墙，双手插兜，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还不舍得走啊？” 程星野倒也不隐瞒，淡淡然地嗯了一声，也没跟他客气，彬彬有礼地问了句， “借根烟？” 陆壹微微顿了一下，没想到他会开这个口。毕竟他们早已不是以前会互相替对方点烟的兄弟了。 然而沉默几秒，他还是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朝他丢了过去，不忘顺便嘲讽他， “你不是早就戒烟了么？” 程星野垂着眼，抽出一根烟咬在嘴里，却没点燃。 他确实早就为了她戒了烟。 然而今夜窒闷沉重，过去的甜蜜瞬间像是摧枯拉朽的风雨，将他密不透风地包裹其中，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不来一根似乎就要撑不住了。 鼻息间淡淡的烟草味，稍稍抚平了他内的焦灼不安。 然后才抬眼看向了陆壹，平静自若地问， “找我有什么事？” 陆壹看着他疲乏孤寂的模样，冷冷地哼了声，微仰着下巴，声音低沉， “别以为你今天救了她，点点就会原谅你之前的那些事。” 程星野就知道他是要说这些。 他今天会一听到新闻就赶到现场，完全只是出于本能的反应。压根没想让她亏欠自己一个人情，拿着这个去要挟她回到自己身边来。 但是既然陆壹这么说了，他觉得有些事情趁这个机会说清楚也好，于是淡定地看着他，语气平静而笃定地说， “我不需要她亏欠我，无论怎么样我都会护着她。” 反正他这辈子就只认这个小祖宗了，就算她还气着他，他也不会轻易放手的。 陆壹似乎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哑然片刻，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那你跟叶梓萱算什么？” 当初叶家和程家那么高调地在媒体上透露婚事，难道说取消就取消了？ 程星就知道他会问这个，他抬起眼看他，语气平静， “我跟叶梓萱已经没关系了。” 自从叶梓萱怀孕之后，叶家大概是觉得丢不起那人，再也没在他家跟前出现过。 至于叶梓萱，两人私下更是没有往来。 他也在想方设法地找人调查，当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既然亲手捡到了坠子，又亲眼看见病床上的名字写的是叶梓萱，为什么到头来却还会认错人。 可是陆壹不信，白月光的说法可不是空穴来风，之前程星野也亲口承认过，他小时候溺过水，被一个小女孩和她家人救回来的。 他不客气地说，“你说没有就没有？你家可是早就认准了她才是未来的儿媳妇吧。” 程星野也不怕他不信，平平静静看着他，简答地解释了两句， “她怀了周跃的孩子，已经领了证准备生了。前段时间听说他们计划生完孩子就出国，以后估计也不会再见面了。” 听到孩子两个字，陆壹这回彻底愣住。 他没想到过是这样的结果。 难怪这都大半年过去了，他偶尔会在宿舍遇到程星野，也没听说他结婚的消息。 陆壹沉默片刻，皱着眉，没忍住又问， “那你是怎么想的？叶梓萱不要你了，你就打算继续缠着我家点点了？” 这话让程星野感到一丝无奈和荒谬。只是因为过去的一段经历，所有人就毫无根据地硬生生要将他和叶梓萱凑成一对。 他无语地开口，决然地否认，“跟叶梓萱没关系。至于点点... 提到陆清越，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一眼住院大楼，默了几秒，才垂头低笑了声。 开口时声音低低沉沉的，像是为谁折了一身傲骨，语气却透着几分无奈和自嘲， “算是我缠着她吧，反正也不可能是别人了。” 第84章 有谁会喊她宝宝呢 冷白色的灯光从急诊大楼里透出来。 程星野似乎被光线刺得眼睛有些难受，低头揉了揉眼。 陆壹认识他这么多年，头一次见他这副颓然卑微的模样，心里啧啧称奇，忍不住问， “那小鬼有什么好的？能让你念念不忘缠着不放？” 陆壹是真心发问。他照顾自家这个小屁孩那么多年，是真没觉得她有什么过人之处。 除了遗传父母强大的基因，长得好看一点，人也活泼机灵一点，除此之外，其他的无论怎么看，都是平平无奇一小孩。 然而对面的人盯着虚空中的某一处，忽然勾着唇笑了下， “不知道。但是都照顾一年多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陆壹心说我都照顾了十七年了。你这么想要当这个大冤种怎么不早点来接手？！ 但是程星野显然是跟他不同想法的。 他是家里的独生子，别说没照顾过比他小好几岁的女孩子，连跟他同龄的女孩子都接触得很少。 原本以为自己的性子多多少少对陆清越那个年纪的小鬼会感到不耐烦，但是后来接触下来他发现自己其实还挺喜欢照顾小孩儿的。 明明使坏起来又皮又黏人，可他就偏偏吃她这一套。有时候他真挺好奇这小鬼是吃什么长大的，为什么能可爱成这样。 陆壹揶揄地看他一眼，觉得这人大概率是恋爱脑上头，才会想要招惹一个小麻烦精。 两人想法不一致，于是没再说什么，各自抽了一根烟，就散去了。 ...... 跨江大桥出了这样的事故，一夜之间都牵动着整个江城人们的心。 好在落水的地方距离岸边不远，附近又有巡逻船，落水的车辆和学生都救起得及时，除了个别几个情况严重些的需要住院观察，其他人检查过之后没有大碍便可以回家了。 陆清越就是个别几个严重的其中一个。 她被打捞上来得晚，在水底就发生了昏迷。后来在医院用呼吸机供氧了一整天后，呼吸窘迫的症状才有所好转。 夜里她总是睡得不安稳，白天清醒的时候也常常头晕目眩。因为需要输液预防肺水肿，手背上还扎着留置针。 奚榆和陆嘉辰在医院陪护了整天整夜，这会儿身体也有点儿熬不住。 最后决定换班陪护，年轻力壮的陆壹于是就成了第一个轮班的人，在医院值守了一夜。 陆壹平时再怎么心大，陪护病人也不敢掉以轻心。 半夜他调了个3点的闹钟起来查看，陆清越虽然睡得不太安稳，但基本情况还算正常。 他放心大半，暂无睡意，干脆去了露台抽烟。没想到意外看见程星野的车子还停在原地。 陆壹心里当时就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这人平时狗里狗气，忽然深情起来，居然让他有点儿不适应。 可是他是见过陆清越在感情中受伤害的样子。 小姑娘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那段时间里，她经常会长久地发呆，话也变得少了，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儿来。 所以一时半会的，陆壹是不太想让陆清越那么快就跟这狗和好。于是一根烟抽完，他回到病房里，又若无其事地合上了露台门。 .... 第三天早上再次醒来时，陆清越脑子终于清醒了不少。 病房里静悄悄，没有人在。 她缓缓睁开眼，仰躺在病床上，盯着白茫茫的天花板，有些断断续续的片段渐渐浮现在脑子里。 两天前她送进医院的时候迷迷糊糊，很多细节都记不太清楚，但隐约还记得，好像有谁喊她宝宝... 家里人虽然都宠着她，但是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谁会喊她宝宝。 不是直接喊全名，就是喊她陆点点。 有谁会喊她宝宝呢？ 陆清越怀疑自己是不是溺了水之后幻听了，吓得倏尔坐了起来，歪着脑袋使劲摇了摇，试图把耳朵里进的水晃出来。 于是陆壹去医院食堂打完早餐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诡异又无语的一幕。 他立刻把不让人省心的小混蛋摁回了病床上，制止她乱动， “你干什么呢？脑子进水了？！” 陆清越摇摇头，连忙解释说， “不是脑子，我感觉是耳朵进水了。” 不然为什么会听见有人喊她宝宝？ 陆壹这才凑过来，拨拉着她的耳朵仔细看了看，一头雾水地说， “没有啊！但你耳屎有点儿多，该注意一下了。” 陆清越：“？？？” 你才耳屎多！ 她一个小仙女怎么可能会有耳屎！ 陆清越立刻用手指头使劲掏了掏，结果什么也没掏出来。 抬头看见陆壹耸着肩头在努力憋笑，知道他又是在拿她逗乐，当即无语又忿忿地哼了一声。 “你怎么还欺负病人？！” 陆壹懒懒地睨她，难得没有跟她斗嘴，点了点头， “行，不欺负你。” 说实话，他那天也是担心得够呛，接到医院的通知立刻开车过来，路上还差点闯了红绿灯。 小混蛋打出生起就被全家人宠着护着，哪里遇到过这样的意外？ 那一刻他才真的意识到，要是真的失去了这个妹妹，他们这个家恐怕都要垮掉了。 说起来也是这小混蛋命大。 听说送进急救室的时候还是半昏迷的状态，结果医生出来的时候说是现场施救及时，目前没有发生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只是要预防后续发生脑水肿和肺水肿。 陆壹把床上的小桌子给她拿过来，将自己刚买回来的早餐放上去，推到她跟前。 早餐是清粥小菜，虽然清淡，但适合养病的人吃。 陆清越觉得自己其实算不上什么病人，虽然脑子还有点儿晕乎乎，但是基本还算是能自理的。 扒拉了两口粥，她抬起头，认真诚恳地说， “哥，你下回过来的话，帮我把课本和五三也带过来吧！” 高考只剩五十多天了，每一天都是跟打仗一样，哪里能躺在床上无所事事！陆清越非常自觉地想。 陆壹却睨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说， “你都瘫痪在医院了，消停一会儿吧！” 陆清越：“？？？” 她哪里瘫痪了？！ 她立刻不服气地瞪他一眼，一本正经地说， “那可不行，生命可以重来，高考只有一次！况且区区小伤又不致命，哪里值得我消停！” 陆壹：“.....？” 这都哪儿学来的歪理邪说？ 最后还是磨不过她，晚上陆壹回家换洗后，从家里给她带了一本五三过来。 陆壹今年也马上要毕业了，这会儿也把笔电带过来，在医院里处理毕业答辩的事情。 两兄妹各自埋头干自己的事情，在医院的夜晚难得寂静和谐。 不过不到十一点，陆清越就得去睡了。 她溺过水后精神比之前要差一些。睡着了也不太安稳，身体迷迷瞪瞪地翻动着，一副随时要醒过来的样子。 陆壹把笔电的屏幕灯光调暗了些，准备去外头抽根烟，把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再睡。 刚一走到露台上，就看见楼下原来的地方依然停着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陆壹眯着眼看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他跟程星野认识了快有10年了，却好像对他这个人一点儿也不了解。 以前他从来没见过他还会有这样卑微孤独的一面。 好像在陆清越跟前，他就没有什么不能包容和忍耐的。 陆壹抽完一根烟，程星野的车子还没走。看起大有要在这里守候一整夜的意思。 陆壹冷漠地转身回了病房。 病床上，女孩子不舒服地翻了个身，发出一声难受的低哼。 陆壹走过去，低头替她掖好了被角。 想了想，还是摸出手机，给大半年没说过话的某个对话框发了个信息。 【陆壹】：上来。 第85章 小哥哥 信息发出去不到五分钟。 病房外头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程星野穿着黑色的t恤，带着一顶棒球帽站在门外。他像是已经在那里守候了一整天，眼下还有淡淡的灰青色。 陆壹从床边柜摸了烟盒塞进口袋，一声不吭地推门而出，和他擦肩而过。 两人全程没有交流一句话。 门即将合上的瞬间，程星野伸手抵住了。 病房里没开顶灯，光线有些昏暗。 床上微微隆起一个小山包。女孩子穿着医院的病号服，露出的脚腕和手臂白皙纤细。 她蜷缩着身子躺在被子里，呼吸微微起伏，紧闭的眼睛时不时颤一下，看起来极其没有安全感。 日思夜想的人儿就在他跟前，程星野却忽然有些不敢靠近了。 他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去靠近她呢？ 还能像以前那样抱抱她吗？ 她或许压根不想见到他吧？ 程星野简直不受控地想了很多，身体却极为诚实而本能地，一步步朝她走了过去。 静悄悄的深夜里，女孩睡得不太安稳，搭在被子上的小手动了动，立刻被人轻柔地握住。 她的手心手背都是冰凉的，明明看着很瘦，握在手里却软糯得像是没长骨头一样。 程星野把她微凉的手牢牢地攥在手心里，不自觉地轻揉着，过了好久也没舍得放开。 漫漫长夜，窗外的月光洒进来，映得床边人的五官更加立体。 他眉眼清亮，一瞬不瞬地看着睡着的她，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 已经两百多个日夜了.... 目光从她紧闭的眼睛往下挪，落在她挺翘的鼻尖上，没忍住又往下，在她殷红小巧的唇瓣上扫了一眼。 程星野听见自己炽热的心脏在寂静的夜里剧烈地跳动。 但他努力地克制着，只是沉默地看着她，没舍得触碰。 过了不知道多久，陆清越似乎睡得不舒服，难受地翻了个身，喉间发出一声闷闷的低哼。 程星野立刻俯身，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低声哄着她， “宝宝，哪里不舒服？” 陆清越像是做了噩梦，紧紧裹着被子，身体也微微发着抖，喉间破碎地呢喃着， “好多水....水里有人...” 她看起来害怕得不行，紧闭的眼睛微微颤动着，像是随时就要哭出来。 程星野没太听清，俯身把发抖的小姑娘稍微揽入怀里，偏头又凑近了些， “什么？” 黑暗之中，女孩的声音断断续续，破碎而难堪。 她像是遇到了什么让她感到恐惧的场景，如同受惊的小兽一般蜷缩在他怀里，一边发抖一边抽噎着说， “水里...还有个...小哥哥...” 小哥哥？ 哪里来的小哥哥？ 程星野微蹙了一下眉头。 前天的事故里，落水的都是她的同学，没有什么能被她喊做小哥哥的人。 程星野于是只当她是落了水之后受了惊吓，把那些不好的场景都代入到了梦中。 他抬手抚了抚她单薄的后背，耐着性子低声说， “没有什么小哥哥，大家都已经没事了....” 说着，他不自觉地低下头，想去亲亲她的眉眼。 还没来得及触碰到，他忽然想起他们之前已经闹崩了，立刻如梦初醒，偏开头缓了下呼吸，没敢占小姑娘的便宜。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他的话，陆清越迷迷糊糊地窝在他怀里，居然真的慢慢平静下来了。 只是小手依然不安地攥着他的衣角，一有点儿什么动静，眼睫就难受地颤动着，一副随时要醒过来的模样。 为了配合她，程星野不得不躬着腰。这个姿势很不舒服，小姑娘这个样子，看着应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放他走了。 程星野于是将人抱了起来，用被子裹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他像抱着一个孩子似的，温热的大手一遍又一遍地，耐着性子轻拍她的后背。 这个距离其实是有点儿暧昧的。 饶是以前他们还没闹成这样的时候，他也不曾这样抱过她。 但是今晚的情况不一样。 小姑娘落水受了惊吓，想要抱抱不是很正常吗？ 程星野说服了自己，于是顺其自然地将她抱得更紧了。 大概是被人这么抱着有种被紧紧护住的安全感，陆清越慢慢地放松了身体，甚至还像只被人捋顺了毛的猫咪，一无所知地往他怀里蹭了蹭。 程星野被她蹭得身体一僵，心跳猛地加快了起来。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试图压下这股让人心烦意乱的躁意。可是怀里的小混蛋却不领情，不依不饶地继续往他怀里蹭。 春夜太安静了。 安静得他几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猛撞。 而陆清越的耳朵就贴在他的胸口上，自然也听见了他的心跳声。 她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然后有些迟钝地抬眸，看向了把她抱在怀里的男人。 外面的月色流动着，浅浅地在他身上打了一束光和影。 男人低垂着头，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从陆清越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紧抿的唇线，流畅的下颌线，和清晰立体的喉结。 在她迷迷糊糊的注视下，眼前的喉结很轻地，很是克制地滚动了两下。 陆清越觉得这张脸其实很眼熟。 身边符合这张脸的年龄的，又有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只有陆壹一个。 于是她茫茫然地盯着他的喉结，试探地小声说， “哥？” 抱着她的人没动。 过了几秒，才低哑地嗯了一声。 算是认了。 陆清越整个人都迷糊着呢，闻声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甚至都没发觉这个姿势超出了兄妹之间的安全范围。 见他应了声，于是自然以为是陆壹在这儿陪着她，陆清越又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她缩进他怀里的时候，还吸溜了一下鼻子，不满地嘟哝了声， “你已经很久没抱过我了。” 虽然声音模模糊糊的，但依稀可以听得出里头还有委屈责怪的意思。 说来也奇怪，大概从她四五岁之后，陆壹就没抱过她了。按理说她应该早就不记得被他抱着是什么样的感觉。 可是今晚抱着她的怀抱熟悉又沉稳，还混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烟草味，好像被他这样抱着也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情。 陆清越这么想着，意识却昏昏沉沉，柔软地趴在他身上直接睡着了。 纤细白皙的手臂搭在他的胸膛上，细弱的脉搏跟随着他的心脏跳动着，仿佛跟他的心脏搏动已经融为了一体。 程星野心疼地裹紧她身上的被子，看着她乖巧又委屈巴巴的睡颜，没忍住低头，在她的鼻尖上轻轻蹭了下。 她的呼吸细弱，和他的鼻息交融了一瞬。 只那么一瞬间的触碰，就让他心尖颤了下，连嗓子都紧张得有些干哑。 程星野自嘲自己没有出息，人都还没亲到，就已经心跳加速，脑子也兴奋得有点儿落不到实处。 万一以后真的谈了恋爱，岂不是要被小姑娘吃得死死的？ 一想到谈恋爱，程星野觉得自己的心脏又要烧起来了。他故作淡定地偏开头，却没忍住勾了下唇角，好半天才努力抿直了。 第86章 你又来干什么? 夜色迷蒙之下，整座城市都静悄悄的，只有医院的病房依旧亮着微弱的光。 陆壹两根烟抽完，不放心回来看。 结果还没进病房，就看见自家的小拖油瓶被人抱在怀里，那人还不知廉耻地，一下一下在小姑娘的后背轻拍着，跟哄一只宠物狗没什么区别了。 靠！（一种姿势） 他就走开这一会儿功夫，就都直接抱上了吗？ 陆壹的额角突突跳疼着。 进去也不是，不进又怕这只狗还要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思索几秒，他正要抬手敲门警告，程星野却抢先一步看见了他。 隔着玻璃小窗对视了一眼，他淡定地收回了视线，低头不知道跟熟睡中的陆清越说了句什么，然后将她轻轻放回到了床上去。 陆壹推门进来。 抱到了小姑娘的人神色自若，正殷勤地俯身给她掖好被角。 听见他进来的声音，程星野头也没抬，道貌岸然地解释道， “点点刚刚做噩梦了，我抱她一会儿。” 话说得似乎无懈可击，可是谁会信？ 陆壹翻了个白眼，冷漠地哼了一声， “我妹又不是三岁小孩，用得着你这么抱着哄？” 程星野替她掖好了被角，顺势摸了摸她柔软的小耳垂，然后才从善如流地嗯了一声，很没骨气地说， “无论她多少岁，我都乐意哄着她。” 也不管小姑娘还要不要他了，他都愿意哄着她。 陆壹啧了一声，靠着墙面双手插兜，心想还真没见过比他还舔的狗。 他懒懒地睨他一眼，直白地下了逐客令， “得了。人也让你看了，抱也让你给抱了，我看你也差不多该走了。” 今天晚上到底是他心软了，才让这狗男人有了可趁之机。换做平时，他估计连看都不会让他来看的。 程星野看向了窗外。 四五点的天空，已经有点儿蒙蒙亮。 再过一两个小时，估计陆家的父母也该来了。 他这会儿还不太想让陆清越知道他来过。 她好不容易治愈了情伤，放下了一切往前走，眼下马上就要高考了，现在还不是跟她好好说清楚的好时候。 程星野心里明白这一点，所以也没说什么，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陆清越，转身准备走。 人都走到门口了，他忽然想起什么事，顿住了脚，回过头。 廊灯越过他的肩头，他逆着光站在阴影里，语调懒懒散散的，却带着一丝难言的认真， “这几个月有机会就好好抱抱她吧，等她成年你就没机会了。” 陆壹：“？？？” 陆壹其实对他这句话是没能理解的。 他好端端的干嘛要去抱他妹？ 都快18岁的人了，还总是不听劝。估计将来谈了恋爱就会忘记她还有他这么一个哥。 陆壹于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回过头去看熟睡中的小白眼狼。 陆清越其实一直都没睡好。 程星野把她放回床上后，她又模模糊糊做了刚刚那个梦。 梦里是一片看不见尽头的水面。 风和日丽，风平浪静。 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几个小孩牵着手追了过去。 忽然远处传来水花扑棱的声音。 水面蓦然被打破了平静，白色的水花在眼前炸开，视野里全是白茫茫的水，里头似乎还有一个小小的人影不住地挣扎着。 还没等陆清越看清楚那个人是谁，又一个巨浪打了过来。 陆清越吓得猛一睁眼，发现原来是做梦。 后背都被汗水沾湿，她轻呼了一口气，扶着床沿坐起来。看见陆壹正在帮她调整输液流速，下意识地开口就问， “有人掉进水里了吗？” 天光已经大亮。 陆壹抬头检查输液瓶，闻言看也没看她一眼， “对，就是你这个小倒霉蛋掉进水里了。” 陆清越被噎了下，有些懵地啊了声， “好像不是我...” 她试图回想刚刚的那个梦，但是越是用力去回忆，却发现梦里的场景消散得越快。 最后她只记得她自己站在沙滩上，扑上来的海浪漫过了她的脚丫。 陆清越实在想不起来了，于是只好作罢。 她抬头看着陆壹替她挂好输液瓶。 紧绷的下颌线利落流畅，喉结也是锋利清晰，但是怎么感觉跟昨晚有点儿不太一样的地方？ 陆清越愣愣的看了几秒，忽然问， “哥，你昨晚喊我宝宝吗？” 这回陆壹终于低下头。 像是对她感到了无语至极，陆壹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语气是一贯的轻慢冷淡， “你用脚趾头想想可能吗？称呼可以接地气，但不能接地狱。” 顺着他的话，陆清越还真的想了想。 然后给自己恶心得差点儿吐了出来。 yue... 她没忍住干呕了一声，抬头对上了陆壹冷冰冰的视线， “你礼貌吗？” 陆清越额了一声，觉得是有点儿不太礼貌，抬手尴尬地挠了挠头。 但是昨晚她迷迷蒙蒙地睡着，是真的听见有人喊她宝宝了。 她耳朵没有进水，脑子也没有进水，所以绝对不是幻听。 陆清越想了想，没忍住又问， “那昨晚有谁来过吗？” 既然不是陆壹，那肯定另有其人。可是谁会大半夜跑来探病呢？ 陆壹猝不及防被她这么一问，有些支支吾吾，“没有...吧...” 他不太想让她知道是程星野救了她，也不想让她知道，这些天程星野都在医院陪伴着她。 如果被这小恋爱脑知道了，万一感动得要死要活非要嫁给程星野那只薄情狗，那才真的是麻烦了。 陆壹不想自找麻烦，所以刻意隐瞒着她。 好在陆清越没有往下追问。 自己迷迷茫茫地想了一会儿，找不到什么头绪，于是就把这事给放到一边去了。 ..... 晚上还是陆壹守的夜。 7点多的时候，陆清越的同桌给她送新发下的试卷过来。 那个同桌是个男生，叫冯树恒。人长得高高瘦瘦，斯斯文文。说话也彬彬有礼的。 他把试卷带给陆清越，顺便陪着她聊了一会儿。 出了事之后，学校其实也是乱成了一团。不过毕竟高考在即，学校请来心理医生，对他们进行了两次心理辅导后，身体没什么大碍的都已经回去正常上课了。 陆壹可没打算让自己的妹妹跟别的男生单独相处，借口要用笔记本电脑处理论文，拉了椅子坐在床尾，边查阅资料边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其实两人的对话都挺正常的，无非就是互相询问一下复习进度。他听着听着便没了耐心，无意偏头一瞥，意外发现门口站着个熟悉的人。 陆壹当时就心想这人还真是绝了。 当初两人因为叶家那事闹到一刀两断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程星野这狗逼居然敢欺负到自己妹妹头上了。 毕竟陆清越年纪比他小那么多，又是个未经世事的女孩子，栽在程星野那种浪子手里，似乎也不是太意外的事情。 陆壹当时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现在这么看起来，谁栽在谁手里还真是说不定。 他幸宅乐祸地盯着门外的人看了一会儿，然后用抽烟当借口推门出去了。 合上了门，陆壹侧过身挡住他往里看的视线，憋着坏劲故意问， “你又来干什么？” 视线被遮挡住，程星野很不爽地收回目光，垂下眼，故作平静地问， “他是点点的同学？” 陆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嗯啊！玩得好的同学住院了，来探望一下很正常。” 啧。 有什么好探望的。 她又不是没有家人和朋友。区区同学而已，用不着这么殷勤吧。 程星野不屑地哼了声，淡淡地吐槽了句， “都高三了。不好好复习，整这虚头巴脑的一套。” 这话陆壹就不敢苟同了。他一脸玩味地看着他，不遑多让地回应道， “你都快毕业了，不好好写你的论文，还天天往这儿跑？” 程星野噎了几秒，“我跟他能一样？” 他抬眸又往病房里看了一眼。 那男生就是上回他在校门口遇到的那一个。这会儿他坐在陆清越的床边，两人不知道聊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那小混蛋笑得前仰后合，几乎都要看见她的后槽牙了！ 程星野心里简直更不爽了，他把手插进兜里，有意无意地提醒道， “他们是不是也聊得太久了点？你这个当哥哥的不进去看看，不怕点点到时被人拐跑了？” 这话说得拐弯抹角的，可是陆壹都听懂了。他不以为意地嗤笑了一声， “我怕什么？你都在我眼皮子底下拐了大半年了，她跟你跑了吗？你要是怕你自己进去劝啊！” 程星野：“......” 要不是之前出了叶家那档子事情，他这会儿何止是劝，简直要进去把人抱走了。 孤男寡女的，聊这么久像话吗？！ 程星野冷着脸看了一会儿，觉得真的看不下去了，转身去了露台抽烟。 ..... 冯树恒给陆清越送了试卷过来，自然是要关心一下同桌的伤势情况。 “咱们班还在住院的就剩三个了，你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陆清越说，“我应该明天再检查一次，没事就能出院了！” 冯树恒又问，“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陆清越：“没有，就是睡觉睡得不踏实，老是梦见有人溺水，可能是被吓到了。” 冯树恒：“嗯，那最好再看一下心理医生，马上就要考试了，睡眠质量也很重要。” 陆清越：“嗯....” 走廊的露台和病房的阳台相连着，聊天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里头飘过来。 程星野咬着烟，满心不悦地低头看了一眼腕表。 已经8点10分了。 他们居然整整聊了17分零9秒。 第87章 你结婚了吗? 下过雨的夜晚微凉。 雨水浸润着长夜，梧桐新叶在晚风里摇曳着，一切都是新的生机。 陆清越睡到一半觉得有点儿冷，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眼睛都没睁开就伸手去扯床上的被子。 然而还没等她动手，已经有人拉着被角轻轻替她盖好。 带着消毒水气味的被角蹭过她的鼻尖，她吸溜了一下鼻子，忽然闻见了一丝很淡的烟草味。 这味道熟悉又遥远，像是藏在了记忆的深处里。一根若有似无的线勾着她的心绪，陆清越终于还是没忍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眼前是漆黑的。 病房没开灯，只有窗外皎洁的月色影影绰绰地漏了些许进来。 床边的人影逆着光，模糊了五官轮廓，看不太清楚是谁。 陆清越开始以为是陆壹，毕竟今晚是他守夜。可是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却觉得不对。 陆壹虽然也抽烟，但他的烟味不是这样的，而且烟味底下还有一丝更淡的海盐气息，这个香调她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 想到那个人，陆清越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在昏暗中盯住了他幽黑的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低唤了声， “程星野？” 掖着被角的人动作一顿。 程星野没想到她会醒，更没想到她会忽然坐起来。 他来不及后撤，距离瞬间拉近，鼻尖几乎都是她从被窝里带出来的温热柔软气息。 他心知这样的距离太过于犯规了，但是身体却本能地僵硬住，呆滞在原地一动不动。 只有喉尖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陆清越刚睡醒，眼底都是惺忪的睡意。根本没去注意他神色的不自在，只觉得自己真的有可能是脑子进水了才产生这样的幻觉。 不然为什么消失大半年的人，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她一脸懵然地看着他，不知眼前人到底是现实还是做梦，只是见他不说话，于是又茫茫然地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 大概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女孩子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丝鼻音，听起来有点儿像撒娇的语气。 程星野低垂着眼眸，细密的睫毛垂下，在明暗参半的光线里，掩住了眸底的情绪。 他沉默着克制自己的心跳，开口时声音却有些哑， “来看看你。” 不知道为什么，陆清越被他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莫名其妙就有点儿口干舌燥。 但是下一秒她还没来得及酝酿出什么旖旎的想法，就忽然闻见了他身上久违的气息，思绪一下子被打断。 她吸溜了一下鼻子，疑惑地小声问， “你又抽烟了？” 不是说好戒烟了吗？怎么就又抽上了？ 程星野被她这么一问，当下就有种撒谎被媳妇抓包的心虚感。 他不自在地低咳了一声，目光躲闪了下，下意识地就乖乖保证道， “....最后一次。以后不会再抽了。” 话一说完，自己都有些怔愣住。 程星野其实自己也没弄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 他一贯是个很坦荡的人，做事也随心所欲，不太在意别人说什么。 但是陆清越也许随口问的一句话，他却有点儿慌张。 明明都戒了好久的烟了，就这几天实在太过于担心她，心底压抑窒闷，无从发泄才没忍住抽了两根，没想到就这样被她抓了包。 好在陆清越也没纠结他以后抽不抽烟这个问题。她稍稍往后挪了点，拉开两人的距离，然后认认真真地盯住了他的眉眼。 想起最近总是听见有人喊她宝宝的幻觉，这会儿又在病房里看见了程星野，陆清越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但不是很确定。 于是她推开被子，稍稍坐得更直一些，犹豫着认真问， “那天是你把我送到医院的？” 那天她入院的时候，其实半昏迷之中，隐约就听见有人喊她宝宝了。 程星野猝不及防被她问住，深吸了一口气，心想到底还是没能瞒住她。 这小孩儿哪儿都好，就是有点儿过分聪明，想瞒着她还真是不容易。 他被她清亮的眼眸直视着，只得低低地承认， “嗯。” 见他认了，陆清越了然，心里的猜测更加笃定了，于是又追着问， “所以昨晚也是你在这里陪着我？” 昨晚朦朦胧胧她压根就没看清楚是谁，但是她分明听见有人又叫她宝宝。 陆壹是绝不可能叫她宝宝的，如果他敢这么叫，不用等她出手，奚榆和陆嘉辰就会把他当场埋葬在这个春天里。 所以排除法一用，最大的可能就只剩下程星野。 她仰着头看他，眼里已经是洞察一切的清亮。 程星野知道她真的什么都知道了，抿了抿唇，不得不又嗯了声。 这就让陆清越实在有点儿费解了。 当初她都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清楚明白，断也断得一干二净，怎么隔了大半年，他还会回来找她呢？ 如果换做之前，陆清越可能会毫不犹豫地再跟他划清界限。 但是眼下不行，人家毕竟救了自己，她再说那样绝情的话似乎有点儿过分。 陆清越迟疑了几秒，忽然想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你结婚了吗？” 如果他都结婚了，还管她喊宝宝。那就真的彻底成了渣男了！ 虽然他们已经没关系了，但是陆清越打心底不愿意相信，他会变成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那种臭男人。 于是一脸警惕地盯着他，随时做好跟他再次决断的准备。 程星野倒是没想到她会忽然问这个，微微一愣，下一刻就脱口而出， “怎么可能？” 陆清越不明所以，依然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为什么不可能？” 毕竟当初叶家都在媒体上那么说了，显然就是催婚的意思。 既然两家人都有这个意思，那总不可能拖了这么久还没结婚吧。 程星野没说话。 被她这么盯着看，他心脏都有点儿受不住控制地加快起来。 心说我不结婚还能为了什么。 不就因为在等你。 话还没说出来，陆清越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惊恐地往他下身扫了一眼，非常直白地问了句， “你的腿还好吧？！” 程星野：“....？” 他不明白这小家伙的思维为什么总是这么跳脱。 他不结婚跟他的腿有什么关系吗？ 陆清越却已经有些慌张了。 她想起来之前自己开玩笑，让陆壹去打断程星野的那条腿。 但她那时候只是心情不好，随口那么一说而已啊！陆壹该不会是真的这么干了，导致他结不成婚了吧？！ 这么一想，她又不受控地往下看了一眼。 不过这回还没等她看清楚，下巴就被人捏了一下，接着脑袋被人抬了起来。 程星野捏住她的下巴，制止她往下看，幽黑的眼睛无语地睨着她， “往哪儿看呢你？” 这都他妈三回了。 从他认识她到现在，已经被她整整看了三回。 这小渣女看完就跑，一点儿责任心都没有。所以这回他是真的不乐意再让她看了。 陆清越被他捏着下巴，不得不整张小脸都扬了起来。 她顾不上和他解释，一脸的担心和惶恐，忍不住颤巍巍地小声问， “你没结成婚，不会是因为那方面...不行吧？” 程星野：“？？？” 第88章 你够了啊 把来龙去脉听明白之后，程星野有些被无语地气笑。 他拉过陪护椅在床边坐下，长腿稍微前伸，幽黑的眼睛睨着她， “真就这么恨我？” 陆清越坐在床上，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当时挺恨的。不过现在已经不恨了。” 主要是已经没那个心思去顾那么多。 有些人短暂地惊艳过时光，好聚好散后就该各自往前走了。 陆清越的想法其实很单纯。 她年龄又不大，没必要哭哭啼啼单在这棵树上吊死。就算以后遇不到比他更好的人，她一个人难道还能活不下去吗？ 谁还能离开了谁就过不下去了？ 可是程星野如果知道她是这么想，恐怕不会苟同。 这段时间里，他没少趁着体育课和早操的时间偷偷去看她。 换做是别人，他也许也能洒脱地说放手就放手。可是陆清越不行。 他是真心觉得，他这辈子只能栽在她手里了。 程星野若有所思地凝着她，锐利的眉眼微蹙着，那些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酸胀的涩意，又密密麻麻地攀上了心脏，跟小虫一样，争先恐后地噬咬着。 半晌，他才沙哑地开口， “点点。” “嗯？” 陆清越仰起头来，漆黑的眼睛像是浸过水一样，晶亮得让人看一眼都不受控地心跳加快。 程星野梗动了一下喉结。 他忍着心底的悸动，静静看着她，低声问道， “等你高考完，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其实有很多话现在就想跟她说。 想跟她说他已经跟叶梓萱没有联系了。 想好好再把她追回来。 想跟她保证，这次他一定不会再把她弄丢了。 但是眼下对于小姑娘而言，还有远比情情爱爱更重要的事情。 高考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每个人面对的都是成千上万的对手。任何一个小小的干扰项，都可能带来俨然不同的后果。 程星野不敢在这个时候扰乱她的心思，就连这两天晚上都是偷偷跑来看她的。今晚要不是意外被她发现了，他还打算继续瞒着她。 陆清越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 沉默几秒，她才点了点头，“好。” 程星野松了一口气。 他盯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说过话了。 上一回她对他毫无负担地开怀大笑大概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她是真的很喜欢笑，一个冷笑话就能把她逗得不行。 一想到以前，程星野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偏头朝床边柜点了下， “手机借我用下？” 陆清越的手机正放在那里充电呢，闻言愣了下，以为他是要打电话，也没多想，拔下充电线，解了锁递给他。 程星野接了过来，点开微信，打开了通讯录黑名单。 陆清越的微信通讯录其实很简单，用了这么多年，黑名单里只拉了他一个人。 程星野看着自己的头像孤零零地躺在黑名单里头，忽然觉得有点儿刺眼。 他的下颌线绷得很紧，盯着看了一会儿，才把手机递给她，低声问， “还打算让我在这儿待多久？” 陆清越啊了声，神色微讪，连忙接过手机，在他灼灼目光的注视下，把他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程星野看着她操作完，很轻地眨了下眼睛，再一次得寸进尺地提出要求道， “高考完之前，不许再把我拉黑了。” 陆清越连忙点点头，“知道啦。” 毕竟现在这位大少爷不仅仅是她的前爱慕对象，更是她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的话，哪有不应允的道理？ 程星野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是看着她乖乖巧巧的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强忍着摸摸她小脸的冲动，微微俯身凑近，偏头看着她，好笑地问道， “现在这么乖？” 陆清越眨了下眼睛，毕恭毕敬地说， “对救命恩人我一直都很礼貌客气的。” 程星野：“....” 他可不想被她当成什么救命恩人，她在他这里永远不需要觉得亏欠自己。因为她只要站在那里，就值得他把所有最好的都捧给她。 外头的天光微亮了起来。朦朦胧胧的日光给浓云渡了一圈毛茸茸的边。 程星野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五点多了。 他站了起来，替她拉开被角，示意她躺进去。 “再睡一会儿吧，我该走了。” 陆清越嗯了声，自觉地躺进去，不忘客气礼貌道， “您慢走。” 为了表示在自己的敬意和感激，她甚至又用上了敬语。 程星野面无表情地垂眼看她，没忍住在她鼻尖上轻轻捏了下。 “你够了啊。” 话刚说完，两人都愣了下。 这对话太过熟悉了。 以前每次她口头上占他便宜，他都是这样无奈又纵容，最后只得无可奈何地回她一句，你够了啊。 陆清越眨了眨眼，没再吭声，乖乖缩进了被窝里。 程星野替她掖好了被角，等她闭上了眼睛，才轻轻地转身离开。 刚一推门，陆壹就靠着门边的墙面上，见他出来，阴阳怪气地调侃了一句， “今晚怎么不抱就出来了？” 这是还在嘲笑他昨晚不怀好意偷偷抱了他家的小姑娘呢！ 程星野被人调侃了倒也不在意，轻轻关上门，然后才懒懒勾着唇，拉长尾调，装模作样道， “不急这一时。” 陆壹哟了声，学着他的腔调反问道， “那您昨晚怎么急了呢？” 程星野瞥他一眼。心说陆家这敬语是遗传的吧？ 他无奈地低笑了声，懒得跟他多费口舌，转身朝电梯走去。 下了楼，刚要上车。忽然想起来什么，又顿住了脚步。 抬头看了一眼住院大楼，陆清越住的那个病房还暗着，这会儿估计人也该睡着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才转身拉开车门坐进去。 .... 5月一到，高考生们正式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 陆清越刚从医院出来就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学校，加入了备考的大军。 今年高考的报名人数破千万，不夸张地说，几乎每一分都要甩开好几千人。 作为高考大省之一，江城的竞争压力可想而知。 陆清越他们班作为重点班之一，更是被给予了厚望，每天晚上都有老师陪着晚修到10点。 自从她把程星野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之后，其实他也几乎不怎么找她。 只有她偶尔发一些沙雕励志朋友圈的时候，他才会冒个头，在底下给她手动点个赞。 一开始她的画风还算正常，后面渐渐就有些离谱了。 比如说—— 【陆点点】：半山腰总是最挤的，我们得到山顶去看看。 【hoshinno】：[赞] 【陆点点】：整天考，不是你考，就是我考，考他娘的什么东西。（不是我说的，季羡林说的） 【hoshino】：[赞] 【陆点点】：每天多学一分钟，顶流偶像挑老公。（哥哥选我我超甜） 【hoshino】：？？？ 【陆点点】：今天多一份拼搏，明天多八个男模。（动力十足.jpg） 【hoshino】：..... 第89章 高考结束 6月9号，全国高考结束。 江大附中作为考场之一，还没等最后一科考完，外头就早早地围聚了许多急切等待的家长。 陆清越选择的是物化生，生物是当天的最后一门，考完已经是6点15分。 等她考完出来时，选择了文科的学生和家长已经散去，她一眼就在人群里看见了前来接她的一家人。 奚榆隔得老远就兴奋地冲她挥着手，总是忙忙碌碌空不出假期的陆嘉辰也请了假过来。 就连以往一贯冷冷淡淡的陆壹也靠着车门，难得朝她勾着唇角，露出张扬的笑容。 陆清越考完一身轻，欢快地朝他们跑过去。 刚跑进就被奚榆一把搂进了怀里。 “开心吗？” 三年的高中生活，上千个努力的日夜，终于在这一刻落下帷幕了。 陆清越使劲点头，开心溢于言表， “我们现在去哪里？” 陆嘉辰拍拍她的头，说，“我们现在去吃顿大餐，庆祝咱们点点快乐毕业！” 一听说有大餐吃，陆清越一下子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时，陆壹在旁边插了句嘴， “我也今年毕业，怎么不见你们给我庆祝一下。” 兴高采烈的另外三人纷纷一顿。 过了几秒，奚榆困惑地问道， “你今年毕业了吗？” 陆壹：“.......” 算了，就当我多余提这一嘴。 三口之家带着一个多余的人，说说笑笑地上了车，朝繁华商圈而去。 身后的校道上，一辆黑色的轿车默默等了一会儿，才掉头离开了。 ..... 高考落下帷幕，陆清越本以为可以图个清净了，没想到事情反而一件又一件地接踵而来。 先是之前他们1班的那伙人喊着要聚餐，接着又是他们高三才组成的重点班包了房去唱k。 原本打算考完试就睡他个三天三夜的陆清越，从第二天开始就赶场赶到停不下来。 1班的聚餐定在了后门美食街上的一家大排档。 陆清越赶到时，班上的人已经基本到齐了。 周婷婷在自己旁边留了空位，喊她过去坐。班长正在点菜，其他人无所事事，三三两两凑在一块儿聊天。 班长点完菜，抬头问了句，“人都齐了吗？” “齐了吧！”有人点完人数应道。 “行，那就上菜吧！最后一顿饭，大家都要吃好喝好啊！” 这话一说完，全部人哄堂大笑，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不过笑着笑着，气氛渐渐地有点儿沉默下来了。 这也许还真的是最后一次，能把所有人都聚齐的一顿饭了。 毕业意味着原本朝夕相处的人转瞬便分散在天南地北。 总是充斥着玩笑打闹的教室，和被罚跑过不知道多少圈的操场，很快就会封存在他们的记忆里。 校园里的热闹永远不会缺席，只是以后不再有他们的身影。 一顿饭吃得大家都有点儿怀旧感伤，气氛也并不怎么高涨。 吃完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大家还没有要散场的意思，有的聚在一块儿聊天，也有男生女生悄悄地离开了包房。 大家看见了都心照不宣。 高中三年的朝夕相处，难免会生出一些隐秘的情愫。虽然转眼可能就要各奔东西，但是也想在这个不会被遗忘的暑假里抓住青春最后的余温。 去抓早恋的尾巴的人走了，剩下的人闲着无事，有的在聊天，有的在刷江大的贴吧。 贴吧这几天热闹得很，有讨论毕业旅行去哪里玩的，有讨论想要去哪个大学的，还有在上头偷偷告白的。 不过今天的首页里有人发起了一个讨论的话题—— 【每个人的青春里都有一个忘不了的人。都在这里说说那个让你忘不了的名字吧。】 这个帖子刚发布就热度很高，底下已经堆起了一百多层楼。 周婷婷往下翻了翻，没忍住捅了下陆清越的胳膊，感叹又羡慕地说， “陆清越！你可以啊！你看这底下有多少人忘不了你！” 这个帖子下头，不少的回复留的名字都是【陆清越】，粗略看过去至少有七、八条。 不过这也不算意外。陆清越除了长得好看之外，更是年级出了名的小黑马。 从一开始的普通班到考进重点班，再从年纪50名开外，到最后稳定在年级前20。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坚定而耀眼。 漂亮当然是容易博得异性好感的优势，但是优秀是更能打动人的特质。所以几乎每一次模拟考试放榜之后，她的抽屉里都会多出几封情书来。 胡秋月笑嘻嘻地凑过来搂住她的肩头， “不愧是人间四月天，男高杀手啊你！话说回来啊...” 她和周婷婷交换了个眼色，一脸八卦地问道， “咱们四月天的青春里，有没有让你忘不掉的名字呢？” 自从陆清越和她们军训时的教官学长断了往来之后，她们也没见过她再和哪个男生走得近一些。 现在终于毕业了，不免想要好奇地打听一下，高中三年里，到底有没有谁能打动过她们小黑马的心。 陆清越闻言，遂认真地想了想。 想了几秒，她叹了一口气，“王后雄吧。” 这辈子熬过的夜，都会让她记住这个名字的。 周婷婷&胡秋月：“......6。” 难怪人家能成为小黑马！瞧人家这清心寡欲，一心向学的精神劲儿，压根就不是他们这些满脑子只知道情情爱爱的学渣能比的！ 今晚是毕业和成年的狂欢夜，大家都想体验一把成年的快乐。于是班长点了两箱啤酒，放在墙边让大家自己拿，这会儿已经被人差不多都搬空了。 见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班长起身去结账，其余的人三三两两结伴往外走。 陆清越刚刚也跟着喝了点，整个人思绪都放松着，松松垮垮靠在周婷婷的身上，正准备发信息让陆壹待会儿来接她。 结果信息还没发出去，忽然听见胡秋月在旁边说， “前面那人长得好眼熟啊..靠！不就是咱们的总教官吗？！” 周婷婷定睛一看，还真的是他。她立刻使劲晃了下陆清越的手臂， “越儿，越儿！快清醒点！有人来接你了。” 陆清越脑子迟钝着，闻言茫茫然抬头， “谁啊？” 周婷婷：“你家王后雄。” 陆清越：：“？？？” 顺着周婷婷的话，她莫名其妙地回过头。 大排档门口有一棵高大的小叶榕。粗壮的树干旁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跑。 模糊的夜色里，她看见王后雄，啊呸！是程星野，身高腿长地靠着车门，平静地将目光向她看来。 像以往每一次在校门口等她一样，没有通知，没有预告，他就出现在每一个忽然偶遇的场景里。 陆清越眨了眨眼，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人了。 可是周婷婷和胡秋月已经激动得难以自己，几乎就要掩面而泣了。 “妈的！又被总教官帅到了！” “爱情太让人羡慕了，能让我也加入你们吗？” 陆清越：“？？？”三人的爱情你不嫌拥挤吗？ 她无语地抿了抿唇，跟周婷婷她们打了个招呼，然后才慢腾腾地朝他走了过去。 人才刚走到他跟前，男人就站直了身体。 路灯明亮的光线下，他的眼眸被映照得漆黑透彻，仿佛一颗清冷剔透的琉璃。 高大的身躯投下的影子罩住了她。 他抬起手，指尖勾起她耳边的碎发，替她轻轻挽到耳后，然后平静地问了句， “喝酒了？” 第90章 点点，我们谈谈 夏夜里的风是是燥热的。 他的指尖也是灼热的。 陆清越的耳尖最为敏感，被他这么轻轻一碰，立刻就泛起密密麻麻的痒意。 她没忍住缩了下脖子，有些不满地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你也要管？你抽烟我都没说什么呢！” 程星野顿住了手，垂头看着她。 女孩子眼睛亮亮的，嘴角却微微耷拉着，写满了不高兴。 像是被家长训斥，委屈巴巴，又不敢反抗。 程星野觉得她这个样子简直可爱得犯规。 他微微动了下喉结，低声替自己辩解了句， “这次是真戒了。” 然而陆清越挺怀疑的，哼了声， “不信。” 程星野好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了，只得让她自己检查， “不信你闻闻。” 陆清越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顺着他的话，还真的凑近了些，垫着脚就要去闻他的衣领。 脖子忽然被人勾着拽了下，程星野本能地弯腰低头，甚至空出一只手来扶住了她的腰，任由她在自己的身上闻。 两人的举动都是下意识的，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直到呼吸几乎撞在了一起，两人才双双愣了一下。 陆清越抬头，猝不及防撞入他漆黑深沉的眸色里。 他的眼睛黑亮安静，似乎比平时要更幽深一些，里头隐约藏着什么情绪。 陆清越像是被他的目光烫到了一下，立刻收回手，局促地往后退了半步。 榕树下这一隅，空气中仿佛都涌动着浓郁的躁意。 陆清越的心脏如擂鼓，密密匝匝躁动个不停。耳尖也像是被人点了一把火，烧得她脑子变得混混沌沌。 都怪她刚刚喝的那杯酒。 如果不是酒壮怂人胆，她哪里敢这么没有分寸地贴在他身上闻来闻去？！ 程星野看着她泛红的耳尖，脑子也一瞬有些放空。 微妙而诡异的寂静里，他忽然轻轻握住她的手腕，稍微用力将她扯过来。 他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微哑的声音低声说， “点点，我们谈谈，行吗？” ...... 天空密密麻麻地铺满了繁星，远处的海岸被浪花冲刷着，车窗外的路灯迭忽远去。 程星野把车开到了海边，靠着围栏停下。 两人下了车，并肩站在高架上，看着远处的海浪翻腾着，眸光皆被路灯映得黑亮。 “你的意思是，你们联姻的事情，你跟梓萱姐都毫不知情？”陆清越听完事情的经过，一脸困惑地问。 程星野嗯了声，拉着她往自己身边靠近些，挡住了身后扑来的海风。 陆清越听明白了个大概，眨着眼睛想了想，忽然又问， “那你之前给她的东西呢？” 她那天在叶梓萱的生日宴上看到了，程星野似乎将她的什么东西保留了十多年，到了那天才打算还给她。 程星野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低声解释说， “那不是她的，我认错人了。” 陆清越思路很清晰，闻言想了想，又问， “既然东西不是她的，那到底是谁救了你？” 这个问题倒是把程星野给问住了。 他也不知道那个吊坠到底是谁的。但是肯定是属于救他的那个小女孩的没有错。 他低吟片刻，“这是重点吗？” 陆清越斩钉截铁，“这当然是重点。” 这次是叶梓萱主动退出，才能解决得这么顺利。 但他能保存一个人的东西那么久，说明他是个很念恩的人，以后保不齐还会有第二个叶家找上门来。 如果真的再有那一天，到时她又要如何自处？再次跟他决断吗？ 虽然知道这样对程星野不公平，但她又没法说服自己，忽视掉这根隐隐约约、不一定存在的刺，只凭借着一腔喜欢就跟他若无其事地走到一起。 程星野知道她在想什么，沉默了一会儿，伸手试探着去握她的掌心。 微热的指尖触碰着她手心的软肉，他没敢太用力，只是虚虚地握着，生怕她要逃走似的，让后才小心翼翼，又极为认真地低声说， “点点，我可以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大半年里没出现在她面前，他并不是想要放手，只是他需要时间去解决问题。 程星野心里明白，当初的事情不彻底解决，就会是埋在他们中间的炸弹。 所以叶家知难而退后，他和程利也私下达成了一条共识。 如果想要让他毕业之后回去继承家族事业，就不允许再用他当年被人救过的恩情绑架他。 程利最后同意了，所以程星野才有底气，跟她郑重其事地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陆清越却仰着头看他，清亮的眼眸干净得几乎能映照出他的倒影。 和她对视着，程星野下意识地连呼吸都放缓了下来。 掌心的暖意丝丝缕缕地传递着，让人忍不住就要坠落进他为她铺设的温柔里。 陆清越抿了抿唇，偏头看着远处的海浪。 脑子里的酒精还没消退，思绪也恍惚而迟钝着。 但她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沉默片刻，她回过头，注视着他黑亮深沉的眼眸，平静而清醒地说， “我再好好想想，行吗？” ...... 趁着高考成绩还没放榜，班长提议一起去毕业旅行。于是又折腾了四五天，才从西南玩完山水回到江城。 回程的大巴车上，周婷婷和她坐在一起，八卦兮兮地凑过来小声问， “你是不是跟教官学长在一起了？” 陆清越懒懒地靠着椅背，叹了一口气，“还没有。” 虽然她打心底是很想跟程星野和好的，但是一想到未来可能会出现的白月光情敌，心里还是觉得窒息又无力。 周婷婷惊讶地挑眉，“还没有就接吻？年轻人玩得挺花啊！” 陆清越莫名其妙回头，“谁接吻了？” 以为她是不好意思承认，周婷婷啧了一声， “那天你们在大排档门口接吻，我们都看见了好吧！” 那天...？ 陆清越想了想，忽然记起来，自己确实是凑在程星野身上，不过她是在检查他身上的烟味，哪里亲嘴了？！ 她那么洁身自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还没确认关系就亲嘴？！ 陆清越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眼睛不用的话，麻烦捐给有需要的人。” 周婷婷啊了声，迷糊地眨了眨眼。 难道是看错了吗？ 她正怀疑着自己的眼睛呢，忽然又听见陆清越小声地问， “问你一个问题哈，你会介意你以后的男朋友心底可能藏着一个白月光吗？” “白月光？” 让男人念念不忘的白月光，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 周婷婷好像明白了什么。她把这个场景代入自己身上，认真地想了想，一脸晦气地叹了口气， “要是死了的话就算了，如果还活着那确实膈应人。” 陆清越：“....” 她呆呆地想了下周婷婷的话，觉得还真的是。 但是就算如此，她也不能诅咒人家去死吧？ 第91章 你家小姑娘找你呢 因为心底在意着这个事情，又找不到可以解决的头绪。陆清越索性不再去想，打算一切都交给顺其自然四个字。 这些天程星野似乎也很忙，他们今年就要毕业，答辩完又要参加毕业典礼，然后办理离校手续。 陆清越看着陆壹忙得脚不沾地，把他的行程代入到程星野身上，觉得他大概也是这样忙忙碌碌的状态，所以自觉地没有去打扰他，自己在家把整个卧室都收拾了一遍。 高三一整年下来，她的卧室乱得跟狗窝似的，到处都塞满了试卷和教科书。 趁着放假的机会，陆清越把所有的书和试卷都搬下来整理好，准备等保洁阿姨过来的时候，当做废品给她拿去卖。 这么整理下来，书柜空出了大半，原本被她挪到角落里的各种小玩意终于得以窥见天光。 书柜最上头那层格子，因为平时够不太着的缘故，陆清越一直没怎么整理过。 这回既然要整理，索性便搬了把椅子站上去，把里头所有的东西都拿下来擦干净。 她站在椅子上，摸索着从里头够出来小学时候买的香味橡皮擦、初中偷偷买的唇膏，还有一副早就没用的耳机。 她正要把东西都拿下来，忽然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陆清越连忙从椅子上跳下来，将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一个漂亮的银镯子。 这个镯子精致而小巧，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上面有氧化的痕迹，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陆清越跑去洗手间，用牙膏沾了水刷洗了一遍。 水流冲刷去上头的泡沫后，镯子本身恢复了一些光泽，挂着两个小小的挂坠也被刷洗干净，依稀可见上头刻的字母分别是【l】和【q】。 陆清越猜测应该是自己的名字缩写【lqy】，但是【y】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弄掉了。 她也不介意少了个字母，反正是她的东西就行。 于是擦干净上头的水珠后，她调节了一下口径，然后就这么随意戴在手上了。 ...... 6月25日高考放榜，陆清越早早就守在电脑前查了分。最后结果出来，把全家都吓了一跳。 她考了有史以来最高的一次，671分！ 这个分数超过了上一年的top2在他们省的录取线，几乎可以说是全国的高校都任她挑选了。 放榜之后，附中马不停蹄地召开了填报志愿指导会。 散会之后，陆清越被班主任留下来谈了很久。大意就是询问她是否有冲刺top2的想法。 陆清越回复说她还要再想一想。虽然她的分数可以任选每一所国内的大学，但是这个分数去top2，也可能只能选择一些稍微冷门的专业。 跟老师聊完，她从校门口出来，抄近路走操场后面的校道，恰好经过了江大的篮球场。 6月的江大迎来了毕业季。 各个学院都在忙碌着拍毕业照、举办毕业典礼。 偌大的篮球场上和后边的操场上，到处都是穿着学士服在拍照的毕业生。 陆清越在旁边张望半天，没看见陆壹，也没看见程星野。却倒是看见陈书杰在里头跑进跑出，忙着跟几个玩得要好的同学在合影留念。 陆清越在旁边等了一会儿，好不容易等他拍完了照，才赶紧挤进去拉住了他。 “书杰哥，我哥呢？” 陈书杰回头一看，忽然愣住了。 “点点？” 自从上回程星野传出要婚讯，他和娄照也好久没见到小姑娘了。 他四处张望了一圈，果然没看见陆壹的身影，于是连忙说， “你哥好像去实验楼了，你在这儿等会啊！他应该马上回来了！” 陆清越哦了声，不太自在地摸了摸耳尖， “那程星野呢？” 陈书杰见她找程星野，心虚地四处瞄了一眼，然后才压低声音问， “你跟野哥...没断啊？” 陆清越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问了句，“什么？” 陈书杰又左右看了一眼，确定陆壹不在，这才小声说， “你不是跟野哥闹翻了吗？这一年你哥跟他在宿舍里一碰面，我们都怕这栋楼要变凶楼。” 陆清越一愣，忽然觉得，以陆壹的个性，跟程星野闹出人命也不是不可能。 她抿了抿唇，正要说什么，陈书杰却朝她身后使劲挥手， “野哥！你家小姑娘找你呢！” 陆清越：“？？？” 陆清越：“.....” 谁是他家的小姑娘啦？！ 大概是程星野的名字太过响亮，陈书杰的声音一响起，周围的目光如有实质般，唰地一下都朝她投了过来。 陆清越瞬间成了视觉焦点，所有好奇的八卦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让她不自在又尴尬，几乎想要躲起来。 她不知所适地被人打量着，手腕忽然被人握住。 那人的力度掌握得刚好，松松地攥着她纤细的手腕，又不至于让她挣脱。 接着一股熟悉的海盐调中性香从她身后传来，她被人扯着转过身，高大的身躯替她挡去了身后大半的视线。 入目是一件质感很好的白色衬衫，外头搭着学士服。 他的身材宽阔结实，就连宽大的学士服也被他穿得硬挺有型，平时冷淡疏离的样子，也多了几分斯文禁欲的气质。 程星野没想到她会来这里，有些意外地微挑了一下眉梢。 握着她手腕的手稍稍下移，触及她手心的软肉，他低低地问道， “怎么来这儿了？” 陆清越的手被他攥着，耳尖有些微微发热。 她不想表现得好像自己按捺不住非要来找他一样，于是抿着唇，随便扯了个借口， “我回学校开会，正好顺路来看看...我哥。”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硬邦邦的，目光也不自觉地躲闪了一下。 程星野发现她是真的不擅长说谎，他一眼就看穿了她，可是却舍不得揭穿。 他忍着好笑嗯了声，顺从地往下问， “那你在这儿等一会儿？待会儿带你去吃饭？” 陆清越对他的示好警惕起来，立刻说， “不用，我马上就回去了。” 她还没想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要往哪个方向走呢！万一待会儿他问起来，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所以第一个反应，就是能拖就拖，等她想清楚了再说。 可是程星野不为所动，握着她的手也没松。 他懒懒睨她一眼，语气平静地反问了一句， “你哥还没来呢，你不是来看他吗？” 陆清越瞬间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雷。 她像是撒谎被抓包的小孩一样，头皮发麻，心虚得眼珠子四处瞟。最后还是挣扎着给自己找补回来， “这样啊...那我就再等他一下吧...” 她一心虚，尾音就往上飘，听起来又怂又软，让人不舍得再欺负她。 程星野抿着唇，克制着没笑。 正要再说什么，不远处有人在喊他过去跟导师拍合照。 程星野应了声，手心微松，放开了她的手腕，临走前又不放心地交代了一句， “那你别走远了，就在这儿等着。” 陆清越仰着小脸，“行。” 程星野又摸摸她的头，然后才转身朝拍照的人群走去。 第92章 还在追 陆清越闲着无所事事，自己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等着。 6月底的天气炎热得让人窒息，陆清越站在树荫下，一边拿手给自己扇风，一边寻找陆壹的身影。 她只顾着东张西望，却没注意到不远处，正在合照的那人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似乎生怕她随时要跑掉。 盛夏的午后，知了歇斯底里的鸣叫声隐匿在四周嘈嘈杂杂的谈笑声中。 等了大概几分钟，就在陆清越想着要不给陆壹打个电话算了时，忽然有个穿着学士服的学姐走过来。 大概是看见她闲着在这儿无所事事，学姐手里拿着一部手机，笑盈盈地朝她询问道， “妹妹，能帮忙拍个照吗？” 陆清越反正也没事，心想举手之劳，于是接过她的手机， “哦，好的。” 她拿过手机举起来，正要调整拍照距离，忽然听见那学姐兴奋地转过头，朝旁边招呼了声， “程星野！跟我合个照吧！” 陆清越：“.....” 程、星、野？！ 你还真是受欢迎啊！ 陆清越莫名其妙地，就有种大热天被人扣了一顶绿帽子在头上的错觉。 可是她跟程星野本来就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她就算心里觉得不舒服，好像也没什么资格跟他拈酸吃醋。 陆清越盯着手机取景框，忽然就觉得很不爽，而且是无从可发泄的那一种。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认认真真地调整着角度，将镜头对准了学姐的方向，准备将他们的身影框进取景框里来。 没过几秒，取景框里很快就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不过来人没有在他的女同学身边站定，反而是朝她走过来。 宽大的学士服越走越近，渐渐占据了她取景框里的大半空间。最后他在她跟前站定时，取景框里几乎一片漆黑。 手里的手机被人轻轻抽走了。 程星野不慌不忙地将手机递了回去，客气却敷衍地说了句， “不了，下次吧。” 毕业就一次！哪来的下一次？ 聪明的人都听得出他这句话里拒绝的意思。 那学姐偷偷喜欢程星野也有两三年了，本来想着毕业好歹能留个合影当纪念，没想到还是被他不动声色地婉拒。 可程星野这话说得得体又客气，到底没让人太过难堪。她只好讪笑着接回了手机，转身去找自己的室友了。 见人走了，陆清越眨了眨眼，慢腾腾地收回了手。 程星野垂眸，看着她眨巴的眼睛，轻抿的唇角，视线又缓缓下移，注意到她无意识绞在一起的手指。 “吃醋了？”他忽然问。 陆清越啊了一声，心里不服气，下意识地反驳， “我跟你吃哪门子醋？！两个我加起来还没你的鞋码大呢！” 程星野：“.....” 他一贯知道她嘴皮子厉害，却没想到大半年不见，她张口就能把之前被他怼过的素材信手拈来。 其实跟陆清越相处了大半年的时间，他已经能从她的每一个微表情里，判断出她当下的心情。 程星野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里头分明有强装的淡定。 他不经意心软了一下，试探地换了一个用词，问， “那是，不高兴？” 陆清越闷闷地哼了一声，继续嘴硬，“没有不高兴！” 如果程星野这都听不出来她在嘴硬，那他就算是白喜欢这姑娘两年了。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对她耍小性子这一套居然十分受用，心尖一软，伸手想去牵她。 没想到刚碰到她的手腕，却猝不及防被甩开。 一道冰凉的触感划过他的掌心，他下意识地低头去看。 女孩子纤细的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一个精细小巧的银镯子，上头还有两个轻轻晃荡的小坠子。 那坠子在他眼前一晃而过，莫名有点儿眼熟。 程星野正要抓住她仔细再看一眼，可是陆清越已经远远地看见陆壹的身影，扭头一溜烟跑掉了。 她的个子娇小，一钻进人群里就不好找。程星野看着她彻底跑不见了，才收回了目光。 陈书杰被人围着在七嘴八舌地打听着程星野的恋情，这会儿见他一个人站在那儿，赶紧扑过来拉扯他的衣角，难以承受重负地说， “野哥，你自己解释吧！” 程星野偏头看过来，就被人嘿嘿坏笑着，勾肩搭背地搂住了肩头， “野哥，你真的有女朋友了？” “就刚刚那个小姑娘？挺漂亮的啊！” “什么时候让我们正式见一下嫂子？” 几个玩得要好的男生笑着在起哄。程星野无语地睨他们一眼， “你们嘴巴带个把门好不好？” 八字还没一撇呢，万一把人再给他吓跑了，他找谁赔去？ 可是其他人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些啥，他们都跟程星野熟悉得很，互相认识了五年，还没人见过程星野这么不淡定，一个个忍不住撺掇着调侃了起来。 “啧啧，敢做不敢当啊？刚刚拍的合照里头，你的眼珠子就差黏在人家身上了！” “老实交代，刚刚那个小姑娘，到底是不是你家的？” 程星野难得心情好，被人调侃了也不气恼，反而勾着唇，懒懒散散地承认道， “还在追。” 这话一出，就连陈书杰都惊住了。 陈书杰这段时间在宿舍里活得可谓是提心吊胆，每天都在担心着宿舍会不会有命案发生。 原本以为出了那样的事情，程星野就算不放弃，至少也该收敛些，没想到他却这么直白利落地承认，自己在追陆壹的妹妹。 但是旁边的人并不知道那个女孩子就是陆壹的亲妹，闻言惊讶道， “还有你追不上的？” 程星野这样的条件，想追谁追不到啊？从大一开学开始，追他的女生估计连起来都能绕图书馆三圈了，现在居然会为了个小女生放低姿态至此吗？ 程星野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远处陆清越挽着陆壹的手越走越远的背影，低低地自嘲道， “这不就来了一个吗？” 第93章 白菜长大了，谁拱不是拱 “打算考哪里？” 陆壹知道她今天是去学校开志愿填报指导会，所以自然要关心一句。 陆清越跟他并肩走着，语气难得正经， “没想好，老师说我这分数填top2有点儿悬，就算能考进去，估计也没什么好专业可选了。” 陆壹闻言，偏过头思考了一会儿。 家里能出一个考试top2的孩子，当然会觉得自豪和光荣。但是top2离江城都实在是太远了。 沉默几秒，他侧头瞥她，声音散漫地说， “要不就考江大得了。反正你这个小鬼不让人省心，离家近点也方便照顾你。” 这话陆清越就不敢苟同了。 她今年都要18岁了，用得着谁照顾啊！ 况且过去十八年里，他不是一直嫌她烦人么... 陆清越于是没忍住，小声嘀嘀咕咕地说， “哥，我也没有看不起江大的意思，不过我们班上确实有一句话这么说来着——少壮不努力，将来考隔壁。” 江大附中这十几年下来师资力量越发雄厚，确实培养出了不少冲刺top2的好苗子。以至于隔壁老牌名校的江大，也渐渐成了尖子生们作为保底的选择。 陆壹一噎，屈着指节不客气地在她额头上敲了下。 “行，你有出息的话可千万别考江大，也千万别再去吃程星野的回头草。” 陆清越：“我...” 陆壹冷漠地打断了她， “你什么你？刚刚你来得早看见了没有？那狗身边不缺女人的，你只管考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就行了。” 陆清越被他噎得几乎毫无招架之力，最后忿忿地哼了一声， “我就算是考江大也不一定会跟他在一起的！” 陆壹从善如流地哦了声，“这个g我帮你记住了，到时打脸别喊疼。” 陆清越：“...” 有谁能告诉她，她哥这张嘴怎么就这么烦人呢？！ 她不服气的在心里给陆壹上了一车的人参公鸡，然后才困惑不解地问道， “你这话说的，到底是希不希望我跟他在一起啊？” 她听着这话的意思，怎么感觉他像是要把她留在江城，暗戳戳地在撮合她和程星野呢？ 陆壹一派镇定地转过头，语气寥寥，看似不怎么上心地说， “无所谓。反正白菜长大了，谁拱不是拱呢？” 陆清越：“？？？” 说谁是白菜呢？！ 不是，说谁是猪呢？！ 她有些懵逼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说，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之前她但凡跟哪个男生走得近一些，陆壹赶过来二话不说就要训她一顿的，怎么忽然说不管就不管了呢？ 陆清越想不明白。难道就因为她今年成年了？所以新世界的大门就朝她敞开了？ 陆壹叹了一口气。 虽然他也不想让陆清越那么早就谈恋爱。但是这事谁能拦得住？ 况且以前不让，是因为觉得她年纪小，怕她吃亏，可是现在看来... 陆壹一想到程星野那副被吃得死死毫无出息的模样，不由得啧了声，一脸同情地说， “后来我想开了。你这小鬼100斤的人，99斤全是心眼。跟谁谈恋爱估计都吃不了亏，我瞎操那心干嘛呢。” 陆清越立刻就炸毛了！ “说谁100斤呢！我上个月刚量的，现在只有92！” 陆壹：“....”这是重点吗？ ..... 医学院热热闹闹的毕业照拍到了傍晚才结束。 程星野本来打算直接回家，没想到陈书杰眼尖，见他准备要走，立刻钻过来拉住他， “野哥，一起去聚餐啊！” 过了这几天，大家就都毕业了，以后这帮人想再一起吃顿饭可不容易。 可是程星野心里惦记着事情，回头看见好几个人都在等着他，于是语气平平草草地解释了句， “我有事，先回去一趟。” 陈书杰和娄照不依不饶，凑过来左右夹攻，非不放他走， “啥事这么急？吃了饭再说啊！” “难不成又要去找点点？！点点刚刚可是跟着陆哥走了啊！你现在去找她就是送人头！” 程星野懒得跟他们解释，又怕他们纠缠不休，只得匆匆敷衍道， “你们先去，我等会儿再过去。” 娄照立刻狗腿地诶了声，“行。等你！” 这才把他放过了。 程星野打发掉了两个黏人的室友，一刻不停歇地赶回了自己的公寓。 进了门，连鞋子都顾不上换，直接就进了卧室里。 屋里窗帘开着，夕阳的余晖在他身后拉了长长一道影子，衬得他的身形冷清孤寂。 程星野蹲在书桌跟前，有些着急地翻找起来，抽屉里东西有点儿多，他翻了半天才找到尘封许久的小盒子。 打开的时候有些急，一个银晃晃的小玩意直接从盒子里掉出来。 他从地上捡起，放在手心仔细端详着，心里隐隐约约怀疑，刚刚陆清越手上戴着的那个镯子，上头是不是也有两个跟这一模一样的吊坠来着？ 但她抽手抽得太快，实在没来得及看清楚。 如果这坠子真的是她镯子上掉下来的.... 程星野呼吸凝滞住，一个不甚确定的猜测越发强烈起来。 然而还不等他细想，陈书杰又打来了催促的电话。他只好匆匆将坠子收回盒子里，随手放进口袋就出了门。 ..... 接下来的好几天，程星野也没机会去找小姑娘。后来听陆壹说，她跟父母去国外旅游了，得半个月后才回来。 这么一拖，转眼就到了七月底。 夏天的江城，经常会有台风天到来。 就在台风登陆的这个晚上，陆壹被同学喊出去喝酒，到了十一点能多还没回来。 陆清越听着外头风风雨雨打在窗户上，心里有些害怕，没太能睡得着。 到了十二点多时，窗外有车灯闪了下，她立刻一骨碌爬起来去窗边看，意外看见白雾茫茫中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雨幕仿佛一道冰墙，隔绝了她的视线。但依稀可见漆黑的车身在风雨里流转着盈盈流光。 陆清越心里觉得意外，但没顾上多想，连忙匆匆穿了鞋就往下跑。 刚开门，就看见程星野湿透了半边身子，扶着陆壹站在了门外。 陆壹高大的身躯毫无站像，懒懒地靠着程星野，身上满身都是酒气。 陆清越赶紧接手，扶住了陆壹另一侧肩头，小声地问道， “我哥喝醉啦？” 程星野嗯了声，扶着陆壹进了屋，低声解释说， “喝了几杯就这样。” 陆清越心里纳闷，觉得陆壹的酒量不至于啊。 不过她也顾不上多问，连忙带路，让程星野帮忙把人给弄到他的屋子里。 陆壹全程都紧紧闭着眼，一躺到床上，就翻转了个身，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屋里渐渐安静下来，只余下陆壹沉沉的呼吸，和风雨打在玻璃上窸窸窣窣的声音。 陆清越给他盖好被子，见他没什么大碍，于是拉着程星野悄悄从屋里退出来。 她的手心微热，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像是软绵绵的棉花团。 忽然一丝凉意触及腕部肌肤，程星野下意识地低头去看。 女孩子的手腕纤细嫩白，上头戴着一个玲珑小巧的银镯子。 那个镯子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款式算不上新奇，但戴在她身上，意外地有一种清新质朴的独特质感。 程星野看着眼熟，没忍住多看两眼。 还没等他认出来，那只手却不由分说地拉着他的手腕，将人带着就往屋里走。 第94章 镯子挺漂亮的 陆清越见他身上也有被雨水打湿的痕迹，怕他着凉，连忙带他进了自己的卧室，然后跑去衣柜里翻出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他。 “你也擦一下吧！”不然淋了雨要感冒了。 陆清越想着到底今晚麻烦他了，所以很是操心。 程星野却只站在门边，没进去。 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他可不习惯这么直接地进女孩子的房间。 他嗯了声，伸手接了毛巾，草草地擦了下自己身上的雨水。 那毛巾松松软软的，上头还有她平时身上那股淡淡的味道，像是某种沐浴露的香调，闻起来仿佛剩下清冽甘甜的气息。 程星野一边随手擦着头发，一边不经意低下头，装作无意地，朝她手腕瞥了一眼。 这一眼果然让他注意到，上头有两个小小的银坠子，她一动就叮铃作响，零零碎碎的声音落在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外头这么大雨呢，如果你不送他回来，估计他今晚就得流落街头了...” 陆清越一脸担心地看向窗外，喋喋不休地说着，有点儿埋怨陆壹的意思。 这样大的雨天还喝这么多酒，如果不是程星野开车送他，她这小身板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把他扛回来的。 她说着说着，忽然话头一顿，莫名其妙地将手藏到身后，困惑地问道， “你一直看我的手干嘛？” 从刚刚进门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程星野看着有意无意，其实一直在看她的手！ 他难不成是在变一种很新的态，就喜欢看或闻女孩子的手？！ 这癖好是不是也太猥琐了点？ 陆清越知道世界上有些变态的男人就喜欢看女孩子的手和脚，于是一脸警惕，二话不说就把手背到身后去了，不给他继续看。 程星野求证猜测的想法被打断，漆黑的眼眸微抬，平平静静地盯住她。 走廊里开着一盏壁灯，暖黄色的光晕落在他身上，立体的五官被打上深深浅浅的阴影。 他看着小姑娘警觉的眼睛，无声地笑了下，格外坦荡地问道， “你手上那镯子挺漂亮的，能不能让我看一下。” 陆清越心说骗谁呢！ 你是想趁机摸我的手吧？！ 陆清越心里很警觉，戴着手镯的手更是紧紧地贴在后腰上，故作平静地问道， “你喜欢银（摸）镯（我）子（手）？” 程星野低低地嗯了声，耐着性子跟她打商量， “特别喜欢。我就看一眼，行不行？” 陆清越却仰着脸，干脆利落地拒绝， “不给看！喜欢也不卖给你！” 她对他的话将信将疑，没等他说话就又嘀咕地补充了一句， “我是准大学生，又不是卖银的。” 所以休想用这个敷衍的借口占我的便宜！ 程星野：“....” 他正要说什么，忽然楼梯口传来声音， “点点？你在跟谁说话呢？” 陆嘉辰和奚榆本来已经睡下了。睡到一半，陆嘉辰听见楼下传来动静，起身下来查看。 结果就看见自己的女儿和陆壹的那个朋友站在走廊里，说什么卖淫不卖淫的事情。 老父亲当即就眼睛都瞪大了，就差去厨房摸把刀出来。 这人觊觎他家宝贝女儿也就算了，居然直接偷到家里来了，这他妈还能忍？！ 陆嘉辰板着脸从楼梯上下来了。 陆清越看见他这张要杀人的脸，生怕他真的要手刃了程星野，立刻不敢再玩谐音梗了，她背着手规规矩矩站好，乖巧解释道， “哥哥喝了酒，星野哥送他回来的！” 陆嘉辰面无表情的脸，露出一个敷衍但不失礼貌的笑， “哦。辛苦你了。” 本来他知道，眼前这男人在经过上回坠桥事件之后，多少算是他家的恩人了。但是一想到大半夜这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偷他家的宝贝，他就怎么都没办法对他客气起来。 正要下逐客令，奚榆却也听见动静，从楼上走了下来。 大概是听见说是程星野把陆壹给送回来的，她一下来就下意识地亲切关心起来， “你是陆壹的朋友？辛苦你把陆壹给我们送回来。外头这么大的雨，要不今晚就在这儿将就睡一晚？” 程星野本来都以为自己该走了，闻言顿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眼陆清越。 小姑娘的手还牢牢地背在身后，愣是一点儿也不让他看。 得想办法多接触，才有机会把镯子的事情问清楚。 程星野这么一想，那句“不打扰了”到了嘴边又拐了个弯，开口时就变成了—— “那就打扰了。” 陆嘉辰：“....” 陆清越：“....” 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客气呢？ 不客气的程星野一脸的诚恳真挚，看起来似乎真的被迫无奈，不得不留宿一夜。 唯一状况外的奚榆压根没多想，见他愿意留宿，连忙张罗着给他安排客卧去了。 陆嘉辰则是警告地瞥了自己的女儿一眼，压低声音说， “晚上给我老实在房间里待着，谁来敲门都不许开，听见没有？！” 陆清越懵懵地啊了声，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自己的老爹一把推进了屋里，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里头几乎同时传来清脆响亮咚的一声。 脑袋撞到墙上的陆清越：“？？？” 只有她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 外头的雨下了一整夜。 陆壹昏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九点起床，就又跟个没事人一样了。 他洗漱完毕，准备下楼吃早餐，没曾想刚推开门，就跟对面刚刚睡醒打开门的程星野，猝不及防地来了个死亡面对面。 陆壹完全不记得自己昨晚喝醉之后发生的事情，满脸大写的懵逼， “你怎么在这里？” 这不是他家吗？ 他家里为什么会有这种狗东西？ 程星野正要说话，忽然猝不及防被人一把推开。 “靠！” 陆壹骂了一句脏话，当即大步冲进了客房，一把掀开了床上的被子。 里头没人。 他又转身猛地拉开了衣柜。 最后上上下下找了一遍，连床底的地毯下都没放过，直到确定陆清越没在他房里，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转念又不太放心，回身盯着他，再次确认道， “你昨晚没跟点点睡在一起吧？” 程星野：“....” 他倒是想，可是哪有那胆子？ 昨晚睡觉他倒是真的试着练习了下左眼站岗右眼放哨，只怕半夜小姑娘那老父亲随时要趁黑摸过来刀了他。 程星野仰着头，无奈地叹了口气，简单潦草地解释了几句。 陆壹听说是奚榆把他留下的，到底没再说什么，只是下楼时还是不太放心，频频回头往他小腹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星野双手插兜跟在他身后，见他老是往他那儿看，有些无语地打断他， “看什么呢你？” 这陆家两兄妹在这件事情上，是不是过于开放了点？ 怎么总是有事没事就往他那里看呢？！ 陆壹倒是很直接，懒懒散散地又扫了一眼，大方承认道， “我在看作案工具昨晚到底有没有作案。” 程星野：“？？？” 程星野：“....” 第95章 见过溺水的? 楼下餐厅里，另外三人已经坐在那里吃早餐了。 陆清越就算放假也起得早，这会儿吃完了早餐，还拿着一盒牛奶坐在位置上，一边小口吸着，一边无所事事地刷着手机。 程星野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时礼貌地喊了声伯父伯母。 陆清越听见声音抬起头，恰好跟对面那人对视了一眼。 她发现程星野这个人真的是占了得天独厚的大便宜，居然每个角度都是无死角的帅。明明是最普通无奇的白t恤，也能被他穿出一种散漫不羁的帅气。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只觉得自己毫无出息，再看下去说不定又要沦陷在他的美色里。 可是白月光的事情还没跟他问清楚呢。 陆清越闷闷地低头，继续啜着自己的牛奶。 一家子其乐融融地在吃早餐，奚榆见他们都下来了，立刻满脸热情地招呼着客人过来坐下。 她心思简单，完全没有把程星野当成偷家的贼。 倒是陆壹和陆嘉辰很是警觉，父子两人不约而同，总把目光有意无意地望他身上瞄。 结果就发现这人果然有点古怪。 一个男人如果喜欢上一个小姑娘，也许会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但是这人看倒是看了，可是怎么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姑娘的手？ 陆清越也很敏锐，哪里能察觉不到这道奇异的目光在盯着她的手？ 她立刻在程星野再次看过来的时候，猛然缩回了手，严严实实地藏到餐桌底下，眼里闪过一丝戒备。 程星野压根来不及看清，抬眸对视上小姑娘警惕的眼睛。只得叹了一口气，淡淡然地收回了目光，想着待会儿再找机会旁敲侧击。 早餐吃到一半，陆壹起身去厨房拿橙汁，陆清越找了个借口跟过去，在厨房里小声问， “程星野最近很奇怪，他家是不是破产了？不然怎么老是惦记着我的银镯子？” 陆壹拉开冰箱门，从里头拿了瓶橙汁出来，边关门，边寥寥地应道， “他家名下的房产随便卖一套都能管你几辈子吃穿不愁，用得着惦记你这又破又小的银镯子？” 陆清越也知道他家有钱得很。但是事实确实如此，这才是让人感到费解的地方。 陆壹转过身，靠着流理台，顺势往她手腕扫了一眼， “不过你这镯子挺眼熟的，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兄妹两人正说着话，奚榆进来拿东西，也朝她手上看了眼，很快她就认了出来， “这不是点点小时候戴的那个吗？怎么又找出来了？” 陆清越说，“收拾房间的时候它自己掉出来了，我看还能戴，就又拿来戴上了。” 奚榆有些意外，“还能戴啊？” 这个镯子是小时候买来给她戴着玩的，没想到小姑娘都长这么大了，居然手腕还细得跟几岁小孩子一样。 陆清越也挺自豪的，顺着这话举起手示意道， “能啊，不过这里好像掉了一个坠子。” 奚榆凑过来看，果然看见上头少了个【y】的吊坠，只剩下【l】和【q】。 她疑惑地回忆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 “掉了吗？你三岁后就没再戴过了，估计是那回带你去海边玩的时候，不小心弄掉了...” 陆壹在旁边插进话来，“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事？” 奚榆一顿，心虚涌上来，小声支支吾吾， “因为那回没带你去...” 陆壹：“？？？” 合着你们是一家三口去度假，留我在家守门是吗？ 他忽然有点儿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的了。 大概是觉得无语又好气，他张口正要说什么，忽然听见门口啪地一声，有什么东西摔落在地上。 三人连忙推门出来，却发现程星野站在门边，地上有一些打碎的杯子碎片。 他低垂着头，默不作声地蹲下要去捡起。 宽阔的肩背低伏着，若是仔细看，还能看见它几不可查地轻轻颤动。 奚榆见状，立刻担心地问道，“没受伤吧？” 蹲着的人头也没抬，“没有。” 他半蹲在地上，伸手就要去捡碎片，声音带着歉意，和轻微的颤抖， “抱歉，我把这里收拾一下。” 奚榆听说他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怕他去捡碎片会刮伤自己，连忙又阻止道， “没事没事，你没受伤就好，这里我让人来收拾就行。” 程星野依然垂着头，过了一会儿才低低嗯了声，站起来时垂下眼，没让人看见他眼底那抹猩红。 虽然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插曲，可是陆清越总觉得他情绪哪里不对劲，忍不住伸长脖子去偷瞄他的脸色。 结果还没等她看清楚，人就冷淡地偏过了头。 怎么还不理人了？ 陆清越莫名其妙，遂认认真真地把昨晚到现在的事情回忆了一遍，除了不让他看自己的手之外，她好像....也没得罪过他吧？ 奚榆喊来阿姨收拾厨房。 毕竟来者是客，对方又三番两次帮了忙，陆嘉辰也不好意思直接把人赶走，于是拿出茶具，将人请到了客厅去喝茶。 落地窗外，阳光沿着墙面攀爬上来，越过窗边的薄纱，淡淡地洒在每个人的脚边。 程星野家里做生意，早就经练了一身人情世故左右逢源的本领。 他很快就收拾好情绪，若无其事地坐在窗边的沙发上，一边陪着长辈喝茶闲聊，一边抓住了空隙，看似无意地问了句， “点点小时候，溺过水吗？” 陆嘉辰顿了下，和奚榆对视一眼，不明白他这么问的意思。 奚榆在陆嘉辰旁边坐下，不解地问， “没有啊，怎么忽然这么问？” 程星野微蹙了一下眉头，以为自己判断有误。毕竟当初确实是有个小女孩跟自己一同落了水，被送进了医院。 当时医生也证实了，就是这个小女孩的父亲喊来的救护车。所以他一直以为，救他的就是那个女孩子的一家人，也因此记住了病床上写着的那个名字——叶梓萱。 后来叶梓萱说那个吊坠不是他的，他当时就有些怀疑，是不是记错病床上的名字了。 但是没有真凭实据，再加上时间隔得太久，后来他想方设法去医院打听过，可惜都无从确认。 程星野脑子有点儿混乱，可是还没来得及解释，奚榆又想起了什么，不经意补充了一句， “不过她小时候倒是见过溺水的。” 程星野握着茶杯的手微顿，倏尔抬起头来。 “见过溺水的？” 第96章 听说你掉了个小坠子 之前的猜测强烈地在心底撞击起来。 程星野不动声色地握紧了茶杯，故作平静地转向了陆壹， “怎么没听你说过？” 当时不在现场导致完全插不进话并且不想说话的陆壹抱着肩头，冷漠地哼了声。 陆嘉辰倒是也回忆起来这件事，在旁边插话进来，替陆壹解释了句， “他当时没去。那回说来也很意外，那天忽然遇到了大风天，好几个小孩在那里玩水，都被海浪卷走了...” 他想起来那天海滩上乱糟糟一片，好几个家长不确定自家的孩子有没有被卷走，都在着急地寻找自己的孩子。 救生员开着汽艇救起来好几个，大家松了一口气，以为没事了。 陆嘉辰作为现场唯一在度假的医生，刚给一个小女孩做完胸外按压正要离开，忽然被自己的女儿拉住了衣角。 陆清越那时候才3岁，毫无缘由地大哭，边哭还边断断续续地说， “水里有个小哥哥！” 陆嘉辰以为她是被吓到，把人抱了起来，低声安慰她， “水里没有小哥哥，大家都被救生员叔叔救上来了。” 可是陆清越趴在他的肩头上，瞬间哭得更伤心了。 “可是我看见了。” 她那时候才三岁，话都说得不太利索，可是语气却极为笃定。 陆嘉辰心想到底人命关天，虽然不确定孩子的话是真是假，他还是找到了现场负责的救生员，把情况跟他们说了下。 结果几分钟后，果然又从海面上捞起一个8、9岁的男孩。 陆嘉辰守在现场给他做急救，陆清越就蹲在旁边哇哇大哭。 给男孩子做完胸外按压，确认人恢复了意识和自主心跳，陆嘉辰才松了口气，抱起自己哭成小泪人的女儿，对旁边吓呆了的一对父母说， “麻烦帮忙叫下救护车吧。” .... 偌大的客厅静下来。 程星野抿紧了唇瓣，抬眸看向坐在对面地毯上的陆清越。 她这会儿正在剥一颗金沙巧克力，小手忙碌地折腾着，似乎也没怎么认真听他们说话。 毕竟对她来说，3岁的记忆可能早就都不记得了。 程星野微微梗动了一下喉结，目光深深地锁在她身上。努力地在记忆里回想着，想要把眼前明媚漂亮的女孩子，和当年在他身边哇哇大哭的小屁孩联系起来。 可惜时隔十几年，时光实在是抹掉了太多的细节。 他后来其实想方设法地去调查和寻找过，然而都没找到当初蹲在自己身边的小女孩。没想到缘分天定，冥冥之间她居然不知不觉，就已经被命运安排到了他身边。 程星野心底酸涩又茫然，懊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能睁开眼，认认真真地记住她的这张脸。 可是转瞬又觉得无比的庆幸。 幸好不是别的人，而是她.... 程星野眼底酸涩，心口汹涌得有些喘不过气。 可是那个被他捧在心尖上的女孩子却对此一无所知，乖巧地坐在距他两米外的地毯上，正把一整颗巧克力往嘴里塞。 陆嘉辰和奚榆见他似乎神色有些不太对，相互对视了一眼，正要询问什么，可是陆嘉辰的手机正好响起。 陆嘉辰接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好像有什么事情，急需要和奚榆出去一趟。 等陆嘉辰接完电话回来，奚榆也跟着站起身， “抱歉，我们得出门了，待会儿让陆壹送你回去吧。” 程星野轻轻呼了口气，压下心头汹涌的情绪，努力让声音平静地说， “没事，我开车过来的。叨扰你们这么久，也该走了。” 家里主人要出门，他于情于理，都不该再不识趣地赖在这里不走。 至于那件事，他还需要理清一下来龙去脉，再郑重其事登门来道谢。 他离开了陆家，却没急着开车离开，垂着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 落地窗内，陆清越已经从冰箱里抱出半个冰西瓜，正坐在窗纱旁边的沙发上大口往嘴里塞。 她的吃相其实很随意，但架不住她长得可爱，所以有些夸张的动作放在她身上，不但不觉得粗鲁莽撞，反倒有种不拘小节的天真烂漫。 程星野当下就觉得，陆家对他施了这么大的恩，他却惦记着怎么偷走他们家的宝贝，好像是有点儿过于恩将仇报了。 但是他现在已经放不了手了。 ..... 暮色四合，天光渐暗。 陆清越跟着陆壹吃了顿泡面晚饭，懒散地趿拉着拖鞋上了楼，准备来一局游戏。 高考完的这个暑假特别漫长，可是事情也特别的多。从分数放榜到填报志愿，从散伙饭到毕业旅行，她忙忙碌碌一整个月，似乎到现在才有机会喘一口气。 陆清越点开游戏app，正要进入排位。忽然屏幕上方跳出一条信息。 【hoshino】：点点，出来谈谈？ 出来？谈谈？ 陆清越先是一愣，随即意外地探头去看窗外。 漆黑的夜色下，那辆轿车还停在原地，几乎与之融为一体。 陆清越没想到他还没走，怔愣了几秒，立刻转身下了楼。 盛夏的夜里，虫鸣接二连三响起。 陆清越直接抄了近路，踩着湿漉漉的小草跑了过来，脚踝浅浅地没入草根里。 月色和人间的交界处，高大的身影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陆清越跑到他跟前，微喘着气，仰着头疑惑问道， “你怎么还在这里？” 这会儿都已经快晚上8点了，难道他从上午到现在都没离开过？ 程星野沉默地看她一会儿。 他细密的睫毛微垂，浅浅的阴影搭在他的眼睑上，柔和了他五官的冷感。 陆清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直觉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说。于是耐着性子等待着，眼睛亮亮地盯着他。 程星野终于动了下唇瓣。绷紧的下颌线松懈了些，他低而慢地问了句， “听说你掉了个小坠子。” 陆清越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什么坠子，后来想起来这人从昨天就一直盯着自己的手镯看，过了几秒才反应了过来。 “你怎么偷听小姑娘说话？” 程星野没回答，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了递过来让她看， “我这儿正好捡了一个，你看看是不是你掉的那个？” 怎么可能会在他那里呢？那个坠子连她爸妈都不记得她三岁那年到底是在哪里弄丢的，何况她跟程星野才认识多久.... 于是陆清越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我三岁就弄丢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被你捡到....” 话还没说完，忽然咦了一声，倏尔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你在哪里捡到的？” 盒子里装着一枚小小的银坠子，路灯的光被它折射出星芒，像是盛着天上掉落的一颗星。 陆清越怔愣的这一瞬间，还没来得及理解这件事，人就猝不及防地被搂进了一个滚烫的怀抱里。 第97章 月光落在他身上 男人的胸膛宽阔硬挺，随着心跳的搏动，炽热而有力地起伏着。 陆清越从没在他身上感觉到过这般火热的温度和力量。 他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手臂绷得极紧，淡淡凸现出肌肤底下的青筋。 陆清越被他僵硬地抱着，一瞬间脑子空白一片。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心跳也越来越急。 可是她能感觉得到，和她紧贴在一起的胸膛，里头那颗心脏比她跳得还要急。 周围的空气似乎也被这灼热的气息所点燃。陆清越浑身都滚烫着，脖子也热，耳根也热，脸颊也热。 可他半点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反而在察觉到她有挣脱的意图时，越发用力地抱紧了她，像是捡到了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半点也舍不得放开。 燥热的夜里，月色仿佛也要被这温度所融化。 陆清越的腰都快被他搂断了，只能尽力调整着呼吸。 忽然，覆在她背后的大手缓缓抬起，带着很轻的颤抖，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察觉到他动作里微不可察的颤动，陆清越茫然地仰起头去看。可是他却偏开头，不让她看见自己的眼睛。 她困惑不安，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小声地在他怀里问， “你在哭吗？” 抱着她的人微顿了一下，呼吸无声无息地急促起来，像是无声的默认。 陆清越顿时更加迷惑了。可是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难过至此，安慰也更是无从说起。 想到他从昨晚就一直频频盯着她的手镯看，陆清越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这个镯子引起他什么难过的回忆，但还是试探着去哄慰他， “不就一个镯子吗？你喜欢我就送给你啊。” 抱着她的人依然不说话，覆在她后脑勺的手轻轻抚了抚，似是无比珍爱，又似是对她感到无奈。 陆清越彻底没辙了。 只能学着以前他哄她的样子，小手抬起，在他后背轻轻地拍了拍。 “程星野？” 程星野心口撕裂般地灼烧着，又在一次又一次的撕裂中，感觉到空前的清醒和幸运。 原来，【y】不是叶梓萱的叶，而是陆清越的越。 他仰望了那么久的夜空，终于等到了他的月光落在他身上。 ...... 最后不知道被抱了多久。 程星野终于稍稍松了些力度，温热的大手下移，坚定炽热地握住了她的手。 “陆清越。” 他很少这样郑重其事地喊她的名字。认识这么久，大多数时候里，他更喜欢温柔而亲昵地喊她点点。 陆清越怔然地抬起头来。 逆着身后朦朦胧胧的路灯，她看见他眼睫上似乎挂了点亮晶晶的东西。漆黑的眼底也染了几分猩红。 她怔怔地看着他，轻声问，“怎么了？” 话音刚落下，唇边凑过来一阵微热的呼吸。 紧接着一个微凉的吻，轻轻碰上了她的唇瓣。 清冽干净的气息萦绕上她的鼻尖，但他没有把这个吻加深，只是在她的唇上轻吮了一下，随即撤开了一些距离。 他抵着她的鼻尖，在昏暗中勾起唇角，说话时呼吸轻轻落在她的下巴上， “上回你说错了。” 陆清越脑子都懵了，压根没有去细想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自己心跳急促得几乎要从嗓子里跳出来，脸颊也烫得快要烧起来。 偏偏眼前的人还不紧不慢地偏了一下头，换了个角度，又在她的下巴上亲了下。 程星野看着呆愣住的小姑娘，低低地笑了声。 握着她手的指节轻碰了下她的手心，有意无意地摩挲了下，然后目光重新定格住她的眼睛，认真而低哑地说， “我欠你的还不清了，所以不可能跟你到此为止的。” ...... 陆清越被放开时，脑子都还是半迷蒙的状态。 她懵懵然地想到刚刚的那个漫长的拥抱，一触即离的吻，和他最后意味深长的那句话，整个人立刻就像一个牵线木偶一样，僵硬得由不得自己控制。 直到进了门，隔绝了身后燥热的空气，她才像是一朵夏夜风中轻飘飘飞舞的花瓣，渐渐落到了实地。 结果一进门就看见陆壹鬼鬼祟祟躲在窗帘后，见她进来立刻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扭头装作无事发生地坐到了沙发上。 陆清越知道他刚刚一定是在偷看，但也懒得跟他计较，心事重重地坐到地毯上。 把心悸的感觉压了下去，她才茫茫然地抬起头，说， “哥，我的坠子找到了。” 陆壹装了半天的若无其事，这会儿终于逮住机会看了过来， “嗯？怎么找到的？” 陆清越发着呆，喃喃地应道，“被程星野捡到的。” 陆壹啧了一声，心想我就知道。 难怪刚刚黑暗中，他就看见程星野那狗不知道拿了个什么小玩意，哄得小姑娘迷迷糊糊投怀送抱。 他不以为意地轻嗤了一声，不怎么相信地说， “他是不是弄了个假的糊弄你啊？” 陆清越对他的信任和耐心都早就消磨得差不多了。因此没有掉进他话里埋的坑，只是顺着自己的思路，一点一点慢慢理清。 “这个不是重点。但如果我的坠子在他手里的话，那么当初爸爸在海边救回来的那个男孩子，应该就是他。” 这样就能解释的清，为什么她三岁不见的银坠子，会出现在他的手里。 这么一想，陆清越倏尔灵光一现， “这事要是真的话，那我可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了诶？！” 难怪他刚刚会说，他欠自己的还不清了...原来是这个意思？ 陆清越蓦然就有种，吃了半天的醋，最后吃到了自己身上的错觉？ 一种微妙又奇异的感觉渐渐漫上了心头。 原本她介意的那一切，似乎一瞬就不复存在。 横插一脚的叶家已经解决了，以后也不会再冒出第二个叶家。 可是这事太过于突然，以至于她被程星野抱住的时候，依然感觉不太真实，也因此没法将自己和他那帮兄弟口中经常提到的白月光联系起来。 陆壹的想法比她还要跳脱，听她这么一说，遂上上下下地将她打量了一遍，然后玩味地挑起了眉梢。 “救、命、恩、人？” 他咂摸了一下这个用词，似乎觉得荒谬而不可置信，于是没太把这事儿当真，语气调侃地说， “他家是上市公司，你这个大恩人想好讹他多少钱没有？” 陆清越：“？？？” 她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 她立刻不服气地反驳道， “我讹他钱干什么？！区区几万块钱，休想收买我正直的人品。” 陆壹睨着她，平静地纠正道，“那是几个亿。” “几个....亿？” 不为金钱所动的某人刹那就震惊住了。 什么拥抱接吻，什么白月光，瞬间都被抛到了脑后。 “靠？！上市公司这么赚钱的吗？！” 难怪他才二十出头就开豪车住豪宅。陆清越一直以为，他跟陆壹以前玩得那么好，家里的条件大概就跟自己家差不多呢！ 陆清越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亿长什么样。 她抿着唇沉思片刻，遂认认真真地改口道， “我想了下，这正直的人品我留着好像也没什么用。不如还是卖给他好了。” 陆壹：“....” 第98章 捡到了就得归我了 大概是因为心底觉得不太真实，陆清越晚上躺到了床上，脑子还是混混沌沌，辗转着难以入眠。 她摸出枕头下的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头像。指尖在打字框里逗留了很久，想跟他问个清楚，可是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犹豫片刻，还是左滑退出聊天框。 没想屏幕刚熄灭就又亮起，提示进来了一条新信息。 【hoshino】：？ 这人直接甩了个问号过来，陆清越也不知道他是几个意思，于是礼尚往来地回复。 【陆点点】：？？？ 过了没几秒，对面截了个图过来。 两分钟前，她的对话框上头陆点点三个字，显示的是【对方正在输入中】 陆清越顿时有种偷偷摸摸想他还被抓包的心虚感，指尖尴尬地停顿了好几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正在绞尽脑汁地想如何解释，屏幕却赫然弹出了一个语音对话邀请。 陆清越愣了下，最后还是点了接通。 对面声音低低徐徐地传来，“睡不着？” 突如其来的磁沉声音，直接钻入她的耳廓，让她蓦地耳尖发麻，下意识地偏开头，将手机拿开了些。 “嗯。”陆清越趴在床上小声说。 对面那人心情似乎不错，低沉的声音带着调笑的意味，懒懒散散地又开了口， “看我的微信就能睡得着了？” 这话说的... 陆清越不甘示弱，立刻回应道， “你要是不看我的微信，怎么会知道我在看你的微信？” 对面一顿，似乎被噎住。过了几秒，才倏尔低笑了声， “还在想今天的事情？” 陆清越抿着唇，轻声说，“嗯。” 程星野：“哪里不明白？” 哪里不明白？ 陆清越抿了抿唇。 其实她哪里都明白，又好像哪里都不明白。 明白他保存了那么久的东西原来是自己的。可是又不明白天底下居然有这样巧合的事。 大概是猜到她心中所想，电话那头低低地闷笑了声，带着哄人的意味，慢腾腾地问道， “那算和好了吗？” 陆清越心尖儿一颤。 心想不管和没和好，你不也都亲了。 不知道为什么，陆清越明明知道自己已经不生他的气了，可是就是不想让他那么容易就把自己哄好。 于是她故意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憋着坏劲跟他作对道， “没有呢，我超难哄的。” 况且他们之前那么长的时间没有联系过，哪有说和好就和好的。 追人的诚意要拿出来，哄她几天总是应该的吧？陆清越理直气壮地心想。 对面那人顿了一下，过了几秒，才纵容着低笑说， “行，那我再哄一哄？” 哄字的尾音被他刻意拉长，低低沉沉的声音轻轻慢慢的，有种蓄意撩拨的意味。 陆清越怕自己继续聊下去，就又要陷入他的温柔陷阱，于是煞有介事地说， “今天就哄到这里吧，我要睡生长觉了！” 虽然她这两年已经不怎么长个子了，但是生长觉还是要睡的，万一有用呢？ 女孩子的话说得硬邦邦的，声调却软绵绵的，听得出她言不由衷，但大概是挺吃被人轻哄的这一套。 程星野微动了一下喉结，不经意就把声音放得轻柔了下来，像是怕惊动他的小月光。 “好，早点睡。” 反正哄她也不急于这一时，只要她肯回来，他能哄她一辈子。 陆清越嗯了声，刚要挂断通话，忽然听见他慵懒的声音刻意压低，极其自然地接了句， “晚安，宝宝。” ..... 月光朦朦胧胧落进来，轻飘飘地挂在窗纱上。 因为程星野这声宝宝，陆清越彻底失眠了。 她抓心挠肺，卷着被子把自己包成一只蚕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才撑不住困意，蜷缩成一团，挂在床沿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近乎一夜未眠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上睡到了地老天荒，直到下午快两点才醒过来。 下楼时家里已经没人了。 陆清越顶着一对黑眼圈，打开厨房的冰箱翻了半天。里头倒是有些菜和肉，可是她的厨艺有限，不想在考上大学的前一个暑假把自己毒死在家里。 最后还是忿忿地关上了冰箱门，拿了手机和钥匙，准备出去凑合一顿。 结果刚溜出门，猝不及防就在小区门口遇到了程星野。 他穿了一身简练的白t恤搭深色牛仔裤，垂着头站在车旁看手机，也不知道他到底等了多久。 陆清越无比震惊地朝他走过去，还没走近就注意到他的手腕上多了一条什么东西，但是还没等她看清楚，程星野就看见了她，淡淡然地垂下手，收起了手机。 陆清越知道他在等自己，故意慢腾腾地走了过去，然后才假装不经意地看见了他，故作不解地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 程星野好笑地看着她故作淡定的小模样，没有揭穿她的演技，只是从善如流地应道， “来哄人。” 陆清越被他这句话给取悦到了，心里乐滋滋，面上还要装作云淡风轻，挑眉故意问， “那你打算怎么哄？” 程星野忍着笑，看着眼前颇有些得意忘形的小混蛋，声音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说， “带你吃饭去。” 陆清越哦了声，半信半疑， “特意请我吃饭？” 不会又给她挖了什么坑吧？ 程星野倒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另一手不急不慢地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说， “欠你这么大一份人情，不得好好请你吃顿饭表示感谢？” 那倒也是。 救命之恩呢！ 陆清越立刻就理直气壮起来，一边钻进车里，一边得寸进尺地指定道， “那我要吃烤肉。” 程星野嗯了声，关上门，绕到另一侧上了车，摸出手机导航找附近的烤肉店。 他的手指修长匀称，骨节分明立体，手背上覆着淡淡的几条青筋。 陆清越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忽然就发现，他手腕上戴着的，居然是一条黑色的皮链，上头挂着她丢失的那个小坠子。 陆清越顿时震惊住了。 这人怎么捡了东西不还，还这么光明正大地据为己有？！ 她当即怔愣住，不可思议地伸手要去抓他的手腕， “这不是我的东西吗？” 没想到程星野看着手机也反应极其敏锐。 他眼疾手快地抬手躲了一下，没让她够着自己的手，理直气壮地回道， “那不是被我捡到了吗？” 陆清越：“？？？” 陆清越简直无语至极，立刻不甘示弱地解开安全带，爬过中控台要去抢。 “捡到了又怎么样？！那还不是我的东西？” 程星野哪里想到她还能这么虎，猝不及防被她爬了过来，立刻下意识地往后仰，手也再次举起，躲避着不让她抢。 “谁捡到了就归谁。就像我现在在路边...” 他话音忽然顿住。 陆清越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直到看见程星野的喉结缓缓梗动了一下，才蓦地发现，她居然一时情急，直接翻坐到了他身上。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窗玻璃上摇摇晃晃，似有蠢蠢欲动的风随时准备涌进来。 陆清越呆愣地坐在他的腿上，脑子烧得像一锅搅不开的浆糊般昏沉发烫，完全没有意识到男人的手是什么时候覆上她的后腰。 他单手扶着她的腰，将人轻轻往自己的方向按下来，沙哑的声音意味深长，半是暧昧，半是勾引， “——就像我现在在路边捡到了你，” 他微微抬眸，盯着她呆愣住的眼睛，然后才不紧不慢地继续说， “捡到了就得归我了。” 第99章 我得以身相许才行 后腰覆上滚烫的热意，陆清越没忍住瑟缩了一下，差点儿整个人软在他身上。 但是她很快就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不满地拍开他的手，义正词严地谴责道， “你想得美。之前你对梓萱姐不是毕恭毕敬把她当成救命恩人供着吗？现在知道救你的人是我了，怎么一点儿礼貌和尊重都没有？” 程星野淡淡然地收回手，指尖不动声色地摩挲了下，挑眉看她， “那要怎么样做才足够礼貌和尊重？” 陆清越本来就是故意为难他，心里自然没有答案。 不过想起来昨天陆壹跟她说，程星野家里可是有家上市公司的，于是她觉得，搞不好这人还真的是会拿钱来表示感谢的，于是下意识地歪了歪头，狐疑地朝后座看过去。 然而后座空荡荡，别说一个亿的身影了，就连一个硬币都没有。 她正在疑惑着呢，程星野这时也探过身来，顺着她的目光往后看， “你在找什么？” 陆清越倒是不隐瞒，老老实实地说， “钱。我以为你会用钱来表达你对救命恩人的感恩之情呢。” 程星野：“？？？” 他无语地收回目光，抬手扶着她的侧脸，将小财迷的脑袋推回来，轻轻慢慢地说， “救命之恩，怎么可能只值区区几个破钱？” 陆清越心想那是破钱吗？！那是几个亿啊！ 想要见识大场面的愿望落了空，她讷讷地哦了声，正要从他身上爬下来，忽然听见他冷不丁地又开了口， “我得以身相许才行。” 陆清越爬到一半的动作怔愣住，忽然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倏尔抬眸看他，却恰好和他深邃幽黑的目光对视上。 那一瞬间，她的心跳又不争气地加剧了起来，脑子还没来得及转动，嘴巴却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不用不用，你也救过我了，我们算两清了。” 可是程星野不为所动，“清不了。” 说着他稍微直起身，似乎又要凑过来亲她。 陆清越心尖一跳，当即礼貌拒绝， “你先别忙着许。我还得再考虑考虑。” 程星野凑过来的动作微微一顿，懒散地掀起眼眸看她， “考虑什么？” 陆清越要考虑的东西可多了，见他这么问，立刻掰着手指头数给他听， “各方面的条件我都要考虑的好吧！比如家世外貌身材什么的....” 陆清越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目光却飘忽着往下移。 程星野这辆车是辆轿跑，虽然调整了座椅，但是他一米八多的身高坐进来，一双长腿依然收得有些委屈。 从第一次见面就对他这双长腿过目不忘，到后来有生之年一定要玩他一次的g言犹在耳。 想到这里，陆清越狗胆一壮，跃跃欲试地商量道， “所以我能先摸一下你的腿吗？” .... 天光漫漫，马路上的车流走马观花地疾驰而过，停在路边的车身映着一闪而过的光影。 陆清越啪地一声被人丢回副驾驶座，连屁股都被摔疼了。 试图占他便宜的想法落了空，陆清越转眼就变成了恶人先告状的混蛋模样，当即故作气恼地反咬他一口， “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 小气的某人收回目光，淡淡定定地扶着方向盘，看也不看她一眼，道貌岸然地拒绝道， “不是小气，是不太方便。我这个人挺保守的，要摸也只能给女朋友摸。” 陆·盲生·清越立刻抓住了华点， “女朋友就能摸？” 程星野握着方向盘的指尖微缩了一下，语气平平地应了声， “嗯。” 可是他话都暗示到这里了，旁边的人却不出声了。 程星野偏过头看她。 就见小姑娘一脸的纠结，坐在副驾驶座上绞着手指头，看起来有种抵制不了诱惑的蠢蠢欲动。 程星野好笑地勾起唇角，不动声色地又问了句， “想不想摸？” 陆清越斩钉截铁，“想。” “那要不要谈恋爱？”他循循善诱。 可是陆清越却没有上当，警惕地瞥了他一眼。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陆清越清晰地看见了他唇角微翘的弧度，没有被他绕进坑里去，当即果断地婉拒， “不要。” 哪有人追女孩子这么敷衍的？ 都说男人到手了就不会再珍惜，要是随随便便就跟他在一起了，估计以后分手的时候他也压根不会遗憾和怀念。 陆清越想得很是谨慎而长远，甚至连以后分手的画面都有了。 程星野如果知道此时此刻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估计这会儿能直接被她给气死。 好在他没有读心术，看着小姑娘脸上落寞而惆怅的小表情，心里甚至还反省了下自己是不是追得有些急，把人给惹得不高兴了。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没再逗她，无奈又自嘲地应了声，“行。” 至少她现在没有排斥他的靠近，再加上有小时候的那么一段渊源在，他现在对于她来说，肯定是跟别人不一样的。 程星野一想到这里，心里的难耐才稍稍平复了些。 ..... 两人去商场吃饭。 从餐厅出来时，恰好门口有个卖意大利冰淇淋的雪糕牌子。 陆清越想吃，站在招牌跟前在挑选口味，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 “野哥？” 张懋远远就看见了他们学院最负盛名的校草在买雪糕，当即大声喊住了他。 程星野和陆清越几乎是同时回过头来。 张懋跑过来，这才注意到他身边还有个漂亮的小姑娘。 他很快就认出来，这个小姑娘上回在拍毕业照的现场见到过，当时程星野这个百年都没开过一次花的铁树，甚至亲口承认了正在追她。 这会儿距离毕业照那天都已经快过去两个月了，张懋自然而然地就认为这两人应该是在一起了，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嫂子好。” 第100章 还没追上啊? 陆清越一愣，忽然反应过来这人是在叫她，当即脸热了一下，连忙解释， “不是不是...” 程星野看她脸都红了，这才出声纠正自己的同学， “别乱叫人。” 张懋惊讶地看着他，发现这人表情平平静静，不像是开玩笑。 他有些出乎意外地朝他使了个眼色，趁陆清越去买雪糕的间隙，小声疑惑道， “还没追上啊？” 程星野倒也不觉得丢人，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张懋啧啧称奇，忍不住有些同情， “你这不行啊！都追了有快两个月了吧？” 程星野低低地叹了口气。 何止是两个月，都已经快两年了。 小混蛋思维太跳脱，一点儿也不按照常理出牌。他委婉的直接的方法都用上了，也没能哄得她松口。 张懋觉得这事可真是奇了怪了。 按理说，以程星野的条件不应该啊。难不成是追人的方法没用对？ 他低咳了两声，压低声音好心劝说道， “咳咳，哥。要不咱们就换个法子吧？” 程星野抬眸睨他。 张懋见他感兴趣，警惕地看了一眼陆清越的背影，然后才低声教他道， “欲擒故纵懂吗？诱敌深入懂吗？” 他说完又怕这位兄弟没听懂，又补充地解释了几句， “别一下子把甜头都给了她，要吊着她，勾得她心痒痒，最后才能把她吃得死死，让她觉得离了你不行。” 程星野无语地睨他，“我还用得着你教？” 这些道理他都懂。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吊着她。 小混蛋狡猾又聪明，跟她斗心眼肯定一下子被她看穿。 况且他也不舍得吊着她。 哪怕知道她心里也是有那么点喜欢自己，也不想她因为自己而患得患失，忐忑不安。 他要给她的，不会是若即若离，只会是毫不掩饰的、坚定的安全感。 让她知道无论什么时候回过头，都会看见在原地守候的自己。 张懋疑惑不解，“既然你都懂，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哪里出了问题？ 程星野无声地叹了口气。 还不是因为那小混蛋完全不想谈恋爱，只想玩他的腿！ ..... 玩腿是不可能玩的，至少现在是不行的。 洁身自好的程星野带着人吃完饭，连根腿毛都没让她看，就把人原封不动地送回了家。 陆清越的小心愿没能得逞，回到家却意外地收到了来自好友们的亲切问候。 【周婷婷】：后天你就十八岁了，想要什么成人礼物吗？ 【陆点点】：成人、礼物？ 【陆点点】：这么刺激的吗？ 【周婷婷】：？？？ 【周婷婷】：你别自己脑补‘情趣’两个字行吗？ 【陆点点】：...抱歉，习惯了。 经周婷婷这么一提醒，她才蓦地想起来，后天果然就是她的生日了。 十八岁在即，生日当然要大搞特搞，纪念一下以后不再需要偷偷摸摸看小视频的日子才行。 陆清越这么一想，蠢蠢欲动地想要举办一个生日派对，但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弄才好。 陆壹知道她要搞生日派对，倒是没说什么，直接说让她在家里办就行，然后又给她转了2000块钱。 陆清越高高兴兴收了钱，毕恭毕敬地问金主爸爸要不要也带他的朋友一起过来玩。 陆壹冷漠地哼了声，“我跟你们一群小屁孩玩什么？过家家么？” 语气欠嗖嗖的，姿态也是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 陆清越跟他相处了18年，对他这副脾气倒是不介意。利落地把2000块收纳进了自己的微信钱包里，然后才洋洋得意地扬起脸，一字一句地指正道， “哥，你可别这么说。大家以后都是成年人了，谁又比谁高贵呢？” 陆壹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很是冷漠无情地打击道， “就算成年了我也是你哥。有本事以后别伸手跟我要钱。” 陆清越立刻秒怂且嘴甜， “行行行！你是我哥！你是我唯一的哥！” 反正他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顺着他的心意哄一哄，下回还能跟他继续拿钱。 陆清越十分能屈能伸地哄完唯一的哥，心里喜滋滋，高高兴兴地拿着钱，去通知周婷婷她们了。 .... 18岁的成年礼，陆家父母听说她要在家里举办派对，很自觉地自己定了度假酒店外出旅行，把家里的空间都留给了两兄妹去安排了。 陆壹平时看着不怎么靠谱，操办起这些事倒是游刃有余。 陆清越在楼上睡完午觉下来时，客厅里已经布置满了各种气球和彩带，外头的小花园也铺垫了软毯和野餐桌椅，准备今晚在外头弄bbq。 傍晚的余晖落进院子时，宾客也差不多都到了。 除了陆清越自己喊来的一些同学之外，陆壹还让陈书杰张罗着把几个玩得要好的朋友也叫来充当氛围组，把派对弄得热闹一些。 陆清越穿了件吊带碎花裙，柔软浓密的头发扎成一颗丸子头，额边随意扯出几缕蓬松的碎，整个人看起来简单又舒适。 她正在二楼露台上和周婷婷她们几个聊天呢，忽然看见一个意外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神色登时微顿。 陆壹在楼下小花园里招呼客人。 娄照和陈书杰来得早，这会儿凑在他身边，不知道在聊什么。 陆壹偏头偏头听着，目光无意一瞥，见到外头进来的人影，眉头立刻微蹙。 “她怎么也来了？” 陈书杰转过头，当即也怔愣住，脸色讪然而震惊， “啊？！我让汉南他们去叫多点人过来，他怎么把许倩也给叫来了？” 今天来的几乎都是陆壹班上的同学，除了陈书杰和娄照之外，大部分人并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小过节，所以只当是凑个生日派对的热闹，就把人都给叫来了。 陆壹蹙着眉，心情不悦地收回视线。 大概是顾虑到今天是生日宴，不好出口赶人，陆壹最后只是不太放心地交代了句， “算了。今晚帮我盯着点，别让她跟点点吵起来。” ..... 陆清越下楼时，楼下的人已经到齐了。 大家围坐在沙发旁边吃喝玩乐，不时传来阵阵笑声。 陆清越还没走近，就一眼看见了坐在沙发中心位置上的男人。 今天他穿了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衬衫，袖口利落地挽起几折，露出劲瘦流畅的手臂线条。 这人似乎天生自带打光灯，无论走到哪里都耀眼夺目。周围时不时有人凑过去和他说话，他淡笑着回应，忽然视线朝楼梯口这边随意一瞥，看见了站在台阶上的小姑娘。 他脸上还带着漫不经心的神色，看见她的那一瞬间，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他似乎微微勾起唇角，隐秘而暧昧地和她对视了一眼。 第101章 你跟程星野在一起了? “我们的小寿星来啦！”陈书杰眼尖，立刻出声起哄。 客厅这边喧闹起来，都在招呼着她这个主人公赶紧过去。 陆清越今天是主角，被人起哄也不羞怯，直接大大方方朝众人走过去。 因为今天来的客人里头，既有她的朋友，也有陆壹的朋友。两拨人年纪相差好几岁，再加上大部分都互不相识，所以沙发便无形中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一条分界线。 陆清越收着裙摆，从茶几和膝盖的间隙里穿过去，打算坐到自己的同学那一拨里。 没想到刚越过三两个人，手腕忽然被人松松地握住。 程星野朝旁边挪了下，空出一个位置，自然而然地握着她的手，将人拽到自己身边坐下。 沙发微陷，陆清越跌坐下来的瞬间，惯性使然地朝他身上微微偏斜，手臂也撞到了他的胸膛上。 这人却一点儿也没察觉到似的，漫不经心地松开了她的手腕，手臂自然而然地又搭在了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 俨然用手臂和胸膛，替她圈出一个隐秘又亲昵的小空间。 对面坐着的陈书杰看着这一幕，当即打了个带旋儿的口哨。 然后被陆壹一个眼刀丢过来，吓得硬生打了个嗝，发出一声鹅叫后憋了回去。 陆清越被迫贴着程星野坐下，白皙裸露的小腿从裙摆下伸出，无意间触碰到他裤子的布料，肌肤瞬间泛起细细密密的痒意。 她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可是他始终神色淡淡，甚至目光都没分给她一个。 好像他们早就已经养成了坐在一起的习惯，动作自然而亲昵。 陆清越从在程星野身边坐下来之后，就察觉到了对面若有似无的一道不友善的目光。 但她今天过生日，不想被无关紧要的人影响心情，所以只当没看见，看也不看她一眼。 在客厅吹完蜡烛，吃完蛋糕后。大家又开始玩起了游戏。 娄照一边洗牌，一边嘿嘿坏笑着，把眼珠子往对面两个坐在一起的人儿身上瞄。 陈书杰跟他是穿一条裤子玩大的，立刻就看懂了他眼神的意思，于是推开娄照准备发牌的手，故意意味深长地问道， “上回有人是不是欠了咱们小寿星一个激吻来着？” 陆清越：“？？？” 她想起去年今天，她在跟他决断时偷亲他的那一下，小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靠！为什么要在她生日当天提起这么社死的事？！ 在场的人里头，有好几个都是上回的目击证人，当即一个个都把目光朝程星野投了过去，跟他秋后算账地问道， “程星野，你自己老实交代，后来到底还给咱们点点没有？！” 每个人都兴奋又好奇，八卦的眼睛一个个盯紧了他。 陆清越坐在视觉焦点中，整个人都僵硬住。脚趾头一边抠地，脑子一边飞快地转动着，想着该怎么找借口把这个话题跳过去。 可坐在她身边的那个人却懒懒掀起眼皮，颇为淡定地应道， “还了。” 两个字刚落下，全场倏尔鸦雀无声。 过了好几秒，大家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还...还了？！亲..亲了？” “什么时候亲的？！我怎么没看见？！” “我不管我不管！我没看见就不算数！” 现场的起哄声简直震耳欲聋，谁能想到程星野平时看着挺冷淡的一个人，居然会私下偷偷亲了人家小姑娘？！ 况且前不久这狗东西才亲口承认过，他是真的在追求陆壹的妹妹。 所以将来他们程大校草要是真的把人追到了手，今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将是有功之臣！ 这么一想，起哄声瞬间又提高了一个八度。 不过汹涌的起哄声才刚进行到一半，忽然有人察觉不对劲。 回头一看，陆壹脸色冷漠，目光幽深而危险地打量着每一个起哄的人。 众人：“....” 这哥在这儿演阎罗王呢？ 起哄得最大声的陈书杰瞬间噤声，生怕自己待会儿小命不保，连忙跳出来把这话题带过去， “还了就行，还了就行，野哥的事咱们掺和什么热闹！娄照，赶紧发牌，磨磨唧唧的干啥呢.... 娄照自然是赶紧顺着台阶下来，应声开始发牌。 这两个氛围组的重要成员都不敢起哄了，其他人自然也不敢瞎闹腾，于是这个话题就被轻轻放过。 陆清越松了口气，趁大家在玩真心话大冒险，起身准备去一下洗手间，缓下急促的心跳。 一楼的洗手间有两个。 除了客厅旁边的公共洗手间之外，书房里还有一个。 今天来的人多，外头的洗手间被人用着，陆清越于是往走廊尽头走，去了书房里面那一个。 她在洗手间里整理了一下妆发，给唇瓣上又补了点唇膏，然后才开门出来。 没想到刚刚推门而出，就看见许倩神色清淡地站在走廊里，似乎专门在这儿等着她。 陆清越抬眸看了她一眼，不想跟她起什么冲突，侧身从她旁边走过去。 错肩而过时，陆清越听见她声音冷漠地喊住了自己。 “陆清越。” 陆清越脚步顿住。 走廊里亮着壁灯，暖色的灯光笼罩着人影，空气中摩擦出不友善的星火。 许倩踩着高跟鞋，往前走了一步，跟她不远不近对视着，语气直白地问道， “你跟程星野在一起了？” 陆清越不想回答。抬眸看着她，平平静静地反问道， “你这么关心干嘛？这里头有你什么事吗？” 许倩脸色微僵，但很快就恢复了淡定自若，勾着唇角无所谓地笑了下， “没我什么事，我就是挺好奇你到底怎么想的。” 她刻意地停顿了一下，然后故意往她心尖上戳刀子般地说， “你应该知道他订过婚的吧？就算他心底藏着别人也不在意吗？” 这话几乎就差把白月光三个字直接说出来了。 陆清越明白她的意图，不去踩她挖的坑，只是不气不恼地盯着她， “你想说什么？想说他有过一个白月光？” 许倩见她一脸警惕，以为自己踩到了她的痛处，心里当即更加痛快，意味深长地笑笑说， “念念不忘十几年，可不是白月光么？” 换做之前，陆清越也许还会被这个字眼所刺痛。 可是对面的人是许倩，她顾不上心底撕裂，一点儿亏也不肯吃，当即就战斗力爆棚地怼了回去， “你休想再用白月光这一套来恶心我！程星野自己都说没有的事，你是他什么人？你觉得有就有？而且他就算是真的有什么白月光，那也只会是我！” 第102章 还不打算给我名分吗 她的语气气愤却笃定，完全不带半点心虚。 即使程星野没有亲口确认过这一点，但是他留了那么多年的东西分明就是自己的。 叶梓萱可以因此而被认定是他的白月光，那她作为真正的失物主人凭什么却不可以？ 许倩没想到她年纪轻轻轻怼人功力这么厉害，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地怔愣住。 她被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女孩子怼得哑口无言，羞恼地憋红了脸。还没想好怎么回怼她，陆清越却直接转身就走，一点儿反击的机会都不留给她。 陆清越心里又气又委屈，不想回到客厅陪着客人强颜欢笑，打算上楼自己冷静待一下。 没想到刚走没两步，就在楼梯拐角撞到了程星野。 陆清越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找她的，也不知道刚刚她和许倩的对话有没有被他听见。 她眼下心情很糟糕，心里的火气全都写在脸上。见了他也不想搭理，气咻咻地直接侧过身就往楼上走。 程星野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点点...” 陆清越起先甩开了他的手，低头就往楼上走。但走没两步，忽然委屈漫上了心头，眼眶一热，啪嗒一下就掉了眼泪。 身后的影子大步追上来，握着她的肩头，将人掰转过来面对自己。 这一转过来，程星野忽然愣住。 女孩子的眼里溢满了泪水，眼角和鼻尖都通红。刚刚的愤怒在这一刻全部化成了委屈，她泪眼婆娑地盯着他，声音带着哭腔恨恨地问道， “为什么我生日这一天总是有人要来恶心我？” 去年的今天叶家爆出婚讯，今年的今天又要被人重新提起。 陆清越心里气哄哄的，眼泪却不受控地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程星野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哭。心底当即闪过一丝慌乱，有些不知所措地将人搂进怀里来。 一旦有人关心，委屈就有了宣泄的出口。 陆清越其实不爱哭，但是程星野这个拥抱仿佛打开了她眼泪的开关，让她一下子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她僵硬地被他抱着，红着眼睛哭成一个泪人，带着浓重的鼻音喃喃地哭诉道， “17岁的时候也是这样，18岁还是这样。我以后再也不要过生日了....” 程星野抿紧了唇瓣。 壁灯投下的光影斜斜地倚靠在两人脚边。 楼下传来模模糊糊的谈笑，其中似乎还夹杂着陆壹笑骂陈书杰的声音。 不过隔着几米的距离，他们却像与那片热闹隔绝，彼此拥有的只是眼前人，以及被这片光圈包围出来的小世界。 程星野微微躬着身子抱着她，抬手抹了一下她的眼角，低低地哄慰道， “以后的生日我给你过。” 陆清越洗了下鼻子，闷闷地嗯了声，眨了眨眼睛，又有一颗眼泪掉下来。 程星野看着她涣散无神的眼睛，又是心疼又是无措。 他只知道小姑娘也许会在脆弱的时候哭出来，却没想到她这么一哭，连带着他的心都跟着抽疼、刺痛。 程星野微微低头，再次替她抹掉眼泪。 微微粗粝的手心炽热而熨帖，安抚着她气哄哄又憋屈的情绪。 陆清越低着头，任由着他给自己擦眼泪。心里却不争气地想，他对自己这么好，心里怎么可能藏着别人？ 想到这里，她心里软塌下去，又非要听他再亲口确认一遍。于是顾不上擦干眼底的泪水，抬头看着他清亮的眼睛， “你不会再有白月光的，对不对？” 楼下忽然爆发一阵起哄的尖叫声。 嘈嘈杂杂的声音传上来，像是隔着一层水雾，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不真切。 陆清越眼里还噙着薄薄的一层水汽，迷迷蒙蒙地看着他立体分明的五官凑近过来。 温热的呼吸混杂着几缕淡淡的海盐气息，轻轻浅浅地洒在了她的下巴上。 他垂着眼眸，沉静地看着她，眼底沉淀着一丝难言的温柔和笑意，声音轻而慢地应她道， “你刚刚不是说了吗？我要是有白月光，那也只会是你。” 陆清越一愣。 亲口听他确认了这件事，她的心情居然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平静。好像她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可是心跳却依然不争气地悄悄加速起来。 她呆呆地仰着头看他，像是一时半会儿没能消化这个信息。眼底的水雾浅浅地弥漫开，稚嫩漂亮的小脸微仰着，整个人看起来像只反应迟钝的小兔子。 程星野看着她呆滞的模样，好笑地勾了勾唇，慢腾腾地躬下腰，与她近在咫尺地对视着。 “你再这样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是不是该趁人之危做点什么？” 清亮的眼眸在夜里干净得犹如盛着星河，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预感到他暗示的是什么，陆清越的心跳愈发剧烈，表面却表现得波澜不惊，强压着心底的悸动，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问， “你想做什么？” 空气变得燥热，时间似乎被拉长。 陆清越清晰地看见他微微偏了下头，鼻尖近得几乎就要碰到她。 可是呼吸不过交缠了一瞬，他就撤退开了一些距离，漆黑的眼睛沉沉地压着欲念，克制又难耐地盯着她。 预想中的吻没有落下来。 程星野抬起手，很轻地在她的唇瓣上碰了下。他的指尖微粝像磨砂。给肌肤触碰的地方带来一种陌生又微妙的触感。 他喉尖发紧，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脑袋微微抬起，哑声说， “我不想再在没确认关系前做越界的事情了。” 陆清越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来。人却乖乖地仰着头，任由他的指尖不轻不重地在她的唇瓣上摩挲了一下。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楼下时不时传来说笑打闹声。可是陆清越却觉得自己仿佛被他安置在了遥远的云端，耳边只能听见他的声音。 “陆清越。”他敛着眉眼，忽然低低唤她。 陆清越心头蓦地无声一跳，讷讷地应了声，“啊？” 壁灯的光线是暖黄色的。光影打在他的脸上，仿佛给他的五官蒙了淡淡的一层薄纱。 他带着温度的视线灼灼盯着她，姿态却犹如虔诚的信徒，为他的神明低伏下头颅。逆着月光，他格外直白而认真地问， “过了今晚你就18岁了，还不打算给我名分吗？” 第103章 教她接吻 黯淡的走廊里，只有壁灯散发出淡淡的光。楼道的拐角隔绝了客厅明亮的光线，在墙面上分割出光与影的交界。 陆清越脑子里一片空白，久久地沉浸在他的这句话里。直觉里却有一个声音，叫嚣着让她勇敢往前走。 怔愣几秒后，她忽然伸手捧住了他的脸，紧接着踮起脚尖，很轻地吻住了他的唇角。 动作青涩而生疏，带着一丝模模糊糊，难以形容的暧昧和冲动。 走廊尽头，铺洒了一地的月光。 透着这朦朦胧胧的光亮，陆清越看见他的眸光微颤了下。 她的心跳愈发急而乱，眼前的人却一动没动，任由着她青涩地吻了上来。 去年今日的那个吻仓促之下来不及体会，今天这次到底是真正意义上的初吻。 陆清越毫无经验，在他的唇上碰了碰，见他毫无反应，心里觉得不得劲，忍不住抬手，勾着他的脖子将人拽了下来，学着在电视里看到的场景，极其不熟练地又在他的唇瓣上尝试着啄吻了几下。 少女的吻生涩而迷乱，像是雨后湿润的空气。清清凉凉，入肺却带着一丝勾引人心的痒。 程星野垂着眼睫，看着她生涩而不得要领地亲吻着自己，环在她背后的大手微微握拳，手背上有淡淡的青筋凸起。 他发现陆清越这个小鬼永远都不会按照常理出牌。 哪怕上一秒她还陷在气哄哄的愤怒中，下一秒该她占的便宜也是一点儿不客气。 她像一只刚学会觅食的小野兔，这里闻闻，那里嗅嗅，然后在他的身上宣示主权般地留下自己的印记。 程星野莫名觉得好笑，依然不主动去回应，只是不动声色地抬手扶住了她的腰，让她与自己贴得更近一些。 昏昧的角落里，杂乱的心跳和急促的喘息混合在一起，隐秘而炙热地翻滚于空气中。 楼下大概有人终于发现他们消失了好久，大声地吵吵着要去找人。 陆清越停了下来。气息微微凌乱，小手依然紧张地勾在他的脖子上，支着两只耳朵警惕地细听楼下的动静。 程星野垂眸看她，“亲够了？” 其实是还没亲够的。 亲吻的感觉，隐秘又刺激。只是她实在经验不足，亲了半天，他岿然不动，却把自己弄得气喘吁吁。 陆清越闷闷地嗯了一声。有些羞耻于自己生涩的吻技，又有些憋屈于他的不为所动。 两股情绪在心底拉扯交战，她满脸都写着不甘心。 程星野低笑了一声，“这就够了？” 陆清越看着他游刃有余的样子，心里顿时更加不服气，于是故意跟他作对般地说， “够了啊，我觉得接吻挺没意思的。” 她说得一本正经，要不是微微泛红的唇瓣出卖了她，程星野差点就要相信了。 他无声地笑了下，看着她故意憋坏的小脸，气定神闲地直白道， “那是因为你不会。” 陆清越：“....” 大家都是第一次，这还看不起谁了？！ 她当即被激起了好胜心，垫着脚凑过去，又要拿他来练手。 程星野偏头失笑。这小屁孩怎么一点儿都经不起激将法？ 他肩膀刚耸动了两下，口袋里的手机却震了起来。 他原本是不想理会的，可是震动的手机实在干扰这边暧昧的氛围，只好从口袋里摸了出来。 低头一看，是陈书杰打过来的。 他大概是到处没找到人，又见陆清越也不在，立刻就猜到他们是在一起，于是打来电话兴师问罪。 程星野刚划开接听，就听见陈书杰的声音在那边中气十足地兴奋道， “野哥？你人呢？！是不是又把点点拐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程星野没有理会，连挂断都懒得挂，直接把手机又收回了口袋里。 楼下人声鼎沸，户外的小花园里正在弄bbq，烤肉的香味蔓延进来，叮叮当当的餐盘撞击声杂糅其中，一派热闹的人间烟火气。 热闹与静谧的交界线，分割出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口袋里还没挂断的手机微微震动，陈书杰应该又在电话那端嘲笑他贼心不死，一有机会就勾引小姑娘。 陆清越感觉那微微的震动就贴在自己的大腿上，没忍住要低头去看。 察觉到她分了心，覆在她后腰的手忽然用力，将人压向了温热的胸膛。 那种触感犹如过电，陆清越一下子回神，心口也猛然颤了下。 外边的天色被月光灌满，清冷和炽热交融四起。 他敛着眉眼低下头。 在一片热烈的欢笑声中，将所有的喧嚣抛之脑后。然后耐着性子，一遍又一遍地，教她和自己接吻。 ..... 陆清越微红着耳尖从楼上下来时，生日宴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吃饱喝足的宾客拉着椅子坐在小花园里闲聊，酒瓶子散落得到处都是，还有剩下的炭火在烤炉里滋滋冒着烟气。 她抬手理了下自己额边的碎发，正要去洗手间检查一下妆容，忽然手臂被人挽住。 周婷婷和胡秋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唇瓣，一脸震惊和八卦， “靠！老实交代，刚刚干嘛去了？！” 陆清越偏头躲开她们的视线，支支吾吾地解释说， “没干嘛，跟人聊天去了。” 周婷婷嘿嘿笑了下，不怀好意地问道， “哦？嘴对嘴聊的？” 陆清越：“！！！”你怎么知道的？！ 她的表情过于震惊，胡秋月在旁边无语地叹了口气，指了指她的唇瓣，说， “你嘴巴上就差直接写着教官哥哥的名字了。” 陆清越：“....” 她顿时有种小秘密被人发现的心虚，欲盖弥彰地抬手挡了下，很是羞耻地小声说， “给我留点隐私，行吗？” 周婷婷和胡秋月哪里肯轻易放过她？当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拉长音调哦了声， “行，那就最后一个问题。” “嗯？”陆清越不明所以地抬起头。 结果就见自己的两个亲闺蜜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一左一右地搂住了她的肩头，凑在她的耳边你贱兮兮的问了句， “伸舌头了吗？” 陆清越：“......” 第104章 你怎么知道我有女朋友了? “野哥！野哥！” 陈书杰坐在外头的餐桌旁，远远就看见了程星野从楼梯上下来的身影，立刻拨开人群朝他扑了过来。 “刚刚去哪里了？这么久才回来？” 陈书杰咋咋呼呼地搂住了他的肩，一副不问出个所以然来誓不罢休的架势。 程星野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脸上带着欠揍的笑意，懒懒地应道， “你怎么知道我有女朋友了？” 陈书杰：“？？？” 陈书杰：“！！！” 我问你这个了吗？ 不过他听见了什么？！女朋友？！ 陈书杰整个人都震惊麻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可置信地低声问， “真在一起了啊？” 对面这人云淡风轻地嗯了声，唇角却嘚瑟地往上翘， “这还能假的？” 他都被她那样亲了，再没要到名分，那也太憋屈了吧。 程星野一想到刚刚那小混蛋勾在自己脖子上青涩又莽撞的模样，心里简直软得一塌糊涂。 原来跟小孩儿谈恋爱是这么甜的吗？ 程星野抿着唇，心里忽然觉得，好像栽在她的手里一点儿也不亏。 陈书杰震惊到失语，张口结舌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觉得这狗男人谈了恋爱好像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表面还是又冷又拽欠嗖嗖，可是眼底的温柔几乎都要溢出来。 有一说一，原来男人陷入爱情里也会长出恋爱脑，这挺让人大开眼界的。 陈书杰啧啧称奇地看着他这不值钱的小样，正要再说什么，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放轻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穿着优雅的米色连衣裙的许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正亭亭玉立站在他们的身后。 见他们看见了自己，许倩抿了抿唇，朝他们走过来。 “星野，我能跟你谈谈吗？” 程星野不知道她跟自己有什么可谈的。不过他也正好要找她算账，于是点头，“行。” 陈书杰以为他要处理以前的烂桃花，当即很识趣地说， “你们谈！你们谈！我这就走开，等会儿再回来！” 陈书杰话说完，人就跑没影了。 程星野见没有第三人在场了，于是低头去摸手机，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你要跟我谈什么？” 许倩走近了些，看着他冷冷淡淡的模样，心里又爱又恨，更是憎恶自己没有出息，对一个男人放不下至此。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才轻轻地问道， “听说你跟叶梓萱后来没有结婚，是为了陆壹的妹妹吗？” 程星野头也没抬，倒也直白地承认，“嗯。” 许倩心头一紧，在心里组织了好几遍语言，然后才试图劝说道， “其实我觉得她不适合你，年纪太小玩心重...” 话还没说完，一直低头看手机的男人忽然抬起头，不屑地轻笑了一声， “你觉得？” 许倩一愣，见他眸色清冷下来，下意识地就要解释， “我不是说她不好...” 程星野勾着唇角打断了她， “你是我什么人？我问过你意见了？” 他话依然说的斯斯文文客客气气，可是问的问题却明显要让人难堪。 许倩咬紧了牙关，强忍着眼眶里的滚烫涩意，不想在他跟前表现出失态。 程星野收起手机，眸光淡淡地往她身后一瞥，不近人情地说， “我的女朋友不需要你评价，我的私生活也不需要你关心。” 他这话说得极为不留情面，甚至连昔日的同窗情谊都断了个一干二净。 许倩怔愣了一瞬，脸色唰地涨红，过了几秒才忽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女朋友。 她心头阵阵发紧，苦涩漫了上来，却还要强颜欢笑地确认一次， “女朋友？你们在一起了？” 这次程星野不回答了。 他直起身，双手插进兜里，神色寡淡地看着她，语气寥寥地说， “你回去吧。这里是点点的家，她不欢迎的人，以后不要再来这里。” 许倩涨红了脸，却无力反驳什么，最后也只是哑口无言地看着他无动于衷地转过身，朝她身后的陆清越走去。 .... 夜色渐浓。 生日宴进行到了尾声，不少宾客已经散去。小花园里渐渐恢复了静谧。 陆清越远远地就看见程星野在跟许倩说话。 她知道程星野对许倩没什么意思，是对方一直在纠缠，所以也懒得过去凑热闹，干脆拿着瓶rio在外头等着。 程星野很快就朝她走了过来。 手里的酒瓶被抽走，他身高腿长地站在她跟前，垂着眼眸看着她， “小孩子喝什么酒？” 陆清越哼了声，抱着肩故意说， “心情很差，所以喝酒！” 要不是她眼底闪着狡黠的光，程星野也许就要被她给欺骗住。 他发现跟陆清越这样的小混蛋谈恋爱真的得随时留一个心眼，否则很容易就被她给带进沟里去。 他好笑地睨着她，顺着她的话往下问， “怎么心情差了？” 刚刚亲我的时候不还挺得意的吗？ 陆清越以为他上当，当即一秒演技上身，眉梢一挑，故意阴阳怪气地说， “因为看见男朋友跟别的女生说话！” 程星野：“....”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虽然他知道陆清越这话不一定是真的吃醋了，但是男朋友三个字取悦到他了，程星野低笑了声，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很是自觉地低声解释道， “我跟她只是同学，连朋友都算不上，更不用说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这个陆清越当然知道了。不然她也不会纵容他们两个在那里聊那么久。 她恃宠而骄地扬起头，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一本正经地强调道， “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以后不许跟女孩子单独说话了。” 程星野觉得，这人简直是把得寸进尺四个字给刻进骨子里了。 然而他却莫名吃她这一套，喜欢她把占有欲三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也喜欢她这样直接而爽快地宣誓主权。 程星野低笑着嗯了声，不经意偏头，亲了亲她的眉眼。 陆清越被他亲得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但人还是清醒现实的。 她乖乖地被他亲了两下，最后才勾着他的脖子仰起头，眼眸清亮地望着他，一脸期待地问， “话说回来啊，今天我生日，你总不会是空手而来的吧？” 程星野低头瞥她，心想怎么可能。 早在她生日前两个月，他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他不动声色地抱住她的腰，另一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 里头装着的是一条银白色的精致项链，挂坠是一弯月儿，周围点缀着几颗星星。 寓意星野辽阔，只为月光堕落所有温情。 这个礼物程星野去年就准备好的，原本要在去年送给她的17岁，却因为一场意外，导致遗憾错过了一年。 他把链子从盒子里取出来，一边认认真真地替她戴到了纤细的脖子上，一边看似随意地说， “这是17岁的礼物，祝17岁的点点生日快乐。” 陆清越抬手摸了摸，银色的挂坠微凉，落在她的掌心里，仿佛也将他这个人牢牢握在了手里。 她心里雀跃又欢喜，却还要故作平静，仰着脸撒娇般地追问道， “那18岁的点点呢？” 18岁的陆点点站在他跟前，满是胶原蛋白的小脸微微仰着，他恍惚才发现，小姑娘身上的青涩已经褪去大半，现在倒是多了几分将熟未熟的娇媚。 程星野把娇娇嫩嫩的女孩子搂进怀里，低笑着逗趣她， “18岁的点点得到了我，还不满足吗？” 陆清越立刻在他怀里挣扎了起来—— “哇！这算什么礼物啊？！这份礼物我可以拒收吗？” 程星野眼疾手快地摁住了就要逃跑的小混蛋。一边无奈地笑着低头，一边报复般地在她的唇瓣上轻咬了一下， “刚刚亲的时候怎么不说？现在已经晚了！” 第105章 小心被她骗得内裤都不剩 陆清越被摁在了怀里，唇瓣被人轻吮着，没忍住哼唧了一声，不服气地小声喃喃， “你这人怎么还强买强卖呢？！” 程星野偏过头，一贯冷淡的眉眼带了笑，莫名多了几分温柔和旖旎。 他不由分说地将试图挣扎的小人儿往自己的怀里揉，好笑地挑起眉梢，低低地哄诱道， “反正都是你的了，不多亲一会儿岂不是很亏？” 陆清越一想，还真是。 反正他是她的礼物，那么不就是让她想做什么都可以吗？ 于是陆清越一下子理直气壮起来，哼哼唧唧地缠着他，密密匝匝地在他的唇瓣上又亲了好一会儿。 路灯的光亮落在他的眉骨上，清晰地打下浅浅的阴影。 唇齿交缠的间隙，他的呼吸也愈发滚烫，每一下都仿佛喷洒在她心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环在她后背的手臂微微松开，温温淡淡的海盐气息夹杂着一丝薄荷的清凉，低低徐徐地洒在她的下巴上。 程星野松开了手，偏头分开一些距离。 他微微站直了身体，眼底还压着几分将退未退的情欲，指腹轻压在她水光潋滟的唇上，慢条斯理地蹭了下。 陆清越茫茫然地睁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就不亲了。 她不依不饶地勾着他的脖子，凑上前去还想要亲亲。 程星野却笑着往后仰躲了一下，语气揶揄而无奈， “还没亲够？” 陆清越踮起脚，很是不服气地说， “别躲啊！既然把自己当做了礼物，那就要有被亲的自觉！” 程星野说不让亲就是不让了。他摁着她的额头，将人推了回去，好笑又无语地说， “陆点点，差不多就行了啊。再亲下去要被你哥看见了。” 都在这儿热火朝天地亲了半天了。陆壹只要走出来，随时就能把他俩直接捉奸。 陆清越却色胆包天，不甘心地小声哼唧道， “我哥又不在，你休想找借口打发我！” 程星野这会儿是真的拿她没办法了。 他不是不想亲，但是清冷的夏夜里，晦暗的夜晚本身就是最难以抵抗的欲色。 她待会儿亲完就跟没事人一样回去睡觉，剩下他一个人留在这里难收场，回头又半天走不了。 程星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礼物还要不要了？” “要！” 听说还有礼物，陆清越注意力果然一下子转移了，立刻就忘记了想要亲亲这回事。 程星野看她一眼，心想这小混蛋喜新厌旧玩得更是厉害。 刚刚还不依不饶地缠着他索吻，这会儿满心满眼全是礼物的事。川剧变脸都没她这么快的。 他叹了口气，最后还是从口袋里摸出另一个小盒子，塞到她手里。 “回去再看。” 陆清越打量着手里精致的小木盒，神色困惑地问道，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程星野：“倒也不是多神秘，主要是你哥来了。” 陆清越冷不丁听见陆壹来了，当即本能地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陆壹果然过来了。 她连忙把手里的东西藏到身后，略微慌乱地打了个招呼， “哥。” 陆壹冷着脸走过来，也不知道看见她手里的东西没有，目光幽幽地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 “你们在这里干嘛？” 他刚刚在屋里就注意到了，这两人先是消失了大半天，现在又鬼鬼祟祟躲在这里，肯定没什么好事，说不定早就暗度陈仓暗许终身。 然而不等他细想，陆清越直接张口就来， “星野哥要走了，我送他出来。” 陆壹挑眉，“真的吗？” 陆清越：“珍珠都没这么真。” 程星野知道她是在为自己找借口开脱，可是看着她熟练骗人的样子，忽然就觉得，这小混蛋将来可能不好管教，说不定自己大她几岁还要被她骗得团团转。 他正漫不经心地想着呢，忽然听见陆壹漠然地开了口， “他自己没长腿要你送？你先进去，我有话问他。” 虽然知道现在是拦不住了，但是还是得问个清楚。 正儿八经地谈恋爱他可以不管，但是如果是玩弄小姑娘感情，今晚程星野这只狗就别想踏出他们家。 程星野大概知道他要跟自己说什么，淡淡定地双手插着兜，瞥了陆清越一眼。 陆清越以为陆壹还要阻挠他们，生怕程星野立场不坚定，待会儿被他说动了就要跟自己分手，立刻抢先说， “我又不是外人，我也在这儿听，行吗？” 陆壹意味深长哦了声，不紧不慢地说， “那让外人先走，我单独跟你聊聊。” 外人本人：“？？？” 谁是外人了？他现在可是有名分的人。 陆清越可一点儿也不想跟她哥单独聊聊。 为难我对象可以，为难我本人不行！ 况且男人之间的话题那么荤，她一个清纯无辜的准大学生，听多了脑子要长黄色废料的。 于是陆清越闻言当即拒绝道，“啊那你们聊，我先回去睡觉了。”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跑回屋里去，把程星野留给她哥当活靶子。 见人跑没影了，陆壹才淡淡收回目光，看向了眼前的男人。 两人身高几乎一样，肩背宽阔地站在一起，什么话都还没说，莫名就有种对峙的意味。 陆壹轻咳了一声，率先开口问， “听说点点当年三岁跟我爸妈去度假，后来被我爸救回来的那个男孩子就是你？” 这事他后来自己反复捋了捋，发现还真是如陆清越所言。如果程星野就是当初那个小男孩，那么一连串的巧合恰好就能被串起来。 一想到这些，陆壹就忍不住要跟他亲自确认一遍，免得自己家里的小迷糊稀里糊涂被人拐走了还帮别人数钱。 程星野淡淡地嗯了声，敛了漫不经心的神色，难得凝肃起来， “这事我回头确认清楚，会上门再跟伯父伯母郑重道谢。” 陆壹倒也不在乎道不道谢这件事。 他们家不缺钱，缺钱的只有那个小鬼。 所以程星野家里是开上市公司的，还是开路边摊的，对他们家来说根本不重要。 陆壹靠着围栏，懒懒地打量他一眼，匪夷所思地问道， “你怎么想的？我爸救了你，你反而要恩将仇报将他的宝贝女儿给拐跑？” 那小鬼虽说成年了，但到底也才18岁。 有些人的吃相是不是太难看了点？小姑娘才刚成年就迫不及待下手了？ 程星野轻轻动了下喉结，半晌，平静而认真地说， “我会对点点好的。” 他喜欢了两年的小姑娘，又恰好是他当年的救命小恩人，无论出于哪一点，他都会好好待她的。 陆壹沉默了一会儿，微蹙的眉头松开，说， “看在这次你也救了点点一回的份上，我不多说什么了。” 他停顿了一下，不知道是又想到了什么，挑了挑眉，语重心长地提醒道， “我就提醒你一句，这小鬼100斤的人，能长99斤心眼。你小心被她骗得内裤都不剩。” 这话程星野倒是认同的。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忽然身后冒出一个声音， “别听我哥胡说。” 陆壹&程星野：“？？？” 两人错愕地回头，就看见陆清越躲在门后，探了个小脑袋出来。 大概是怕程星野嫌弃她心眼多，见他回过头，她立刻补充强调道， “放心，内裤我肯定给你留着的！” 程星野：“....” 陆壹：“.....” 第106章 小!混!蛋! 陆壹无语至极，头疼地摁了摁额角， “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还在这里偷听？！” 陆清越偷听也不心虚，哼哼了一声，理直气壮地说， “我不偷听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在背后说我坏话？” 陆壹：“....”你偷听还有理了是吧？ 他揉着额角，似乎对她完全束手无策，忽然又转过头，意味深长地说， “程星野，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你要是敢在婚前搞出人命来，我肯定把你腿打断！” 程星野一顿，“...放心。” 他有分寸，就算陆壹不补充这一句，他也不可能让陆清越在他这里受伤害。 陆壹对他的人品并不怎么完全相信，阴恻恻地又强调了一遍， “知道我说的是哪条腿吧？” 程星野：“.....” 陆清越：“？？？” 陆清越迷茫地眨了眨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当即瞪大了眼睛。 你要威胁他就好好威胁，为什么要拿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做赌注啊？ 她忿忿地瞪了陆壹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陆壹推着肩头塞回了屋里。 “行了，你给我滚回去睡觉。大晚上的跟一个臭男人在外头瞎他妈聊什么聊？” 陆清越心想我们不止是瞎聊，还亲亲抱抱了呢。 但她没敢太过得意忘形，陆壹推她进屋里，她连忙偷偷朝程星野挥了挥手，然后乖乖地转过身进去了。 .... 回到自己的卧室，陆清越才拿出程星野送她的那个小盒子。 这个小木盒有她手心那么大，打开一卡，里头是几张照相纸。 她把这些照片纸拿了出来，意外地发现全部都是她的照片。 第一张是她两年前军训的那天。 那天阳光很大，迟到的她被迫突兀地站在最后一排，脑袋微垂着，小手拨拉着军帽，试图用帽檐遮挡骄阳。 第二张是他前年的生日宴。 她那天不知道陆壹带她去的是程星野的生日派对，穿了一身简单的针织衫和牛仔裤就过去了。 因为这身过于随意的打扮，她当天心情一直都挺低落。程星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注意到她耷拉着嘴角，一脸不高兴地坐在窗边的沙发上，于是偷偷给她拍了下来。 再往后，是他们决断之后的那一年。 她用了很长的时间走出失落，却不知道后来的她在没有他的日子里，或笑或闹，或悲或喜，都成为了他镜头里永远唯一耀眼的小太阳。 最后一张照片上，是她今年高考结束，兴高采烈地从考场里飞奔出来。 那天她其实只想着终于可以解脱了，因此对那天的印象反而很模糊，只记得最后一科结束已经是傍晚。 夕阳西沉，整个考场被染成一片金黄。 她站在家人围簇的中心，一脸骄傲地扬着小脸在跟陆壹说什么。 背影里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和她一起被定格在照片中的，除了她明媚张扬的笑脸外，还有倒映在地上孤寂的影子。 那道影子清瘦清冷，仿佛远远地站在她的世界外。只与周围的熙熙攘攘一起，沦为她欢笑的陪衬。 陆清越坐在床上，一张一张地看了过去。直到眼睛酸胀通红，依然执拗地不肯收起来。 她不知道程星野是什么时候开始收集这些照片的，也没想到在他们决断的那些日子里，他依然在她身后不曾离开。 她当初以为自己走得决绝，他也不再迷恋。然而却意外地发现，自己低估了他的执着和喜欢。 陆清越不知所措地坐在大床上，看着眼前一张一张照片，仿佛过往的一幕一幕在她眼前展开。 不知道最后看了多久，她才抬手揉了揉酸涩难受的眼睛。 身边的手机恰好这时响起。 陆清越看见来电显示是程星野，吸溜了一下鼻子，调整好情绪后才划开了接听。 “喂？” 开口时声音里有很轻的哽意，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可是程星野似乎听出来了，对面那边沉默了几秒，他才低低地问， “看到礼物了？” 磁沉的声音直接钻进她的耳廓里，陆清越的耳尖立刻就有些烫了起来。 “嗯。” 她揪着淡粉色的床单，努力克制着情绪，闷闷地问道， “你怎么拍了这么多照片不告诉我？” 电话那边顿了下，他大概是在床边坐了下来，传来布料摩擦的细微声音。过了一会儿，他才低哑着声音慢腾腾地解释说， “那时候每天都想把你找回来，但怕影响你学习，只好偷偷去看你一眼就走。” 其实说看一眼并不确切。高三那年她每周只有一节体育课，有时还会被别的科目替换掉。所以他期间有过一段时间，差不多每隔两三天就去看一次，可是过了近一个月才见到人。 程星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但是不去看看她又实在放不下。 担心她在学校里会不会被男生纠缠，担心她会不会学习压力大，担心她会不会还跟陆壹天天吵架.... 那一年他自己都过得浑浑噩噩，和家里人的关系僵化，和陆壹彻底决断。可是一想到她，就又觉得，这场梦他还不愿意醒。 空旷的房间里安安静静，可是空气却很热，陆清越觉得自己耳尖的热意都蔓延到了脸上，于是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忍着哽意小声说， “那你后来也没跟我说啊...” 那边倒也坦诚，“因为想着给你一个惊喜。” 毕竟十八岁的生日就这么一次，其他用钱就能买到的礼物都太俗，对于他来说实在没意思。 现在看来，她似乎还挺喜欢的？ 听出她话音里的哽意，程星野顿了几秒，然后才无奈地低笑了声， “送你这个可不是让你哭的。” 陆清越即使哭了逻辑依然很清晰，“不是让我哭的那你送我这个？” 程星野：“....” 他发现这家伙的口才是能随着年龄增长的？ 他被噎了一下，最后才无语地轻呼了一口气， “这有什么好哭的？” 陆清越趴在床上，周围都是散开的照片。她一张一张地又看了一遍，觉得自己在他的镜头下简直绝美，心里喜滋滋，忍不住撒了个娇， “你对我这么好，以后我要是天天黏着你怎么办？” 对面不知道是不适应她忽然撒娇还是什么，轻咳了一声掩过喉尖的痒意，语气透着几分故作姿态，懒懒散散地应道， “黏就黏着呗，男朋友不就是用来黏着的？明天早点起床，我去找你？” 陆清越开始想要答应，忽然想起来奚榆说过，让她这些天回老家一趟。于是连忙拒绝道， “不行，我明天要回姥爷家了，得去两个礼拜，开学才回来。” 程星野：“...” 程星野：“......” 说好的天天黏着他呢！！！ 小！混！蛋！ 第107章 别去打扰她 当晚程星野就抢在某个小混蛋跑路之前发了个朋友圈。 【hoshino】：我的小月光[图片] 配图是一张两人双手十指紧扣的照片，因为是晚上拍摄的缘故，像素并不高。不过依然可以看出来，露出的手腕上，一个是带着【lq】两个字母的银镯子，另一个是带着【y】吊坠的黑皮绳。凑在一起正好是【lqy】。 官宣来得太过突然，程星野这条朋友圈刚发出去没几分钟，底下就密密麻麻多了好几排赞，评论也刷刷刷地堆起来。 陈书杰点开朋友圈的时候，差点震惊得一口气喷了出来。 【陈书杰】：刚打开朋友圈的我就被踹了一脚？ 过了没两分钟，娄照也看见了。 【娄照】：晚上好啊，除了你俩。 除了这两人之外，其他人虽然惊讶，但大多都是半惊讶半是玩笑地送上了祝福。 只有最底下的一条评论在一片恭喜祝福中极为格格不入—— 【陆壹】：家里的打狗棍准备好了，就等狗自投罗网了。 程星野没有回复，看到最后无声地笑了下，不以为意地熄了手机屏幕。 ..... 程星野官宣这件事情，另一位当事人因为睡得迷迷糊糊而错过了。 然而第二天程星野起床后刚洗漱到一半，就意外听见门铃响起。 他揉了揉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趿拉着拖鞋去开门。门一打开，他微顿了下， “爸，妈。” 程利和郭梦云穿着光鲜地站在门外。 见他穿着家居服上头还有压出来的褶子，头发也是微乱地散在额前，便知道他是刚起床。 郭梦云换鞋进来之后，先是往屋里探了一眼，见里头不像是有外人在，这才问道， “你昨晚发的朋友圈是怎么回事？” 程星野神色寥寥，给自己倒了杯水喝着，然后才随口应道， “就那么一回事。” 程利蹙了下眉头，还没往儿子谈恋爱的那方面去想，反而追问着坠子的事情， “那坠子不是萱萱的东西吗？你拿去送给别人了？” 程星野只知道他父母思想呆板，没想到还这么的别出心裁。 他无语地挑了下眉，唇角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神色懒散地说， “爸，你这想法怪特别的。谁追女孩子是用别人的旧东西？” 郭梦云和程利对视了一眼。 其实他们当下就已经有种隐隐约约的猜测，但是又觉得不太可能。 郭梦云思路都有些混乱了，思考几秒，才不太确定地问， “那东西不是萱萱的？” 叶梓萱已经嫁人生子去了，程星野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插脚别人的婚姻。对儿子的这点儿自信，郭梦云还是有的。 所以那张照片里的手，肯定不会是叶梓萱的。 这么顺着捋下来，唯一的可能性，就只有东西不是叶梓萱的才能解释得清。 程星野这才抬眸，神色难得认真地嗯了声。 “不是她的。” 郭梦云和程利当即怔愣了一下。 郭梦云迷茫地眨了眨眼，半晌才找回自己的思绪， “那这东西你留了那么久....难道说当初救了你的人，不是叶家吗？” 她心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刺了下。 大概是已经察觉到被叶家欺骗了那么久，但是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所以脸色有些难堪，却还强撑着体面想要听他亲口确认。 本来程星野是不想那么快跟他们说这个的。 他好不容易才谈上恋爱，就只想跟小姑娘认认真真地谈，不想再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扯进来，增加他们感情的变数。 但是郭梦云和程利显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两人皆是面色凝肃地坐在沙发上，程星野完全相信，如果今天他不跟他们把事情说清楚，他们还会通过关系打听调查，最后找到陆清越家里去。 程星野不愿意他的小姑娘被他的父母打扰，蹙着眉叹了口气，还是简单敷衍地说了下来龙去脉。 事情的真相被一一摊开。 当年救下程星野的并不是叶梓萱一家。而是一位带着女儿的好心医生替他实施了急救后，让叶家父母替他叫来了救护车。 叶梓萱那天也是出事的孩子之一，后来送进医院里，叶家父母意外发现，跟自己女儿同病房的男孩子，居然是鼎鼎有名的鼎利集团董事长的独子。 那时候叶家刚做医疗材料供应，急需寻找投资方和销售方面的人脉资源。 而鼎利集团那个时候已经是医疗器械行业的龙头企业。 叶家父母蓦地又惊又喜，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偷偷抹掉了海滩上那位好心医生的痕迹，假装是自己一家三口无意间救下了鼎利董事长的儿子，借此和程家攀上关系。 客厅的气氛凝肃而安静，沉默蔓延在整个屋里。 程利和郭梦云听完了来龙去脉，久久地陷入了呆滞，过了好半天才恍恍惚惚接受了真相。 程利一辈子位居高位，面对过无数勾心斗角、派系斗争。却没想到到头来在这种事情上蒙受欺骗，犹如被人当面打了一巴掌般，下颌紧紧绷着，垂放在膝盖上的手颤抖得像是痉挛。 郭梦云担心他的身体，连忙靠过去握住他的手，试图转移开这个话题， “那你现在是跟那姑娘在谈恋爱了？” 程星野嗯了声。 如果不是他们今天搞突袭，他这会儿应该已经在送那小鬼回姥爷家的路上了。 今天这一错过，就得隔大半个月才能见到人。一想到这点，程星野心里不免泛起几分躁意。 郭梦云还想问什么，程利却忽然打断了她， “哪家的姑娘啊？叫什么名字？她家里是做什么的？” 有叶家的事情作为前车之鉴，他这会儿警惕心很强，下意识地就要把对方的家底打探个清楚。 程星野哪里能听不出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讥诮地勾起唇角，不紧不慢地反问道， “我好不容易谈一次恋爱，你们也要给我搅黄了？” 程利蹙眉，“你这话是怎么说的...” 郭梦云连忙拦住他，好声好气地劝说道， “星野，我们不是不讲理的人。但是这件事有前车之鉴，就算她真的救过你，也难保不会成为第二个叶家。” “况且那东西要真是她的，我们可得登门好好跟人家道个谢才行。” 程星野冷笑了一声，似乎觉得极为荒谬。 他喜欢了两年的小姑娘，在他们眼里居然也是这样不堪，是需要被警惕的对象。 他心里憋火，但还是克制着火气，冷冷淡淡地应道， “用不着你们去道谢。从头到尾都只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以后我会好好宠她。” 他绷紧了唇角，语气不容置疑，一字一顿地说， “你们不想失去儿子的话，就别去打扰她。” 程利铁青着脸，下颌微动了下，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郭梦云抢先摁住了他。 她就只有这一个儿子，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孩子跟他闹得母子感情破裂。于是连连保证道， “好好好，你们好好的，我们不去打扰她！” 第108章 小渣女 陆清越的姥爷奚怀家就在江城附近的县城里，车程不到两小时。 姥爷年轻的时候就离了婚，后来年纪大了，又喜欢乡下清净自在，不肯跟着女儿搬进城市来。于是陆清越从小就习惯了放假两边跑，今年暑假自然也不例外。 回乡下陪着姥爷待了两周，程星野一开始倒是没说什么，还叮嘱让她好好陪着老人家。 热恋中的小情侣，刚确定关系就分隔两地，每天晚上免不了就要发信息打电话。 奚怀见她每天手机不离手，心里了然大半。于是有天吃完晚饭，陆清越陪着他在外头的院子里剥瓜子时，他便看似无意地提了句， “点点谈恋爱了？” 陆清越从小就跟姥爷亲近，闻言手里剥瓜子的动作也没停，自然而然就应道， “嗯，刚谈。” 奚怀问，“是班上的同学？” 陆清越：“不是，是哥哥的朋友。” 一听说是陆壹的朋友，奚怀一下子神情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了。 怎么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找比自己年纪大那么多的？ 女儿也是这样，孙女也是这样。难道都是因为老男人更会疼人？ 奚怀想归这样想，倒也不干预小年轻谈恋爱。 只是怕刚刚成年的女孩子看人不准，被人三言两语就哄骗得找不着南北，于是语重心长地说， “下回把他带回来，姥爷帮你把把关。” 陆清越闻言啊了一声，似乎没有料到这么快就要见家长， “才谈了一个月不到呢，不着急。” 奚怀把剥好的瓜子拨拉到她跟前的小几上，不紧不慢地淡淡道， “话可不是这么说。等你彻底陷进去了，再挑剔就晚了。” 谈恋爱他可以不干涉，但是看人得看准了才行。 毕竟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孩子，奚怀不放心，总觉得自己得亲眼见一面才行。 陆清越却不以为意地把所有瓜子都塞进了嘴巴里，小嘴鼓鼓囊囊的，话也变得含含糊糊， “我哥的眼光您信不过，我的眼光您还信不过吗？” 奚怀闻言哈哈笑起来， “你才多大点人？看人能有什么眼光？” 别说男人天生就在这方面占了优势，对方还比她大那么多。万一那人真的只是想玩玩而已，这小鬼估计能被他骗得毛都不剩。 见她不太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奚怀叹了一口气，老神在在地给她讲故事， “姥爷告诉你，看男人是有技巧的。当年你妈跟你爸早恋的时候，我一眼就觉得你爸这人靠谱。你看你爸妈结婚这么多年，是不是还恩爱得很？” 陆清越半信半疑，虽然她父母两人的感情确实没话说，可是那不也说明她妈眼光好？ ..... 晚上陆清越洗漱完上了床，程星野的信息就掐着点发了过来。 这几天他的信息和电话都愈发频繁了起来，晚上更是经常要聊个半小时才挂断。 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是陆清越隐约察觉到，他应该是想自己了。 陆清越舒舒服服地在床上伸展手脚，然后才点开了微信对话框。 【hoshino】：在干嘛？ 信息发送的时间，距离他们上一次对话结束才过去了两个小时。 陆清越在床上翻个了身趴着，小腿在身后一晃一晃，手里握着手机飞快打字。 【陆点点】：跟我姥爷探讨了一下怎么挑选男人的问题。 这个话题有些超纲，对面那人似乎有被无语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过来。 【hoshino】：嗯？ 陆清越只当看不出来他话里意味深长的醋意，喜滋滋地跟他分享说， 【陆点点】：我姥爷说了，挑男人得挑鼻峰挺的，这样的男人品行大多端正。可是我看网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hoshino】：网上怎么说的？ 【陆点点】：网上说鼻峰挺的男人那方面很强。你觉得呢？ 说完她洋洋得意地翻了个身，憋着笑等程星野的回复。 调侃他一次不容易啊.... 最近没见面，她连调戏人的乐趣都少了很多。今晚逮住了机会自然要逗逗他。 大概是识破了她的这股小坏劲，对面没过多久就回了过来。 【hoshino】：我觉得你该少上网，多睡觉。别整天琢磨这些弯弯道道。 切，怎么这么严肃呢？ 陆清越觉得他一定是在假正经。 【陆点点】：我就好奇一下嘛。我记得你的鼻梁好像很挺的。 其实不是好像，程星野的鼻梁就是很挺。 陆清越第一次见到他，除了被他那双逆天的长腿给吸引住之外，另外一个印象深刻的点就是他深邃立体的五官。 那时候她虽然没有刻意去注意他的鼻子挺不挺，但是他的侧面轮廓线条真的优越到不行，让人看一眼就难忘。 对于她的调戏，对面应该也习惯了，榆树市慢悠悠地回了过来。 【hoshino】：好像？你不会连你男朋友长什么样都忘记了吧？ 【陆点点】：怎么可能！我可是时时刻刻把你铭记在心的！ 【hoshino】：时刻铭记在心有什么用？还不是说跑就跑了？ 隔着屏幕，陆清越似乎都能想象得到，他表面故作漫不经心，背地里却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的模样。 她好笑又得意，刚要给他回复过去，对面似乎觉得那样说还不解气，咻地又发来了一条。 【hoshino】：亲完就跑，小渣女。 陆清越笑得不行。 【陆点点】：哎，别这么哀怨行吗？我下周就回去了。 【hoshino】：下周要是还不回来，我就在贴吧曝光你这个小渣女。 陆清越：“....” 第109章 不如我们搞地下恋吧? 夏末的天气经常说变就变。 陆清越本来打算过两天就回江城，结果赶上了台风的暴雨天气，只得又推迟了三天，直到八月底才回，匆匆忙忙收拾了报道需要的东西，转眼就到了九月一号。 程星野大半个月没见人，再见面已经是开学日了。 江大今年在省内扩招600人，新生报到日整个校园熙熙攘攘，到处都是人。 陆清越最后出于稳妥起见，还是填报了江大的经济学。 早上她和陆壹一起到学校报到。办理完入学手续之后，陆壹也要去研究生院报到，于是把行李箱给她提到宿舍里，两人便分道扬镳。 陆清越到宿舍的时候，里头另外三人都比她来得早。 其中除了两个跟她一样是新生之外，还有一个是大二的学姐，叫邹雪。 邹雪长得挺大气明媚，看着像是北方女孩，一开口果然是。 邹雪见外头进来一个拉着行李箱的女孩子，立刻站起身来帮忙拿东西。 “你是新来的学妹吧？我叫邹雪。” 陆清越连忙礼貌叫人， “学姐好，我叫陆清越，你们也可以叫我陆点点。” 邹雪接过她的行李箱，帮她推到了宿舍的床位旁，满不在意地说， “叫什么学姐啊，我就比你们大一级而已。” 北方姑娘豪爽又热情，很快就帮助另外三个女孩子熟悉热络了起来。 除了邹雪之外，睡在陆清越对面床铺的是个南方女孩子，个子跟她差不多高，叫林敏儿。 另一个睡在陆清越斜对面的妹子也是江城本地人，叫方旸。 四个女孩子在宿舍里聊了几句，然后各自忙碌着去收拾床位了。 开学日忙忙碌碌，一转眼就到了十一点多。 邹雪把扫把放到阳台，推门走了进来，正要招呼宿舍这三个新来的小学妹一起去饭堂吃饭，忽然听见外头走廊传来一阵喧闹声。 她们宿舍走廊正对着女生宿舍入口的大门，这会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别的宿舍也有人三三两两地跑了过来，一脸的惊喜和好奇。 林敏儿也跑出去看了一眼，立刻激动得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一样，拼命大声招呼她们都过去看。 “快来看美男！” 陆清越插着兜悠悠地往外走，心里并不是特别感兴趣。 毕竟美男她家就有一个，除了不让她玩腿之外，其他比谁都强。 她心里正想着她那个便宜男朋友呢，还没走到走廊外，就听见方旸也惊呼了一声， “楼下那个是谁啊？” 正午的阳光落在梧桐叶上，映得叶面也闪烁着细碎的光亮。 梧桐树宽大的叶片漏着光斑，树下站着一个穿着休闲白衣黑裤，身姿挺拔邤长的男人。 他身材看着清瘦又高大，低头的时候眼睫顺从地垂下，看起来气质清清冷冷，却莫名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征服。 楼上因为他而闹出的动静不小，靠近大门这一侧的宿舍，估计至少有十几个人专门跑出来看他。可他像是没听见似的，一手随意插兜，另一手握着手机低头在看。 邹雪今年大二，认识的人比她们都多，只看了一眼便认了出来，老神在在地解释道， “他就是程星野。刚开学就让你们碰见了，也算是你们的幸运。” 平时程星野的名字在江大可谓响当当，不过想要遇见他一次却不容易。所以邹雪才会觉得她们一开学就能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大佬简直超级幸运。 林敏儿惊讶地回过头，“你认识啊？” 邹雪啧了声，“医学院的传奇学长。鼎利集团董事长的独子。有钱又有颜，谁能不认识？” 周围的大一新生们听说江大还有这号人物，纷纷都凑过来听热闹。 介绍完这位传奇学长的来历，邹雪困惑地诶了一声， “不过他怎么在这里啊？” 这栋楼住的是文学院和经管院的女生，跟医学院从来没有什么交集。平时在教学楼都难得能见到学长一面，怎么今天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方旸不知道想到什么，扭过头问道， “他有女朋友吗？” 如果他有女朋友，那么过来找女朋友这个解释就变得很合理。 可是邹雪仔细想了想贴吧上关于他的描述，觉得应该是没有的。于是不太确定地说， “没有吧。不过听说他好像有个白月光，爱了十几年爱得死去活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在一旁一直没说过话的陆清越摸了摸鼻尖。 心说哪有十几年那么夸张...不过死去活来也不至于。 她第一次谈恋爱，也不知道程星野对她到底有几分喜欢。 但至少目前他肯定是很喜欢她的，不然他也不会在分开的那一年里，依然默默陪在她身后。 林敏儿和方旸都是头一次见到这种级别的帅哥，不免羡慕又好奇地多看几眼。 方旸：“追他的人一定很多吧。” 林敏儿：“身材那么好，颜值那么高，跟他谈恋爱肯定很带感。” 邹雪：“估计那方面也很行....” 现女友本人终于点了点头认可道，“那肯定，你看他的鼻梁多挺啊！” 众人：“？？？” 三人猛然回过头，一脸错愕地看着她，心说这是什么奇怪的关注点？ 陆清越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当即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别这样看我，我也不知道。我瞎猜的。” 邹雪扑哧一声笑出来，大大咧咧地开玩笑，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睡过呢！” 陆清越干巴巴地笑了下，心里却幽幽地地叹了口气。 别说睡他了，这小气鬼连摸腿都不行。估计以后他们的恋爱会比农夫山泉还纯净。 四个女孩凑在一起正聊着男人呢，楼下的人终于不耐烦了。 陆清越看着他拿着手机在屏幕上打字，过没一会儿，她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下。 她见旁人都只顾着在看他，便偷偷摸出来看了眼。 【hoshino】：下来。我看到你了。 周围都是在小声议论他的声音，陆清越莫名就有种众目睽睽之下与他偷情的刺激。 她叹了一口气，不慌不忙地给他回复。 【陆点点】：你知道你在大一新生圈子里有多受欢迎吗？我估计我这会儿周围就得有三四个潜在情敌。 楼下的人拿着手机在看信息，楼上的人窸窸窣窣议论个不停。 “他是不是在跟女朋友发信息？” “肯定是！我看见他唇角上扬了。” “靠！笑起来好像更帅了！他一笑我的恋爱脑都要长出来了！” 陆清越正听得起劲儿呢，手里的手机又震了下。 【hoshino】：再受欢迎也是你的。下来。 陆清越看了一眼自己旁边，至少已经围过来有十几个人了。表面看着像是在闲聊，其实话题重心都围绕着楼下这个人。 她无奈地呼了口气。 她男朋友怎么这么耀眼又抢手！ 【陆点点】：我现在下去，我也得跟着你在全校出名了。 【hoshino】：....那你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 陆清越没忍住扬着嘴角，已经能想象到程星野待会儿的表情了。 【陆点点】：不如我们搞地下恋吧？我觉得应该很刺激。 【hoshino】：？？？ 你就这么喜欢玩刺激是吗？！ 第110章 下回我轻点 最后人还是下来了。 程星野绕到女生宿舍楼后面去等她，五分钟后才看见小混蛋蹦蹦跶跶地跑了过来。 “程星野！”陆清越毫不见外，见面就要往他怀里扑。 程星野冷冷淡淡地站在那里，插兜的手都没抽出来，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你在喊谁？” 陆清越抱着他的胳膊，不理会他的冷淡，亲亲热热地说， “谁是我男朋友我就喊谁。” 她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柔软的身体蹭过来，软软地贴在他的手臂上。 那种只属于少女的柔软让人难免意志消磨。 程星野本来还板着脸故作冷漠，被她这么一蹭，半点儿脾气都没有了。 他抬手捏了下她的鼻尖，有些没事找事地怼她道， “翅膀硬了？现在连哥都不叫，直接连名带姓？” 陆清越很是能屈能伸，立刻就改口道，“哥哥~” 她甚至尾音还妖娆地打了个旋儿，有种茶里茶气的意思在里头了。 程星野无动于衷地睨她，心说我看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小花样。 结果陆清越的花样可多了。 见他无动于衷，她又不怀好意地在他手臂上蹭了下，夹着声音说， “哥哥，我饿饿，吃饭饭。” 程星野一顿，半边身子都要被她蹭得麻掉了， “...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陆清越笑得别提多得意，仰着小脸坏笑着问道，“哥哥喜欢吗？” 不都说男人最吃撒娇这一套吗？她这两天刷小视频学了好多新东西，还有更厉害的没拿出来呢！ 程星野面无表情，礼尚往来地给她回了一句， “恶心心。” 陆清越被他正儿八经的样子逗得笑到不行，立刻发挥出十二分功力地撒起娇来， “哥哥不会不喜欢吧？” 她一口一个哥哥，喊得程星野没忍住头疼地捏了捏鼻梁， “再这么怪腔怪调我可得收拾你了啊。” 陆清越的注意力马上就被转移了，她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一脸期待地问道， “诶？真的吗？你打算怎么收拾我？” ..... 江大的女生宿舍楼下有一片不算茂密的小树林。 平时里头树荫繁茂，花香鸟语，俨然像个天然的小花园，一到晚上就少不了小情侣往里头钻。 不过这会儿是正午，大家不是忙着打扫宿舍，就是赶着去食堂吃饭，所以树林里几乎不见人影，只有风吹过的树冠隐隐晃动。 有些人调皮过度的下场，就是被收拾得很惨。 陆清越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上，就被人摁在了树干上亲得心尖儿都在颤抖。 大概是传说中的小别胜新婚，陆清越觉得他这回的吻要比之前的那两次都更加炽烈和难耐。 藤蔓沿着树干蜿蜒，破碎的光斑掉在她身上，陆清越仰起头来，被阳光刺得眼睛微眯，忽然有种置身于如梦如幻的梦境般的错觉。 身后是坚硬的树干，身前是男人温热的胸膛。 他用手背垫在她的后脑勺，护着她的头。可是落在她唇上的吻却半点没留情。 一开始他只是惩罚般地一下一下轻咬着她的唇瓣，让她感到一丝刺痛，又不至于承受不住。 啄吻几次之后，他偏头换了个角度，忽然趁其不备登堂入室。 林间繁茂的枝叶仿佛为他们包围出了一个密闭的小空间，空气的温度比外头更高。 陆清越有些喘不上气，在鼻息交缠的间隙没忍住呜咽了一声。 程星野停顿了一下，终于撤开一些距离。 他低头看她水光滟潋的唇瓣，上头似乎还有一道属于他的浅浅齿印。 心底难以形容的占有欲得到了满足，他忽然抬手，指腹轻轻在她唇瓣上蹭了下，声音低哑地笑着问， “以后还皮吗？” 陆清越不服气地哼了声，挣扎着要从他的怀里钻出来，却又被他眼疾手快地牢牢按住。 程星野把闹小脾气的小姑娘搂进了怀里，轻哄般地抚了抚她的头发，可她却仰起头， “还亲吗？” 程星野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几秒。 合着是还没亲够呢？ 但到底是在学校里，随时可能会有人经过。 程星野不想小姑娘刚开学就因为这种事而出名，于是摸摸她的头，低声轻哄道， “不亲了。带你吃饭去。” 陆清越在他怀里又哼了声，小手却乖乖地搂住了他的腰，和他紧密相贴。 她一贯磊落坦荡，心里怎么想，面上就怎么表现出来。 就算刚刚被他亲得唇瓣都发麻了，可是她心里还是很喜欢他，所以被他这么温柔地抱着，立刻就又开心灿烂了起来，自然又亲昵地在他怀里蹭了蹭。 程星野哪里知道她这么能得寸进尺，被她蹭得喉尖发紧，身子也紧，最后还是自己动手把人从怀里拎了出来，缓了好一会儿才作罢。 .... 两人在林子里亲了快有半个小时，去到饭堂才发现，今天开学人多，不到十二点半菜就已经几乎被打完了。 陆清越茫然地站在他身侧，垫着脚把剩下的菜扫了一圈，脸上有些为难。 并不是她有多挑食，主要是她不太能吃辣。剩下的几个菜里头，除了炒青菜之外，什么麻婆豆腐、毛血旺、辣子鸡，全都是辣的。 程星野看出她的为难，伸手把人牵住，“去外面吃吧。” 陆清越嗯了声，乖乖被他牵着往外走。 江大地处江城某重要的中心商圈，附近自然少不了好吃的。更何况旁边还有一条美食街。 两人最后在美食街里找了家吃砂锅粥的小店。 这个点已经快过饭点了，里头人不多，两人便坐了个四人位。 程星野落座时自然而然地就坐到了她这一边，与她挨着坐在一起，伸手把桌上的菜单拿了过来。 距离刚刚的热吻已经过去快有半个小时了，按理说那种炽热酥麻的感觉应该早就过去了，可陆清越依然觉得唇瓣有点儿微微发麻，于是打开了手机前置摄像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这一看才发现，下唇果然有点儿破皮。 她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收起手机，哀怨地小声埋怨道， “程星野，你是有点儿狠心在身上的。” “破皮了？”身边的人放下菜单，人靠过来查看。 随着他探身凑近的动作，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也萦绕了过来。 他修长的指节抵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脑袋仰起，低头仔细看了眼。 破皮的地方在下唇角，其实只是一点点，但是在殷红的唇瓣上看起来却格外明显。 他侧身挡住下身后旁人，捏着她的下巴微微抬起，低头在她的唇上又轻吮了下，声音有种性感的沙哑，话却说得极为冠冕堂皇， “下回我轻点。” 第111章 男人有的是 砂锅粥店人不算太多，小小的店面里大约坐了三五桌。 他宽阔坚硬的肩背挡住了大半视线，在她唇上轻吮了一下便一触即离。 这举动其实再自然不过，可是在当下的场景里，却刺激得犹如在众目睽睽之下偷情。 陆清越耳尖密密麻麻地又热了起来，可是那个冠冕堂皇的人说完不甚走心的话，又转过身去看菜单。 程星野以前大概是来过这家店，很快就点了个海鲜砂锅粥和一个凉拌菜。 合上菜单，他侧过身来，准备捉了她的手去把玩。 可是还没等他握住，那只小手就自觉地放到了他的膝盖上。 手的主人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占着他的便宜，一边一本正经地说， “程星野，我发现你这个人其实挺闷骚的。你知道女生宿舍里有多少你的小迷妹吗？” 要不是她也考到了江大，不然还不知道原来他在学校里是这么受欢迎的呢！ 程星野不动声色地把她偷腥的手抓了起来，淡淡地嗯了声，轻轻捏了捏她指腹的软肉，云淡风轻地问了句， “这就吃醋了？” 陆清越不想承认自己吃醋，但是确实有种自己碗里的肉被人觊觎着的危机感。 她抿了抿唇，小声解释说， “没有，只是忽然觉得危机十足。” 倒不是她怀疑程星野不专一，只是总有人绞尽脑汁往他身边凑的话，确实是让人不得不提高警惕。 程星野见她小脸绷得紧紧的，没忍住嗤笑了一声，捉住她正要挣脱的手，不急不慢地应道， “哪来的危机？人都被你亲了，谁还能跟你抢？” 他说话的时候，喉结随着话音微微滚动。 有种属于年轻男人让人心痒的克制和性感。 陆清越盯着他的喉结看了几秒，然后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看似随意地搭在他的膝盖上，指尖雀跃地动了动，表面却装得很是淡定自若， “我可从来不喜欢跟别人抢。如果别人要，我就让给她了。反正男人有的是。” “男人、有、的、是？” 程星野危险地眯起了眼眸。 他摁住了她不老实的手，顺势报复般地抬起另一手，不客气地在她的脑门上磕了下， “你还想着换人呢？” 陆清越立刻捂住了脑袋，夸张地嗷呜了一声， “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 可是程星野已经冷漠地收回了手，摆出一副哄不好的样子，把后脑勺冷冰冰地晾给了她。 陆清越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可能是玩脱了，只能纡尊降贵，娇娇软软地求饶道， “星野哥哥~” 程星野不为所动地哼了声，正要说什么，忽然眼疾手快地摁住了某只蠢蠢欲动搭上他膝盖的手， “手往哪里放呢？” 陆清越被揭穿了意图也毫不羞燥，清澈的眼眸笑盈盈地看着他， “我也不知道啊，手有它自己的想法。” 程星野被她气笑，“陆点点，够了啊！” 陆清越无辜地眨了眨眼，“怎么了啊？” 她天生就是娃娃脸，虽然现在褪去了一些稚嫩，但乍然一看，依然十分具有乖巧可人的欺骗性。 然而程星野认识她两年了，她一翘屁股他就知道这家伙要放什么屁。 他把她的手腕轻而易举地攥在手心里，警告地瞥了她一眼， “三回了，再摸我可就报警了。” 陆清越被他攥得动弹不得，只得放弃挣扎，乖乖软软地跟他打商量， “不是说女朋友就能摸吗？” 程星野懒懒地睨着她，对她一心一意想要玩腿的想法颇为无语， “那也得循序渐进吧？咱俩才刚谈不到一个月。” 确实是一个月还不到。 她是在生日那天答应他的，到现在也就大半个月而已。 陆清越沉默几秒，转瞬又抓住了盲点， “那下个月可以？” 程星野：“....” “你满脑子就这事了？” 陆清越讨好地笑了笑， “那不至于...” 话还没说完，无意瞥了一眼店门口，吓得当即话头猛然顿住。 “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陆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长腿宽肩站在那里十分显眼。 他似乎是跟朋友一起来的，不过这会儿他看见陆清越和程星野坐在桌边，便眯着眼睛看了过来。 这家店店面不大，大概只有5、6台桌子，靠近厨房的两张桌子还没来得及收拾，于是陆壹便朝他们走过来。 他一边拉开椅子在他们对面坐下，一边意味深长扫了他们一眼，语气刻薄地嘲讽道， “我要是不在这里，你这会儿手都要伸到他的裤子里去了。” 陆清越：“....” 程星野：“....” 陆清越蓦地脸上一热。 原来他都看到了啊.... 可是她哪有！好歹是在外头呢！ 陆清越忿忿地想要收回手，可是程星野却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即使被陆壹揭穿了饭桌下的秘密，他也依然无波无澜，无动于衷地坐在那儿，把她的手攥在掌心里随意自如地把玩着。 陆壹看着他们亲昵而不避人的模样，不屑地嗤笑了声，没忍住又嘲讽了一句， “别人家的是黄花大姑娘，你是只剩下黄了是吧？” 陆清越不服气，“你干嘛非要说我啊？难道你跟我嫂子谈了那么久，没被她摸过腿？” 陆壹没想到她还会顶嘴，当即噎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训斥她没大没小，身边落下一道轻柔的声音， “陆壹，这是你妹妹吗？” 听见有人叫她，陆清越愕然地抬头，意外地跟一个漂亮的小姐姐对视了一眼。 身边是一个身材高挑苗条的女孩子，看起来应该比她大几岁，眼睛又清又亮，穿着一件米白色的连衣裙，化着精致的淡妆。 美女总是很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陆清越觉得有点儿眼熟，可是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不过看着陆壹殷勤地拉开椅子的动作，她迷茫地眨了眨眼，不太确定地问道， “这是我嫂子？” 陆壹嗯了声，觉得这小孩还算有点儿眼力见， “叫嫂子。” 陆清越震惊了一瞬。 她早就听说陆壹有个谈了好几年的女朋友，可是从来没见他把人带回家。 这会儿忽然见到真人真容，她呆呆愣了半晌，最后还是陆壹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脚才回过神，连忙礼貌地喊道， “嫂子好。” 容欣笑了笑，在陆壹身边坐了下来，挺随意地问了句， “你们在聊什么？” 三人当下都沉默住。 陆清越心虚地低下头，另外两个男人摸着鼻尖抬头看天。 总不能说我们在聊你有没有摸过陆壹的腿这件事吧？ 程星野艰难憋笑，陆壹却脸色灰青。 他不耐而无语地瞪了程星野一眼，“你能管管你女朋友吗？” 程星野耸耸肩，“我像是管得了她的样子吗？” 他倒是想管，可是他有那地位吗？ 恰好这时，服务员把砂锅粥端过来了，于是这个话题终于被草草地带了过去。 程星野跟容欣也是认识多年的同学，只不过后来容欣考去了别的大学，这才没怎么再见面。 这会儿见陆壹他们也是出来吃饭的，便主动邀请道， “一起吃？” 容欣也落落大方，“行啊。” 于是程星野招手喊来服务员，让人添了两副餐具，并多加了两个菜。 趁着程星野在点菜的间隙，陆壹狠剐了陆清越一眼，无声地警告她不要在饭桌上乱说话，免得把自己的女朋友带坏。 陆清越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冲他眨了眨眼，还没说话，容欣却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轻声问， “你瞪你妹妹干嘛？小姑娘都被你吓着了。” 在翻看菜单的人抬起头，“你瞪我女朋友？” 第112章 内裤还在吧? 陆清越见一个两个都帮着自己说话，立刻腰杆子都挺直了起来， “对！他瞪我！” 陆壹：“....” 他瞬间有种被人恶人先告状的无语和震惊。 如果只是程星野这么说也就算了，可是容欣也在场，怕自己太凶会吓到她。 于是憋着闷气，虚伪地干笑了一下， “没有瞪你，是我眼睛进沙子了。” 陆清越仗着这会儿有人给她撑腰，憋着坏劲说， “真的吗？每次见了我你就眼睛进沙子，难道我的别名叫沙子？” 陆壹看着她故意憋坏的小模样，差点就要出声训斥她。但是旁边还坐着容欣，他又不好立刻发作。 只能翻了个白眼装傻充愣，“...可能是吧。” 好在容欣也没把关注重点放在兄妹俩的关系上，反而对程星野刚刚那句女朋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你跟妹妹在谈恋爱？” 程星野道貌岸然地嗯了声，手臂自然地搭在陆清越的椅背上，指尖勾着她的一缕发丝，不紧不慢地缠绕着玩。 容欣暗暗有些惊讶。 程星野平时看着散漫不羁，虽然顶着一个海王的名号，却从来没见过他和哪个女生走得近。 这个妹妹看着年纪还挺小的，真能把这样的男人压制住吗？ 她暗自打量了一眼对面两人，没有把心底的疑惑直接问出来，只是言笑晏晏地说， “那你可别欺负人家小姑娘。” 这话陆壹和程星野恐怕都不赞同了。 什么叫欺负小姑娘。 内心这么黄的小姑娘会被欺负吗？！ 两人隐秘地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程星野嗤笑了声，无声地叹了口气， “我哪里敢欺负她？我不被她吃干抹净就不错了。” 陆清越：“？？？” 她刚要开口反驳什么，程星野却摁着她的头，将她的脑袋转回了桌面， “先吃饭吧。” 这个话题再聊下去就有点儿少儿不宜了。 虽然桌上的都是成年人，但是陆清越毕竟才刚成年不到一个月。他还不想让她过多地接触这件事情。 四个人都还算是熟络，再加上有陆清越这么一个小鬼头时不时冒出几句啼笑皆非的话来，于是一顿饭吃得气氛和谐又欢快。 吃完饭，程星野起身去买单。 陆壹趁着两个女孩子在聊化妆品的事情，起身跟了过去。 他懒懒地把手臂搭在收银台上，伸手拿了颗薄荷糖，边拆着糖纸，边不怀好意地笑问道， “兄弟，谈了快有一个月了，你的内裤还在吧？” 程星野：“....” ...... 陆清越还不知道他们这场恋爱在两个大男人口中已经变成了内裤保卫战。 吃完饭回到学校，程星野把人送到了宿舍楼下，陆清越怕被人看见了又要议论，垫着脚亲了亲他的下巴便把人赶走了。 开学总是忙忙碌碌。领教材、领军训服装、开班会、开学典礼，事情接踵而来，忙得让人晕头转向。 程星野他们宿舍四个人都是临床5+3模式继续攻读研究生，这几天研究生院同时间开学，他大概也在忙着同样的事情。 两人时间凑不到一起，一周里也就见了两次面。就这样过了一周，大一新生军训开始了。 大学的军训比高中要更加严格一些，提前两天发了军训的衣服，辅导员又开会说了一下要求和注意事项。 等到这群新生蛋子穿着迷彩服在操场上集合时，才惊讶地发现教官都是他们同校的学长。 陆清越所在的班级是经1班。负责他们班的教官高高瘦瘦，人看着挺凶，自我介绍说是国贸班大三的学长，名字叫李会。 李会比他们大几岁，不笑的时候表情挺冷肃，可是一说话却透着几分懒懒散散的劲儿。 他目光淡淡地把自己跟前的这群新生扫了一圈，然后语气又闲又拽地说， “希望大家好好配合我，我能省点心，你们也好过。别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来，等两周过后咱们好聚好散。” 方队有人笑出声来，结果被他一个眼刀丢了过去，才意识到他只是表面看着懒散，但并不是在开玩笑。 队伍集结完毕之后，李会让他们绕操场跑两圈热热身，然后便在操场上练习站军姿。 九月骄阳似火，烤得人头顶都要冒烟。 偌大的操场整整齐齐站着十来个军绿色方块，顶着烈日磨炼性子。 他们这帮新生在过去的那个没有作业的暑假里大多熬夜疯玩，身体一下子接受这样的训练强度还有些不习惯。 有人换着脚偷懒，有人趁教官不注意偷偷擦汗。 军姿才站了不到半小时，管理1班那边就有一个女生因为身体不适而被扶着送去了校医院。 陆清越的身体底子倒不差，但是这么站了一会儿，也觉得脚底疼得厉害。 她偷瞄了一眼教官的方向，见他正在检查男生那列的站姿，于是偷偷伸出一只脚尖，换成稍息的站姿，轮流歇着脚。 初秋的气温半点不减，就连风中都带着一股躁意。 操场上正热火朝天地训练着，围栏外时不时有骑车讲过的学长学姐，朝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程星野走进操场时，这些目光也跟着他移动进来。 男人肩背挺括，t恤被风吹得微微鼓动，布料紧紧贴着后背，隐约勾勒出底下的肌肉线条走向。 一晃神的功夫，他就已经穿过了两边高大的梧桐树，朝着操场东南一角走去。 经一和经二的大一新生正在东南角站军姿。两个班级的教官巡视了一圈，便退到旁边闲聊。 经2的教官叫吴尧，也是经管学院的大四学生。他把帽子取下，重新整理了下发型，随意地吐槽了一句， “今年这帮新生有点儿弱啊！一上午功夫就倒了3个了。” 李会抬手抹了一把汗，“没办法，今天比去年热得多，我看后头好像有几个女生在偷懒，也都懒得说了...” “四排左一那个是吧？那小姑娘挺漂亮的，我刚刚就注意到她了。” 两人正闲聊着呢，忽然看见一道邤长的人影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李会随意一瞥，立刻站直了身子，下意识地捅了下经2的教官，提声招呼道， “野哥！” 冷漠无情的俩教官秒变小学弟，堆笑着和他们曾经的学生会主席打招呼。 李会和吴尧以前都是在程星野手下当学生会干事的，所以跟他也算是熟悉。 程星野冲他们草草地点了点头，目光却朝经一的方队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 第113章 那是你嫂子! 经管学院是江大的大院，合并了经济学和管理学两大系，光是今年就在全国招生近千人。 经1班一共64人，分成四列在阳光下齐齐整整地站着，每个人身上都穿着同样的迷彩训练服，带着军绿色的帽子. 刺眼的阳光下，乍然一看几乎认不出来谁是谁。 可是他一眼就把自家的小混蛋找着了。 倒也不是陆清越那副小身板有多大的辨识度，主要是她那散散漫漫的站姿极具个人特性，一般人没几分胆量还真不敢在军训第一天就站成这样。 程星野在心里无声地笑了下。 妈的，怎么会有人像她这样又欠又可爱啊！ 明明看着就很欠揍，但是又让人舍不得凶她。 程星野不动声色地勾了下唇角，然后才收回目光，绷直了唇线，招手示意李会过来。 “四排左一那小姑娘看见了吗？”他语气淡淡地问。 李会啊了一声，连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见刚刚他们正在讨论的那个挺漂亮的小女生低垂着头，偷偷用帽檐影子给自己的脚踝挡太阳。 他低低地嘶了一声，心说不好。 本来他是觉得今天天气确实热，没打算为难这些新兵蛋子。 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是没事，没想到却被人抓了包。 前任领导都开口提醒了，他再装作没看见就太不上道了！ 李会心虚地轻咳了声，战战兢兢点了点头，连忙说， “看见了。站姿不够端正？我马上去罚她跑两圈。” 说完正要转身去处理偷懒的那个女孩子，就被人无语地摁住肩头钉在了原地， “罚你个头，那是你嫂子！” 李会：“....啊？” 嫂...嫂子？ 李会一开始还没回过神，直到看见程星野眼底不带半点敷衍或揶揄，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见他微微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程星野知道他明白了，于是抬手捏了捏他的肩头，淡声提醒道， “注意盯紧点。” 这个盯字是什么意思，李会当然明白。 他们江大的风云学长亲自找过来叮嘱他，肯定是让他在军训的时候多加照顾他的小女友，别让人太过于辛苦。 李会这人是有点儿眼力见在身上的，不然也混不到学生会部长。他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 “放心，绝不让嫂子受苦受累。” 何止不让这祖宗受苦，还得把人伺候舒服了，免得回头在前任领导那边吹枕边风，那他这个部长还混不混啦！ 然而程星野见他一脸谄媚，反而头疼地捏了捏鼻梁骨。他忽然觉得，学生会这种攀附讨好领导的风气得肃清一下了。 他无语地睨着李会一无所知的脸，叹了一口气才说， “我是让你盯住别让她偷偷翻墙。这家伙是有前科的。” 李会迷糊地眨了眨眼，“啊？” 翻墙是几个意思？ 前科又是几个意思？ 看着挺斯文清秀的一小姑娘，应该...不至于吧？ 还没等他把这话理解明白，上任主席就拍了拍他的后背， “行了，你忙你的吧。我就来提醒这一句，没别的事先走了。” 说完还真的转身就走，半点没有要替自己的小女友开后门的意思。 李会懵懵地被他留在原地，被迫自己想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前领导这话里头肯定有别的意思。 人一大忙人，总不可能特意绕过来看自己的女朋友，就只让他注意翻墙不翻墙这事的吧？！ 李会这么一想，立刻觉得自己真的太没有眼力见了！人都暗示到这一步了，他还体会不到话里的深意吗？！ 他心惊胆战地朝自己的方阵看了眼，发现陆清越站着的那一排刚好在太阳底下暴晒着，连忙小跑过去，喊了声“稍息”。 “原地歇息十分钟！” 这十分钟里，李会可不敢让学长的那位祖宗在太阳底下暴晒了，赶紧把方阵挪到了树荫下，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 陆清越刚刚背对着他们在站军姿，完全不知道程星野来过。 她跟林敏儿一起挤在树荫下，摘下帽子扇着风，顺势揉了揉脚踝。 林敏儿也摘了帽子扇了扇， “咱们教官其实看着凶，人还挺好的。你看别的班还在站军姿呢，我们已经能在这儿歇息了。” 陆清越嗯了声，正要接话，却忽然听见旁边有人在小声议论着什么，似乎还听见了程星野的名字。 “医学院那个超帅的学长你们见过了吗？” “开学第一天就见到了！好家伙，脸我就不说了，那双腿都快到我脖子了！” 陆清越听到【腿】这个字就下意识地转过头，想看看是哪位同道中人，居然这么有眼光，跟她一样喜欢欣赏美腿。 结果回头一看，是他们班上最矮的那个女生，叫什么芳还是什么婷来着，上回班会上她自我介绍过，陆清越没太记得，却只记得她的身高似乎还不到155。 程星野的身高都有188了，她163的身高站他跟前都跟个小矮人一样，这155的话... 陆清越有些心疼和同情地想，那确实腿都快到脖子了。 那几个女生不知道人正牌女友就在旁边偷听，还在聊得起劲。 “听说他是研一的，以后估计见一次都不容易了。” “那也不一定，万一他找个咱们学院的当女朋友，以后不是天天都能见到吗？” “咱们学院谁能有这个出息啊？他那种段位一看就很难追好吧！” 陆清越听着旁人讨论自己的男朋友，有些尴尬地默默转过身。 难追吗？她好像也不觉得。 但是她确实是挺出息的。 她想起来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时候也是军训，她迟到被陆壹罚趴在地上俯卧撑。在他走到自己跟前时逆着光抬起头，然后便一眼记住了他的那双逆天大长腿。 当时的场面现在回想起来怪尴尬的，直到现在陆清越都搞不清楚他到底为什么会喜欢她。 好像那时候她每一回遇见他，她不是在社死中就是在社死的路上，就这样他还能喜欢上自己，说明他是真的对她是真爱。 陆清越心满意足地这么想，冷不丁被方旸戳了下肩头， “你们觉得那个学长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啊？” 陆清越回过神，意识到她们还在聊着程星野，于是很老实地说，“我这样的。” 倒也不是她盲目自信，毕竟她是正牌女友，他不喜欢她这一类型还能喜欢哪一类？ 方旸以为她在开玩笑，没接话。林敏儿却哈哈笑着伸手掐她的脸， “也不是没可能啊！咱们点点长得漂亮，性格又好，说不定人学长就好这一口呢？” 陆清越点点头，“他确实是好我这一口，其实我是他女朋友。” 陆清越一开始是想地下恋的，毕竟程星野在江大这么出名，跟他谈恋爱肯定会受到很多议论。 但是她跟方旸和林敏儿都是同宿舍的，以后迟早瞒不住。所以不如干脆借这个机会说出来算了。 她话说完，林敏儿和方旸却没有表现出意外的震惊。 以为她是在开玩笑，林敏儿啧了一声，笑嘻嘻地揶揄道， “这么巧？我也是他女朋友。” 陆清越：“.....” 你他妈最好不是！ 见她们不相信，陆清越无语凝噎了几秒，无力地再次强调， “我是说真的，我们上个月才刚谈的！” 她说得言之凿凿，就差拿出证据来了。 方旸和林敏儿对视了一眼，再次噗嗤笑出声。 不是她们不愿意相信陆清越，可是上个月还没开学，她上哪儿认识这位学长？ 撒谎也该有个度吧！ 见陆清越一脸认真，林敏儿怕她恼羞成怒，连忙敛笑换成凝肃的表情，配合着她应道， “我信我信！不过你能告诉我，你白日做梦这个毛病有多久了吗？” 陆清越：“....” 为啥就是不信她？！她有那么配不上程星野吗？！ 陆清越想解释什么，可是李会吹响了口哨喊集合。 林敏儿站了起来，“好啦！先去集合！有梦等晚上再做吧！” 陆清越：“....” 陆清越：“.......” 第114章 这是野哥家的祖宗 军训不到一周，经管学院的小范围内不少人都知道了，今年大一新生里招进来了一个贼漂亮的小美女。 下午一般课少，操场边上时不时会有下了课的学生骑车经过。 那几天里，李会发现自己带的这个班就是整个操场最醒目的焦点。甚至还有人直接偷偷找他打听陆清越的名字。 跟李会同班的一个男生更是天天跑来操场，趁着他们休息的间隙，把李会硬拉到了一边去问， “四排左一的那个妹子叫什么名字啊？” 李会心知又是一个送人头的来了，幽幽叹了一口气， “我劝你别打她的主意啊。”不然恐怕你在这个学校里待不下去。 后半句他没说，觉得点到为止也就差不多了。 可那男生却误解了他的意思，惊讶地挑眉，“你女朋友啊？” 要是兄弟的女朋友，那他还真不敢打主意。 一听女朋友这词，李会头皮一跳，当即连忙否认， “我哪有这个福气啊！这是野哥家的祖宗！” 男生显然也是知道程星野大名的，闻言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野哥？！不能吧？！他那样的人，能看上刚刚毕业的小学妹？” 跟程星野同校那么多年，贴吧上充斥满了关于他的传说，可是从来没听过他跟哪个女生走得近，更不用说有什么正牌女友。 李会见他一愣一愣的，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用眼神提醒他道， “怎么不能？你看见校道那辆车没？三天了...他妈盯了三天了！我现在每天都感觉被人在身上装了摄像头，连放个屁都不自在！” 操场边上种了一整排梧桐，烈日下浓荫蔽日，有寥寥行人经过。 那男生顺着他的提示看了过去，果然看见了一辆漆黑的轿跑停在树荫下。 那辆车大一大二的可能不清楚，可是他们这些大四的老油条都知道，那是他们前任学生会主席的车。 见人是有主的，而且这位主还不好惹的。他当即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敢再打陆清越的主意。冲李会略微尴尬地笑了笑，招呼了几句便走了。 李会把人给劝走了，心里松了口气，正要回去把人集合起来。忽然瞥见那辆车打了两下双闪。 他心思通透为人机灵，当即明白学长这是在召唤自己，立刻顾不上自己班上那群新兵蛋子，一溜烟朝树荫下小跑过去。 斑驳的光影投落在车身上，车门被推开，长腿迈了出来。 来人穿着白衬衫西裤，意外的是还戴了副斯斯文文的银边眼镜。 程星野下车后还不忘先悠悠瞥了眼坐在树荫下乘凉的小祖宗，然后才把目光转向了眼前人。 “李会。” 李会诶了声，连应道，“哥，有事您说...” 树荫下，某位学生会前主席随手摘下银边眼镜，镜面反射着光，他客气地笑了笑， “我家那小鬼没给你惹事吧？” 这话让李会心里都觉得舒畅了。难怪人家能坐到主席的位置上，这话说得多得体啊！又关心了自己的小女友，又给他这位教官足够的面子。 李会嘿嘿笑了下，连忙拍上了彩虹屁， “瞧您这话说的，嫂子惹的那能叫事吗！那都是我的福报！” 程星野瞥他一眼，淡淡地嗯了声，低头擦了擦镜片，漫不经心地说， “没事，你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不用给我面子。” 话说得冠冕堂皇，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李会果然被迷惑住，半信半疑地确认道，“真的不用？” 某人擦镜片的手一顿，慢悠悠地抬起头来。 他个子实在是太高。李会一米八的个头站在他跟前，还得微微仰着头。 见他微微眯起了眼眸，李会心尖一颤，当即本能地脱口而出， “怎么可能不给您面子呢！我开玩笑呢！呵呵！” 这话说完，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然后才心惊胆战地抬眸去看程星野的表情。 对面的人表情似乎没怎么变。只是低头继续擦了擦镜面，再开口时语气倒是温和了几分， “我也不是护犊子，你也不用有心理压力。只要别让她哭鼻子就行。” 李会心说你能有点儿自知之明吗？ 他现在心理压力大得都快自闭了。 不过面对自己的老领导，李会当即拍拍胸脯保证， “那肯定不可能让嫂子哭的！” 有他这句保证的话，程星野这才把眼镜重新戴上。 犀利的目光被镜片挡住，那一瞬间，李会觉得周围的空气仿佛重新流动起来了。 肩头被人轻拍了两下，清淡的声音响起，“没什么事了，你忙吧。” 李会回过神，连忙应了声诶，毕恭毕敬地目送这位阎罗王离开了操场。 .... 大学里有句话，早八人，没有魂。 即使是天之骄子如程星野，此刻坐在早八教室里，也是一脸倦懒的疲态。 研究生上午，几个专业的两节医学科技文献连在一起上，结束就要等到10点了。 程星野一边听着老教授喋喋不休，一边悠悠地拿着一只笔在指尖转着。座位底下一双长腿伸展不出，只能随意地向两边敞开。 9点10分，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准时响起。 程星野正要起身去外头透个气，忽然听见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摸出来一看，是李会打开的电话。 他心觉不是什么好事，立刻点开接听。 对面一接通，李会磕磕巴巴的声音就传来了。 “哥，嫂子她...” 走廊里有人经过，跟程星野打了个招呼。他冲人点了下头，然后走到楼梯拐角，声音有些低沉地问， “你把她弄哭了？” 那边吓得连忙矢口否认， “哪能啊？！嫂子没事！” 程星野松了口气，指尖轻敲了两下楼梯扶手，语气闲散而不解， “那你打给我干嘛？” 对面的声音心虚得都快哭了，隔着屏幕仿佛都能看见李会那张瘦长的脸哭丧的模样。 “是嫂子...把别人给弄哭了。” 程星野：“？？？” 程星野：“.....” 第115章 有些委屈还是要受一下的 操场东南角有一小片树荫，军训期间便成了各班互相争夺的地盘，甚至有人为了能够这一片树荫训练，而特意早起半小时来占位。 陆清越她们今天几个女生到得早，于是率先占了那块地盘。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文学院的人也来了，说她们昨天在这儿训练的，所以这块地就是她们的，让经管的人走开。 陆清越当然不服气啊，当即就拿出了六七成的战斗力，把对方怼得哑口无言不说，还指责对方屎壳郎戴面具，臭不要脸。 那边领头的是个娇娇滴滴的小姑娘，被人骂作屎壳郎，当场就哭出来了.... 李会和文学院的教官赶来时，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两个女孩子吵得脸色通红，其中一个还哭得梨花带雨，怎么看都觉得陆清越才是欺负人的那一个。 了解完事情经过后，却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只不过陆清越骂人也是事实，所以决定各打五十大板，罚跑操场三圈。 惩罚本来只是小事，但里头有个不好得罪的祖宗。 李会在电话那边战战兢兢，一想到要惩罚这位祖宗就有点儿手脚发软，于是试探着跟他打商量 “能罚吗？” 程星野听完缘由，颇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低叹了一口气，“罚吧。” 这事不是犯在他手里，他一个前任学生会主席，不好对教官的惩罚决定指手画脚。 不过他到底放心不下，挂了电话就跟教授请了假，匆匆朝宿舍区的操场赶去。 .... 秋日的阳光热烘烘地照在人身上。就算一动不动地在日头下晒半小时都能晒掉一身汗，更不用说跑3圈操场。 陆清越底子好，三圈跑下来也就有点儿喘，文学院那个却遭了罪。 她本就不是爱运动的人，平时跑2圈都有点儿要命。这会儿罚她跑三圈，最后几乎是边走边哭，觉得自己为了班级谋福利却还要受这样的委屈。 李会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回头看了眼自己身边仿佛没事人般的陆清越，叹了口气， “你说你跟她吵架干嘛呢！不就是一片树荫吗？他们要我们就让给他们呗！” 陆清越满不在意地抬手抹了一把汗，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她抢我们的地盘，我说她两句怎么了？！” 李会：“那你也不能说人家是屎壳郎呀....” 娇滴滴的小姑娘被人说是屎壳郎，谁能乐意？ 陆清越不服气，还想辩驳两句。 不过还没来得及开口，头顶忽然拢下一片阴影，伴随着懒散又冷漠的声音， “怎么不能？” 来人穿着件白色休闲衬衫，袖口折起两折，露出一截劲瘦的手臂。 陆清越真的对他这副皮囊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思路居然不合时宜地劈了个叉——他这双手看起来好像也很好玩的样子？ 李会见他来了，脸上立刻换成了讪笑， “不是不能说，但也要考虑一下对方的承受能力吧？” 程星野站在陆清越旁边，低头看了眼她跑得汗津津的小脸。 他抬起手，很轻地蹭了一下她的额角，语气透着一股漫不经心，却让人莫名感到十足的压迫性， “做错事还不让人说？他们文学院这么霸道的？” 李会：“....” 哥...霸道的是你吧？ 他总算知道这祖宗的嘴皮子是怎么被惯出来的了！ 他正头疼着要怎么给程星野一个满意的交代，文学院那边的教官却把跑完圈的女生给带过来了。 那教官心知这件事里头是他们班理亏，所以坦然抱歉道， “李教官，这事儿我们也了解了，确实是我们班做得不对，我让人过来跟你们道个歉哈。” 那女孩子眼圈还红红的，罚跑3圈就算了，还被人说是屎壳郎，心里又气又委屈，于是敷衍含糊地丢了句对不起。 李会见她可怜，连连摆手， “这事我们也有不对的地方，也该给你们道个歉。” 陆清越惊呆，“凭什么？！就因为我说她是屎壳郎？” 那女生听到屎壳郎三个字，当即又被人扎了一刀在心上，气得又要哭出来。 李会：“....” 陆清越：“....” 她实在不理解，这人为什么刚吵架的时候还跟泼妇骂街一样，一提到屎壳郎就跟个林妹妹似的哭哭啼啼。 屎壳郎被人拿来骂人难道就不委屈吗？它都没哭呢！ 陆清越理直气壮，可是李会却有些害怕女生哭，怕待会闹得不可收拾。 他正要赶紧打个圆场把人哄住，冷不丁程星野在旁边语气凉凉地开了口， “李会，你平时就是这么和稀泥的？” 当时天气30度，湿度35%，吹西北风，体感适中。 可是李会却觉得自己脖子都凉透了。 他跟在程星野手下当了两年干事，能听不出来他这句话里头不爽的意味吗？！ 李会哑然几秒，就又听见头顶那道清沉嗓音说， “要道歉你就自己道吧。” 程星野松松握住了陆清越的手腕，不动声色地将人拉到自己身边，护犊子的意味很明显， “别人是怎么样的我管不着，但我家的小姑娘不受这种委屈。” ...... 这事最后以对方灰溜溜地再次道歉而告终。 陆清越跑圈时崴了一下脚，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程星野不放心，还是把她带去了校医院，拿了冰包给她冷敷着。 陆清越坐在休息间的医护床上，看着他唰地拉上了白色的帘子，然后单膝蹲下，松松握着她的脚踝，替她脱下了鞋子。 迷彩训练裤又宽又长，他把裤脚翻折了两下，将她白皙纤细的小腿露出一截。 陆清越觉得让他这么近距离地观看自己的脚有些羞耻，没忍住缩了一下。可是没抽动，因为脚踝却被人不容置疑地禁锢住。 指骨温热地抵着她的踝骨，他轻而慢地碰了碰她脚背红肿的地方，然后才把冰袋贴上来。 冰冰凉凉的触感缓解了脚背火辣辣的不适。 陆清越舒服地蜷了下脚趾头，然后才小声说， “程星野？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从小陆壹就说她是个麻烦精，原本她还不服气，也不怎么往心里去。可是自从跟程星野在一起之后，她忽然就有些担心，他会不会觉得麻烦就不要她了。 程星野低笑了声，调整着冰袋的位置，头也没抬， “这叫什么麻烦？对方有错在先就该他们道歉。” 陆清越愣了下，很快又心虚地小声说， “但是我也骂人了。” 蹲在她跟前的人这回抬起头了。 他伸手勾了把椅子过来，一边坐下，一边好笑道， “骂人犯法吗？” 他把她的脚心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一手握着她的脚踝，一手压着冰袋，好整以暇地偏头看她。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仿佛还能感觉到他底下紧实有力的肌肉。陆清越心跳错了一拍，不太自在地缩了下脚。 “犯法应该不至于，但是好像不礼貌。” 程星野一开始还没去注意她的脚。 可她一会儿就缩一下，一下子就把他的注意力给转移过去了。 少女白玉般的脚趾头圆润小巧，因为刚刚跑了步的原因，还有些许泛红，看起来像一串雪白的珠玉。 程星野觉得这小孩儿真是挺会长的。 哪里都是小小的，圆圆的。跟没长大的小动物一样。 他无声地在心里笑了下，掌心轻揉着她崴到的地方，声音低低地说， “她抢你地盘的时候，难道讲礼貌了？” 话语里偏心的意味很明显。 陆清越颇为意外他会完全无条件地站在自己这一边。她双手撑着床沿，歪着头看他， “所以你真的不会让我受委屈吗？” 程星野淡然地看着她，“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话取悦到她了。陆清越心满意足，没忍住晃了晃脚。 她这人一旦得了便宜就容易卖乖，当即忘记了上午不开心的事，眉梢一挑，故意抓他话里的漏洞， “哦？什么委屈都是吗？” 替她揉着脚踝的大手一顿。 大概是看见了她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程星野莫名其妙地，就自然而然往某个不可描述的方面去想。 被她调侃玩闹了那么多次，程星野觉得再不回击，恐怕这小混蛋就要蹬鼻子上脸了。 于是他垂下眼，神色淡定自若，重新改口道， “那倒也不是。” 他眼底压着礼尚往来的笑意，不紧不慢地客气道，“有些委屈还是要受一下的。” 陆清越：“？？？” 第116章 跟她做什么? 这段小风波过后，程星野把人送回到了操场。 接下来的几天内，陆清越生怕再给程星野惹麻烦，让别人说他这个前任主席以公谋私，于是彻底老老实实地消停了，没有再惹出什么事来。 江大大一的军训虽然是在校内进行，请的也是本校的学长当教官，但绝不是马马虎虎走个过场。 陆清越他们训练强度大，晚上还要集合跑圈和拉歌，宿舍几个女孩子经常一回宿舍倒头就能睡。 原本应该在热恋期的小情侣，却因此连跟男朋友的微信聊天时间都被压缩到所剩无几，更不用说能抽出时间和他一起吃顿饭。 虽然两人在同一个学校里，却也偶尔会接连两三天没怎么见面。只有程星野下午没课时才能过来看她一眼，然后她就又要匆匆赶着回宿舍洗澡准备晚上的集合。 军训的最后一天是周五下午，研一没课。 陈书杰招呼人去操场打球，见程星野一个人在宿舍看论文，便硬是要把他给拉上。 程星野想着篮球场在操场旁边，等会儿反正也是要去找那小鬼的，于是便换了衣服跟着去了。 江大男生宿舍区这边的篮球场，从下午四点后就几乎满场。 程星野他们几个来的频繁，球场上的人大多都跟他认识，远远见了他便抬手打了个招呼。 四个球场都有人了。 其中有一个场地只有三个人，看着都有点儿面生，娄照大概见过，说他们是化学院的。于是陈书杰过去跟他们交涉了下，很快就加入了他们。 程星野本来是无所谓跟谁打，男生在球场上就是这样，不认识的拿着球过来，一样可以玩到一起。 可是刚开球他就发现了，这几个人的球品实在不怎样。 打法激进也就算了，小动作还很多。 明明只是无聊打着玩的娱乐局，可是对面三番五次地犯规，又一次还直接把陈书杰给撞倒在地。 程星野伸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陈书杰起来时气愤得不行，没忍住暗骂了一句。 “妈的，真脏！” 程星野也被他们弄得兴致寥寥，于是说，“要不就不打了。” 陈书杰却被他们激得胜负心上来了，当即不甘心地拒绝道， “没事，接着打！” 他忿忿地活动了一下脖颈，隐忍着没有发作。但是再次上场时，动作明显比刚刚更加针锋相对。 化学院那几个人其实倒也认识程星野。鼎利集团的太子爷，谁能不认识？ 可是人多少是有点儿仇富心理的。 尤其是学生时代，原本大家都一股脑地拼命学习，想要依靠考上一个好大学改变未来。 结果到了大学才发现，其实人的阶层早在出生的时候就决定。你拼搏大半辈子才能达到的终点，人家出生就已经在那儿了，这谁能甘心？ 所以对面见了程星野，半点儿也没有手软，反而还下了狠劲，借机发泄对穷富差距的不满。 两边谁也不让谁，颇有针尖不让麦芒的意味。 结果就这么你来我往打了大半天，最后还是化学院那边率先体力不支，下场换了别的人上来。 程星野体力也耗得差不多，下场去拿水。 这么打了一场下来，时间已经快五点了。 操场那边的检阅已经进入到尾声了。 接受完检阅的班级回到自己的方队位置，等着总教官回来做最后的总结。 经1班坐在靠近场边的树荫下。 化学院那几个男生闲着没事去看新生检阅，结果就看见一个长相甜美乖巧的女孩子站在检阅的队伍中。 她身上穿着普普通通的迷彩训练服，一头浓密的头发在脑袋后束成高高的马尾，肌肤雪白细嫩，眼睛圆润又清亮。 今年大一刚开学就军训，正好压着秋老虎的尾巴上。这几天天气炎热，白天一晒就是7、8个小时，好些人都被晒得跟炭里头捞出来的一样。 而陆清越本就长得好看，再加上她是天生白皮，站在一堆黑皮里头，简直耀眼得像是会发光。 刚刚撞到了陈书杰的那个男生起身站到篮球场的铁网前，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玩味地啧了一声， “这女生是哪个学院的？还挺漂亮的啊！” 跟他一起来打球的朋友看了下他们方阵的位置，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经管大一的！回头我找人问问就知道了。” 虽然才刚开学不久，但这么漂亮的小学妹，肯定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人在贴吧上扒出来。想要知道她是哪个学院的易如反掌。 撞人的男生是真的对陆清越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目光直白地将她身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刚刚成年的女孩子，身体线条被藏在宽大的训练服里，依稀可见底下盈盈可握的细腰，和一双笔直纤细的长腿。 他对她产生了些龌龊念头，于是恶劣地笑了下，轻佻道， “这是不是就是现在流行的那个，叫什么，纯欲风？妈的这要是我女朋友，我天天跟她做...” 话音还没落下，忽然咚地一声，一个球飞过来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后脑勺。 那球惯性极大，猛然砸得他整个人朝前扑出，脸也撞在了铁网上。 后脑勺钝痛着，脑子里一阵天旋地转，他发出一声吃痛的吸气声，蒙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故意拿球砸了。 “草你妈的...” 他不顾自己形象多狼狈，捂着后脑勺转过身，下意识地就要辱骂，没想到一回头就猝然跟程星野冷硬的脸对上。 比他高出半个头的男人面容冷峻，眼神犀利冷静，周身的气场压迫性十足。 他冷冷地盯着他，声音里透着股隐忍的戾气， “跟她做什么？” 第117章 不愧是程家的太子爷 被球砸到的那个男生叫胡高扬。在化学院那栋楼是出了名的脾气大，性格拽。 他本就不服气程星野这种出生就含着金钥匙的公子哥，见他砸了人还有脸跟他兴师问罪，当即火气就上来了，上手狠狠推了一把他的肩头， “关你屁事啊！” 程星野被他推得肩头微动了下，娄照和陈书杰见对方动手，立刻不甘示弱地围了过来， “想动手啊？！” 对方也是三个人，完全没有在怕的。几个人在球场对峙上，谁也不让谁。 程星野冷着脸，一字一顿地又问了一遍， “你刚刚说想跟她做什么？” 胡高扬说，“那是你女朋友啊你管那么宽？！我想跟她做...” 【爱】字还没来得及发出声，腹部猛然被人砸了一拳。 胡高扬没想到他下手这么狠，嚣张的气焰瞬间消散。 他躬着腰缩成一颗虾球，额上密密麻麻全是细汗，跪在地上缓了十几秒才感觉活过来。 跟他一起的另外两个人都被这一声拳肉撞击声给惊愣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胡高扬嘶了一声，才连忙弯腰去把他扶了起来。 被人忽然一圈打得这么狼狈，胡高扬脸上挂不住，当即就要挥拳反击回去， “你他妈搞偷袭是吧...” 娄照和陈书杰见状不好，当即义字当先，抢在他的拳头砸下来之前冲了上去。 宿舍区篮球场有些年头了，铁网上都是斑斑铁锈，一碰便在空气中腾起一圈浮尘。 傍晚的光线扫射进来，场内拳肉撞击声不绝于耳，时不时还伴随着几句粗鲁的辱骂声。 操场发生这样大的冲突，旁边打球的人也都赶紧跑了过来。 一片混乱中，忽然有人喊道， “辅导员来了！” 伴随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一道男中音严厉地传了过来， “都在干吗呢！是不是想被记过——” 周彪火急火燎地推开人群挤了进来，正要怒斥他们在校园里打架的行为，可是刚看清楚里头的情形，话音生生地顿住， “程星野？” 程星野松开了攥着对方衣领的手，慢腾腾地直起身，抬手蹭了下唇角。 见到辅导员过来，他也没有半点儿心虚和慌乱，只是淡淡地嗯了声。 周彪怒瞪的眼睛瞬间变得柔和下来。 “怎么回事？” 江大谁人不认识程星野？ 即便是化学院的辅导员，周彪也是知道他的。 家世优越，长相出众也就算了，可就这样也不耽误他年年把奖学金拿到手软。按理说这样的人肯定不会跟什么违规违纪的事情沾染上，没想到他匆匆忙忙赶过来，却是要处理他打架斗殴这种事。 旁边有人从头旁观到现在，于是站出来把经过说了下。 周彪拧起了眉头，目光在两拨人身上扫了一圈。 “谁先动的手？” 有人作证，是胡高扬先推揉程星野。 周彪听说不是程星野先动手，这才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倒也不是他上赶着巴结程家这位太子爷，主要是江大的整栋明思楼都是他家捐赠的，谁敢得这位金主？！ 他绷着脸，正要扭头去训斥胡高扬，结果一回头，胡高扬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明摆着是被人下了狠手揍成这样的。 周彪：“.....” 你他妈先动的手还被揍成猪头，你是上赶着送人头是吧？！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边怨愤自己的学生不争气，一边企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行了！这事到此为止....” 没想到胡高扬却不服气，冷不丁打断了他，“怎么到此为止啊？我这脸被人揍成这样，就算白挨揍了？” 周彪没什么好气地瞪他一眼，警告他少说话， “打架斗殴，你当说出去光荣啊？！” 可是胡高扬却没有接受到他眼神里的信号，冷冷地嗤笑了声， “不愧是程家的太子爷，动手打人也能一笔勾销。” 周彪沉着脸，“那你还想怎么样？” 胡高扬不解气地用舌尖顶了顶下颚，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您不会是怕得罪人家有钱人吧？” 周彪被他气笑，干脆破罐子破摔地说， “行，那就各记一次大过。” 本以为这么说了，胡高扬就该知难而退了，没想到他眉梢一挑，很是无所谓地说， “行啊！一碗水端平就行，别收了人家家里几个破钱就唯唯诺诺，腰都挺不起来了。” 周彪气得就差吹胡子瞪眼。 这傻子，人家家里有上市公司的，将来毕业说不定就要回去继承家业，有个处分没个处分的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而他一个普普通通家里没有背景的毕业生，到时万一因为记过这件事而拿不到毕业证，肯定有他后悔的时候。 周彪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正想着怎么周全把这事给带过去，没想到程星野却淡淡地开了口， “行，那就都记过吧，我没意见。” 周彪：“....”你家有矿，你当然没意见！ 周彪神情复杂，哑然许久。 得，他是又没保住自己的学生，又把这位太子爷给得罪了。 ..... 处理完这事，程星野抬手看了眼腕表，这才发现已经是快晚上六点钟了。 操场上空荡荡，早已没有新生们的身影。 娄照和陈书杰催他一起去药店买点药，把身上的伤口处理一下。 程星野倒是觉得没什么可处理的，对方只是气焰嚣张而已，其实身手真的不咋样，打了半天好像也就腹部挨了一拳，唇角被擦了一下。 他懒懒地拒绝道，“不去了。” “那你干嘛去？”陈书杰疑惑地看着他。 程星野没应，摸出手机一看，半小时前陆清越给他发来了一条微信。 【陆点点】：我们军训结束啦。我去洗个澡，待会儿去找你？ 程星野这才想起，明天是中秋小长假。他们大一恰好也在今天结束了训练。 他叹了口气，给她回复过去。 【hoshino】：半小时后下来。 回完信息，他收起手机， “你们自己吃饭去吧，回头账单发给我。我得去看点点了。” 陈书杰立刻兴奋起来，“谢谢哥！” 有这位大少爷买单，他们一定往死里吃！反正这位哥家里穷得只剩钱！ 程星野转身要走，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脚步顿了下，回头问娄照， “我这脸还能看吗？” 娄照不明所以，只当他是炫耀美貌，立刻狗腿地拍上了马屁， “帅着呢哥！” 程星野无语地睨着他， “我是问你有没有伤痕，别待会儿把那小鬼吓着了。” 娄照恍然大悟，嘿嘿坏笑了两声， “啧，咱野哥就是讲究人。你都为她打架了，还不打算告诉她啊？” 陈书杰补充道，“就是啊！点点要是知道你为了她跟人打了一架，肯定感动得恨不得以身相许！” 程星野心想以身相许倒是不一定，不过趁机玩他腿倒是有可能。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告诉她干什么，让她替我担心？” 陈书杰：“对啊！越是担心，越说明她爱你。” 程星野哪里用得着他一个母单教他这些？ 只是一想到小姑娘可能会迷茫担心，他便自嘲地低笑了声， “算了吧，她要是担心了我还得哄。” 说完他摸了摸唇角，确定没有明显的伤痕，便匆匆朝女生宿舍楼走去。 娄照和陈书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玩味地咂摸着他的话。 陈书杰啧了声，“我怎么觉得野哥有种当妻管严的潜质啊？” 娄照认同地点了点头，“幸好他还养了只狗，不然以后家庭地位肯定最低！” 陈书杰想了想，虽然觉得不礼貌，但是还是严谨地纠正道， “虽然他家有狗，但我觉得，狗也不一定就是垫底的。” 娄照：“？？？” 第118章 想亲就直说 陆清越背着个小包下楼时，正好跟吃完饭回来的邹雪和林敏儿打了个照面。 见她背着书包要下楼，林敏儿便随口问了句， “你要去哪？” 陆清越：“哦，我准备回家住两天。等收假了再回来。” 邹雪叹了口气，“方旸也回去了，中秋就剩我和敏儿了，真是羡慕你们这些本地人。” 陆清越笑笑说，“别羡慕我了，你们想吃什么？过两天我给你们带过来！” 林敏儿：“这多不好意思啊！我想要雪媚娘和泡芙。” 陆清越：“....”这也没看出来你不好意思啊。 不过她本来就打算给室友们带点好吃的，于是点头保证，“行，我肯定记得的！” 跟室友道了别，陆清越下楼。 程星野的车子已经停在了不远的路边。 假期前夕，能回家的都回家了，不能回家的也出去玩了，偌大的校园空空荡荡，他身形寂寥地站在车门边，有种无关风月的冷感。 陆清越觉得他这样的人，拥有众多的追求者才是应该的。 可是这样的人，现在也是属于她的了。 陆清越得意洋洋地背着书包朝他走过去，像是心有灵犀一般，还没等她走近，他就抬眸看了过来。 视线撞了一下，他的眸底似乎闪过一丝浅浅的心虚，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自若，朝她伸出手臂。 陆清越立刻像只小鹿一样朝他跑过去，直接扑进了他怀里。 “程星野！” 少女的身体柔软地贴在他胸口。程星野单手搂住她的腰，不经意地嗯了声，低头亲了亲她的头顶。 他家小混蛋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儿过分黏人。 也就他脾气好，才能受得了。 陆清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他怀里仰着脸，不满地问道， “今天下午怎么没来看我们检阅？” 昨天晚上才说今天下午没课，会早点过去看她们检阅的，结果她一下午巴巴地盼了好久也没等到人。 提到下午，程星野的脸色有过一瞬的冷硬。 一想到下午他的宝贝被那样龌龊不堪的人意淫肖想，他的胃里就泛起一阵恶心。 他不动声色地把她搂得更紧，掌心贴着她的后腰，看似随意地应道， “有点事。” 陆清越哦了声。也没细问他有什么事，抱着他的腰身又问，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这会儿还早，难得放假有时间，可以跟他多待一会儿，陆清越并不想那么快回家。 程星野看着她清澈期待的眼睛，唇角勾了下，声音懒散地问， “你想去哪里？” 陆清越想了想，一脸认真地说， “好像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要不去你家看电影？” 主要是想能跟他单独待一会儿，方便干点偷偷摸摸的事情。 程星野哪里能看不出她的小心思？ 还没确认关系就已经把他的腿给惦记上了，估计不满足她这点儿好奇心，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了。 心里明白自己这是砧板上的鱼，对方是蠢蠢欲动的刀俎。真把人给带回家了，免不了要被她占便宜。 程星野贴在她后腰的掌心动了动，指尖无意摩挲了下，然后漫不经心地睨她一眼，眼神带着种勾人的玩味， “行。” ..... 市区中心高楼林立，对面的写字楼映入璀璨的灯光。 陆清越踩着粉色的兔子拖鞋，新奇地和hoshino一起蹲在落地窗前，去看外头灿烂辉煌的夜景。 程星野在沙发上用遥控器挑着片子，看她和狗待在一起半天不过来，没忍住出声问， “想看什么？” 陆清越这才回过头，见他敞着腿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于是走过来，挨着他坐下。 “爱情片？” “动作片？” 两人异口同声，一开口就都愣住。 因为要看电影的缘故，屋里没有开顶灯。壁灯昏黄色的光淡淡地笼在他们身上，有种温暖柔和的缱绻。 男人的五官轮廓立体而流畅，喉结棱角突兀，在灯下看着更觉得性感撩人。 陆清越和他对视了一眼，眼底忽然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程星野已经预料到她要说什么，直接出声打断道， “没有爱情动作片。” 陆清越：“....” 她当即惊讶地哇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程星野简直服气了。 这才多大点的人？怎么满脑子都是废料？ 他无语地睨她，恨不得朝她额头来一下， “你这小脑袋瓜子里整天装着什么东西！” 陆清越嘿嘿地笑了笑，被人戳穿了也不觉得难为情，反而故意憋坏道， “装着你喜欢的东西。” 程星野就知道她这人的字典里恐怕是没有认输两个字的。 他好气又好笑，懒得跟她废话，直接选了个悬疑片放着，然后把遥控器随手丢到一边，另一手把人揽过来， “就看这个吧，省得你脑子胡思乱想。” 陆清越哦了声，一回头，屏幕切换到骇人的凶杀现场，死不瞑目的少女无神的眼珠恰好和她对视上。 那一瞬间她头皮发麻，果然立刻旖旎之心全无，规规矩矩地在他旁边老实坐好了。 程星野侧头瞥她一眼，见她跟个小学生一样板板正正地坐着，两手也老老实实搭在膝盖上，忽然莫名觉得好笑又可爱。 明明看起来就是很乖的人，为什么脑子里能装那么多黄色废料啊！ 程星野不能理解这一点，没忍住盯着她的侧颜看了好一会儿。 其实他倒也没有多想看电影，让她来家里主要是想着能多陪她一会儿。 于是他压根也没怎么留意看，俯身捞了瓶汽水打开，滋的一声，水汽夹杂着甜味喷涌进了空气里。 人懒散地仰靠在沙发靠背上，仰头喝了一口，脖颈线条暴露出来，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陆清越听见声音回过头，一脸好奇地盯着他的喉结， “你在喝什么？” 程星野以为她想喝，扬着下巴点了点桌面，示意她自己拿， “汽水，桌上有。” 可是这个小混蛋却跪在沙发上凑了过来，盯着他的嘴巴看了眼，很是大胆而直白地说， “我不要桌上的，我想喝你嘴里的。” 程星野一顿，抬眸看了过来。 人是一本正经地说着话，语气却是有意无意地在试探和撩拨。 屏幕里的光骤然亮了下，映得她的小脸莹白透亮。 那点儿光亮落进他的眼睛里，仿佛化成了扑不灭的荧荧星火。 他看着她的眼睛里多了几分燥热和沉静的暗欲。视线相撞，两人眼底都藏着滚烫的热意。 陆清越莫名口干舌燥，正要在他满是危险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忽然腰间一紧，人猝不及防被他捞到了腿上。 清冽而沉静的气息缠绕着她，他偏头靠了过来，低哑的声音藏着看破一切的笑意， “想亲就直说。” 第119章 你又在搞黄色? 落地窗反着窗外的霓虹灯光，墨色的夜空似乎也被镀上了一层瑰丽的底色。 他的眼眸在夜里沉静而清亮，藏着一抹让人挪不开眼的光。 陆清越坐在他的腿上，小手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肩头，还没回过神，就看见他偏头靠了过来。 紧接着唇瓣被他轻吮了下，尝到了一丝汽水的甜味。 这个吻没有深入继续，他只渡了点淡淡的甜味在她嘴里，就后撤了些距离，垂着眼眸看她青涩懵懂的眼睛， “满意了吗？” 身后的电视机里，电影的背景音乐为了制造悬念，响起了紧促的鼓点声。 陆清越觉得每一个鼓点似乎都砸在了她的心上，连带着她的心脏也密密匝匝地加快跳动频率。 满意是不可能满意的。 光线暧昧的屋里，同样炽热的两个人，只换来了浅浅的一个蜻蜓点水，显然是不够让人满意的。 陆清越被他的目光瞧得有些心潮澎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起身换了个姿势，一只腿跪在他的两条腿中间，把他压在沙发靠背上，不由分说地捧着他的脸，学着他刚刚的样子亲了上去。 虽然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可是少女的吻依然带着青涩和生疏。 她先浅浅地在他唇上啄吻了下，品到了另一丝甘甜，然后才偏了下角度，轻轻咬住了他的下唇。 女孩子唇瓣温热柔软，每一次啄吻都像是温柔的煎熬。 程星野很轻地梗动着喉结，腾出一只手扶住她的腰侧。劲瘦的手臂青筋凸起，与她盈盈一握的细腰对比着，显得克制又冷静。 他被她动作生涩地压着，细细碎碎地亲着，心里翻涌着不可言说的冲动，却只是靠在沙发上微仰着头，喉结很轻地滚动着，像是生怕搅散了这一刻的旖旎。 在当下暧昧横生的场景里，他忽然想起了刚刚胡高扬的那句话。 自己连碰都不舍得碰的宝贝，被人用龌龊的念头惦记着，其实是令人恶心又憋火。 程星野隐忍了一个晚上的情绪，直到陆清越这会儿乖乖坐在了他怀里，一无所知地同他迷乱而炽热地亲着，心底那腾然而起的躁意和火气才重新压了回去。 他被她亲得心尖痒痒，鼻息急促地交缠在一起，没忍住抬起手，将人往自己的怀里压下来，试图重新加深这个吻。 没想到陆清越猝不及防被他这么一抱，整个人跌坐下来，手肘无意间撞上了他的腰腹。 刚刚他在篮球场上拎着胡高扬的衣领往他脸上揍时，对方的朋友似乎趁机在他腰上挂了一拳。 当时没觉得有多疼，估计最多也就是一点淤青，可是猝不及防被陆清越撞了这么一下，他下意识地嘶了一声，腰也本能地弓了起来。 陆清越还以为自己的手劲有多大的，吓得立刻退后，一脸惊恐迷茫地低下头， “啊？我撞到你了？” 程星野一手捂着腹部，深深呼了一口气，然后仰靠着沙发，声音低哑而放空地嗯了声。 暗藏着涌动欲望的吻犹如一场浮华梦，倏尔被意外搅散，两人便再没继续的心思。 陆清越觉得奇怪。刚刚撞的那一下并不重，怎么这人现在姿势这么安详又宁静，好像她再撞得重一点，当场就能把他给送走一样？ 她困惑地低下头，小心摸了摸他被撞到的地方，一脸不解地问道， “我都没怎么用力，你这就不行了？” 程星野：“？？？” 他以为自己听到了什么黄色玩笑，满脸不可思议地从沙发靠背上抬起头来。 “你又在搞黄色？” 陆清越还坐在他的腿上，无辜又茫然地跟他的眼睛对视了一眼，不知道他干嘛这么震惊，更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怎么就跟黄色沾边了。 “没有啊！”她觉得天大的冤枉，下意识地否认道。 程星野看着她无辜茫然的眼神，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想歪了。 他慢慢地重新靠了回去，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捂着眼睛无语地笑了下。 “怎么了啊？”陆清越觉得他的反应挺古怪的，没忍住狐疑地问道。 程星野低低叹了一口气，好笑又无奈， “你说话...能稍微注意一下歧义吗？” 陆清越哦了声，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往心里去。 不过她一贯都是这样，有时程星野也分不清她是在无意还是开玩笑，但这似乎就是她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大胆又直接，从不藏藏掖掖。换句话来说，真诚就是她的必杀技。 程星野正有些好笑又得意地想着呢，衣摆忽然被人掀开。 紧接着一只柔软的指尖轻轻地在他腰侧上碰了碰，伴随着她一声惊讶的低呼， “你腰怎么了？” 男人劲瘦的腰身上，有一道不大不小的青印，在冷白的皮肤上刺眼得不行。 程星野没想到她还能动手掀衣服，腰侧猝不及防被她碰得又痒又麻，下意识地躲了下。 “摔的。” 他语气看似随意，伸手要把衣服扯下来，可是陆清越却不信，死死按着他的衣摆， “摔能摔成这样？那你给我再示范一下。” 程星野：“....” 他忽然发现，有个太过于聪明的女朋友也不见得就是好事，比如什么都瞒不住她。 程星野跟她狐疑又清醒的目光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老实交代道， “跟人打架了。” “啊？”陆清越有些不可置信。 像他这样冷冷淡淡，看起来从来不会跟人起冲突的天之骄子，居然也会打架的吗？ 程星野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心里却有些慌乱。 他也不知道小姑娘会不会生气，甚至都在脑子里想着该怎么哄了，结果这从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小混蛋从他腿上爬了下来，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凑近去看， “疼吗？” 她跪在地毯上，仰着小脸问。 陆清越训练完就回宿舍洗了个澡，这会儿身上穿的是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色t恤。 从这个角度，程星野可以清晰地看见她微敞的领口处，笔直立体的锁骨，以及底下微微圆润的弧度。 他喉尖发紧，漆黑的眼睛犹如浸过水的琉璃珠，深深沉沉地盯着她。 偏偏跪坐在地毯上的小混蛋还不知道自己招惹了什么，见他不回答，又低下头，指尖小心地碰了碰他的伤。 程星野终于佯装不下去，扯着她的手臂将人拉起来，将她再次抱在了怀里，不由分说地抬头含吮住了她的嘴唇。 第120章 还不打算公开吗? 陆清越后知后觉地发现，程星野似乎很喜欢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他劲瘦有力的手臂能轻而易举地环住她，另一手压着她的后脑勺，不让她躲开。 呼吸急促地交缠在一起，空气的温度让人心悸不安。 陆清越感觉到这个吻跟刚刚相比，似乎多了些不一样的意味，他的动作不再温柔而缱绻，反而充满了占有欲和压迫性，是一种独属于雄性的危险。 她被他亲得脸颊发烫，唇瓣也被吮得又痒又麻，却也没舍得跟他分开。 在他这般火热专注的亲吻里，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忍不住要跟他跟紧密地贴在一起。 电影的光影掠过，屋里迷乱又安静。 直到陆清越终于喘不过气了，才抵着他的胸口推开了他。 她坐在他的腿上，缓了一会儿才把凌乱的呼吸调整回来。 程星野依然大喇喇地敞着腿，眸里带着未褪尽的情欲，挺坦荡磊然地仰着头看她。 陆清越本来不想说的，可是见他这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又起了逗他的心思，于是胆子很大地趴在他身上，忍着笑小声说， “程星野，其实我刚刚看见了。” 程星野不明所以，淡淡瞥她一眼， “嗯？看见什么了？” 陆清越见他不解，低头飞快地在他腿上扫了一眼，不怀好意地眨了下眼睛，小脸凝住笑意，一本正经地说， “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不就是男人正常的生理反应吗，大家都是成年人，我能理解。” 程星野：“....” 他没想到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都能被她占了便宜去，当即无语地坐直了身子，扯过旁边的抱枕挡在腰间，隔绝了她飘忽不定的视线。 陆清越笑得不行，小手松松垮垮搂着他的脖子，欠嗖嗖地补了一句， “不过我发现网上说得没错诶，灰色是真的显大。” 程星野今天穿的是一条灰色的运动裤，乍然一看视觉效果确实拉满。 陆清越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菜鸡，自然是看得有滋有味又心惊肉跳，不过她到底是头一回见世面，看了两眼就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 程星野无语地盯着她，过了一会儿才不屑地哼了声。 他用得着靠灰色显大？！ 拥有一个又皮又色的小女友，他的羞耻上限也跟着与日俱增，闻言只是懒懒地叹了一口气， “显不显大现在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陆清越眨眨眼，“那我现在应该关心什么？” 电影画面恰好暗下来，只有淡淡的光亮笼着男人立体的五官。 程星野想到今天她被人用轻佻的目光打量着，用恶劣的语言打趣着，心里就有些难忍的憋火和戾气。 他把人环了过来，不动声色地滚动了下喉结，意有所指地问道， “你都把我全身看了个遍了，还不打算公开吗？” 这事他其实已经想过好几回了。只是碍于小姑娘还在军训，没来得及跟她说。 陆清越茫然地啊了一声，不知道他为什么提起这个事。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语气也有些无奈， “其实我跟别人说了你是我男朋友，可是没人信。在她们眼里，你就是我等凡人不可触碰的神明。” 之前她在念高中，还不知道程星野这个人在江大是这么遐尔闻名。光是军训这一周里，她就有好几次听见旁边的人提到他的名字。 一个刚刚考进江大的大一新生，和别人说她在跟风云全校的学长谈恋爱，别人只会以为她是在白日做梦，不会把她的话当真。 程星野嗤笑了一声。他早已习惯了被人追捧到这样虚高的地位上，只是自己从来不认为自己有传说中的那么神。 他抬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勾了一缕在指尖上无意地缠绕着，声音低低慢慢地说， “神明也是有贪念的。” 神明也会在月光下祷告，祈求上天赐他一个小月亮。 可是怀里的月亮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被他极为珍爱的宝贝，迷糊地眨了眨眼，不明白地追问道，“神明会贪恋什么？” 她的表情茫然又好奇，像刚学会觅食的小动物那般懵懂可爱。 程星野无声地笑了下，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贪恋一个，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的小混蛋。” ...... 夜色渐浓，最后电影还放着，只不过没人在看。 两人密密麻麻地啄吻了一阵子，最后陆清越心满意足了，才满心欢喜和柔软地躺在他怀里，等着陆壹来接她。 本来程星野打算自己开车把人送回去的，但陆清越觉得他晚上跑来跑去不安全，万一太招摇又要被外头小姑娘给惦记上，于是便把自己的便宜老哥唤来当司机。 陆壹大晚上开车过来，刚把车停下，就看着两人亲亲热热地从小区里走出来。 程星野穿着一套休闲装，身高腿长的好身材衬得他乍然一看清清冷冷，颇有种贵公子的冷寂气质。 只是这会儿他手里左手牵着陆清越，右手牵着一只狗，这样看起来，又有种居家暖男的烟火气在身上。 陆壹没忍住冷着脸翻了个白眼。 不舍得让自己的男朋友开车送，就使唤他来跑腿是吧！ 他们在楼上亲亲热热，他一个人在楼下吹风，这事除了他这个心眼多如马蜂窝的亲妹之外，换谁都干不出来。 陆壹臭着一张脸，目光懒懒地睨着走近的两人。 陆清越一无所知，还在程星野怀里蹭了蹭，然后才伸手去拉车门。 没拉动——车门被他锁了。 她诶了声，疑惑地弯腰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 冷漠的司机把玻璃降下来，带着一脸不耐烦。 陆清越迷糊地眨了眨眼， “哥，干嘛不开门？” 陆壹冷冰冰地睨她一眼， “你没有司机？大半夜使唤我？” 陆清越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冲他讨好地笑笑， “可那是我男朋友诶！使唤他我会心疼的！” 陆壹：“那你不会自己打车？” 陆清越嘿嘿笑了下，“那他会心疼我的！” 陆壹：“....” 合着就没人心疼我是吧！ 他无语地瞪她一眼，转向她身后的斯文败类。 “可以啊程星野。才谈了一个月就把我妹给拐回家，我看你的腿迟早要被我打断。” 程星野：“....” 不等他开口，陆清越就不服气地挡在他跟前，截断陆壹的目光，气咻咻地说， “我们又没干嘛！” 干嘛整天惦记她男朋友的腿！ 陆壹漠然地盯了她几秒，最后才啪嗒一声解锁了车门，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话， “你们最好是！” 第121章 你俩当我死了吗? 中秋假期过的飞快。 程星野家里似乎出了什么事，一直抽不出空来陪她。于是陆清越眼睛一闭一睁睡了两天，假期就已经结束了。 回到学校里，她才意外地听说了一个事情。 上周末化学院的某男生与他人打架斗殴被记过处分，这周刚收假回来，又被人摁地揍了一顿。 后来因为他还手的时候把对方的脸给打伤了，又背上一个记过处分。两个处分叠加一起处理，学院那边最后给他作出留校察看的处理决定。 陆清越不知道这人怎么这么倒霉，连续挨了两顿揍不说，还给自己弄了个留校察看的结局，心里不免啧啧称奇。 结果晚上她去男生宿舍找程星野，一推开门就惊讶地诶了声， “哥，你跟人打架了？” 陆壹的鼻梁上，贴着一张滑稽的创口贴。 陈书杰听到她的声音便回过头，见是她来了，一点儿也不意外，只是挑起眉， “点点，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厚道了啊！陆哥这架可是为你打的。” 陆清越一脸懵，“啊？关我什么事？” 陈书杰比她更惊讶，没想到程星野居然是真的瞒着她。 他有意为两人的感情拾柴添薪，再加上觉得这事其实没啥可瞒着的，于是立刻很是声情并茂地介绍说， “你还不知道啊？上周我们打球的时候化学院那傻逼对你口出妄言，上周野哥把他给揍了一顿，还不让我们说...” 正说着话，程星野从隔壁宿舍回来，一见到他进门，刚刚还在大声嚷嚷给她介绍来龙去脉的陈书杰当即自动闭麦。 陆清越回过头，见他目光飘忽，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 “你上周跟人打架是为了我啊？” 程星野摸摸眉梢，知道瞒不住了，只得低叹了口气，嗯了声。 陈书杰和娄照都已经抱着肩头，嘿嘿笑着准备在旁边猛男挨训的热闹了。 结果陆清越没去追究他为什么跟人打架，反而很是担心地问道， “那你腰上的伤还疼吗？” 这话让宿舍剩下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程星野。 还疼不疼呢？ 其实那点儿淤血压根算不上什么伤。要不是陆清越问起，他差点都忘记了这件事。 可是面对陆清越青涩稚嫩的小脸，和后头三个电灯泡直勾勾的目光—— 程星野懒懒地往后仰了下，双手撑着桌沿，意味深长地拉长音调说， “还挺疼的。” 陆壹&娄照&陈书杰：“....” 三人当即有种吃屎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恶心感。 恋爱的酸臭味，退！退！退！ 可是陆清越却立刻凑过去，完全没有搭理旁边的三个电灯泡，直接就要上手去触碰他的腰， “那我给你揉揉？” 陆壹&娄照&陈书杰：“........” 这回陆壹终于看不下去了，在她的手碰到程星野的腰之前，冷冷地出声打断道， “你俩当我死了吗？” 程星野啧了声，神情自若地把小姑娘拉到自己身边，侧身挡住了陆壹的视线。 结果一抬头，发现陈书杰和娄照还伸着脖子干巴巴地在看着。 见他目光扫过来，陈书杰和娄照当即仰头看天花板。 陈书杰&娄照：“没事，你们就当我俩死了吧。” 程星野：“....” 陆清越：“.....” 到底是在男生宿舍，两人没有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情。 趁着陆壹去洗手间的功夫，程星野靠在桌沿上，微敞着那双比命长的腿，把人拉到腿中间，单手环着她的腰，低低地叮嘱道， “这段时间自己在学校小心点，我怕那人被学校处分了想不开，会找机会报复你。”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他不放心，还是得提醒一下她才行。 陆清越哦了声，抬头瞥他，“你不在吗？” 程星野抿了抿唇，有些无奈， “家里有点事，没办法每天待在学校。” 最近鼎利集团更换合作方时，意外挖出了高层私下收受贿赂，用高价从叶家那里采购医疗原料的事实。 程利本就因为蒙受叶家欺骗那么多年而憋着一股火，既然拔出萝卜带出了泥，更是要借机清理门户。 程利能坐到这个位置上，手段自然是快狠准，可是毕竟年纪也大了，再加上有意培养接班人，所以便接着整顿之名，把程星野扶持进了公司高层进行权力更替。 鼎利内部洗牌，自然不会是轻描淡写地带过。 程星野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能抽空回学校一趟都实属难得。 陆清越明白他家这样的家庭条件，说忙便是真的忙，于是点点头，乖乖应道，“放心，我哥在呢。” 况且她每天不是上课便是在宿舍，那人就算真的有意为难，想必在学校里也不会作出什么过火的事情。 程星野嗯了声，大概也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这才稍稍放了些心。 ..... 又过了几天。班主任开班会的时候，简单说了下这周要举办迎新晚会的事情。 江大每年的迎新晚会都安排在十月，各个学院都会选派节目，最后通过评选，确定十个演出节目在大礼堂展示表演。 陆清越本来以为没自己什么事，可是她长得好看，被全班一致推选去唱歌。 这个节目还不是独唱，而是全年级10个班里头，挑选出来的4个人一起合作的节目。于是陆清越每周一三五晚下了，便要去艺术楼那边参加学院的彩排。 跟她一起参加彩排的，是另外两男一女。 四人不同专业，再加上其中一男一女还是学生会的成员，晚上有时要开会，导致每次凑到一起的时间也层次不齐。 最后一次彩排那天，本来是约好8点在艺术楼集合的。可是学生会那两个人恰好遇到开会，快9点也没出现。 “他们估计是不来了。”陆清越看了眼手机，微信群里，另外两人都没有及时回复信息。 “算了。走吧。”另外那个男生是经2班的，看起来已经是一脸的不耐烦和闷气。 于是两人跟排练负责人打了个招呼，就一起回宿舍了。 江大的宿舍是分开的两个区，经管学院的男生宿舍在北区，和南区的女生宿舍中间隔着一个小矮坡。 那个矮坡大概也就50余米的距离，两旁都是低矮的树丛。因为是男女生宿舍之间的捷径，平时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因为被人放了鸽子，那男生心情不好，也没将人送回女生宿舍的觉悟。 人家不主动要送，陆清越自然不好意思提。于是两人在宿舍区入口道了别，各自往各自的宿舍走。 九月底的夜晚已经有了淡淡的凉意，再加上傍晚下过一场小雨，空气中的潮气包裹着寒意，丝丝缕缕地往人的骨头里钻。 陆清越出门时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和牛仔裤，深夜这会儿才觉得冷。 她加快脚步往宿舍走。走进了小矮坡才发现，今天的路灯居然坏了。 平时白天倒没觉得这儿可怖，可是夜幕下的树丛浓郁阴森，走在其间仿佛被寒气包裹着，连身上的体温也被一点一点吞噬。 陆清越是不信鬼怪的人，可是当下一个人身处这样的场景还是觉得有些骇人。 忽然，身后传来很轻的脚步声。 陆清越不动声色地屏住了呼吸，侧耳听了一会儿，发现这脚步频率跟自己几乎是一样的，她走它也走，她停它也停。 像是有人故意在跟着她。 前两天程星野的叮嘱还在耳边，陆清越战战兢兢地又走了两步，忽然拔腿就跑。 第122章 人找到了 鼎利大厦35层。 管理层大会刚刚结束，整个会议室噤若寒蝉的气氛才渐渐松懈下来。 清理门户的过程必然是有牺牲品的，有的人上午还衣冠楚楚地坐在办公室喝咖啡，晚上便灰溜溜地被清理出局。 羞恼或许有，但是也都敢怒不敢言。毕竟收受贿赂，以公谋私是事实，之前没被查出来便岁月安好，一旦曝光出来，也怪不得东家要杀鸡儆猴。 高层们从会议室大门鱼贯而出，与程星野在走廊里碰了面，连忙毕恭毕敬地打了招呼。 这些人能干到这个位置都是人精，今天高层会议，这位没有实职的程家少爷也出席其中，显然是程利特意安排，为将来让他接手公司做准备。 程星野也勾着唇，客客气气跟人点头回应，陪着说了几句场面话。 口袋里手机震了下，他跟人抱歉了句失陪，走到电梯间接电话。 来电提示上是【点点】。 平时她很少给他打电话，都是发信息居多。程星野心中莫名闪过一丝不安，立刻划开了接听。 “程星野——” 话音还没落下，对面立刻响起了忙音。 程星野骤然心头一紧，当即拨打了回去。可是电话再也打不通了，不知道是没电了还是怎么回事。 他心脏砰砰猛跳，果断按下电梯，并给陆壹迅速打了个电话，让他想办法联系上陆清越。 电话打完，恰好电梯也到了，他大步走进轿厢，按下负一。 陆清越平时这个点应该是在学校，而学校里到处都有监控，按理来说不太可能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程星野下意识地往好的方面去想，可是唇角却抿得很紧，眼睛紧紧盯着电梯显示楼层的面板，连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手心一直紧张地握成拳。 他想了想，又给学生会自己之前熟悉的两个部长打了电话，让他们找个借口去女生宿舍3栋306查寝，看看人到底回去了没有。 .... 汽车发动机发出一声刺耳的轰鸣，转瞬便朝江大飞驰而去。 鼎利大厦就在市区cbd，距离江大不过10来分钟车程。深夜的城市道路车辆稀少，程星野只用了不到5分钟便赶到了女生宿舍区。 他甩开车门跑下车。跑到3栋楼下时，正好接到了学生会的学弟打来了电话。 “306你说的那个女孩子不在宿舍，他们这几天在排练，负责彩排的干事证明他们9点就走了。” 程星野的脑子嗡了一声，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冒了出来。 他的手有些控制不住地微颤，立刻把这个信息告诉了同样在寻找陆清越的陆壹。 与此同时，陆壹几乎在教学区那边找了个遍。接到程星野的通知之后，又跑去艺术楼找保安调出监控。 宿舍区的路灯幽幽地亮着，湿气在周围氤成一圈光圈。 空气又冷又潮，让人每呼吸一口都觉得窒闷刺痛。 脑子放空的那一瞬，他忽然想起来，这几天贴吧里有人提到过，小矮坡那边的路灯坏了很久了.... ..... 低矮的树丛在南方很多，一般比较常见的灌木有黄金叶、美蕊花、扶桑花等等。 这些灌木大多在一米多点的高度，缺少修剪的情况下，偶尔会冒出比人还高出一截的枝条。 这个季节尤其枝叶浓密，人若是在灌木丛中躲藏，有时候并不容易被发现。 程星野赶到了小山坡，顾不上呼吸疼痛，直接一脚踩进了茂密的灌木丛。 “点点！” 他一边拨开横挡着路的枝条，一边带着微颤呼唤她的名字。 雨后的泥土潮湿泥泞，他一脚下去，皮鞋立刻沾满了污泥。 半夜10点，这一带几乎没有人经过，浓郁的黑暗里，只有他一个人急促的呼吸声，以及微弱的手机电筒亮着一丝寻找的希望。 程星野几乎要把这片都翻了个遍，忽然，他看见泥泞的丛林里，凌乱地散布着几个浅浅的脚印。 他呼吸蓦地凝滞住，当即沿着脚印的方向去寻找。 矮坡这一带缺少专人维护，越往丛林里走，里头的树枝越发浓密。 他站在脚印消失的地方，正犹豫着该往哪个方向继续深入，然后下一秒，他听见了一声细弱的呜咽。 脚下踩到了一根干枯的树枝，发出嘎吱一声。 程星野拨开树枝蹲下身。 一片黑暗中，他的目光如炬，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终于看见了蹲坐在地上，慌乱无措地蜷成一团的小姑娘。 “点点。”他声音嘶哑，发抖着朝她伸出手。 听见熟悉的声音，陆清越蓦地抬起头。 她浑身都是泥污，头发也乱糟糟地散在肩后，眼睛空茫无神。 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她眼眶忽然一热，犹如受惊的小兽般蓦地扑进他的怀里，声音带着害怕的哭腔， “程星野！” 这声带着哭腔的【程星野】把他的激得心头一阵钝痛，立刻下意识地把人紧紧搂进了怀里，宽而热的掌心覆在她的后背，轻颤着拍了拍， “我在。” 怀里的小身板明显在发抖，程星野眼眶猩红，咬紧了牙，把头深深埋进她的颈窝里。 她在这儿不知道待了多久，身上脏脏的，衣服也湿了个透，带着一丝潮湿的泥土腥气，看起来狼狈不堪。 程星野心如刀割，一边将她紧紧抱着，一边轻哄地说， “别怕，没事了。” 其实害怕的人是他。 程星野近乎崩溃了一整个晚上。一想到可能发生的最坏结果，他的心脏就撕裂般地绷紧，疼痛的有些难以喘气。 失而复得之后是久违的大口呼吸。 他像一座沉稳的大山，躬着背，将她牢牢圈在自己的怀里，下颌紧绷地抵着她的额头，一便又一遍地去感受她的体温，像是固执地证明，她此刻安安全全地待在他怀里。 两人都在微微颤抖，过了很久，程星野才稍稍冷静下来。 见她眼角发红，睫毛微颤，他上下摸摸她的手脚，确定没有受伤，这才把人打横抱起，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离开了矮坡这一带，宿舍区的光线逐渐明亮起来。 接着昏暗的光线，他终于看见了自己怀里的小姑娘浑身都是泥水，发丝也凌乱地披散在脸颊两边。 程星野脸色很难看，但顾不上多问，一上车就从后座扯了件西装外套过来，把陆清越包裹起来。 陆清越还想躲开。她知道自己身上脏兮兮的，怕弄脏他的外套，可是下一刻就被他不容置疑地用外套包裹住。 “没事了。”他低头亲亲她满是泥污的小脸，却只字不提自己刚刚有多绝望。 路灯的光亮幽幽地罩着雨后的夜晚。 心情忽明忽暗之间，彻夜的压抑和狂躁不安终于得到了解脱。 程星野看了眼轻颤着眼睫缩在副驾驶座上的小姑娘，伸手摸了摸她湿漉漉的头发，然后才摸出手机给陆壹发了条信息。 【hoshino】：人找到了。” 第132章 内裤呢? 人是找到了，不过跟踪她的那个人却不是胡高扬。 陆清越只记得自己跑到半路回过头，就看见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一脸猥琐的横肉，朝她不坏好意地追上来。 本来她是打算往人多的地方跑的，可是那人三两步追上她，攥着她的手就要往树丛里钻。 陆清越拼命挣扎，下过雨的泥土泥泞湿滑，那男人不小心摔了一跤，她才得以趁机逃脱。 灌木丛的出口被他肥硕的身材堵住了，她只得慌乱地往丛林深处跑。 她身材娇小，能够灵活地穿过横生出来的枝条，最后借着夜色躲在了灌木丛后，才壮起胆子给程星野打电话，没想到关键时候手机还没电了。 那人爬起来之后大概不死心，往里头寻了过来。无奈他身体实在太胖，深处的灌木又少有修剪，枝条横生挡住去路，只好忿忿作罢。 陆清越屏着呼吸躲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听见程星野沙哑的声音低低地唤着她的小名，她才惊疑不定地抬起头，朝黑暗看过来。 ...... 公寓只开了盏壁灯，落地窗倒映着窗外明亮的夜景。 门打开的时候，hoshino迎了上来，似乎对家里忽然闯入的不速之客感到很好奇。 程星野没有搭理自己的傻狗，把在车里迷迷糊糊睡着的小姑娘抱进了门，轻轻放在了沙发上。 放下时，轻微的失重感惊动了陆清越。她立刻警惕而惶然地睁开眼，本能地伸手去搂他的腰不让他走。 那是一种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反应，程星野立刻没敢再动，顺从地俯身过来，低头用唇瓣碰了碰她的额头， “没事，到家了。” 他的唇瓣温热，驱散了四下的寒意。 陆清越迷茫地睁开眼睛，见自己还在他怀里，一颗错乱跳动的心才安定了下来。 程星野摸摸她的头，低声问， “要不要去洗个澡？” 她身上穿着湿透的衣服，就算不洗澡肯定也得换下来，不然要感冒的。 陆清越顺着他的话，慢慢地坐起来。 她身上还包裹着程星野的那件西装外套，底下单薄的布料紧贴在肌肤上，黏黏糊糊确实很不舒服。 于是点点头，一双圆润的眼睛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看起来乖巧而无害， “我在哪里洗澡？” 程星野盯着她莹亮的眼睛看了几秒，伸手扶她手臂，低声说， “去我房间里洗。” 他的浴室里有浴缸，他猜想她也许会想泡个澡。 陆清越哦了声，刚要起身，又想到了什么。 “那我穿什么？” 这里是程星野的家。她从来没有在这儿借宿过，自然也没有换洗的衣物。 这倒是容易解决。 程星野带着她进了卧室，啪地一声打开了灯，从衣帽间里抽了件白色衬衫递给她。 他的身材比她高大太多，衬衫下摆对她而言有点儿过长。不过这会儿也顾不上挑剔那么多，有得穿就行。 陆清越接过衣服，正要进浴室，忽然又顿住了脚步。 她回过头，认真地问，“那个...内裤呢？” 内裤.... 他倒是没想到这个问题。 这种贴身衣物一说出来就有种莫名的亲昵和暧昧。 程星野轻咳了两声，掩饰心底那点儿微弱的难耐和不自在，抵着她的肩头往浴室推， “你先洗，我去买。” 楼下就有便利店，里头有卖一次性内裤。 等陆清越进了浴室，他才抓起手机，匆匆下楼去买。 便利店是24小时营业的，收银员见着进来了一个人高腿长的大帅哥，困意顿时被抛到了脑后，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大帅哥径直朝她走了过来，也没注意看她的表情，目光不自在地飘忽， “....有一次性内裤吗？” 收银员：“有的，男生的还是女生的？什么尺码？” 程星野顿了下，这玩意也要分尺码的吗？ 他自然不可能知道陆清越平时穿什么尺码的内裤的。 这个问题问出来，恐怕要被小姑娘当成流氓打一顿。 但是他没问过，还能没抱过吗？ 程星野回忆了下刚刚把她抱在怀里的手感，迟疑几秒，不太确定， “女生...小码吧。” 那小破孩身上哪哪都小，抱在怀里虽然软绵绵，肉乎乎，但是她骨架小，穿小码应该就够了。 收银员大概脑补了一出女朋友来家里过夜，却忘记带内裤的八卦剧情，顿时看他的目光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弯腰从底下的货架抽了一包出来，不动声色地递给他，又例行公事地问了句， “还需要其他的吗？” 她脸上带着职业微笑，目光却在暗示他，安全套就在前排货架上。 程星野一开始还没往那方面去想，下意识地要说不用了。 可是等到反应过来她在暗示什么之后，那句【不用了】却忽然顿住。 他瞥了一眼货架上五颜六色各种包装的安全套，低头轻咳了一声，目光虚浮地躲闪了下。 最后还是随意般地抽了两盒出来，丢在收银台上。 收银员见多了买安全套还要装作淡定的男人，对此见怪不怪，麻利地扫码结账，将袋子递给他。 本来程星野已经把心底那点儿心虚收拢好了，结果接过来一看，那袋子还是个透明的，里头装了什么一目了然。 程星野：“....” 平平无奇的小袋子瞬间变得有些烫手。 他发誓自己下楼时绝对没有想到这一层。可是等他站到收银台前，面对收银员礼貌的提醒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手就跟自己开了gps一样，把那东西给拿过来了。 程星野拎着袋子，一路都沉浸在自我谴责和自我宽慰的循环中。 小姑娘才18岁，他这就想到要买这玩意，是不是有点儿太禽兽了？！ 可是转念一想，这东西买了也就是备着而已，不一定就能派上用场，毕竟凡事都要以防万一嘛。 陆清越今天遇到这样的事情，让她回宿舍去住他肯定是不放心的，免不了要在他这儿多住几天。 那小混蛋平时就又色又皮，还总惦记着玩他的腿。 万一她哪天一时兴起，他也总不能什么都没有准备吧！ 程星野这么一想，那种心虚的感觉便消散了不少。等他收拢心绪回神来，人已经提着袋子站在了家门口。 第124章 家里要住进一个小朋友 程星野去这一趟花不了多长时间。 他走进卧室时，浴室里头还有淅淅沥沥的水声。 隔着门板，里头就是在洗澡的女孩子。他们之间亲热地接吻和拥抱都有过不少，却从来没有见过她私下的模样。 这样过于暧昧的场景，让周遭的空气都有了种很强的包裹感，缠得人身体和心尖都发紧。 程星野把内裤放在门把手，轻敲了两下门板。 “内裤放在外头了，你自己拿。” 里头传来轻轻的一声哦。 等听见外头卧室门关上发出的时候发出很轻的一声嗒的声音，陆清越才打开门，把一次性内裤拿了进去。 她很快就把自己收拾干净，头发也洗好了。 浴室里没找到吹风筒，她只好用毛巾随便擦了下，然后踩着拖鞋走出来。 程星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敞着腿坐在沙发上，正无聊地刷着短视频，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让自己去想浴室里隐隐约约传来的水声。 听见里头传来脚步声，他抬起头，就看见陆清越穿着他宽大的衬衫站在门边，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身后，一双笔直纤细的长腿从衬衫下摆探出，让人不自觉地被它吸引住目光。 程星野当下就有种很微妙的心情。他一直以来都把她当成小孩看，却忽然在这一刻发现，其实他喜欢了两年的小姑娘，似乎也不算小了。 陆清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站在门边，小声地问道， “你家有吹风筒吗？” 程星野心绪一顿，收回目光， “在我卧室，左边床头柜第一个抽屉。” “噢。”陆清越转身就又进了卧室，准备去拿吹风筒。 程星野本来还没细想，等到人都已经进去了，他才想起来什么，立刻起身大步跟了进去， “我给你拿。” 然而陆清越已经拉开了抽屉，闻言回过头，疑惑地嗯了声。 她都找到了，干嘛还要帮她拿？ 程星野眼疾手快，一手把风筒从里头拿出，另一手利落地把抽屉推上，没让她看见里头一闪而过的东西。 陆清越只觉得他这动作里头掩饰的意味很强，但到底是人自己的家，想要保护隐私很正常，所以她也没多问，乖乖伸手要去拿吹风筒。 手还没碰到吹风筒，手腕倒是被人攥住了。 程星野将人拉到床沿上坐着，自己拿着风筒，撩起她湿漉漉的长发，帮她吹干。 他没干过这种事，但莫名也挺熟练的。 吹风机的热风有种催人欲睡的效果，指腹也偶尔会擦过她的耳廓，带着一丝酥酥麻麻的痒意。 陆清越坐在他身前，被他伺候得有些舒服，困意也渐渐泛了起来。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 落地窗外，细细碎碎的灯火犹如一片的星海，璀璨又明亮。 陆清越眯着眼昏昏欲睡，忽然耳边嗡嗡的声音停止了。 身后的人用指尖当作梳子，轻轻地她柔软的长发整理好。 微粝的指尖不经意碰了下她的耳垂，“困了？” 陆清越蓦然睁开眼，眼底还氤氲着一丝倦意，乖乖点了点头。 程星野很少见到她这样迷迷糊糊的样子，心尖没忍住塌陷一片。 这也太好哄了吧？ 难怪陆壹以前千防万防，就怕她这小迷糊被人骗去早恋。 程星野忽然就能够理解当初陆壹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大的敌意了。 他偏头亲了下她的耳垂，“那就睡吧。” 温热的唇瓣触碰着她柔软的小耳朵，轻浅的呼吸喷洒在她颈肩的肌肤上。 陆清越先是耳尖一麻，见他站起来要走，愣了下，忽然反应过来， “我今晚就在这儿睡吗？” 这儿可是他的房间诶。 哪有第一次来他家里住，就鸠占鹊巢的？ 程星野却没有理解她这句话里的意思，以为她是并不习惯在被人睡过的被窝里睡觉，便解释说， “床单都是刚换过的，枕头也是新的，没人睡过。” 陆清越连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今晚寄人篱下，哪有那么挑剔啊！ 只不过，她今晚实在是被吓得不轻。一个人睡这么大的房间，总感觉从哪里随时就能冒出一个人。 程星野顿了下，薄薄的眼皮垂下，看了她几秒。 大概是看出她眼底的那点儿不自在，他很轻地抿了下唇，说， “要是害怕，你就把门反锁。” 陆清越啊了一声，“为什么反锁？” 她本来就因为一个人睡这么大的房间而有点儿不习惯，还要她反锁门？ 程星野觉得有些好笑。 为什么？ 在一个大男人家里留宿，你说晚上反锁卧室门是为什么？ 他无奈地低叹了口气，声音带着警告的意味， “陆点点，别把男人想得太简单了。” 陆清越眨了眨眼，没再说什么。 其实她是想让程星野陪着她的。可是他都这么说了，她再巴巴地缠着他，显得她好像多主动一样。 程星野见她不吭声，于是摸摸她的头，说， “快睡吧，记得反锁。” 见陆清越乖乖缩进了被窝里，他转身关灯离开。 门板缓缓合上，嗒地一声。把偌大的公寓隔绝成了两个小空间。 程星野站在门外，忽然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他这就把人给带回来过夜了？ 一想到人这会儿就乖巧安稳地躺在他的被窝里，迷迷蒙蒙地睡着了，程星野心情复杂又微妙。 可是他似乎又很迷恋这种照顾着她的感觉。 对他来说，照顾这个小混蛋从来都不是什么麻烦事。如果可以的话，他只想照顾她一辈子。 他正出神地想着一辈子的事情呢，脚边忽然蹭过来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低头一看，hoshino正翘着尾巴绕着他打转，似乎很好奇他今晚怎么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程星野蹲下身，随手顺了顺狗毛。 hoshino浑身炸开一圈白毛，被他摸得很是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逗完狗，程星野才摸摸它的耳朵，语气难得柔软，低声跟它交代说， “以后家里要住进一个小朋友了，要好好照顾她，知道吗？” 第125章 她住我这儿就行 漆黑的长夜里，外头流光溢彩的夜景被厚重的窗帘所隔绝。 陆清越缩在他柔软的被子里，呼吸间全是清淡的洗衣液味道，和他身上独有的清冽气息。 她今晚其实很累，过度惊吓导致体力消耗殆尽，一沾到枕头就昏昏欲睡。 就在人几乎要坠入梦乡的下一秒，眼前忽然又冒出了那男人猥琐邪恶的脸。 陆清越吓得猛然睁开眼，心跳砰砰作响。 屋里漆黑昏暗，跟那片矮树丛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被窝里温暖而干燥，像是一个沉稳的怀抱，给人以足够的安心。 她心跳渐渐缓和下来，正要再次酝酿睡意。 忽然，门板外发出一声细响。 程星野就睡在隔壁房间里。这会儿已经是半夜一点了。按理说他肯定也睡着了。 换做平时，陆清越也许只当是风吹门板发出的细响，不会当回事。可今晚的她尤其警惕，于是惊疑地下了床，穿上拖鞋，小心翼翼地去开门查看。 暗夜里，门板开合的间隙里，漏进一丝走廊壁灯的光。 紧接着一道白影忽然闪过，直接挨着她的脚背窜了进来。 陆清越当下几乎吓出一声尖叫，等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狗。 “hoshino？” 她惊魂甫定，连忙跟着它走回床边。 hoshino先是在她脚边蹭了蹭，最后乖乖地找到了自己平时在床边睡觉的窝，舒舒服服地窝了进去。 陆清越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里也是它的卧室.... 一个小插曲下来，她困意被吓得全无。重新躺回床上也难以入睡。 就这么艰难地睁眼到了天色将亮，她才终于撑不住，迷迷糊糊地闭眼睡了一会儿。 朦朦胧胧之间，她似乎听见外头有人走动。过了没多久，hoshino似乎也醒了，凑过来在她手边嗅了嗅。 不过陆清越实在太困了，眼睛也没睁一下，就任由着hoshino在自己床边撒欢地追着自己的尾巴玩。 秋天的天亮得比平时要晚一些。 程星野起床时天还没亮，整个公寓都是静悄悄的。 主卧的房门是紧闭的，里头的小姑娘想必还没起床。hoshino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没有像往常一样过来蹭他的手臂叫他起床。 程星野洗漱完毕，在书房里处理了些事情。看着时间已经快十点了，这才起身去叫人起床。 主卧就在书房的斜对面。程星野过去敲了敲门。 “点点？” 点点还昏睡，什么都没听见。 倒是hoshino以为主人在呼唤它，兴奋地扑了过来，爪子不停地刺挠着门板，想要出去玩。 可是它徒劳地挣扎了半天，门板纹丝不动，最后只好灰溜溜地放弃，又窜回了陆清越的床边，去蹭她的手。 程星野还不知道hoshino在里头，等了半天，见没人开门，又用力地敲了敲门。 “陆点点！” hoshino嗷呜了一声。 这回程星野听清楚了。原来那只傻狗也在里头。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总觉得睡到这个点实在不正常。于是试探地压了下门把， “那我进来了？” 里头没人应声。 程星野压下门把。 门板打开，漆黑的房间里泻入光亮，朦朦胧胧可见床上还窝着一个小山包。 陆清越半张小脸都埋在空调被里，只有一截白皙的手臂露在被子外头，被hoshino无所事事地蹭着玩。 说实话，程星野那一瞬间，忽然有点儿不合时宜地羡慕这只傻狗。 他都没敢这么亲昵地蹭小姑娘的手呢！ 程星野冷漠地哼了声，走了进来，把还在玩手的hoshino拨拉到一边。 hoshino不满地跳开了。 它的尾巴无意间蹭到陆清越的脸，她下意识地皱了下眉，迷迷糊糊地呢喃了声， “谁呀？” 程星野觉得好笑，伸手掐了下她脸颊上的软肉， “陆点点，太阳晒到屁股啦！” 被他掐的不舒服，陆清越这回终于睁开了眼。 她茫茫然地适应了一下，然后才坐起来，一脸蒙圈地问， “你怎么在这里？” 程星野睨她，“这里是我的卧室，你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陆清越一噎，忽然觉得他的话好有道理。 她正迷茫地发着呆，脸颊又被人掐了下。 程星野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灰青，低声问， “昨晚做噩梦了？” 陆清越看着他，闷闷地嗯了声。 但她不想让人替自己担心，见他神色凝肃起来，便连忙说， “不过后来hoshino过来陪我，就没那么害怕了。” 程星野摸摸她的头，没再说什么，只是俯身过来亲了亲她的眼睛， “先去洗漱吧！” 说着，他直接伸手把人从被窝里掏出来，抱着往浴室走。 陆清越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娇小，居然可以被他像个娃娃一样轻松抱起。 她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小腿搁在他的身侧，随着他的步子一晃一晃。 人被轻轻松松抱进了浴室，像个玩具一样被搁置在了洗漱台上。 程星野伺候着自家的祖宗洗漱完，恰好外头的门铃就响了起来。 陆壹是接到电话，一早就给陆清越送衣服过来的。 结果门一打开，就看见程星野穿着套灰色的家居服，一脸淡定地站在门边。 陆壹上下扫他一眼，嗤之以鼻， “灰色？心机男。” 程星野：“....？” 他也不知道自己穿灰色是招谁惹谁了。 两个大男人无声地眼神对视了几秒，程星野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忽然冒出一个脑袋。 陆清越似乎对一大早陆壹就出现在这里感到很意外， “哥？你怎么来了？” 陆壹见她身上还穿着程星野的衬衫，没什么好声气地哼了声， “我要是不来，你打算光溜溜地住在他家里？” 陆清越：“......” 知道跟他斗嘴讨不到好处，陆清越灰溜溜地接过他手里的袋子，转身进卧室换衣服去了。 等到她换上自己的衣服出来，陆壹还没走。这会儿就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似乎在跟程星野讨论着昨晚的事情。 了解完事情的来龙去脉，陆壹一整晚的心神不定才彻底平息下来。 其实这事早就有人在贴吧上提醒过，说最近女生宿舍区出现了个跟踪狂。不过因为没出什么大事，被跟踪的路段不是缺少监控，就是路灯坏了。报了警之后也没发现什么有力证据，最后只得不了了之。 陆壹凝肃地沉吟了片刻，觉得这事还是得严肃对待，不然等真的出了事，可就后悔来不及了。 他冲陆清越抬了下下巴，说， “要不这段时间就先回家住着。反正你们大一的课不多，每天来回也还行。” 陆清越还没开口，冷不丁沙发上另一个人就接话道， “她住我这儿就行，我接送她上学放学也方便。” 陆清越和陆壹几乎同时转过头来，一脸惊讶。 话说得倒是很有道理，但是不免让人怀疑他的动机。 陆壹挑眉，意味深长地反问， “只是为了接送方便吗？” 程星野表面无波无澜，端着一副挺正人君子的姿态靠在沙发上， “不然呢？” 他的女朋友住他家里，不都是迟早的事情，所以有什么问题吗？ 陆壹真的挺看不惯他这副装模作样的样子，好笑地哼了声，忍不住戳穿他， “我看你是手动挡开腻了，想换自动挡吧？” 这话触及到陆清越的知识盲区了，她当即好奇地插话进来， “什么是自动挡？” 陆壹正想说他的自动挡就是你。结果还没开口，就被程星野踹了一脚，无语地截断， “哥，小姑娘在呢！能别开黄腔吗？” 陆壹：“她马上就要见识男人的险恶心肠了，这点儿黄腔对她来说又算什么呢？” 程星野：“....” 陆清越：“？？？” 第126章 谁他妈尿频了? 这点儿黄腔对陆清越确实是算不了什么，毕竟她可是资深小黄文阅读者，脑子里奇奇怪怪的知识多得很。 不过陆壹临走前，还是把她拉到一边，一脸严肃地交代道， “在这儿住一段时间就行了。别真的还没结婚就跟人同居。程星野单身23年，搞不好真的有什么变态的嗜好，你小心连皮都被他扒得干干净净。” 陆清越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对程星野那么大的警惕性，动不动就对他进行人身攻击，当即十分无语地说， “哥，你怎么老是往我们的爱河里撒尿呢？” 陆壹：“......” 他沉默几秒，扭头就走。 反正被扒皮的人不是他，他操这心干嘛呢！ 他这么一走，程星野陪着陆清越去报了警留了联系方式，然后带着人去了趟超市。 家里从来没有住过女孩子，很多生活用品都要重新买。 程星野推着超市的推车，一边挑选着沐浴露，一边还要分心注意身边的小混蛋别跑远。 “沐浴露要什么味道的？” 陆清越在不远处挑零食，闻言头也没回， “你身上那种味道的。” 程星野无声地勾了下唇角，抬手拿了瓶薄荷的，放进购物车里。 “洗发水呢？”他又问。 陆清越：“跟你一样的。” 就这么喜欢我身上的味道呢？ 程星野莫名得到满足，又挑了瓶洗发水放进车子里。 “洗面奶呢？” 陆清越抱着一堆零食过来，哗啦一下都丢进了购物车里，顺势随意应了声， “跟你一样的。” 程星野嗯了声。 他已经把生活必需品挑得差不多了，推着车要走。经过某个货架时，脚步却忽然顿了下。 “卫生巾呢？” 这回他直接伸手拽住了还要跑去买雪糕的小姑娘， “你自己挑，我不知道你用什么牌子。” 陆清越想也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跟你一样的。” 程星野：“？？？” 程星野：“.....” 陆清越一顿，“....抱歉。” 她红着耳尖转过身，在货架上飞快地找到了自己经常用的那个牌子，把日用和夜用都拿了两包，最后还挑了包护垫放进车里。 程星野以前没逛过这个区域，没想到女孩子的用品居然五花八门，光是牌子就有好多他听都没听过的。 他不太自在地摸了摸鼻尖，低头看了眼购物车，把她经常用的这个牌子记住了。 以后住在一起，难免会有要帮她购买的特殊情况发生。 于是他虚心请教，“这个东西，一般怎么挑选？” 陆清越立刻好为人师，老神在在地解释道， “其实女生买这个，跟男生买套是一个道理的。” 程星野不解地嗯了声，挑眉看她，摆出一副虚心好学、愿闻其详的姿态。 陆清越别提笑得有多得意， “很简单啊，不管男生还是女生，其实都喜欢轻薄无感的。” 程星野一噎，无语睨她，“....你还懂挺多。” 陆清越嘿嘿一下，只当是在夸奖她，骄傲地挺了挺胸， “那当然了！我聪明嘛！” 这哪里是聪明，是黄得够可以了。 程星野无奈地叹了口气，把人从货架那边抓了回来。 “行了，走吧。” 两人推着满满当当一车子去收银台结账。 收银台旁边还有一个小货架。 陆清越无意一瞥，目光当即被吸引住。 那货架琳琅满目，全是宝宝嗝屁袋，类别还分得特别细，有些功效陆清越听都没听过。 她好奇地把目光停留了一会儿，拿起其中一盒，冲程星野扬了扬， “这个要买吗？” 程星野正在拿着手机打开付款码，闻言抬眸看过来，当即沉默住。 “....不用。” 他没好意思说，昨天他已经买了两盒.... 都是十只装..... 陆清越闻言咦了一声，心里啧啧称奇。 没想到他单身这么多年，还挺清心寡欲？ 既然程星野不想，那她也没必要追问，于是老老实实把东西放回去了。 .... 清心寡欲的某人回到家，就忙着回书房处理事情去了。 同居的第一天，其实程星野还觉得有点儿不太适应。 他从来没有想过，家里忽然多了一个人，会让人连静下心来忙工作都做不到。 倒也不是陆清越有多黏人，她大部分时间都窝在沙发上看手机看电视，几乎不会去打扰他工作。 可是外头稍微有点儿动静，他就忍不住支起耳朵，猜想她在外头干什么。 工作的半个小时里，书房就没人进来过。只有hoshino出现了两次，在外头探头探耳看了他一会儿，就又去客厅里找新主人玩去了。 程星野又佯装了一会儿，到底好奇她在干嘛，于是端着杯子出去假装倒水。 经过客厅时，他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结果就发现，这小混蛋舒舒服服地窝在窗边晒太阳，手里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撸着他的狗。 一人一狗，一派岁月静好。 反倒显得他这个房子主人有点儿多余。 程星野轻咳了两声想找回存在感。 可是陆清越正忙着逗狗，压根没听见。 程星野端着水杯走了两个来回，最后跟个透明人似的回到了房间。 他坐下来之后，越想越觉得不服气。 他身材高大，平时在学校里又是被人追星捧月，怎么可能在家里的存在感还不如一只狗吗？ 程星野沉默片刻。 决定出去上洗手间了。 天光漫漫，下午的阳光舒适暖和。 陆清越坐在豆袋上，摸摸hoshino的耳朵，对它毛茸茸的手感爱不释手。 其实她小时候家里也养过一只狗，名字叫陆小小。也是萨摩耶。 不过她四五岁的时候，陆小小就因为年纪太大而去世了。 大概是从小就有跟狗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经历，所以她跟好hoshino莫名亲切，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听见程星野推开书房的声音，她终于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在刚刚过去的一两个小时里，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程星野出来倒了4次水，上了3次洗手间。 陆清越怀疑他是不是肾虚，但她没好意思直接问，生怕伤害了男人脆弱的自尊心。 踌躇几秒。她终于还是没忍住，在程星野第4次出来上洗手间时，小声地喊住了他。 “程星野。” 程星野顿住脚步。 心想这小混蛋总算不瞎了。 他漠然转过身，装出一副挺云淡风轻的模样，懒懒地问道， “怎么？” 陆清越不太自在地轻咳两声，很是隐晦地暗示道， “你知道我爸其实是医生吧？” 程星野不明所以，偏头看她，没太在意， “知道啊。” 所以呢？ 陆清越心说你知道还不好好找个时间去看看他！ 见程星野一脸坦然无谓，她心里比他还着急。 都说男人肾虚会很影响那方面的体验的，陆清越可不想自己小小年纪就受活寡，于是很是好心地建议道， “你要不要找个机会去见见他？” 程星野以为她说的是见家长，当下就有些拘谨起来。 “会不会太快了点？” 他们才谈了不到两个月，虽然现在就同居是有点儿赶进度了，可是小姑娘到底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年纪，见家长还在不在他当下的计划里。 可是陆清越说的跟他理解的完全是两回事。 她凝肃着小脸，一本正经地劝说道， “这种事不能拖，拖久了可能就不好处理了。” 程星野虽然不知道见家长这事为什么不能拖，但见陆清越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心里不由得也跟着紧张起来。 他抿唇思考几秒，妥协道， “行。那我找个节假日....” 陆清越打断他，“不用等节假日，你直接去医院找他就行。好歹是未来女婿，他难道还能不给你加个号？” 程星野一头雾水，“我去医院加号干什么？不是见家长吗？” 陆清越啊了声，表情比他更懵， “现在见什么家长，当然是治好尿频要紧啊！” 程星野：“？？？” 程星野：“....” 谁他妈尿频了？ 第127章 行不行，以后你就知道了 陆清越这句话说完，屋里当即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好端端被诬陷成肾虚的某人脸色冷漠，不耐地给了她脑门一下。 “陆点点。你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呢？” 陆清越捂着头，当即嗷呜了一声， “哇！我也是好心提醒啊，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年纪轻轻就那个不行了吧！” 程星野好气又无语，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出他不行这个结论的，没忍住又在她的额头上戳了下， “好心？我看你是担心你自己吧？” 这话说的.... 陆清越尴尬一笑，“呵呵.....瞎说什么大实话！” 程星野：“....” 这小黄人是真的有点儿欠管教。 他好气又好笑，到底还是舍不得说她什么。最后只得淡淡扫她一眼，意有所指地说， “我那方面行不行，以后你就知道了。” 陆清越若有所思地摸了摸鼻尖，眼神飘忽着往下扫了一眼， “....哦。” 以后就以后，反正迟早都是她的。 陆清越理直气壮地想。 ..... 暮色四合，夜晚静谧。 晚上是程星野做的西餐。 陆清越洗完澡，就窝进了程星野的怀里，理所当然地把程大少爷当成人肉沙发，然后拿着手机打游戏。 屏幕很快进入游戏界面。 陆清越正要进入排位，忽然看见周婷婷和胡秋月也在线。于是她立刻雀跃地朝两位基友发出排位邀请。 三人平时都是玩辅助和法师居多。位置有所冲突，陆清越于是拿了个典韦打野。 开局便不利。 对面钟馗辅助，从开局就一直在偷摸遁草勾她的蓝buff。 陆清越忍气吞声半天，可是眼见着对面打野已经收了两个人头，她还在艰难刷4级，心态不免有些崩溃。 忽然身后有堵温热的胸膛靠了过来。一只温热的大手覆上了她的手背。 程星野把手机从她手里抽走，熟练地代替了她的操作。 他大概平时也玩游戏，典韦这个英雄被他操作得极为游刃有余。很快就拿下了三杀扭转了逆风局。 陆清越被他环在劲瘦的手臂中间，脖颈就挨着他的下巴。 他的下巴上有新冒出来的青茬，偶尔会随着他的动作轻蹭过来，刺得她有点儿痒。 那种属于男人的雄性特征在夜里暧昧地跟她紧密相贴，有种难以言喻的性冷感。 陆清越的注意力有些被分散，后来他是怎么操作着又拿了个三杀也没看清，只记得他抵着她后背的胸膛炽热坚实，与她后颈只有咫尺之距的喉结每一下滚动都极为清晰。 她心不在焉地看着他打了一会儿游戏。 当游戏进入到紧张的打团阶段，他的是手臂就会绷得很紧，肌肉结实坚硬，是一种成熟男人才有的贲张力。 陆清越没忍住回过头，犹豫了几秒，抬手摸了摸他的下巴。 柔软的触感猝不及防落下，男人手上的动作一顿，正要拿下五杀的典韦冲进敌方高地，被塔打死了。 队友：“.....” 敌方：“！！！” 对面抓住了这个机会，再次鼓起士气艰难防守高地。 陆清越听见游戏提示声，立刻回过头，颇为意外和遗憾， “诶！你干嘛冲到塔下啊？刚刚都可以直接推了高地点塔了！” 身后的人没应声。 陆清越还在顾着看复活倒计时，忽然下巴被人用虎口钳制住，不容置疑地将她的脑袋仰起。 她心尖一跳，连闭眼都还没来得及，就看见身后的人探身凑近，低头亲了下来。 唇瓣严丝合缝地贴合，他辗转了几下，忽然很轻地含吮住了她的下唇。 陆清越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瞪圆了眼睛，身体也本能地后撤。 啪嗒一声，手机跌在了地毯上。 程星野低笑着把吓傻的小姑娘搂回怀里，另一手覆上她的后脑勺，偏头换了个角度，再次亲了上来。 两颗几乎同样频率的心脏砰砰跳动，炽热滚烫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陆清越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可是程星野却没有要撤退的意思，甚至还撬开了她的唇齿攻池掠地。 唇瓣被温柔地厮磨着，理智也在沉沉下坠。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程星野才松开了环锢她的手臂，再一次变换角度亲了亲她的唇角，然后很轻地低笑了声，不紧不慢地弯腰，从地毯上捡起了手机。 典韦已经在泉水复活了，游戏还在继续。 他仿佛无事发生，修长的手指熟练的在屏幕上移动操作，再一次把对方5人打得落花流水。 这次他再也没去追着抓残血，逮住机会推上高地，兢兢业业地点掉了对方的水晶。 游戏结束时，陆清越的心跳还没完全平复，反观身后的某人，已经恢复了一派自若的神色，唇角带着餍足的轻笑，意有所指地问了句， “还行吗？” 这话连个主语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在问她游戏打得还行，还是刚刚那个吻还行？ 陆清越不太自在地舔了舔唇角。 上头微微发麻的触感似乎还在，让人忍不住去回想刚刚让人面红耳赤的那一幕。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模棱两可地应道，“还行。” 程星野很轻地勾了下唇角，不动声色地扣着她的手腕。 他的眸底似乎还有未褪尽的情欲，漆黑的瞳仁清亮地倒映着她的身影。 然后不避不让地盯着她，声音带着一丝哑，低声问了句， “是游戏，还是接吻？” 陆清越和他对视着，感觉自己浑身都被他抱得发烫。 她抿了抿唇，小声说， “都是。” 程星野似乎又笑了下，然后偏过头，再次亲上她泛红的唇瓣， “那就再亲一会儿。” ...... 这个吻到底持续了多久，陆清越自己都记不清了。 在这方面，男人似乎天生无师自通。 明明两人都是同一个起点，可是才三五次的实践后，他的技巧就已经甩开她一大截。 陆清越的呼吸又急又乱，气息仿佛破碎成好几段。 直到跟前的人终于松开了她的唇瓣，她才喘息着重新得到了空气。 跌落在地毯上的手机震了下，陆清越回过神。这才注意到她们仨人群里进来了几条信息。 她起身捡起手机，坐到沙发另一侧去，然后才解锁了屏幕。 【胡秋月】：越儿居然还会打野，你还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惊喜！？ 【周婷婷】：不过说回来你今晚这典韦是不是开挂了？怎么跟疯狗上身一样乱咬人！ 【胡秋月】：人呢？！怎么跑了？ 陆清越无语地默了默。不大乐意地给她们回复了过去。 【陆点点】：怎么说话呢！那是我男朋友！ 这条消息发出去后，群里也跟着沉寂了两分钟。 最先发现了盲点的是周婷婷。 【周婷婷】：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半夜12点你还跟你男朋友在一起吗？ 虽然陆清越当初谈了恋爱她们是知道的，不过后来去了外地上大学，对好闺蜜的恋情进度就一无所知了。 胡秋月也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不太确定地追问道。 【胡秋月】：你跟教官哥哥同居啦？ 陆清越想了想，觉得同居这个词不是很严谨。毕竟他们是事出有因的，不是胡乱搞男女关系。 【陆点点】：也不算是同居吧，就是住在一起而已。 【周婷婷】：“....” 这他妈有什么区别吗？ 停顿片刻，她终于又回了过来。 【周婷婷】:你也不算是狡辩吧，就是嘴硬而已。 陆清越：“.....” 第128章 清晨，男人最不设防的模样 既然得知了陆清越和她的男朋友住到了一块儿，周婷婷和胡秋月自然是不会放过一切打听八卦的好机会。 当初她们高二的军训时，年级里就有好些女生是总教官的小迷妹。 可惜这位教官惜肉得很，每次来检视都规规整整地穿着训练装，从来没人见过他露出过肌肉。 周婷婷一想到这个立刻就不困了。帅哥配肌肉，多带劲啊！ 既然自己的好闺蜜已经把这位极品学长拿下了，肯定已经大饱过眼福。于是周婷婷立刻追问上来。 【周婷婷】：咱们总教官的身材到底怎么样？ 这话把陆清越给问住了。 【陆点点】：我怎么知道他身材怎么样！别说给我看了，他连腿都不让我摸一下！ 说来她还觉得奇怪呢，程星野就算是在他自己家里，也是穿得严严实实，一套灰蓝色的家居服从头包到脚，几乎就没留给她什么可趁之机。 但是胡秋月和周婷却以为她是腼腆，不好意思主动摸。 【周婷婷】：人都住在一起了，机会当然是要自己创造啊！ 【胡秋月】：况且他不让摸你就不摸吗？你怎么这么听劝呢！？ 【周婷婷】：把你那一身反骨拿出来啊！霸王硬上弓没学过吗？！ 两个基友一聊到这个话题，立刻拿出了十二分斗志，七嘴八舌地给她出着馊主意。 换做平时，陆清越大概还会跟她们掰扯几句。可是这会儿程星野就坐在旁边，她却在跟好基友讨论着怎么占他便宜，这实在是太不符合她矜持保守的人设了！ 气场强大的人，存在感也极其强烈。 余光瞥见对面的人似乎动了下，陆清越侧了下手机，偷偷躲开程星野的视线范围，然后才窸窸窣窣地打字。 【陆点点】：算了吧....我不喜欢勉强，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况且她是躲难躲到人家家里来的，要是还觊觎着他的身体，那不是让程星野以后要后悔当初将她引狼入室吗！ 过了一会儿，手机群里蹦出了一条信息。 【周婷婷】：强扭的瓜虽然不甜，但解渴啊。 陆清越：“？？？” 陆清越：“.....” 她忽然觉得，好像也是。 正犹豫着要回复什么呢，余光瞥见程星野站了起来。陆清越立刻下意识地熄了屏幕扣在胸前。 屏幕的光亮熄灭那一瞬间，她看见周婷婷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 【周婷婷】：清晨是一个男人最不设防的时候，望你留意并珍惜。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陆清越还没来得及细想为什么是清晨，眼前忽然一道浅浅的阴影笼罩下来。 她有些愕然地抬起头，目光立刻就撞入了程星野意味不明的眼眸里。 室内开着空调，封闭的空间里本就都是他身上的气息，他俯身凑近时更是明显。 紧接着她猝不及防，又被他一整团抱起。 思绪被他打断，陆清越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脖子以保持平衡，却对他的举动有些困惑不解， “干嘛去？” 程星野把娇小柔软的小姑娘抱着，好笑地抬眸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都几点了，当然是睡觉去。” 陆清越顺着他的目光望上去，这才发现这会儿已经十二点了。 她不过是玩了局游戏，又在群里聊了会，时间不知不觉就溜了过去。 陆清越是个很不喜欢熬夜的人。哪怕是高考复习期间，也从来不超过12点就得上床睡觉。 于是她搂着他的脖子，乖乖被他抱着朝主卧的方向走去。 程星野把小姑娘抱进自己的房间，将她整个人塞进被窝里，细心替她掖好被角，又打开了窗边的一盏小夜灯。 他把所有细节都照顾到了，最后没急着走，坐在床边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陆清越立刻接收到信号，很是上道地坐起来，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使劲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小声说， “晚安吻。” 程星野被她亲得猝不及防，顿了几秒才回神，没忍住偏头无语地笑了下。 他才不是要索要晚安吻，只不过还有话要跟她说。 他把人重新塞回被窝里，然后俯身下来，掌心撑在她枕头两侧，低头看着小姑娘清凌凌的眼睛， “点点。” 陆清越被他环在两臂之间，和他不避不让地对视，“干吗？” 屋里只有微弱的小夜灯亮着光，男人的五官立体深邃，被打出一道浅浅的阴影，在这样影影潼潼的夜晚里，尤其迷惑人心。 他似乎很轻地抿了下唇，压着眼底某种隐晦难明的情绪，平静地低声说， “我睡觉没有锁门的习惯。” 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陆清越下意识地扬了下眉梢，不明所以， “嗯？” 漆黑的夜色从窗外透进来。 他眼底映着浓稠的光影，大手轻轻慢慢地捧住她的脸，带着极强的安抚意味轻摸了下，低低地哑声说， “要是害怕就过来。” ...... 月牙柔和明亮地高挂窗边。 屋里静悄悄，夜灯散发着幽幽的昏黄色光线。 在程星野家的第二个晚上，陆清越适应得很快。 虽然知道程星野睡觉不会锁门了，可大概也是因为他就躺在与她一墙之隔的房间里，陆清越心底安心又平静，压根就没去想那些让她害怕的事情。 hoshino很喜欢她这个新来的小主人，陆清越一上床，它就主动靠了过来，乖乖在她床边的狗窝里趴下，在她的手臂上蹭着玩。 陆清越靠着床沿摸着hoshno厚实的狗毛，毛茸茸的手感让人精神松懈，很快她就酝酿出了睡意。 鼻息间都是薄荷混杂着海盐的清冽气息，柔软的被窝也仿佛他温暖的怀抱。 她昏昏沉沉地闭着眼，手臂肌肤被hoshino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 初秋的天气干爽凛冽。 陆清越一夜无梦，醒来时才7点钟。 被窝里干燥而温暖，她静静地醒了会神，然后才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 hoshino不知道去哪里了，床边只剩下一个被它躺过的窝。 程星野大概也还没起床，外头安安静静，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陆清越穿上拖鞋洗漱完，然后才推开主卧的门。 门一打开，hoshino就朝她扑了过来。 它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脚背，然后又扑棱转圈圈，要邀请陆清越跟它一起玩。 hoshino体型不小，再加上过于兴奋，转着转着，一不小心就把次卧的门给撞开。 ——程星野果然没锁门。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陆清越连忙把兴奋过度的hoshino安抚住，目光却下意识地往卧室里头看了眼。 昏昧的屋里，只有窗帘隐隐透入黯淡的光，四下仿佛都是老旧的电影中模糊的背景。 于是她的目光很是自然而然地望向了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男人。 程星野这样帅的人，就连睡觉都是帅的。 一贯冷淡深邃的眉眼紧闭着，睫毛低垂下来，锋利的喉结也仿佛收起了棱角，给人一种乖顺而无害的错觉。 跟他清醒时的冷淡骄矜完全不一样。 陆清越欣赏了一会儿男朋友睡觉的美颜，接着目光顺势朝被子微微凸起的地方扫了眼。 然后她就猝不及防地看见了什么叫—— 清晨，男人最不设防的模样。 第129章 一脚把她踹下床 大概是刚刚睡醒脑子不太清醒，又或者是好奇心害死猫。 陆清越呆愣地站在门外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时半会儿居然被这壮观的景象吸引得有些挪不开眼。 没想到程星野平时人低低调调的，身材居然是这么的有料.... 平时藏着掖着，是把谁当外人啊！ 陆清越叹为惊止地欣赏了好半天，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然后才回过神来。 呸！不就是男人的正常生理现象嘛！用得着目不转睛看得入迷？！ 陆清越暗自唾弃自己，微微红了耳尖，很快移开了目光。 hoshino倒是对这样的场面见怪不怪，毕竟它已经在程星野的卧室里睡了好几年，对主人家的陈伯很是熟悉。 见惯了陈伯的hoshino自觉地抢先，从她脚边的缝隙溜了进去，摇着尾巴亲昵地去蹭程星野垂在床边的手。 大概是因为常年运动的原因，男人的手臂结实、劲瘦。上头淡青色的青筋隐约可见，犹如被禁锢的性感，莫名让人无端喉尖发干。 陆清越眼睁睁看着hoshino蹭了蹭他的手臂，然后他连眼睛都没睁开，就凭本能地微微抬了下手，修长的手指在它头顶捋了捋，像是在跟它说别闹。 毕竟是他养了好几年的狗，这样下意识的互动似乎很是正常不过。 可是陆清越却倏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她的男朋友！凭什么被这傻狗争了宠！ 她立刻不甘示弱地轻手轻脚进了卧室，不甘示弱地凑到床边，学着hoshino的样子，用自己的一头发，在熟睡中的男人手臂上轻轻蹭了下。 大概是以为hoshino还在胡闹，程星野连眼皮都没睁开，直接卷着被子翻了个身，懒得理她。 他这一翻动，身后的大床空出一处，陆清越见他还没有要起床的意思，于是干脆脱了鞋，掀开被子在他刚刚睡过的地方躺下了。 偌大的卧室光线昏暗，hoshino见她也躺下了，大概觉得很没趣，摇摇尾巴就走了。 陆清越发誓，她根本没打算再睡回笼觉的。可是躺着躺着，又把睡意给勾了上来。 和他靠得这样近，似乎连呼吸频率都变得一致。 陆清越垂下眼睫，慢慢松懈了身体，很快就模模糊糊睡了过去。 ..... 窗帘从一整面的落地窗上垂下来，墙壁挂着古典时钟，雕花的指针每走一步都发出一声很轻的走秒声。 床上呼吸绵长而静和。就连hoshino也乖乖夹起尾巴，缩在门口的地毯上。 清晨一片静谧，窗帘的缝隙漏进一丝浮光掠影。 大抵是躺在他的大床上，浑身都包裹着他身上的气息。陆清越迷迷糊之间，不知不觉放松了警惕，没忍住舒舒服服地伸展了一下手脚。 那一刻，她完全忘记了自己身边还躺着一个毫不设防的男人。 手脚舒展开的一瞬间，她的脚背似乎刮过什么坚硬而陌生的东西，随即熟睡中的男人发出一声闷哼，眉头刹那紧紧地皱了起来。 人在半睡半醒之间，脑子是迷蒙的状态。 程星野是在睡梦中被这莫名的钝痛弄醒的，眼睛还没睁开，就感觉到自己身边似乎多了一个什么毛茸茸又温暖的小东西。 hoshino家教良好，从来不会不经允许就上床。 于是在茫茫的昏暗里，程星野果断地掀被而起，一脚把挨在他脚边奇奇怪怪的小东西踹下了下去。 ...... 金光斑驳的初秋，空气干爽微凉。 主卧的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波斯地毯，色彩艳丽张扬，宛如生命般蓬勃热烈。 就在这样柔软而美好的早晨里。 偌大的卧室忽然闷闷地发出咚的一声。 某个无意间突袭了男人最脆弱部位的小混蛋，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猝不及防被人一脚踹下了床。 陆清越跌落的那一瞬间就吓醒了。 她猛地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理解发生了什么事，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头顶上方忽然探出了程星野同样错愕的一张脸。 ...... 陆清越从来都不是什么矫情的性子，饶是跟陆壹从小拌嘴拌到大，也是转眼就把羞耻心给重新捡了回来。 可是这一刻，她跟程星野一上一下愕然地对视着，空气中的尴尬和沉默几乎压抑不住地四处蔓延。 程星野也显然被吓了一跳，头发还蓬松地凌乱着，连忙坐起身来，“你怎么在这里？！” 昨晚他半夜没怎么睡，起来好几次去看她，就是担心这个小混蛋会不会害怕到睡不着，偷偷跑过来让他抱着睡。 结果等了一个晚上没等到人，清晨这会儿他正睡得熟，却没想到她会凭空冒出来，还他妈搞这种偷袭。 要不是他穿了条稍厚的睡裤，不然这小混蛋下半辈子的幸福就要断送在她自己手里了。 陆清越却简直比他还要无语，气愤地哼唧了一声，“不是你给我踹到这里的吗？！” 她好端端躺在大床上，谁能想到还能被人踹下床？！ 第130章 什么、叫做、爱 陆清越脸上的委屈和无语都不是装出来的。 虽然主卧的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她的尾椎骨依然被摔得一阵钝痛。这会儿坐在地上，还有点儿不敢使劲。 程星野张了张口，被她噎得一阵哑然。 顿了好几秒，他才尴尬地抿了下唇角，赶紧伸手把陆清越从地上抱了起来。 陆清越梗着身子哼哼唧唧，就是不肯伸手去搂他的脖子。 她偷偷打量着程星野的神色，见他慌张无措愧疚不已，当即逮住了机会，一边在他怀抱里流着假惺惺的鳄鱼眼泪，一边憋着坏劲故意说， “程星野，这事你必须得给我个交代！不然被人知道我才刚谈恋爱就被男朋友踹下床，以后我陆清越的面子还往哪里搁？！” 程星野心里是愧疚，但智商还是在线的。 这个臭宝哭了半天半滴眼泪都没有，一看就是又是在演他。 他好笑又无语地把她抱到腿上坐着，低声下气地哄她道，“你不说我不说，这事谁还能知道？” 陆清越立刻夸张地一声哭嚎，“可我屁股疼！” 疼其实还是疼的，想起来就会疼，陆清越管这叫意念疼，即凭借意念才能感应到的疼。 毕竟眼下程星野正愧疚着呢！ 陆清越敏锐地察觉到，这仿佛是个得寸进尺的好机会！ 程星野只知她在演戏，却丝毫没察觉自己正在被人挖坑。 他抱着他的小姑娘柔软娇小的身体，被她蹭得一时有点儿心猿意马，没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小耳朵，好声好气地轻哄道， “那我给你揉揉？” 陆清越瞪了他一眼，“你想得美！” 这是当谁看不出来谁想占她便宜呢！ 陆清越每次干坏事前，眼里都有不一样的光。程星野对她这样的眼神简直太熟悉了，当下心里就有些了然。 即使知道这家伙又在憋坏了，不过他还是顺着她的心思，不动声色地虚心请教道， “不然要怎么哄，你教我？” 陆清越以为他上当，立刻一把鼻涕一把泪，演得无比逼真， “哄是哄不好了！除非....” 程星野心知除非两个字后面才是她真正的意图。 他微微敞着腿，将她圈在怀里坐着，然后才漫不经心地抬起眼，顺着她的话往下问， “除非什么？” 见他上钩，陆清越的目光幽幽下移几寸。 程星野不明所以，也随着她的目光往下望。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在看什么，就听见她理所应当地要求道， “除非你把腿给我摸一下！” 程星野：“？？？” 程星野：“......” 窗帘没拉开，屋里昏昧不明，只有卧室的门外透进的几缕狭长的光。 程星野只知道这世界上有厚颜无耻之人，却没想到自己怀里就有一个。 一想到自己的长腿被人念念不忘地觊觎了两年，对方还是个被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一时心里未免有点儿不太自在。 程星野无语又好笑，稍微抬了下脚，把坐在他腿上的小人儿不客气地颠了下， “你能不能有点儿别的追求？” 陆清越被他颠得身子一颤，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她倒也坦坦荡荡，很是理所应当地说， “我才18，能有什么追求？” 况且食色性也，她一不偷二不抢，就好点儿色怎么了？！ 程星野不知不觉被她带进了沟里，心想那倒也是。 对她这样从小就在蜜罐里长大的姑娘来说，人生的追求恐怕就只剩下及时行乐，活在当下。 程星野很轻地叹了口气，没忍住抬手掐了下她的鼻尖，“你倒是理直气壮。” 陆清越何止是理直气壮，简直还有一肚子歪门邪理。 她见程星野不置可否，没说让不让摸，于是小脸微微一扬，蹬鼻子上脸地说， “有人相爱，有人夜里开车看海。有人被男朋友踹下床爬不起来。” 程星野：“....”有话不能好好说？还非得压个韵唱起来？ 陆清越勾着他的脖子，眼睛亮得像是一轮月亮。 狡猾的月亮凑过来，故意贴在他的耳边，装出一副娇羞乖顺的模样，小声地问道， “所以星野哥，人生纷纷扰扰都是常态，既然你现在已经跟我在一起了，那么你能教我什么叫做爱吗？” 程星野听着前半段还挺正常的。直到听见最后一句话，当即眉梢轻挑了一下。 “什么、叫、做爱？” 他以为自己听岔了，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 见他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陆清越艰难憋着笑，故意绷着脸，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什么、叫做、爱。你语文没学过断句吗？” 程星野：“.....” 程星野觉得自己这辈子的所有警戒心，大概都是用来防她的心眼的。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故意恶劣地在她腰上搓揉了一把，语气幽幽地回应道， “放心吧，你要是再继续这么皮下去，我迟早会教你，什么、叫、做、爱。” 陆清越：“.....” 第131章 疑是恋情公开 秋夜的风摇摇曳曳地吹过枝丫。 今天是周日，过了今晚陆清越就是早八人。 程星野本来想把她留到第二天早上，再送她去学校的。可是陆清越周一第一节课就是最为变态的微观经济学。 那个老教授热衷点名不说，嘴巴还特别地毒辣。陆清越要是敢在他的课堂上迟到，就得准备好被他拿来当反面教材嘲讽一整个学期。 车子开到篮球场旁边的停车场。陆清越直到下车前还在试图动摇他， “到底能不能摸腿？” 程星野皮笑肉不笑，不为所动地睨着她， “要不要公开？” 陆清越一愣。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 那一刻，陆清越心里其实是犹豫的。 开学这么一段时间里，她好几次试图给身边的同学介绍自己的男朋友，可是别人一听说对方是程星野，当即哈哈大笑，把她当成痴人说梦的玩笑看。 陆清越舔了舔唇角，小声地问道， “那是要怎么个公开法？” 她单方面公开肯定是没人会相信的，总不能让她自己跑到贴吧上，写一篇800字的小作文介绍他们感人泪下相识相爱的过程吧？？？ 程星野自然是不可能让她自己去公开这件事的。 他知道陆清越这么问，基本就算是同意了。 于是非常意气风发地下了车，绕到另一边，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朝她不容置疑地伸出手。 陆清越一愣，“....干嘛？” 程星野坦然看着她的眼睛，“送你回宿舍。” 陆清越跟他对视着，心里顿觉不妥。 “你可是江大的风云学长诶！你不怕被人拍照发到贴吧上？” 陆清越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 以前程星野还没谈恋爱的时候，贴吧上关于他的谣言几乎就没有断过。就单是关于他有个白月光的故事，也被传出了7、8个各种各样的版本。 可是程星野却好笑地勾了勾唇角，“我有什么好怕的？” 说着，他一把握住了陆清越的手，将她从车上拽了下来。 男人宽大的掌心坚实有力，不容置疑地包裹住了她。 他神色张扬，眼底的嘚瑟压都压不住，将她不由分说地搂在自己身边，眯着眼睛得意道， “走吧，让大家认识一下学长家的小祖宗。” ...... 从篮球场旁边的停车场，到3栋女生宿舍楼，平时走路大概只需要10分钟。 可是今天陆清越却觉得这段路格外地漫长。 她被程星野没什么所谓地牵着手，神经却绷得极紧，总觉得每一个路过的人都在对他们偷偷打量、小声议论。 事实上，陆清越的直觉没有错。 程星野在江大本身就是行走的话题制造机。这么多年来，江大还从来没人见过这位风云学长谈恋爱的模样。 一开始还有人以为是自己认错人了。 可是走到跟前才发现，这位满脸春风得意的男人根本就是那位叱咤风云的学长本人没有错！ 震惊的路人先是呆愣在原地，随后回过神来，立刻匆匆忙忙拿出手机拍他们的背影。 当天江大的贴吧上一条热帖横空出世—— 【震惊！学长深夜与神秘女孩压马路，疑是恋情公开！】 热心网友点进去，直接就被一张高清无码的牵手照亮瞎了狗眼。 【路人甲】：这个学长是程星野？不能吧？！他那么多年没承认过恋情，不就因为他喜欢男的么？ 【路人乙】：我不信我不依我不管！我才是程学长未公开的唯一女朋友！ 【路人丙】：学长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路人丁】：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女孩感觉有点儿漂亮啊，有人知道她是哪个学院的吗？ 【路人戊】：这题我会我来答！她是我们经管大一的！挺可爱的一个小妹妹，学长一点儿也不亏。 ..... 生活枯燥乏味，早八报复人类。 陆清越在早八的微观经济学课上呵欠连连，完全不知道昨晚的贴吧上发生了什么事。 第一节课课间，陆清越撑不住困意，直接趴在了桌上。旁边的林敏儿和方旸却毫无半点疲倦之色，正拿着手机在交头接耳地吃着惊天大瓜。 林敏儿刚点开贴吧上那张高清背影图，立刻就夸张地惊叹了一声， “哟，这是谁家的小浪蹄子抢了我素未谋面的男朋友？” 方旸已经把底下的回复都翻了个遍，闻言便接话道， “底下有人挖出来了，是咱们经管大一的呢！” 林敏儿听说是他们学院的，顿时更震惊了。 “我们经管还有这么出息的人？我怎么不知道？” 虽然这位热心路人只拍到了两人的背影。但是女孩子的身材玲珑有致，一看就知道是个小美女。 林敏儿和方旸凑在一块儿，把她们认识的几个同学院的美女拿出来猜测比较，却怎么也跟照片里头这个女孩子对不上。 照片里的女孩子不高，院艺术团那边倒是有几个挺好看的女孩子，但都不是这样的身材。 林敏儿和方旸凑在一起，正在一个一个地排除着呢，旁边陆清越睡醒了。 她迷迷糊糊看了墙上的挂钟，见还有时间，于是拍了拍林敏儿的手臂，小声说，“我去上个洗手间，让我出去一下。” “噢，好的！”林敏儿连忙侧开腿让她过去。 忽然，她跟方旸几乎同时想到了什么，猛然抬起头来。 陆清越已经走到前门了。清瘦纤细的背影在门口一晃而过，轮廓简直跟贴吧上的一模一样。 方旸&林敏儿：“.....卧槽！” 第132章 缠这么紧干什么? 意外发现了照片的女主角就在自己的身边，方旸和林敏儿都有种吃瓜吃到了自己手里的错觉。 陆清越从洗手间一回来，立刻就被这八卦的两人围绕住。 方旸简直激动到要语无伦次，“靠！陆清越，你瞒的够深的啊！” 陆清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林敏儿就直接拿着手机怼到了她跟前， “这是你吧？！你居然瞒着我们偷偷跟学长谈恋爱？！” 陆清越莫名其妙地凑过去看了眼，当即被自己的背影给吓了一跳。 偷拍就偷拍！但能不能稍微给她拍得好看点？！ 她明明就有1米63的身高！怎么在程星野身边看起来像只柯基短腿狗？！ 陆清越无语至极，马上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这图片谁发的？发女孩子的照片也不知道p一下图吗？！” 好歹要帮她拉一下腿吧？！ 林敏儿却激动地一拍她的肩头，很是嫉妒羡慕恨地说， “你怎么不早说呀？！” 陆清越蹙了下眉，不爽道， “这种显摆的东西我怎么可能没说！问题是你们不信啊！” 林敏儿&方旸：“？？？” 林敏儿&方旸：“....”好像还真的是。 之前陆清越似乎跟她们说过那么两三回吧，她们都没怎么当真，导致后来她也不再提起这件事了。 两人吃了这么个惊天大瓜，震惊之余，自然不肯轻易放过陆清越。 正要逮着她继续追问到底，上课铃声却正好响起。 陆清越老老实实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打开书准备听课。林敏儿和方旸却不依不饶，小声地凑到她的耳边来。 方旸：“你跟学长到底谈了多久了？说出来让我们羡慕一下。” 林敏儿：“接过吻了吧？肯定接过了！呜呜，下次你们接吻可以拍照吗？我想近距离感受一下你们的爱情。” 陆清越：“....” 她埋头记笔记，对两个室友的话充耳不闻。 林敏儿和方旸自嗨了好一会儿，见她不为所动，只好叹了口气，老实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当场林敏儿就在微信上发了个朋友圈。 【林敏儿】：现在的同学真不礼貌，上课都不跟我说话。 还不到一分钟，方旸就在底下给她点了个赞。 【方旸】：臣附议。@陆点点 ..... 江大建校历史上百年，校园里的建筑保留有很强的民国晚期风格。 上午的暖阳从梧桐叶的缝隙里穿过，古典建筑伫立其中，风中摇曳着秋日浮光掠影。 陆清越夹着课本，灵敏地从课桌上一跃而出，嗒一声清盈落地，转眼就溜出了教室，压根不给林敏儿和方旸继续八卦她的机会。 结果人刚从教室里溜出来，就冷不丁被人拎住了后衣领。 程星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白色衬衫熨帖得笔挺垂顺，西裤恰到好处地包裹着一双长腿，将他的身材衬托得更加坚韧挺拔。 他好笑地将差点在自己跟前一闪而过的小混蛋抓了回来，“跑什么跑？有人在追杀你？” 这会儿正好是大课间，教学楼这一层有3个阶梯教室，三四百名学生正鱼贯而出。 两人外形都极为出色，站在一起便很是惹人注目。 陆清越被他这么一抓，当即怔愣住。 正要下意识地喊出他的名字，忽然警惕地发现他们身后有人悄悄举起了手机，【程星野】三个字都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地被她吞了回去。 “....学长？你怎么在这里？” 程星野：“？？？” 用得着这么跟他撇清关系吗？ 偌大的江大恐怕也没几个人不认识他。就算她不喊他的名字，周围的人也都知道他就是程星野。 他好笑又无语地勾了勾唇，拎着她的后衣领把人拽过来， “学长？这个称呼是什么新情趣？” 陆清越：“......” 她有些生怯地扫了周围一眼，小声地问道， “你来这里干嘛呀？” 研究生院每个专业大部分都只有十几个人，最多也不超过30个。一般他们上课用的都是小课室，而一课这边全是可以容纳上百人的阶梯教室，按理说程星野压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程星野懒懒地睨她， "我在这里还能是为什么？我不来接你你就不打算回家了吧？" 陆清越一愣，当即反驳，“我下午还有课.....” 虽然她现在住在程星野那里，但是中午午休只有几个小时，还不如直接回宿舍睡一觉来得方便。 程星野还没等她说完就打断道，“下午3:30才有课。” 这个小混蛋，要不是他亲自跑来抓人，估计压根就不记得她还有个男朋友了吧？！ 程星野这么一想，便冷漠地哼了声，把还要挣扎着解释什么的小混蛋往怀里使劲一搂，不容置疑地把人给带走了。 .... 正午1点，和煦的秋风吹拂过大地。 陆清越吃完饭就犯了困，模模糊糊地闭着眼，躺在主卧的大床上准备小憩一会儿。 程星野把人带回来只不过是想让她在自己这儿能休息得好一点，实际上他还有事情要忙，陪她吃完饭就去了书房，过了半小时才回来。 见陆清越迷迷糊糊，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他很轻地低笑了一声，侧躺到她身边，长臂将她搂进怀里，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 “睡吧，宝贝。” 陆清越闷闷地嗯了声，很是自觉地伸手搂住了他的腰，自然而然地在他怀里蹭了蹭。 女孩子身娇体软，这么随意一蹭，程星野的身子当即顿了下。 他有些不太自在地动了下喉结，身子稍微后仰，想把她搁在自己腰间的小手放回被窝里。 可是刚握住她的手腕，陆清越却以为他要走，立刻很不高兴地哼唧了一声，不依不饶地手脚并用缠住了他。 程星野：“......” 妈的！这小混蛋怎么到处点火？ 他被陆清越搂着腰，缠着腿，当下就有些进退两难。 想顺势抱抱她吧，又怕后面的发展不可收拾。不抱她吧，又怕这家伙待会儿要有小性子。 程星野这么一想，没忍住口嫌体正直地将她搂进怀里，故意偏头咬了下她的小耳朵， “刚刚不是不想回家吗？现在还缠这么紧干什么？” 陆清越大概只听见了他最后说的几个字，含含糊糊地嗯了声，很乖地在贴在他的胸口继续睡她自己的。 程星野那一刻真的有点儿觉得自己要疯掉了。 陆家到底是怎么养的女儿？怎么这么可爱？ 程星野那一瞬间想得很长远，他被怀里的宝贝这么一蹭，当即激发出了和未来老丈人交流交流怎么养女儿经验的冲动。 可他压根就没意识到自己当下别说没有女儿，甚至连x生活都没有过。 他一边心满意足地搂进了人，一边把头埋在她娇软温热的颈窝里，难掩嘚瑟地笑了声， “小混蛋。” 第133章 要不你把裤子脱了? 金秋的正午，城市被阳光镀了一层朦胧的光。 陆清越迷迷糊糊听见闹钟声响起，下意识地边睁开眼睛，边伸手去摸手机。 窗边拉着一层薄纱，细细碎碎的斑点温暖地落进来。 陆清越眯着眼睛适应了下光亮，然后就听见浴室门刷地一下拉开。 薄荷味的沐浴露瞬间充盈满整个房间。 程星野只穿着一条黑色家居卫裤，上身还滴着水，边拿着毛巾擦头发，边从浴室里走出来。 他是冷白皮，身上薄薄一层肌肉，走向流畅而干净，透着一种男人才有的结实和力量。 陆清越莫名心头一跳，直愣愣地盯着他的腹部看了半天，然后目才光上移，困惑地对上他的眼睛。 “你为什么中午要洗澡？” 程星野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垂着眼眸挺无可奈何地看着她。 “你说为什么？” 还不是她睡觉也不老实，硬是要往他的怀里钻。 一次两次倒还好，他刷刷微信朋友圈也就分了心。可是最后一次她实在太过分，居然迷迷糊糊地连脚也缠上了他的腰。 当时程星野真的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 妈的！这小混蛋是不是故意的！ 他难耐地克制着冲动，心跳急促有力，掌心没忍住在她腰上使劲揉了一把。 女孩子的腰细得几乎一只手就能掌握，被他这么用力揉了下，很是不乐意地闷哼了一声。 娇娇软软的声音简直更像当下那股情欲的催化剂。 程星野浑身发烫，嗓子发紧，最后到底没舍得动她。 他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的燥热，狠狠地在她脖颈上亲了下，然后翻身下床，自己去浴室解决了。 结果人从浴室出来，这个惹了火还一无所知的小混蛋，居然还在床上无辜地问他为什么大中午洗澡？ 程星野冷漠地哼了声，直接把毛巾丢到一边，从床边捞起自己的t恤就要往身上套。 陆清越坐在床上，抱着膝盖看他。忽然冷不丁开口问， “不是说公开了就答应我一个条件吗？” 正在穿衣服的男人动作一顿，目光看了过来。 他当然没忘记答应过她什么条件。 说出来挺羞耻的，他一个大老爷们，居然被一个小姑娘惦记着腿，说出来恐怕要被他那几个损友笑掉大牙。 屋里很安静，hoshino难得没有来凑热闹，自个儿在阳台乐得自在地玩耍。 程星野不动声色地梗了下喉结，开口时声音有点儿哑，但还故意端得正儿八经地问道， “现在就要兑现？那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陆清越才不管以后的事情。 她永远都是及时享乐主义，活在当下就要享受当下。 见程星野这么一说，她当即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勾住他的裤腰边缘，将人往自己的方向拽过去。 程星野人高马大，哪里是她能轻易拽动的。 可是他半推半就之间，身体却很诚实地朝她走了过去。最后顺势附身而下，双手撑在床上，将她圈在自己的手臂中间。 陆清越仰起头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确定他不会反抗了，然后才伸手去解他裤子上的系带。 今天他穿的是条家居裤，裤头系得松松垮垮，随意一扯，带子便松散开。 程星野知道她要干什么，不过他没有拦住她，只是无奈又好笑，干脆懒洋洋地由着她折腾。 腰间的系带被解开，眼见着就要被这小混蛋得逞了。 程星野忽然伸手摁住她的手腕，声音低哑磁沉地打断道， “算了，还是下次吧。” 光天化日，怪羞耻的。 陆清越眼见着煮熟的鸭子要飞了，当即不乐意， “为什么要等下次？” 程星野松开她的手，另只手撑着床沿要起身，好笑地提醒道， “上课要迟到了。” 下午是三点半的课，这会儿已经三点了，再不把人给送过去，是真的要迟到。 可是还没等他站直身子，脖颈就又被陆清越勾住。 “请个假不就行了？” 她说得理直气壮，不带半点儿心虚。因为周一的下午，是一门挺无趣的公选课，她平时也不爱去。 程星野：“....” 其实箭在弦上，要是把人这就送走了，他也有点儿收不了场。 这会儿听陆清越这么一说，他潮热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陆清越颇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不避不让地跟他对视着，眼底带着一种激他的意味，等待他的下文。 两人就这么对看了几秒，任由着空气中微潮而直白的暧昧蔓延。 程星野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他在这个狡猾聪明的小姑娘跟前，从一开始就毫无胜算。 沉吟片刻，他忽然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了下来。 陆清越猝不及防，整个人下意识地往后仰躺下去。 程星野便顺势欺身而上，将她压在床上细细密密地亲吻着。 他浑身都热，耳尖热，脖颈热，胸膛更是热得像是要烧起来。 里头仿佛有一把火在烧，跟前还有个小混蛋在添柴加火。 陆清越其实也热。 人被他压在柔软的蚕丝被里，手脚都动弹不得，却又感到炽热而熨帖，好像被他捧着抱着，就全是满满的爱意和安全感。 日光挂在窗纱上，随风轻轻摇晃。墙上的挂钟发出轻微的滴答声，每一下都仿佛在为这一刻渲染造势。 陆清越被他亲得气喘吁吁，唇瓣一阵痒一阵麻，又舍不得跟他分开。 就这么亲了不知道多久，程星野才意犹未尽地停下，偏头在她的下唇上轻咬了一口。 两人都有些呼吸急促，那些滚烫的气息似乎依然暧昧而绵长地浮在虚空中。 陆清越窝在他的怀里，一边缓着呼吸，一边将小手搭在了他的胸口上。 程星野常年运动，胸口肌肉结实坚硬，跟她软绵绵的那点脂肪根本不一样。 趁着程星野这会儿餍足好说话，陆清越没忍住上下其手，对他胸口那层薄肌满足地过了一把手瘾。 程星野懒懒地靠在床头，低头睨她。 有点儿无奈，又有点儿不爽。 他练出这么一身肌肉可不是为了给她当玩物的。 可是他心里清楚得很，陆清越这样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大概是已经到了对异性的身体产生浓厚兴趣的年纪。如果硬是不让她玩，他更怕她会在网上乱学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与其让她自己瞎猜瞎学，还不如他自己亲手教。 只是男人的上半身再怎么好玩，也没什么实际用处。 陆清越很快就玩腻了他的胸肌，指尖有些蠢蠢欲动地下移了几寸。 他的腹肌也很坚实，沟壑浅浅地勾勒出几块薄薄的肌肉群，不过分贲张，而是恰到好处的干净和有力。 陆清越向来是得了便宜就要卖乖。况且又是处于一个懵懵懂懂的年纪，对于男人的运动裤下有什么简直好奇到爆棚。 于是她新鲜劲儿上来，忍不住居心叵测地跟他打商量， “今天挺热的，要不你把裤子脱了？” 程星野：“？？？” 程星野：“....” 第134章 不是说给我留着内裤吗? 热个屁！ 屋里是恒温空调，24小时恒定在25摄氏度。 小混蛋连说谎都不打草稿，拿他当傻子糊弄呢？！ 程星野暗自觉得好笑无语，可是料定她也不敢做得太过出格，便也就由着她折腾去。 他懒懒地抬手搭在头顶，垂着眼角，吊儿郎当地看着陆清越像只锲而不舍的小仓鼠一样，一边言笑晏晏地跟他对视着，另一边小手很是雀跃地在被子底下忙碌着去脱他的裤子。 她的手太软了，跟没长骨头似的。程星野一开始还装得挺高冷禁欲的，可是她的手无意间碰到了什么，他忽然头皮发紧，倏然伸手阻止道， “干嘛呢？” 他扣着她的手腕，无语地抬起另一手去掐她的脸，表情装得冷淡，语气却透着无奈和好笑，散漫不羁地揶揄道， “不是说给我留着内裤吗？” 陆清越已经上头了，压根顾不上她之前保证过什么。 她半跪在他身边，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又欠又直白地商量道， “内裤肯定是你的，不过我等会儿再还你，行吗？” 程星野：“......” 他冷漠地睨着陆清越写满期待的小脸，更加用力地在她脸上掐了把。 陆清越是有点儿婴儿肥的，脸上的软肉一掐就鼓起来，跟个肉包子一样。 程星野低头看着她，忽然觉得这人真是白长这么一张清纯无辜的脸了。 他握着她的手腕，不容置疑地将她的手从被子里抽出来，吊儿郎当又意味深长， “别得寸进尺啊！不然下次连看都不会让你看。” 程星野这么说了，陆清越再怎么好奇，也只能忿忿地收回了手，心里还觉得挺委屈。 都是男朋友了，还分什么你我呢？干嘛要对她这么小气啊！ 陆清越在心底嘀嘀咕咕，有本事你以后也别碰我呀！ 程星野倒是很坦然自若，见她一脸不甘心，好笑地单手把她搂过来，抓着她的手腕，囫囵在自己薄薄的腹肌上蹭了下，带着轻哄的意味， “这样满意了吗？” 陆清越的字典里大概就没有满意两字，她过够了手瘾，又很不知好歹地哼了声， “你其实也挺喜欢的吧？” 程星野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 这小混蛋果然是聪明，什么都知道。 不过她想假装不知道也不容易，毕竟那反应挺明显的，也由不得他控制。 程星野无声地在心底叹了口气，掀开被子下床。 陆清越看着他下了床就直接往浴室走，下意识地疑惑道 “诶，你干嘛去？” 程星野头也没回，语气冷淡，带着些许自暴自弃的意味，丢下一句，“洗澡去。” 这是今天中午洗的第二次澡了。 陆清越当然知道他在浴室里干什么，立刻诶了一声，很是殷勤地坐起来， “需要帮你灭火吗？” 程星野：“.....” 拉倒吧，真当我看不出来你的那点儿小心机？ 他无语地在心底笑骂了一句，勾着唇嘲讽道， “是帮我再添把柴吧？！” 陆清越眨眨眼，很是欠揍地怂恿他， “你不想玩刺激的吗？” 想玩吗？ 当然想。 可是程星野哪有那么容易上当的！ 就算陆清越再怎么激他引诱他，只要是他自己不想突破的底线，就绝不会被她所动摇。 况且18岁能玩什么刺激？她倒是不怕玩脱了把自己搭进来！ 程星野心知这小混蛋再不管教是真的要上房揭瓦了。 于是无声地勾了下唇，故意用力捏了下她的鼻尖，眼底浮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慢悠悠地回敬道， “现在不着急。等你以后哭的时候，希望那你也能记得把追求刺激贯彻到底。” 陆清越：“？？？” 陆清越：“....” ...... 和程星野斗嘴没讨到半点好处，陆清越依然百折不挠，每晚都要在睡觉之前试探着折腾他。 程星野这人说狗也狗，说君子也是真君子。 他不打算碰她，就真的任她怎么激他也不为所动。最多让她隔着衣料在腹肌上过把瘾，绝不肯再有更进一步的动作，然后等把她哄睡着了就回自己的房间。 他们确实是同居但不同房。程星野不知道在顾虑什么，即使偶尔情动难耐，也是自己起身去浴室，完全没有占她便宜的想法。 小日子就这么缠缠绵绵打打闹闹地过了两三天，转眼即将国庆。 因为今年谈了恋爱的缘故，陆清越过节的心态也跟以往不一样了。 以前她要么就去找自己的同学玩，要么就缠着陆壹带她出去。可是现在有了程星野，自然要抽出时间来陪他。 陆清越提前跟家里打了个招呼，说她要在男朋友家里住着，可能还要去外地玩两天。 陆嘉辰对于她跟男朋友在同居这件事情还是前不久从陆壹口中得知的。 一开始他很是反对，甚至还在家里跟奚榆起了争执。 “点点才多大？怎么能让她现在就跟一个不知底细的男人住到一起？！” 可是奚榆闻言却不以为然。她自己是过来人，对这种事情看得很开。 陆壹那个朋友她也见过，人长得端端正正相貌不凡，颇有陆嘉辰年轻时那种骄矜从容的气度，不像是会玩弄别人感情的人。 况且陆清越的18岁看着是小，可也是成年人了。 这小姑娘从小主意就大得很，对自己的选择也很清醒理智。她决定的事情，硬拦是肯定拦不住的。 奚榆觉得，这事真没什么可操心的，便不太上心地反驳道， “也不算不知底细吧，她男朋友不是陆壹从高中就认识的好兄弟吗？” 陆壹一开始没说什么，听到这里倒是不屑地哼了声。 “好兄弟就算了吧....小姑娘才18岁就下了手，我这兄弟确实有点儿过于禽兽。” 陆嘉辰：“？？？” 什么叫18岁就下手，这是重点吗？ 他不太自在地微顿了一下，不耐地打断道， “别扯什么禽不禽兽的事！反正刚谈恋爱就住到一起肯定不行！万一以后吃了亏....” 奚榆说，“吃什么亏？我当年跟你谈恋爱的时候不也才18岁，你怎么不说我吃亏？” 陆嘉辰：“....这不一样，我有分寸。” 奚榆冷漠地哼了声，“拉倒吧！” 还分寸呢！ 当初她18岁的时候，他们不也这样过来的吗？怎么到了女儿身上，就这么双标了？！ 陆嘉辰被她噎得哑然无言，心想他们跟我们当初能一样吗？ 他的父母跟奚榆家是世交，人高中还没毕业就借宿在他家里了。 有父母一起住的同居，跟没父母的同居，危险程度相差得可不是一丁半点儿呢！ 陆嘉辰正在脑子里组织语言准备反驳回去，忽然看见自己的好大儿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当即顿住话头，不耐烦地说，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把你妹接回来？” 陆壹嘿嘿坏笑了两声，咂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问道， “我听我妈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怎么感觉当年我妈18岁的时候也遇到禽兽了呢？” 陆嘉辰怒道，“骂谁呢？！我是禽兽你又是什么？！整天没大没小跟谁学的？难怪点点最近都不爱粘着你！” 然后老禽兽飞起一脚，把自家的小禽兽毫不客气地踹开了。 第135章 去查一下那个小姑娘 陆清越跟男朋友同居的事情，就在一家人无果的争执中，以奚榆的绝对话语权而得到了默认。 自从校园里发生了女生被变态尾随的事故之后，夜里保安加强了巡查，那段路灯也很快被修理好，没再留下安全死角。 陆清越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也没心思再去参加迎新晚会的排练，于是推了节目演出，每天下午下课，就老老实实等程星野来接她。 节前最后一天，终于有个好消息传来。那个一直潜伏在学校附近跟踪独行女生的变态终于被人抓住了。 陆清越和几个报过案的女孩跟着辅导员去派出所指认，做完记录后才一起回的学校。 程星野接她回了陆家，有事又去了一趟公司。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公司和学校之间两头跑，忙得连睡眠时间都压缩了不少。 国庆当天上午，陆清越在他的被窝里睡得迷迷糊糊，就听见走廊里似乎传来了很轻的脚步声。 过了一会儿，主卧有人进来。 身边的大床微陷了一块。清冽的气息扑鼻而来。 陆清越迷蒙地睁开一丝眼睛，就看见程星野坐在她的床边，正小心翼翼地给她掖着被角。 他见她醒了，于是附身凑过来，在她额头亲了下，然后低声说， “我有事要去一趟公司。给你叫了早餐，待会儿乖乖自己去吃。中午我就回来了。” 陆清越含含糊糊地哦了声，没等他起身离开，就又被困意拽回了梦乡。 ...... 清晨9点，惊鸟越过高空。 陆清越再次醒来时，公寓里头已经没有程星野的身影了。 她懒懒地起身洗漱，含着牙膏正刷着牙呢，忽然外头门铃响了。 以为是外卖到了，陆清越也没多想，囫囵把牙膏吐了，随意擦了把脸就去开门。 “叮咚”的声音响彻整个客厅。hoshino已经抢先一步冲到了玄关。 陆清越开了门，正要伸手去接外卖，没想到看清外头的人之后，却疑惑地顿住了手。 外头站着一对打扮光鲜得体的男女，年龄估摸在50上下，男士西装革履，商务派头很足，女士则一身毛呢长裙配大衣，姿态端正优雅。 两人原本堆着笑的脸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转即变成了错愕。 这不是程星野的家吗？怎么会有个女孩子？ 陆清越自然是不认识他们，见他们犹疑不定地站在门口，便一脸疑惑地问，“你们找谁？” 那对男女应该是夫妻，见是个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还以为自己走错了，连忙点头哈腰地抱歉， “对不起，我们好像走错了。” “哦，没事。”陆清越信以为真，也没多想，冲他们笑了笑，便关上了门。 门板在眼前合上，许攸夫妇愣了下。 他们从来没有来过程星野家里，连地址和门牌号都是跟女儿许倩问来的，自然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走错了。 最近鼎利集团正在清理门户，连带着换掉了一批与手握采购实权的高层勾结在一块儿的合作方。 叶家是第一个被清理出局的。 之前程利不是不知道手底下有人违规操作，毕竟要干这一行，难免身上都要沾点儿腥。可是接二连三的合作方被查出弄虚作假，众人不免人心惶惶。 许攸家也是合作方之一。这个行业水深，没有谁敢说自己干干净净，自然也不敢保证下一个被拿来开刀的不会是自己。 许攸得知老程总最近有意培养自己的独子作为接班人，又记得自己的女儿曾经跟这位程家太子爷是同学，于是连忙打听了他的住址，想要上门拜访混个眼熟，顺便在他跟前试探一下口风。 没想到第一次上门就出师不利，连人影都没见到。 见里头是个女孩子住的，夫妻两人自然第一反应就是走错门。 他们迷迷糊糊地大眼对小眼，边往电梯口走，边迟疑地回头看了一眼门牌号.... 1201。 ....没错呀。 许攸夫妇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小区了，刚要摸出手机给女儿打个电话时，一个外卖员恰好拎着个袋子从电梯里出来。 外卖员直接按响了1201的门铃，同时喊了声， “程先生，您的外卖到了。” 正要进电梯的许攸夫妇一愣，回头就看见刚刚那个女孩子打开了门，问也没问就把外卖给接过去了。 程先生？那不就是程星野吗？ 总不能这么巧，走错的这户人家也姓程吧？！ ....... 三天后，程家大宅。 路灯暖黄地亮着光，映照着隐在浓翠间的独栋别墅。 一整面落地窗外，是壮阔辽远的海景，浓雾从远处缥缈而来，缭绕着穿过独立院落中的雕花廊柱。 许攸夫妇坐在客厅靠窗的沙发上，脸上堆着拘谨的笑，正陪着鼎利集团的老程总言笑晏晏。 这两个月来鼎利集团内部大洗牌，几个高层下马，同时也换了好几个供应商。 叶家淘汰出局后，医疗原料供应这块人人自危。这段时间程家的门槛，都快被上门说情的人给踏平了。 程利心知许攸夫妇两今天来这儿是干嘛的，但闭口不提工作上的事，只是笑着跟他们闲扯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程总如今事业家庭双丰收，精神劲头比前两年还更足了！看来鼎利集团的未来在您手里，还得再上一层楼....” 许攸夫妇一边客气恭维着，一边准备试探一下这位老程总对更换供应商的态度。 程利和郭梦云就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闻言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笑了下，却没主动接这话， 程利说，“精神劲头再足也得服老啊。现在公司采购的事情都交给星野去弄，我才能有时间养养神。”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他现在已经不管采购这块的事情了。所以今天不打算跟他们谈论公事。 许攸夫妻都是生意人，脑子精明得很，闻言对视一眼，干笑了声。连忙心知肚明地顺着他的话转过话头， “星野这孩子也是厉害，样貌出众、成绩优异就不说了，还能帮忙打理公司，找的女朋友更是漂亮...” 郭梦云端着茶杯，正要递到唇边，闻言忽然一顿，略带惊讶地抬起了头， “他的女朋友你见过？” 程利也神色不明地望了过来。 许攸夫妻不明所以，见程夫人问起这事，连忙老实应道， “前两天我们去星野家上门拜访，没想到开门的却是个小姑娘。后来我听我家许倩说了，那姑娘是江大经管大一的，好像还没高中毕业就跟星野在一块儿，现在两人在学校里都可出名了....” 只不过听到这里，郭梦云和程利几乎不约而同地，心里咯噔了一下。 大一的？ 还没高中毕业就在一块儿了？ 可别还是个未成年吧！ ...... 许攸夫妇走了之后，郭梦云和程利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虽然他们跟程星野保证过，不会再插手他感情上的事情。可万一对方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会让别人以后怎么看待他们程家、怎么看待鼎利集团？ 只要这个消息流传出去，不出几个小时，恐怕就会有关于鼎利集团太子爷疑似恋童的谣言传出。 鼎利股价大跌这是一方面，万一被竞争对手拿这件事大做文章，刻意抹黑鼎利未来接班人的形象，很有可能会将整个集团拖进进退两难的境地。 程利紧紧抿着唇，摸出手机给自己的助理打了个电话， “去查下最近跟星野住在一起的那个小姑娘。” 第136章 那可是我毕生挚爱啊，得加钱 十一长假，到处都是出行的游客。 换做以前，程星野是从来不会选择在节假日外出旅行的。可是陆清越想去海边玩，于是便预约了附近的一家五星级度假酒店，准备陪她过去住两天。 酒店离江城不远，开车过去两小时而已。 陆清越舒舒服服地在车上打了个盹，一醒来就看见外头是阳光下波光粼粼的大海。 陆清越一看到阳光沙滩就哇哇大叫，还没等程星野办好入住手续，她就已经从水吧那边买了个大椰子抱了过来。 她真的是一个很容易快乐的人，也是一个很容易让别人感染快乐的人。 程星野把兴奋过头的小姑娘摁住，一边无奈地跟她十指紧握，一边从前台收回自己的身份证。 两人先回房间放下东西，然后准备休息一下，再去楼下看海。 程星野定的是酒店里最好的套房，在6层顶楼。 推门而入，整个房间都是亚麻色系，给人一种你那个耳目一新、自然清静的感觉。从套房里自带的露台看出去，椰林、无边泳池、海天一色囊收眼底。 陆清越对此表示很满意，拿着手机指挥程星野给她拍了好些照片，然后才换了身波西米亚风长裙，跟程星野下去玩沙子了。 酒店有自己的私人沙滩，这会儿人并不多。除了偶尔几个小孩子奔跑着经过，更多的都是像他们这样闲着无事在沙滩上瞎晃悠的小情侣。 陆清越一路都在低头看沙子从自己的脚趾头缝间漏下去。 她是个好奇心爆棚的人，对什么事情都感到新奇有趣。 程星野一路牵着她，一边提醒她道， “前面有人在拍婚纱照。” 陆清越立刻不看沙子了，抬头顺着他的提示望了过去。 细白的沙滩上，好几个助理模样的人提着大包小包，其中一个摄像师正扛着长枪短炮，对着眼前紧密相拥的新人。 那对新人看起来年纪也不大，选择的婚纱款式很是别具一格。不是传统的大裙摆和西装裤，反而是白色短裙和浅色系西装短裤的组合。 陆清越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扭头诚恳地建议道， “程星野，以后你要是拍婚纱照，一定要穿这种西装短裤，你的腿可比他长多了。” 程星野不知道就连看人拍个婚纱照，她也能联系起自己的腿来，不免觉得好笑，低头懒懒地睨她一眼， “....都替我想得这么长远了？” 陆清越却啊了一声，不解地问道， “哪里长远了？难道你不想结婚啊？” 程星野今年都已经24岁了。她记得她爸结婚的时候，好像也是24岁。 可是程星野闻言嗤笑了一声，半是揶揄半是无奈地说， “现在离结婚还早着呢！” 他倒是想结婚。 可是某只臭宝还没到法定婚龄呢。 况且就算她20岁够年龄了，但也还要继续读书的。人要是还没毕业就结婚，又怕在学校里被人另眼看待。 程星野自己是有打算的。最好是过两年就先把证给领了，然后等这小鬼大学毕业后，再把婚礼给办掉。 这事他没跟陆清越说过，是因为觉得还早。可是陆清越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以为他是不想那么早结婚，于是很善解人意地点点头， “也是，我听说豪门的公子哥一般都不会太早结婚的。不过你爸妈会不会让你去联姻啊？是不是到时会甩几十万在我脸上，要求我离开你？” 程星野还握着她的手呢，闻言一顿。 “几十万？甩你脸上？” 他低低地嗤笑了声，觉得这姑娘大概是真的对钱没什么概念。 他光是卡里的生活费都不止几十万呢，难不成这点钱就能让她离开他了吗？ 程星野下意识地微微握紧了她的手，低头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你打算怎么回答？” 陆清越还真的认真地想了想，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要面对金钱的考验，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 “那可是我毕生挚爱啊，得加钱。” 程星野：“.....” 他沉默片刻，松开了她的手。 “你倒是不傻。” 陆清越当然不傻。 她的男朋友那么优秀，怎么可能只值区区几十万。 至少要上百万才能动摇得了她的呢！陆清越理直气壮地想。 程星野大概看穿了她的想法，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抬手将她整个人箍进了怀里。 他用手臂扣着她，另一手去掰她的脑袋，强迫她仰起头来，带着很强的威胁意味，要笑不笑地说， “给你机会重说。” 陆清越感知到危险，当即缩了一下，立刻大声纠正道， “阿姨，区区几十万打发叫花子呢！我让我爸给你200万，你要是还有其他儿子的话，我家一块儿都买了。” 程星野：“...” 他一时半会儿，居然分不清她是在说真的还是开玩笑。毕竟陆家也是不缺钱的主儿，200万她家还真的是拿得出来。 程星野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脑袋掰起来，咬着牙，语气遗憾地说，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是独子。” 陆清越比他更遗憾，“您家只有一个儿子啊？那最多只能给您100万了，您觉得这笔买卖还行吗？” 程星野心说你当我家是什么？拿儿子当牛郎卖呢？ 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跟她玩起了角色扮演，自动代入了他妈的角色，你来我往地和她有商有量地开起了价。 “那我要是给你500万，让你离开我儿子呢？” 500万？！那可就不一样了！ 陆清越瞬间瞪大了眼睛，想都不想，直接脱口而出， “什么？你要给我500万？区区一个我哪里值得这么多钱啊！不过您别急，我家还有一个同样妙龄的哥哥，要不您对媳妇的性别别卡得太死，我让他过来给您看看合不合眼缘，合适的话咱们还能结个亲家，您看怎么样？” 程星野：“.....？” 第137章 家里的牛为什么不耕地? 他无语地沉默了几秒，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觉得好气还是觉得好笑。 片刻，他掐着她的肩头将人转过来，指关节使劲在她额头上来了一下， “陆点点，你别太荒谬。” 荒谬的陆点点眨了眨眼，很是得意地冲他说， “这样回答可以吧？至少在我跟我哥之间做选择的话，你妈应该还是会选我的吧？” 程星野讳莫如深地睨着她，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倒也轮不到她来选。” 他松开禁锢她的手臂，垂下手去牵她。 陆清越的手很小，轻而易举地就被他的掌心包裹住。 他像是怕把她弄丢了一样，掌心紧紧地攥着她，沿着沙滩慢慢地走了一会儿，忽然冷不丁地说了句， “陆点点，以后我能给你的更多。” 陆清越正在看脚下的沙子，闻言脚步一顿，抬头看他。 他的神色清冷严肃，看着不像是开玩笑。 陆清越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认真起来，讷讷地哦了一声，有点儿一头雾水。 过了一会儿，她又没忍住好奇地小声问， “那你能给我多少啊？” 她虽然不缺钱，但还是很好奇，像程星野这样拥有是上市公司的家庭，到底是和她家有什么天壤之别。 程星野顿了下，暗自觉得好笑。 这小姑娘是掉钱眼子里去了吧？ 小财迷！ 他很轻地抿了抿唇，倒也没给一个具体数字，只是淡淡地回答说， “看你想要多少了。” 八位数，甚至九位数他都有。具体数字他也不清楚，毕竟现在整个集团还是掌握在他爸的手里。 陆清越迷糊地眨了眨眼，从他的语气中读出了一丝正儿八经的意味。 “你说真的吗？” 其实她对钱是真没什么概念。陆嘉辰不会缺她吃缺她穿，况且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 早在她还只有七八岁的时候，她就听她叔叔陆嘉祁说过，她爸年轻的时候投资赚了不少钱，将来都是要留给她这个小女儿的。 陆清越正费力地试图理解，程星野这样的家底，应该是以什么单位来计算。 还没等她想明白，程星野就微微弯下腰，目光平静地跟她平视着，认真又专注，不带半点儿敷衍，低低地哄她道， “所以宝宝，不要因为别人拿来一点破钱就把你给吓跑。只要我有的，以后就全都是你的。” ..... 全海景的开间套房，晚风阵阵吹拂进来，带来一丝潮湿的气息。 陆清越盖着一条小毛毯，窝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电影。 其实下午程星野跟她说的那些话，她都明白的。 但被他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还是让她感觉到，那么一丝被人放不下、也不可能放下的偏爱。 他大概是真的挺害怕失去她的吧？陆清越模模糊糊地想。 与客厅一墙之隔，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程星野正在洗澡。 过了一会儿，水声停了。男人穿着宽大的浴袍走出来，湿哒哒的头发往下滴着水，在他的肩头洇湿了一片。 他随手拿着毛巾擦了擦，然后丢到一边，自然而然地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把人揽了过来。 睡袍随着他坐下的动作微微敞开，清冽的气息弥漫过来。 陆清越立刻就不想看电影了。 她跟个小仓鼠一样凑过来，这里嗅嗅，那里闻闻，像是确认自己的领地一样，把他闻了个遍，然后才舒舒服服地窝进了他怀里。 程星野微微敞着双腿，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中间，单手搂着她的腰，另一手在手机上滑动着查看邮件。 两人对这种相处模式已经很是习惯了。 程星野的课业繁重，还要顾及家业。就连陪她出来旅游都是好不容易抽出的时间。 可是怀里的小混蛋对此还不满意，一会儿就在他怀里蹭蹭，一会儿又故意在他脖子上亲了亲。 程星野一开始还由着她自己折腾，可是后来才发现，这家伙根本就是故意的。 他低低叹了一口气，把手机熄了屏丢到一边，抬手捏了下她的鼻尖， “有话就直说，别用这种方法引诱我。” 陆清越对他挺不满意的，小声哼哼唧唧， “从小我妈就告诉我，该玩玩，该学学。学的时候不要玩，玩的时候不要学。所以出来玩就好好玩，干嘛还要工作啊？” 程星野本来想跟她说，工作和学习是不一样的。 学习是计划中的事情，可是工作永远有突发的情况，随时可能需要去处理。 但是转念一想，他的小姑娘才18，连大学都还没毕业呢，现在就让她面对工作的现实情况未免太残酷了点。于是抿了下唇，妥协了。 “行，那就不工作。你想让我陪你干什么？” 陆清越见他专心陪伴自己了，立刻狡黠地冲他一笑， “干点成年人该干的事情呀！” 大好夜晚，孤男寡女。不发生点什么事情，多对不起这一晚上6000块的房价啊！ 陆清越算盘打得贼响，甚至连内衣裤都心机地穿了同一套的。 她暗自蠢蠢欲动地期待着，待会儿如果程星野把她的衣服脱下来，就会发现其实他才是被睡的那一个。 程星野懒散地靠着沙发靠背，闻言低低笑了声。 他对她想要做什么心知肚明，却也不主动，只等她自己哼哼唧唧地坐到了他的腿上，低头去亲他的唇角。 陆清越的字典里从来没有矜持这两个字。 讨厌就直说，喜欢也要表现得明明白白。 她学着程星野之前的样子，小手捧着他的脸，低头轻轻碰上他的鼻尖，然后才微微换了个角度，去亲他的唇瓣。 男人的下巴上有新冒出的青茬，亲着有点儿刺刺痒痒。 陆清越心尖也痒痒的，渴望和他更加亲近，于是趁他不注意，解开了他浴袍的带子。 她动作偷偷摸摸，自以为没被发现。 其实程星野哪里可能会不知道她的小动作？ 他一只手臂懒懒地垂在身侧，另一手搂着她纤纤细腰，让她不至于跌到。 可是除了这些身体触碰之外，他就再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了。 陆清越吭哧吭哧地亲了半天，见他依然不为所动，瞬间觉得有些没劲。 她不满地坐直身体，戳戳他微微敞开浴袍露出的胸口，很是主动地试探道， “以后你的东西真的都是我的吗？” 程星野淡淡嗯了声，像听听看她又在憋什么坏劲。 陆清越有一下又一下地戳着他，小声怂恿道， “既然你的都是我的了，那你难道不想从我这里拿走点什么吗？” 这话里的暗示很直白了，程星野自然是领会到了她的意思。 怎么可能不想呢？ 他是正常的男人，天天面对着一个宝贝到不行的小姑娘，肯定是会有想法的。 不过想归想，他到底舍不得碰。 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都想体验一下。而他比她大那么多，自然要替她多考虑一些后路。 程星野抿着唇，喉结不动声色地梗动了下，开口时声音莫名低而哑， “不想。” 陆清越瞬间噎住。 她本来以为程星野24岁高龄，怎么样也该对男女之事有点想法了吧。 结果她瞎撩了半天，他居然什么都不想？！ 陆清越颇有种撩了半天，撩了块石头的无力感，当即不依不饶，在他腿上很是卖力地扭了下， “....星野哥哥——” 程星野不为所动，单手固定住她乱动的腰，漠然道， “叫哥哥也没用。” 说着，他人懒懒地往后一靠，颇为清心寡欲地说， “才多大点的人？怎么整天就惦记着这事了？” 陆清越心想，就你清高！ 她被堵得无话可说，气得要死却又拿他没办法，只能忿忿地从他身上爬了下来，扭头就进了房间去。 回到自己的房里，她心里还是气哄哄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当即摸出手机打开某乎app，想了想，很是隐晦地输入了自己的问题—— 【家里的牛为什么不耕地？】 第138章 你才多大? 套房里铺着厚重的地毯，墙上亮着暖黄色的壁灯。 陆清越刚把问题发到网上，忽然门外传来轻微的闷闷的脚步声。 门板无声地被人推开，邤长的身影走进来，一言不发，直接上了床。 陆清越有些错愕，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就被他不容置疑地搂进了怀里。 男人的眼睛在黑夜里漆黑清亮，眼底情绪更是深不见底。 他的手臂结实有力，搂得她又紧又热。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却能听得出里头轻哄的意思， “这就生气了？” 陆清越看着他俊朗又深邃的五官轮廓，心底又泛起了一丝不甘心，于是咬牙嘴硬道， “没有！” 程星野似乎低笑了一声，索性把她抱得更紧，将她整个人都贴在自己的胸口， “没有的话，小嘴撅得这么高？” 男人的力气自然不是一个女孩子所能比拟的。 陆清越挣扎不能，只能气咻咻地哼了声， “我天生微笑唇！” 程星野：“....” 他抿了下唇，似乎是在憋笑。 陆清越于是，在他怀里更加拼命地挣扎起来。 “点点。” 程星野眼疾手快地摁住了她。 抱着她的手臂收紧，带着青茬的下巴搁置在她的颈窝上。几乎把她整个人都揉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陆清越被他克制住手脚，压根无法动弹，只能在他怀里仰着脸，恨恨地问道， “为什么不能做？！” 为什么不能.... 程星野艰难地动了下喉结，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尽可能耐心地回答， “不是不能，是不可以。你才多大？万一以后....” 万一以后遇到比他更好的人，她反悔了，他却没有给她留一条后路，怎么办？ 程星野当然不愿意承认自己会输给任何人，也不甘心把她拱手让给任何人。 但是他尊重他深爱过的小姑娘，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她变了心，他除了放手似乎也没任何别的办法。 可是陆清越跟他根本不是同样的想法。 她本就处于年轻冲动的年纪，做事更是全凭心意。 她闻言眨了眨眼，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惊讶地用力去推他，不可思议地反问道， “以后怎么了？你是觉得我们以后还会分开？” 程星野没说话。只是依然紧紧地抱着她。 陆清越立刻误解了他的意思。 她不知道别人谈恋爱是什么样的，可是她只要喜欢了就是全副身心的喜欢，从不做任何保留。 现在程星野的沉默，似乎就是默认了，他对她的喜欢是有所保留的。 至少....他可能还在为以后分手作打算！ 陆清越一下子炸毛了，当即从他怀里挣了出来， “程星野！你要是跟我谈个恋爱还要瞻前顾后畏手畏脚，要不我们就干脆别谈了！” 程星野下颌微动了下，沉默几秒，伸手把炸毛的小人儿重新拉进怀里，声音压得很低地说， “不是瞻前顾后，我是不想让你后悔。” 陆清越说，“我为什么要后悔？我今年已经18岁了，自己决定的事情，就算以后后悔也跟任何人没有关系！” 程星野一怔，目光垂下，直直地看着她。 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的五官上，眉眼恰好处于光影交接点。 他的眼睛仿佛也带着温度，明明他什么也没说，可她被他沉默地直视下，情绪仿佛一点一点被安抚住。 陆清越讷讷地舔了下唇角，忽然有种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 她也不知道今天自己是怎么了，脑子一上头，就不顾一切什么话都往外蹦。 陆清越脑子混混沌沌，一时半会没法冷静思考，刚刚还气咻咻的斗志激昂，瞬间又在他沉默的注视下泄了气，化为不知所措的迷茫。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眼神里流露出的迷蒙和恍惚，落在程星野眼里，却成了他偶尔冲动难耐的罪恶感。 程星野不是对她没有想法，甚至每晚哄她入睡都要经历一遍煎熬难耐。 但是他又能怎么办？ 这姑娘才18呢。 他很轻地闪了一下眼睛，抬手把委屈的小姑娘搂进怀里，低头去亲她的眼睛。 他的吻，安静又绵长。 先是在她眉眼间轻而慢地啄吻着，然后往下移了几寸，亲了亲她的鼻尖，最后才偏过头，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 窗纱外投进浅浅的银白色月光，落在她纤细微颤的睫毛上，仿佛盈盈的一汪春水，无声无息地流入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陆清越被他亲得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了，不经意哼唧了一声，小手很是自然而然地穿过他的腰缝，软软地搂住了他的腰。 程星野身子僵了下，可是这次却没有再松开手自己去浴室。 反而把她搂得更紧，让她清晰地感觉到，不止是他的心里，他的身体也会对她有冲动、有情不自禁... ..... 相拥而眠的第一个晚上，陆清越睡得很沉很踏实。 窗外，海浪冲刷着沙滩，哗啦啦的声音从远处远远地传来，又哗啦啦地退回了远方。 陆清越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体还被程星野结结实实地抱在怀里。 男人的身体炽热、坚硬，仿佛一座港湾，静静地等待着她这条小船停靠过来。 陆清越抿了下唇，想到他们昨晚睡前那个绵长又炙热的吻，不免脸红心跳。 她心里得意又满足，忍不住在他怀里轻蹭了下，然后才舒舒服服地转了个身，从枕头底下摸出了手机。 昨晚她提问之后没来得及退出app，界面还停留在她的账号上。 经历过一个晚上，那个问题底下已经有了好几个回答，陆清越点开了点赞数最多的那一个，打开一看—— “楼主这种情况，要不就是牛已经在外头耕过地，累坏了；要不就是楼主家的地不行，让牛没有耕地的兴趣。” 在外头耕过地是不可能的。 陆清越对男朋友这点儿信任还是有的。 于是她很快就排除了第一种情况，把焦点转移到了第二个情况上——地不行。 换做以前，陆清越从来都不会怀疑自己有问题。 她遗传了父母的优质基因，从小到大，都是大家眼里公认的小美女。 可是昨晚程星野怎么说来着？ 你才多大？ 你、才、多、大？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强调句！ 陆清越忽然一顿，她原本以为他说的是年纪，可是结合这位网友的回答，她瞬间领会到了程星野话里，可能还含有另一个隐晦的暗示。 第139章 给牛来点猛料 她是没多大。今年也才bcup。 但被他这么直白地说出来，陆清越还是有种当街拉屎被人围观般的羞耻感。 她忽然醍醐灌顶，意识到了问题的真正所在，立刻在这个高赞回答的底下提问道， 【那怎么样才能让牛有耕地的兴趣？】 她刚把问题发完，身后忽然传来很细微的动静。 程星野大概是醒了。 劲瘦的手臂伸过来，搭在她的腰间，很是自然而然地将她往怀里揽。 陆清越立刻做贼心虚般，将手机屏幕熄灭。 人被他再次搂回怀里，周身全是他凛冽的气息，一颗心脏也仿佛被着气息烘托着，不受控地加速跳动起来。 陆清越是第一次跟他相拥一晚，在同一张床上醒过来，突如其来面对这样暧昧而旖旎的场景，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身后的人好像也并不完全清醒。 他的手臂微微用了点力，将她禁锢在怀里。然后似乎凑了过来，唇瓣在她耳后的肌肤上很轻地蹭了蹭—— 亲昵而缱绻，克制而珍重。 陆清越屏住呼吸，假装自己还没醒。 等了好一会儿，身后没有动静了。 陆清越以为他应该是又睡着了，于是轻手轻脚揭开被子，想要趁机溜下床。 结果她刚一有动作，肩头上忽然传来闷闷的笑声， “怎么不继续装睡了？” 陆清越：“.....” 原来他知道！ 陆清越又囧又怂，被人抓包当即耳尖一红，恼羞成怒地哼了声，就要从他怀里钻出来。 程星野眼疾手快，直接勾着她的腰将人重新抱回来。 他低笑了一声，温热的气息铺洒在她的颈窝里，翻涌起滚滚热意。 宽大的掌心更是像是带了燎原之火，一边撩起她的衣摆，一边贴着她的肌肤往里探。 ..... 浴室亮着灯。 陆清越站在镜子跟前，麻木又呆滞地挤着牙膏，看也不看就往嘴里塞。 然后下一秒，她立刻被一股苦涩的味道呛得吐了出来。 低头一看，才愕然地发现，她居然一时恍恍惚惚，把程星野的剃须膏当成牙膏挤了。 陆清越：“.....” 她迅速漱了口，重新挤了牙膏，然后才再次塞进了嘴里。 冰凉的薄荷味窜入口腔，瞬间让人意识清醒。 然而刚刚床上旖旎至极的那一幕仿佛在她脑子里生了根，高清无码地在她的眼前反反复复播放。 衣摆是怎么被人掀开的，他温热的指尖是怎么探进来的，最后那只手是怎么覆在她的后腰上，反反复复握紧了又放松... 嘶—— 陆清越耳根一烫，瞬间觉得自己仿佛是被他压在五指山下的那只顽皮猴子，虽然有点儿小聪明在身上，可是再怎么徒劳地挣扎也翻不出他的掌心。 明明最开始主动的人是她，最后却反而是她被他吃得死死的。 陆清越讷讷地吐掉了口里的牙膏，很深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摸出手机，打算看一下时间。 结果屏幕刚亮起，却显示有一条某乎的消息推送。 打开一看，是她那个问题又有了新的回复。 【那怎么样才能让牛有耕地的兴趣？】 ——【知友xxx】：如果是土地的先天条件不足，基本无力回天。不过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给牛来点猛料。链接放这儿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底下是一个淘宝链接，陆清越不疑有他，好奇地点了进去。 没想到刚一点开，瞬间就被各种蕾丝网纱黑色袜给闪瞎了狗眼。 陆清越平时阅片不多，更多的知识都是从某些禁忌文学里头摩挲得来的，哪里受到过这样的视觉冲击！ 她当即就羞耻感爆棚，下意识地要去点左上角的退出键。 可是视线无意间下滑，看见了底下的评论，当即指尖一顿。 【匿名买家1】：老公说我是热辣小野猫，下次还想看我穿。 【匿名买家2】：真的特别好，就是刚穿上没几分钟就被撕烂了。 【匿名买家3】：特别显大！我本来是a，穿了之后老公爱不释手... 前面的评论还看得她面红心跳，直到最后一条提到了acup，陆清越立刻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就连acup都有救？ 其实陆清越也不是非要执着于性这件事本身。可她又迫不及待地想要借此证明，程星野是真的爱她的，无论是心还是身。 ——她需要的是他要表达出，他对她无所保留的爱。 如果他是真的爱她，怎么可能会不想要她呢？ 陆清越困惑又迷茫，连自己盯着手机看了多久都不知道。 等回过神来时，淘宝已经下单了。 ...... 国庆7天假，短暂得仿佛不过眨眼瞬间的事情。 尤其是开学之后马上就要迎来第一次期中考。 陆清越没想到大学居然也有期中考试这种脏东西，哭哭唧唧地抱着课本恶补了两天两夜，然后就被程星野幸宅乐祸地送上了考场。 因为忙着考试的缘故，陆清越也没注意自己最近有没有快递。 她平时淘宝用得多，隔三差五就会有快递。有时拿了没来得及拆，就随意丢在宿舍或家里。 反正室友不会随便拆她的东西，陆嘉辰和奚榆也从来不管她买什么。 然而她唯独忘记了，上回她住在程星野家不方便收快递，曾经用陆壹的宿舍地址给自己买过东西。 那次她手快，不小心把陆壹的地址设为了默认地址，后来也一直忘记了改过来。 于是在三天后，陆壹莫名其妙收到一个匿名快递，拆开的那一瞬间，一件粉粉嫩嫩的蕾丝睡裙就猝不及防地掉了出来。 ...... 男生宿舍都是四人间，平时下了课，大多数人都喜欢直接敞着门吹水聊天。 陆壹把那件比他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睡裙攥在掌心里，生怕被人看出来，一路目光躲闪着不跟每一个和他打招呼的人有所接触。 好不容易煎熬了一路，把这件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情趣睡裙带回了宿舍，结果刚推开，眼尖的陈书杰立刻提高声音， “陆哥！你回来了？” 陆壹被他这咋咋呼呼的声音吓了一跳，当即有些欲盖弥彰地轻咳了声，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喊那么大声干嘛？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回来了？” 说着，他侧着半边身子，假装要上厕所，直接背对着陈书杰迅速闪进了洗手间。 陈书杰一头雾水。 那么鬼鬼祟祟干嘛？还生怕别人知道他回来了？ 还有怎么一进门就拿着什么东西进了洗手间？该不会是买了飞机杯怕被他们发现吧？！ 都有女朋友了还买飞机杯，陈书杰忽然对自己这位好哥们心生同情，啧啧几声，决定还是给他留点面子，不打算揭穿他算了。 第140章 是我饿了 陈书杰在外头天南地北地东想西想，陆壹却隔着一道墙陷入了沉思。 他拎着那条布料少到几乎只有他巴掌大的吊带小睡裙，一整个人震惊又茫然，甚至还不合时宜地心跳错了一下。 一开始他以为是容欣买的，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可是转念一想，倏尔冷静下来。 不对啊。 如果是打算给他一个惊喜，那干嘛寄到他宿舍里来？ 一旦排除了容欣，陆壹只花了不到两秒钟，就想明白了罪魁祸首是谁。 他无语至极，没忍住冷笑了一声。 他不是没见过小情侣之间玩情趣，但确实没见过玩得这么大胆的，居然敢直接把工具寄给了他这个大舅哥。 陆壹冷漠地收好了睡裙，从洗手间里出来，毫无异样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 夕阳西沉，宿舍楼外时不时地传来篮球落地的声音，校园嘈杂而热闹。 男生宿舍这边到了这个点几乎没什么人在，打球的去打球，吃饭的去吃饭。只有个别几个无所事事，搭在走廊的栏杆上闲聊。 程星野从实验楼回来，一路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呼。 他淡淡点头回应，偶尔也会跟人闲扯几句。 等到他上了3楼，刚推开宿舍门，迎面忽然飞来一团白影。 程星野当即眼疾手快抬手截住，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就发觉触感有点儿不对劲。 滑溜溜的，毛茸茸的，像是什么神奇罕见的布料。 他低头一看——居然是一件蕾丝绸缎睡衣，裙边还缝了一圈白色的绒毛。 程星野：“？？？” 程星野：“....” 他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地抬头，冷不丁就看见陆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翘着椅子腿，意味深长地嘲讽道， “玩得挺变态的啊你！” 程星野莫名其妙遭受一顿人身攻击，倒也不急不恼，单手捏着那条看着就引人遐想的小睡裙，很是平静地问道， “这是谁的？” 这还能是谁的？！ 陆壹冷笑了声，“你还有脸问呢！” 程星野：“....难不成是我的？” 他可没买过这么花里胡哨不正经的东西。 陆壹见他一脸茫然，当即就猜到是陆清越那只小鬼自作主张安排的。 即使是知道这事不是程星野自己主动要求，但陆壹还是觉得莫名不爽，有种自家好不容易养大的白菜就要被人拱走的错觉。 他冷漠地勾了下唇角，要笑不笑地讽刺道， “你女朋友给你准备的惊喜，喜欢吗？” 程星野：“......” 这他妈还真是个惊喜！ 只是这玩意被陆壹看到了，惊喜都变成惊吓了！ 估计以后他见了这条裙子，都会想起陆壹这张冷漠又欠揍的脸。 这他妈谁还能起反应？！ 程星野无语至极，沉默地盯着手里的布料看了几秒。 一联系起陆清越那张清纯无辜的小脸，他倏尔无奈低笑了声， “这倒是像她能干出来的事情。” 陆壹特别见不惯他这副无语中透着嘚瑟的模样，朝他理所当然地伸出手，冷冷地要求道， “拿回来。” 程星野挑眉，“干嘛？” 这玩意一看就是陆清越打算买来引诱他的，怎么可能给陆壹？ 陆壹见他一脸不配合，还故意捏着那块薄薄的布料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眼，不可思议地问道， “你不会还真打算试吧？” 嗯，怎么不试呢？ 反正买都买了。 程星野淡淡地嗤笑了一声，将那蕾丝睡裙抖搂开，不紧不慢地整整齐齐叠好，当着陆壹的面前放进了自己的衣柜里。 他神色淡定自若，语气也理所应当， “小姑娘的东西，给你留着也不合适吧？” 陆壹眼睁睁地看着那条裙子进了大尾巴狼的衣柜里，倏尔挑眉，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你留着就合适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现在在想什么！” 程星野：“我有想法才是正常的，难不成你希望我对点点一点儿想法也没有？” 陆壹：“.....？” 他微微蹙了下眉，忽然觉得还真是。 其实他心理也是很矛盾的。 作为陆清越唯一的亲哥，陆壹自然是希望程星野没有碰过她。可是转念想一想，他要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想碰，那是不是侧面说明他某些方面有问题？ 自己未来的妹夫如果是个性无能，那么问题就变得严重了。 既然程星野明明白白地坦诚了这一点——他对她是有想法的，虽然表面看起来挺禽兽，但是至少证明，他那方面应该还是正常的。 陆壹莫名不合时宜地松了口气，但仔细思考了几秒，又没忍住提醒道， “程星野，我不得不警告你别乱来啊！那小鬼今年才18岁！” 虽然他当年也是18岁谈的恋爱，但是他为人有分寸，不像程星野这么狗，老牛吃嫩草还吃得津津有味。 程星野闻言好笑地睨他一眼。 他当然知道那小鬼只有18岁，不然也不至于同居这么久，他还在开手动挡。 要是被陈书杰和娄照他们两个知道了，估计能那这个笑话他一辈子。 程星野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半是无奈，半是自嘲， “放心吧，她在我这儿吃不了亏。” ....... 傍晚六点，图书馆的灯光亮起。 远远望去犹如一座灯塔，浮在浓雾遮掩的海面上。 今天一场小雨过后，空气明显降了温。 陆清越出门只穿了件单薄的卫衣加牛仔裤，刚从图书馆出来就冷得打了个抖。 她一溜烟朝停在校道上还打着双闪的轿车跑了过去。 刚一拉开车门，里头温暖的气息就包裹了上来，驱散了周身湿冷的空气。 她舒舒服服地窝进了副驾驶座，然后才侧头不满道， “程星野！你怎么才来？不是说好今天陪我在图书馆看书吗？” 本来按照今天下午的安排，程星野去实验室弄完事情，就该过来陪她复习准备明天的大英考试的。 结果她左等右等，等到五点才收到他的信息，说有事来不了，待会儿直接接她回家。 程星野闻言连头也没转过来，只是伸手调了下暖风，声音淡淡地应道， “有点儿事耽误了。” 车里的温度似乎又暖和了一点。陆清越也没太在意他是因为什么事情耽误了，于是没细问，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两人住在一起这段时间，大多数时候都是在饭堂里吃晚饭，然后才回家的。 不过今天这么晚，饭堂早就没什么菜了。 程星野看似心不在焉，随口便应道，“回家吃东西。” 陆清越诶了声，“可我不饿诶，我下午喝了杯奶茶，还吃了两个泡芙。” 这回驾驶座上的男人终于转过头来。 他面色看着依然温和平静，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不过开口时声音却莫名多了几分沙哑和磁沉。 “是我饿了。”他声音微哑地说。 第141章 你不过来我怎么吃你? 陆清越听出了他声音里莫名的低哑，却没有往更深处去细想。 她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哦了声，然后乖乖侧身系好了安全带。 “那你回家吃什么？”她好奇地问了句。 毕竟他们很少在家里吃，冰箱里都不见得还有剩余的食材。 陆清越担心他要是饿了，回去买菜做饭还得耽误不少时间，还不如出去外面随便吃点什么东西呢。 可是程星野却懒懒地启动了车子，唇边似乎还勾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语焉不详地应了声， “回家吃什么....回去了不就知道了？” 陆清越抿了下唇。总觉得他今天的反应有点儿奇怪，可是具体哪里奇怪，又好像说不出来。 .... 半小时后，陆清越总算知道为什么程星野今天的反应这么奇怪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程星野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条粉色的小睡裙，当即吓得差点从沙发上滚下来， “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她才刚买的呢！本来打算先自己在宿舍试穿一下再给他一个惊喜，结果这玩意怎么会自己跑到他的口袋里头去？！ 程星野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摁回到沙发上，两手撑着沙发靠背俯身而下，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手臂中间，强忍着笑意，格外意味深长地反问道， “不是你寄给你哥的吗？” 陆清越当即又被吓了一跳，“我哥也知道了？！” 她人生中第一次玩刺激，居然连亲哥都知道？！ 这要是被陆壹传出去了，她陆清越这辈子还怎么腆着小脸活下去？！ 陆清越想到这里，头皮一麻，顿觉往后的人生格外艰难。 她哭丧着小脸，一脸的绝望， “我现在去哪里挖个坑能把自己埋进去？！” 程星野暗自觉得她这副模样十分好笑，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故意憋着坏劲说， “至于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哥说不定也玩过，肯定能够理解你。” 陆清越：“......” 陆清越哪里敢想象陆壹能不能理解情趣睡裙？！ 单是一想到陆壹曾经拿过她的睡裙仔细研究这件事，陆清越就尴尬得恨不得用脚趾头抠穿地球。 她羞愤地捂住了脸，耻辱地嗷呜了一声， “我的皇家飞船呢？！我想回我自己的星球去....” 程星野笑得肩头一抖一抖，好笑地去扯开她捂着脸的手， “陆点点，敢做就要敢当啊！况且东西买都买了，你不打算试一下吗？” 陆清越从指头缝里露出一只惊慌的眼睛，惶恐地盯住他，“....怎么试？” 她都羞耻成这样了，他还打算让她试？！ 下一秒，她的猜测变成了事实。 程星野慢慢地俯身下来，周身的气息铺天盖地，带着极强的压迫性将她包裹住。 他的眉眼很锋利，直白地盯着她，喉结似乎很缓慢地梗动了一下，声音有点儿微哑，话却说得客客气气， “我帮你？” 陆清越盯着他的喉结看了两秒，倏尔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他要帮她....穿？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陆清越当即石化住，过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意识，连忙磕磕巴巴地拒绝道， “....不用不用！你不是饿了吗？要不赶紧做饭去吧？” 刚刚在图书馆门口就喊饿的人，这会儿却不急不慢，反而意味深长地挑起眉梢， “我做什么饭？这不是有你吗？” 这是要让她去做饭的意思？ 陆清越啊了声，眨了眨眼，很是茫然地说， “我去做啊？可我不会做饭啊？！” 明明他也是知道的呀？两人住了这么久，她唯一下过的厨房就是煮了一碗泡面，还被他吐槽面都煮烂了。 程星野当然知道她不会做饭。 他眸色渐沉，却倏尔一笑，身上那种罕见的痞劲和混不吝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他垂下手臂，掌心往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翻扣在头顶，压制得她动弹不得。 然后一手捏着她的下巴，眼底带着几分玩味，偏头亲上了她的耳朵。 唇瓣若有似无地触碰着她耳畔细嫩的肌肤，他厮磨着在她耳边哑声低语， “不会做饭不要紧，我吃你就行。” 陆清越：“？？？” 陆清越：“....” ...... 主卧没开灯，浴室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有种秘境般的幽静暧昧。 陆清越站在明亮的灯光下，手里紧张地攥着那条小裙子，茫然又迟疑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真的要穿吗？ 陆清越平时心直口快，看似什么都不拘小节，什么玩笑都能开。 可是真的到了这一步，她却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毕竟是第一次欸.... 听说那事挺疼的，搞不好还得熬个夜。 陆清越是一个很养生的人，一想到待会儿可能得熬个通宵，顿时有点儿犹豫不决。 她站在镜子前，听着自己的心跳扑腾扑腾跳个不停。 可是他偏头在她耳边温声细语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她的肌肤上。 她心脏骤然绷紧，不免也有些心猿意马。 咬咬牙，还是把衣服脱了，然后迅速把那条几乎没什么布料的睡裙套到了身上。 ..... 半个小时后，浴室门推开，昏暗的房间乍然亮起。 程星野正坐在床沿看手机，光亮扫过来时，他眯着眼抬起头，忽然有些愕然地愣了一下。 光影交界处，女孩子穿着淡粉色的睡裙，一双笔直纤细的长腿从带着毛边的裙摆探出，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白皙粉嫩，整个人漂亮得犹如会发光的瓷娃娃。 程星野从来没见过她穿成这样。 肌肤是莹白的，四肢纤细苗条，线条弧度圆润流畅，让人蓦然便起了深入窥探的心思。 是一种不太成熟的性感、将熟未熟的妩媚，和一丝丝少女才有的娇羞。 他忽然便觉得，这小姑娘只是看着小而已，其实真不能算小孩了。 他不动声色地梗动了一下喉结，漆黑的瞳孔和她对视了一眼，然后才拍了拍身边的大床，哑声说， “过来。” 陆清越看着他漆黑的眼睛，心跳越发剧烈，手脚也有点儿扭扭捏捏放不开。 她很不习惯穿这么少布料的睡裙，肌肤与空气接触的地方微凉，丝毫没有半点安全感，仿佛什么隐私什么秘密都暴露在了他跟前。 见她攥着裙角站在浴室门边，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程星野不由得勾了勾唇，好整以暇地盯住她。 那双目光幽暗深邃，藏着她看不懂的隐忍和灼热。 陆清越莫名被他看得心尖一跳，明知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却还紧张地揪着手，明知故问道， “过来干嘛？” 程星野停顿了一下，见她紧张兮兮可怜巴巴，忽然起了逗趣她的心思。 他懒懒地挑了下眉梢，不紧不慢，把话说得格外磊落而直白， “你不过来我怎么吃你？” 第142章 我哥知道你这么对不起他吗 黑暗之中，男人的身形宽阔结实地坐在那里，犹如一座缭绕着雾气的远山。 那眼神仿佛隔着千万重山峦，模模糊糊若即若离，却又似乎永远不可触及。 程星野耐着性子等待了一会儿，见她还是磨磨蹭蹭地不过来，于是伸手摸了下床头，啪地一声打开了壁灯。 这下两人之间完全没有了黑暗的阻隔，一切都变得直白清晰、直入主题。 陆清越压根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被这忽如其来的光亮吓了一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高大的身影已经走到她跟前。 他微微弯腰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目光先是落在她惊愕的小脸上，随即又自然而然地下移，往她领口被蕾丝遮掩下的弧度直白而暧昧地扫了眼。 那柔软细腻的肌肤，看得他心口都有些微微发麻。 他微微滚动了下喉结，忽然伸手，直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陆清越惊得立刻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可是还没等她稳住身体，整个人就被他压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她惶恐地想要坐起来，可是程星野几乎没有给她留有思考的时间，高大的身躯欺身而上，将她严严实实地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下。 那洁白的肌肤宛如初雪，在他眼前毫无保留地铺展开。 他漆黑的眼睛犹如暗夜中的猎豹，一寸一寸地在他的猎物身上来回梭巡。 陆清越感觉他的目光仿佛实质般落在自己身上，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却被他扣住了手腕摁在了头顶。 黑沉的眼底，浓重的压迫感和侵略性铺天盖地而来。 陆清越被他这么直白地打量着，不由得耳尖一热，很是不自在地别开头，却又被他捏着下巴转了回来。 程星野单手抵着她的下巴，让她仰起头来，俯身要去亲她，却在碰到她唇瓣的那一瞬间微微顿住。 他偏过头，抵着她的肩膀，很闷地低笑了一声， “点点，你知道我现在看见这条裙子会想到什么吗？” 说话之间，温热的气息全部都铺洒在她的颈窝里。 陆清越觉得肌肤痒痒麻麻的，没忍住缩了下肩头，注意力瞬间便被转移。 她转过脸看着他，不明所以地追问， “想到了什么？” 程星野看着她，很是直白，“想到了你哥。” 陆清越：“？？？” 陆清越：“....” ..... 大床旁边便是一整面的玻璃窗，可以俯瞰灯火通明的城市夜景。 室内的暖光交映着，氛围旖旎恰到好处，似乎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顺水推舟。 然而忽然传来啪地一声，旖旎的气氛应声而散。 陆清越猛地在床上弹了起来，满脸写着不可思议，气愤地大喊， “程星野你是不是变态！你都跟我在床上酿酿酱酱了，居然脑子里想的是我哥？！” 程星野被她指责得毫无道理，正要开口说话，陆清越已经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演上了， “我哥知道你这么对不起他吗？！” 程星野：“....” 他又没对陆壹干什么！ 程星野风评被害，无语地使劲捏了一把她的脸，把她掐得嘴巴都嘟了起来，很是欠揍地说， “收起你那些黄色废料吧，谁让你把这玩意寄给他的？” 他现在一看到这条裙子，就想到陆壹冷漠地将它朝他丢过来，又绷着脸警告他不许玩得太变态。 两个大老爷们在宿舍对一条情趣睡裙进行拉锯战的场面，实在有点儿尴尬又滑稽。 程星野于是没忍住，抿着唇角低笑出声来。 陆清越见他肩头一抖，当即就炸毛了， “...你还笑！” 她都忍辱负重按他的要求穿上裙子了，他还好意思笑话她？！ 喂，民政局吗？换个男朋友需要办理什么手续吗？ 程星野一边把炸毛的小家伙眼疾手快地摁回被窝里，一边用鼻尖抵着她的额头憋笑， “点点，要不你还是把这裙子脱了吧。” 陆清越别的东西没有，一身反骨却有的是，于是她硬是要跟他对着干，当即就拒绝， “我就不！凭什么你让我穿就穿，让我脱就脱？！” 不脱？ 程星野倒也不勉强。 “随便你。” 这个小笨蛋大概不知道，这样朦朦胧胧的半遮半掩对于男人来说，其实比完完全全的暴露更加具有视觉冲击。 他的目光被她粉嫩白皙的肌肤所吸引，这会儿已经没有心思继续逗趣她了。 清亮的目光渐渐黑沉了下来，浓郁得像是散不开的夜色。 他宽厚的掌心触及毛茸茸的裙摆，却不紧不慢，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目光直直地锁在她的脸上，似乎在观察她的每一丝表情。 陆清越看见了他深邃的眼底酝酿着的别有深意，不动声色地心跳错了一拍。 她紧张又惶然，一颗心在胸腔里撞个没完没了，几乎就要挣脱束缚，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平时嘴炮打得巨响，表面看起来无所畏惧，可是一到真枪实战立刻秒怂，整张小脸烫得几乎都要烧起来。 程星野好笑地摸摸她的耳垂，偏头亲了下，声音低而慢地问， “你在紧张什么？这不是你想试的吗？” 陆清越被他亲得整个人都颤了一下，却不肯承认自己又怂又紧张。 只是见他衣冠楚楚，清风霁月，而自己衣不蔽体，引火上身。忍不住脸热地躲开他的视线，强撑着气场，不满地哼了一声， “我都穿成这样了，你怎么还一件都不脱？！” 灯光昏暗之下，覆在她身上的身体似乎微微顿了下。 程星野一开始是没打算真把她怎么样的，只是想着吓唬吓唬她，免得这小混蛋整天脑子里装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没想到这家伙嘴巴能硬成这样，都到这一步了，嘴皮子还这么厉害。 他抿着唇沉默半晌。 忽然不知道让她穿上这件睡裙，到底是惩罚她，还是惩罚他自己。 下一秒，他坐直起身。 墙上的影子被拉长。他慢慢地扯着自己的上衣衣摆褪下，随手丢到了边上。 跌宕起伏的胸膛，薄薄的肌肉坚硬有力，再往下是劲瘦的腰身，沟壑般的小腹上，人鱼线流畅紧致，往裤腰处没入。 陆清越不是没见过他赤裸的上身，可是当下两人纠缠在一起，她身上还穿着那件让人羞耻度拉满的睡裙，心底不由得惊跳了一下，惶然而无措地盯紧了他的眼睛。 屋里的空气安静又燥热，汹涌着在鼓动什么蓄势待发的情绪。 他一言不发，俯身而下，低头去亲她。 ..... 朦胧的月色穿过薄薄的窗纱，犹如晶莹的雪粉弥漫人间。 床上的嘤咛声细细碎碎，最后渐渐细弱，与黑夜融为一片。 程星野去完浴室出来，陆清越已经疲惫地在床上睡着了。 她似乎喜欢趴着睡，总是把小脸压在枕头上，挤得脸上的软肉鼓起来，像个小肉包。 刚刚一场纠缠过后，她身上的睡裙被掀起了一半，一截细白的小腿从被子里伸出来。 程星野走了过去，蹲在床边，帮她把裙摆扯下来，又把她的小腿塞回被子里。 搁在被子上的指尖不经意捻了捻，上头似乎还沾染着她的味道。 半晌，他垂着眼很轻地笑了一声。 自嘲自己没出息。 都到了这一步，却还是舍不得碰她。 第143章 我见到那个小姑娘了 清晨，天边刚刚翻出鱼肚白。 陆清越朦朦胧胧被闹钟吵醒，鼻息间还都是他的气息。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屋里昏沉一片，隐约只有天际的一点儿光亮透进来。 大床上没有人了，浴室的灯倒是亮着。过了没一会儿，程星野腰间系着一条浴巾，推开门走了出来。 宽阔的胸膛上，水珠顺着沟壑般的肌肉线条往下滴落，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干净的雄性力量。 陆清越睡得懵懵的，下意识地坐起来，不解地问道， “你又去洗澡了？” 程星野正在搓头发的手一顿，随即无语地挑了下眉梢。 他丢开手里的毛巾，朝她走过来，沙哑地低咳了一声， “别跟我装明知故问了啊！” 这小混蛋跟他睡觉总是不老实，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不然他也不至于一大早就得起床灭火。 说着，刚灭完火的人俯身过来，直接扯开她的被子，将还穿着粉色睡裙的小混蛋一把从被窝里抱了出来。 没了黑夜和被子的遮掩，陆清越猝不及防，整个人就被曝光在了光亮下。 陆清越没想到自己身上还穿着那件她毕生的耻辱，当即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差点石化，立刻惊得往他怀里缩了下。 察觉她整个人都依附在他身上，程星野得意地眯了眯眼，揽住她后腰的手臂微微收紧，将她往怀里拢得更近了些。 人被他抱着进了浴室，程星野怕大理石洗手台太凉，扯了条毛巾铺上，然后才把她放了上去。 陆清越僵硬地坐在他身前，不用回头都知道，现在的自己在镜子里视觉效果有多拉满。 她羞耻地抬手在胸口挡了一下，却被程星野低笑着握着手腕拉开。 “这不是挺好看的吗？”他气定神闲，上下打量着她，语气闲散地逗趣道。 陆清越被他直白地打量着，当即羞耻爆棚地大喊道，“程星野！” 程星野怕她炸毛，努力憋着笑收回了目光， “好好好，不看了。” 他双手撑在她身侧，将她圈在怀里，然后低头亲了亲她的耳朵。 说不看是假的。 程星野一边亲着她，一边目光顺势又往下扫了眼。 女孩子光裸的肩头就在他跟前，看得他格外心猿意马。于是唇瓣贴着她的耳廓，看似商量，却格外直白地，低低哄逗道， “下回穿小野猫的吧？嗯？” ...... 9:30，古朴的西教人来人往。 经管学院正要在此进行大一的大学英语考试。 陆清越昨晚睡得晚，早上又跟男朋友磨蹭了半天才出门。 等她匆匆赶到考场时，走廊里只剩寥寥数人。 陆清越一边揉着疲倦的眼睛，一边低头看着手机里的考场安排。 正一个个地挨着找过去，忽然看见一个打扮光鲜得体的女人站在窗外，优雅地微微俯身，专注而认真地往教室里看。 女人莫约50上下的年纪，保养得很年轻。脸上戴着墨镜，穿着一条米色羊绒长裙，外头搭着一件同色系的风衣。 看起来矜贵又端庄，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贵妇人。 陆清越本来已经要走进教室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女人的五官看起来有点儿眼熟得很，于是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好心地问道， “阿姨，你找谁？” 郭梦云闻声回过头，忽然愣住。 眼前站着一个个头不算高的小姑娘，穿着挺普通的卫衣和牛仔裤，头发盘着松松散散的丸子头堆在头顶，看起来又乖又软。 这样装扮的女孩子，其实在校园里是很常见的。 可是郭梦云却被她的眼睛给吸引住。 这姑娘的眼睛太漂亮....圆润清澈，仿佛一汪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清泉，盈盈地漾着细碎的光。 郭梦云只在助理发来的资料里看过陆清越入学时的证件照，说实话那张照片跟她现在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陆清越高中还带着点儿婴儿肥，五官也没完全长开。所以那张证件照看起来，还是个学生气很重的乖顺小孩。 可是现在站在她跟前的，几乎是亭亭玉立，干净灵秀的少女模样。 郭梦云不自觉地被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吸引住，过了几秒回过神，连忙笑了下，随口扯了个理由， “我是来看儿子的...” 其实她是专门来看她的。 助理找到了她入学时的资料，里头有她的班级信息。郭梦云实在好奇，自己的儿子到底会找了个什么样的女朋友，于是趁着今天无事，便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好就在门外遇到了她。 陆清越噢了声，没怎么起疑，只是顺口问了句， “您儿子是经管的？” 郭梦云一顿，很快又笑了笑， “不，他是医学院的。” 陆清越以为她走错路，好心地提醒道， “医学院不在这儿呢，他们在明思楼后面的那栋楼。” 郭梦云当然知道医学院在哪里。 她的儿子在江大念了5年大学不说，甚至江大的明思楼还是他们鼎利集团捐赠的呢。 她看着陆清越清澈明亮的眼睛，很轻地勾了下唇角，矜持稳重地跟她道了谢， “好的，谢谢你。小姑娘。” 陆清越自然而然地接了句，“不客气。” 说完，正好开考预备铃响起，她便转身进了教室。 在教室里找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陆清越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有点儿奇怪。 走错路找错地方倒是挺常见的，可是没见过大学还有家长特意跑来看自家小孩上课的。 另外还有一点，虽然她戴着墨镜，但底下的唇型、下巴都长得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陆清越迷迷糊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下意识地又朝窗外望了一眼。 可是那女人似乎已经走了，窗边没有人，只有一片在阳光下摇摇晃晃的枝叶。 陆清越觉得自己应该是昨晚纵欲过度导致脑子不好使了。不然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女人产生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怀疑？ 她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起来，不再去想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然后才低下头拿出笔，准备认真考试。 窗外的走廊边上。 郭梦云并没有急着离开。 她摸出手机，抿唇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才发了一条信息。 【郭梦云】：我见到那个小姑娘了。 第144章 什么都没干就喊累 十月金秋，满城的梧桐树染了红，落得遍地金黄一片。 自从偷偷买小睡裙被程星野抓了包，还摁在床上收拾了一番之后，陆清越这段时间再也不敢去招惹他了。 恰好最近他们经1的计算机课要做小组作业，陆清越于是以这个为借口，提出搬回宿舍住，方便和方旸她们讨论问题。 程星野倒是随便她。 他这段时间也很忙，晚上常常忙到7、8点都顾不上吃饭，再过来接她回去确实挺晚了。 于是陆清越在学校从周一一直待到了周五。直到快放学才想起来自己好久没去过程星野那儿了。 这几天他们微信聊过好几回，陆清越知道，他一般要8点多才会离开公司。 想着反正现在回去也是一个人待着没事做，于是陆清越便打算去他公司里找他，顺便吃个饭再回家。 鼎利大厦在江城算是挺出名的地标，陆清越在校门口坐公交车，过了4、5个站就到了cbd中心。 高楼大厦是繁华都市的标配，站在傍晚璀璨的灯光下，人也变得渺小起来。 陆清越是第一次来这里找他，一开始还怕找不到路，结果刚下车，仰头就看见了高耸入云的地标大楼。 她站在水泥路面，透过金黄的枝叶，仰望这栋超高层建筑时，才惊呆地感受到了自己和程星野的差距，恐怕比地球到外太空的距离还要遥远。 陆清越看着高大的玻璃门开开合合，里头进进出出都是打扮得体的白领，一时半会儿，居然生出一丝怯意。 她左瞄瞄右看看，终于被她发现前台的右侧有一处供来宾休息的沙发区，于是便快步走了进去，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坐下，然后摸出手机给程星野发了一条信息。 【陆点点】：您有一个小可爱到鼎利集团1层休息区，请凭取货码0808尽快领取。 ..... 鼎利大厦35层。 高层会议刚刚结束。 这次会议再次揪出了几个采购部的下属与合作方勾结，贪污受贿，暗箱操作，与不符合质量要求的合作方签订合同。 许家便是这回被揪出来弄虚作假，行贿高层的合作方之一。 整顿高层的调查到这一步，基本已经把集团内部的硕鼠都抓的差不多了。 高层主管们散了会，簇拥着老程总和小程总从会议室里出来。 程利还有几句话，要跟助理交代，于是自己回了办公室。其他人则朝电梯口走去。 众人边走边聊。程星野站在西装革履的人群中间，丝毫没有半点儿露怯，反而从容不迫，游刃有余地跟大家交流着集团内部洗牌之后，接下来的事务安排。 电梯门打开，一众精英人士鱼贯而入。待到电梯下行到1楼时，再次鱼贯而出。 有人主动伸手摁着电梯门，让程星野先走。 程星野客客气气跟他点头致谢，走出电梯的同时，随手伸进口袋里摸出手机。 屏幕亮起的瞬间解了锁，跳到刚刚没来得及退出的微信界面，置顶的那个头像顶着个小红点，提示她在将近半小时前给他发了条信息。 看清楚陆清越发来了什么后，他先是怔愣了一瞬，立刻下意识地抬起头，顺着信息里的提醒，朝休息区望过去。 一层大堂奢华宽敞，水晶吊灯明晃晃地从头顶落下柔和的光线，仿佛给这世界镀了一层莹润的光。 在一盆郁郁葱葱的绿植旁边，他果然看见了自家小混蛋娇小纤细的身影。 小姑娘今天穿了件浅粉色的毛茸茸针织衫，底下是一条高腰牛仔裤。掐腰的设计将她的纤纤细腰衬托得更加不堪一握，笔直的双腿也是又细又长，引人遐想。 大概是等得有些无聊，她圆碌碌的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着，脚尖也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大理石地面。 纤细的小腿晃悠着，大理石地面反射的光也随之晃动，犹如流动的水面般波光粼粼。 程星野看着她，唇角不经意地勾起。他和旁边的人打了个招呼，迈开长腿朝她走了过去。 大堂里铺着大理石，上头是价值不菲的水晶吊灯。休息区的沙发柔软舒适，桌子上摆放着的鲜花。一切都让陆清越感到好奇而新鲜。 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桌面上那瓶盛放的玫瑰看呢，忽然，一道影子遮住了眼前的光亮。 陆清越懵懵地抬起头，立刻惊喜地弹了起来。 “程星野！” 程星野是从沙发一侧绕过来的，在她弹起来的那一瞬顺从地俯身，几乎是自然而然地伸手把她搂进怀里。 他不经意地亲了亲她的额头，语气也是意外， “你怎么来了？” 谈了快三个月的恋爱了，这还是她头一回到公司来找他。 陆清越余光瞥见他身后有不少人正把好奇的目光朝他们这边投过来，顿时有些不自在，于是往他怀里缩了缩，小声嘀嘀咕咕， “我不能来看你啊？难不成你在外头金屋藏娇了？” 程星野搂住她，倒也不在意后边多少人在看着，只是侧身挡了下往她身上投来的目光，好笑地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尖，半是无奈半是玩笑地说， “我藏你一个就够累的了。” 陆清越被他结结实实地抱在怀里，不得不仰着小脸，很是不满地哼唧道， “你怎么什么都没干就喊累？！” 这话就有点儿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程星野暗自觉得好笑。 这个家伙真是给点颜色就要开染坊，递个梯子就要上天的性子，再不收拾收拾，这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于是他勾了勾唇角，单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脑袋仰起来，然后俯身贴着她的耳廓，用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低声说， “我什么都没干吗？用手难道不算吗？” 陆清越：“？？？” 陆清越：“.....” 第145章 那个阿姨，我好像见过?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 他居然道貌岸然地跟她讨论这个事情！ 陆清越耳尖烫得几乎要烧起来，羞愤地瞪了他一眼，忿忿地小声反驳， “....不算！” 程星野低低地笑了起来，没忍住又在她柔软圆润的小耳朵上亲了下，正要说那今晚换个别的方式取悦她，可是目光无意往她身后一瞥，忽然一顿。 靠近电梯口三五米的距离，郭梦云穿着一身黑丝绒长裙，由助理小何陪同着，正站在资讯台后面，等待着程利下楼，和他一同去参加晚宴。 程星野不知道她站在那里多久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陆清越。 不是他不敢把陆清越带到他们面前堂堂正正地介绍自己的女朋友，主要是程利和郭梦云当下态度未明，他不想让陆清越在他们跟前受到一丁半点儿委屈。 于是他抿紧了唇线，抬手覆住陆清越的后脑勺，将她的脑袋揉进自己胸口，挡住了郭梦云那边可能投过来的视线。 他一边侧身牵住她的手，一边看似无事发生过般，语气平静地说， “走吧，先带你去吃饭。” 陆清越哦了一声，乖乖被他牵着转过身，忽然也注意到了郭梦云的身影。 事实上郭梦云作为董事长夫人，站在那里自然是众星拱月，很难不被人注意到。 陆清越迷糊地眨了眨眼，困惑地诶了声， “那个阿姨，我好像见过？” 虽然看不清她的正脸，但是光凭身材和气质，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够具有的，陆清越记得自己的印象里有这么一个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她的话，却让程星野微微顿住。 他偏过头，垂眼看过来，语气看似平静，漆黑的眼睛却直直地看着她， “你在哪里见过？” 陆清越认真地想了想，还是没想起来。 她饿得前胸贴后背，没了耐性，于是摇着他的手臂，软软地撒娇， “不记得了！程星野，我们去吃饭吧！我快饿死了！” 程星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手臂却伸向她的后腰，将人牢牢地护在自己身侧， “嗯。” ..... 大理石地面倒映着流转的光影。 电梯门打开，老程总换了一身西装，被众人簇拥着往外走。 郭梦云见他出来，便上前挽住了他的手臂，陪着他一同前行。 助理手臂上搭着程利的大衣，熟稔地跟在他们身后两三米的距离。 郭梦云边走着，边轻声和他耳语几句。 程利闻声抬眸，朝她提示的方向看了一眼，声音压得很低， “就是那个小姑娘？” 他目光望去的方向，一个个头娇娇小小的女孩子正被程星野搂在怀里，兴高采烈地仰着小脸，不知道在跟他说什么。 那女孩简简单单地堆着一个丸子头，穿得很是年轻时髦，浑身上下没有半件奢侈品，却透着一股少女才有的鲜活和明媚。 郭梦云也在看陆清越。 说实话，她对陆清越的印象很好。 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尖。说话声音甜甜的，却毫不扭捏，一看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小孩。 她端庄得体地挽着丈夫的手臂，难得声音柔软下来， “对！是不是挺漂亮的？” 程利细品了一下，是长得还不错的一小姑娘。 小小的个头依偎在程星野身边，看起来又乖又软，确实和他们这个圈子里经常会接触到的那些女孩子不一样。 不过再漂亮又如何？ 程利漠然地哼了一声，不以为意道， “....漂亮有什么用？我们这样的家庭，还怕找不到漂亮的吗？” 这话倒也是实话。 郭梦云沉默了几秒，默然地点点头。 程利见她认可自己的话，于是冷静地抿了下唇，直白地说， “长得怎么样倒也不重要，重点得是人品端正，家世清白。别跟叶家、许家那样，只想着怎么靠着女儿走捷径。” 郭梦云听到这里，觉得对一个小姑娘做这样无端的猜测实在有点儿不公平，于是不免为陆清越解释了几句， “小何跟他们江大的辅导员打听过了，她爸爸是医生妈妈是老师，看起来确实是在很不错的小康家庭里养出来的女孩子。” 自动感应门外，司机拉开了宾利车门，程利俯身坐了进去。 他微微整理了下西装衣襟，然后才不置可否，低声说了句， “等我亲自见过了再说吧。” ...... 清冷的夜风从四面八方涌入这座城市。 高层公寓里，陆清越坐在温暖的室内，抱着膝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从回到家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了。 这两个小时里，程星野说有工作要忙，进了书房关了门，便到现在也没出来。 其实在吃晚饭的时候，陆清越就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有点儿不对劲了。 如果仔细细究一下，大概是在鼎利大厦楼下，从遇到那个女人开始，他的脸色就一直不太好看...？ 陆清越把手臂撑在沙发扶手上，托着腮，讷讷地想了一会儿，还是想不明白。 那女人的年纪看起来，差不多是他妈妈的那个年龄。 可是如果对方真的是他妈妈的话，为什么他会一反常态地，整个人变得冰冷又沉默？ 陆清越沉浸在自己的猜想里，目光呆呆地望着窗外，甚至没有注意到时间过了多久。 第146章 这次一定不会再把她弄丢了 一墙之隔的书房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 程星野就坐在那盏落地灯投下的光圈里，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戴着耳机在打语音电话。 郭梦云的助理叫小何，平时主要负责处理她的私人事务，这会儿大晚上突如其来地接到大少爷的深夜来电，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程星野和这个小何打过几次交道，和他还算熟络，所以直接单刀直入地问道， “最近在忙什么？” 小何自然不敢在这位太子爷跟前耍小聪明，老老实实把能说的都说了，可是对面却淡笑了声，直白地切入今天这通电话的主题， “我妈没找你给她办事儿？” “....太太最近很少过问公司的事情。” 电话那头顿了下，似乎并没有相信。 安静的这几秒钟里，小何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就被人拿捏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攥着，捏着、抛着。就是不想让他活得太痛快。 漫长的煎熬过去，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又低又冷， “那你知道她最近去过江大吗？” 小何：“....” 他心头骤然发紧，知道什么都瞒不住这位大少爷了。 正在心里绞尽脑汁地组织语言，对面却已经没了耐心， “行，我知道了。” 小何到底年轻，没有什么心理抗压能力，当即就有些背后算计别人还被当场抓了包的心虚和愧疚。 可是太太的话他敢不听吗？！他有苦说不出，磕磕巴巴地想要为自己解释几句，没想到还没等他说完，程星野就打断了他， “小何，我记得你在公司工作也有好几年了吧。” 小何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他低沉的声音说，“有没有兴趣过来给我当助手？” ..... 窗外的夜色浓郁地弥漫过来。 程星野窝在真皮单人沙发里，拧着眉头，独自沉默了许久。 他很久没犯过烟瘾了，可是这会儿却烦躁不安，极其渴望闻点烟味压一压。 屋里开着恒温的中央空调，程星野坐了一会儿，却有些发冷。 他起身想去看看陆清越，抬眸看了一眼挂钟，忽然发现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人在发呆时，时间总是走得特别快。尤其是满屋昏昧和冷寂下，特别容易让人对时间失去概念。 程星野推开书房门，hoshino正蹲在门边摇尾巴。 他见客厅静悄悄，卧室也紧闭着房门，于是下意识地垂手摸了摸hoshino的头，压低声音问， “我们家的小朋友呢？” hoshino聪明地听懂了，于是在他手心里蹭了蹭，雀跃地带着他往客厅走。 客厅没开顶灯，只有一盏壁灯微弱地发着光。 偌大的空间就被这光亮笼罩着，陆清越小小一只躺在沙发上，小脸贴着扶手，怀里抱着个靠枕，正睡得安稳香甜。 程星野很轻地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下，伸手从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拿过来一条小毛毯，小心翼翼地替她盖好。 安安静静的夜里，冷冷清清的公寓，沙发上躺着软绵绵的小姑娘，一无所知地安睡着，却因为她的存在，这一隅才多了几分温馨。 程星野默默将手伸进毯子下，握住了她纤细而温暖的手腕。似乎只有触碰到她的这一刻，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才能稍稍落回实地。 .... 落地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朦胧的雨幕在玻璃上行成一道水帘，隔绝了大半视线。霓虹灯散发的光圈晃动着，整座城市仿佛在风中摇摇欲坠。 陆清越睡到一半被风雨声惊醒。 她懵懵然地睁开眼，先是被窗外铺天盖地的雨水吸引了视线，然后才恍恍惚惚注意到，自己的身边还坐着一个人。 程星野眼睛是紧闭着的，掌心压着她的手腕，硬朗的骨节硌着她的肌肤，温热的触觉在秋夜里格外清晰。 陆清越盯着他的侧颜看了一会儿，总觉得他似乎心事重重，就连闭着眼睛打盹，眉心也是紧锁的。 她撑着沙发坐了起来，没忍住抬手，想摸摸他的眉眼。 柔软的指尖刚碰到他的睫毛，他的眼睛就微动了一下。 低垂的眼皮慢慢睁开，压着惺忪的眼睛在看清她的那一刻，很快就恢复了清明，只是看着依然有些空洞无神。 陆清越很少见他这样出神和颓然的模样，没忍住摸了摸他的眼角，声音放轻， “程星野，你怎么不睡？” 程星野目光沉沉，似乎压着什么心事。 被她问得回过神来，才很轻地蹙了一下眉，反握住了她的小手，声音低而哑，“睡不着。” 陆清越的目光透过沉沉的夜色，看向了他蛰伏着黑暗的眼睛。 都说女人最准的就是直觉，陆清越在这一刻毫不怀疑。 他看着明明平静无异，她却敏锐地感觉到，他的眼眸里，装着的分明是强装出来的淡定自若。 陆清越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仰着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今天傍晚离开鼎利大厦时，她就已经有所怀疑了。 只是怕他有什么话不想跟自己说，所以陆清越一直也没提。 程星野也看她。 她的眼睛清而亮，显然什么都瞒不住她。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拳，蜷缩了一下便松开，可是很快又握紧。 他终于还是没忍住，把人搂了过来。 陆清越刚刚睡醒，浑身都是软绵绵、热乎乎的，抱在怀里像个刚刚出炉的奶黄包。 程星野低头，用唇瓣在她的额头上轻碰了下，低声问， “点点。还记得哥哥跟你说过什么吧？” 陆清越一开始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乖乖仰着头，安静地等他继续说。 程星野凝视着她的眼睛，眼底似乎有什么平静被撕裂，再次重复了一遍他之前说过的话， “只要是我有的，将来都是你的。” 他怕她还不明白，于是一字一句地强调说，“如果有人拿钱威逼利诱吓唬你，一定记得来找我。” 陆清越迷迷糊糊眨了眨眼，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大半夜忽然这么说，但还是含糊地嗯了声，然后乖顺地窝进了他的怀里。 昏暗的沙发上，程星野摸了摸她柔软的长发，低头将下巴抵在她的颈窝上，手臂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像一个即将溺水之人牢牢地抱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浮木。 他想，这次一定不会再把她弄丢了。 第147章 叔叔阿姨好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里，程星野只要不太忙，总会亲自去学校里接她回家。 他隐隐约约有些心神不宁，经常晚上会做梦。 梦见陆清越喊着他的名字，欢快地朝他跑过来。可还没等他朝她伸出手，她就像空气一样蒸发不见了。 他从梦中惊醒过来，后背一身冷汗。 摸摸身边的被窝，小家伙踏踏实实地睡着，小脸就抵在他的肩头上，有时身上还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黏糊糊地和他贴在一起。 程星野松了口气，沉默着在夜里亲亲她的额头，她的鼻尖，她的唇角。然后埋在她的颈窝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气味，才能再次勉强入睡。 好在后来注意了好几回，也没再听陆清越提起她在学校里见过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程星野一边表面淡定自若，照样在公司忙个不停，一边不动声色地将小何拉拢到自己的阵营里。 11月中旬时，鼎利召开董事会，准备任命新董事会成员。 程星野那段时间更加忙了，学校的课程和公司的事务都堆积在一起，不得不两地来回奔波，偶尔顾不上陆清越，只能让她自己待在宿舍里。 到了月底，任命书下来。 一切尘埃落定，似乎终于可以让人松一口气。 程星野将任命书收进自己的桌子抽屉里，看了眼时间，陆清越这时候应该是在下午的教室里。 她大一的课程算不上多，不过她这个人确实自律，很少逃课请假，闲了还去图书馆，基本不需要他太操心。 程星野打开微信，本想给她发个信息，告诉她今晚他会去接她回家。 还没等他点开她的微信头像，助理却在门外敲了敲门提醒他马上要开会了，于是没来得及编辑信息便匆匆放下手机，起身整理了下袖口，朝会议室走去。 十分钟后，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手机在桌面上亮了一下。 上头躺着一条刚进来的微信信息—— 【小何】：少爷，先生和太太这会儿在过去您公寓的路上了。 ..... 秋末的江城气温骤降。 陆清越穿着厚厚的毛衣坐在教室里，依然有些抵不住寒冷，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这个喷嚏就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一打起来就没完没了。 在她打了7、8个喷嚏后，不得不伸手去跟前排的方旸借纸巾时，方旸才惊讶地盯着她被揉的发红的鼻尖， “越儿，感冒了？” 陆清越蔫蔫地接过纸巾擦了擦鼻水，很没精神地往桌子上一趴， “不一定，也可能是小脑萎缩了。” 方旸：“....” 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倒是不烧。不过她从昨晚从图书馆回来之后，精神状态似乎就一直都挺不好的，于是好心地劝说道， “你还是去校医院看看吧。” 陆清越把头埋在手肘里，闷闷地嗯了声。 是该去看一下的。这个季节感冒的人很多，搞不好就要中招。万一到时传染给了程星野，那就麻烦了。 陆清越昏沉沉地趴着，没有意识到自己第一反应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想到了他。 就这么头晕脑胀地熬到了下课，陆清越正要收拾东西去校医院，忽然感觉到身下一股暖流涌出。 她心头一惊，蓦地才想起来，今天是生理期。 以往她生理期虽然不至于肚子疼，但是确实会比平时更加虚弱些。 感冒就算了，还赶上了生理期。 陆清越觉得自己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没想到倒霉的还在后头。 ——她回到宿舍才发现，自己的裤子被弄脏了。而宿舍里已经只剩下最后一条干净的裤子，今天穿了明天就得光着腚。 陆清越：“...” 她艰难地接受了这个倒霉透顶的事实，然后盯着衣柜想了想，决定回程星野的公寓里，把她堆在他家里的那些衣服搬些回来穿。 下午的公交车站人不多，陆清越拖着虚弱的病躯上了车，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有些出神地望着窗外的街景发着呆。 她没有告诉程星野自己要回去拿衣服。事实上她已经快有两天没见到过他了。 这人一旦忙碌起来，就跟个不用吃不用喝的工作狂一样。陆清越知道他这会儿肯定是在公司忙碌着，于是没给他发信息，不想让他替自己分心。 好在一路挺顺利。 到了公寓门口，陆清越用指纹锁开了门，hoshino立刻摇摇尾巴跑过来迎接她。 hoshino实在是一条很聪明的萨摩耶，从陆清越搬进来的第一天，它似乎就感觉到了这个家里以后是谁说了算。 它是被程星野一手带大的，可是跟陆清越却更加亲近，陆清越一回来，它就激动得上蹿下跳，拼命冲她摇尾巴。 陆清越蹲下身，摸摸它的脖颈，又揉揉它的头，逗了它好一会儿，然后才起身去卧室里拿行李箱。 hoshino黏人得很，她走到哪里，它就要跟到哪里。 陆清越一边逗狗玩，一边收自己的衣服。 前前后后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终于把自己的东西收得差不多了。她便把行李箱拉到客厅，回过头去检查阳台的狗食盆里还有没有狗粮。 忽然，外头门铃响起。 陆清越正蹲在地上倒狗粮，闻声疑惑地回过头。 墙上的挂钟，显示这会儿是傍晚6点半。程星野这个点应该还在公司才对，平时上门给他打扫卫生的阿姨也要周末才会过来。 她心里觉得奇怪，但门铃响个不停，于是她只好放下狗粮，起身去开门。 厚重的木门紧闭，程利和郭梦云轮番试了试指纹锁，才发现程星野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俩的指纹都给删了，于是只好按响了门铃。 等了好一会儿，没见人来开门。 郭梦云抿了抿唇，低头看了眼时间，有些不太确定地说， “他这会儿难道还在公司...” 程利还没说话，忽然门在他们跟前打开了。 一个眼睛大大的女孩子踩着一双小兔子拖鞋，从门缝里头探出一个小脑袋，一脸困惑地咦了声， “你俩找谁呀？” 程利：“....” 郭梦云：“.....” 虽然知道自己的儿子有了个同居在一起的女朋友，但是猝不及防真的这么见了面，一时半会儿居然还有点儿不适应。 这姑娘看着太小了。 眼睛又圆又大，清澈干净，看着乖巧柔顺，像只对人类毫不设防的小白兔。 程利还是头一回见到她，和她对视的那一秒，有那么一瞬间恍惚。 还是郭梦云先反应过来，连忙笑盈盈地问道， “程星野在家吗？” 陆清越看着他们两人穿着得体，神色也还算和蔼，于是放下了戒心，老实回答道， “他不在。你们是...？” 上回也是一对差不多这样的夫妻来敲门。所以陆清越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对方是不是也走错门了。 可是这次，外头的这对夫妻却是一愣，随后那妆容精致的女人冲她微微一笑，柔声解释道， “我们是他的爸爸妈妈。” 陆清越呆愣住，“啊，叔叔阿姨好。” 第148章 你就是陆清越? 陆清越没有想到程星野的爸妈会忽然过来，虽然意外，但还是连忙打开了门，让他们两人进来。 郭梦云先进了门。她在玄关里一边换鞋，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屋里一圈。 以往单调简洁的公寓，这会儿已经多了许多女孩子柔软的气息。 门口的鞋架子上，整整齐齐码放着好几双女孩子的鞋，屋里更是到处都换成了清新粉嫩的装饰。 粉色的窗帘，毛茸茸的白色地毯。就连桌子上的两个饮水杯，也是一粉一蓝的情侣杯整齐码放。 郭梦云了解自己的儿子，虽然从小锦衣玉食，但如果不是有人照顾着，他也并不是很强调和注重生活细节。 而这一屋子恰到好处的装饰和布置，无不彰显着用心和偏宠，看起来程星野对这小姑娘确实是上了心。 郭梦云收回目光，忽然觉得这小姑娘有点儿厉害，能把她那看着挺冷傲的儿子收拾得服服帖帖，也算是她的本事。 她无声地惊叹着，不经意看了一眼正要往屋里走的程利。 结果颇为意外地发现—— 平时在公司里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老程总，居然在自己的儿子家里，被未来儿媳妇的注视下，极其拘谨地走成了同手同脚。 郭梦云：“....” ...... 夫妻两人进了屋子，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陆清越给他们端来了两杯水，郭梦云连忙伸手接过，笑笑说， “不用忙，你也坐。” “诶。”陆清越于是乖乖地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坐好。 她是头一次见程星野的父母，心里忐忑又紧张，小手老老实实地放在膝盖上，像个小学生一样坐得板板正正。 郭梦云见状，不免觉得好笑， “不用紧张。” 陆清越被人看穿，小脸微红，抿唇小声说，“我不紧张。” 可是话虽然这么说，毕竟对方是长辈，她还是没法彻底放松下来，于是拘谨地坐直着身体，眼睛略带不安地在两人身上不断切换。 实际上，比她紧张的大有人在。 程利一开始只当儿子找了个爱慕虚荣的女朋友，带回家里同居一段时间，不见得有多认真。 他们这样的阶层，谈腻了就分手实在正常得很，所以程利也并没怎么把那女孩当回事。 可是这会儿，女孩子乖乖地坐在他们对面，说话也温温软软，看起来真的是被教养得很好的模样。程利忽然就意识到，程星野可能是真的动了真格了。 自己的丈夫一言不发，态度不置可否，郭梦云只好自觉地充当了代言人的角色。 她端着水杯抿了一口，然后才抬眸看向了对面的沙发，温声问道， “你就是陆清越？” ..... 快傍晚的时候，天边红霞堆砌。 程星野结束了会议，回到办公室，这才注意到手机上头有一条未读信息。 他抿着唇看完信息，忽然伸手扯过椅背上的外套，一言不发大步往外走。 “小程总....” 走廊里有路过的员工跟他打招呼。可是程星野顾不上回应，一边给陆清越打电话，一边急匆匆地赶到了电梯口。 恰好是晚高峰时期。车流拥堵难行，城市道路亮如星光海洋。 程星野给陆清越打了几个电话，每一个都响到了挂断，也没人接起。 一种不好的预感强烈地占据了他的心底。 他紧抿着唇线，目光盯着前方，看起来依然冷静镇定，却在通过了这段拥堵路段之后，猛然一脚油门，飞速疾驰而去。 .... 半个小时后。 公寓的房门砰地一声被推开，12楼的感应灯应声骤然亮起。 门开的瞬间，程星野觉得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倒流向了心脏，每一下跳动都刺得生疼。 玄关处放着两双不属于他们的鞋子，一个粉色的行李箱被搁置在两三米之外。 程星野心头蓦地一沉， “点点？” 他连鞋子都顾不上脱，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里带着极轻的颤抖。 屋里很快传来匆匆的脚步声，陆清越闻声小跑过来，一脸惊诧， “程星野？你怎么回来了....” 话还没说完，手腕被人蓦地攥住。 他今天似乎对力度失去了控制，用力极重，攥得她腕骨生疼，半点儿也挣扎不动。 男人浑身都是奔跑过来的燥热气息，眼底压迫性很重地盯着她， “你要去哪里？” 陆清越愣了下，“我没有要去哪里呀...” 她懵懵然地还没能理解他这个问题，人忽然就被抱进了一个滚烫的胸膛里。 程星野浑身都透着强烈的气息，俯身将脸埋在她的肩头上，高大的身躯几乎严严实实将她包裹住。 呼吸起起伏伏，热气喷在她的颈窝里，不断地翻涌升腾，像无形的藤蔓从土里迅速发芽，层层缠绕着她。 陆清越承受着他身体大部分的重量，整个人被他禁锢得完全无法动弹，脑子却混混沌沌，云里雾里。 大概是因为他当下出于一种极端强烈的防卫态势中，陆清越一脸懵然，只能抬手搂住了他的腰，没敢打断他。 直到察觉身后有人一直在看着他们，她才很轻地抿了下唇瓣，轻声提醒道， “你爸妈在呢。” 程星野没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声音沉沉地嗯了声，无视身后两道惊诧的目光，深深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下，然后才慢慢松开了手臂。 他盯着陆清越看了好几秒，神色虔诚而沉重，像是要确认她这会儿就在他身边，没有人能够将她夺走，然后才冷冷地抬起眼眸，望向了身后惊诧愕然的两人。 屋里的气氛实在不算太好。 面对儿子冷漠的脸，程利和郭梦云知道他是误会了。郭梦云连忙解释， “那个...我们本来只是顺路过来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点点。” 这话倒是实话，只是不知他信了没。 大概是之前太多事情，消磨了他对父母的信任，程星野不置可否，只是不动声色地垂下手，牵住了陆清越，然后一声不吭带着她往客厅走。 四人在沙发上面对面坐下，视线交触之间，缓缓流动着让人窒闷的空气。 陆清越看看他，又看看对面两人，心里惶然忐忑，不知道为什么亲生父母和自己的儿子之间会是这样的相处状态。 程星野一言不发，掌心里攥着陆清越的手，不容置疑地将她护在身侧，目光冷淡地扫过桌子上的杯子。 三个杯子里头，都只剩下不到半杯水。看起来刚刚三人的相处不算太僵硬，至少还能将水喝得下去。 他稍稍冷静了些，终于抬起头来，漠然地望着自己的父母，语气稍显冷硬， “你们来干什么？” 郭梦云知道自己的儿子自从去年那件事情发生过之后，一直对他们警惕性很重，怕两父子会在这里吵起来，连忙抢先轻声解释说， “我们来看你啊！你都多久没回过家了...” 这话倒是真的。 程星野自从在外头有了住处便不爱回家。更别提跟家里闹了不愉快之后。 可是程星野冷冷地勾了下唇角，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陆清越的手心，语气寥寥地反问道， “真的只是来看我吗？你们难道没有让人调查她吗？” 他的声音听着平静沉着，可是话里的质问意味却极其强烈。 程利蹙了蹙眉，虽然知道小姑娘就在旁边看着，可是到底是家长的尊严受到了挑战，让他很是不满地开口道， “我们那也是为了你好！听说你谈了恋爱，却总是不把人带回来给我们看看，我们能放心吗？” 程星野嘲讽地笑了声，“带给你们看？然后让你们再次把我们拆散？” 这话让屋里瞬间气氛变得僵硬起来。 程利哑口无言，面色铁青。郭梦云也一言不发，难堪而沉默。 陆清越不知道他们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也不知道之前程星野和叶家联姻的事情是得到过老程总的默认。 只是见程星野脸色沉郁，一副随时要爆发的模样，心里惶然不安，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又看看程家父母。 她身处暴风雨的中心，犹豫了几秒，还是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声音软软地小声说， “程星野，别跟你爸妈吵架。” 原本冷着脸的男人顿了一下。 郭梦云和程利惊讶地看见他的眼睫很轻地闪了下，眼底暴躁的戾气瞬间消散殆尽。 第149章 你爸妈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程利和郭梦云坐在对面亲眼目睹这一幕，很是意外和惊诧。 他们对自己这个儿子多少还算了解，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地成长在这样的家庭里，早已养成了骄矜傲慢的个性。 更不用说他这么多年来，能这么顺从地听过谁的话。 程利和郭梦云于是一边微微诧异着，一边又不动声色地把陆清越打量了一眼。 可是小姑娘乖乖的，眼睛清澈又明亮，被他们这么打量着，还有些怯生生地红了脸。 郭梦云看着便心头软了下来，想和她多聊几句，可是程星野却抢先打断了她，拉着陆清越站起身，克制着语气里的隐忍，平静地对她说， “我先送你回去。” 他不想让他们家当下这样难堪的关系，毫无准备地就暴露在她跟前。 更不想让她直接被拽入这滩浑水中。 陆清越聪明得很，立刻就猜出来程星野大概是不想让她多跟他的父母接触，自然是乖顺地哦了声，乖乖被他牵着站了起来。 见他们要走，郭梦云立刻抢先一步，拉着一动不动的老程总站起来。 程利一个猝不及防，腰窝就被自己的太太捅了一下，然后就听见她很有眼力见地说， “不用不用，我们这就准备走了。” 他们不是看不出来儿子当下不欢迎他们来这儿。 只是眼下不是解释的好机会，要是到时把这小姑娘吓跑了也是得不偿失。 郭梦云打定主意不能再跟儿子的关系闹得更僵了，既然程星野不欢迎他们，那么改天再私下找他谈谈便是了。 反正这小姑娘她见过了，对她也挺满意。只要程星野消了气，迟早要带她回家里见家长的。 于是郭梦云很是聪明地假装还有事情要处理，柔声跟陆清越道了别，便匆匆拉着程利离开了公寓。 ..... 门板在眼前轻轻阖上，屋里重新归于安静。 陆清越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懵懵的，过了好一会儿才茫茫然地回过头。 身后，高大的男人面色凝肃，一言不发。 仿佛浑身都在酝酿着一股低气压。 陆清越很少见他这样严肃的样子，心底有些惶然不安，忍不住小声喊他， “程星野？” 程星野没应。 他似乎还在想着事情，眉心微微蹙着。唇线也抿得紧紧的。 直到被她轻轻拉了下袖口才回神。 见她满脸无辜茫然，他极淡地勾了下唇，习惯性地伸手摸摸她的头。 “没事了。” 他佯装淡定，无声地深深呼出一口气。 然后拉着她的手，回到沙发上坐下，将她抱到了腿上坐着，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他们刚刚跟你聊什么了？” 陆清越坐在他的腿上小小的一团，被他这么一抱，小手本能地穿过他的颈肩搂着，然后才仰着小脸回忆了下， “问我叫什么，问我家里是做什么的，问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差不多就这些吧。” 其实他们也没聊多久，他就回来了。 程星野听着这些问题还算正常，淡淡地嗯了声，又问， “你的手机呢？怎么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都不接？” 手机....？ 陆清越立刻摸摸口袋，这才发现口袋里空空如也。 正困惑着手机放哪里了呢，hoshino从阳台跑进来，嘴里正叼着她的那部手机。 陆清越：“....” 她这才想起来她刚刚蹲下去喂狗，裤子太紧卡得难受，于是便把手机从口袋里抽出来放到了一边。 后来她光顾着去给程父程母开门，连手机都忘记拿了。 她不好意思地从hoshino那儿接过手机，窘窘地道歉， “不好意思呀....刚刚没听见。” 程星野本来就不是在冲她发火，只是因为父母的突然出现而心生不悦。 见她似乎被自己吓到，这才神色缓和了些，又抬手掐她的脸， “行李箱又是怎么回事？” 那个装得满满当当的粉色行李箱，这会儿还无辜可怜地躺在玄关旁边的地板上。 陆清越顺着他的提醒看了过去，迷糊地眨了眨眼睛，忽然恍然大悟， “你以为我要走啊？” 程星野不说话，眉眼深沉无言。 他什么也没说，可是光凭这副模样，陆清越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弯着眼睛勾住他的脖颈，忍着好笑，得意地解释说， “不是啦！是我宿舍没衣服穿，回来整理一些带回去。” 程星野睨着她得意洋洋的小脸。 表面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心底倒是松了一口气。 这小混蛋.... 他忽然发现，就这么一个看着挺无害的一小姑娘，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将他吃得死死的。 有点儿不爽，可是被她这么吃死，他似乎又心甘情愿。 陆清越察觉他凉凉的目光锁住自己，立刻收敛住，默默屏气在他怀里坐好。 幸好程星野到底没说什么，只是调整了下姿势收紧了手臂，让她在他怀里坐得更舒服一些。 见他没有要继续怪罪的意思，陆清越稍稍松了口气。 她一边打量着他的神情，一边脑子轱辘转着，忽然有些意外地理解了，他刚刚见到他父母时为什么是那样严肃而冷淡的态度。 陆清越稍稍惊讶，转念一想觉得不是不可能。于是刚刚放下的小心脏又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爸妈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抱着她的人顿了下。 程星野低头看她。 她天生长了一对极为漂亮的眼睛，看人的时候总是清清亮亮的，让人舍不得欺骗她。 可是程星野心想，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她这样的小姑娘呢？ 清纯干净，又聪明伶俐。无论是谁见了她，都会想要把她当做宝贝收藏起来吧？ 他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抬手很轻地摸了下她的眼角，低声说， “没有。” 不会有人不喜欢你的。 他一贯温热的指尖，头一回带上了淡淡的凉意。 肌肤触碰之间，凉意渡了过来，让陆清越有一瞬间心脏收紧。 默了几秒，她才故作轻松，坐在他身上晃了晃小腿， “没有的话，那你这么紧张干嘛？” 从他匆匆赶回、连续7、8个电话、再到对他父母表现出的冷漠和敌意，都无不昭示着，他心底的慌乱不安。 程星野知道她聪明，刻意是瞒不住她的。 于是没说话，只是深吸了一口气，任由干燥寒冷的空气钻进自己的肺部，任由自己被刺得胸腔生疼。 见他不吭声，陆清越知道自己猜中了，她捧着程星野的脸，轻声问， “你是不是以为他们今天过来，是要逼我走啊？” 程星野并不想让她知道，在来见她之前，他的父母对她做过什么无端的猜测。 今天的见面，或许是巧合，又或许是精心设计。 可是在弄清楚他们对她的态度之前，程星野并不打算让他们继续接触。因为他不想让她在他的家人面前受到半点儿委屈。 于是他抿了下唇，才压低声音说， “你只要记住我说过的话就行，他们要是再来找你，一定记得给我打电话。” 第150章 我不会后悔的 陆清越觉得他真的对他父母有些过于警惕了。 其实今天的接触下来，他的父母让她对那些超级富贵阶层的印象有点儿改观。 老程总看起来是很严厉严肃，话也不多，大部分时候都只是在听她们聊。 可是他全程都是坐得端正笔直，认认真真地看着她，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审视她一个小姑娘应该有的姿态。 而程太太看起来就更和蔼了。 她似乎对她很是感兴趣，问了她的学业，又问她的家庭。 陆清越拿不准他们到底喜不喜欢自己，但是光凭今天的接触，她觉得这两人并不像是坏人，也不像程星野想的那么工于心计。 他们就是一对普通父母，见了儿子的女朋友，会想要多问几句，仅此而已。 陆清越心思简单，对人也没那么多警惕心。 只是见他神色淡漠，情绪低沉，便忍不住想逗逗他。于是她坐在他的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他，故意假设道， “那万一他们断了你的经济来源，逼着你跟我分手呢？” 这样的剧情电视里演得可不少呢。 陆清越看过不少这类型的狗血伦理片，对于嫁入豪门这件事本身就充满了想象力。 心情沉闷了一晚上，程星野难得被她的话逗得嗤笑出声，抬手掐着她嚣张的小脸，懒懒地回敬道， “那我只能去问问你爸，介不介意养一个上门女婿了。” 陆清越：“....” 她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把吃软饭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不过她家不缺钱，养他这么一个绝色长腿大帅锅也不是不行。 只是他爸估计是不乐意养软饭男，陆壹倒是长得挺像大冤种的。 于是她认认真真地凝着他，一本正经地安慰道， “程星野，你别怕。等我将来毕业了，我可以赚钱养你的。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偷我哥的银行卡。” 程星野：“....？” 他也就这么一说，这小鬼还当真了？ 还要去偷陆壹的银行卡？ 那他的腿不得真被陆壹给打断？ 程星野好笑又无语，忽然也起了逗趣她的心思。 他懒懒地往后仰靠在沙发靠背上，一手扶着她的腰，另一手就漫不经心地搭在扶手上，看着挺无所谓地问了句， “我要是真没钱了，你还跟我吗？” 陆清越笑得眉眼弯弯，很是诚恳地说， “跟啊！咱俩万一真的走投无路了，就去天桥底下支个摊。你穿个超短裤，我挂个收款码。上面明码标价，摸一次腿收500，说不定就靠你这双长腿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了呢？” 程星野：“....” 他还是低估了她这张小嘴胡诌八道的能力。 不过既然她自己主动说到这个了。 程星野危险地眯了眯眼眸，顺着她的话茬往下， “说到这个，你都摸了多少回了？按一次500来算，收你50万不过分吧？” 50万？！陆清越当即就瞪大了眼睛， “哇！你怎么讹钱呢！难道你没摸过我啊？！” 大家礼尚往来，凭什么摸他就要钱，摸她就不用？！ 程星野忍不住笑了起来，肩头一抖一抖的，胸腔也有力地震动。 “你那小短腿，有什么可值钱的？” 陆清越：“.....” 陆清越长到这么大，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比不过别人的地方。 唯独身高是她这辈子唯一的痛处。 她家四口人，爸爸和哥哥都是一米八几的个头，就连她妈妈都有165，全家站在一块儿，她就成了最矮的那一个。 陆清越莫名其妙被他攻击了腿短，当即气愤地从他身上弹了起来， “程星野！你今天必须跟我的腿道歉！” 她就算腿短了点又怎么样？！吃他家大米了吗？！ 嫌短还那么喜欢摸。 果然女人最准的是直觉，男人最厉害的是嘴硬！ 陆清越忿忿地腹诽他，生气地扭头不想搭理嘴硬的男人。 结果刚转过头，手腕就被他扣住，重重地扯了回去。 程星野低笑着把炸毛的小家伙抓了回来，干脆利落地将人摁回沙发上。 他握着她的脚踝，将她白皙纤细的小腿微微抬起，姿态虔诚地低头亲亲她的脚背，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 “对不起，我不该说你短。” 他下巴的青茬微微刺着她的肌肤，陆清越心尖一颤，当即就忘记了跟他置气。 她被他温热的大手握着脚踝，耳尖瞬间就红了起来。 忍不住挣扎了一下，没想到却被他反而用力一拽，她当即猝不及防地滑到了他身下。 熟悉的影子从头顶笼罩下来，气息丝丝缕缕缠绕上她的肌肤。 陆清越呆愣了一瞬，眼睁睁地看着他欺身覆了上来，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 耳边的呼吸沉重急促，密密麻麻的吻一个接一个地落在她的耳尖、她的肩颈、她的下巴上。 夜色下，他的轮廓变得清晰而锋利。 漆黑的眼睛如有实质，只在她肌肤上一寸一寸巡视着，便能让她心脏狂跳不已。 陆清越一边在他温柔的啄吻下意识沉沉地往下坠，一边又极其清醒地看着和他纠缠在一起的自己。 他给她的感觉，一如既往的成熟、有力、充满安全感。 忽然，她就想明白了，为什么之前他一直不敢碰她。 不是因为她身体太小，而是因为，他能看见的不止是当下的欢愉，更多的还是未来不确定的因素。 ——包括他的家庭。 陆清越忽然就释怀了。她试图搂着他的脖颈，唇瓣开启，学着他的样子，轻轻含吮他的嘴唇。 唇齿交缠着，身体纠缠着，衣料在沙发上摩挲出窸窸窣窣地的声音，犹如在为接下来的一切渲染造势。 可是到了最后一步，他还是跟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喘息着停下，起身去浴室。 浴室门半掩着，漏出里头轻微晃动的光影。 陆清越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光着脚下了沙发，轻轻走到浴室门外。 “程星野。”她站在门口轻声喊他。 程星野背对着她，上身的衣服已经脱了，露出一整块宽阔坚硬的后背。 常年锻炼的人，后背肌肉线条流畅紧实，让人看得惊心动魄、口干舌燥。 程星野闻声偏过头来。 冷白的灯光从他头顶落下，他立体俊朗的轮廓一半在光亮中，一半在阴影下。 有种克制到了极致便更加撩人的欲色。 他没有回过身，只是声音微哑地问，“嗯？” 陆清越看着他的眼睛，之前的犹豫迟疑统统倏忽之间被打散，她忽然就下定了决心。 她抿了抿唇，踩着冰凉的瓷砖地面走进来，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 小手覆上他薄薄的腹肌，她在他背后仰着头，一边压着猛烈跳动的心脏，一边青涩而认真地说，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了。但我不会后悔的。” 第151章 下次再跟你算账 淡白色的光柔柔地萦绕在她身上，将她的肌肤衬得雪白。 程星野听见这句话时，人还是背对着她的。 他盯着镜子里的小姑娘看了几秒，像是在思考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淡淡地嗯了声，缓缓抬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顺着她的脉搏在她手腕内侧摩挲了几下，下一秒，他忽然转过身。 人被他摁在光滑的瓷砖墙面上，身后是冰霜般的凉意，身前是滚烫而坚硬的胸膛。 陆清越瞬间陷入冰火两重天，还没来得及反应，唇瓣就被他重重地吮住。 这次他的吻，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更重、更深。强势得几乎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陆清越进了屋子就脱了外套，只穿了一件打底的针织衫。柔软的布料勾勒着腰身，细腰在他的掌心下不堪一握。 他的大手摩挲过她的后背，顺着往下在她腰间徘徊了好一会儿。忽然将她整个人抱起，放在了洗手台上。 他坚硬地抵着她的腿，低头在她唇瓣上看了眼，目光又往上挪了几寸，潮热的眼神与她对视着，声音低哑地问， “想清楚了吗？” 陆清越被他瞧得面红心跳，正要顺水推舟去脱他的裤子，可是触碰到他裤腰的那一瞬，她忽然想起了些什么，连忙推开他， “等一下！今天不行！” 程星野已经箭在弦上了，被她这么一推，当即被气笑， “你玩我呢？” 他这会儿被她撩得进退两难，自然不肯轻易放弃，于是单手箍着她，不让她退缩半分。 陆清越自知理亏，连忙解释道， “不是，我忘记今天姨妈来了。” 程星野的眼底全是褪不去的欲色，闻言也不知道信没信，只是用手扣着她的腰，偏头在她细嫩的脖颈上报复般地咬了口， “真的吗？” 陆清越被他咬得生疼，没忍住闷哼一声，小声求饶， “真的，我骗你干嘛？” 如果不是今天不方便，她这会儿恐怕早就跟他滚到床上去了。 可是这人心眼多如马蜂窝，程星野好几次被她骗得内裤都差点保不住，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她。 他将人从洗手台上提了起来，大手隔着牛仔裤往下摸， “我得检查一下。” 陆清越怕痒，一边去抓他的手，一边咯咯笑着躲开他， “哎，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人与人之间也许会有信任，但是程星野和她之间是没有的。 被这家伙骗了那么多回，程星野早就不再相信她的嘴里还能吐出半句真话来。 他上下将她摸了遍，手心碰到了什么，忽然顿住。 过了一会儿，他偏过头，无奈笑出声，使劲在她的腰上掐了一把， “不行你还招惹我？！” 陆清越被他掐的身体一颤，不得不缩着身子连连求饶。 她抱着他的脖子，轻笑着仰头去亲他的喉结和下巴，娇娇软软地解释和讨饶， “诶，真的是忘记了。不然先欠着，下次还给你。” 程星野一动不动，任由她抱着，目光懒懒地睨着她，不为所动道， “欠着也不是不行。但我得收利息。” 陆清越到底还是天真，闻言诶了声，毫不设防地问道， “怎么收？” 怎么收？这回当然是程星野说了算。 他那犹如浸过水般的眼睛漆黑发亮，黑沉沉地盯着她。过了一会儿，他扣住她的手腕，不容置疑地拽了过来。 清瘦硬朗的骨节硌着她的肌肤，他一边偏过头来亲她，一边带着她的小手往下探。 头顶的灯光被他高大的身躯遮去了大半。光影忽明忽暗，暧昧的滋生更加肆无忌惮。 陆清越头皮发麻，整个人僵硬得像是失去了控制动作的力气，只能任由他带着领着，去探索她从未踏足过的新领域。 她一边努力保持清醒平静，一边理智却被他勾得摇摇欲坠。 意识模糊之间，她听见他似乎低笑了下，声音低哑地贴在她耳边说， “摸吧，这次不收钱。” .... 凌晨12点，城市的夜晚亮如星海。 落地窗外倒映着璀璨的夜景，浴室里水声淅沥作响。 陆清越手臂酸软地躺进被窝里，眼皮沉重得几乎都要抬不起来。 她一边强撑着等程星野洗完澡出来，一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人的利息收得还挺贵？ 正乱七八糟地想着呢，身边的大床微陷了一块。 薄荷气息很强烈地涌上来，紧接着一只有力的大手搭着她的腰，将她往怀里揽了下。 陆清越便哼哼唧唧地缩了下身体，很是自觉地窝进了他的怀抱里。 他的身上气息清冽而熟悉，层层叠叠地包裹着她，让人莫名地心安而平静。 陆清越像一只被顺了毛的猫咪般，轻轻打了个哈欠，在他怀里心安理得地闭上了眼睛。 身后的人摸摸她的脸颊，偏头在她耳尖上亲了下， “这就睡了？” 陆清越累得迷迷糊糊，连眼睛都没睁开，“不睡还能干嘛？” 那倒也是。 程星野无声地叹了口气，手臂微微收拢，让她更加贴合地睡在自己的怀里。 他一边轻拍着哄她入睡，一边压着声音里低低的笑意，气息沉沉地说， “睡吧，下次再跟你算账。” 第152章 程星野没说要退货吧? 江城很快就迈入了冬天。 原本程星野说要跟她算账的，可是这周他恰好出差，去了国外一趟。 陆清越没有男朋友可以黏着，每逢周末便老老实实回家，和老爸老妈待在一块儿聊天说地。 陆壹恰好这周也没出去。 见她一整天都窝在家里，仿佛看见了什么稀奇的事情，挑眉意外地哟了声， “你那男朋友呢？” 陆清越这会儿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一边往嘴里塞草莓，一边含含糊糊地应道， “他出差了。” “出差？” 陆壹倒是知道程星野最近可能要继承家业，经常忙忙碌碌，连宿舍都不常回。 不过出差这么久，别是在外头金屋藏娇了吧？ 陆壹见陆清越不管不问，不以为然地嗤笑了声，故意不怀好意地补了句， “不会是去陪他的新女朋友吧？” 陆清越：“....” 她当即很不高兴地嘟了嘟嘴，气咻咻地说， “哥，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很见不得人好。你是不是最近被人给甩了？” 恰好这时，陆嘉辰从厨房出来，听见了兄妹两人的对话。 他一边往沙发上坐，一边瞪了陆壹一眼，毫无条件地站到了女儿这一边， “你哥这张嘴确实是够欠的。” 陆壹：“....” 我这张嘴遗传了谁您难道不清楚吗？！ 陆清越见有人给自己撑腰，当即腰杆子都挺直了， “就是！好端端的男人，白长了一张嘴。” 陆壹一噎，正要训她没大没小，冷不丁却听见陆嘉辰开口问她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和你那男朋友也谈了快有小半年了吧？什么时候把人带回来给我见见？” 陆清越啊了声，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自己的事儿呢，一下子懵懵的，下意识地想要转移注意力， “我哥都谈好几年了，你怎么不催他？” 催陆壹？ 陆嘉辰闻言看了一眼儿子。 陆壹正敞着腿坐在沙发上，一副懒散闲适的模样，吊儿郎当地看了过来，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东西。 陆嘉辰嘴角微微抽了下，转过头，叹了口气， “他是男的，不一样。祸害了谁家姑娘，以后迟早会有人收拾他。而你是女孩子，我总得看清楚把我家小白菜拱走的猪靠不靠得住。” 这形容让陆清越立刻不乐意了， “说谁是小白菜呢？！” 她有爹有妈还有哥，哪里就像地里黄的小白菜了！？ 可是陆嘉辰都这么说了，她就知道把人带回家是迟早的事情了。 陆清越撇了撇嘴，想到程星野最近的行程安排，不免有些犹豫， “他最近忙得很，估计抽不出时间。” 这倒不是她故意敷衍陆嘉辰。主要是程星野是真的忙。 研一的课程本来就不少，他还要忙着帮家里打理生意，连谈恋爱的时间都被压榨得所剩无几。 上回说要跟她算账，结果拖了半个月都还没来得及让她兑现呢！ 陆壹在旁边嘲讽地嗤笑了一声， “两个女朋友呢，能不忙吗？” 他这话一说完，陆清越立刻就气鼓鼓地瞪了过来， “哥！” 见这家伙要炸毛了，陆壹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闭嘴了。 陆嘉辰见惯了两兄妹打打闹闹，倒也不怎么在意，又催着她赶紧有空就把人带回来，然后便起身回了卧室。 家长走了，陆壹便肆无忌惮地把腿一伸，踢了她一脚。 陆清越在挑草莓，被他这么一踢，手里的草莓都差点掉了。 她不满地抬起头，“干嘛？” 陆壹朝楼上瞥了眼，见家长的房门紧闭，这才倾身靠过来，压低声音问， “你跟他睡了没有？” 陆清越感觉自己的隐私被冒犯，当即无语地挑眉， “你问这个干嘛？” 虽然他们这一代人思想开放，这些话题经常也会跟同龄的朋友聊。 可是跟自己的亲哥聊这些，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陆壹却一点儿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只是漫不经心地睨她一眼，语气淡淡，话也说得很是直白， “要是他把你给睡了，就让他麻溜地去买点东西上门来赔罪，顺便给未来老丈人再过过眼。” 陆清越一听是这事，顿时松了口气。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不太乐意了。 “你这话说的，谁睡了谁还说不定呢！” 陆壹哟了声，“哪来的自信？” 说着他上上下下将她扫了一圈，故意摆出一副感叹而同情的模样，咂摸着下巴遗憾道， “就你这个小身板....程星野没说要退货吧？” 陆清越：“....” 凭什么！ 她现在大着呢！ 陆清越极其不服气，甚至还极其刻意地挺了挺胸。 不过很快她就泄了气。 陆壹上回带来的那个小姐姐，好像叫容欣还是啥的，看起来胸确实很大。 难不成他们男生都是这么肤浅，只盯着女生胸口这二两欢愉？ 陆清越这么一想，当即心底凉凉。立刻草莓也顾不上吃了，一溜烟小跑去厨房冰箱里找木瓜奶。 ....... 分隔两地的日子持续了将近半个月。 半个月的时间里，两人每天晚上都要打视频电话，陆清越便提前打听清楚了，他回来的那天恰好是圣诞节。 为了给他一个惊喜，陆清越没告诉她自己要去机场接他。 当天下了课吃完饭，她溜回宿舍化了个淡妆，出门前还特意极为心机地换了一整套的内衣裤。 网络上有人说，推到妹子时发现妹子内衣内裤是成套的，说明你才是被睡的那个人。 陆清越算盘打得贼响，赶去机场的路上也不觉得无聊。 她一边刷着手机，一边注意着时间，算着他到达大概是晚上八点半，这会儿赶过去应该差不多刚刚好能接到人。 一切计划似乎都很完美，完全在她的掌握之中，直到她在机场接站口遇到了一个人，蓦然脚步一顿， “阿姨？” 第153章 小野猫? 陆清越颇为意外，表情有些懵懵的。 郭梦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惊讶挑眉，面露惊喜， “你是来接星野？” 陆清越有点儿不自在，以为她才是跟程星野提前约好的， “哎，我不知道您也来接他....” 郭梦云连忙笑笑，“没事没事，是我不知道你们今晚还有安排，才让司机顺路过来接上他。” 陆清越闻言，有点儿犹豫地抠着手，“那....” 人是归谁呢？ 陆清越不知道程星野今晚是不是还要回公司，迟疑着没把话说完。 郭梦云却猜到了她的意思，连忙弯着眉眼轻声说， “工作再忙也不急这一时。他出差那么久才回来，今晚当然得去陪陪你。” 她话说得客气又亲切，反倒让陆清越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其实她不知道，郭梦云对她印象一直挺不错，已经在心底把她当成半个准儿媳看待。 正好在这儿遇到她，郭梦云之前有些当着程星野面前说不出来的话，觉得这会儿倒是个机会，于是亲切地想要和她聊几句， “点点，以后你要是有空，就让星野带你过来，阿姨家...” 郭梦云话还没说完，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冷沉的声音。 “妈。” 郭梦云的话头一顿。 两人愕然地回过头，就看见程星野穿着一件黑色大衣，手上拉着个拉杆箱，神色冷清地站在她们两三米开外。 他的目光颇为意外地看了眼陆清越，又转过去和郭梦云对视了一眼，最后才看着小姑娘懵懵的小脸，看似平静地问了句， “你们怎么都来了？” 郭梦云以为他们是提前约好的，立刻抢先解释道， “妈不知道点点要来，本来想直接过来接你回家的。不过既然你们有自己的安排，那就不用管我，尽管忙你们的去。” 她这话倒是说得真心实意。 郭梦云一直都挺操心儿子的感情进展，以前程星野大学刚毕业，她就没少催着他早点结婚生孩子。 眼下儿子好不容易谈了个这么真心喜欢的小姑娘，她自然不能再在里头横插一脚阻挠他们，不然万一把小姑娘给吓跑了，以程星野这个倔强而冷傲的性子，负气起来打一辈子光棍也说不定。 陆清越偷偷瞄着他们的神情，一边怀疑自己是不是今天不该来，一边又总觉得他们这对母子的相处有点儿尴尬。 幸好最后郭梦云见小姑娘在自己跟前不太自在，便很有眼力见地笑笑道， “点点，那阿姨就先走了。有空就来家里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陆清越诶了声，还没来得及应话，手指缝忽然被人抵开。 程星野不容置疑地将指尖穿过她的手指，与她严丝合缝地十指紧扣，然后淡淡地替她应了句， “再说吧。” 郭梦云知道他这是还对当初他们自作主张地撮合他和叶梓萱的事情置气，心底无地自容，只能略带尴尬地笑了笑，又跟陆清越道了一次别，然后才转身走了。 等人走远了，程星野才低下头来看她。 今天陆清越穿了件白色的羽绒服，整个人被衬得小小一只，很好欺负的样子，难怪他一看见郭梦云跟她站在一块儿，便心里警铃大作。 到底是半个月没见到人，这会儿她就乖乖站在他身边了，程星野心底柔软一片，没忍住抬手捏了捏她软绵绵的小脸， “来接我怎么不早说？” 他本来是打算自己打车回去的。 飞机抵达的时间是8点半，他觉得太晚不安全，不放心她过来接。没想到她却自作主张跑来了，还跟郭梦云撞了个正。 陆清越抱着他的手臂，故意在他身上蹭了蹭，娇娇软软地撒娇道， “想给你一个惊喜呀。” 程星野心想拉倒吧。 指不定又在哪里给他挖坑呢。 他无声地在心里笑了下，懒懒地抬手，松松握住她纤细的后颈，将人往自己身边扯过来，意味深长地回应道， “这么巧？我也给你准备了个惊喜。” 陆清越惊讶道，“真的吗？！” .... 这个惊喜在1个小时后得到了揭晓。 等她回到家洗完澡，锲而不舍地追问这个惊喜是什么时，程星野才散漫地扬了扬下巴，指着行李箱，示意她自己去看。 陆清越锲而不舍地翻了半天，最后从底下一个盒子里扯出了件毛茸茸的发箍和制服。 “小野猫？！” ..... 瀑布般的窗纱从落地窗上垂下。 hoshino拨拉着帘子玩，忽然被陡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立刻夹着尾巴惊跳到了一边去。 “程星野你是变态吗？！” 陆清越羞耻地把发箍和制服一股脑全部丢到他身上。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被她这么一砸也不气不恼，反而握拳抵着鼻尖，低低笑出声来。 “你还笑？！” 陆清越脸都涨红了，当即就扑过去想打他。 结果手腕被他眼疾手快地握住，反手就拽到了他怀里。 程星野扣着她的手腕，将她两只手都反剪到身后，懒懒地垂眸睨着她，不紧不慢地嘚瑟道， “上回我怎么说来着，欠账可以，不过我可是要收利息的。” 陆清越被他轻而易举地禁锢住，挣扎了一下挣不脱，只能气咻咻地哼了声， “你这利息是不是也太暴利了点？！” 一般人准备的惊喜，不是鲜花就是礼物。他倒是好，打着给她惊喜的名头，送了自己一个天大的福利。 果然狡猾的男人防不胜防！陆清越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腹诽他。 程星野知道她这会儿肯定在心里骂他，他好笑地勾了下唇，挺欠揍地承认道， “连本带利，是不便宜。” 陆清越：“....”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她看着程星野游刃有余的模样，心里暗自不爽，眼珠子骨碌一转，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穿这个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程星野没想到她真的会答应穿这个，闻言挑了下眉，颇为意外，“什么条件？” 陆清越还被他摁在身前，只能仰着头看他。 见他语气有得商量，陆清越心里惊喜，忍不住翘了下狐狸尾巴。 她盯着他漆黑的眼睛，故作乖顺地浅浅一笑，然后才极其臭不要脸地叛逆道， “要求就是，我得在上面。” 程星野：“？？？” 程星野：“.....” 第154章 我不行?你试过?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程星野想不到，自己在外头跟集团内部那些老狐狸斡旋那么久都能成功身退，却在自家小混蛋跟前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他松开了禁锢她的手，微微眯起眼眸，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她， “你玩真的？” 这还能玩假的？！ 陆清越说到做到。 得到程星野的保证之后，她就真的乖乖去换上裙子，还把猫耳朵发箍也戴到了头上。 一回生，二回熟。 头一次穿这种小裙子，陆清越还羞耻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这一次她几乎连心理建设都不需要，直接唰啦一下就拉开浴室门出来了。 主卧的窗帘紧闭着，只开了两盏床头灯。 程星野坐在床沿上，光和影各自参半，温温浅浅地打在他身上。 他的睫毛很长，抬眸看过来时，眼睑上落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隔着两三米的距离，他的目光扫过她领口，停留了几秒，瞳孔微缩。 这次甚至不用他开口，陆清越就主动走过来了。 女孩子的身体柔软纤细地包裹在薄薄的一层半透的布料里，隐约透着底下白皙莹亮的肌肤。 程星野不等她走近，就直接伸出手，拽着她的手将人拉到自己身前。 身体猛然与他的胸膛相撞，陆清越心尖一跳，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冲向了心脏。 热血烧得她全身都紧绷了起来。 她忍不住蜷缩了一下脚趾头，还没等她想好接下来应该做什么，程星野就仰起头来，不由分说地吮住了她的唇。 他一边箍着她的腰，一边与她热火朝天地接吻。 铺天盖地的热意在空气里翻涌，呼吸急促而湿热，密不可分地交缠在一起，几乎分不清谁比谁更重。 察觉到后腰搭上一只温热的大手，陆清越在意乱情迷的边缘蓦然惊醒， “糟了。” 她推了下程星野平直宽阔的肩头，急忙叫停。 程星野猝不及防被打断，不满地嘶了声，后撤了几寸，眼底隐忍地看着她， “你又不行了？” 今天是25号，他算过时间了，距离她的生理期还有三五天呢。这小混蛋不会是临阵逃脱，拿这个拙劣的借口来敷衍他吧？ 陆清越被冤枉，当即张口就否认， “你才不行。” 程星野：“？？？” 这话显然是找死了。 程星野危险地眯了眯眼，大手在她的后腰用力揉了一把， “我不行？你试过？” 试倒是没试过，但这不正要来试吗！ 陆清越怕自己待会儿被他收拾的很惨，连忙解释道， “也不是你不行，是我忘记买套了。” 说着她灵机一动，探身要去拿手机，准备让外卖送上来。 可是她的手还没来得及触碰到床头柜上的手机，骨节分明的大手就从她身后探过来，摁住了她的手。 接着他扣住抽屉拉扣，不紧不慢地拉开，露出里头两个五颜六色的小盒子。 接着床头灯幽幽的光线，陆清越看清了里头的东西，当即瞪大了眼睛， “你什么时候买的？” 程星野当然不会告诉她。在她住进来的第一天，他就把这玩意买好了。 他一言不发地将盒子从里头拿出来，动作安静而麻利地，从里头抽出一片。 紧接着他把剩下的拨走，劲瘦的手臂伸过来，将人搂到了床上。 他让她咬住，然后慢慢地直起身，拽着上衣衣摆，将衣服褪掉丢到一旁。 利落流畅的肌肉乍然暴露出来，肩背线条紧致有力，清晰地蜿蜒而下。 陆清越瞧得口干舌燥，没忍住轻轻舔了下唇角。 下一秒，她就忍着微妙的心悸，抬手撑着他的肩头，长腿一跨，直接坐到了他身上。 程星野：“....？” 他无语地眯了眯眼，懒懒地敞开腿，警告般地再次确认一遍， “真打算在上面？” 陆清越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胸腔里就扑腾扑腾的跳动。她紧张得头皮阵阵发麻，却依然故作老练地点了点头。 程星野发现，这家伙是真喜欢玩刺激。 就算把自己搭进去，她恐怕也不会认输的。 到底是自己招惹来的小混蛋，除了宠着惯着似乎也没别的办法了。 他妥协地叹了口气，往后懒散一靠，后背抵在床头，腾出一手扶住她， “行，那你小心点，别把腰闪了。” 这是看不起谁呢！？ 陆清越不服气地瞪他，身子往下坐，还不忘挑衅地瞥了他一眼。 程星野拗不过不知死活的小菜鸡，只能好笑又无奈地仰了仰下巴，任她自己去折腾。 可惜有的人嘴炮打得再怎么响，本质上依然是人菜瘾大的小弱鸡。 陆清越胆子再大，在这件事情上到底也是青涩的。 可是这会儿她已经坐了上来，如果什么都不做，又显得她好像临阵逃脱怂的一逼。 于是陆清越一边试着搂住他的脖子，一边努力在脑海里搜刮以前在小视频里看过的场景。 她有样学样，先是捧着他的脸，细细密密地啄吻着。 从他的鼻尖，到唇瓣，再到冒着青茬的下巴，再到棱角锋利的喉结。 动作青涩而迷茫，心脏紧绷绷地震颤着，一边意乱情迷，一边汹涌着渴望得到更多。 女孩子的唇瓣温热柔软，每一下都是沾了蜜的刀，在他的肌肤上无声地折磨，甜蜜又危险。 程星野闭了闭眼，仰头滚动了下喉结，再次睁眼时，眼底全是湿漉漉的情潮。 ..... 清透的冬夜，外头开始飘落雪花。 亮晶晶的雪片犹如羽毛，轻飘飘地从天穹落下，仿佛给世界加了一层温柔的滤镜。 程星野抱着累到无言的小姑娘去浴室清洗，然后把她收拾干净塞回了被窝里，自己才又返回去。 浴室里水声淅淅沥沥。 陆清越裹在蓬松的被子里，模模糊糊地听着，眼神已经不复以往的清亮，反而透着一种看破红尘的疲惫和安详。 这事真是太累了。 比她想象中的要累上许多倍。 陆清越后知后觉地发现，在这件事情上挑衅男人，最后的结果只会是自己作死。 她在拉进睡梦之前，还模模糊糊地想到了网友分享过的一些经验。 当时她不信，可是现在她信了——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抱起来一直到结束。 第155章 立flag越早，打脸越响 水声渐停。 程星野推门出来，浴室冷白的光便跟着投到了床上。 地上全是凌乱的衣服，还有一副毛茸茸的猫耳朵头箍，被人随意地丢弃在地毯上。 他心底的潮热还未完全散去，看着凌乱的作案现场，又有些心痒痒，很是局促地收回目光，边往床边走，边用毛巾擦了擦头发。 湿漉漉的头发遇水变成一簇簇的，微微往下耷拉着滴水。 他的浴袍领口微敞，水珠便从中沿着肌肉线条滚落。冷白的肌肤沾了水，再加上一场情事过后未散尽的热意，更加有种让人脸热心躁的欲色。 床头灯被调到最暗的那一格，光线柔和，在屋里微弱地渡了一圈温柔的光晕。 程星野看了眼床上一动不动的小山包，好笑地勾了下唇角。 今天这堂课，算是教会了她，什么叫做立g越早，打脸就会打得越响。 谁能想到一开始还雄赳赳气昂昂说自己要在上面的那个人，才撑了不到十分钟，就疲惫得犹如被晒干的咸鱼，干巴巴地趴在他身上。 最后怎么哄都不肯动，还是被他哭笑不得地抱下来，交换了主动权。 程星野好笑地俯身坐到床沿上，摸摸她的额头，不经意低头亲了下她紧闭的眼睛。 细细的眼睫颤了下，很轻地扫过他的唇瓣，酥酥麻麻的，有点儿痒。 陆清越睡梦中被人打扰，不太乐意地闷哼了一声，卷着被子滚走了。 她这一翻身，白皙的肩头从被子底下露出来，上头还有暧昧过的淡淡痕迹。 程星野瞧着心热，侧身上了床，没忍住将她搂进怀里，在她肩头上又重重地亲了下。 见她是真的困倦到不行，于是不逗她了。他伸手关掉了她那一侧的床头灯，然后才连人带被地把人重新抱回了怀里。 窗外的雪片还在落着，纷纷扬扬，薄薄的一片在窗玻璃上化了水往下滑，仿佛细细的一根线，牵住了现在和过往的时光。 程星野望着天穹，不经意地想起了一部外国电影里的一句台词——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如果不是她，他一定不曾想象过，原来月光也会落在他头上。 ..... 一场雪后，清晨的窗外有些雾蒙蒙，窗台外挂了些许晶莹的冰晶。 程星野睡得迷迷茫茫，忽然怀里就滚进来一个软绵绵的米团子。 那米团子还会动，十分粘人地在他怀里拱了拱，像是想要在他身上汲取热量。 他被拱得浑身热意，微微挑开眼皮，就看见陆清越光溜溜地躺在他怀里，泛红的小脸抵着他的胸口，几缕碎发被汗水沾湿，一簇一簇地粘在额角上。 睡觉也是这么黏人的吗？ 程星野暗自觉得好笑，轻轻抬手把她的碎发挑开，低头用唇瓣碰了碰她湿漉漉的额头。 清晨，万物生机勃勃。 程星野原本只是想亲亲他的小姑娘，可是一触碰上就舍不得放开。大手也本能地，试探着抚摸上细腻顺滑的肌肤。 还没等他把人摸醒，忽然耳边铃声作响。 他意乱情迷被打断，心里泛起躁意。伸手摸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也不看就划开了接听。 “喂？” 刚睡醒的声音沙哑磁沉，充满了男人成熟的性张力。 对面听见他的声音，似乎呆愣住，半晌没说话。 程星野耐心等了一会儿，可是对方不说话，便让他越来越觉得奇怪。 谁大早上没事给他打电话整这种恶作剧？ 他正要怀疑到底是手下哪个新来的不懂事，结果拿开手机一看，来电提示那栏赫然写着——【老爸】。 程星野和程利的关系，至今还停留在互相备注姓名的阶段，远远没有亲昵到这个程度。 他瞳孔缩了下，立刻清醒过来，伸手拽了拽被子，把手机递到眼睛微微眯开一条缝的小迷糊跟前。 陆清越本来也睡得正香，看清上头的字之后吓得几乎弹了起来。 赶紧接过手机，试探地叫了声， “爸？” 陆嘉辰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又冷又沉，仿佛在努力克制着脾气， “你现在在哪儿呢？” 陆清越心尖一颤，看了眼自己旁边眯着眼眸看着自己的男人，知道他肯定什么都知道了，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 “我在程星野家呢。” 陆嘉辰不动声色地追问道，“在他家干嘛呢？” 陆清越：“....睡觉呢。” 陆嘉辰：“......” 他握着手机，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 陆嘉辰虽然知道两人已经同居一段时间了，但是乍然面对自己的宝贝女儿跟别的男人睡在一张床上的场景，还是觉得有些窒闷得喘不过气。 他大口呼吸了几次，终于缓了过来。然后才极力克制着烦躁，冷冰冰地丢了一句过来， “那小子的家在哪里？” 陆清越：“....” 她生怕陆嘉辰真的要追杀过来，连忙打断他的这个念头， “爸你别急，我这就准备回去了。” 可是陆嘉辰不为所动，看似客客气气地发号施令道， “你回来的时候，顺便把他带过来。” 陆清越警惕起来，“干嘛？” “吃个饭。”陆嘉辰在电话对面不容置疑地说。 这哪里是吃饭？分明是要给我男朋友摆鸿门宴吧？！ 陆清越还想推辞，可是垂在被子上的手忽然被人握住。 程星野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她的手，似乎默认了对面的安排。 陆清越心中疑惑，听见陆嘉辰在电话那端又说了什么，她也迷迷糊糊地应了。 等挂完电话，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又问了程星野一遍， “程星野，我爸想让你到我家去坐坐，你要去吗？” 程星野心说未来老丈人都主动邀请了，他再推辞就显得不给面子了。 于是懒懒地仰靠在床头上，颇有些无可奈何地说， “去。” 陆清越不可置信，“你真的要去啊？” 她觉得陆嘉辰这个时候发出邀请，肯定没什么好事。 搞不好两个男人会在家里打起来也说不定。 到时候她站在哪一边都为难，还不如尽量先别让他们碰面。 可是程星野看着她担心的模样，好笑地伸手掐了掐她的脸，很是无所谓地调侃道， “总不能把他宝贝女儿睡了还躲着藏着不见人吧？” 他语气闲散，姿态游刃有余，仿佛对他来说，和未来老丈人见面，就跟吃顿饭一样简单。 陆清越眨了眨眼，不太满意地纠正道， “程星野，希望你弄清楚一点，昨晚我是在上面的那一个，所以是我睡了你。” 程星野：“....？” 这有什么区别么？ 况且，喊着要在上面的那个人，最后好像也没有贯彻到底吧？ 他暗自好笑又无语，不过还是停顿了一下，从善如流地改口道， “这样啊？那我都被他宝贝女儿给睡了，还不得上门要个说法去？” 陆清越哼了声，这才满意了。 想到刚刚陆嘉辰说好的是让他们过去吃午饭，她不敢耽误时间，连忙光着脚跳下了床，急急忙忙去了浴室里洗漱。 第156章 恭喜你女儿要嫁入豪门了 程星野似乎给谁打了个电话，等他们收拾完毕下楼时，陆清越才发现他今天换了辆车。 平时他开的是辆挺骚包的轿跑，今天去陆家做客，居然换了辆低调到不行的大众辉腾。 乍然一看压根不像即将继承亿万资产的集团太子爷，反而像个被无情资本家压榨得一干二净的打工人。 陆清越虽然疑惑，但也没多想，拉开门自觉地坐进了副驾驶座。 十五分钟后，车子停到了大别墅门口。 当程星野打开后备箱，大包小包地拎出十几个礼盒袋时，她总算明白了他今天为什么要换车。 她一头雾水，眼睁睁看着程大少爷脚边渐渐堆满的各色袋子，脑袋冒出一个小问号， “这些是干嘛呀？” 程星野将后尾箱一关，懒散地应道， “第一次上门，总不能空手而来吧。” 实际上这些东西他早就准备好了。 只是不知道她爸爸喜欢什么，只能很常规地买了些烟和酒。又怕买来的牌子他不喜欢，于是市面上常见的几个高端品牌他便都买了。 可是陆清越心想这也太炫富了吧？！ 光是那两瓶茅台估计就得上万了，还不算旁边那一堆花里胡哨她可能见都没见过的品牌。 还没等她看清楚程星野到底拿了多少东西过来时，大门忽然打开，奚榆率先迎了出来， “来啦？” 程星野原本还散漫地靠着车身在跟陆清越说着话，闻声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 “伯母好。” 自从上次留宿过一次后，奚榆对他印象一直很是不错。 她笑盈盈地迎上来，见到他脚边堆满的礼盒袋，立刻诧异道， “人来就行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嘛？难为你有心了！” 说着不等他开口接话，就利落地转身朝身后大门喊了声， “陆壹！出来拿东西！” 程星野：“....？” 陆清越：“.....？” 就这么收下了？ 不是应该再客气客气吗？ 换做别人家的准丈母娘，大概还是要说几句场面话再客客气气收下的。 可是奚榆的字典里是没有客气两个字的。不然也不会培养出陆清越这么厚脸皮的个性。 陆壹在屋里听见母上大人在喊她，一头雾水地披了件羽绒服就出来了。 等他看见要拿的是什么东西，立刻无语地挑起眉梢， “这点儿东西也用得着叫我？陆点点你两只手白长了？” 话音刚落，脑袋就被人不客气地来了一下。 奚榆垫着脚拍上了他的后脑勺，很是不满地瞪他一眼， “使唤你妹干什么？！咱们陆家一贯是有重男轻女的习惯的，所以重的男孩子拿，轻的女孩子拿。” 说完就跟陆清越一人拎起一个小袋子，将后头十几个巨重的袋子全都留给了陆壹，还不忘热情地招呼程星野， “我们先进去坐着聊！东西等他拿进来就行了。” 陆壹：“.....”我就不该出生在这个家！ ..... 只有陆壹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之后，另外四人其乐融融地坐到了沙发上。 当然，其乐融融只是表象。 对于陆家而言，养女儿和养儿子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女儿是小兔子，儿子是小兔崽子。 如今自家的小白兔被人惦记上了，作为父亲肯定是难以咽下这口气。 从坐下的那一刻开始，陆嘉辰审视的目光便始终落在对面年轻男人的身上，直到被奚榆轻轻在茶几下撞了一下腿，才冷漠地收敛了目光。 奚榆警告完自己的丈夫，这才笑着把茶杯推到程星野跟前，闲谈般地打开了话匣子， “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程星野微微前倾双手接茶，神色自若而淡定， “家里是开公司的，做点生意。” 奚榆见他举手投足皆是透着从容和矜贵的气质，又看他今天开来的车子是大众，以为可能就是普通富裕家庭，闻言便接了句， “噢，是什么公司？” 什么公司.... 鼎利名气太大，怕吓到了未来的丈母娘。 程星野很轻地摩挲着茶杯，想着应该怎么低调回应才好。 结果还不等他想好，拎着大包小包从门外气喘吁吁赶进来的陆壹插话进来， “鼎利集团就是他家的，恭喜你女儿要嫁入豪门了。” 话音一落，屋里瞬间安静。 程星野本来是想低调一些，免得徒生麻烦。这下被陆壹把家底彻底抖搂了个精光，只好不尴不尬地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对面一眼。 奚榆显然是呆愣住。 全国的医疗器械龙头企业，谁能不知道鼎利？ 倒是陆嘉辰还显得比较淡定。闻声惊讶了一瞬，很快便转眸看了过来， “鼎利集团？” 他看似淡然地笑了笑，仿佛闲话家常般地开了个玩笑， “像你这样的家庭出身，你父母不打算让你联姻啊？” 说着，审视的目光盯紧了他的脸，细细观察他的每一寸微表情。 其实换作一般的公司他倒也不说什么了，但现在对面可是鼎利集团的太子爷。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富裕阶级了。 虽然现在自由恋爱也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可是自己和对方家里条件差距太大，他怕陆清越以后嫁进去，免不了要被他的家人欺负和看不起，所以才不得不试探一下对方到底是什么态度。 是随便玩玩便回家去联姻，还是真心谈一场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 他肯定是得先替女儿问个清楚才行。 联姻两个字从未来老丈人口中说出来，让程星野心底无端一沉。 就连一直暗中没少帮着撮合的陆壹，这会儿也坐在旁边一声不吭，只等着他自己解释。 程星野没办法说，自己的父母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毕竟当年鼎利的官方账号也曾高调地转发过叶家的采访通稿，默认了两家联姻的说法。 他坐直了身子，不避不让地跟陆嘉辰对视着，郑重其事地保证道， “以前他们或许还有这个打算，不过我可以保证，他们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种想法了。” 他敢说这样的话，一方面是因为手中逐渐握有实权，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郭梦云的态度转变。 他从小何那儿打听过，郭梦云私下确实调查过陆家的家庭背景。后来还特意到江大的教学楼去看过她。 几次接触下来，她似乎很是真心喜欢陆清越。只是程利的态度依然暧昧不明，当下还说不好，他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是什么样的态度。 陆嘉辰到了这个年纪，自然不像陆清越那种天真烂漫的小白菜，被几句甜言蜜语就哄得动了心。 老狐狸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几秒，看似漫不经心，不置可否，只问了句， “你的话能算数吗？据我所知，老程总可是个手腕挺强硬的人，不然也鼎利也做不到今天这个高度。” 程星野抿唇沉默，一时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回答。 程利个性强硬，在整个圈子里确实是出了名的。但是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被他牢牢掌控在手里。 比如儿子的感情和婚姻。 第157章 我们家的刀呢? 陆清越在旁边听了半天，一头雾水，没忍住着急地打断道， “爸，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陆嘉辰见她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无声地叹了口气，没搭理她，只是转向了程星野，再次淡淡地开了口， “我们家你也看见了，就这个条件，虽然跟你家比不了，但是养活点点一辈子也是没问题的。” 他停顿了一下，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更加挑明了说， “当父母的其实也不求子女大富大贵，只要他们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就行了。跟你说这些，我是怕她心思太单纯，以后在你们那种顶层圈子里要受欺负。” 他这是未雨绸缪，也是一个父亲最直白的担心。 家世背景太过悬殊并不是一件好事，作为父母顾虑自然更多。 奚榆虽然一直什么都没说，不过也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显然是跟陆嘉辰一样的想法。 程星野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转眸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女孩子。 她仰着头也在看他，眼睛清澈明亮，干净得几乎可以一眼看进内心，确实是毫不设防的模样。 程星野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心头酸软，忽而低头，很轻地抿了一下唇。 安静沉吟片刻，程星野抬起头来，向姑娘的父亲坚定而认真地保证， “有我在，没人能欺负她。” 那是他的小月亮，是他极度珍爱的宝贝。 只要有他在，他就绝不可能会让人欺负到她身上。 程大少爷把话都说到这儿了，眼见着未来老丈人也稍微有了要松口的意思，结果身边的小混蛋撞了撞他的腿，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小声说， “可你昨晚不就欺负我了？” 程星野：“....” ..... 一场会面进行得还算和谐温和。四个人简单在客厅聊了几句后，厨房里的阿姨也把饭做好了。 大概因为今天有贵客上门，饭桌上摆得满满当当，好几道菜都是陆清越最爱吃的。 “随便坐，就当是自己家。”奚榆帮着阿姨把菜端出来，热情地招呼了一句。 程星野应了声好，正要看自己坐哪儿更合适，结果就被陆清越一把拽着手臂，在她身边的位置上摁下了。 陆壹见状，漠然地哼了一声，坐到了他对面的空位上。眼神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笑，直直地盯住了他。 自从他和自己的妹妹谈了恋爱后，陆壹的态度一直都挺微妙的。 有时看着像是撮合，有时又要在其中横插一脚，像是生怕他太快就把自家的小白菜给拱走。 就比如现在，他趁着家长还没过来，懒懒地挑了挑眉，耐人寻味地提醒道， “别在饭桌底下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啊！我今天可就在这儿盯着了。” 程星野：“....” 陆清越：“....” 程星野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目光，自顾自地给陆清越端了杯果汁过来。 大家都落了座，奚榆作为主人自然而然地便招呼道， “想吃什么就自己夹，千万别客气。” 程星野应了声好。 不过到底是见家长，全程他也没怎么吃，大多时候都在忙着陪陆嘉辰和奚榆说话。 陆清越一开始是在埋头吃饭，见他压根没怎么动过筷子，于是趁大家不注意，偷偷给他夹了个大鸡腿。 过了一会儿，又往他碗里夹了块糖醋排骨。 又过了五分钟，程星野碗里多了两只香辣虾、红烧肉、清蒸鱼.... 陆嘉辰：“....” 奚榆：“....” 陆壹：“....” 程星野：“....” 一家人无语凝噎，偏偏陆清越还毫无察觉，她扒拉了几口米饭，忽然看见对面还有难得一见的生蚝，立刻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还小声殷勤地问了句， “你吃这个吗？” 陆嘉辰：“.........” 以前的小棉袄虽然漏风，但也不至于穿在别人身上呀。 他沉默几秒，实在不想看下去，说要去切点水果出来，便转身进了厨房。 奚榆这会儿吃得差不多，陪着聊了几句，怕自己在场让人不自在，也找了个借口先离开了饭桌。 家长这么一走，陆清越立刻就放开了天性，不用再偷偷摸摸给他夹菜，而是直接超级贴心地给他喂到了嘴边。 程星野：“....” 他看了一眼被递到自己唇边的东西，无语地睨她一眼， “韭菜炒生蚝？” 陆清越笑眯眯地看着他，意味深长， “多吃点，补一补。” 程星野：“...” 陆壹：“........” 他在旁边当了半天的透明人，这会儿终于找到了插话进来的缝隙，当即嘲讽地翻了个白眼，欠嗖嗖地调侃道， “给他吃得这么补干嘛？你昨晚把他榨干了？” 程星野：“....” 陆清越：“.....” 陆清越一噎，支支吾吾， “.....哥！这是我的隐私，咱们能不讨论这个问题吗？” 陆壹原本只是拿他们来开玩笑，闻言忽然顿住。 他看了眼支支吾吾的小混蛋，又转向她旁边不发一言的狗男人。 陆壹对自己的妹妹很是了解，平时可不是这么藏藏掖掖的性格。而程星野更是一贯坦然磊落，做过的事情从不否认。 今天两人不是支支吾吾就是不发一言，说明了什么？ 说明昨晚真的有人被榨干了！ 陆壹不是没有想过他们早就睡到一块儿去了，只是乍然面对自己的妹妹被狗糟蹋了，还是觉得震惊而难以接受。 他不可思议地扫了一眼对面两人，忽然猛地拍桌而起，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厨房。 “我们家的刀呢？！” 第158章 刀在陆嘉辰手里 刀这会儿在陆嘉辰手里。 他手里握着平时用来剁肉的刀，沉默地看着案板上的葡萄，若有所思半天，久久没有落下。 陆壹：“...爸，你在切葡萄吗？” 陆嘉辰没有理会他的调侃，闻言头也没抬，很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点点看起来是真的喜欢他。” 陆壹默了默，“....不然你猜他们为什么在谈恋爱？” 换做平时，被儿子这么一抬杠，陆嘉辰可能就得给他后脑勺来一下了。 可是这会儿他满心满眼全是自己宝贝女儿即将被人拐跑的危机感，于是放下菜刀，一脸惆怅和茫然， “她才多大啊？怎么就谈恋爱了呢？” 抱着她在膝上教她牙牙学语和牵着小手教她走路仿佛还是昨日的事情，怎么一转眼，这漏风的小棉袄就要变成别人家的呢？ 陆嘉辰心里怅然闷堵，盯着案板看了几秒，忽然又拿起了刀。 陆壹在旁边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去杀人，连忙拦住他， “爸，不至于！我那兄弟看着虽然狗，但是你女儿难道就是省油的灯吗？” 陆嘉辰：“？？？” 不会安慰人就别安慰好吗？！ 谁是不省油的灯了？！ 他不悦地蹙了蹙眉，很是不满自己的宝贝女儿被人这么说， “怎么说你妹妹的呢？！她不省油难道你省油啊？你今年都24了，谈个恋爱好几年，人也不见你带回来。要不你来我们医院挂个号吧，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哪方面出问题！” 陆壹：“....好端端的怎么忽然人身攻击了？！我们现在在说的难道不是程星野那狗的问题吗？” 这话陆嘉辰可就不爱听了。 拐跑自己的女儿是一回事，可是女儿喜欢他又是另一回事。他当即就抬手给了儿子一下， “什么狗不狗的，那是你未来的妹夫！” 陆壹没想到自己这会儿彻底成了外人，地位连一个还没进门的准妹夫都比不上，很是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您这就认下这个女婿了？” 这话让陆嘉辰一顿。 他手里还握着刀，闻言指尖摩挲着刀柄。半晌，才仰头迷惘道， “不认还能怎么办？把他杀了灭口？” 陆壹：“.....” .... 父子两人在厨房磨刀霍霍的这会儿功夫。 另一边，陆清越得到了奚榆的允许，已经悄悄地把男朋友拉进了自己的卧室里。 陆清越的房间在二楼，一进门就全是女孩子粉粉嫩嫩的气息。 床单和窗帘都是粉色的，窗台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娃娃，就连墙上都贴满了照片，里头甚至还贴着她小学时候拍过的大头贴。 程星野头一次进她的房间，自然觉得新奇而意外。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目光落在墙面贴的一张照片上。 那张照片大概是她6、7岁的时候在游乐园拍的一张全家福。 陆嘉辰单手抱着她，一手牵着奚榆。 另一位家庭成员则担任了摄影师的职能，站在一家三口的对面，拍下了这张照片。 那时候的陆清越，简直是个糯米团本团。白白软软一小只，坐在爸爸的臂弯里，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阳光暖暖地落在一家人身上，给他们镀了一层温柔灿烂的光圈。 程星野忽然就觉得，这女孩真是天生的小太阳，她走到哪里，哪里就会被她照亮。 陆清越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小时候的照片看，有些不满地将他拉了过去，自己一屁股坐到了床上，却还勾着他的裤腰不让走。 她仰着小脸，笑得眼睛弯弯，简直和照片上的小时候一模一样，只不过现在的她可比小时候的心眼多多了。 “程星野！你看到我爸刚刚的表情了吗？” 程星野当然看见了。 他从一进门就被陆家两个男人轮流盯梢，盯得他脊背发凉，这会儿那两位阎罗王不在，他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程星野把她的小手从自己的裤腰上挪走，顺势拉了把椅子在她旁边坐下，长腿微微前伸，颇有些无奈地回应道， “看见了，我怀疑他这会儿就在厨房磨着刀，跟你哥商量着待会儿把我埋在哪里呢。” 陆清越闻言哈哈大笑，自觉主动地坐到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问， “那你想不想临死前再玩一次刺激的？” 程星野：“....你是又想骗我的内裤吧？” 陆清越哈哈笑了起来。 骗内裤倒不至于。 毕竟是在家里，陆清越平时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家长跟前肆无忌惮。 她这会儿只是见他全程端得正儿八经，跟平时说诨话的模样判若两人，所以忍不住想逗逗他，于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哎！干嘛说得那么难听？你难道不喜欢吗？昨晚有人可是喘得比我还厉害。” 程星野：“....” 喘个屁！ 那是因为他昨晚压根没敢用力！ 小姑娘第一次，又是这样的年纪。 他怕他一个没控制住，伤害到了她，所以只能极力克制着，不到半小时就完事。 可是这小混蛋反倒好，他不舍得欺负她，她倒是蹬鼻子上脸。 程星野被气笑，抬手使劲掐住了她脸上的软肉， “行，以后求饶的时候，希望你能依然记得保持今天的硬气。” 陆清越被他掐得超疼，正要说什么，忽然外头传来敲门声。 “点点，出来，我跟你说几句。” 一听是陆嘉辰的声音，陆清越酝酿起来的那点儿旖旎之心倏忽消散，立刻站起来理了理衣服，小跑过去开门。 门一开，陆嘉辰神色淡淡地站在门外，看似漫不经心地往屋里扫了一眼，随口问了句， “你们在干嘛？” 陆清越眨眨眼，“聊天啊。” 陆嘉辰：“聊天不用关门。” 陆清越：“....哦。” 她默默地摸了摸鼻尖，觉得今天的老爸好像有点儿不太好说话。 第159章 真是个小哭包 陆嘉辰又朝屋里看了眼，见程星野坐在床边，正在认认真真地盯着墙面上的照片看，并没有在注意他们说什么，这才伸手，把陆清越从里头拽了出来。 靠着门口走廊，陆嘉辰轻轻阖上陆清越的房门，然后才背靠着墙，语重心长地开了口， “点点。你自己找的男朋友，我们本来也不想干预太多。” 这话让陆清越一下子警惕起来。 “你这话难不成是在为接下来的干预做铺垫？” 陆嘉辰一噎，没想到她的小脑袋瓜子转的这么快，一下子给他有点儿整不会了。 他颇为无语地瞪她一眼，“还能不能好好听了？” 见他动真格了，陆清越立刻乖乖站得笔直，“您说。” 陆嘉辰瞥她一眼，到底是自己女儿，再调皮也舍不得凶她。于是他又清了清嗓子，神色严肃了几分， “之前我不了解，以为也就是普通的富裕家庭，所以才没怎么管过你谈恋爱的事情。” 以前他也不觉得男女双方必须要将就门当户对，可是这事儿轮到自己女儿身上了，他却反倒是希望，双方的家庭背景最好势均力敌，再不济，比他们家差一点儿都行。 这个世界，永远都是谁有钱便掌握了话语权。家庭生活也不例外。 陆嘉辰到了这个年纪，看待事情自然比她要更长远，也希望能替她更加深谋远虑。 他看了眼半掩的房门，收回目光，缓缓低声说， “他那样的家庭，不一定适合你。你还小，没见过尔虞我诈钩心斗角，以后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这样对待你。” 陆清越听明白了。 未来的事情，谁也不能保证。 她略微局促地抿了抿唇，尽量按捺着语气，干巴巴地说， “但是我相信他会对我好的。” 其实以程星野这样的条件，想找一个比她更好的人容易的是。可是他还是无声无息等了她两年，由此可见他绝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 走廊里安安静静，只有父女两人低声交谈的声音。 陆嘉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见她态度笃定，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半晌，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你执意要和他继续下去，那你一定要记住。你也曾经是被爸爸高高举过头顶的小公主，任何人都不能叫你受了委屈。” 陆清越本来以为陆嘉辰是要劝她分手的，没想到他最后还是妥协了。 她眼眶一热，心里情绪汹涌上来，让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爸——” 她到底还是没忍住，一把扑到陆嘉辰怀里，使劲地抱住了他。 陆嘉辰抱着自己好像永远也长不大的女儿，拍拍她的头， “这也要哭？待会儿被你男朋友知道了，当心他嘲笑你是小哭包。” 嘲笑就嘲笑，又不会少一块肉！ 小哭包不管不顾，又在他怀里使劲蹭了蹭。 她的小脸埋在亲爹的怀抱里，自然也就没发现，一门之隔的卧室里，程星野站在一整面的照片墙前，微微垂下了眼眸，眼角压着一丝淡淡的猩红。 ..... 和陆嘉辰谈完话，陆清越回到卧室时，鼻尖还是红红的，看起来像是哭过一场。 程星野抽了张纸巾递过来，端着明白装糊涂，好笑地问了句， “这又是怎么了？” 陆清越笔直地站在他跟前，一边任由着他给自己揩鼻涕，一边闷闷不乐地小声说， “程星野，我忽然不想嫁人了。我要是以后真的跟你结了婚，我爸得多伤心啊....” 程星野：“....？” 刚刚父女两的对话，其实他在房间里模模糊糊地，也不小心听了个大半。 作为父亲，似乎都是很难接受自己的小棉袄忽然有一天就长大了，要去跟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男人谈恋爱。 程星野自己没有女儿，不过看着陆清越泛红小巧的鼻尖，他忽然也能对陆嘉辰的心情感同身受起来。 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换做是他自己的女儿，估计也会舍不得放手吧。 他抿了抿唇，抬手摸摸她的脸，难得耐着性子问， “那你跟别人结婚，他就不伤心了吗？” 陆清越一愣，“不是呀，他就是舍不得我。嫁给谁都不行的。” 程星野这才睨她一眼，“那不就是了。” 他看似随意地将手里的纸团丢进垃圾篓，伸手将迷迷糊糊的小人儿搂过来。 “我家别的东西他或许看不上，不过至少可以保证一点，” 他抬手拨了下她额角的碎发，很轻地替她在耳后掖好。 然后才微微梗动了下喉结，目光拢着她的脸，声音低而缓， “他的宝贝在我这里，绝对不会受委屈。” ..... 陆清越从小到大，确实一直都是家里的小团宠。 她本身就年龄最小，又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儿，因此在成长的路上，永远都是被偏爱的那一个。 这种无条件的爱，让她偶尔也会想，是不是除了家人以外，再也不可能存在超越血缘关系、不求回报的感情。 可是在程星野这儿，她能感受到他所给她的，是沉默但坚定的爱意，是同样无论何时她回过头来，都会看见等待她停泊的港湾。 他说不会让她受委屈，这话无疑是戳进了她的心窝里。 陆清越愣愣地盯着他，看着看着，眼尾渐渐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她眼眶发酸，鼻尖也红了。心里情绪汹涌着，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来。 倒是程星野看着她眼红红、鼻尖也红红的，一副迷惘又可爱的小模样，心底也跟着软塌下来。 他没忍住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半是揶揄，半是低哄道， “你爸说得没错，还真是个小哭包。” 陆清越不认。她其实很少哭，但是跟他在一起之后，她发现自己变得尤其容易动情，他不经意的一句话，也能把她感动得一塌糊涂。 她偏过头，吸溜了一下鼻子，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哭成小花脸的窘样。 但是程星野却捏着她的下巴将她转过来。 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托着下巴抬起，不由分说地堵住了唇。 呼吸瞬间暧昧地交缠在一起，彼此的鼻息带着热意，肌肤上肆无忌惮地翻涌。 程星野刚试探着将指尖探入她的后腰，隔着薄薄的打底背心在她的腰窝上摩挲了一下。 手机铃声却恰好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这样暧昧纠缠的关头，每一刻都是箭在弦上。 程星野自然是不肯松手停下，于是没搭理那喋喋不休响个不停的手机，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很轻地在她的唇瓣上轻抿了下。 可是铃声不依不饶，贴着他的大腿震个不停。大有一副只要他不接就一直响下去的架势。 程星野心底泛起浅浅一股躁意，忍无可忍只得停下，低头看她微红的唇瓣几秒，然后才偏过头，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来电提醒显示的是【郭梦云】。 第160章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她娶走? 程星野和郭梦云母子俩之间，除了重要的事情之外，一般很少电话联系。 程星野顿了下，还是松开了陆清越，划开了接听。 他走到窗边去接电话，不知道对面和他说了什么，他神色从一开始的略带不耐，渐渐地变成了稍显恭敬。 挂了电话之后，程星野回头，看见陆清越坐在床沿上，一边无聊地踢着腿，一边好奇地仰头看着他。 他走过去，抬手摸摸她的头， “我爷爷来了，我得回家一趟。” 程星野小时候被程老爷子带过一段时间，老爷子算是他在家里最亲近的亲人，只要他一来江城，他就准得回去探望老人家。 陆清越闻言便乖乖地哦了声，从床上跳下来， “那我送你出去。” “嗯。”程星野摸摸她的头，任由她牵着自己下了楼。 和陆家父母打了个招呼，程星野被依依不舍的小姑娘一路送到了门口。 结果发现玄关处蹲着一个人。 陆壹蹲在程星野带来的那一堆礼盒袋前，似乎对他头一次上门便花了如此大手笔颇为意外。 他见两人过来，便拨拉了一下袋子，故意挑剔道， “拎了这么多东西过来，也难为你有心了。不过怎么都是烟和酒啊？” 陆清越一听说全是烟和酒，当即咦了一声，口直心快道， “全是烟酒啊？可是我爸一不抽烟二不喝酒，平时也就好点色...” 话还没说完，忽然瞥见一道眼熟的阴影从身后拢来，以及余光里陆壹憋笑憋到发抖的肩头。 她当即脖颈一凉，立刻大声地改口道， “不过他有我妈就够了，呵呵。” 陆嘉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这会儿冷着一张脸，显然是把她的话都听见了。 他本来是想送一送自己的未来女婿，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自己的女儿在背后造谣自己好色。 老父亲嘴角一抽，无言沉默半响，忽然觉得这小麻烦精真是不宜久留了，于是扭头转向程星野，严肃而诚恳地问，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她娶走？” 陆清越：“？？？” 程星野：“.....” 他没想到幸运来得这么突然，反倒一下子给他整不会了。 他似是不可置信，哑然了好一会儿，见陆嘉辰不像是在开玩笑，才扭头看了眼自己身边的小混蛋。 陆清越也被惊住了，整个人愣愣的，无助可怜得像是一盆随时被人泼出去的水。 他很轻地勾了下唇角，原本还淡然的神色倏尔认真起来， “您要是同意的话，我打算等她20岁就带去领证。” 这话若是放在半个小时前，厨房的刀都要不够用了。 可是这回家里的两个大老爷们却不约而同沉默住。 陆壹闻言颇为意外地挑了下眉，心想他妈真是禽兽！ 领证的日子一看就是早就惦记好了，连多一天都不舍得放过！ 陆清越也是懵懵的，不知道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倒是陆嘉辰一脸淡定，思考几秒，忽然朝他伸出手，郑重其事地握住了他， “谢谢，谢谢...” 程星野&陆清越&陆壹：“......” 刚刚还万般舍不得的老父亲，这会儿心里反倒松了口气，心想这漏风的小棉袄可算是马上就要去霍霍别人了。 .... 大概是从小姑娘的老父亲那儿意外地得到了身份认可，程星野回家的路上心情舒畅，嘴角几乎怎么努力都压不下来。 半个小时后，车子抵达程家大宅。 宽阔的中式庭院庄重而低调地隐在闹市中，入眼四处均是粉墙黛瓦、亭台楼阁，极为讲究地分布在各处。 听见汽车驶入车库的声音，郭梦云披了条毛毯，从花园的拱门里走出来迎接他。 程星野下了车，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什么，忽然就被郭梦云激动地抓住了手臂， “你昨晚跟点点在一起啦？” 男人锋利的喉结上，隐约印着一抹暧昧的红。 程星野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脖子，反应过来，漫不经心地抬手摸了下，唇边扬起极淡的弧度， “嗯。怎么了？” 表情还是那副又冷又拽的模样，语气里却透着一丝懒懒的嘚瑟劲儿。 郭梦云惊讶之余，忽然涌起惊喜。 儿子这副洋洋得意模样，看来是把那小姑娘吃得死死的了。 既然两人已经发生过了实质关系，那么将来不迟早得是他家的儿媳妇了吗？ 郭梦云这么一想，心中大喜。觉得抱孙之日简直指日可待，当即语气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你打算时候把她带回家来？” 程星野低头拾阶而上，穿过了拱门，边走边看似随意地应道， “早上我去她家了。说实话，人家爸爸压根就没看上我们这样的家庭，怕把女儿嫁过来，没权没势的，受我们欺负。” 老丈人的原话虽然不是这样，不过意思也差不多。 程星野稍微添油加醋便搬了出来，主要还是想试探一下郭梦云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 郭梦云果然信以为真，立刻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我们怎么可能欺负她？” 别说那是她未来的儿媳妇，就算对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她也绝不可能狠得了这个心去欺负一个无辜的孩子。 实际上，郭梦云对女孩子一贯心软。 她年轻时，除了剩下程星野之外，其实后来还怀过一次孕，在程星野6岁那一年。 那时候她和程利在国外开拓市场，怀胎六甲依然奔波劳碌，最后没有保住，大月份胎停了。 在手术室里，她没忍住，让做手术的医生把孩子抱来给她看了一眼。 是个女孩。睫毛很长，闭着眼睛，皮肤却很白。 可以想象得到，如果她顺利出生，该是多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 郭梦云度过了一段很艰难的日子，几乎是天天以泪洗面，以至于她后来对女孩子一直有种执拗的偏爱。 这也是为什么，即使知道叶家一直在利用他们的感恩之情，试图把女儿嫁过来，她也始终没有办法对叶梓萱明确地表示拒绝。 第161章 爷爷，我有女朋友了 对于别的女孩子她尚且心怀偏爱，更不用说见到陆清越的第一眼。 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乖巧柔顺。她当即就想到了自己那个没能来到世界上的女儿。 如果她当年顺利生下那个孩子，算算日子，大概也该是十八岁的年纪。 也许她会依偎在父母身边撒娇，或者和男朋友在无人的街道相拥接吻... 郭梦云在陆清越的身上看到了许许多多关于女儿的影子，不由得将那些年无处安放的母爱都安置在了她身上，越看越更觉得亲切和喜欢。 见程星野依然一副不甚上心的模样，郭梦云心里着急，忍不住跟上去，拽着他的手臂急急地问道， “你给她爸爸好好说了没有？点点以后嫁过来，我肯定是拿她当亲女儿看待的，绝不可能让她受欺负的。” 程星野面上装得极为平静，闻言意味深长地哦了声， “你这句话我会转达的。不过我爸怎么说？” 当下郭梦云对陆清越的喜爱已经明了，只剩程利依然态度不明。 郭梦云听他提起程利，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爸就是老古板。自从有了叶家和许家的前车之鉴，现在看谁都觉得是想要借女儿上位，防范心很强。” 程星野嗯了声。 眼见着就要走进大厅了，他忽然顿了下脚步，声音冷淡地说， “在我爸松口之前，我是不会带点点回来的。” 说着，他侧头看了眼郭梦云，生怕她理解不了似的，又追加了一句， “小姑娘在她家里是被捧在手心里宠着长大的，没理由到了我这儿还要受委屈。” 郭梦云叹了口气。 她哪里能不知道自己儿子的顾虑。 她朝屋里局促地望了眼，压低声音说， “我会给你爸好好说的，你也别着急，别跟你爸闹得太僵硬。” 程星野没吭声，对她这句话不置可否。 倒也不是他故意和父母冷漠疏离。但是叶家的事情发生后，一直都是横隔在他和父母关系中间的一根刺。 一想到因为这事，让他差点把他的宝贝弄丢了，他就怎么也跟他爸妈亲近不起来。 话说着，两人脚步迈进了客厅。 程利正在客厅里陪老爷子说话，听见脚步声，两人回过头。 逆着光线，老爷子微挑了一下眉头，然后目光精准地落在了高大的男人身上。 程老爷子今年70多，却因为保养得当，依然精神矍铄，目光炯炯。 程星野走过去，毕恭毕敬地喊了声，“爷爷。” 程老爷子抬头看他，面露温和的笑意， “回来了？” 程星野嗯了声，顺从地在他的示意下，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程老爷子退休后便在城郊的疗养院养老，平时无事，很少进城。 这次他会忽然回到老宅里，肯定是事出有因。 果不其然，几杯茶过后，老爷子话锋一转， “听你爸妈说，你最近忙得很，连家也经常不回了。” 被他的目光注视下，程星野恍惚感到一种被审视的压力，没忍住微蹙了一下眉头，语气平淡地回应道， “确实挺忙的。” 坐在沙发另一侧的程利和郭梦云都没吭声。 程老爷子却不太满意这个回答，不动声色地盯住他， “是真的忙，还是不想回？” 程星野握着茶杯的手顿了下。 明亮的灯光下，老爷子的眼睛依然清亮，仿佛具有窥视人心的能力。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 程星野本来就对老爷子今天忽然过来感到奇怪，闻言很轻地闪了一下眼睫，没应声。 老爷子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茶杯，直接挑明了说， “你打小就主意大，有些事情也不爱跟别人说。不过自己的父母，到底是血肉至亲，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敞开说了才能解决，你说对不对？” 程星野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 程利这是想搬出老爷子当救兵，缓和缓和父子俩之间的关系呢。 他在老爷子膝下长大，自然不好拂了老人家的面子，只能看了眼程利，低低应了声嗯，却也没再往下接话。 见他态度有所缓和，老爷子稍微松了口气，又提起了另一茬， “对了，前几天你罗爷爷来江城看病，顺路过来探望我，又和我问起了你。他跟咱们家相识多年，家里有个跟你年纪相仿的孙女....” 这话里话外，明显地有撮合的意思。 以前程老爷子是不怎么管他们小年轻谈恋爱的事情。 不过老战友这么一说，他忽然想起来自己的大孙子年纪也不算小了。 24岁在他那个时候，已经连儿子都有了。可是这小子却连个女朋友的影子都没有。 老爷子抱重孙的念头冒出来，便想着趁这个机会提一嘴。 没想到他还没把话说完，就被程星野淡淡然地打断了。 “爷爷，我有女朋友了。” 老爷子一愣，絮絮叨叨的话头顿住，颇为意外地盯住他。 他在江城待的时间少，并不清楚之前程星野和家里发生了什么，给孙子介绍女朋友也是受人所托，只是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是有主的？ 老爷子没料到他会是这个答案，面露惊喜，立刻追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 程星野倒也不隐瞒自己的爷爷，抿了抿唇，声音难得压不住温柔， “快半年了。” 具体来说，是8月8号。小不点18岁的那一天，他好不容易才把人追到手的。 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在提到自己的女朋友时，难得眉眼都柔和了下来，眼底的宠溺似乎藏都藏不住。 老爷子见状便知道是真的了，心中又是一喜。 原本以为自己的孙子在感情方面稍显迟钝，没想到居然已经谈了快半年的恋爱了。 他看着他俊朗帅气的脸，忍不住地追问道， “那姑娘多大年纪？” 程星野抬眸看了眼对面坐着的程利和郭梦云，不顾程利眼底的冷漠，坦然地应道， “十八。” “才十八？”老爷子有些意外。 十八虽然是成年了，不过还是有点儿小。如果要结婚的话，至少还得再等两年。 不过他也不是迂腐刻板的人，只要孙子是真心喜欢的，等几年也问题不大。 程老爷子这么一想，于是弯着眉眼，和蔼慈祥道， “有照片吗？让我看看我未来的孙儿媳到底长什么样？” 第162章 你小子惦记得有够久 照片当然是有。 虽然两人的合照不多，但是陆清越喜欢拍照，经常在外头还使唤着他开美颜给她当摄影师。 所以恋爱小半年以来，程星野的手机相册里几乎都是她的照片，就连手机锁屏都是她坐在阳光下，比着剪刀手咧嘴笑的大头照。 可是他不知道该不该给爷爷看。 毕竟那家伙确实是又皮又混蛋。 就连在他手机的摄像头底下，也总是喜欢恶作剧般地扮鬼脸，把调皮捣蛋的一面完全暴露无遗。 老人家虽然看着开明，可毕竟年纪摆在那儿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在意小姑娘太闹腾？ 程星野安静片刻，神情寡淡，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郭梦云看出他的犹豫，连忙轻声说， “有照片就给爷爷看看，让你爷爷也替你把把关。” 程老爷子也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他带过程星野好几年，知道这孩子虽然性子冷淡，但不是不知好歹没分寸的人，于是没有催促，只是笑笑，缓声问道， “爷爷也不能看吗？” 老爷子的话都说到这里，程星野推辞的话便不好再说出口了。 他无声地在心底叹了口气，迟疑几秒，摸出手机打开相册，好不容易选了张小姑娘看起来还算正常的照片，然后才给老爷子递了过去。 那张照片是他们在一起之后，去海边度假时拍的。 照片里，女孩子穿了条亮黄色的吊带连衣裙，坐在沙滩的秋千上。身后的夕阳在她身上晕了一层光圈，裙角被风扬起一角，和发丝一块儿在风中跳跃。 她就这么一手抓着秋千，一手比着剪刀手，冲他的镜头笑得眉眼弯弯，灿烂得仿若盛开的栀子花。 程老爷子摸过桌上的老花镜戴上，然后拿远了手机盯着照片看了几秒，眼底笑意渐浓， “这姑娘长得真灵秀。” 这句真心实意的夸奖，让程星野稍微松了一口气。 不是他自卖自夸，他家的小混蛋确实是长得好看，白白嫩嫩，又清澈水灵，谁见了都得夸她一句小美女。 所以他平时忙归忙，该陪她的时间是一点儿也不敢少。生怕一个稍不留意，他的宝贝就被人惦记上。 程星野心底那点儿嘚瑟劲儿冒了个头，忽然看见老头子指尖无意一滑。 他心头猛地一个咯噔，还没来得及阻拦，老爷子手里的手机画面就猝不及防地，从一个清秀灵敏的小姑娘，变成了故意挤出斗鸡眼和嘟嘟嘴的恶作剧模样。 程老爷子也是无意滑到下一张，没想到画面忽然变得这么诡异违和，拿着手机茫然了一瞬。 程星野：“.....” 他阻拦不及，后背蓦然一凉，再夺回手机只会变得更加欲盖弥彰，于是只能尴尬地抬手摸了摸鼻尖，希望老爷子不要细问下去。 老爷子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里头的小姑娘跟上一张是同一个人。 他盯着照片看了好久，唇角微微挑起几分笑意，像是在看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屁孩，语气温和而无奈， “这姑娘...有点意思啊。” 微妙的尴尬被他这句话轻而易举地化解掉，屋里气氛稍稍缓和。 程利没吭声，郭梦云却笑着插进话来， “是的！我见过这小姑娘好几回了，表面看着温温软软，实际上古灵精怪得很！” 程老爷子点点头，看向了程星野， “小姑娘嘛，玩心重点很正常。你比她大得多，得多让着点。” 程星野心说那是你们还不够了解她。 这家伙玩心哪里是重了点？简直是压根就没长大的小色批！ 还没成年就惦记上了他的腿，成年之后更是得寸进尺，一到晚上就使劲往他怀里钻，恨不得把他的内裤都骗光。 程星野心里惬意又不爽，没忍住在爷爷面前告了一状， “别看她装得乖乖巧巧就被她的样子所蒙蔽。她跟我在一起小半年，可是一点儿也没吃过亏。” 老爷子意外挑眉，又低头翻看了几张照片。他越看越觉得程星野未必是在说谎，因为这姑娘看着是漂亮乖巧，可是眼神却极其灵秀清澈，一看就是聪明伶俐的那种女孩子。 他越看越觉得满意，不小心多翻了几张，忽然翻到了一张去年的照片。 那年陆清越高三，穿着江大附中的校服，站在操场的太阳下，正仰着头在认真听台上的校长讲话。 照片的角度有点儿远，小姑娘背对着镜头，一看就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拍到的。 程老爷子一辈子精明，一下子就看出了端倪。 在程星野窘迫地伸手过来拿手机时，他重重在他手心拍了下，意味深长地挑眉道， “你小子惦记得有够久的啊！还说人家不吃亏？！” 程星野被爷爷拆穿了心思，倒也不羞不燥。他无声勾了下唇角，像是默认了自己惦记人家小姑娘的事实。 程老爷子于是拍拍他的手背，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要是真打算往结婚谈的，过年就带回来给大家看看，省得三天两头总有人想给你介绍对象。” 外头天光茫茫，落地窗隔绝了山雾，留出一隅清明。 程星野听完这话时，下意识地朝程利的方向瞥了一眼。 程利和郭梦云并肩坐着，依然一言不发，和他以往在公司冷漠严肃的模样如出一辙，似乎不打算掺和进这个话题里。 程星野于是淡淡然地收回了目光，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嘲讽。 ..... 程老爷子被儿子和儿媳妇请来当说客，自然而然地便在江城小住了几天。 他住在老宅子里，程星野便不得不跟着陪住下来，好几天都没回自己的公寓。 转眼过了小半个月，江大进入了期末考试月。 陆清越知道他在家里陪爷爷，也没怎么主动去招惹自己的男朋友。 她这几天收了心，每天起得超早，然后发一通起床气，就顶着一对黑眼圈背着笔记本电脑跑去图书馆复习。 一月上旬，江大一下雪便连着下好几天。 早上陆清越迷迷糊糊被闹钟吵醒，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就看见窗外银装素裹，彻底沦为了冰雪世界。 这样冷的天，真的很喜欢早起。有种棺材板被人掀开的感觉。 陆清越在温暖的被窝里恨不得对清晨重拳出击，最后还是磨磨蹭蹭地起了床。 因为天气冷的缘故，图书馆来的人不多。陆清越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踏踏实实地看了好一会儿书，周围的位置才陆陆续续被填满。 她一旦专注起来，对外界便有些反应迟钝。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成为了图书馆的八卦中心。 先是有个校摄影团的学长看见她在图书馆安安静静地看书，觉得又养眼又挺励志的，于是随手拍了张照片，发到了江大贴吧上，并配文—— 【美女复习废寝忘食，我复习又废又寝又忘又食】 第163章 虐狗焉用牛刀 这张图一开始倒是没怎么引起大家的主意，大部分人都是因为被这个标题所中伤才点进来的。 结果一打开帖子，瞬间注意力就都转移到了照片里头的女孩子身上去。 【路人甲】：这不是咱们程学长的小女朋友吗？怎么大早上一个人在图书馆？ 【路人乙】：不怕有钱人有钱，就怕有钱人比你还努力。 【路人丙】：可恶，又被卷到了！ 帖子底下留言纷纷，一下子就被顶到了热榜上。 陆清越对此一无所知，忍着困意，低头在看高数课本后面的例题，草稿纸上没一会儿就被她画得密密麻麻。 忽然，身边拢过来一道阴影。 接着旁边的椅子被人轻轻拉开，熟悉的气息萦绕过来。 陆清越愕然抬头，意外地发现居然是程星野和娄照来了。 小半个月没见到人，程星野似乎又帅气了一些。 他里头穿了件黑色毛衣，衬衫领口露出来，外头加了件质感很好的灰色大衣，衬得整个人身材修长挺拔。 他俩似乎也是刚睡醒从宿舍出来，眼底压着淡淡的惺忪睡意，自然而然地面对面在她这张桌子坐了下来。 娄照本来只是想拉着程星野给自己弄下论文排版的，这狗男人倒是难得同意了，却硬要把他带到图书馆里来。 这会儿见了陆清越，他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非得来图书馆。于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自己对面的男人，然后才挺闲散地跟她打了个招呼。 “点点，早上好呀！” 猝不及防地在图书馆遇到自己的男朋友，陆清越表情还有点儿讷讷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在美色的诱惑当前，她不合时宜地思路飘忽了一瞬，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心想是谁发明的早上好？早上到底是谁在好？ 她起得这么早，现在都快困死了好吗？！ 于是她鼓了下腮帮子，挺礼貌又理智地回应道， “娄照哥，你好。” 娄照一愣，噗嗤一下笑出声。 程星野懒懒地低头看她，随意地将手搭到她身后的椅背上，又往她的草稿纸上瞥了眼，声音低低地问道， “来多久了？” 陆清越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眼底沁起一层薄薄的水雾，含含糊糊地应道， “快2个小时了吧。” 这会儿差不多10点，两个小时前也就是8点。程星野心想这家伙还真是够自律的。 冬天的八点，天色还没完全放亮呢。 他到底是心疼，不顾娄照在对面意味深长地咧嘴笑，抬手摸了下她的头， “吃早餐了吗？” 陆清越不是拘于小节的性格，生活上经常将就随便。为了赶来图书馆占位，她早餐只是随便吃了点，被程星野这么一问，便老实说， “在饭堂吃了个鸡蛋。” 程星野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没有照顾好自己。 他很低地嗯了声，把刚刚在路上买的糯米糍推到她跟前，低声哄道， “再吃点，等会复习完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陆清越看见糯米糍眼睛都亮了。 她立刻接过来自自己男朋友的爱心投喂，软软糯糯地应了声“嗯”，然后在程星野的掌心下亲昵地蹭了蹭。 娄照：“....”虐狗焉用牛刀！ 自从程星野来了之后，贴吧那个帖子底下的留言画风立刻突变。 【路人丁】：卧槽！学长来了！这会儿两人正在秀恩爱呢！ 【路人戊】秀恩爱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结婚呀! 【路人己】：楼上您好，美团外卖，您的狗粮套餐，祝您用餐愉快。 贴吧上迅速堆楼，这边亲眼目睹一切的娄照也不甘示弱，当即就拍了张两人卿卿我我的照片发到了他们的宿舍群。 【娄照】：@陆壹，有人在图书馆勾搭小姑娘，你要来管管吗？ 被艾特的人还没回复，另一只单身狗却主动跳出来吃狗粮。 【陈书杰】：卧槽！这是在哪里？我得亲自去看看光天化日之下，这狗还能对小姑娘作出什么臭不要脸的事情来！ 【娄照】：少来凑热闹，这有你什么事啊？ 【陈书杰】：这怎么能叫凑热闹呢？这叫增加人数上的优势，用目光刺伤他们，以此表达对他们道德上的谴责！ 程星野手机开了静音，却在口袋里震个没完没了。 等他掏出来看的时候，里头已经堆积了几十条未读短信。 点开群消息一看，上头都是陈书杰和娄照在上蹿下跳，一直拉到最底下，才看见陆壹终于冒了个头。 【陆壹】：直接帮程星野那狗报警吧！别让他在图书馆被我妹骗得连内裤都没得穿！ 程星野：“....？” ...... 内裤最后还是保住了。 陆清越一旦认真起来，是真的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程星野和娄照就在旁边弄论文的事，偶尔还要低声交流几句。 她坐在旁边跟个陌生人一样，压根就没管他们在忙什么，只顾专注低头看自己的书。 娄照本来以为自己要被狗粮撑死，没想到一上午这么复习下来，小姑娘几乎都没怎么搭理过自己的男朋友。 倒是程星野看着挺高冷禁欲的一个人，被女朋友冷淡对待了这么小半天，终于忍不住在桌下伸出手，硬是要和人十指紧扣才罢休。 娄照一边啧啧称奇，一边很有眼力见地，囫囵把自己的论文格式处理完，便背着包主动闪人。 上午十二点，安静的图书馆终于有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不少人踩着饭点离开了图书馆，准备吃完饭再回来继续看书。 经济馆陆陆续续空了大半，陆清越也终于把高数课本看完了。 她刚把书本合上塞回包里，程星野就自然而然地伸手过来。 他接过她的书包拎在手里，另一手牵着她站起身，对周围若有似无的目光熟视无睹，直接带着她往外走。 几天没见人，说不想念是假的。 程星野牢牢地把女孩子的小手攥在手心里，指尖无意地轻蹭着她手心的软肉，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句， “下午还来吗？” 如果不是程星野忽然出现，陆清越下午肯定还要来的。 不过大少爷这么问了，陆清越立刻聪明地察觉到了什么，于是眉眼弯弯看着他，很是意味深长地反问道， “不来的话，你要给我补习吗？” 程星野就知道这家伙聪明，什么都瞒不住她。 他很轻地勾了下唇角，漫不经心地捏着她的指尖，坦坦荡荡地承认道， “嗯，我给你补。” 补习不是目的，主要是想带她回去。好几天没见到人了，确实是想得不行。 陆清越盯着他的侧颜看了一会儿，故作经验老道，冲他狡黠一笑，“你的补习正经吗？” 程星野：“....” 他无语地睨她一眼，不知该说她什么好，喉结倒是在她清澈目光的注视下，很诚实地梗动了一下。 都说食髓知味，换做上个月的这个时候，这补习大概还是正经的。 不过这会儿得看情况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恰好就走到了校道旁。 程星野解锁了车子，熟练地把人塞进副驾驶座。然后绕到另一边上了车，才慢条斯理地拉过安全带，一边替她系上，一边语含暧昧地礼尚往来道， “那得看你想在哪儿补习了。” 第154章 白日宣淫? 陆清越眨了眨眼，还没回味过来他这是几个意思，就看见他高大的身子从驾驶座上探身过来。 接着一个很轻的吻落在她的唇角上。 清冽的海盐味带着一丝薄荷尾调，杂糅着他身上的温度一块儿，暧昧而隐秘地熨帖着她的肌肤。 仿佛海面下的暗潮涌动，无声无息形成让人摆脱不能的漩涡，一旦靠近便被迅速卷入。 陆清越瞬间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他偏头避开鼻峰，很轻地在她的唇瓣上轻吮了一下。 唇瓣贴合，她闻见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心脏渐渐紧锣密鼓地震颤了起来。 一边是在光天化日下接吻的惶然和紧张，一边又被这样的场景刺激得莫名兴奋。 车里仿佛也受暧昧的感染，温度缓缓攀升，很快就在窗玻璃上凝结成薄薄一层雾气。 大概是顾忌到这儿是图书馆门口，程星野没有把这个吻持续太久，也并不深入，浅尝辄止地在她唇上辗转片刻，便松开了她，低头沉沉地盯着她微微泛红的唇瓣。 陆清越脸颊都滚烫着，眼底沁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没忍住小声问， “是在这儿补习啊？” 话音刚落，就听见他低笑了一声，接着就抬手在她鼻尖上来了下。 “你想什么呢！” 听着就不是什么正经的问题。 陆清越肌肤娇嫩得很，被他这么一捏，鼻尖当即就红了。 她吸溜了一下鼻子，欲盖弥彰地含糊道， “我没想什么啊！” 程星野盯着她泛红的耳尖，道也不戳穿她，只是不动声色地摸了摸她的耳朵，动作自然而暧昧，低低的声音撩拨着她， “你想在这儿试的话，也不是不行。” 在这儿...试？ 车....震？ 陆清越一想到这个词，当即瞪圆了眼睛，慌乱地磕巴道， “这样不好吧？！这儿这么多人呢！” 眼前的男人垂下眼，很低地笑了声，意味深长道， “不是说没想什么吗？” 陆清越：“.....” 她陆清越机灵一辈子，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栽在他挖的坑里！ 认输是不可能认输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认输的。 陆清越被他这么一激，当即就不依不饶地爬过了中控台，气咻咻地坐在他身上，勾着他的脖子去咬他。 逗弄完小姑娘，程星野心情大好，很轻地笑出声来，干脆仰躺在椅背上，任由着她用牙尖去咬自己的脖颈。 车里很快就起了水雾，水汽遇冷凝结在车窗上，隔绝了外头的视线。 有了这么一层朦朦胧胧的遮羞布，陆清越更加胆大了，在他喉结上咬了口，见他不为所动，又不满地捧住他的脸，低头去咬他的唇瓣。 她的牙齿细细的、尖尖的，咬着也不太疼，反倒弄得他又痒又麻，很是煎熬。 程星野的心脏密密匝匝地跳动着，到底是顾忌在车里不方便发挥，于是懒懒腾出一手扶着她的后腰，在她喘息着换气的功夫里，慢腾腾地打断道， “差不多就得了啊。” 陆清越的字典里可没有差不多。 她小手始终不肯松开，不满地哼唧了声， “为什么不亲了？” 才这么一会儿，他就亲够了吗？！ 程星野倒是没亲够。 他叹了一口气，喉结克制地上下动了动，身子仰靠着椅背，下巴看似随意地往旁边车窗点了点， “你把玻璃擦擦，看下你哥是不是在外面。” 陆清越：“？？？” 她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莫名其妙道， “这么冷的天，我哥怎么会在外面？！” 不过说归说，看程星野一脸笃定而平静的模样，陆清越还是半信半疑，伸手过去把玻璃上的那层水雾擦去了。 结果外头果然露出了陆壹的眼睛。 陆清越：“！！！” 她简直要被吓死了。 马上凑过去哈了一口气，又把他的眼睛给糊上了。 程星野：“....” 陆壹：“....” 他在外头吹了十分钟的冷风，这会儿早已没了耐心，当即无语至极，抬手使劲敲了敲车窗。 “砰砰砰！” 这哥们大概是挺生气的，震得连车身都晃了好几下。 程星野没动，直到陆清越慌手慌脚地从他身上下来，爬回了自己的副驾驶座，他才不慌不忙地按下了车窗。 车里开着暖气，窗玻璃一降下，寒风立刻猛然灌入。 和凛冽的气温一起扑面而来的，还有陆壹冷嗖嗖的声音， “你俩干嘛呢？在这儿白日宣淫呢？” 程星野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懒得搭理他。 倒是陆清越心里有鬼，被他这么一问，当即窘然笑了下，很是欲盖弥彰地说， “哥！你怎么来了？” 陆壹这才越过程星野，把目光投向了她。 小姑娘唇瓣都亲得有些红肿，上头还氲着浅浅一层水光。 一看就知道刚刚亲得有多激烈。 他看了眼事后淡定从容的男人，忍不住嘲讽地勾了下唇角，意味深长地回应道， “我怕我兄弟没有内裤穿，特意来给他送过来。” 程星野：“....” 陆清越：“....” 陆清越每天都要受他阴阳怪气，无语沉默几秒，还是没忍住，气咻咻地质问道， “哥，你没有自己的生活吗？干嘛整天盯着我？” 以前她未成年，被哥哥盯着也就算了。 现在谈了恋爱，连亲亲抱抱都要被人盯梢住，那以后在床上酿酿酱酱是不是还得在旁边给她哥设个vip座位？！ 看出小姑娘满脸的不耐烦和气愤，陆壹不屑地笑了声，懒懒站直了身体， “少自作多情了，我可没那闲工夫盯着你。” 说着，他眯着眼睛朝图书馆的方向望了眼，似乎看见了什么人，屈起指节在车顶敲了敲，很是散漫地丢了句， “你俩继续吧，我走了。” 说完就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清越还在奇怪他怎么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了他们，忽然在图书馆门口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疑惑地眨了眨眼，意外地诶了声， “诶？那不是我嫂子吗？” 不远处，一道纤细苗条的身影立在陆壹身前，果然是容欣。 刚刚还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的男人，这会儿顺从地微微俯身，正眉眼柔和地听着她说话。 陆清越很少看见陆壹这样听话的模样，没忍住啧啧称奇， “我嫂子可真厉害啊！把我哥收拾得服服帖帖！” 程星野偏头睨她，顿了一下，伸手把车窗按上去了。 隔绝了窗外的冷意，车内的暖气再次填充满了整个小空间。 雾气朦朦胧胧地凝结在玻璃上，再次模糊了视线。 陆清越还盯着不远处那两道模模糊糊的身影看着呢，忽然耳边落下一道凉凉的声音， “你不比她厉害多了？睡完我连内裤都不还我。” 陆清越：“？？？” 陆清越：“......” 第165章 千里迢迢来虐狗 不肯归还内裤的某人回到家就被收拾了。 陆清越连衣服都没脱，就被人压在了沙发上，彻底动弹不得。 她哼哼唧唧地还想要挣扎，露在外头的脚徒劳地蹬了一下，却被他滚烫的掌心握住了脚腕，顺势抬起拽到了腰上。 吻一个接一个地落下，密密麻麻，灼烧着她的肌肤，渐渐炽热地烫到了她的心尖上。 呼吸渐渐急促加重，炽热地熨帖着她的肌肤，让她心跳也蹿得越来越快。 近在咫尺之距，她清晰地看见了他的眼眸里满是难耐的情潮，忍不住要坐起来，帮他把衣服脱掉。 手还没碰到人，就被蓦地抓住扣在了头顶。 程星野低头亲她湿漉漉的眼睛，嗓音哑了下来， “在下面老实待着吧。” .... 结束是一个小时后。 陆清越被他伺候着洗了个澡，穿上蓬松柔软的珊瑚绒睡袍，坐在书桌前捧着书复习。 程星野拉了张椅子坐在她对面，见她板着小脸严肃认真地在看课本，心里莫名好笑，倒也没打扰她，安安静静地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两人相安无事地各自忙各自的事，温馨和谐地相处了一下午。 晚上陆清越还要做个小组作业，于是傍晚吃完饭，程星野把她送回了学校去。 车子刚在女生宿舍楼下停下，周围就投来了若有似无的目光。 程星野这个人本来就在江大出名得很，开的车子更是拉风。 自从他谈了恋爱之后，整个江大的八卦中心瞬间就转移到了他身上。眼下两人难得同框，自然而然地就被人拍到了照片发在了网上。 ...... 【国家什么时候能给我发个程学长这样的男朋友啊？！我愿意用我闺蜜胖十斤的代价来换！】 【程学长看看我！我的闺蜜可以胖30斤！】 【楼上的别扰乱市场啊，先到先得ok？】 程利盯着电脑屏幕，鼠标熟练地往下翻了下，一贯冷肃的眉眼微微眯起，看不清眸底的情绪。 江大贴吧里头好几个大火的帖子，都是关于他的儿子和他女朋友。 因为程星野学业和工作都繁忙，两人在江大同框出镜的机会并不多。但几乎每次一出现，总会被好事的同学们拍下来，放到了网络上。 今天被拍到的，一次是在图书馆，另一次则是在女生宿舍楼下。 图书馆那张照片里，女孩子的身影被程星野挡住了大半，只能隐约看见半张小脸。 郭梦云说的没错，她的眼睛很清亮，透着一种干干净净的灵气，让人看一眼就能记住了她。 人挺认真地坐在那儿看着书，一只手却乖乖被自家不争气的儿子在桌子底下牵着，俨然是热恋中的小情侣模样... 程利看了一会儿，又把鼠标往下滑。 在女生宿舍楼下这张就更加清晰了。 小姑娘穿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书包被程星野勾在手里，小手乖乖地和他十指紧扣。 两人站在人来人往的宿舍楼下，身形对比迥异，却莫名没有半点违和感。 周围人声鼎沸，偶尔还有人偷偷举起手机偷偷拍他们。 平时看着又冷又拽的程大少爷对此目不斜视，一边懒懒地倚着车门听她说话，一边将她的小手攥得紧紧。 若是把照片放到最大仔细看，还能发现他的眼眸里，始终只倒映着某个娇小的身影。 程利还是头一回见儿子眼里有这样柔软的情绪，沉默地盯着屏幕看了好久，直到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才回过神。 司机老李推开门进来，毕恭毕敬地说， “程总，车子已经停在楼下了。” 程利不动声色地关掉了网页，若无其事站起身，淡然道，“好。” 车子停在大楼出口的自动感应门外。 老李拉开了车门，程利低头坐了进去，抬手松了下领带。 他原本想在车里看下资料，余光却无意一瞥，看见了车窗外骑着电动单车经过的一对小情侣。 那女孩子看着跟陆清越年纪差不多大，坐在单车后座上，小手搂着男孩子的腰，歪着脑袋在跟男朋友说话。 男孩子也是一脸的纵容和温柔，骑着车稍稍偏头，笑的肆意而张扬。 程利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自己家的小子真没出息。好歹也是个集团继承人，一个比他小那么多的女孩子，轻而易举地就在学校里把他给迷得五迷三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小姑娘好像也很久没见过了。 都谈了快半年的恋爱了，也不把人带上门来坐坐。弄得他堂堂一个集团老总，还得躲在电脑后头偷偷看他们江大的贴吧，才知道小姑娘最近在忙什么。 程利知道儿子这是在跟自己较着劲，心底有些不满，忍不住把这股怨气发泄在了程星野的身上，无意瞥了眼前排。 老李正在专心致志地开车，忽然听见后排老总问， “老李，你儿子结婚了吗？” 老李的儿子和程星野年纪差不多，闻言连忙应话， “诶，还没呢！上个月带女朋友回来给我们看了，年后大概就要去领证了。” 程利稍微讶异，“你儿子不是去年才毕业的吗？” 老李提到儿子乐呵呵，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老总神色有些复杂。 “现在的年轻人有主见，想先结婚后立业，咱们正好可以早点儿抱孙子呀！” 同样想抱孙子的程利勉强笑了笑，不想说话了。 偏偏老李还没回过味，以为老总跟他闲话家常，自然而然地便问起了对方来， “小程总估计也快了吧？” 程利：“....” 他漠然地哼了声，目光望向窗外，语气寂寥地说， “他快不了。” 谁叫那小子专挑最嫩的草，谈个小姑娘才18岁。 程利无声地在心里叹了口气，那小子就算结婚还得等两年，更不用说让他早日抱上孙子。 程利这么一想，忽然觉得时光不等人，是得抓紧催催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了。 ..... 一月底，江大结束了期末考，正式开始放寒假。 陆清越期末考得很不错，平均绩点3.8，顺利从陆嘉辰手里得到了一万块钱旅游基金，高兴之余她大手一挥，直接带着男朋友去北方看雪。 高中毕业之后，周婷婷和胡秋月都考去了京市念大学，陆清越带着男朋友抵达京市时，两位好基友还每天苦哈哈地守着app抢特价机票。 听说人间四月天来京市看雪了，周婷婷和胡秋月自然要发挥地主之谊，给好闺蜜安排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 结果两人赶到机场，就看见陆清越坐在行李箱上，一边舒舒服服地被总教官推着走，一边仰着小脸得寸进尺地索要亲吻。 周婷婷：“....” 胡秋月：“....” 两人目睹了恋爱的酸臭现场，简直震惊得目瞪口呆。等陆清越开开心心坐在行李箱上冲她们滑过来时，才羡慕嫉妒地回过神， “靠，你们千里迢迢来虐狗的？” 第166章 你想调教谁? 两只单身狗在机场被踹了一脚后，依然热情依旧，将接风宴安排在一家网红西式餐厅。 四人两两并排，面对面坐下。 一开始还没人说话，总教官虽然只带了她们十来天，但是军训时养成的习惯，导致对他的畏惧依然是刻在了骨子里的。 今天他穿了件灰色针织衫，外头黑色风衣垂感极好，衬托得他整个人肩背宽阔，有种清冷的矜贵和性冷感。 周婷婷和胡秋月坐在对面偷摸着打量了半天，越发觉得陆清越真是走了狗屎运才能找到这么一个极品男人！ 服务员送菜单过来，这才打破了这一隅的安静。 程星野作为现场唯一的男人，自然而然地接过服务员手里的菜单，一份推给了对面两个女孩，另一份递给了陆清越。 他身高腿长，懒懒地往餐椅上一坐，长腿只能委屈地向两边敞开，不可避免地和陆清越的腿蹭到了一块儿。 陆清越被他这么若有似无地蹭着，温度隐隐约约交换着，骨子里那点儿叛逆和恶作剧念头倏尔又冒了起来。 她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逗程星野。 即使最后都会被他收拾得很惨，但她还是喜欢看着他冷漠的脸上浮起意味深长的笑意，半是无奈半是威胁地对她说，你够了啊... 于是陆清越不顾对面还坐着两只单身狗，捧着菜单亲亲热热地凑了过去，语气娇软地问道， “哥哥，你想吃什么？” 周婷婷：“...” 胡秋月：“....” 程星野：“.........” 三人当即沉默住，不约而同地盯住了罪魁祸首。 程星野无语凝噎几秒，忍不住抬手掐了下她的脸颊， “你够了啊....” 陆清越被他这么一掐，脸上的软肉都鼓了起来。 她不气不恼，反倒笑盈盈地盯着他，一手拿着菜单挡住脸，另一手蠢蠢欲动地搭上了他的膝盖，压低声音故意问， “要吃生蚝吗？这几天你辛苦了，给你补补？” 程星野垂眼睨她，佯装不知，“我这几天哪里辛苦了？” 这几天他们忙着复习考试，根本就没见几次面。上一次夜晚深入交流，大概已经是一周前的事。 可是陆清越眼睛清亮地看着他，眼底闪着狡黠的光，故意惊讶地问道， “复习期末考试不辛苦吗？” 程星野：“....” 他就知道这家伙又不老实了。 对面两个女孩低头看菜单，目光却总是若有似无地往他们这边投过来。 显然这会儿还不是收拾小混蛋的好时机。 程星野无声地在心底叹了口气，手在桌子底下握住了她，看似漫不经心地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西裤口袋里抽出来，要笑不笑地低声道， “我是不是太久没收拾过你了？尾巴一个劲儿地往天上翘？” 陆清越冲他眨眨眼，不怀好意地嘿嘿笑， “不好吧？你怎么整天就想着收拾我？” 说着手又不老实地搭上了他的腿。 柔弱无骨的小手软得像是棉花糖，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他的西裤面料，忽然就被他猝不及防地捉住拢在了手心里。 周围都是安安静静在用餐的人，他们坐在靠窗的座椅里，暧昧而隐秘地指尖交握。 他淡淡然地低头瞥她一眼，指节不由分说地抵开她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紧扣。 然后才抬手挡住下巴，在没人注意的角度里，低声散漫地回了句， “有劲留着晚上再使吧，我怕你今晚会哭到声沙。” ..... 周婷婷和胡秋月没想到自己还没点菜就能把狗粮吃到撑。 当即觉得手里的菜单似乎也勾不起胃口了。 胡秋月一边啧啧称奇地看着小情侣卿卿我我，一边压低声音感叹道， “多一份拼搏，换8个男模这句话原来是真的。你看越儿的男朋友，这不比8个男模强得多？” 周婷婷更是悔到肠子都青了，“我现在回去复读一年还来得及吗？！” 说是这么说，可是谁都清楚，陆清越能找个这么优秀的男朋友，说到底还是她自己值得的。 陆清越不是大家印象里那种传统的那种尖子生。 她人长得漂亮，天生就有比别人少奋斗几年的资本。可她一点儿也不因此松懈半分，高三那年依然卷得要命。 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成长为一个耀眼瞩目的女孩子，再极品的男人还不是随便挑？ 周婷婷和胡秋月一边羡慕嫉妒，一边又挺为自己的小姐妹感到高兴。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 期间三个女孩叽叽喳喳聊个不停，程星野偶尔也会在提到自己的时候插话进去，不过大多数时候他都静静坐在旁边听着她们聊，大手随意地搁在桌子下，漫不经心地捏着她手心的软肉。 他很喜欢这样捏着她的手，他家小孩儿调皮归调皮，可爱却也是真的可爱。 全身上下哪里都是小小的，小手搁在他的掌心里，似乎还没有他半个巴掌大，捏起来跟捏面团似的，很是让人上瘾。 陆清越一直顾着跟自己的好朋友说话，也没怎么注意程星野把玩自己的手。 这一幕倒是都被胡秋月和周婷婷悄悄看在了眼底，至今母单solo的难姐难妹一顿饭好不容易吃完，又再一次被按头猛塞狗粮。 等到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程星野才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他这么一走，陆清越立刻就成了枪林弹雨的八卦中心。 周婷婷和胡秋月纠结这个问题一整个晚上了，这会儿好不容易逮住了机会，当即兴奋而激动地趴到了桌上，压低声音好奇地问， “你俩....为爱鼓掌了吗？” 陆清越捧着水杯一愣，“你们怎么知道的？！” 周婷婷和胡秋月一开始只是猜测，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当即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周婷婷颇为嫌弃地啧了声，恨不得掐她的脸， “手都快伸到他裤子里去了，你当我们是瞎的吗！” 陆清越：“....”她哪有！ 可是还没等她冤枉地替自己辩解，胡秋月就插话进来，十分好奇地问道， “教官哥哥好睡吗？” 陆清越正要喝水，差点一口水都喷了出来。 姐们！要不要这么直接啊？！ 可是周婷婷和胡秋月都没谈过恋爱，对于男人的身体连看都没看过，更不用说碰。 在这样一个对异性身体充满好奇的年纪，唯一体验过男人身体的陆清越，也就成了她们发泄求知欲的出口，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 陆清越盯着她们八卦又好奇的眼睛，还是认认真真想了想， “还行吧...就是有点儿大男人注意，不是很听话。” 好几次都说不要了还故意，陆清越一想到这个就有点儿不爽。 周婷婷和胡秋月听完，若有所思地哦了声。 不听话倒是正常的。 毕竟总教官看起来就挺高冷的一个人，有钱又有颜，肯定不可能谈个恋爱就乖乖听女人的话。 见陆清越鼓着腮帮子，一脸的不服气，周婷婷还好心地安慰道， “男人嘛，一开始都是这样的。在外头你肯定得给他留点面子，在家听话不就行了。” 陆清越抱着杯子点点头，认可地小声说， “放心吧，我会好好调教的。” 话音刚落，头顶拢来一片淡淡的阴影，“你想调教谁？” 陆清越：“....” 第167章 你、要、惨、啦! 餐厅光线柔和，浅浅打了下来。 程星野找借口去洗手间，是为了顺便把单给买了。 虽然周婷婷和胡秋月说是要给陆清越接风，但他一个大男人在，怎么可能让女孩子来买单？ 结果结完账从收银台回来，就听见陆清越一脸不甘心和认真地说，会好好调教他... 陆清越没想到会被他听到，脑子骤然麻木，呆呆地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她也就一时嘴炮打得响而已，哪里敢真的调教他呀！ 对面两人也目瞪口呆，不敢在总教官跟前放肆。 餐桌上一度安安静静。 程星野问完那句话之后，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 他不着喜怒地扫了眼自家呆若木鸡的小混蛋，又转向了对面呆愣住的两个女孩子，神色淡定自若地问了句， “可以走了吗？” 周婷婷率先回过神来，飞快地跟胡秋月交换了个眼色，连忙说， “可以可以！” 陆清越一愣，立刻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不是，你们这就把我给卖了？！ 她几乎都能想象得到，这会儿她被程星野带走，回去酒店后要怎么被他收拾了！ 可是两个基友显然是喜闻乐见她被男人收拾的。 当即麻利地收拾好东西，笑眯眯地冲他们挥挥手， “教官哥哥再见！点点再见！” 临走前还不忘偷偷在她腰上掐了下，神秘兮兮地冲她比了个口型， 你、要、惨、啦！ 陆清越：“....”这还用你说？！ 我能看不出来吗？！ .... 从餐厅出来，程星野一路也没怎么搭理她，直接在路边用app叫了车。 京市的冬天比江城要干冷得多，冷风飕飕地直往人的大衣领口钻，像是恨不得直接把皮肤撕裂。 陆清越本就怕冷，出来的时候穿了件几乎快到脚踝的长款羽绒服，在路边站了这么一小会儿，依然冷得直发抖。 茸茸的雪花簌簌落下，很快就在她发丝间点缀了几片莹亮的碎片。 陆清越正低头往手心里哈热气呢，忽然一只温热的大手伸过来，将她拉进了怀里。 他的怀抱宽阔有力，气息熟悉地席卷而来，不由分说地将她包裹住。 陆清越一愣，下意识地仰起头，额头正好擦过他微微冒着青茬的下巴。 刺刺痒痒的。 程星野比她高得多，他若是故意不低头，她就只能和他棱角分明的喉结平视着。 这会儿他看着冷冷淡淡不想搭理人，便自然不可能低头来看她。 陆清越被他浑身灼热地抱着，干巴巴地盯着他的喉结看了几秒，心底悄然冒出了一丝迷惘和心虚。 他是不是不高兴了？ 因为...调教这个词？ 冰天雪地里，她依附着眼前唯一的热源，思绪却有些杂乱而迷茫。 以她对程星野的了解，他不应该是这样斤斤计较的性格。可是眼下人虽然搂着她，却一脸冷漠平淡的神情，一副疲于和她说话的模样。 恰好这时车子到了。 程星野拉开后座车门，将人塞进去，然后自己才跟着坐了进来。 跟司机确认了酒店位置之后，他便懒懒地靠在了椅背里，偏头漫不经心地看向了窗外。 一直回到酒店，这个人始终都是这副懒得搭理人的模样。 下了车，还是留了个冷冰冰的后脑勺给她，掌心却很诚实地，将她冰凉的小手包裹住，牵着她往电梯间走。 陆清越怀疑他生气了，可是拽着他的手跟他说话时，他又挺正常地转过头来，顺着她的话散漫不羁地应几句。 就这么看似平静无异地进了房间。 程大少爷出门，订的自然是最好的顶层酒店套房。 陆清越脑子纷杂无章，不问个清楚实在难受。 见程星野一声不吭，直接进了客房，她立刻拔腿小跑跟了进去。 “程星野，刚刚在餐厅的那句话，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 程星野半蹲在行李箱跟前，闻言抬眸，淡淡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站在门边抠手指，神情不安而忐忑。 他脸上不带表情，闻言依然没说什么，只是把手里的衣物递了过来，语气无波无澜，很是平静地说， “先去洗澡吧，不是觉得冷吗？” 陆清越眨眨眼，“...哦。” 看起来好像还是不想跟她说话的样子。 既然他这会儿不想谈，陆清越觉得洗完澡再说也行。 犹疑几秒，她乖乖接过衣服，转身进了房间里头的浴室。 水声淅淅沥沥，温热地洒在肌肤上，洗刷去了从外头带回来的寒意。 很快，陆清越就洗完澡，裹上毛巾擦了擦头发，趿拉着拖鞋走出来。 房间里开了盏壁灯。 程星野在外头的浴室洗了澡，这会儿穿了件薄薄的黑色睡袍坐在床尾。 他领口微敞着，水珠顺着胸肌往下滑。听见开门声便抬起头，眸色清浅地望了过来。 见她头发还披在肩膀上湿哒哒地滴着水，他抬手拍了下身边的大床， “过来。” “诶。”陆清越屁颠屁颠就跑过去了。 结果还没来得及往他腿上坐，就被人一把抓着手臂摁在了床沿上。 陆清越：“？？？” 她一头雾水，来不及发问，就听见身后传来嗡嗡嗡的声音。 程星野在手心里试了下吹风筒的温度，然后才捞起她湿漉漉的长发，熟练地替她吹了起来。 他的大手在发丝间轻车熟路地穿梭，指尖带着一丝湿润的温度，时不时地擦过她的颈间。 触感微微粗粝，却蹭得她肌肤隐隐发痒。 陆清越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这人还能主动给她吹头发，可能刚刚那句话他压根就没往心里去，这会儿早已忘记了也说不定。 这么一想，陆清越反倒觉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松了口气，又恢复了平时爱作死的小菜鸡模样，舒舒服服地坐在他的两腿间，肆无忌惮地使唤他给自己把头发吹得干干爽爽。 吹风筒嗡嗡嗡的声音震得人有些昏昏欲睡，陆清越不知不觉地就放松了警惕。 等到嗒的一声，嗡嗡运作声音停下，她才茫茫然回过神——吹好了。 可是还没等她站起来，身后就伸过来一只劲瘦的手臂，穿过她的腰缝，稍微用力托了一下，直接将她整个人抱到了腿上。 陆清越猝不及防，后背撞上了他结实硬朗的胸口，下意识地立刻回过头。 结果这么一回头，下巴便被人捏住，托着她的脑袋微微上抬。 陆清越顺着他的动作，不得不微仰着头。 然后就看见程星野低下了头，鼻尖近得几乎要蹭上，漆黑的眼睛带着浓稠的情绪，幽幽地盯着她， “你刚刚洗澡前想说什么？” 清冽的海盐气息混杂着酒店不知名香调的沐浴露，丝丝缕缕钻进她的鼻息，像是摇摇晃晃的水草，拽着她的思绪往下沉。 “我....” 陆清越被撩得脑子一卡，完全记不得自己刚刚想说什么了。 倒是程星野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噢，我想起来了。” 陆清越还没想明白他怎么就知道她还没说的话是什么，就猝不及防被他拦腰抱着转过身来。 人被迫面对面地坐在他身上，脑子里的神经倏然绷紧。 细白的后颈拢上一只温热的大手，激得她仿佛过电般心尖一颤。 眼前人仰起头来，错开鼻峰轻吮了一下她的唇瓣，然后微微后撤，懒懒地仰靠在床头上。 “动吧！”他的声音沾了几分沙哑，莫名撩人。 陆清越：“？？？” 见她一脸迷蒙，程星野地低笑了声，轻挑起眉梢，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说， “不是要调教我吗？” 陆清越：“.....” 第168章 以后我听你的话 陆清越总算明白了。 压根就没有什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分明就是小人！ 漫漫长夜，陆清越再次切身体会到了，什么是男人的蓄意报复、斤斤计较、睚眦必报！ 浓雾散尽，夜空隐隐漏出细碎的星光。 程星野仰靠在床头，身边蓬松的鹅绒被里鼓起一个小山包，露出一个小小的白皙肩头。 他眼底的情潮褪去，指尖依然意犹未尽地绕着她的发丝，没忍住低头又在她的唇角亲了一下。 “这就睡了？” 被窝里的小混蛋被他这么一打扰，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哼了声。也不知道算不算回答。 程星野无声地笑了下。 体力真差。 才一个小时还不到，这家伙就哭哭唧唧不肯再继续。 他虽然忍耐力极好，但也不忍心她被自己折腾得可怜巴巴嘤嘤求饶，最后还是恋恋不舍，勉强结束了这场情事。 结束后陆清越卷了被子转身呼呼大睡，他却因为不够尽兴而彻底睡不着了。 程星野从背后靠了过去，伸手摸摸她柔软小巧的耳垂，好笑地挑逗她， “还要调教我吗？” 陆清越在睡梦中被他摸醒，大概是觉得不爽，眼睫轻眨了一下，唇线也微微抿紧，一副随时会气咻咻地睁开眼睛的模样。 见她是真的困倦，程星野又是无声一笑。 手臂不动声色地将她拢进了怀里，炽热的吻很轻地落在她的额角上。 “睡吧，宝宝。” 他语气带着几分罕见的服软，哑声低哄着， “以后我听你的话。” ...... 回程是四天后的飞机。 程星野听说陆清越的两个闺蜜苦抢不到特价机票，干脆大手一挥，将两人的机票也给买了，直接一块儿回江城。 陆清越在机场遇到两个闺蜜，眼下顶着一对黑眼圈，眼里已然没了第一天来时的光亮。 这五天里，陆清越几乎每天晚上都在熬夜。 她发现男人的体力是真的惊人。 明明同样是半夜12点多才睡，可是第二天她蔫巴巴的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而始作俑者却神清气爽，一脸餍足后的从容和惬意。 有时候陆清越被折腾得腰都要碎掉了，忍不住开始怀疑，他这样没日没夜的纵欲过度，该不会早早透支了身体，以后三十不到就立不起来了吧？！ 可是这样的顾虑，显然在程星野身上是不成立的。 在他的身上，似乎永远不会有纵欲过度的疲惫。反倒在这件事情上越发如鱼得水般地游刃有余，一次又一次地将战线拉得更长，将她折腾得嘤嘤哀求。 四人在登机口相遇，闲聊几句便到了登机时间。 陆清越一上飞机就戴上了遮光眼罩，话也不想跟旁边的男人多说一句，直接闭眼呼呼大睡。 隔着一条过道，周婷婷和胡秋月悄悄朝他们这边望了一眼。 “越儿这是怎么了？” 胡秋月觉得挺纳闷的，明明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这会儿怎么就死气沉沉了？ 周婷婷跟她一样是感情小白，却端着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老神在在地叹了口气， “这还用问吗？昨晚被人调教了呗。” 胡秋月顿时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可是旁边的始作俑者确实是满面春风，一看就是餍足过后才有的神情。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忽然觉得，跟总教官谈恋爱果然是刺激，搞不好分分钟就给你调教一番。 飞机机舱开始播报起飞前注意事项，空姐站在过道尽头微笑着给旅客们做示范。 过道这一边，两个好闺蜜在一脸兴奋地脑补调教，那边被调教的那个人睡得一塌糊涂，压根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只是意识沉沉之间，肩上忽然搭上一道稍有重量的温度。清冽的气息很熟悉，让人安心。 于是陆清越懵懵地哼唧一声，在这温度的笼罩下，彻底睡得更加深沉了。 ..... 下午三点半，飞机抵达江城。 下了飞机后，周婷婷和胡秋月对程星野再三道谢，一个劲地说托他的福，这辈子才头一回坐上了头等舱。 两人恨不得对他顶礼膜拜的模样，已经俨然忘记了对方曾经对自己的好闺蜜做了什么禽兽事。 程星野一手牵着陆清越，很是随意地笑了下，其实对他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都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交谈了几句，四人就此告别，分开打车。 因为家里爷爷还在，程星野不能总是不回去，于是先把陆清越送回了家，然后才自行回了程家大宅。 抵达家门口是傍晚6点。 冬日的余晖金黄地照耀着整个世界，堆积在檐廊上的积雪也被浅浅地染了一层暖黄。 程利听说儿子今天要回家，这会儿正拿着个洒水壶在院子里，给几棵刚种下不久的腊梅浇着水。 听见开门的声音，他回过头来，见只有程星野一个人的身影，下意识地又朝他身后看了眼。 “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程星野微微怔了下，顺着他的目光往自己身后看， “不然呢？” 他不都一直一个人回来的么？ 程利一贯冷肃的脸上隐约有点儿失望，不过最后也没说什么，放下洒水壶就转身回了屋里。 程星野不明所以，只是见他似乎对自己回家这件事表现得挺冷淡，以为是不欢迎自己。 反正他也只是回来看望老爷子的，他没搭理父亲的冷漠，也跟着上了台阶走进去。 家里的气氛看着挺正常，就是有点儿冷清。 程星野去书房看过爷爷之后，被他交代了几句，要帮他的老战友在医院里安排一下复查的事情。 他应承下来，刚从楼上下来，就被郭梦云拉住了手臂，拽着去了走廊里。 壁灯昏黄的光线下，郭梦云看着自己高大的儿子，语气有些责怪和不满， “什么时候才能把点点带回来？” 都谈了快半年恋爱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宝贝，至于这么把小姑娘藏着掖着么？ 程星野啧了声，忽然明白程利刚刚为什么见他一个人回来就垮着脸了。 原来是为了这事。 他随意将手插进兜里，懒懒靠着墙面，不紧不慢地应了句， “急什么呢！” 程利都没松口呢。 万一他擅自把人带回家来，程利再给小姑娘甩脸色看，这不是让他家小混蛋受委屈了？ 郭梦云一记眼神丢了过来，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急切， “你不急我们急啊！马上就要过年了，到时上门来拜年的人那么多，你也不想被人争着轮流介绍对象吧？” 一提到介绍对象，程星野唇边勾起一抹很淡的嘲讽。 他垂着眼睫，声音轻轻慢慢，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你们有什么可急的，给我介绍对象不是一直都是你们的乐趣吗？” 郭梦云一噎，半天哑口无言。 见她似乎还想替自己辩解什么，程星野低头，脚尖漫不经心地在大理石地面上碾了下，语气寥寥地说， “这事我自己有分寸。无论你们对点点态度如何，认不认可，将来我也只会有她一个。” 第169章 洗澡能开视频吗? 晚上吃完饭，程星野开车回了自己的公寓。 他忽然发现，恋爱其实挺磨人的。 明明才隔了几个小时没见面，居然就已经有点儿想得不行。 尤其是屋里到处都是她生活过的气息。 玄关入口放着她软绵绵的小兔棉拖，上次给她买的熊猫抱枕被放着沙发上，茶几摆放着她上回去迪士尼非要买的一对情侣杯。 更加磨人的是，电视柜上还摆放着一张，她扮着鬼脸十分古灵精怪的大头贴。 女孩子的品味柔软可爱，在偌大的公寓里依然存在感很强。 程星野即使是不刻意去想她，可是走到哪里都似乎有她鲜活的影子，仿佛下一刻就会从房间里一溜烟跑出来，一边跳到他身上要他抱，一边亲亲热热地喊他程星野。 程星野低头摸了摸鼻尖，半是无奈，半是自嘲。 分开一小会儿就难受，看来这辈子真的只可能是她了。 大概觉得自己这样缠着一个小姑娘有点儿没出息，程星野叹了口气，把行李箱随意推进房间里，转身进了衣帽间。 一路风尘仆仆从京市飞回来，又陪着老爷子在老宅吃了顿饭。这会儿他浑身都有点儿不得劲，非得泡个澡才舒服。 刚把浴缸里的水放满，就听见外头的手机在床头柜上震个不停。 程星野俯身关了水，转身去屋里拿手机。 手机屏幕里涌进好几条信息。除了工作之外，其他的都是陆清越发过来的。 她这个人很喜欢在网络上看些有的没的，大部分时候都是手机不离手，一无聊就喜欢缠着他东聊西聊。 程星野猜她找自己也没什么正经事。于是把手机搁在浴缸边沿，脱去身上的衣服，把自己泡进了热水里，然后才腾出手去解锁屏幕。 屏幕刚解锁，微信界面里的信息就一股脑地跳了出来。 【陆点点】：我的男朋友在干嘛呢？ 【陆点点】：？？？ 【陆点点】：十分钟了，还不理我吗？ 【陆点点】：算了。不怪你冷漠，是我该反思自己，为什么只有一个男朋友。 【陆点点】：不想谈这个逼恋爱了！我要去茶百道打工！ 【陆点点】：（先生您要喝什么？）（茉莉奶绿是吗？）（拿起杯子）（贴标签）（加入糖浆）（倒绿茶）（补茶至满）（放进封口机）（拿起抹布擦杯身）（大声喊）（116号茉莉奶绿做好了） 程星野：“......” 他无语凝噎片刻，忽然觉得这个小混蛋真是越发黏人得过分了。 【hoshino】：我就洗个澡的功夫你非得这么多戏是吧？！ 对面似乎一直拿着手机就等着他回复，没过一会儿就发过来了。 【陆点点】：你居然一个人去洗澡了？！ 【hoshino】：...不然？ 不是一个人去洗澡，难道还能两个人去洗澡么？ 程星野好笑地心想。 结果下一秒，对面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陆点点】：我希望我们之间没有秘密，所以洗澡能开视频吗？ 【hoshino】：.... ..... 四下静谧，光影温柔。 陆清越调侃完自己的男朋友心情大好，舒舒服服地躺在自己卧室的大床上，肆意伸展手和脚。 窗外薄雪映着月光，透进如水般的光亮。 她望着外头朦朦胧胧的夜景，忍不住有些得意地心想，就这么跟他一直谈恋爱下去该多好。 她正这么柔软地心想着，忽然枕头旁边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陆清越拿起了一看，居然是程星野发起了视频邀请。 她当即一骨碌翻了个身坐起来，迷茫地眨了眨眼，最后还是不可思议地按下了接通。 屏幕里瞬间切换成了一张需要打码才能过审的画面。 程星野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镜头的高度恰好对着自己的胸膛，只露出下巴一角和整片宽阔的胸肌。 他的身材一直保持得很好，甚至在去京市旅行的那几天，他几乎天天早上要去酒店的健身房。 健身的痕迹在他身上体现得很明显，肌肉群紧致结实，线条弧度近乎完美，薄薄的肌群视觉冲击力极强。 陆清越猝然面对上还在往下淌水的胸肌，一瞬间目瞪口呆。 直到程星野把镜头稍稍上移，露出俊朗异常的脸，她才呆呆愣愣地回过神。 手机另一端，程星野盯着她微微泛红的小脸看了几秒，忽而勾唇轻笑， “干嘛呢？看傻了？” 他的语气略带几分玩味，轻轻慢慢的，像是刻意撩拨。 陆清越耳尖一烫，脑子里可耻地冒出一些儿童不宜的画面来，当即心虚了几分，小声磕磕巴巴地说， “真的让我看呀？” “嗯？” 对面停顿了一下，下一秒又低低嗤笑了声， “你有什么没看过？” 陆清越：“....”那倒也是。 既然什么都看过，也不差隔着屏幕再看一次吧？ 她这么一想，理直气壮起来，那点儿微妙的羞耻心立刻烟消云散，很是得寸进尺地指挥道， “那你把镜头往下拉...” 程星野：“？？？” 他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她千八百个心眼在蠢蠢欲动，当即无语气笑， “陆点点！” 他警告地喊了声她的小名，见她还装着一副单纯无辜的样子，干脆翻转成了后置镜头，不再让她继续看。 手机屏幕瞬间从极品男色变成了单调无趣的浴室玻璃。 陆清越盯着不断凝结水珠低落下来的玻璃门，很是失望和不满，忍不住小声呼唤他， “程星野？” “程星野？” “你在干嘛呢？” “让我看看呀！” 程星野听着不断传来的娇娇软软的声音，仰头靠在浴缸里，很重地闭了闭眼。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就不该在浴室跟她开视频。 热气蒸腾、水雾弥漫的环境，加上她娇娇嫩嫩的声音，简直是双重的诱惑和刺激。 耳边尖尖娇娇的声音没完没了，他抬手挡在眼睛上，无奈又自嘲，声音暗哑地懒懒开口道， “能不能安静点？不然待会儿去你家抓你。” 听出他声音里的沙哑，对面终于停顿了一会儿。 下一秒，手机再次传来她憋笑憋得为微微颤抖的声音， “抓我干嘛啊？程星野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在偷偷对着我打飞机？” 程星野：“....” 陆清越幸灾乐祸没多久，忽然看见画面一卡，直接跳出一条提示——【视频通话已挂断】。 第170章 下回再试试你的手艺 雪夜静谧，月光洒满了路面。 陆清越拎着袋垃圾出来，刚把袋子扔进桶里，猝不及防身后冒出一个黑影。 上回被人跟踪的阴影还在，她惊得刚要张口呼叫，猝不及防又被人捂住了嘴，从背后拢进一个温热坚硬的怀抱。 熟悉的海盐味混杂着沐浴过后的清冽气息，陆清越一下子就认出他来了。 她又惊又喜，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笑着想回过头问他怎么会来。 结果背后的人一手箍着她的腰，另一手还捂着她的嘴。低头凑近她的耳边，呼吸贴着她的肌肤，又嚣张又散漫地说， “嘘，再动就撕票了。” 陆清越在他怀里笑得不行。 撕票个屁！ 他哪里可能会舍得？！ 她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反倒被他拦腰抱了起来。紧接着他单手拉开了车门，另一手抱着她弯下腰，砰地一声，两人双双倒进了车里。 陆清越还没来得及坐起来，男人的身体就顺势压了过来，不容置疑地将她摁在了座椅上。 车里开过暖气，热风迎面扑来，鼓动着虚空中蠢蠢欲动的躁意。 谈了大半年的恋爱，程星野早就知道她身上哪里最敏感。今天晚上尤其报复心很强地，专挑她敏感的地方去下手。 陆清越被他挠得在后座缩成一团，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 难道就因为她说他打飞机吗？ 可是这种事对男生来说应该挺正常的。 有时候晚上她去陆壹房间敲门敲半天，她就知道她哥在浴室里头干嘛了。 车窗上积着薄薄一层雪，窗里的场景便虚化得朦朦胧胧。 程星野一边将人禁锢在自己的腿上，一边伸手去摸她腰间的痒痒肉。 弄得她连连娇喘，捏着身体在他身上不断躲闪。 最后才掐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脑袋抬起，偏头在她颈间白皙的肌肤上咬了口。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他热气腾腾的呼吸贴着她的颈窝，翻涌之间勾起肌肤底下最敏感的触觉。 陆清越痒得不行，小手慌乱之间，无意在他后颈上抓了一道。 他皮肤是冷白色的，只不过随意一抓，红痕立刻凸显。 虽然这点儿疼痛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但他还是故意嘶了一声，掌心再次探入她身上蓬松宽大的毛绒睡衣。 “反思自己为什么只有一个男朋友？” 这话终于让陆清越意识到了这人今晚到底是哪儿来这么强烈的报复心！ 她艰难地憋着笑，躲闪着他四处燎原的大手， “.....我就开玩笑，你当真了？” 娇娇软软的声音，因为他挠痒的动作，无意识地带了几分娇媚，有点儿挠人。 程星野被她激得身体自然而然一僵，唇瓣却依然厮磨着她的耳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像是故意折磨，发泄着不满情绪。 “我看你这是不小心流露出内心真实想法。” 陆清越对他的反应一无所知，还娇娇软软地勾着他的脖子，笑着讨饶说， “哎，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要是真的有这种想法，肯定得死死瞒着你啊！” 程星野：“....” 覆在她后背的大手一顿。 下一秒，身体猛然失重。 陆清越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人就被他的腿使劲颠了下，惊得她立刻搂住了他的脖子。 “瞒着我是吧？” 程星野简直被她气笑。 他一边箍着她的腰不让她动弹，一边伸手摸了下暖风出口，调了下温度。 陆清越看见了，警惕地问， “干嘛？” 将她抱在身上的人没吭声，漆黑的目光倒是欲念沉沉地看了过来。 他示意她起身。 在她稍微站起来的那一瞬，忽然摁着她的肩头将她转过来，让她跨坐在自己的身上。 昏暗的车厢里，两人面对面坐着，目光隔着咫尺距离交缠，似乎滚烫得可以撞击出火花来。 她身上的睡衣扣子被一颗一颗地解开。 细嫩的肌肤乍然暴露在空气中，陆清越没忍住瑟缩了一下，可是程星野的动作比她更快，迅速地就褪下了她外头宽大的睡袍，露出底下打底的小背心和白皙肩头。 他盯着她胸口看了眼，带着她坐直起来，距离压得更近，说话时带着点儿热气，灼烧着她细嫩白皙的肌肤。 “不是想看吗？” 陆清越没反应过来，只是看他大手缓缓往下，最后停顿在了某处。 “看什么？”她还是不解。 程星野无声梗动了一下喉结，故意压着声音，气音低低磨着她， “你说看什么？” 他的声音有点儿闷，带着一丝哑意，目光却幽深地锁在她的小脸上。 因为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陆清越的表情还是懵懵的，模样乖巧又可爱。 他发现她一旦卸下警惕性，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就很容易流露出这样迷蒙而无辜的神情。 程星野微微动了下喉结，偏头在她的耳后咬了口，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色气，故意逗她道， “当然是看打、飞、机。” 陆清越：“？？？” 陆清越：“....” ..... 原本程星野只是想要逗她玩，吓唬一下胆大无边的小混蛋。 没想到陆清越一听，眼睛亮亮地盯着他，雀跃地搓搓小手，跃跃欲试道， “我帮你？” 程星野：“？？？” 这家伙是真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他无语凝噎几秒，抬手捏了下她的鼻尖，颇有点儿意外，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这个？” 陆清越洋洋得意，“多一门手艺，将来就多一条出路。” 程星野：“？？？” 他挑了下眉，忽然拢着她的脖颈压过来，无语气笑道， “你告诉我学会这门手艺将来是怎么多一条出路？” 陆清越一噎，还没来得及组织语言，就被他抬起腿顶着胯滑了下来。 她猝不及防，重重砸在了他的怀里。 覆在她后腰的大手肆无忌惮地揉了下，似乎又准备换一种方式惩罚她。 结果还没来得及推进下去，陆清越口袋里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她慌慌张张撑着他的胸口坐起来，摸出来一看，是陆壹。 这会儿距离她出来倒垃圾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陆清越赶紧划开接听，支支吾吾解释了几句，应付完了陆壹才挂断。 知道她不能待太久了，程星野无声地动了下喉结，抬手替她扣好上衣扣子。 “不继续了？”陆清越小声问。 她想说其实还可以再厮磨一会儿的。反正陆壹已经起疑了，也不在乎差这几分钟。 可是程星野没吭声。硬朗的指节抵着她的领口，慢腾腾地将最顶上那颗扣子扣好。 然后他偏过头，在她唇角很轻地吻了下。 “下回吧。” 他捏着她的下巴，眼底压着几分散不尽的欲色，轻轻慢慢地撩拨道， “下回再试试你的手艺，嗯？” 第171章 哈?见家长? 之后几天，程星野照常忙碌得见不到人，信息倒是从来没断过。 直到周末，他忽然打来了一个电话。 “哈？见家长？！” 陆清越不明白为什么恋爱还没谈明白呢，见家长这事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提上议程了。 程星野坐在客厅落地窗旁边，听见她声音里的惊讶和惶恐，不免觉得好笑， “不是多正式的见面，只是爷爷想让我带你回家吃个饭。” 程老爷子在旁边目光灼灼，一瞬不瞬地盯着孙子打电话，眸光里隐隐透着期待。 可是对面的女孩子愣了下，仿佛又被吓到了， “还要见爷爷！？这也太快了点吧？！” 程星野一时卡壳，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才好。 表面看着是程老爷子给了压力，让他尽快把她正式带回来见下父母，也算是定下来。 但是他也清楚地知道，小姑娘确实年纪还小，还不到19岁就要被他定下来，好像有些欺负人。 程星野瞥了眼在旁边偷听的老爷子，颇为无奈地揉了下额角，好笑地低哄道， “就是一起吃顿饭而已，你紧张什么？” 他不自觉地声音放轻，自己却没有察觉。只有老爷子很轻地抬了一下眼眸，眼底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陆清越不知道旁边还有人听着呢，一紧张就把心里话全部都抖搂了出来， “我不紧张啊！可是我跟你爷爷也不熟诶，到时去了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你爷爷万一以为我是哑巴怎么办？” 程老爷子在旁边偷偷听着，忽然低头摸了下鼻尖。 这姑娘还真是，口直心快得很。 程星野简直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没忍住揭穿她， “就你这聒噪的的性子，谁能把你当哑巴啊？” 可是陆清越还是有些惶然。 “以后再说吧，好不好？” 程星野自然不可能勉强她。见她实在惴惴不安，他便不忍再逼迫太紧，于是很低地嗯了声，又哄了她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程老爷子待他挂断，这才和蔼慈祥地开了口， “小姑娘年纪小，怕长辈也正常。” 程星野还在盯着自己手机里的通话记录看。 他给陆清越备注的名字是“陆点点”，这会儿听着爷爷的话，越发觉得这小孩儿还真是个没长大的小不点，什么心思都藏不住。 见他唇角隐隐带着笑意，程老爷子悠悠地靠着椅背上，带着明了一切的语气，笑着补了句， “你好好哄着点，见家长倒是不急一时。别逼得太紧了，免得把人吓跑。” “嗯。”程星野应了声，这才熄了屏幕将手机放回口袋里。 ..... 寒假旅行结束回来不过几天，陆清越在家的地位便肉眼可见地恶劣了起来。 母慈女孝的第一天是“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到第二天就变成了“冰箱里有剩饭自己热一下，别一天到晚只顾着玩手机啊”。 第三天陆清越睡得迷迷糊糊，就听见陆嘉辰在外面喊，“太阳晒到屁股了你还不起床，那你回来干嘛？你还不如回学校。”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一看，7点半！ 谁家冬天的太阳7点半起床的？！ 陆嘉辰把人喊醒了就上班去了。结果陆清越满脸困懵地起床才看见，老陆的手机忘在茶几上了。 虽然被人一大早喊醒很不爽，但是毕竟是亲爹，陆清越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失去手机度过无趣的一天，于是洗漱完毕后，还是乖乖拿着手机给他送过去了。 陆嘉辰所在的科室是肿瘤科，在门诊部五楼。 陆清越乘着扶手电梯一层层往上，经过四楼时，忽然目光一顿，注意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医院顶层开了天窗，阳光从上头洒进来，将男人高大的身躯勾勒得朦朦胧胧。 陆清越一开始以为自己认错人，可是仔细一看，拥有那双逆天长腿的人除了程星野之外还能是谁？！ 她怔愣一瞬，下意识地朝他所站的位置抬头看了眼。 泌、尿、外、科？ 他果然因为纵欲过度年纪轻轻就不行了？！ 陆清越头皮一炸！ 顾不上还要去给陆嘉辰送手机，直接一溜烟顺着电梯跑下来，朝程星野所在的那个科室跑了过去。 只要我不细思，极恐就追不上我。 陆清越一路都没敢细想程星野为什么会来看泌尿外科。 还没跑到他跟前，程星野却不知道是看见了谁，拔腿走了进去。 科室里头是一条长走廊，亮着没什么温度的冷白灯光。 男人穿着干净利落的白色衬衫，外头套了件垂感很好的风衣，高大的身材往那儿一站，很是惹人注目。 陆清越发誓自己绝不是有意窥探别人的隐私的。 可是回过神来时，人已经靠在走廊外头的墙面上，不自觉地化身为壁虎。 程星野跟前还站了个略带白发的老人，两人似乎也并不避讳被周围的人听见，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因此陆清越离着两三米的距离依然听得很清晰。 那个面目慈祥的老人先问了句，“医生怎么说？” 听起来有点儿严肃，似乎情况并不是太好。 陆清越心头一紧，紧接着就听见程星野语气平静地说， “最好是根治性治疗，需要做个手术切除。” 切除？！ 陆清越顿时瞪圆了眼睛。 等会儿！切哪儿？！ 她立刻支棱起两只耳朵趴在墙面上，想要努力听得更清楚。 可是里头两人却双双沉默住，似乎也很难接受这样的结果。 过了两三分钟，她才听见老人深深叹了口气， “行，我知道了。” ..... 程星野陪着老爷子安抚完老朋友，从门诊科室出来，正要拿着住院通知单去办理手续，忽然在缴费窗口旁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清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穿了件蓬松的白色的羽绒服，小小一只蹲在地面上，脑袋埋得很低，看起来像只难过的糯米团。 程星野一愣，快步朝她走了过去。 眼前落下一道影子，陆清越愣了好一会儿，才懵懵然地抬起头。 入目是熟悉的那双长腿，肌肉被质感很好的布料包裹住，依然可以依稀窥见底下流畅紧实的线条走向。 再往上，陆清越在某处顿了下。 然后才透过水雾迷茫的眼睛，看清了他俊朗依旧的面庞。 这么帅的一张脸简直是上天的馈赠，可是拥有这张脸的人，以后却连男人都做不成了？ 陆清越这么一想，心里几乎绝望到想死，眼睛不自觉地就溢满了泪水。 见她眼角泛红，程星野莫名心头揪了下，立刻蹲了下来，抬手摸了摸她的脸， “陆点点？你在这儿干嘛呢？” 陆清越眼里还沁着薄薄一层水雾，这会儿看见了他，一下子情绪就有些受不住。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忍着哭腔，抽抽噎噎地绝望道， “几天不见，你已经严重到要切除了吗？！” 程星野：“？？？” 第172章 没坏，还能用 人来人往的医院里，程星野无语地捏住了小混蛋的鼻尖，使劲用了点力，将她捏得哇哇叫， “陆点点！想什么呢你！” 听她这副绝望的语气，是以为他要切除哪里呢？！ 陆清越眼泪都被捏得呲出来了，直到看清楚他手里那张住院通知单上的名字，才呆愣地顿住了抽抽噎噎的哭。 “罗松远？这是谁呀？” 陆清越看着通知单上陌生的名字，一头雾水，满脸懵逼。 程星野好笑又好气，脸上却没有半点儿表情，只是淡淡应道， “我爷爷的朋友。” 陆清越一看年龄那栏，69岁。 陆清越：“....” 知道自己闹了个大乌龙，她当即噎住，尴尬地摸了摸耳尖。 “啊....” 她瞬间红了脸。 小模样真的又欠又好笑。 程星野简直对这个小混蛋无语到了极点，没忍住又报复性地捏了下她的鼻尖， “你不会以为来看泌尿外科的人是我吧？” 陆清越猝不及防被他又捏了下，表情还是懵懵的，眼睛却不自觉地顺着他的话，自然而然往下瞄了眼。 程星野捏着她的后颈，将她的脑袋抬起来，坦荡而直白地说， “放心吧，没坏。还能用。” 陆清越：“...” 她心虚地搓搓手，“....哦，那就好。” 程星野看着她泛红的耳尖，正要说什么话来调侃她，忽然身后传来一道稳重的声音， “星野。” 听见声音，两人双双回过头。 不远处，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朝他们走过来。陆清越一眼就认出，这是刚刚在里头跟程星野说话的那一位。 不过不确定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于是呆呆地愣住，小脑袋上冒出许多狐疑的小问号。 程星野见她反应迟钝，好笑地提醒了一句， “这是我爷爷。” 话说着，程老爷子已经走到了他们跟前，目光和蔼地落在了她身上， “你就是点点？” 陆清越瞬间反应过来，马上乖巧地应道， “诶，爷爷好！” 程老爷子看了她几秒，忽然说， “这小嘴甜的，哪里像是哑巴了？” 陆清越：“....？” 她蓦地想到了自己上回在手机里说过的话，唰地一下子脸都张红了。 陆清越觉得有些尴尬和羞耻，平时很能叭叭的一张小嘴这会儿也不敢再吭声了，整个人看起来文静又自闭，仿佛一个即将被对方家长退货的小菜鸡。 程星野简直要被她这副模样给萌化了。 他抬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见她还是呆呆僵硬得像个木头人一样，没忍住将人给搂了过来，往自己怀里带了下，然后才替她解了围， “您还是别逗她了，待会儿把人给我吓跑，这辈子我就只能打光棍了。” 老爷子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又转向了陆清越， “听出来没有？他这是在催婚呢。” 陆清越诶了声，清亮的眼睛眨了眨，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见她还真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老爷子也没再继续催婚这个话题，只是笑笑说， “得了空就来家里坐坐，不然他谈了恋爱却连个女朋友的影子都没有，别人都笑话他是网恋呢！” 陆清越听出他这话的意思了，局促地抿了抿唇，“诶！” 三人又随意地聊了几句，陆清越这才弄明白，今天来看病的其实是老爷子的老友，他们科的主任恰好是程星野本科期间带教过的老师，特意过来打个招呼而已。 聊没一会儿，那位老友的大女儿也过来了。寒暄几句过后，程星野帮着她办好了入院手续，便带着陆清越离开了。 ..... 因为今天这起乌龙，回到公寓之后，某个小混蛋再次被收拾得很惨。 程星野这次换了战场，洗完澡就把人压在了书桌上。 卧室的书桌后面，恰好是一整片的落地窗。 屋里没有开灯，也没有拉上窗帘。 地处市区cbd的公寓，窗外繁华璀璨的夜景尽收眼底。 面对着完全没有遮挡的玻璃窗，陆清越一开始还被惊得面红耳赤，但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屋里没开灯，外头压根看不见里面。 可即使是这样，她依然在看清了玻璃窗上的倒影时，羞耻得心脏近乎狂跳，耳根也蓦然烧了起来。 她紧绷着身体，有些意乱情迷地望着窗外。在他温热的体温和熟悉的气息中，后知后觉地想了起来。 程星野说得没错。 没坏，还能用。 ...... 见过程老爷子那一次面之后，程星野没再提过要带她回家这件事。 陆清越稍稍松了一口气，以为算是躲过了。 然而刚开学没多久，一次她在程星野的公寓里过夜，刚哼哼唧唧被他取悦完，就看见他下了床，从书桌的抽屉里拿了个什么东西，又折返了回来。 “喜帖？” 陆清越把那张精致的红色卡片在手里翻来覆去，挺不可思议地看了半天。 程星野把软绵绵的小人儿搂进怀里，不紧不慢地跟她解释说， “就是上回在医院里，我爷爷的那个老朋友，大孙女要嫁人了，邀请我们去参加婚宴。” 陆清越听明白了，略带惊讶， “你要带我去啊？” 他们都还没结婚呢！ 万一去了现场，人家问起他们是什么关系，女朋友这三个字，听起来似乎就显得不是那么的正式。 可是程星野好笑地摸摸她余温还没褪尽的小耳垂， “不然我还能带谁呢？” 陆清越眨眨眼，晶晶亮地看着他，有些犹豫，又有些雀跃， “....这样好吗？” 其实她也挺想去看看，别人的婚礼是什么样子的呢。 程星野看着她晶亮的眼睛，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依然漫不经心， “有什么不好的？” 反正他早就想把她大大方方带出来，让大家都知道她是他的人了。 话说到这里，陆清越也觉得没必要继续躲躲藏藏，于是兴奋地脱口而出， “那我又可以去买条好看的裙子了！” 程星野看着她眼里雀跃的光，稍微有些许费解。 就这么喜欢买裙子么？ 他对她眼里的光几乎完全没有抵抗力，当即就被她的小模样撩得有点儿挠心。 程星野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睨她一眼，意味深长道， “我觉得你这样穿就挺好看的！” 在被窝里光条条的陆清越：“？？？” 你确定？ 第173章 给未来儿媳留个好印象 四月初，罗家的订婚宴设在离江城不远的海边度假酒店。 一场春雨过后，阳光温柔洒满大地。 陆清越被程星野带着，乘车抵达酒店出席婚宴。 她最后还是没有买新裙子，而是穿了前年程星野第一次送她的那一条。 那条纱裙是拼接款，上身是白色羊绒针织，带一点儿蓬松，到了腰间微微掐腰，再拼接着层层渐变的粉纱，衬得她俏皮可爱。 海面波光粼粼，折射着耀眼的光线。 岸边布置满了粉色和白色的气球鲜花，白玫瑰堆砌成拱门的形状，茵茵绿草上，到处都是衣着光鲜，拿着酒杯交谈的人群。 程星野先带着人去跟主人家打了个招呼。 罗家老爷子上回住院的时候就见过陆清越了，知道她是程老爷子默许的孙媳妇，于是笑呵呵地和她多聊了几句。 长辈的这一圈里，除了程老爷子之外，程星野的父母也有到场。 程利穿了件极正式的西装，面容严肃而庄重，身姿笔挺。只是往那儿一站，便气场十足，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程星野几乎完美地遗传了他的身形，却又更加高大而有力，父子俩站在花园的草坪上，很是引人注目。 虽然不是头一回见他父母，陆清越还是觉得有些紧张。 程父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少，再加上五官锋利深邃，天生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让人很难猜测他内心真实想法。 好在郭梦云今日尤其热情，一见到她立刻过来拉住她的手，还很是骄傲地将她介绍给了旁边几位交好的老友。 等到程星野带着人去甜品台那儿拿吃的了，程老爷子才幽幽地瞥了自己儿子一眼，揶揄地调侃道， “瞧你今天穿得这么隆重，说不定别人还以为今日结婚的人是你。” 程利还没来得及开口，郭梦云就好笑地接过了话， “他还不是为了给未来儿媳留个好印象？” 程利年轻的时候就接手了鼎利集团，按理说身居高位多年，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 可是这人知道今天程星野要把小姑娘带来，一早就在衣帽间里挑了半天，好不容易才选定了这套深色西装。结果临出门又犹豫了，怕穿得太正式，威圧感太强，会把小姑娘吓到。 最后磨磨蹭蹭弄半天，还是郭梦云等得不耐烦了，好笑又无奈地将人半推半拽地送上了车。 程利被人戳穿，脸上有些挂不住，当即凝着眉头，故作严肃道， “罗家和我们是世交，又是嫁女儿这样的大场面，我难道不得穿得正式一些？” 郭梦云哦了声，忍着好笑，却没忍住幽幽地补了句， “那你能别见了人家小姑娘就走成同手同脚么？” 程利：“.....” ...... 罗家今日的喜宴请来了不少亲朋好友。 人群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举杯交谈，或在甜品台旁的椅子上休息。 不远处，有人注意到陆清越的身影，目光微微一顿。 自从和程家彻底断了合作之后，许家生意一落千丈。后来许攸夫妻打听到，罗家还有个未婚的小儿子，和自家女儿年纪相仿。 罗凯这个人的名声在圈子里虽然是出了名的爱玩，可是抵不住家里有钱，有的是想要攀附豪门的女孩子。 许倩找了几次机会和他接触，后来凭借着清纯秀丽的外表，成功击败了其他莺莺燕燕，上位成了对方正牌的女朋友。 今天是罗家的婚宴，许倩自然也被邀请过来。但她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陆清越，当即面色就有些冷漠下来，却顾忌到今天的场面是罗家的喜事，不能闹得太难看，于是目光又不经意地移开。 和许倩在一块儿闲聊的另一个女孩这时也注意到了陆清越。 何梦婷喜欢程星野这件事，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也不算什么新鲜的话题了。 两家认识多年，虽然生意往来不多，但偶尔在重要的宴会上还是会碰面。 这会儿见到程星野身边多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还带着去在长辈跟前露了个脸，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那是谁啊？怎么跟星野哥哥在一起？” 许倩正愁没人能当枪使，闻声挑了下眉，不动声色地敛了心思，故作淡定地说， “江大认识的小学妹吧。” 她没有挑明那是程星野的女朋友，一方面是心底还有些和陆清越较着劲，另一方面，又想激起何梦婷的妒忌心。 果然这话让何梦婷顿时就生出一种莫名的优越感和鄙夷。 今天在场的人，都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非富即贵，哪里会请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孩子来参加？ 何梦婷当即不屑地哼了声，有些嫌弃地问道， “她怎么会在这里？” 许倩知道她一贯性格骄纵，又自视清高得很。这话显然是已经对陆清越心生不满了。 于是她弯着眉眼，冲陆清越的方向挑唇轻笑，故意意味深长地说， “长得有点姿色便被男人带出来充场面，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毕竟有钱的圈子里，包养个女孩子，或者谈个漂亮的女朋友，玩玩便甩掉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何梦婷自己家境优渥，平素就不太看得起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子。听她这么一说，便以为对方就是那种爱慕虚荣，出卖美色的拜金女，没忍住嘲讽地哼了声， “廉价货。” 刚刚程星野带着她去长辈那边打招呼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 人家程夫人是教养良好才对她表现得客客气气，可是真正一家之主的老程总却一句话也没跟她说，看起来似乎对她很是不满意。 “可不是吗？总有些人想走捷径，靠男人上位....” 许倩笑盈盈地正要附和几句，可是何梦婷自视清高得很，对她靠着男朋友混到这个圈子里来的行径也谈不上有多看得起。 她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就勾着唇角，不客气地将她打量了一眼，没什么好气地打断了她， “我记得你好像也是凯哥带过来的吧？” 许倩：“....” 她顿时僵住了笑意，安静几秒，扭头就走。 第174章 介绍一下，我女朋友 衣香鬓影的草坪上，程星野牵着陆清越，准备去给她弄点好吃的。 还没等走到甜品台跟前，有个认识程星野的男人过来和他攀谈。 对方穿着挺正式的西装外套和白色衬衫，胸口还带了个迎宾的胸花，一看就是今天这场喜宴主人家的人。 “野哥，你女朋友？”罗凯的目光饶有兴趣地落在了陆清越身上。 程星野揽过陆清越，淡声开了口， “嗯，介绍一下，我女朋友，陆清越。这是罗凯，罗爷爷家的小孙子。” 陆清越把手举到胸口的位置，小幅度地摇了摇，“凯哥好。” 女孩子的声音娇娇糯糯的，很是清甜。 程星野覆在她后腰的大手微微一顿，漫不经心偏过头，不甚走心地咂摸了一下这个称呼， “凯哥？用不着这么客气。叫他名字就行了。” 说起来，罗凯虽然比她大几岁，不过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混不吝。换女人的速度比换衣服还要快，压根用不着对他这么客气。 可是陆清越却微微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叫名字？这不礼貌吧？！” 对方年纪比她大不说，还是今天喜宴的主人翁。陆清越于是觉得，自己找的这个男朋友，怕不是个陈年老醋，不然干嘛整天酸不拉几地盯着她管别人叫什么？ 罗凯倒是对这个称呼很是受用，不禁挑起了眉梢，对她多打量了几眼，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玩笑道， “可以啊野哥！这么漂亮的妹妹落在你手里，你可别把人家吃得死死的！” 虽然对方只是开玩笑，但陆清越依然依靠女人莫名的第六感，敏锐地察觉到，他是把自己当成了玩物一般在打量。 毕竟他们这样的人，换女朋友简直是三天两头的事情。所以在程星野介绍自己是他女朋友的时候，对方难免会以为是他一时兴起，便不将她放在眼里。 她当下就觉得有些不太舒服，想要离开。可是另一个年轻男人也走了过来，和程星野搭上了话。 陆清越悄悄左右看看，注意到旁边不远就是甜品台，于是轻轻拉了拉程星野的衣袖，小声说， “我想去喝点东西！” 程星野闻声停下交谈，回过头淡淡地嗯了声，握住她的指尖， “我陪你去。” 在这儿陪着罗凯他们闲聊也是客套而已，其实他们并没有多熟。 然而陆清越见那甜品台旁边都是女生，觉得程星野要是过去了肯定又要成为视觉焦点，于是连忙说， “不用不用！我自己过去就可以。” 罗凯和另一个男人看着他们暧昧的互动，露出了颇为意外和惊讶的表情。 毕竟以程大少爷的这种条件，想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没有？至于把人这么寸步不离地盯着吗？ 不过既然陆清越自己都这么说了，程星野心想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总归不会出什么事，于是顺手摸摸她的头， “别走远，待会儿我去找你。” 陆清越：“诶！” 还没等程星野再叮嘱几句，她就已经看见了甜品台那边各种精致漂亮的小点心，当即一溜烟地跑开了。 程星野：“....” ...... 海风习习吹来，混杂着几缕玫瑰花的芳香。 甜品台琳琅满目，围聚着好几个女孩子，正兴致勃勃地拿着手机在对着鲜花蛋糕拍美照。 陆清越绕开人群，跑过去拿了个杯子，准备去倒点儿果汁。 果汁被装在一个透明玻璃壶里，里头放了冰块和薄荷叶做点缀，给初春的风添加了一抹清新。 陆清越刚要拿起果汁壶，忽然听见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在旁边问， “你就是星野哥哥带来的？” 声音虽然清亮，但明显带着不友善的意味。 陆清越倒果汁的动作顿住，疑惑地抬起了头。 对视的那一瞬，缓慢流动的空气似乎也凝固住，彼此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敌意和警惕。 站在她旁边的是一个看起来年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女孩，脸上妆容精致，穿着淡粉色的及膝纱裙，一头栗色的波浪卷慵懒披散在身后，发丝上还别有心机地戴了个镶嵌满碎钻的小皇冠。 在别人的婚礼上打扮得如此隆重夸张抢尽风头，简直是山羊放了个绵羊屁，既骚气又洋气。 不过她刚刚说什么来着？ 星野哥哥？ 陆清越在心底咂摸了一下这个称呼。 虽然不知道对方和程星野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她忽然就觉得，程星野这只狗真是太欠调教了。 怎么哪哪都有他的情妹妹？ 她心中不爽，于是懒得搭理，直接放下杯子就要走。 没想到对方却忽然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扯着她不让走，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哑巴了？！” 周围的人听见这边的动静，目光若有似无地飘了过来。 见是何梦婷在为难一个看起来有点儿陌生的女孩子，在场的人倒是见怪不怪。毕竟何家二小姐是出了名的任性跋扈，于是只当她们是女孩子之间较劲，便当做热闹看了起来。 陆清越的手被人攥得生疼，心里的怒气当即腾地冒了上来。她手腕使劲，勉强压着音量冷声说， “你放手！”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性格，只是顾忌今天是罗家的喜宴，不想把场面闹得太难看。没想到对方却不依不饶，更加用力地拽了她一下， “我不放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话音还没落下，陆清越猛地挣开手腕。 第175章 我们程家的儿媳妇 何梦婷躲闪不及，被她挣得失去了重心，身子往后倾倒，打翻了放在甜品台上的果汁杯。 陆清越刚刚倒了一些果汁在杯子里，橙色的液体立刻沿着她粉色的纱裙往下滴，惊得何梦婷一声尖叫，引来了周围的人群。 许倩一开始还不知道在哪儿看热闹，这会儿见事情闹大了，饶有兴致地勾了下唇角，不紧不慢地拨开人群挤了进来。 见何梦婷裙摆上都是污渍，她心里得意面上却丝毫不显，摆出一副和事佬的模样，急急忙忙将两人拉开， “怎么回事啊！今天罗家大喜日子，大家和气一点...” 何梦婷甩开她的手，因为自己狼狈的模样被人看了笑话，脸上很是难看，便迁怒到了来说和的许倩身上， “有你什么事啊？！” 许倩一顿，虽然觉得没面子，但是更加乐意见陆清越出糗，于是到底隐忍了下来，转过头向陆清越， “这是何家二小姐，顶撞她你得不到任何好处，你该给她倒杯茶赔罪才是。” 陆清越心想怎么哪哪都有你啊！ 这人从认识以来简直是阴沟里的辣椒，阴险又毒辣。何梦婷一见到她就莫名对她这么大的敌意，搞不好又是她在背后煽风点火。 陆清越心里警惕，沉吟片刻，还没来得及开口，被众星捧月习惯的何梦婷反倒抢先冷笑了声，不屑地讥诮道， “你没资格给我倒茶。” 这话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悄然转移到了陆清越脸上。 有的人本着看热闹的心态想看她难堪，也有的人同情她被何梦婷这么为难着，却到底顾忌着她背后的何家，没敢出来帮忙说话。 没想到跟前娇娇小小的女孩子一点儿也没跟何家人客气，当即就把茶水壶啪地一声搁在了她跟前，挺着脊背怼了回去， “你看你客气的，那你给我倒吧！” 何梦婷：“？？？” 众人：“.......” 何梦婷没想到她敢这么和自己说话，一下子火气就冒了上来，拔高音量嚣张道， “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陆清越自然是不知道她爸是谁。闻言当即惊讶地挑了下眉， “你妈没告诉你？” 何梦婷：“....” 众人：“.......” 旁边有人平时就看不惯何梦婷跋扈嚣张的个性，这会儿见她吃瘪，不经意发出了一声玩味的嗤笑。 何梦婷脸上挂不住，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立刻不顾今日的喜宴众多长辈都在场，不管不顾地扬起了手就要往陆清越脸上招呼， “攀附男人的廉价货，信不信我现在就要教训你...” 周围的人见她要动手，惊讶地发出一阵惊呼。 可是何梦婷的手还没来得及落下，就在半空中被人不轻不重地截住。 在看清楚来人的脸之后，何梦婷一愣，跋扈的气势瞬间垮了下来。 程星野偏头看了眼陆清越，见她全身上下干干净净，不像是受了欺负，这才回头看向了何梦婷，语气凉凉地问道， “你要教训谁？” 见他不由分说便护着对方，何梦婷再次愣了下，鼻尖忽然一酸， “星野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许倩见陆清越马上就要占据了上风，于是抢先插话进来说， “是点点先拿果汁泼在梦婷的裙子上...” 程星野本来还没注意到她，闻声淡淡瞥了过来，不耐烦地打断道， “怎么泼的？有人看见吗？” 周围不少人本来就在甜品台这边闲聊，自然是目睹了一切。可是实际上压根就不是陆清越先动的手，于是有人低声嘀咕了一句， “不是泼的，是她自己打翻的。” 许倩一愣，脸色讪红起来，识趣地没敢再吭声。 可是程星野此刻心里已经了然大半。 何梦婷虽然没脑但也不至于一上来就跟陆清越过不去。她会这样不分场合地站出来和陆清越闹翻，明显是被人给挡枪使了。 他盯着许倩略带心虚的脸看了几秒，伸手从台子上拿了杯香槟，不紧不慢地倾斜杯口。 浅黄色的液体缓缓滴落在高跟鞋面上，又溅起几滴。 许倩和何梦婷尖叫了一声，慌忙退后躲闪开。 可是两人的裙摆上已然染上了污迹。 “是这么打翻的？”程星野不轻不重地搁下酒杯，玻璃杯脚磕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清脆声响。 周围众人见状，鸦雀无声。 空气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尴尬，长辈那边也听见了动静，纷纷起身走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何父率先拨开了人群。 见有长辈来了，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让他得以看清里头的情形。 有个全程目睹一切的女孩站了出来，简单说了下来龙去脉。 何父听说是自己女儿挑的事，又见她衣着狼狈地站在中间，心头咯噔一下。 何父对女儿是出了名的溺爱，当即就蹙起了眉头，“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何梦婷见替自己撑腰的人来了，立刻委屈地红了鼻尖，带着哭腔喊了声， “爸....” 何父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对面一言不发的年轻男人。 他知道女儿喜欢程星野，可惜对方对她毫无兴趣。 见程星野护着身后的女孩子，何父拧着眉头，有些不爽地说， “星野，婷婷再怎么不对，你也不该在这么多人面前让她难堪，好歹她还是喊你一声哥哥的。” 这是来自长辈的威压。 何父心知程家在圈子里地位非同寻常，可是在这个尊卑有序的世界上，自己教训一个晚辈应该还是绰绰有余。 可是他低估了程星野护犊子的决心。 站在他对面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年轻男人闻言，勾唇轻笑了声，斯斯文文客客气气地接过话， “可我家小孩儿在这儿被人欺负了，我要是不替她出了这口气，回头让我在家跪搓衣板，我不是比你们更难堪？” 话说得礼貌客气，听起来他好像还挺无奈的。可是何父一听，却皱起眉头， “星野，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听不出来程星野这话是刻意要护住自己的女朋友了。 虽然两家往来不多，当好歹自己才是个长辈。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不给自己面子，难道不怕别人说他程家仗势欺人？ 可是还没等程星野开口，忽然听见另一道声音在背后冷沉地说， “意思就是，我们程家的儿媳妇，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第176章 公主是不能受委屈的 程利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平素就不苟言笑，五官锋利，身形挺拔，只是往那儿一站便自带威压。 人群悄无声息地禁了声，就连何父和哭哭啼啼的何梦婷也一瞬哑了下来。 正是因为刚刚看见老程总对陆清越的态度淡漠，何梦婷才敢这么有恃无恐地针对她。 可是这会儿看起来，老程总虽然一过来连个正眼都没分给陆清越，态度却是不容置疑地选择了站在她那边。 儿媳妇这个词，无疑分量是极重的。 陆清越微微一愣，还没回过神来，指尖就被身边的男人轻轻攥住，被他不动声色地护在了身侧。 见老程总这么说，何梦婷心知自己这是得罪了程家，有些惶然地低下头不敢吭声，生怕程家要找她算账。 安静几秒，何父硬着头皮朝程利迎了过去，略带尴尬地满脸堆笑，企图缓和一下气氛， “老程，这事儿就是小孩之间闹着玩的，没什么大事。” 做生意的人，一贯以和为贵。 可是老程总今天却尤其不留颜面，冷肃着一张脸，声音不容置疑地说， “我家点点18岁，确实还是小孩。但是你家梦婷，我记得今年已经22了吧？” 他说的是点点。 确切地来说，是我家点点。 老程总严肃了一辈子，从来没有跟谁服过软，或者主动示好过。此刻却几乎毫无察觉，自己已然不动声色地将她划入了自己的保护圈。 陆清越原本还在一旁忐忑不安，生怕事情闹到了长辈跟前，肯定没有自己什么好果子吃。 闻言微微一愣，迷糊地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直将她护在身后的程星野也是一顿，有些意外地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程利却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只盯着何梦婷，声音冷沉而不容置疑道， “22岁还不懂事可以，但招惹到我们程家人身上，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和准备。” 何父被他说得后背都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面子不好看，只能迁怒到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女儿身上，沉声斥道， “还不赶紧道歉？！” 连自己的亲爹都要在程家面前服软，何梦婷就算再怎么犯蠢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只能忿忿低垂着头，扭扭捏捏站到程星野跟前。 “星野哥哥...” 不等他说完，程星野就淡淡然地打断道， “你刚刚顶撞的人是我？” 何梦婷：“.....” 她羞燥地抬眸看了眼陆清越，虽然百般不情愿，但是顶着周围各种目光的压力，还是不得不慢腾腾地挪了过去。 “...对不起，我刚刚不该说那样的话。” 陆清越从来不是什么赶尽杀绝的性格，心里出了这口气，便想着息事宁人，免得让人家婚宴闹得不愉快。 于是她虽然不想搭理何梦婷，但还是抬手拉了拉程星野。 察觉到小姑娘怯生生地拽住了自己的衣角，程星野偏过头看了她一眼，不顾四周都是八卦好奇的目光，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声音不自觉地带着低哄的意味， “这就满意了？” 陆清越怎么可能不满意？ 她没想到几句口角会闹成这样，就连老程总都被惊动过来了，当下肯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免得给大家添麻烦。 可是程星野却摸着她的头，漫不经心地散漫道， “以后被人欺负了要说。我家点点无论在哪儿都是小公主，公主是不能受委屈的。” .... 花园里的小插曲很快就这么被带了过去。 许倩眼见着程星野再次不由分说地护住陆清越，心里闷堵而不甘，忿忿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结果还没等她缓过心绪，就看见罗凯双手插兜站在不远处的围栏旁，懒懒地朝她看了过来。 许倩莫名被他瞥得心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漫上来，不过还是故作镇定地朝他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她笑盈盈地挽上了他的手臂，举止亲昵而暧昧。 罗凯在圈子里出了名的混不吝，换做平时很是吃撒娇这一套，可是这会儿却幽幽瞥她一眼，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漫不经心地夸赞了句， “借刀杀人玩得挺不错。” 许倩一愣。没想到自己的小伎俩全部被人看穿，脸色微讪了一下，强挤着笑容嘴硬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罗凯说，“今日我们罗家大喜的日子，你去煽动何家那个没脑子的去惹事，是放不下程星野，还是故意和我们家作对？” 许倩被他戳中心事，蓦然慌了一瞬。 可是很快她又冷静下来，试图辩解道， “我跟他早就没有关系了...” 罗凯不为所动，假模假样地微微一笑， “没有关系你去为难他女朋友干什么？” 他虽然女朋友换得勤，但从不干那种脚踏两船的事儿，因此更不能接受自己的女朋友心里还藏有别人。 许倩心头一慌，强行辩解，“我没有...” 不等她说完，罗凯就冷冷地打断道， “我是觉得，你要是实在放不下他，倒也没必要拿我来当备胎。” 他停顿一秒，摸了下袖扣，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我们罗家虽然比不上他们程家，不过找个心思单纯，家世清白的女孩子还是容易的。” 许倩听明白了，仿佛收到了某种讯号，脸上的表情怔怔地僵硬住，不可思议地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和我分手吗？！” 罗凯这回不看她了。扭过头，摆了个“你请”的手势，不动声色地下了逐客令。 第177章 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户外婚礼本就讲究浪漫而热闹。 草坪上人来人往，人人举杯为新人庆贺新婚，竟无人注意到，许倩是什么时候一脸灰败地离开了度假酒店。 宾客都到场之后，婚礼仪式终于开始。 漫天花瓣和气球在空中飞扬，仿佛天穹洒落的晶亮雪花。 新娘在一片欢呼声和鲜花的簇拥下，穿着手工定制的拖尾婚纱，挽着新郎的手臂款款入场。 她身上的那条婚纱据说是特意从国外定做的，近三米长的裙摆上缀满了碎钻和珍珠，在阳光下宛如流动的星光海洋煜煜发光。 女孩子一贯对婚纱没有什么抵抗力，尤其是这样重工制作的高定礼服。 陆清越简直看呆了，目不转睛地盯着漂亮的新娘子，觉得这简直是童话故事里才会有的梦幻仙境。 哪个女孩子小时候没做过公主梦？ 又有哪个女孩子会不想穿上这样漂亮的婚纱，被自己心爱的男人带着步入婚姻的殿堂呢？ 陆清越一脸惊羡地朝新娘看了半天，完全没有留意到，自己身侧有一道静默的目光，一直安安静静地落在自己的身上。 程星野对于别人的新娘子穿的是什么并不感兴趣。 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家小混蛋那儿。 刚刚去接她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今天陆清越穿的，正是前年他送她的那条裙子。 那时候她才16岁，选择的款式偏甜美，衬得整个人娇娇软软。 虽然这两年里她一点儿也没长个子，裙子穿在她身上很是合身，但程星野依然冒出一个很强烈的念头—— 下次一定要再给她买一条，像新娘子身上那样的，漂亮而隆重的裙子。 ..... 仪式结束后，宾客们被安排在长桌旁边坐下，准备共进晚餐。 桌上摆满了鲜花，粉紫色的洋桔梗和玫瑰堆砌着从桌沿垂下，花团锦簇又华丽异常。 陆清越挽着程星野的手臂，随他一同落了座。 她是头一次参加户外婚礼，未免觉得新鲜好奇，目光悄悄四处打量，直到被程星野不轻不重地在手心里捏了下，这才老老实实地坐好。 长桌旁边的位置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他们坐的这桌都是同辈，彼此年纪接近，倒也不拘谨，时不时地有人过来搭话，程星野便陪着应和几句。 陆清越因为刚刚的那个小插曲而心里不太舒服，全程话不多，大部分时候都低着头，默默地挑自己盘子里的水果吃。 程星野一开始只当她是和这些人不熟悉，没有话题可聊，可是后头就发现有点儿不对劲了。 这小家伙什么时候话这么少过了？ 程星野一边应付着旁人的搭讪，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 她盘子里的水果都快被吃光了，这会儿大概吃饱了有些无聊，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正在盯着长桌另一端不知道看什么。 程星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才注意到何梦婷坐在那一端。 她大概是被何父训斥过了，鼻尖红红的，似乎是哭过。可是心里又负气羞燥，全程都摆着一张臭脸，时不时地将怨恨的目光扫向陆清越。 程星野收回目光，抬手拢着自家小混蛋的后脖颈，将她的脑袋转了回来， “点点。” 他轻轻捏了下她的后脖颈，不动声色地打断了她和何梦婷目光上的你来我往。 陆清越拿起餐刀，使劲戳着餐盘里的草莓、哈密瓜，很是不爽地低声问， “她到底是谁？为什么叫你星野哥哥？！” 原来是在不爽这个.... 程星野好笑地勾了下唇角。 知道这家伙是在吃醋了，他心里有点儿受用，却又有点儿无奈。 其实他是不希望陆清越吃任何人的醋。 一想到她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里，会流露出迷惘难过，他就于心不忍，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捧给她，让她在自己这儿永远只会有满满当当的安全感。 长桌上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程星野懒懒靠在椅背上，在一片喧闹中，静静伸手，握住了她搭在膝盖上的小手。 硬朗的骨节稍稍用力，抵着她的指缝分开，然后掌心贴合，隐秘地和她在桌下十指紧扣。 有人转过头来和他说话，他淡笑着点头算是应和。 然后才在没人注意到的角度里，很轻地捏了下她的手指，低低地解释道， “就像你见了年纪比你大的男人会叫哥一样，其实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何家不是做医疗行业的，生意往来不多，只是商人注重人脉积累，所以才会有所交集。 何梦婷比他小两岁，自然是该喊他一声哥哥的。只不过如今这个称呼从她口中喊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 倒是自己身边这个小混蛋，自从谈了恋爱之后，被他惯得没大没小总是直呼其名，似乎已经很久没喊过他星野哥哥了。 程星野心思劈了个叉，有些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念头——想听她再叫一次听听。 陆清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闻言还是觉得不爽。小手虽然乖乖地被他攥着，却没忍住哼唧了一声， “哼！以后不许她这么叫！” 她撅着个小嘴，脸颊也气鼓鼓的，看起来像是一只胀气的小河豚。 程星野忽然就被她给萌到，顾不上周围全是宾客，好笑地捏着她的小手，故意叹了一口气，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嘴巴长在她身上，她要是非得这么叫我。我也管不着啊。” 话虽然是这么说。 陆清越登时觉得没劲，唰地一下把自己的手给抽回来了。 程星野还想去捉她的手，无奈又有人过来和他搭话。 他应付了几句，正要回头哄她，却听见自己的手机在桌面响了下。 开始他还以为是学校或公司有什么事，结果拿起来一看，居然是坐在自己旁边的小混蛋发来的。 他不解地偏头看了眼。 陆清越假装在吃水果，看也不看他一眼。 一副很不好哄的模样。 程星野心想这家伙怕别是个醋精转世吧？ 他无奈又好笑，叹了口气，低头解锁手机，打开了微信。 陆清越给他发的是一个音频，没有备注，不过看着没什么异常。 程星野完全没有多想其他，直接点了打开。 那一瞬间里，他蓦然想起了陆清越天生自带的那千八百个心眼，心头倏尔一跳，还没来得及撤回，女歌手哀怨悲切的声音已经瞬间震彻天地。 【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为何每个妹妹都那么憔悴】 【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啊为何每个妹妹都嫁给眼泪】 程星野：“...” 程星野：“.......” 第178章 以后还乱吃醋吗? 歌是好歌。 情真意切，婉转动人。 只不过这首歌的发布时间甚至比他出生那年还要早，程星野不知道这小混蛋都是怎么找到这些歌词超级让人社死的老歌的。 周围有人听见了，好奇又惊讶地投来了目光。似乎想看看到底是谁辜负了这么多好妹妹。 程星野立刻眼疾手快，按下了锁屏键，掐断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歌词，再淡淡然地端起杯子抿了口水，装作无事发生。 回头一看，自己身边的小混蛋笑到不行，差点儿就要滚到地上去。 他无语沉默几秒，文质彬彬拉开椅子站起身，一言不发拉着她的手臂往外走。 “诶，干嘛？我还没吃完呢！” 陆清越知道自己害他出糗肯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可是她又没让他在这儿就打开那个音频呀！ 明明是自己手贱点开的，凭什么怪她陆清越！ 可是程星野不轻不重地握着她的手臂，压根没有给她逃跑的机会。 两人沿着花园的小路，走了几步便进了户内。 刚拐过一个廊柱，陆清越就猝不及防被人摁在了墙面上，唇瓣被人堵了个严严实实。 男人身上的气息凛冽而强势，汹涌着卷入她的鼻息。 陆清越心跳猛然窜了上来。密密匝匝地在胸腔里撞个不停。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外头的余晖透过落地窗照了进来。虽然他们背靠着柱子挡住了旁人的目光，可是地上两道交缠的影子却无声无息地揭示了一切。 陆清越生怕被人发现他们躲在这儿干什么，紧张地攥紧了他的领口，昂贵的衣料被她攥出了好几道皱褶。 可是程星野对此似乎毫无所谓，依然低头抵着她，惩罚般地轻咬着她的唇， “以后还乱吃醋吗？” 陆清越不肯承认自己在吃醋，“哼！” 结果牙关一松，立刻被人趁虚而入，彻底地沦陷在他略带强势的攻势里。 ..... 草坪上，长桌晚宴已经进入了尾声。 宾客散漫地坐着在闲聊，郭梦云也在和其他几个贵妇人谈笑风生。 因为刚刚程星野带着小姑娘过来打了招呼，这会儿大家都对程家未来的儿媳妇起了好奇心，一个个都围着郭梦云，七嘴八舌地探听着。 郭梦云很是骄傲地坐在人群中，浅笑着应和大家的问题。 “对，刚刚那个小姑娘就是星野的女朋友....” “还没正式上门见面呢，不过迟早是要的了...” “结婚倒是不着急，他们年轻人嘛...” 郭梦云坐在众人中间淡笑着，忽然瞥见什么，倏尔瞪大了眼睛，立刻起身站起来。 “我先失陪一下。”她仓促解释了一句，连忙匆匆朝酒店大堂赶过去。 结果人刚走近，就看见程星野侧身垂头站在廊柱旁，似乎正在教训什么人。 郭梦云心里一惊，拎着裙摆迈开大步，气势汹汹地杀了过去， “程星野你给我撒手！” 程星野正把小姑娘箍在怀里亲着呢，听见声音愕然停下。 刚一转头，就和郭梦云猝不及防地来了个死亡面对面。 郭梦云老远就看见他拽着小姑娘偷偷摸摸地来了这里，这会儿见人被他压制在墙角里，女孩子的眼角也带了点淡淡的红似乎哭过，当即以为是小情侣闹别扭在吵架呢。 她平素不太管程星野，可是语言暴力这种事，还是不可容忍的。 郭梦云一下子气得忍无可忍，使劲在他手臂上拍打了一下， “你现在翅膀硬得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也敢欺负点点了？” 程星野毫无戒备地挨了一顿训，好笑又无语，懒懒地回过声，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身后的小姑娘， “我哪里敢欺负她啊？您不如先问问她对我做了些什么。” 郭梦云见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简直更气了。 虽然她知道陆清越表面看起来乖乖软软，背地里其实古灵精怪得很，不见得会在程星野这儿吃什么亏。 可是毕竟男女力气悬殊，如果程星野真的要欺负她，恐怕小姑娘压根就没有招架之力。 这么一想，郭梦云不由得拧紧了眉头，没什么好声气地说， “她对你做什么你都应该忍着。” 大老爷们欺负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小姑娘，说出来可真是不害臊。 郭梦云训斥完儿子，这才偏过头，看了眼被程星野拦在身后的女孩子。 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怎么回事，小姑娘眼底沁着一层薄薄的水汽，见了她眼神还有些躲闪。 郭梦云的神情柔和下来，伸手拨开程星野，轻声哄慰道， “点点，别怕。以后他要是再敢这么欺负你，你就来跟阿姨说....” 陆清越红着小脸，“....啊？” 男人高大的身躯侧让开，落地窗外的日光透过来。 郭梦云这才看清楚，小姑娘的唇瓣微微泛着红，似乎还溢着一层浅浅的水光。 她一怔愣，又看向了旁边的儿子。 程星野挺懒散地靠着廊柱，衣领被人攥出了皱褶，唇角似乎也磨破了点皮。 郭梦云：“？？？” 郭梦云：“！！！” 她蓦然反应了过来！ 郭梦云自知搞了个大乌龙，顿时微微汗颜，连忙局促地扯了个借口， “那什么...我忽然想起来你爸刚刚好像找我有事呢！你俩继续哈，当我没来过就行！” 陆清越：“....” 程星野：“....” 还没等两人回过神，郭梦云就很有眼力见地，迅速转身走人，快得简直像是没来过。 可是旖旎的气氛被打破，剩下的两人也没有了继续的心思。 春天的傍晚，海风拂过水面，波光粼粼地倒映着余晖。 程星野拢住她细白的后颈，微微用力揽过来，低头亲了亲她的头顶， “陆点点，看见没有？” 他一手还插在兜里，姿态又懒又拽，可是抵在她后颈的手却不自觉地摩挲了下，声音低低地哄， “我爸妈现在是把你当成了未来儿媳妇，毫无原则地站在了你这边。所以—— 他将手从口袋里抽出，揽着她的腰将人捞过来，和她身体紧密地贴在一起，然后才低声说， “找个时间上门见家长吧？” 第179章 我家宝宝真棒 以前陆清越从来没有想象过，见家长这件事会这么快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甚至在16岁之前，她还很是怀疑，自己未来真的能找到一个，无条件爱自己的人吗？ 可是就在那一年，她遇到了程星野。 是他开启了少女懵懵懂懂的情愫，给了她关于青春最美好的幻想，又将她捧在心尖上，让她占据了他全部的温柔。 陆清越被他揉进了怀里，眼睛亮亮地，仰头看着他。 他的怀抱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成熟，有力。 她不知不觉就陷入了一种柔软的情绪里，心跳无端缓缓加速，在他黑亮的目光注视下，懵懵然地点了点头， “...嗯。” 其实根本来不及细想见家长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可是当下被他这么低哄着，她似乎又很难说出拒绝的话来。 程星野见她同意，心里很轻地松了口气。 夕阳已经沉到海平面以下，长桌上点亮了烛火。 一排排火苗在风中跳跃着，朝他们这一隅投入点点跃动的光斑。 程星野恰好就站在光影分界线上。 深邃立体的五官被阴影半明半暗地笼罩着，隐藏去了眸底的灼热。 他微微低头，屏着胸腔灼热的躁意，和她唇瓣相触，轻轻地接了个绵长的吻。 .... 回到草坪上时，晚宴已经结束了。 宾客相继离席，服务生穿梭期间，替人送来大衣。 程星野让人将陆清越的风衣取过来，替她穿上，然后才牵住她微凉的小手，带着她往花园出口走去。 酒店花园里地灯亮起，仿佛在漆黑的夜里飘浮的花灯，在静谧的夜空下缓缓流转。 陆清越被他牵着手，指尖都是他暖暖的体温，心里有种被熨帖般的安稳。 走到花园出口，恰好是一个鲜花拱门。 忽然有人追过来，在身后喊住了他们。 “星野哥哥...” 女孩子的声音娇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不甘。 陆清越和程星野回过头，就看见何梦婷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到了他们的身后。 陆清越收回目光，有点儿不舒服。 她一声没吭，故作淡定，握着她的那只掌心却微微收紧，不动声色地将她扯近了些。 程星野看身后的女孩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懒懒地抬了下眼皮，说， “以后别这么叫我了。” 何梦婷一愣，很快回过神，不可思议道， “为什么？我不是一直都这么叫你的吗？” 程星野沉默片刻。瞥了眼自己身边故作无所谓的小姑娘，淡淡笑了下， “我有女朋友了，不想因为无关紧要的人，影响她的心情。” 陆清越本来还在盯着脚尖，假装自己没有在认真听他们谈话。 可是这会儿听见了这一句，下意识地抬起头，以为自己听岔了。 隔了几秒，才抿了抿唇，心底漫起一丝丝难言的愉悦。 何梦婷眼睛微微瞪圆，不可置信地看了眼陆清越，又转移目光望向程星野。 男人脸上还是那副懒散的神情，可是在说这话时，神色却是冷漠而疏离。 何梦婷认识他那么多年，从来没在他这儿这么难堪过。 她气红了眼，咬牙片刻，还想说什么。可是程星野已经不再搭理她，牵起陆清越的手，转身离开。 ..... 春夜静谧，璀璨星光铺满天穹。 陆清越洗完澡，舒舒服服地伸展开手脚，在柔软的大床上滚来滚去。 hoshino凑过来蹭她的手背，陆清越顺手摸了摸它的头，逗了它好一会儿。 程星野从浴室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人狗亲昵相处的画面。 养狗这么多年，他头一回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于是很不爽地走了过去，把hoshino从床边拨开。 hoshino嗷呜一声，见主人脸色不爽，便很有眼力见地耷拉着尾巴跑出去了。 陆清越坐在床上，看着hoshino摇摇晃晃跑远的小身影，意犹未尽地说， “我真的好喜欢hoshino啊！” 想了想，又洋洋得意地补了句， “它肯定也很喜欢我，我超会顺毛的。” 程星野坐在床边睨她。 心想你俩互相喜欢，就我一个人最多余是吧？ 他冷漠地挑了下唇角，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弯腰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 陆清越猝不及防，连忙搂住他的脖子稳住身体。 见他是往浴室的方向走去，她迷迷糊糊眨了眨眼，不解地问了句， “诶，干嘛去？” 程星野抱着她进去，将人搁在洗手台上。 劲瘦的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他不紧不慢地低下头，幽深的目光锁着她，往她唇瓣瞥了眼，又往下，瞥见那处柔软勾勒出的线条。 他喉尖发紧，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些，低声提醒道， “忽然想起来，我好像还没试过你的手艺。” 浴室里还留有他刚刚沐浴过后的水蒸气。朦朦胧胧的，氤氲得眼睛似乎也沾染了几分雾气。 陆清越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他的目光有些危险，便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下，茫茫然地问， “什么手艺需要在浴室里头试？” 程星野没有回答，只是抓了她的手，打开水龙头。 “洗了手再告诉你。” ...... 浴室里的空气闷闷的，水蒸气半天散不去。 陆清越展示完手艺，被人从浴室里抱出来，结果又在床上来了一次。 柔软的鹅绒被塌陷下去。 宽阔的肩背覆了过来，挡住床上的顶灯。 光影暗了大半，空调发出很轻的运作声。一切似乎都在为接下来的事情渲染造势。 陆清越的全副身心都被迫依附于眼前的男人，眼底湿漉漉的，却始终无法聚焦在某一处。 她看着他一贯冷清的眉眼沾染了欲气，额角的汗水顺着动作的起伏滴落下来。 身处欲望边缘的男人，浑身都有种特别带感的狠劲儿，无声地诱惑着人，让人无端心痒起来，想将他占有，想将他拽下神坛。 程星野幽暗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却不急于将人占据。 陆清越被他这么吊着，浑身都是躁意，心尖也痒痒的，仿佛飘浮在空中的热气球，周围气压越来越高，却始终没能等来爆破的那一瞬。 她没忍住蹬了他一下，有些难耐地闷哼， “你在想什么呢？” 程星野被她踹了一脚也不气，反而握住了她的脚踝，低低笑了声。 四下无人的夜，他慢慢地俯身下来，偏头含吮她的耳垂，声音磁沉而沙哑地说， “想听你说，星野哥哥...” .... 陆清越发现他是真的不会累。 从婚宴上回来之后，她都累得恨不得沾床就睡。可是他却精力十足，一次又一次地将她折腾得嘤嘤咛咛。 结束大概是又过了一个小时。 陆清越趴在他光裸的胸口，微微闭着眼睛，随着他的呼吸起起伏伏。 程星野低头看了眼，总觉得这小家伙的体力真是太差了，以后得找机会给她恶补一下才行。 但转瞬又餍足的心想，这家伙体力虽然差了点，但是学习东西也确实是快。教她没几次，她就已经能够熟练上手了。 长发柔软地披散下来，有几缕落在他的肌肤上，蹭得他有点儿痒。 他勾起发丝，轻轻替她在耳后掖好，没忍住低头又在她滚烫的小耳朵上亲了下，低声夸赞了一句， “我家宝宝真棒。” 陆清越连眼睛都不想睁开，闻声闷闷地哼唧了一声， “哼！” 第180章 见家长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两人大部分时候都住在了一起。 即便偶尔公司有事不得不回去，程星野也会在她下课之前赶回来，然后带着小姑娘去饭堂吃晚饭，再一块儿回家。 那个公寓一开始买下来的时候，他只当是临时的住所，家里的装饰大多都是让设计公司安排，前卫感十足，却少了那么点人间烟火气。 可是自从陆清越住进去之后，渐渐地他才有了家的概念。 换做两年前，程星野大概也很难想象，自己这样的人，居然也会迷恋上回家的感觉。 家里会有个小混蛋，喜欢养花养草逗狗玩，晚上会理所应当地坐在他腿上，使唤他给她揉肩捏腿，然后咯咯笑着被他摁在沙发上收拾一顿。 一想到这些，把她正式带回家见家长的念头便越发强烈。 终于等到了六月，期末考试周结束。程星野得了小姑娘的允许，把人带回老宅吃饭。 虽然陆清越提前一周就一直在做心理准备，可是真正到了上门的前一天晚上，还是紧张得失眠。 程星野哄到了大半夜，见她还是眼睛瞪得如铜铃毫无半点睡意，没忍住捏了捏她的鼻尖，好笑地问了句， “紧张什么呢！平时坐我身上的时候不是胆子很大吗？” 陆清越拍掉他的手，脑袋往枕头里压，发出来的声音闷闷的， “那能一样吗？！” 她似乎天然就很容易在长辈面前感到紧张，平时过年在三姑六婆前连屁都崩不出一个，更不用说这次要见的还是程星野的父母。 陆清越心里犹豫又惶恐，简直就要打起了退堂鼓。 程星野抢在她开口之前，打断了她的主意， “我爸妈你又不是没见过，如果不喜欢你，也不会让我带你上门去吃饭。” 实际上程利虽然口头上不说，私底下却没少暗示过他，差不多该带小姑娘回家了。 之前父子关系紧张，他没把他的话放心上。可是现下有了陆清越在中间润和，程星野也不想将来陆清越横隔其中为难。 可是陆清越并不知道这一点，只是一想到对方又是身居高位，又是长辈，就瑟瑟发抖地抱紧了自己，缩成一团躲进了被子里， “万一是给我设的鸿门宴呢？万一他们真的用金钱来动摇我，我可能真的会受不住诱惑的。” 程星野盯着她，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给你多少你就受不住？” 陆清越想了想，“一百万？” 她居然还真的报了个数。 程星野无言沉默住，要笑不笑地盯她看了几秒，忽然将手伸进被子里，去抓她的痒痒肉， “陆点点，能有点儿骨气吗？一百万就把你给吓跑了？还是你觉得，你男朋友就只值这点钱？” 陆清越被他碰到腰间的那一瞬，简直头皮都炸起来了。 她瞬间软成一团，咯咯笑着，一边躲闪一边脱口而出， “一百万可不是小数目了。你妈要是乐意，下回我有了新的男朋友还卖给她。” 程星野：“....” “新男朋友？” 他很是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危险地眯了眯眼。 还没等陆清越反应过来要逃跑，他已经掐着她的腰，不容置疑地将人拖到自己的身下。 “陆点点！” 他三下两下就撩起了她身上薄薄的睡裙，大手贴着她的肌肤，不客气地在她腰间掐了下， “我看你现在是真的欠收拾了。” .... 一个小时后，人被收拾完毕。 陆清越这会儿累惨了，终于老老实实地裹在被子里，闭着眼睛呼呼大睡。 程星野摸摸她还沾着黏腻汗水的额头，忍不住低头亲了下。 早知道这样能把她弄睡着，就不白费力气哄半天了。 他好笑地伸手关了灯，又将人抱进了怀里，这才餍足地闭上了眼。 ..... 程星野给家里打了招呼，确认今天会带小姑娘回家吃晚饭。 去往程家老宅的路上，陆清越甚至还在企图跳车逃跑。 最后还是跳车未遂，被程星野捏着后颈，像一只害怕生人的小野兔，提溜到了家门口。 程家大宅和普通的豪宅还不一样。 车远远还没驰近，黑色的雕花围栏里头，就站着好几个阿姨之类的人员在等着迎接。 陆清越被这样的阵仗吓得手心都沁出一层密密细汗。 一家人齐齐整整地迎了出来，弄得陆清越差点儿就要原地转个圈拔腿就跑。 不过人是跑不掉的。 程星野早已预料到这家伙肯定要吓得跑路，大手严严实实地牵住她，一边将她带来的东西递给旁边站着的阿姨，一边将自家小混蛋拉到了长辈跟前。 陆清越惴惴不安一路，这会儿见了长辈，终于想起来要打招呼。 “叔叔阿姨好。” 郭梦云很是和蔼，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 不过程利还是那副淡漠从容的模样，西装革履，身姿笔挺地站在台阶上，见了她只是说， “来了？进来洗手吃饭吧。” 听不出半点热情，也听不出半点儿敷衍。 仿佛她此番上门，确实只是吃个饭而已，别无其他。 陆清越猜不透老程总心里的想法，惶惶然地嗯了声，被程星野牵着进了门。 走到半路，还是没忍住问了句， “你爸怎么在家里也要穿西装？” 程星野一愣，看向了走在前面的程利。 老程总今天何止是在家里穿了西装，领带和袖扣都戴得整整齐齐，甚至连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 程星野：“....”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无声地勾了下唇角。到底还是给自己老爸留了几分颜面，含含糊糊地应道， “他习惯了。” “哦。”陆清越纳闷地应了声。 进了屋，要在玄关处换鞋。 阿姨递过来一双粉色的居家棉拖放在她脚边，陆清越一试，尺码居然刚刚好，仿佛是特意为她今天上门而特意准备的。 陆清越受宠若惊，连忙道谢。 结果进了门，又是一惊。 程家老宅是临湖而建的独栋别墅，院里的建筑仿造古典园林的样式，建得古色古香，别有意境。 可是屋里的装饰却画风一变。 窗帘是藕粉色的，沙发铺了条鹅黄色的盖毯，茶几上的花瓶插着当季的芍药花，粉嫩的花瓣在灯光的映照下微微泛光。空气中更是用了橘子味的香氛，弥漫着香甜的气息。 陆清越觉得这一家子看着都不是好招惹的样子，可是家里的装饰居然如此柔软，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她在心里啧啧称奇，还没弄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就被郭梦云拉着过去沙发上坐着说话。 程利跟着过去坐在了对面。 四五十岁的男人，又身居高位多年。光是往那儿一坐，便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陆清越全程都不太敢和他对视，好在郭梦云一直拉着她问问题，没有冷场的机会。 程利虽然不怎么搭话，但是也没怎么闲着。 他一会儿让人给陆清越倒水，一会儿又忍不住起身，要亲自去厨房切点水果。 大概是没养过女儿的缘故，也不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到底会喜欢吃什么。 他在冰箱前挑水果挑了半天，最后端着果盘出来时，动作还有点憨态和拘谨。 第181章 你跟点点是怎么打算的? 程星野全程看在了眼里，心里简直好笑又得意。 他看上的小姑娘，果然是受宠得很。 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老程总，这会儿也局促小心地陪坐在一边，生怕吓到了小姑娘。 见陆清越被自己的父母围绕着聊天说地，程星野稍稍松了口气，忽然觉得昨晚小混蛋吓到失眠压根就没必要。 她那么可爱的一个小家伙，谁能不把她捧在心尖上呢？ 因为陆清越的到来，程利特意推了工作上的事情，留在家里招待未来儿媳妇。 夫妻两人围绕着她坐着，聊了一会儿天，终于要开饭了。 陆清越跑去洗手，回来才发现今天饭桌上准备的，几乎都是她爱吃的东西。 陆清越不吃辣，程家父母虽然平素尤其爱吃川菜，今儿也特意交代了厨子，只做清淡的菜色。 吃到一半，郭梦云忽然想起了什么，看似随口问了一句， “点点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陆清越微微愣了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不过她还是连忙应道， “八月八日。” 郭梦云若有所思地默了片刻。 那就是还不到19岁。 确实是小了点，这样来看，结婚这事似乎就急不来了。 她没说什么，只是温柔地笑了笑，轻声说， “那比星野小六岁还不止呢。” 陆清越不知道程夫人这是想到了什么，惶然地诶了声。见她没有要继续问下去的意思，这才乖乖低头扒饭。 餐桌上安排了点果酒，陆清越喝了点，饭后就有点儿晕乎乎。 她原本是没有留宿的打算，可是郭梦云却热情地带她上楼，去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客房。 房间里的床品已经全部换成了鹅黄色的床单枕套，床头柜上的欧式花瓶里插着新鲜剪下来的果汁阳台，就连衣帽间里，也准备好了女孩子的贴身衣物和睡袍。 郭梦云把人安顿好，刚从房间出来，就看见了不放心而跟过来的程星野正站在门外。 见他一副离开半步都要操心的不争气模样，郭梦云好笑又无语。 她轻轻阖上了房门，将人喊到一边去。 “点点已经睡下了，我跟你说几句。” 程星野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走廊里开着壁灯，暖暖地打在他身上。 郭梦云看着自己儿子俊朗的面容，忽然觉得自己担心儿子娶不到媳妇的想法可能会有点儿多余。 不过她还是不太放心，于是压低了声音问， “你跟点点是怎么打算的？”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程星野微微挑了下眉，没懂她的意思。 见他不开窍，郭梦云有些急，没忍住叨叨地提醒说， “要不就先把婚事订下来，等明年点点到了年纪，再去把证给领了。” 原来是说这个。 程星野无奈地仰头靠着墙，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人家答应跟我结婚了吗你就在这儿自顾自地安排好了。” 可是郭梦云不依不饶，又问道， “你问过了吗？” 程星野说，“没呢。” 才多大的小屁孩，问这个干什么。 郭梦云便一下子抓住了他语言上的漏洞，有条不紊地反问道， “那你怎么知道点点会不答应？” 程星野：“....” 他发现，跟女人斗嘴是真落不到什么好处。 亲妈是这样，家里的小混蛋也是这样。 他抿唇不吭声。 落在郭梦云眼里，却以为他是不打算结婚，心里一着急，没忍住劝说道， “之前你气我们擅自给你安排婚姻，大半年都没回来过一次。这次是你自己挑的人，怎么倒是一点儿也不着急了呢？” 程星野默了默。 他怎么可能不着急。 但是他急又有什么用呢？ 凭借一己之力就能推动婚姻法修改法定婚龄了吗？ 他懒懒地靠着墙，偏头看了眼客房的门， “...再说吧。我也不愿意逼着她。” 郭梦云叹了口气。她也不愿意做个催婚催个没完没了的母亲。 可是陆清越这小姑娘她确实是喜欢得很。怕两人到底年轻，把分分合合看做是常态。 万一恋爱谈到最后一拍两散，程星野以后再找一个别的女孩子，恐怕也难像陆清越这么合她心意。 郭梦云这么一想，默了片刻，还是决定把丑话先说在前头。 “别说我没提醒你。点点这样的条件，换个男朋友容易得很。你要是想把地位坐稳了，就得把人看紧点，别到时被人撬走了，你哭都来不及。” 程星野一顿，眼神凉凉地扫过来。 陆清越是招人喜爱没有错。可是他的条件也不差吧！ 有这么嫌弃自己儿子的亲妈么？ 他懒懒地扯了下唇角，敷衍地应了声知道了。然后侧身就要去拧门把，进去看自家的小孩儿。 郭梦云见他要进去，立刻拽住他， “你干什么？点点在里头睡觉呢！” 程星野嗯了声，唇角带着几分得意，看似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家伙离了我睡不着，我得去哄着。” 郭梦云：“.....？” 我看不出来谁离不开谁呢？！ ..... 客房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 被窝里的小山包蜷缩在光里，圆圆的一小团，像个熟睡中的小月亮。 程星野发现她是真的小。一米八的大床被她衬托得巨大无比，可是明明抱在怀里却是软绵绵肉乎乎的，完全跟小这个字挨不着边。 他无声笑了下，轻轻走了过去，在床沿边上坐了下来。 大床微微塌陷了一下。 陆清越半睡半醒之间，察觉到身边有人。 她模模糊糊睁开眼睛，逆着灯光，勉强看清了来人的五官轮廓。 然后身上的被子忽然一轻，有人掀开了它，十分顺理成章地在她身边侧躺了下来。 酒精的作用，让陆清越的眼皮都有些抬不起来。她一边模模糊糊被他搂进了怀里，一边满头雾水地问道， “干嘛呀？” 程星野将人抱进臂弯里，大手轻拍她的后背，极其理所应当地说， “来哄你睡觉。” 陆清越：“？？？” 她怎么不知道她还得被人哄着才能睡？ 她闭着眼睛，在柔软的枕头上蹭了蹭，声音含含糊糊， “你知道刚刚阿姨跟我说什么吗？” 程星野抵着她的额头，沙哑地嗯了声，“说什么了？” 陆清越任由着他的手掌滑入自己背后，若有似无地轻抚，眼睛也没睁开，声音慢腾腾地说， “她说你不会照顾人，所以今晚我们得分房睡。” 程星野：“？？？” 第182章 学姐 分房睡这是什么操作？ 他从小就是独子，确实性格冷淡了些。可是如今有了女朋友，凭什么还要分房睡？ 他不爽地在她耳尖吮咬了口，声音闷在了她的颈窝里， “以后少听你婆婆胡说八道。” 陆清越有点儿想笑，但是眼睛实在睁不开于是又含含糊糊地应了声 “噢....” 她居然乖乖应了噢。 程星野一顿。 她似乎没有抓到“婆婆”这个关键词，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还乖乖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怀里蹭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着。 程星野那一瞬间，忽然觉得，酒精似乎还真是个好东西。 平时多么伶牙俐齿的一个人，居然难得没有抓住他话里故意埋的坑。 程星野磨着她细滑的后背，心里有点儿蠢蠢欲动的躁意，仿佛藤蔓般慢慢生了根，攀爬上了心脏。一下一下揪着，很是心痒难耐。 他低头看她。 小家伙不知道睡着了没有，眼睛闭得紧紧。纤细浓密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一样垂下来，柔软地落下一道浅浅的阴影。 程星野光是这么看着她都觉得心猿意马。再加上刚刚在门外被郭梦云那么一说，心里确实冒出了点患得患失的情绪。 他将人往怀里搂紧了些，漆黑的目光盯着她安静乖巧的睡颜，很低地唤了她一声， “点点。” 昏暗的室内，磁沉的声音格外清晰。 被唤了小名的人一无所知，朦朦胧胧中听见有人喊她，便闷闷地嗯了声，不知道算不算回应。 程星野低头看着她，心脏在胸腔里密密匝匝地鼓噪不歇，没忍住滚动了一下喉结，放轻了声音低哄道， “你乖乖的，哥哥以后给你买裙子好不好？” 那个睡着的人这会儿听见重点了。 “什么裙子？” 她似乎努力想要睁开眼，可惜眼皮动了下，最后还是没睁开。 程星野心里好笑。 就听见裙子了是吧？ 他闷闷地笑了声，最后还是没忍住，伸手掐了下她软软的脸颊，将她的小脸捏成小包子。 “就上次罗家喜宴上你看到的那种，穿着新娘子身上的，白色的、镶钻的，拖尾长裙。” 陆清越被他掐着脸，这会儿终于稍微有些清醒了。 “噢....” 她模模糊糊地应了声。 白色的，镶钻的，还是拖尾的.... 一连串的前缀凑在一起，她茫茫然地反应了好几秒，才后知后觉地心想，那不就是婚纱吗.... 但婚纱这种东西，对于还不到19岁的她而言，似乎还是遥远得不可触及的东西。 于是陆清越咂了下嘴巴，没继续往深处去想，眨了下惺忪的睡眼，又趴到他怀里继续睡觉。 窗外的风撩拨着窗纱晃动，带来湖水清冽湿润的气息，月光也顺势洒落进来，铺了一地如水般的稀薄光亮。 程星野的大手没停，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轻哄着自己的小月光入睡。 关于未来他曾经有过一百种设想。 如今每一种设想里，都多了一个小小的她。 这么想着，他的眉眼不自觉地带了几分柔和，连自己都没发现。 ...... 正式登门见过家长之后，两人又度过了一个漫长的暑假。 这个暑假足足有两个月，陆清越也没闲着。 周婷婷上学期就在某书上注册了个账号做起了时尚穿搭博主，一直怂恿着陆清越也加入她。 陆清越想着反正闲着没事，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没想到短短运营了几个月，居然很快就拥有了上万粉丝，常常能接到一些小广告。 顶着炎炎夏日在街道上街拍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程星野见她喜欢，便也没怎么管过她。偶尔帮她修个图，还能顺势收点小福利。 这样的日子便一直持续到了大二上学期开学。 新的一年开学季，江大又涌入了血多新鲜血液。 新鲜出炉的学弟学妹刚刚踏入校园，立刻就给整座学校添了几分勃勃生机。 大一新生军训完毕，又经历了社团招新，紧接着步入正轨，正式开启了大学生活。 刚刚走进象牙塔的十七八岁少男少女，恰好是情窦初开不久的年纪。 很快就有小学弟关注到了经管某个漂亮的小姐姐，似乎和小红书上的某位博主长得一模一样。 当天江大贴吧便多了一条寻人的帖子。 【匿名路人甲】：这个学姐是我们学校的吗？ 下头配的照片，是陆清越之前在小红书上接的一条街拍广告。 女孩子穿着鹅黄色的吊带背心，底下搭着一条牛仔短裤，露出细白的长腿，在阳光下似乎白得会发光。 很快就有人见怪不怪地回复了网友。 【匿名路人乙】：没错，经管学院出了名的校花，真人比照片还好看。 得到了回答的楼主过了几分钟便回复。 【匿名路人甲】：谢了。 这个帖子没有怎么引起注意。 毕竟陆清越在学校里也是个小红人，经常有人在贴吧上打听她的消息。 日子一晃又过了半个月。 忽然有一天，陆清越下了课在教一楼里被人拦了下来。 拦她的人是医学院的一名大一小学弟。 因为外表有几分酷似当红的某位小鲜肉，刚开学没多久，就因为在迎新晚会上表演过歌唱节目而在校园里小红了一把。 陆清越被人拦下，还有些懵懵的。 结果小学弟捧着杯奶茶，冲她微微一笑，露出唇边可爱的小梨涡，很是嘴甜地说， “学姐你好，我其实一直有在小红书上关注你，没想到今天能遇到真人，我能有这个荣幸请你喝杯奶茶吗？” 上一秒陆清越还是被早八折磨得痛不欲生的菜鸡，下一秒她就成了学弟星星眼里倒映着的学姐。 这种感觉很是神奇，尤其这个称呼，让陆清越很是受用地眼前一亮。 从来没人这么喊过她。 陆清越看着眼前鲜嫩得几乎能掐出水来的小学弟，怔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搭讪自己。 她不是头一次被人搭讪，不过乍然面对这么热情的小鲜肉，还是懵然了一瞬，有种被美色当头一击的错觉。 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委婉地拒绝，忽然身边一道熟悉的气息不动声色地席卷而来。 陆清越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某人来了，因为她闻到了海盐沐浴露的味道。 奶茶被人轻飘飘地拎起，来人身高腿长，看似不经意地往中间一站，不动声色地将两人分隔开。 “学姐？”他语气凉凉地重复了一遍。 第183章 直勾勾盯着小学弟是吧 程星野偏头扫了眼手里的奶茶，又将目光懒懒地转了回来，在那位学弟身上打量了一圈。 对方一看就是刚刚入学的新生，满脸都是胶原蛋白，嫩得几乎能掐出水。偏偏这位阳光大男孩的审美跟他几乎一样，穿了件和他类似的白色衬衫，稚嫩之间又透着几分俊朗，光看外貌倒是一个挺强有力的情敌。 呵。 程星野无声地在心里嗤了声。 他不认识医学院大一那帮新生，可是这位学弟却认出了他这位风云学长。 学弟被他这么一打断，当即一愣，不可思议地惊讶道， “学长，你怎么也在这儿啊？” 这儿是教一，研究生从来不在这边上课，去医学院也无需从这里经过。 可是某位研二学长却连借口都懒得找，闻言散漫地抬起眸来，漫不经心地应了句， “路过。你呢？” 学弟见学长问起自己，连忙指了指他手里的奶茶，说， “哦，我是特意来给学姐送奶茶的。” 学姐？ 程星野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咂摸了一下这个称呼，又转头看了眼陆清越。 结果被喊做学姐的那个小混蛋，在他目光的直视下，莫名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呵。他又嗤了声。 还挺受用的是吧？ 目光在两人之间切换了个来回，心里不爽的情绪越发强烈。 陆清越也说不出自己在心虚个什么劲儿，只是被他这么盯着看，居然恍惚生出一种给他扣了顶绿帽的错觉。 可是实际上她明明没有接受搭讪，更没接过对方的奶茶。只不过是在拒绝的时候稍微迟疑了那么一小会儿，这也要吃醋吗？ 还没等她细想明白，耳边忽然落下一道温热的触觉。 程星野不知道什么时候俯身靠了过来，抬手轻轻勾起她耳边的一缕碎发，替她仔细在耳后掖好。 然后平静而克制地说， “这不是你的学姐，这是学长家里的宝贝。” 宝贝两个字，他说得极其自然，完全不理会对方震惊得几乎下巴要掉下来。 说着，他将奶茶杯递回给嘴巴半天收不回来的学弟，另一手牵住了陆清越的手，不容置疑地替她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谢谢你的奶茶。不过这不是她喜欢的口味，下次别送了。” ...... 初秋的夕阳金黄黄地烘托着这个世界。 某位学姐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一路还在叽叽喳喳地和男朋友开心分享今天的好心情。 结果刚一回到家，人就蓦地被抵在门板上。 玄关处没开灯，男人背对着窗外的余晖，五官线条被映照得有些锋利，带着几分薄凉和冷硬。 “直勾勾盯着小学弟是吧？！” 他另只手还插在口袋里，脊背微微躬着，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一脸的漠然和懒散。 人被困在门板和胸膛之间狭小的空间里，呼吸间全是他身上滚烫的气息。 陆清越领教过他吃醋时的不讲道理，可是知道程星野无论如何都不会真的欺负她，于是有恃无恐地仰着头，眉眼弯弯地故意说， “我也不想的，可是他喊我学姐诶！” 程星野知道她是在开玩笑，闻声还是没忍住哼了声，要笑不笑地睨着她， “喊你一声学姐怎么了？” 她今年大二，遇到大一的，人家可不是得喊她一声学姐么。 用得着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人看半天？ 可是他越是这样摆出一副不爽的样子，陆清越就越是知道，这人是又吃干醋了！ 她被他困在手臂中间，脊背挨着冷冰冰的墙，冷热参杂，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她好笑地推了推他的胸口，含含糊糊地小声说， “谁能抵抗得住小狼狗的诱惑呢？” 结果话音刚落，就看见男人锋利的眉梢轻挑了一下。 “小狼狗？” 他无声被她气笑，忽然伸手拢着她的后颈，将人朝自己身上按了过来。 “我看你是又想挨揍了吧。” 男人的胸口坚硬得犹如磐石，陆清越冷不丁额头撞了上去，又疼，又挣脱不开。 她看着他冷冰冰的脸，一副哄不好的模样。手倒是很诚实地捏着她的后脖颈，指尖挑逗般地贴着她的肌肤轻拢慢捻。 弄得她有些痒，又有些麻。 陆清越是一个很怕痒的人，没忍住笑着躲闪了下，嘴上却是一点儿也不服输， “你舍得吗？” 这话说得就有点儿像是挑衅了。 程星野笑了下，忽然拦腰将人扛起，空着手心就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 “不舍得？你确定？” 陆清越瞬间倒栽在他的肩头上，胸口被他的骨头硌得生疼，屁股也被挨了一下，当即羞燥地涨红了小脸。 大概是被打屁股这件事尤其羞耻，陆清越使劲在他的肩头上挣扎了起来， “快放我下来！” 结果挣扎了几下全是徒劳。 程星野箍着那双扑棱个不停的细白的腿，直接转身进了卧室。 还没等陆清越反应过来，扑腾一下，就被人直接丢到了大床上。 屋里的灯没开，黑暗中气氛变得格外沉默而直白。 陆清越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猝不及防地被他堵住了唇。 那一瞬间，某种心思昭然若揭， 他欺身而上，一边重重地吮着她的唇瓣，一边掐着她的腰将人摁在身下。 屋里亲吻声密密匝匝响起，听得人面红耳赤，心脏也紧锣密鼓地叫嚣着。 陆清越呼吸愈发急促，被他纠缠得难分难舍。没忍住稍稍后撤了些距离，他却很快就追吻了过来。 炽热的吻一个接一个地落下，从唇瓣，到下巴，再往下.... 察觉他的吻愈发攻势十足，陆清越惶然意识到了什么，没忍住从喉间溢出一声轻吟，露在被子外头的小腿也下意识地徒劳踢了下。 昏暗的光线下，他终于停顿了下来。 锋利的喉结在光影下清晰地动了动，欲色越发变得浓稠而凝重。 程星野拉着她重新坐了起来，然后托着她的腰将人抱到了腿上。 光影交织，那双慵懒黑亮的双眸，被月光渲染得发亮，将他那势不可挡的野心无所遮掩地暴露了出来。 “学姐。” 他的声音有点黏而哑，像是有人故意放慢了动作，拿着一个羽毛撩拨着耳尖。 这个称呼从他口中说出来，听着就不是很正经，倒像是情侣之间的小把戏。 从他沙哑的声音里，陆清越似乎察觉到了他接下来要对她做什么的意图，心跳蓦地错了一拍。 她耳尖发烫，强压着心悸，讷讷地舔了舔唇角， “干嘛？” 话音刚落，腰间环上一只劲瘦有力的手臂，将她整个人贴向了滚烫的胸口。 程星野稍稍坐直了身体，指尖在她腰间轻轻慢慢地打着旋儿，不动声色地挑起衣角探了进去。 他沾染了欲色的眉眼慢腾腾地挑起，盯了她几秒，微微偏过头，呼吸几乎贴在她的耳廓上，拖着腔调哑声问， “喜欢吗？” 第184章 三年前菜鸟，三年后大嫂 大概两三个月以前，程星野曾经说过，她的体力太差，要好好锻炼。 当时她只当他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后来他还真的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带着她运动。 只不过运动的场地，是在床上。 自从程星野无意撞破学弟的搭讪现场之后，便起了十二分的戒心，恨不得天天将人在眼皮子底下盯住。 只是医学院的课程不少，陆清越又接了穿搭博主的兼职，两人时间总是错开，难得能凑到一块儿。 陆清越也确实是忙。 一开始她和周婷婷弄那个小红书账号时还只是闹着玩，没想到后来找她们合作的品牌和工作室越来越多，一旦接到合作，除了外出拍照之外，回来还要剪辑修图，忙忙碌碌一下子就弄到了大半夜。 1月上旬。周婷婷又接了个商务合作，兴致冲冲地从京市飞过来，在机场见到了来接机的陆清越。 陆清越这段时间正在复习准备期末考，听说又有活儿了，先是眼前一亮，转瞬又疲惫不堪地摆烂道， “不行，我男朋友的生日快到了，这几天我走不开。” 程星野的生日是在一月中旬，只剩不到一周的时间了。 这几天她光是准备礼物就想得焦头烂额，这会儿确实没什么心思想着赚钱的事情。 周婷婷闻言，惊讶地挑眉， “哦？咱们总教官要生日了？那你给他准备了什么惊喜？” 陆清越说，“我托人在国外给他买了根皮带。” 就为了这根皮带，她还腆着脸皮去麻烦了个出国留学的老同学。没想到人家挺热情地答应了，没两天就帮她买好挤了过来，这会儿已经在转运的路上了。 可是周婷婷一听到皮带两个字，当即瞪圆了眼睛，眸底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捆绑y？！你口味挺重的啊！” 陆清越：“？？？”这跟口味重有什么关系吗？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周婷婷在说什么，就又听见她兴致勃勃地搓搓手，坏笑着撞了撞她的肩头。 “玩的时候能录像发我吗？我一直理解不了sm的乐趣在哪里，所以我想反复观看以求理解。” 陆清越：“？？？我说的是正经皮带。” 周婷婷：“....？” 两人当下不约而同沉默住。 过了几秒。 周婷婷直接鞠了个90度深躬，语气诚恳地反省自己， “对不起。心黄的人看什么都是黄的，至龌龊的自己。” 陆清越：“.....” ....... 转眼就又过了一周。 程星野今年的生日恰好赶上了周末，陈天杰和娄照闹着要给他办生日派对，把以前的好多老同学都请了过来，在家里替他庆贺26岁大寿。 陆清越和周婷婷接了客单，忙到晚上六点才赶过来。 冬天的傍晚天黑得早，陆清越带着周婷婷赶到家时，夜色已经降临大半。 她用指纹密码开了门，刚一推开，就被家里夸张的阵仗吓了一跳。 满屋子里坐着十几二十个人，把家里挤得满满当当。 听见开门声，所有人都转了过来，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其中大部分都是三年前熟悉的面孔。仔细一看里头居然还有叶梓萱和陆壹的身影。 距离她上一次见到叶梓萱，已经差不多过去了快三年。 如今已为人母的她，眉眼似乎多了几分柔和，衣着也更加大方得体，处处细节都彰显着，她的生活似乎过得很不错。 至于陆壹，陆清越着实是没想到他会在这里。 陆清越一愣，忽然恍惚之间有些出神，仿佛时光一下子被拉回到了三年前，她被陆壹带着，懵懵然毫无准备地就赶来参加程星野的生日宴。 唯一不同的，似乎只是如今她的身份转换，从一个和他毫无相关的小朋友，变成了他的女朋友。 见她怔愣着，半晌没动，叶梓萱坐在沙发上，笑着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 “点点，过来坐！” 陆清越回过神，在众人的注视下微微红了小脸，拎着礼物拉着周婷婷进了门，小声地跟大家打了个招呼。 还没等她走到叶梓萱旁边，开放的餐吧那边走过来一道高大的身影。 紧接着熟悉的气息渡了过来，手里的礼物袋子被他接了过去。 周婷婷见状，偷笑着吐了吐舌头，很有眼力见地溜走了。 门边留下他们两个人。 陆清越还有些在状况外，懵懵然地抬起头，在暖色的壁灯下和他隔空对视了眼。 程星野今天穿了件浅白色的针织衫，领口露出挺括的衬衫衣领，越发衬得喉结锋利立体。 她发现他真的很适合穿衬衫，无论是休闲还是正式。总能将简单的款式穿出一种矜贵清冷的高级感。 她抿了抿唇，在他的注视下回过神，小声地说了句， “生日快乐。” 程星野懒懒地嗯了声，垂头看了眼她带来的礼物袋子，外头印着的是个很熟悉的品牌logo。他经常买这个牌子的服饰，所以一眼就看出来里头应该是条皮带。 他很轻地笑了下，垂下手臂，旁若无人般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往沙发边上走去。 因为陆清越来得晚，这会儿沙发上挤满了人。有人见状想给他们让出位置来，却被程星野示意不必，然后便看似随意地带着陆清越坐在了沙发最靠外边的位置上。 陈书杰和娄照也在场，此时此刻看着两人紧密交握的手，没忍住露出一脸心满意足的姨母笑。 尤其陈书杰几乎是见证了他们从毫不相干的两个人，一路走到了现在热恋中的模样。他难掩激动地搂住了娄照，压着声音在他耳边啧啧称奇， “点点真是菜鸟逆袭啊！” “可不是吗？！谁能想到呢！三年前菜鸟，三年后大嫂。” 他俩的声音不小，每个字都清晰地飘了过来。 陆清越：“？？？” 礼貌吗？！菜鸟喊谁呢！ 陆壹似乎也听见了，在一旁发出一声玩味又不屑的嗤笑。 而坐在她旁边的程星野却看似不经意地偏过头，在没人注意到的角度里，无声无息地勾了下唇角。 第185章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今年的生日派对，和三年前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陈书杰照例给寿星定了个大蛋糕，上头满满当当地插着26根蜡烛。 程星野吹蜡烛时，差点以为自己眼前杵了根火把，使劲吹了好几口才全部吹灭。 分享完蛋糕，一群人坐在客厅里，吃喝谈笑。 过了一会儿，陈书杰拿出桌游道具，敲了敲茶几，热情地招呼道， “游戏时间到！” 所有人都没什么意见，围绕着茶几坐了过来。 “玩什么？”有人兴致勃勃地问道。 陈书杰扫了一圈，今儿来的人有点儿多。最适合玩真心话大冒险了。 听说是玩真心话大冒险，原本还不打算参与的陆壹挑了下眉，忽然起身走了过来，在程星野身边坐下。 因为他这一反常的举动，陆清越有些困惑和警惕，立刻探了个头出来，小声问， “哥，你干嘛呢？” 陆壹淡淡然地拢了下外套，不由分说坐了下来，甚至还故意敞开腿，将程星野往边上挤了挤， “玩游戏。” 陆清越简直看不惯他这副散漫不羁的模样，忍不住小声嘀嘀咕咕， “玩游戏非得坐这儿？” 整张沙发能坐四五个人呢，况且他刚刚在陈书杰那边不是坐得好好的吗，过来挤什么挤？！ 可是陆壹看着她不服气的小脸，却更加张扬得意。他惬意地伸直腿，不紧不慢丢出三个字， “我乐意。” 陆清越：“....” 她懒得跟陆壹在这个时候斗嘴，于是收回目光，老老实实在程星野身边坐好，等着陈书杰发牌。 游戏开始。 陈书杰熟练地给每个人发了一张牌，紧接着指定惩罚牌面——方块1。 拿到方块1的，是陆壹。 陈书杰平素没少在宿舍被陆大少爷所欺压，见状当即憋不住喜悦地坏笑了一声，然后赶在大少爷的眼刀丢过来之前，殷勤狗腿地问道， “陆哥，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陆壹懒懒睨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选了大冒险。 陈书杰于是从大冒险那一摞卡片里抽了张，大声念了出来。 ——【说出你的内裤颜色】 这句话刚念完，全场立刻爆发出一阵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鹅叫声。 虽然有些恶趣味，但是大家还是很想知道，像陆壹这样看着冷淡的人，内裤能穿得多骚包。 陈书杰和娄照尤其激动，一边嘿嘿坏笑着，一边很是殷勤地将麦克风递了过来。 没曾想陆大少爷毫不扭捏造作。 他一贯坦然，被人这么起哄着也不气不恼，接过麦克风握在手里，故作若有所思地想了下，然后才慢腾腾地吐出两字， “黑色。” 没想到他还真的回答了，全场几个尤其喜欢起哄的男生几乎都快笑疯了。 “怎么穿的黑色啊！黑色显瘦啊！” “真的吗？！不会是穿的红色不好意思说吧！” “口说无凭！我得检查一下！” 陆壹懒懒地敞着腿，舒舒服服仰靠在沙发靠背上，闻声不为所动，只是漫不经心地抬了下下巴，意有所指地含沙射影， “再怎么显瘦也好过故意穿灰色的心机男。” 程星野本来正在喝水，闻言莫名其妙地差点呛了下。 默了几秒才想起来，自己今天穿的还真是灰色。 程星野：“....” 程星野：“........” 他很是无语地睨他一眼，心说这位哥今天又是怎么回事，非得跟他作对是吧？ 陆·阴阳怪气·壹被他瞧了一眼也不生气，反而格外意味深长地嘿嘿笑了声，故意凑在他身边问道， “你说是吧？兄弟？” 程星野没吭声，倒是陆清越忽然从他身后冒了个头出来，小声地询问道， “哥，上次我送你的内裤呢？你穿过没有？” 上回送他内裤已经是3年前的事情了。 不过后来她在家里，也从来没见过阳台上晾出过红色的内裤。亏她还是特意给他买来求和的呢。 听见陆清越提起内裤，陆壹想起来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那条内裤早就被他送给了陈书杰，所以被陆清越这么一问，他忽然冒出那么一丝丝的心虚，低头摸了摸鼻尖， “没有。” 陆清越还不知道自己精心挑选的内裤已经穿在陈书杰身上了，闻言惊讶道， “为什么啊？！我可是特意给你挑的！甚至码数还选了好久呢！” 她要是不提码数这个词还好。 一提到码数，陆壹怀疑她是不是故意在内涵自己。 谁他妈一米八几的个头能穿得下s码！？ 他无语地被气笑，懒懒瞥了眼身边的男人，见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忍住起了揶揄他的心思。 于是他故意盯着程星野清冷的脸，语气带着玩味，一字一顿地解释道， “s码是你男朋友的尺寸，不是你哥我的尺寸，记住了吗？” 陆清越：“？？？” 程星野：“......” 他无端端地被未来大舅哥一番人身攻击，很是无语地偏过头，冷漠地和他对视了眼。 正要说什么呢，冷不丁听见陆清越在自己旁边洋洋得意地插了句， “这你就不了解我男朋友了！” s码才不是程星野的尺寸。 他大着呢！ 陆壹：“...？” 程星野：“....” 两个男人当下又是一阵沉默。 直到程星野没憋住，很轻地发出一声低笑，陆壹才无语地扭过头，拒绝吃这种带黄色的狗粮。 游戏继续下去。 也不知道今天陆壹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两三句过后，很快惩罚的对象又轮到了他。 当陈书杰报出选中的是【红桃10】时，陆壹冷着一张脸，默默将手里的牌面展示了出来。 见抽中的对象又是这位倒霉哥，陈书杰再一次笑到整个人都在颤抖，然后才在陆壹冷漠的眼刀下，假模假样地憋笑问道，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哥，我劝你还是真心话算了...” 陆壹没等他说完，就直接伸手去大冒险那边的卡片里抽了张出来。 摊开一看，久违的激吻卡重出江湖。 ——【和旁边的人激吻十秒。】 这回全场的起哄声几乎要把屋顶都给掀翻了。 陆清越也兴奋不已，一边想看陆壹出糗，一边探出个头好奇地观察了下。 他旁边的人，一个是程星野，另一个是一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小姐姐。 选她男朋友应该是不可能的，毕竟她哥的性取向挺正常的。 可是不选她的男朋友的话，他就只能选隔壁那个小姐姐，那可怎么跟她嫂子交代呀？！ 以她哥和她嫂子恋爱那么多年的情况来看，她哥应该还是挺专一的一个人。不太可能作出对不起她的事。 那么他对不起的人，只能是程星野。 陆清越逻辑严密地推测到这里，心头一惊，忽然感觉头上暖了一下，仿佛已经能预见到一顶绿帽即将扣到自己的脑袋上。 这边陆清越脑子纷杂地东想西想，另一边在场的人都嗨翻了。 陆大少爷无论怎么选，都是今晚这场趴体最大的看点。 就在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地等着看他怎么选择时，没想到陆大少爷却不急不忙，挺惬意而闲散地转过头来，和自己隔壁的男人有商有量道， “这张牌我一万块卖给你，要吗？” 众人：“？？？” 第186章 月色跌入昭昭星野(大结局) 在场的人一瞬都怔愣住。 唯独两位当事人，目光你来我往，尤其陆壹笑得别提有多得意。 程星野认识他那么多年，知道他这么笑肯定没什么好事。 他稍微用脑袋一想就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如果自己不接受这个提议，陆壹肯定是不可能作出背叛女朋友的事情来，所以激吻的对象只可能是自己。 如果自己接受这个提议，他正好化解了尴尬，还顺水推舟，卖给他一个大福利。 程星野无语地低笑了声。 陆家这两兄妹还真的是，心眼一个比一个来得多。 自从跟陆清越谈了恋爱他就总是防不胜防，没想到背后还有个大舅哥时不时给他挖个坑。 他低低叹了口气，抬起眼皮瞥他，“转账？” 陆壹挑了下眉头，坏笑地应了句，“我都行。” 程星野于是顺从地从桌上拿起手机，给他的微信账号转了一万块钱过去。然后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将他手里的红桃10抽走了。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两人还能如此厚颜无耻，直接在众目睽睽下金钱交易，当即都瞪大了眼睛。 尤其是陆清越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熟练地交易完毕，还没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看见程星野随手将扑克牌往桌上一丢，单手拢着她的腰俯身过来，将人压在了靠背沙发上。 她倏尔将眼睛都瞪圆了。 温热的掌心贴合着她纤细的腰身。指尖似乎还不动声色地摩挲了一下。 然后才在她惊讶的目光注视下，不紧不慢地偏过头，垂眸亲了下来。 那一瞬间，陆清越的心跳如擂鼓，密密匝匝急促地响个不停。 耳边仿佛隔了一层模模糊糊的水幕，什么尖叫起哄喧闹欢笑，统统都被隔绝在外，只能听见他微微粗重的呼吸响彻耳畔。 十秒钟到底有多漫长，陆清越不知道。 因为她的所有感官都被眼前的人所占据，压根没法分出心思去思考。 温热的唇瓣覆上她，他仿佛天生不畏惧旁人的目光，即使在周围哄闹的环境下，也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浅浅厮磨。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他才松开了她的唇，旁若无人地抬起手，指腹缓缓蹭过她殷红湿润的唇瓣，动作克制又亲昵。 和以往的每一次接吻，似乎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却又明明有那么一丝微妙的迥异。 周围安安静静，仿佛有人按下了暂停键。 预想中的起哄欢呼声并没有出现，所有人都带着一脸讳莫如深的笑容，灼灼注视着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小姑娘。 一片静谧中，程星野缓缓垂下手，松松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带着运动留下的薄茧，很轻地蹭过她手腕内侧的肌肤，与她的脉搏贴合在一处。 陆清越的心跳蓦然错了一拍。 她迷蒙不安地抿了抿唇，完全没想明白，为什么一个真心话大冒险的惩罚，最后气氛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微妙。 视线在半空交触，眼前人沉静了几秒，忽然很轻地笑了下，抬手抚了抚她的脸。 “陆点点。” 他轻声打破了沉默。 凝滞的空气似乎也随之而重新开始流动。 程星野捧着她惶然迷茫的小脸，唇角微微勾起个弧度，不紧不慢地摩挲了下，看似从容不迫地说， “一万块钱换来的十秒钟，我要是不说点什么，是不是亏大了？” 顶灯明晃晃地投下柔和的光。衬得他的眼睛深邃黑亮。 陆清越满眼茫然无措，终于在这一刻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似乎有什么事情在预备着要发生。 她讷讷地舔了下唇角，朦朦胧胧地看着他，意识有些混混沌沌，分不太清楚他这话是真心还是玩笑。 下一秒，眼前人的指尖微抬，很轻地抚了下她的眼角，目光直接而专注地注视着她，磁沉的声音缓缓说， “以前我没爱过别人，求婚也是第一次。” 所以其实紧张的人是他，生怕小心翼翼仍然做得不够好，让她误以为结婚也不过如此。 可是他还是想要试一试，试着把她这辈子定下来。 初次见你时，没想到后来会那么爱你。 如果早知有这么爱你，我一定会早点儿去见你。 程星野看着她莹亮得犹如星月般的眉眼，很轻地动了下喉结，从口袋里摸出早已准备好的戒指，朝懵住的小姑娘单膝跪了下来。 “陆清越。” 他当着所有好友的面前，忽然郑重其事地喊了她的名字。 久违的三个字从他口中出来，却仿佛深思熟虑过上千回般顺理成章。 陆清越微微一愣，目光一瞬不瞬，仿佛时间定格。 她紧张又迷茫，连呼吸都被思绪打乱，只是怔怔地看着他握住了自己的手，唇角扯起几分弧度，定定地看着她， “爱你这件事我打算贯彻一辈子，但我也不能没名没分地跟着你。” 他的声音在夜色下压得很低，仿佛生怕惊扰了此刻独属于他的月色。 停顿片刻，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另一手将戒指举起。再次开口时，他的嗓音里带了几分低哑的颤意， “要是你愿意，余生不用多指教，我听你的就行。” 忽如其来的求婚，让陆清越怔怔愣了半天，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的眼眶已经湿润发烫。 她隔着迷蒙水汽望向了他手里闪烁着星芒的钻戒。 陆清越这样的年纪，对珠宝这类东西还不是很感兴趣。可是戒指上那颗切割几乎完美的粉钻依然让她心尖一颤。 她很轻地眨了眨眼，压下眼底的湿意，忍着心悸，故作淡定地点点头， “好，那你以后要听话。” ..... 客厅的水晶吊灯，明晃晃的一簇。明亮得像是漆黑的冬夜中一抹皎皎月色。 周围的尖叫欢呼声简直要震破耳膜。 可是少女清润的声音却极其有力，穿过喧闹的人世间，落在了他的心上。 得到了女孩子的允许，程星野很轻地抿了一下唇，喉结梗动了好几下。似乎在强压着什么情绪。 过了一会儿，才握着她的手，将戒指缓缓推上了她的指尖。 冰凉的触感落在指尖，仿佛磕在了她心上。 陆清越望着他锋芒凸显的眉眼，忽然有一刻心想，她大概会永远怀念这个温柔的冬夜。 有柔软的月光，和柔软的风，以及柔软的他，单膝跪在自己的面前。 她年少时关于青春的全部幻想，都在此刻得到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窗外恰是圆月，月色跌入昭昭星野，夜空一片清亮。 而他也在此刻更加笃定地相信， ——世间灯火不休，天穹星野辽阔。唯独你是我一切的欢喜，也是我此生唯一的月光。 （正文完） 番外(1) 订婚宴 4月，万物复苏，生机勃勃。 春日暖阳透过梧桐枝桠，细碎地洒在草坪上。 鲜花堆砌的小舞台旁边，一群年轻人正兴致勃勃地围绕着主角们在起哄。 “伸舌头没有？！程星野那狗到底伸舌头了没有？！” “靠！我忘记录像了，你们能重新再来一次吗？！” “程星野你也有被人收服的一天！还不赶紧给点点上交财政大权！” 今日程陆两家的订婚宴，作为双方好友的代表，陈书杰和娄照自然而然地成了气氛组组长。在两位主角接了个绵长的吻之后，带头在旁边乱七八糟地尖叫。 两家的订婚宴虽然花费了大手笔，但却十分低调，只邀请了亲近的亲朋好友，在海边酒店的小礼堂里举办了仪式和晚宴。 因为双方的长辈都在场，陆清越明显要比平时拘谨和矜持很多。 在被众人起哄着接吻时，唇瓣一直抿得紧紧的，丝毫不留给某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程星野觉得莫名好笑，都已经订婚了，这会儿反倒矜持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平时也是这么害羞的性格呢！ 于是他起了逗趣的心思，故意不放人。一边偏头错开众人的视线，一边轻吮着她的唇，低低地诱哄她， “都是未婚夫了，敢不敢再放肆一点？” 陆清越被他护在怀里，偷偷瞪他一眼，小声说， “不敢，我怕你报警。” 程星野：“....” 最后还是没能撬开她的唇齿，只好无奈放弃。 见证完两位新人互换戒指和接吻之后，来宾渐渐散开。有人去海边追赶浪花，也有人坐在树荫下的休闲椅上，欣赏春日海上美景。 一群年轻人在沙滩上追逐打闹，浪花扑上他们的脚背，很快又退去，只留下一行行深深浅浅的足迹。 程星野拉着她去踩水。 今日阳光晴朗，海浪并不大。风平浪静的海面上，海水先是浅浅地覆盖过脚背，很快潮起潮落，渐渐漫上了她的膝盖。 初春的海水冷冰冰的，陆清越冷不丁被这冰凉的寒意刺了下，差点儿跳了起来。 她这一惊一乍，后背直接撞上一道坚实温热的胸膛。 程星野握住她的手腕，不动声色地将人扯进怀里，低声问了句， “怕吗？” 陆清越摇摇头，“不怕。这不是有你吗？” 程星野低笑了声，似乎对这句话很是受用，于是拉着她的手，继续往深处走。 他身高腿长，踩在浪花里，水花只不过浅浅擦过他的小腿。可是陆清越的大腿根都快被打湿了。 她眼看着不对劲，立刻拉住他， “等会儿！订婚第一天你就打算拉着我去殉情吗？！” 程星野低低笑了声。 殉什么情！ 他好不容易才盼到了这一天，这辈子剩下的每一天都算是他赚到的，怎么可能舍得现在就断送掉！ 他把人往自己身后拉了下，侧身替她挡了浪，好笑地说， “想什么呢！浪来了我给你挡着。” 陆清越这才满意了。 可是到底还是冷。程星野见她泡在水里的小脚丫都有点儿泛白了，有些不忍心，干脆蹲下身，将人背了起来。 陆清越如今19岁依然只有1米63的个头，被他背着小小一只，只在他的肩颈上露出一个小脑袋。 她惬意地趴在他宽阔结实的后背上，摇摇晃晃地被他背着去踩浪。 浪花偶尔扑上来，只能微微擦过她的脚尖。她便无意识地蜷缩起脚趾头，不知不觉蹭了蹭他的腿。 程星野背着她沿着海岸线走，却也一点儿也不觉得辛苦或无聊。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家的小混蛋居然是越长大越可爱。 她似乎永远那么年轻生动，永远会有许多新鲜的想法。也因此，让他永远能从她那儿得到猝不及防的惊喜。 程星野觉得自己真的是捡到宝了。 难怪他头一次上门见家长，陆家的两个男人对他的态度是那样如临大敌，甚至直接当着他的面就进了厨房去磨刀。 他正漫不经心地回忆着，忽然听见背后的小人儿惊喜地轻呼了声， “程星野，我发现我们能在一起，跟大海还真是有渊源诶！” 她一手舞足蹈，就不受控地往下滑。程星野立刻扶着她的腿，将人往上托了下。 原本以为她要说的，是当年在海边把他救上来那件事。心里不由得也是一阵感慨。 谁能想到时隔十七年，他还能与当初在海边大声哭喊着让大人赶紧救他的那个小女孩走到这一步呢？ 他既是感叹，又觉得神奇。却还要端着样子，故作不解地问道， “嗯？怎么说？” 结果后背上的小家伙搂着他的脖子，言笑晏晏地偏过头，一本正经地解释说， “我第一次见到你，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就光记住你叫海王了！” 程星野：“？？？” 程星野：“....” 番外(2) 领证 两人定下婚事之后，两方家庭紧跟着就忙碌了起来。 最主要的是关于新房买在哪里的问题。 陆清越目前还跟程星野在他婚前买的那套公寓里头同居着，听说还要准备婚房，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她是一个十分怕麻烦的人，于是提议直接把公寓重新装修一下就行了，可是陆嘉辰不同意。 一是老丈人觉得对方不能不花一分钱就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娶走。 二来，万一两人将来结婚发生争吵，程星野敢大声吼她一句，十分钟内自己的巴掌没有贴在他脸上，那都算远嫁。 程星野听了老丈人这两个理由之后，完完全全哭笑不得。 且不说他早就在求婚那天就打算把财政大权全部上交给陆清越，以后大声吼她更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既然老丈人有顾虑，他也必须配合。 于是最后两人抽了大半个的时间去看房子，最后选定了一套可以看到海景的大平层，距离陆家所在的小区，步行只需要十分钟。 入住的那天，正好是陆清越20岁生日。 两人上午去了民政局领证，下午便直接搬入了新房。 新家装修全程都是程星野在跟进，所以这还是陆清越第一次看到他们的婚房长什么样。 结果一进门就有些被惊喜到。 之前她刚跟程星野同居不久时，无意间说过一句，觉得家里不弄点花花草草，总觉得少了点生机。 于是这次购买新房，程星野直接挑了个带有大阳台的大平层，装修时便亲自种下了满满的月季和向日葵。 陆清越一下子就被阳光下灿烂盛开的花花草草吸引住了目光，连鞋子也没顾得上换，直接光着脚就跑了出去。 她蹲在阳台，带着兴奋的hoshino，一起跟花花草草合了影，然后才回到客厅，准备拿手机发个朋友圈。 结果刚打开朋友圈，就惊讶地看见了一张两个红本本叠在一起的照片。 很少发朋友圈的程某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拍了两人的结婚证，直接晒在了自己的朋友圈里，配文—— 【不偏不倚，刚好是你】 话说得挺正儿八经，甚至有那么一丝郑重其事官宣的意味。可惜他的损友实在是太多了。 不出十分钟，底下除了多出两三行点赞之外，更有吃到新鲜大瓜忍不住上蹿下跳的好友们纷纷留言评论。 【叶梓萱】：我希望你过得好的意思是活着就行，你他吗怎么还拐了个小姑娘结婚了？！ 【娄照】：成功加入柠檬精行列。 【陈书杰】：不建议发这种图片，因为我有红眼病。 过了几分钟，大舅哥本人也看到了。 【陆壹】：哟，这不是我家的白菜和拱到白菜的猪吗？ 程星野：.... 陆清越：.... 沉默片刻，她实在对陆壹这张嘴忍无可忍，当即就很是无语而诚恳地问道， “程星野，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哥绝交吗？” 绝交倒也不是没想过。早在他惦记上人家妹妹的时候，就以为迟早会有绝交的那一天。 程星野闻言低低笑了声，无奈地伸手握住小姑娘的手腕，将人拉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 他微微敞开腿，身子懒懒地往后仰靠在椅背上，看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现在还怎么绝交？我不是娶了他妹吗？” 说完，似乎怕陆清越要反悔，又强调般地补了句， “三茶六礼，明媒正娶。现在想跟大舅子绝交哪有那么容易？” 有了国家承认的证书，这家伙再怎么狡猾也总归是跑不了了吧？程星野忍不住有些嘚瑟地心想。 结果腿上的小混蛋闻言却眼睛一亮。起身转过来，直接跨坐在他的腿上，勾着他的脖子狡黠笑笑，礼尚往来地追加了一句， “那我持证开车，以后不许报警。” 程星野：“.....？” ...... 关于开车这件事。 陆清越恰好是处于好奇心旺盛的年纪，即使是还没结婚之前，也常常会对探索异性身体产生浓厚的兴趣。 婚后的某位大少爷，自然而然地便成为了她探索人体奥秘的主要实验对象。 平心而论，程星野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研究对象。 他常年健身，身体的肌肉线条犹如刀削般流畅立体，饶是陆清越天天窝在他怀里睡觉，也常常对他那层薄肌爱不释手。 新婚夜的第一个晚上，陆清越自然是没有跟他客气的，洗完澡就舒舒服服钻进他怀里，对他肆无忌惮地上下其手。 程星野懒懒地仰靠着床头，浴袍微敞着，任由着她在自己身上作乱。 女孩子的手，跟没长骨头似的。他被她摸得脊背酥麻，隐忍着梗动了几下喉结。 可惜这家伙的字典里，大概是没有见好就收这个词的。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忍无可忍，伸手捉住她往自己裤腰里钻的小手，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哑声说， “差不多得了啊！再点火就都别睡了。” 可是怀里的小家伙洋洋得意地扬着小脸，毫不害怕他的威胁， “哦。可是我来那个了！” 程星野：“....” 他沉吟片刻默算了一下，居然还真的是。 陆清越的生理期一贯很规律，相差不了一两天。所以这家伙确实没撒谎，是真的来了。 他目光凉凉地瞥她一眼，见她还一脸看热闹的嘚瑟劲儿，没忍住掐了下她的脸颊，有些不爽地说， “你是早就计划好了全身而退，然后不管我死活是吧？” 因为他这句话，陆清越下意识地朝某处瞥了眼。 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升了旗。 她笑得不行，差点儿从他怀里滚下来。 见她还好意思幸灾乐祸，程星野无语气笑，咬牙狠狠道， “不管，谁点的火，谁就得负责灭火。” 说着两只手都伸过来捏她腰间的痒痒肉，弄得她不得不扭啊扭蹭啊蹭，咯咯笑着躲开他的手， “哎，你洗个澡也就下去了，当我不知道呢！” 程星野：“....” 这家伙是不是也懂得太多了点？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到底还是拿她没办法，放开人，起身下床，去了浴室。 “诶，你真的要去啊——” 陆清越见状，一溜烟爬起来。 程星野一脚都已经快迈进浴室门口了，闻声顿了下，思考片刻，转身又走了回来。 小娇妻本人还一无所知地坐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他掉头回来，弯腰俯身，直接将人一整团儿抱起。 她猝不及防，立刻搂住他的脖子，一脸莫名其妙， “抱我干嘛？” 程星野不吭声，直接抱着她往浴室走。 心里却好笑地想，抱她还能干嘛。 当然是去当免费劳动力。 番外(3) 实习 婚后的小日子就这么正式开始。 一开始搬进新家，两人都觉得新鲜，晚上从学校回来，还要熬夜讨论怎么再进一步装修一下，给家里增加一点儿氛围感。 陆清越是想要在卧室里加多一组星星氛围灯，因为她之前在某书上看过一个网红的家里就是那么装的，效果看起来很是浪漫且别出心裁。 可是程星野一看那blingbling的效果图，当即就很难理解地蹙起眉， “这跟情趣酒店有什么区别？” 陆清越的注意力瞬间转移，一下子就抓住了他语言中的漏洞，挑眉反问， “你去过情趣酒店？” 程星野：“？？？” 他当然没去过，但他朋友圈那些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他没去过还能没见过吗？ 可是程大少爷还没来得及解释，家里的小混蛋却啪叽一下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程星野你给我解释清楚！情趣酒店是怎么回事？！” 程星野：“.....” 他无语气笑，伸手使劲在无理取闹的家伙鼻子上捏了一把，半是无奈，半是揶揄地说， “我能跟谁去情趣酒店？！家里有你这个小混蛋还不够受的么？！” 陆清越倒也不是真的要怀疑他，只是见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对这个严肃的问题一点儿也不上心，于是很是不爽地哼了声， “谁知道呢？！男人出轨时不都一个想法，外头的屎没吃过都是香的！” 无缘无故被怀疑吃屎的程星野：“......” ..... 清晨，阳光明媚。 一场入秋的大雨过后，江城的空气中多了几分入骨的凉意。 江大的三教105教室，经济学系的大三年级正在上本学期的计量经济学课。 这门课在经济学里是出了名的难，不仅要记一堆推导公式，甚至还要上机跑数据。 陆清越眯着眼睛，一边模模糊糊地辨认ppt上的stata命令，一边拿着笔歪歪扭扭抄在了自己的笔记本上。 课间铃声一打响，她再也撑不住困意，把笔一丢，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方旸和林敏儿一左一右坐在她旁边，见状觉得很是奇怪。 之前同居了这么久也没见她这样，难道结婚能比同居还要累？ 陆清越结婚这件事很是低调，在班上暂时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于是两人未免燃起几分好奇。 见教室里这会儿人不多，林敏儿撞了下陆清越的手臂，压低声音小声问， “你晚上都在干吗？怎么弄的这么疲惫？” 听见林敏儿的声音，陆清越艰难地睁开眼，一想到昨晚和程星野吵到最后不分胜负，还是被他抱去了浴室那啥啥....才算结束。 她叹了口气，很是心累地说， “没干嘛啊...交流一下新婚生活的问题而已。” 方旸和林敏儿也是二十岁的女大学生了，闻言立刻懂了。 两人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 方旸嘿嘿笑了下，不怀好意地问道， “怎么交流的？深入浅出地交流？” 陆清越：“？？？”你小子最好说的是成语。 .... 事实上，这样的交流几乎充斥满了小夫妻整个婚姻生活的开端。 后来陆清越觉得不能再这么天天争执了，不然表面赢的是自己，吃亏的也还是自己。 于是两人约定成俗，大事他决定，小事她决定。 至于一件事情是大事还是小事，也是她决定。 相安无事的日子，终于持续到了程星野的毕业季。 相比起其他毕业即失业的苦哈哈应届毕业生，程星野的职业生涯简直跟开了挂一样。 鼎利集团前年成立了个子公司，以提供高品质的医疗服务为主打方向，旗下的诊所迅速在全国各一线城市遍地开花。 该子公司成立时间短，管理制度和高层管理人员的引入是当下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具有专业背景的程星野，无论是学历还是管理能力都具有足够的信誉度，于是被举荐成为医疗业务部部门的副总，刚刚研究生毕业便要走马上任。 陆清越只知道他的工作有了变更，并不知道他具体的就任安排。 偶尔他要出差，她便回自己的宿舍去住，日子和未婚那会儿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转眼过了三个月，江城逐步入秋。 招聘季正式开始，不少企业纷纷把宣讲会办到了江大。 陆清越和其他同学一样，每天关注这宣讲会的信息，抱着简历到处跑现场。 她的绩点不错，社团经验也有，出色的简历很快得到了企业的青睐，没过几天就收到了offer。 晚上回家，恰好程星野也出差回来了。 几天没见面，无论是心理还是肌肤上都有些渴望对方。 一场交流过后，陆清越光溜溜地趴在大床上，心满意足地伸展着细白的手脚，指挥程星野给自己按后背。 餍足的男人很好说话，大手控制着起到好处的力度，将她按得舒舒服服。 陆清越一想到自己今年就要毕业，马上就是有收入的人了，没忍住嘚瑟了一番。于是卷着被子翻身坐起来，眼睛亮亮地说， “程星野！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程星野抬眸睨她一眼，总觉得她口中的好消息不见得就是好的。于是理智在线，选择先听坏的那一个。 “先说坏消息吧。” 居然能忍住不先听好消息。陆清越有些失望地哦了声，然后才一脸怅然地说， “坏消息就是，排除你们研究生院之外，现在江大有四分之三的人都要喊我学姐了。” 程星野一开始还以为是多大的事。 闻言没忍住嗤笑了声，“这算什么坏消息？难不成你还有年龄焦虑？” 陆清越叹了口气，假模假样地阴阳怪气道， “年龄焦虑倒是没有，这不是怕某人醋坛子要打翻了嘛！” 程星野：“.....”久违的心眼原来是在这儿重出江湖呢！ 他看着陆清越有些得意忘形的小脸，颇有些无语和好笑。 不过已婚男人显然心理素质要强大了不少。他没有承认自己以前吃过学姐这个称呼的醋，眼皮散漫地耷拉着，懒得接她这个话题，转而问道， “好消息是什么？” 陆清越见他终于问起这个了，小脸一扬，很是嘚瑟地说， “好消息是，我下周就要去实习了！” 虽然工资不高，但是好歹也是第一份正儿八经的工作。陆清越信心满满，野心蓬勃，以为怎么也得得到一句夸奖。 没想到程星野闻言却顿了下，挑眉看了过来， “实习？！” 他似乎有些意外，又有些不可思议。 陆清越看不透他眼里的情绪，莫名被他问得一愣，生出几分不太确定。她观察着他的反应，一边虚弱地小声说， “对呀！我今年上来不就大四了嘛，有学分要求的....” 程星野当然知道他们经管学院毕业前都会安排实习，可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也要去。 虽然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干预她的决定，但是结婚时他就上交过财政大权。 换言而之，即使陆清越一辈子不工作，也绝不会是缺钱花的主。 所以程星野乍然一听，颇为意外。花了几秒钟时间才消化了这个信息。 他沉吟片刻，抬眸问道， “你实习工资多少？” 这话就问到陆清越的痛处了。 她心虚地摸摸鼻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两千....” “两千？” 程星野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 他一天的工资都不止两千。 陆清越从他的语气里读出了那么一丝惊讶的意味，当即有些不爽地拧起眉头。 果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两千块看着虽然不算多，可也是她一整个月的生活费呢！ 程星野见她又要炸毛了，好笑地伸手掐了下她气鼓鼓的脸， “用得着么？你的劳动力就这么不值钱？” 陆清越：“？？？” 哪里是她的劳动力不值钱？是这个社会的大学生不值钱。 她很是依来顺受地叹了口气，摆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没办法呀！步入社会的第一步，不就是首先要接受无情资本家的pua嘛。” 程星野心想你能知道pua还不算傻。 不过毕竟是小家伙的第一份实习工作，他也不忍心打击她太多，于是摸摸她的头， “工作不开心的话要跟我说。” 反正家里不差钱，他的收入养她这么一个小家伙还是绰绰有余的。 陆清越听他这么说，这才又高兴了起来。 她开开心心地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坐在他怀里撒娇地问道， “如果有人欺负我，你能让他天凉王破吗？” 程星野自然不舍得他的宝贝被人欺负。他抱着怀里娇娇软软的小混蛋，低低笑了声， “也不是不行。” 说着，他不动声色地在她腰间掐了把，意味深长地哑声问， “不过你能不能先把内裤穿上？” 番外(4) 实习 内裤最后还是穿上了。 不过是在一个小时后。 陆清越被伺候舒服了，躺在被窝里呼呼大睡。 结果才睡了没几个小时，就模模糊糊听见耳边似乎有手机铃声作响。 她茫茫然地睁开眼睛，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居然才七点半。 起这么早干嘛呢？ 上辈子作恶多端，这辈子早起上班。 她模模糊糊地这么想着，然后就看见程星野从被子里伸出手，将手机闹钟关掉。 随后他翻了个身，眼睛也没睁开，十分熟练地在自己身边的被窝里摸了摸，找到了热乎乎的糯米团，将她拦腰搂进了怀里。 她闭着眼睛眯了会儿。没过多久，身边就响起了窸窸窣窣起床的动静。 是程星野准备去上班了。 陆清越实在不明白，程星野已经是这样的家庭条件了，为什么还跟他们苦逼打工人一样要早起上班？ 但两人对彼此的事业完全是不干涉的态度。即使陆清越觉得很辛苦，但也从来没有质疑过他的付出是否值得。 今天她要去新公司报到。offer上要求实习生的报到时间是上午十点。 程星野本来打算开车送她过去，可是早上偏巧有个会议要开，于是只能让她自己打车去上班。 临走前见她醒了，又过来抱着她腻歪了一会儿，最后要走还不放心地叮嘱了她好几遍上班要注意的事情。 送走了操碎了心的丈夫，陆清越不紧不慢地收拾完毕，这才打了个车，赶往昨天人事hr小姐姐发过来的报到地址。 结果刚进门没多久，就在前台遇到了另一个面相挺严肃的hr，自我介绍姓吴。 她应该是新员工培训这一块的负责人。见他们几个实习生战战兢兢坐在沙发上等待，便例行公事般地扯了下唇角，语气挺冷漠地招呼道， “新来的是吗？先过来签到和培训吧。” 陆清越倒也不在意对方态度如何，毕竟她是来赚钱的，不是来交朋友的。 于是几个实习生纷纷起身，按照要求在会议室里填了入职表之后，便正式地开始了新员工培训。 虽然只是为期三个月的实习，但是公司对他们的要求显然也很严格。培训内容从公司简介到考勤条规，方方面面都一应俱全。 忙忙碌碌一上午，时间很快就过去。 中午快十二点的时候，总算是熬完了枯燥无味的培训，到了午饭的时间。 几个新来的实习生相约一起去吃午饭。 今天来报道的一共四个人，除了陆清越是经济学专业之外，另外三个人都是管理学专业的学生。 因为不太熟悉的缘故，陆清越和他们客套地聊了几句，然后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摸出手机，给程星野发了个信息。 【陆点点】：我那身高一米八八，腹肌八块的哥哥在吗？ 不到一分钟，对面就回过来了。 【hoshino】：上班怎么样？ 【陆点点】：还行诶。摸鱼一上午，没啥事干。 说着，她又回忆了一下今日的所见所闻。除了带他们培训的那个叫吴悦的hr有点儿凶之外，开放办公区倒是看着气氛挺好，员工有说有笑，很是活跃。 陆清越头一次进办公室，未免觉得有点儿好奇。这样的工作状态，老板真的能赚到钱吗？ 这么想着，便忍不住跟程星野吐槽两句。 【陆点点】：不过这家公司的人看着都挺闲的，怎么感觉要倒闭的样子？ 结果程星野压根没有打算加入她的吐槽，倒是发了一条信息过来揶揄她。 【hoshino】：那你好好干，别让人家的公司倒在你手上。 既然他这么说了，便表示是支持她的实习事业。陆清越瞬间干劲十足。 【陆点点】：放心，只要我好好干，老板一定会过上他想要的生活。 跟程星野发完信息，陆清越收起手机。忽然冷不丁听见旁边有人问她， “陆清越，你是江大的吗？” 和她说话的是同样过来实习的女孩子，叫小周。看着挺腼腆的。 陆清越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见旁边另一个男孩子插话进来， “听说你们江大的医学院更牛逼啊！咱们公司的老板好像就是江大医学院毕业的！” 这么一听，陆清越有些意外，“噢？是吗？” 这世界还真是小。 既然老板也是江大医学院毕业的，搞不好程星野跟他认识呢？ 饭吃得差不多了，几个人端着餐盘站起来，准备放到回收的地方去。 没想到小周刚站起来，猝不及防跟过道里经过的人撞了下。 对方是边走边在打手机，没注意看路，撞到了小周才惊呼了一声，可是菜汁已经溅了几滴在她的裙摆上。 小周下意识地连连道歉，一抬头却发现是上午给他们做培训的那位hr，当即吓得脸色苍白，讷讷不知该说什么。 吴悦大概也是没想到会这么倒霉，一时有些气愤，电话也没挂，就没什么好声气地低斥了声， “走路怎么看路的啊你！” 见几个实习生都惶惶然地站着，和她一块儿过来吃饭的同事连忙站出来打圆场， “先拿纸巾擦擦，还好沾得不多。” “可是味道这么大，下午我还怎么穿着这套衣服去开会！” 小周闻言便知道自己闯了大祸，颤巍巍地小声问， “吴姐，要不我现在去外头给你买一套赔给你？” 周围有不少人过来吃饭，目光若有似无地投过来。 大概是生怕被公司的人看见了，说自己欺负新人。吴悦不甘不愿地冷笑了声，轻飘飘地丢下一句， “算了吧，你一个月的工资都赔不起的。” 说着，她也不再纠缠，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远了。 无缘无故被攻击了一番收入，四个人脸色都有些难堪。 虽然知道这是事实，可是被人这么当众说了出来，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过了一会儿，陆清越才强扯笑容，拍拍小周的手臂， “走吧，我们回去午休。” 这个小插曲被这么带过了，可是四个人也都没了聊天说笑的心思，回到办公室便各自回了工位。 四人各自平复心绪，总算是度过了平静的午休时间。下午两点，陆清越起身，准备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一下。 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吴悦冷冰冰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新来的那几个实习生毛毛躁躁的，真不知道公司招他们干嘛！” “便宜嘛，现在最便宜的劳动力就是大学生了。” “那倒也是。” 几句对话若有似无地飘出来，让陆清越刚刚平静的情绪一下子又涌了起来。 虽然他们是一个月只拿2000块钱工资的实习生，但也不是可以任由别人欺负和践踏的。 她啪地一声推开门，直接走到了洗手台旁边。 吴悦和另一个同事惊讶地回过头，就见今天刚来报道的小小实习生拧眉站在身旁，小嘴一张，气咻咻地阴阳怪气道， “不知道为什么招人？那宣讲会不是你们办的吗？！” 吴悦没想到会被她听见，一下子噎住。 不过她光是年纪就比陆清越要大好几岁，因为资历高，在单位里大家都要喊她一声吴姐，没想到新来的实习生居然会顶撞自己，当即脸上有些挂不住，强撑着颜面沉声问， “公司招你是因为岗位有空缺。不要真以为自己能混进来是有多大的本事。” 陆清越怼人这方面可从来没输过，当即被她激得如同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直接开火， “为什么岗位会有空缺？之前岗位有人吗？为什么人不在了？是不是因为你在工作中咄咄逼人导致给公司文化造成了负面影响，从而影响了入职人员的留存率？” 吴悦被她怼得哑口无言，一下子涨红了脸。 她气得脑子嗡嗡嗡的，却也很快就知道了该如何拿捏一个刚出象牙塔的大学生。 她傲慢地扬了扬下巴，冷冷地问， “你叫什么名字？” 这句话虽然表面看起来挺正常，可是无疑带有一丝用前辈的身份打压她的意思。 陆清越丝毫不怕对方会在以后的工作里给自己穿小鞋，毕竟也就一份2000块工资的实习而已，于是挺直脊背，不卑不亢地应道， “我叫陆清越，需要我告诉你是哪三个字吗？” 对方被她气笑。 大概是没见过这么波澜不惊又不好招惹的实习生，她沉默片刻，点点头， “行，我记住你了。好好干，这三个月里，我会严格考察你。” 陆清越心里暗暗吐舌头，心想我怕你开除了我，就再也找不到比我更便宜的实习生来替代我！ 不过想归这样想，调侃自己可以，被人看不起不行。 于是陆清越哼了声，暗自发誓一定要好好干，不能让别人看不起。 等她转身离开之后，吴悦还觉得不够解气，忿忿地盯着她离开的背影， “小小丫头就敢跟我叫板，以后社会迟早要教她怎么做人。” 旁边的同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轻声提醒说， “姐，她手上戴着粉钻呢，说不定人家家里有背景。” 吴悦不屑地笑了下，“假的吧！有背景还来实习？你逗我呢！” 番外(5) 卖艺 晚上回了家，陆清越还是有点儿不太高兴，整个人蔫蔫的，连程星野进门的声音都没听见。 程星野工作忙，快八点才回到家。原本以为到家好歹能有一口热乎的吃，结果一进门，却看见陆清越耷拉着脑袋，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 他换了鞋进门，朝沙发走了过去。 听见脚步声，陆清越才讷讷地抬起头，正好撞入他黑亮温和的目光里。 他俯身靠着她坐了下来，见她眼神涣散无神，心头仿佛被她揪了一下，有些担心地问道， “怎么了？” 陆清越直接伸手抱住他，很是黏人地往他怀里钻，似乎只有在这一处才能让她获得满满的充盈和安全感。 她把脸都埋在了他的胸口，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闷闷地小声说， “没怎么，就是想你了。” 虽然两人时不时也要腻歪一番，可是程星野还是从她今天的状态中听出了一丝不对劲。 像个在外头受了委屈的小孩，回来还要强撑着在家长跟前摆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他任由她抱着自己，抬手摸摸她的头，低声问， “工作不开心？” “有点。” 陆清越抱着他劲瘦的腰身，想到今天的经历，还是觉得心情闷堵。 毕竟她从小成绩虽然不算一等一的好，但好歹也是拔尖的。结果刚踏入社会便被人瞧不起，这种心理落差强烈地压在心头，多少有点儿不舒服。 程星野把黏人的小家伙从怀里扒拉出来，盯着她的小脸看了几秒，确定人没哭，这才问， “被老板cpu了还是跟同事吵架了？” 陆清越想了想，摇摇头， “都不算吧。” 其实说起来也只是小事。职场就是这样，拜高踩低，欺软怕硬。虽然有些人的态度让人恶心，但是除非你能拿出让人信服的本事来，不然根本改变不了自身的处境。 陆清越缩在他怀里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地问道， “程星野，我什么时候才能跟你一样赚那么多钱呀？” 程星野低头看她。 她小巧一只窝在他胸口，模样又乖又软，语气却是一本正经。 他莫名觉得有点儿好笑。 于是假模假样地摆出一副诚恳的语气，故意逗她道， “你亲我一下，我赚的钱不就都是你的了？” 陆清越立刻抬起头。 以为这个小财迷马上就要见钱眼开了，程星野懒懒敞着腿，不动声色地等着她主动献吻。 结果这家伙不到一秒就反悔，一脸正直地拒绝道， “那可不行，我只卖艺不卖身。” 程星野：“....” 他慢慢往后仰靠，后背抵着床头，盯着她严肃正经的小脸，若有所思片刻。 然后喉结微微动了下，看似挺道貌岸然地点点头，抱着她站起来往房间走， “那就卖点儿手艺吧。” 陆清越：“？？？” 陆清越：“....” .... 手艺人卖完艺，又是一觉睡到大天明。 结果就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 有人相爱，有人看海，有人七八个闹钟起不来。 等到迷迷糊糊睁开眼时，时针已经指向了8点！ 陆清越立刻被吓醒，腾地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慌慌张张正要滚下床，忽然旁边有人低笑了声，忽然伸手从后头将她扣在了怀里，下巴的青茬轻轻慢慢地磨蹭着她颈间的肌肤， “急什么？” 陆清越被他抱得耳尖滚烫，可是这会儿压根没有旖旎的心思，连忙挣扎着要推开他， “别...我要迟到啦！” 程星野还是没放人，勾着她的腰将人抱回来，低头在她耳尖上亲了亲，缓了一会儿肿胀感，然后才起身， “我送你去。” 他动作麻利，陆清越洗漱完从浴室出来时，人已经换好了上班的西装，拎着车钥匙等在了玄关。 陆清越慌慌张张换好衣服，随便化了点淡妆就跑了过来。 她蹲在地上换鞋子，手忙脚乱的，鞋带系了半天。 最后还是程星野看不下去，蹲下身，替她把鞋带绑好。 换好鞋子，陆清越拉着他就往电梯间赶。 程星野好笑又无奈，“急什么？不就是迟到吗？” 陆清越觉得，资本家大概还是很难跟打工人共情的。于是很是不爽地瞪他一眼， “迟到几次，我的工资就要被扣没了。” 程星野怕打击到她，这下不说话了。 上了车，他才说，“把地址给我。” 陆清越报了公司地址给他，忽然发现他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像是有些意外，又有些不可思议。 她觉得不对劲，心头疑惑，忍不住问， “怎么了啊？” 程星野却收回目光，很淡地说了句，“没事。” “哦。”陆清越也没多想。 等他启动了车子，便又疲沓地闭上了眼睛，在车上眯了一小会儿。 没过一会儿，程星野喊醒了她，说到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果然车子已经停在了公司写字楼楼下。 外头高大的玻璃镜面墙体倒映着蓝天白云，街道上都是脚步匆匆的白领丽人，一派城市才有的生机勃勃。 陆清越解了安全带下了车，正要弯腰和他说再见。 忽然看见他推开车门下了车，然后绕了过来，直接牵住了目瞪口呆的她的手。 陆清越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拽着拉进了写字楼。 她呆呆愣愣地跟着他，“诶，干嘛？” 程星野按下电梯，然后才慢悠悠地说，“送你上去。” 陆清越心想这要是被同事们看见了，该以为她有多矫情呢！ 她局促地抿了抿唇，“这就不用了吧...” 话音才落下，电梯恰好到达。 程星野直接拉着她进了电梯，没有留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问了句， “几楼？” 见他坚持要送自己上楼，陆清越便没再说什么，伸手按下了28楼。 他们公司所在的楼层是28-32层。在32层办公的是总裁级别的高层，下面四层才是留给基层员工的办公区。 电梯缓缓上行到了28层。 陆清越迈出电梯，和前台小姐姐打了个招呼。正要带着程星野往他们的开放办公区走去，忽然看见周围的同事脸色突变。 所有人一瞬间变得毕恭毕敬，还特别热情地跟她说了声“早上好”。 陆清越昨天来报道，除了前台小姐姐还算温柔之外，其他人都是扑克脸，最多只是淡淡地冲她点点头，就算客气过了。 陆清越惶惶然地和大家打了招呼，然后连忙拉着程星野往工位走。 结果在办公区外头的走廊，不巧遇到了吴悦迎面走来。 陆清越躲避不开，正要敷衍地挤出一丝假笑应付过去，没想到对方神色一怔，忽然态度180度转变，直接朝她的方向鞠了个躬， “程总，早上好！” 番外(6) 整顿职场 程总是谁？ 陆清越一脸懵逼，迟钝了几秒，猛然回头，不可思议地望向了自己身后的男人。 程星野也恰好垂眸在看她。 他今天穿了身稍稍休闲的浅色西装，外套敞开着，里头没打领带，整个人慵懒矜贵，加上压迫性十足的身高，居然还真的有那么几分“程总”的气场。 陆清越呆愣了好几秒，联系起昨天小周他们说，公司的老板也是江大医学院的... 她登时惶然地瞪大了眼睛，又花了好几秒才消化了这个信息。 见她一脸震惊和迷茫，程星野都能想象得到她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他忍着好笑，摸摸惊呆成木鸡的小姑娘的头，声音低低，带着轻哄的意味说， “先去忙，中午带你吃饭去。” 他虽然没有直说什么，但是周围的人光是听这暧昧的语气和动作，已然能猜测得到双方不简单的关系。 周围的同事都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但碍于程总本人的气场和身份，没敢过多打量。 程星野自然是知道自己在这儿出现是有多招人议论，于是目送着人坐到了工位上，便很快转身离开。 他这么一走，办公室瞬间就炸了。 虽然都努力地压低了声音，但是陆清越还是能从他们的表情和动作里看得出来，他们是在议论自己和程星野。 好几个八卦的女同事先是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她好半天，最后还是鼓起了勇气凑过来，陪着笑小声问道， “清越，你跟咱们程副总是什么关系啊？” 陆清越瞬间有种地下情被众人撞破的心虚感。 可是她也不是故意隐瞒，谁能想到她会随便应聘个实习工作，就偏偏应聘到自己亲老公的公司里？ 她抿了抿唇，想着他们现在的关系毕竟合法合理，不怕别人乱嚼舌根，于是便老实说， “夫妻。” 夫妻两个字，让围过来打听八卦的女同事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办公室里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更是瞬间消音。 ....这就能解释得清，为什么小小年纪能戴个六七位数的粉钻戒指了。 既然是老板娘，那么身份地位显然都已经不是一个阶层的了，哪怕目前对方在公司里的职务只是一个实习生。 几位女同事围着陆清越嘘寒问暖地聊了几句便散去。和陆清越一起来实习的另外三个人在旁边一脸惶然，想问什么却又不敢靠近。 过了一会儿，办公桌前又落下一道影子。 陆清越抬起头，见是吴悦笑盈盈地站在跟前，心里不知什么滋味，有点儿不太舒服。 可是吴悦今天的态度却尤其亲切和蔼，甚至还主动坐到她旁边的空位上，拉着她的手轻声细语， “清越，我能跟你谈谈吗？” 陆清越心想我们俩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能有什么好谈的。 可是还没等她开口拒绝，吴悦就已经自顾自地往下说， “昨天我说的话，都是一时气急口不择言，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毕竟大家以后都是同事了，其实应该互相扶持才对。” 她不提到还好，她一提，陆清越立刻就想起来—— 【算了吧，你一个月的工资都赔不起的】 【行，我记住你了。好好干，这三个月里，我会严格考察你】 看来她何止是往心里去了，甚至还能一字不差地背诵全文。 她默不吭声，不动声色地将手从她的掌心里抽回，对她这副态度觉得有点儿反胃。 若是她不特意过来说这些话，陆清越倒还能尊敬她是条汉子！ 昨天对她重拳出击，今天唯唯诺诺不堪一击。便显得十分没有骨气。 陆清越正要说什么，忽然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下。 她拿过来一看，是程星野给她发来的消息。 见她要回复老板的信息，吴悦马上很有眼力见地起身，走到一边去。 陆清越这才解锁了手机屏幕，点开了微信。 【hoshino】：上来。 【陆点点】：干嘛？ 【hoshino】：有事交代你。 【陆点点】：你一个副总裁，能交代我一个实习生什么事？我不去！ 她乍然一下身份转化，还有点儿不适应，不想让人觉得她是靠关系走到这里的，所以心里多少有点儿想要避嫌的意思。 可是程星野完全知道怎么拿捏她。 【hoshino】：不来扣工资。 【陆点点】：！！！ 【陆点点】：休想用职务压榨我！ 【hoshino】：压榨你用得着靠职务？ 【陆点点】：你这是职场骚扰！马上告诉你什么叫00后整顿职场！ ..... 十分钟后，一生要强的中国实习生灰溜溜地敲响了总裁办公室大门。 “进来。” 里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陆清越犹豫了一下，总觉得一旦进了这道门，两人的关系立刻就要从夫妻转变成了工作中的上下级关系。 她迟疑几秒，实在躲不过，最后还是伸手推开了门。 门一打开，她就有些被惊吓到。 因为她没想到区区一个副总裁的办公室居然这么大。 办公室里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玻璃窗，外头是整座城市最繁华的cbd街景。 而自己的亲老公此时此刻，西装革履地坐在办公桌前，神色严肃清冷，正在和自己的助理低声交代着什么。 听见开门声，他抬眸看了过来。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把事儿交代完。 等助理小何合上了文件，他才抬起头。 见她站在门边不知所措，半天不敢进来，他莫名觉得好笑，懒懒靠着椅背，漫不经心般地说了句， “站那儿干什么？” 陆清越小脸微红，小心翼翼地挪了进来。 程星野的助理知道她是谁，见她进来便很有眼力见地抱着文件，和她打了声招呼，然后带上门出去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陆清越这才稍微放松一些，走到了他办公桌前，规规矩矩地站好了。 程星野抬起头来，见她跟个小学生罚站似的杵在自己跟前，简直被她萌得一塌糊涂。 他忍着笑意，故意轻飘飘地反问道， “来整顿我了？” 陆清越一噎，顿时想起了自己刚刚放出的豪言壮语。 到底是在公司，她平时口嗨也就算了，在这儿可不敢对老板太过于放肆，于是低着脑袋，小声唯唯诺诺， “...程总，有什么吩咐吗？” 番外(7) 整顿职场 程星野睨她一眼，总觉得今天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反倒让他很不习惯。 他眼底带着几分淡淡的无奈，又朝她伸出手， “过来。” 办公室没别的人。 陆清越这下躲不掉了，只好慢腾腾地挪了过去。然后被他一把拽着手腕，猝不及防地跌坐在他怀里。 那一瞬间，陆清越被自己脑子里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 他该不会是想要办公室y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立刻惊得满脸潮红，连忙要从他怀里逃出，却被他揽着腰，不容置疑地压制着手臂和办公桌沿中间的小空间里。 程星野盯着她看了几秒，抬手摸摸她滚烫的小耳垂，失笑道， “今天怎么回事？那么拘谨干嘛？” 陆清越坐在他腿上，顿时有种办公室偷情的刺激感。 她心跳缓缓加速，有些不太自在地摸摸鼻尖，目光却瞄向了紧闭的办公室大门，生怕随时会有人进来撞破他们偷情这一幕。 “....没有呀！不过你能先把我放下来么？我还挺不习惯坐在老板腿上的，这算禁忌之恋吧？” 老板这个词，让程星野一时颇为无语。他懒懒地睨她一眼，忽然起了逗趣她的心思。 于是敞腿靠着椅背，故意垫了一下脚，将她颠得往自己的方向滑，大手顺势伸进她的衣摆里掐了下，故意意味深长地闹她道， “是老板的腿坐不惯，还是这条腿坐不惯？” 陆清越：“....” 她立刻就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羞得一下子涨红了脸。 这个人也太假正经了吧！居然在办公室里开黄腔！ 陆清越心里又羞耻，又莫名有一丝背德过激。 她抿紧了唇瓣，在他指尖的挑逗下呼吸渐渐加速，眼睛却时不时地瞄向紧闭的大门。一边隐约有些刺激地期待着什么，一边却又害怕在这样的场景下被人撞破。 程星野自然猜到她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他稍稍坐直身子，结实的胸膛贴着她，声音低哑地说， “他们进来会敲门。” 陆清越当然知道这一点。 可是隔着一扇门。 外头都是兢兢业业干活的打工人，他们却在里头干这样的事情。 即使不会被人看见，内心却依然被道德感束缚得紧紧，让人一边惶恐不安，一边又满是刺激感地堕落其中。 好在程星野也是个道德感很强的人。 逗逗她可以，但在办公室里动真格还不至于。 他注意到今天陆清越里头穿的是一件简单的打底背心，外头罩了件米白色的针织衫。腰线隐没在薄薄的衣料下，曲线令人想入非非。 他将手探入她的后腰，轻轻慢慢地摩挲着，有一搭没一搭，跟挑逗似的消磨人的意志。 陆清越本来就对他的身体没有什么抵抗力，这会儿坐在他怀里，还被他这么逗弄着，一下子身子就软了下来。 她虽然有些羞耻，小手却本能地搂上了他的脖子，语气不满地指责他，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在这儿当副总？！” 程星野凉凉地睨她一眼，心里好笑她倒打一耙的本事，要笑不笑地捏了下她软软的脸颊， “你也没问过我啊。” 其实也不怪她不问。 她这段时间确实忙。 又要找实习工作，又要准备毕业论文的开题。再加上他也经常出差不在家，两人碰面的时间少，一见面就滚到床上去了，自然没有留机会给她问。 但是这家伙一声不吭跑到自己公司来实习，他居然也没发现。程星野这么一想，忽然就觉得自己这个丈夫当得也有点儿不称职。 他搂着她的细腰，下巴抵着她的颈窝，低低地问道， “昨天又是怎么回事？” 之前他只当她是跟同事闹了点儿不愉快，没想到刚刚他找助理小何过来询问了一番，才知道居然是在自己的公司里被人欺负了。 陆清越被他这么问起，这才想起来昨天闹的不愉快。 原本她是没打算跟程星野告状的，可是既然他问起，她便老老实实把事情经过重复了一遍。 程星野听完，居然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敛着目光，耐着性子看着她。 见他没什么反应，陆清越顿时有点儿觉得没劲，没忍住又补了一句， “你可能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我就是很看不惯她拜高踩低的样子。” 程星野这下终于点点头，抱着负气的小家伙，带着轻哄的意味说， “职场都是这样。所以想要人家对你足够尊重，你得拿出能够服人的实力。” 这个道理陆清越也懂。 可是她现在就是一个苦逼熬论文的大学生，哪有什么能够服人的实力？ 她憋闷地垂下头，没再说什么。 可是小嘴却撅得几乎能挂油壶。 程星野耐着性子哄了她两句，然后才将人放了回去。 等她关上了办公室门，程星野才拿起桌上的电话，打给了小何。 “让他们把桌子搬进来吧。” ..... 实习的第二天，照样是没什么事情安排给他们这几个实习生。 几个人分到了一些很基础的事情，无非是帮忙整合表格和数据。 这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一个数据错误，都会导致后头的全部数据作废。 简而言之，就是赚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 一晃一个上午过去。 程星野忙完手头上的事情，这才下楼来。 电梯门在28楼打开，吴悦正要抬脚迈进电梯，忽然看见电梯里的人，立刻顿住脚步，毕恭毕敬地喊人， “程总好。” 程星野原本在看手机，听见声音便下意识地点点头，长腿一迈走了出来。 正要往开放办公区走去，忽然脚步一顿，转眸看了过来。 吴悦以为老板要吩咐自己什么事，连忙乖顺地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等候着。 结果对方眸色黑沉，幽幽看了她几秒，语气不辨喜怒地问了句， “你叫什么名字？” 吴悦一愣，一下子脸色苍白，局促地抿了抿唇，小声说， “....吴悦。” 程星野看她一眼，“行，我记住了。” 他也没说其他，可是光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已然让吴悦惶然不安，有种工作就要保不住的错觉。 实际上她的错觉也不算完全空穴来风。 因为过了不到一个月，就被人力资源总监以同事负面评价较多和工作中存在重大失误为缘由，将她调离了现有岗位，被打发去了分公司担任一个没什么晋升空间的闲职。 不过当下她对此一无所知，只是听他这么一句话，便满心羞惭难安，诚惶诚恐地目送着他朝开放办公区走去。 这会儿办公区大部分人都已经吃饭去了，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三两个人。 陆清越的工位靠近过道，这会儿正边玩手机边等着亲老公带她去吃饭。忽然眼前落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她立刻惊喜地抬起头来，恰好撞入他漆黑的眸中。 番外(8) 家庭关系 程星野带她去了楼下商圈，找了家环境静谧浪漫的西餐厅。 这家人均300多的网红西餐厅装修得极其别出心裁，到处都是花团锦簇，连桌面上都摆放满了盛放的时令鲜花。 陆清越点了份西冷牛排和土豆汤。过了一会儿，又没忍住加了一份香草海盐蛋糕。 程星野好笑她那点儿小鸟胃也敢点这么多，但到底也不是养不起她，于是没说什么。 一顿饭吃得很是愉快，因此这家店的菜色尤其符合陆清越的口味。 见程星野时不时低头在手机里检查邮件，她便殷勤地插起一块蛋糕送到他嘴边。 “程总，您吃这个吗？” 程星野在看工作邮件，闻声头也没抬，倒是乖乖张嘴，让她喂了自己一口蛋糕。 过了一会儿，嘴边又递过来一块草莓。 “程总，这个吃吗？” 他正在回复信息，也没看她递过来的是什么，直接张口又咬住了。 过了没一会儿，小腿被人很轻地蹭了下，带着几分看似不经意的挑逗和情趣， “程总....” 程星野哪里可能感觉不到。他恰好这时把信息发送了出去，这回终于抬起头来了。 对面的小混蛋眨巴着无辜的眼睛和他对视着，可是桌子下，那只纤细的小腿还在不依不饶地蹭着他。 他暗自觉得好笑，懒懒地敞开腿，躲开她的调戏，带着警告的意味凉凉道， “陆点点。” 陆清越眼睛笑眯眯，明知故问道，“干嘛呀？” 程星野无语地睨她，要笑不笑地说， “我看你胆子真的越来越肥了，在外面也敢调戏上级领导？” 陆清越努力憋着笑。想着反正在外头他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于是有恃无恐地装模作样， “哎，领导这么凶，我好害怕啊。” 程星野：“....” 他不动声色地瞥她一眼，目光凉凉。 可惜陆清越已经低下头光顾着吃蛋糕，没看见他眸底的意味深长。 两人吃完饭，乘坐同一部电梯回办公室。 陆清越见他只按了32楼，没替自己按楼层，便伸手要去按28楼。 结果手刚伸出来，还没触碰到电梯面板，就被人轻飘飘地给截住了。 “诶？干嘛？”陆清越一头雾水。 程星野的眼角狡黠地弯起，语调轻轻慢慢的，不慌不忙解释道， “早上我已经让人把你调岗了，以后你的办公位置在32楼。” 32楼？！ 陆清越第一天入职培训就知道，32楼都是高层的办公区域，哪里是她这种小喽喽能踏足的地方？ 可是程星野不由分说，直接把人带到了办公室。然后她才发现他宽大的办公桌旁边，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小桌子。 陆清越完全有理由怀疑，他这个举动是在以公谋私！ 可是谁让对方有权力给自己开实习证明！ 为了那张决定她生死的实习证明，陆清越很是能屈能伸，很快就接受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事实，成为了【程总】身边的小助理一枚。 结果不出三天。 程星野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藏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助理这件事，不知怎么地就传到了程家父母的耳朵里。 程利和郭梦云以为他结婚不到两年就搞婚外恋，当天下午就杀到了办公室。 当两人怒气冲冲推开门时，却意外看见，自己的儿子正把女孩子摁在腿上，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公事公办的语气里夹杂这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上次不是教过你吗？给我签字的文件可以先拿铅笔圈出来。” 他怀里的小姑娘耳尖红红的，被他这么摁在怀里也不反抗，反而乖乖地嗯了声，然后听话地拿着笔在文件上圈圈画画。 程利和郭梦云哪里想到，总裁办公室里私藏的小妖精居然就是自家的宝贝儿媳妇，一下子都怔愣住，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听见办公室开门声，程星野和陆清越均是愕然地抬起头。 结果就跟门外跑来查岗的父母猝不及防目目相觑。 四人目光交接几秒，程利和郭梦云不约而同原地转了个身，啪嗒一声又把门给带上了。 ...... 小两口领证快两年，却一直还跟谈恋爱似的，一遇到一块儿就如胶似漆。 因为之前程星野和家里关系僵硬，即便是结了婚后，有了陆清越从中当做润滑剂，他也依然很少回程家老宅。 程利和郭梦云人到这个年纪，自然更看重家庭和睦，以和为贵。所以有时在公司遇到了程星野，总要明里暗里提醒他几句，偶尔也该把陆清越往老宅带一带才行。 程星野对此一直未置可否，不过9月初时，程利要在家里过55岁大寿，他还是提前一天晚上，带着小媳妇回了家。 当天两人都恰好有事，快九点才抵达的老宅。 秋天的江城总爱下雨。 哗啦啦的雨水光顾这片大地，一夜之间恨不得打落满树的梧桐叶。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程星野将车开进了别墅院子里，正要从后座拿雨伞，没想到家里性急的小混蛋却直接推门跑了出去。 “陆点点你这个小混蛋——” 程星野这会儿也顾不上拿伞了，连忙推门追过去，拿自己的风衣外套替她稍微挡了些雨。 陆清越淋了雨，心情却极为开心。 她似乎一直都是处于这样新鲜感爆棚的年纪。 喜欢晴天，也喜欢下雨天。喜欢春夏秋冬每一个季节。 程星野有时觉得，照顾她这样的小混蛋，真的很不让人省心。 但是很快又想，他不正是喜欢她这年轻鲜活的样子吗？ 生命是一团欲望，人生在痛苦和无聊之间摇摆。 可她却像是从来没有世俗的纷扰，仿佛她的人生只是为了来这世间一趟，看那风花与雪月。 程星野凝望着雨中她轻快的小身影越跑越远，很快就拔腿追了过去。 两人在雨中追逐玩闹，路面溅起水花，在路灯下映着晶亮的光。 最后程星野怕她冷，直接将湿漉漉的小家伙搂进怀里，在雨中和她交换了一个绵长而炙热的吻。 雨水沿着他的额发，滴落在她的唇上。 他低头吮咬着她柔软的唇瓣，将她温热的呼吸连同冰冷的雨水一起，悉数吞之入腹。 密密匝匝的接吻声，在秋末的夜晚朦朦胧胧地融进了雨中。 安静却炽烈，仿佛此刻他们的全世界，便只剩下这汹涌的爱意。 番外(9) 小越儿 陆清越拎着湿漉漉的裙摆，被程星野牵着进了门时，客厅里等候已久的夫妻两人立刻迎了过来。 “点点回来了？”郭梦云满脸都是惊喜。 可是很快又被她浑身的雨水惊吓到。 “怎么淋成了这样？！” 她连忙匆匆从沙发上扯了张毛毯过来，替她披在了身上。 陆清越有些不自在，红着小脸喊人， “爸，妈。” 结婚两年，她其实已经不是那个初次见到公婆还会害羞的小媳妇了。 可是他们刚刚才在屋子外头做了那样的事情，总有种做贼心虚的错觉。 郭梦云见她主动管他们叫爸妈，愈发心花怒放，连忙一路嘘寒问暖，将人送到了楼梯口， “先去洗个热水澡，今天我就猜到你们该回来了，让人提前将房间都给你们收拾好了。” “好。”陆清越乖乖应了声，然后就被程星野牵着，在公公婆婆目送下上了楼。 程家这边，陆清越其实很少过来，加上婚前见家长的那一次，加起来也许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她抱着郭梦云替她准备好的浴袍和毛巾进了浴室。 正诧异着浴缸的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好的，里头还加了香香的沐浴盐，浴室门就被人推开了。 程星野高大邤长的身影一进来，就挡住了顶灯朦朦胧胧的光线。 陆清越立刻回过头，见他已经开始脱衣服了，瞬间一脸错愕， “你要干嘛？” 浴室里暖气很足，水雾弥漫着这一隅封闭的空间。 男人拽着衣摆脱下湿透的上衣，平直宽阔的肩背瞬间彻底暴露在空气中。 他的肌肤结实有力，线条紧致流畅。只消一眼便让人惊心动魄，口干舌燥。 陆清越看得面红耳赤，正要不自在地偏开头，手腕却被人握住，接着人也被抵在了墙面上。 他单手撑着墙，另一手扶着她的腰，低头看着她，声音低哑得不像话， “一起洗。” ..... 于是浴室里的水声淅淅沥沥地响了快有一个小时，其中偶尔夹杂着忽高忽低的呻吟。 窗外雨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浴室的玻璃门上全是水雾，有些地方已经被手肘蹭掉了。 陆清越累到不行，结束后被程星野抱着冲洗了一下，然后再次睁眼时，人已经被包裹在柔软蓬松的蚕丝被里。 被子是新换的，洗衣液的香调干净清甜，可惜上头没有她熟悉的气息，一时半会儿还有点儿不太习惯。 陆清越懒懒地翻了个身，很累，可是身边没人，怎么也睡不着。 浴室的水声还在继续。程星野洗澡很快，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 见她趴在床上昏昏欲睡，程星野在床边坐下来，伸手摸摸她的脸。 一场情事过后，她的脸颊还带着尚未褪尽的余热。再加上沾染了些许浴室里的水汽，摸着湿漉漉的，让人有些心痒难耐。 陆清越被他摸得有些舒服，眼睛轻轻闭着，不满地哼哼唧唧，指责他刚刚的过分行径， “求婚的时候不是说你以后会听话的吗？！” 喊停都不停，男人的话根本就是屁。 程星野低笑起来，对于她的指责毫无半点儿心虚，反倒好笑地捏了下她的鼻尖，语气欠揍又惬意地说， “你这人讲理吗？那种时候我怎么停？” 陆清越明知是自己理亏，但还是负气扭过头， “哼！” 她把脸埋在了枕头里，眼睛也疲沓地闭上了。 见她确实被自己折腾得不行，程星野撑着手肘低下头，替她拨开颈间的碎发。 他从身后摸摸她的脸，眼底带着宠溺的笑意，低头亲亲她的额角， “睡吧，宝宝。下次....” 原本想说下次会听话。 可是话到嘴边，他顿了一下。 沉默片刻，最后开口时，便变成了， “....我轻一点。” ..... 程利的寿宴，是低调在家里操办的，请来的都是些交情颇深的亲朋和老友。 今年是陆清越头一回出现在程家的寿宴上，郭梦云心里高兴，一大早就起床，使唤阿姨按着她的单子备了菜，准备中午的时候亲自下厨。 家里陆陆续续有人上门，程星野带着人过去打了招呼。 程家家大业大，威望十足，连带着陆清越也地位陡然拔高了起来。 当一个眼看着已经年过30的男人也堆着笑管她喊一声嫂子时，陆清越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尴尬不失礼貌地陪着客套了几句，便找了个借口溜去了院子里，想等到快吃饭了再进去，以免还要陪笑陪聊天。 宾客都集中在客厅里，院子里倒是难得清净。 院子里种了不少的茉莉花，这个季节恰是花期，淡淡的香气四下飘溢，颇有种宁静明澈的境地。 陆清越沿着小路去寻花，没想到居然在院子里遇到了程家老爷子。 老爷子是早上被司机从疗养院接过来的，怕里头喧闹，和她一样跑出来躲个清净。没想到祖孙两代人恰在此处相遇。 陆清越见到老爷子，连忙主动走过去，乖顺地叫人， “爷爷。” 程老爷子远远就看见她了，见她过来，便放下了洒水壶，慈眉善目地望着她，乐呵呵地应了声， “小越儿也来了。” 陆清越：“....嗯。” 她又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小名。 但是程老爷子显然是很喜欢她，见了面没有半点儿生疏冷淡，挺和蔼地对她婚后的生活关心了起来， “那小子最近还有没有欺负你？” 此欺负显然非彼欺负。 其实程星野除了在床上霸道了一点儿之外，其他时候对她确实挺好的。有求必应自不用说，婚后更是牢牢谨记男德守则，从不让她的安全感落空。 陆清越正要应话，却冷不丁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您这话说的，她不欺负我就不错了。” 番外(10) 家庭地位 陆清越一愣，回头才发现，程星野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此时就在她身后不到两米的距离，两三步走了过来，淡淡地睨了她一眼。 陆清越颇为意外，“你怎么来了？” 屋里还有客人呢。他难道不用帮着应酬吗？ 程星野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她的指尖，轻轻拢在掌心里，倒也坦荡， “怕你被人拐跑了，不放心就出来看看。” 他帮着端个茶水的功夫就找不到人了，放心不下，这才出来找人。 程老爷子看着自家孙子一副寸步都离不开小姑娘的便宜模样，眼里渐渐漫上笑意。 虽然两个小年轻新婚燕尔，感情自然是好，但是他作为长辈，还是不免要叮嘱几句。 于是等陆清越跑去看树上缀满的茉莉花这会儿空隙，程老爷子便将程星野拉到了一旁，低声交代道， “小越儿年纪小，你得多让着点。” 程星野一顿，莫名失笑，“您怎么还给她起了个小名？” 程老爷子对此还颇为自豪， “这名字不好吗？多可爱啊！” 程星野咂摸了一下这个名字，确实挺可爱。 只是听着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儿，有种莫名的宠溺和偏爱。 他忽然就觉得，这个小混蛋实在是有点儿过分招人喜爱了。 才结婚两年，就已经把他的家人收服得妥妥帖帖，连老爷子都不自觉地就将她视为亲孙女看待。 程星野一想到这儿，心里又是得意，又未免有些无奈。 他家小混蛋已经在他那儿被宠得无法无天了，在外头还总是被人以为她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程星野懒懒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小混蛋。那家伙以为没人注意到她，正垫着脚在偷偷摘花。他无语又好笑，低低叹了口气， “我还要怎么让？家里hoshino的地位都快比我高了。” 前段时间他回家晚，陆清越经常抱着狗在沙发上等他回来。 有时候等着等着睡着了，他回来了要把她抱回床上她还不让。睡得迷迷糊糊还非要和狗挤在一起，将他一个人冷落在一旁。 老爷子对此倒是很有经验和心得，闻言点点头，摆出过来人的姿态教导他， “男人没地位，就要学会夫凭子贵。” 夫凭子贵？ 程星野顿了一下。 程老爷子到了这个岁数，抱重孙的愿望比谁都急切。 只是碍于之前陆清越年纪太小，不好怎么催促他们。既然今天话题带到这儿了，他便干脆直接说了个明白。 “明年点点就该毕业了吧？是不是该把生孩子这件事提上议程了？” 虽然小姑娘也才22岁，但是结婚也有两年了。按理说是差不多得要个孩子了。 可是程星野却一点儿也不着急。只是看着不远处略带童稚趣味的小身影，淡淡地勾了下唇角， “过几年再说吧。她还那么年轻，我舍不得让她下半辈子就这么被孩子给套牢了。” 这话说完，老爷子倒是沉默了几秒。 过了一会儿，他才语气平静地提醒道， “虽然实话很伤人，不过爷爷还是不得不提醒你——再过几年你就三十好几了。这样说你会有危机感了吗？” 程星野：“？？？” 危机感这件事，在程星野这儿是不存在的。 但是被老爷子这么一提醒，他这才不得不正视一下，两人之间存在的六岁年龄差。 但是尽管如此，他也不想给她套上压力的枷锁。在他这里，彼此之间有明确的爱就足够了，至于孩子，随缘便好，不必强求。 ..... 陆清越在花园里玩了一会儿，大概觉得自己作为儿媳妇，上门来什么都不帮忙说不过去，于是便趁大家都在聊天，溜进了厨房里，想去给郭梦云打下手。 郭梦云虽然养尊处优大半辈子，厨艺却依然很在线。 见她主动跑过来帮忙，她也正巴不得能跟小姑娘多相处一会儿，于是便使唤她给自己搭把手， “你帮妈把柜子里的茶叶拿下来。” “噢！好的好的！” 陆清越一抬头便看见了上面的置物柜里放的茶叶罐。于是垫着脚打开柜门，将茶叶取了出来递过去。 郭梦云要做茶叶蛋，接过罐子也没仔细看，直接打开便倒了大半进去。 可是很快她就发现不对劲。 今天的茶香味，怎么特别的醇厚浓郁....？ 郭梦云顿感疑惑，低头闻闻自己手里的罐子，还没等她分辨明白，程利已经闻香从客厅赶了过来。 他一进来就吸溜了一下鼻子，紧接着大惊失色， “你们把我珍藏好几年的大红袍给拿去煮茶叶蛋了？！” 陆清越光是听到大红袍三个字就被吓坏了！ 她对茶叶没研究，也不知道《珍藏好几年》的大红袍到底值多少钱。 但是连见多识广不缺钱的老程总都变了脸，立刻就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她呆呆地怔在了原地，这会儿才注意到置物柜上还有另一个罐子。于是对程利颤巍巍地小声说， “爸，对不起....是我没注意看，就把罐子递给妈了...” 程利原本以为是郭梦云拿错了，没想到是陆清越拿的。 那罐茶叶是他珍藏了好几年一直舍不得喝的珍品，所以才会还没弄清楚事情经过就气急攻心。 这会儿见陆清越害怕得小脸都红了起来，当场他就给大家来了个川剧变脸。 刚刚还绷着脸蹙眉训斥的老程总，眉头瞬间松开，语气极为柔和地宽慰道， “没事，不就一罐茶叶吗？煮着喝和泡着喝没什么区别的。” 可是陆清越知道不可能没事的。 就凭刚刚程利那副语气，可以大概猜测得到那罐茶叶恐怕是她一年的工资都买不起的。 陆清越紧张得后背都沁出了细细冷汗，嗫嚅着小声说， “对不起...下次我会注意的。” 她这话说得极其小声，看着是真被程利刚刚的语气给吓到了。 郭梦云一看，顿时气头也上来了。也不顾陆清越这会儿还在场看着呢，直接就把程利劈头盖脸训了一顿， “程利你怎么回事，不就用了你那罐宝贝茶叶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你是不是对点点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不然为什么要揪着不放？！” 程利一愣，“我哪有这个意思啊？” 郭梦云：“没有你跑来厨房训谁呢？” 紧接着她把莫名其妙遭殃的程利拉到一边，威胁般地低声耳语， “要是点点被你吓得以后不敢再过来，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程利：“.....” 还有谁记得今天是他的寿宴吗？ 为什么家庭地位这种东西会说没就没？ 午餐是在家里的大圆桌上吃的。 郭梦云对程利发了一通脾气之后，饭也懒得做了，直接将剩下的菜都交代给家里的阿姨。 吃饭的时候，陆清越是坐在程星野身边的。 程利憋憋屈屈地坐在主位上，连气都不敢再大喘一个，生怕再把娇滴滴的儿媳妇给吓着了。 倒是程星野全程都在状况外，不知道厨房里头发生过什么事。 只是见一贯位居高位的亲爹居然难得地缄默不语，心里不由得觉得奇怪又困惑。 更让人奇怪的是—— 为什么他不吃鸡蛋光喝汤？ 番外(11) 接亲 关于婚礼这件事，陆清越一开始是没什么太多想法的。 当初领证的时候她才念大三，为了不被同学议论纷纷，两人只低调地宴请了双方亲朋好友们在酒店里吃了个饭，就这么悄悄地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可是毕业这一年，她目睹了几次毕业典礼上的求婚现场，忽然唤起了她内心对浪漫婚礼的渴望。 程星野对她一贯是有求必应，听了她这个想法后，没有多说什么便答应了。 两人兴致勃勃，去婚纱店挑了婚纱，还拍了好几组婚纱照，为即将到来的婚礼做准备。 然而之后他工作一直忙忙碌碌，答应好的婚礼一拖再拖，转眼就到了七月。 这段时间程星野常常忙到大半夜才回来。每天到家时，陆清越都已经睡着了。 陆清越虽然不黏人，但也受不了程星野这么常常晚归的生活，跟守活寡一样。 于是在又一次程星野半夜还不归家的夜晚。 陆清越在没有开灯的卧室里，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忍不住给他发了条信息。 【陆点点】：这两天有点儿失眠，今天我去看医生了。 程星野倒是很快就给她回了过来。 【hoshino】：医生怎么说？ 陆清越觉得，这人信息回得这么快，显然是手机压根没有离开过手，哪里有半点加班的样子？ 于是故意给他心里添堵般地回了句—— 【陆点点】：躺腹肌上睡觉就好，最好是八块腹肌的那种。 【hoshino】：.... 城市的另一端。 程星野坐在婚庆公司的贵宾间，一边听着策划师给自己讲解创意方案，一边看着手机笑出了声。 那一瞬间，他忽然想到了陆壹在他们刚谈恋爱时就对自己发出过的善意警告—— 这小鬼100斤的人，99斤全是心眼。我怕你被她骗得连内裤都不剩！ 之前他只当陆壹是夸张，现在却相信了。 而且女娲补天的五色石大概都补不上她全身九十九斤的心眼。 虽然她信息里没有明说，可是程星野知道这家伙是在暗暗埋怨他这几天回家太晚，于是忍着好笑，还是给她回了信息。 【hoshino】：知道了，今晚早点儿回来哄你睡。 ..... 之后的几天，程星野果然说到做到。再也没有超过10点回家。 就在陆清越以为日子重新回到正轨上时，程星野某天下班回来，忽然声称自己要放一个长假，准备带她去国外玩玩。 陆清越当即惊喜地哇了一声！ “你要带我去哪里玩？” 程星野：“海边。” 陆清越：“？？？” 江城本身就是海滨城市。难得有个长假，居然又是要去海边玩。 这人是有多喜欢海啊？！ 她沉默片刻，神色复杂地盯着他，很勉强地嘀嘀咕咕说， “你怎么这么喜欢大海？难怪他们以前都叫你海王。” 听到海王这个词，程星野居然不气不恼，甚至还颇为认可地点点头， “我是海王，那你现在就是海后。咱俩谁也别嫌弃谁。” 陆清越：“....” 谁是海后啦！ 她可不像他那么能招蜂惹蝶，就连结了婚后还时不时有小学妹在江大贴吧上打听他是不是真的结婚了。 实际上程星野已婚这个事实，确实知道的人不多。光是这一点就让程利和郭梦云挺不满意的。 他们程家娶媳妇这么大件事，到现在都没机会广而告之，实在有些可惜。 夫妻两人虽然表面说是不干涉小两口的生活，却明里暗里没少跟程星野提到过，等小姑娘毕业了，一定得把婚礼给补上。 之前程星野没怎么放心上，毕竟陆清越年纪摆在那儿，再怎么急也急不来。 今年她终于毕业了，还自己提出了补办婚礼的想法，程星野自然是巴不得赶紧给她补办上。 两人的旅行计划是说走就走。 程星野定下的目的地是一个挺热门的旅游城市，以海岛风光闻名全球。 出发的那一天，陆清越在飞机上睡了一觉，醒来时飞机已经降落。 原本以为他们是来度假的，结果到了酒店才发现，婚庆策划公司的人居然已经整整齐齐地在门口列队等候了。 8月8日。 南印度洋上万里无云。热带季风和煦温暖地吹拂着岛屿，阳光下海面波光粼粼。 海面尽头，浪花扑打着海滩。 位于断崖边上的度假酒店，到处都是粉白色的气球和鲜花，充满了温馨浪漫的气息。 程父听说儿媳妇终于想要办婚礼了，当即心花怒放地花了大手笔，包下岛上这座五星级度假酒店，将两家的亲朋好友都邀请过来。 当天早上的接亲环节，担任伴娘的周婷婷和胡秋月负责将新娘子的鞋子藏起来。 两位好友绞尽脑汁，怎么藏都不满意，最后为了万全起见，居然直接站到床上，十分憋坏地将鞋子藏在了顶灯里头。 陆清越就在屋里化妆，全程看完了她们藏鞋子的过程之后，坐在梳妆台前满脸黑线。 “看得出来你们是真的不想让我嫁出去。” 没有找到鞋子就出不了门。可是谁能想到鞋子会藏在顶灯里？！ 这不是故意为难程星野吗？！ 周婷婷和胡秋月却嘻嘻哈哈， “教官哥哥一路顺风顺水，我们往他的娶亲路上搬点绊脚石怎么了？” 结果最后证明，绊脚石在金钱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当接亲的伴郎团冲进屋里，到处找不到新娘子的鞋子之后，程星野便直接掏出了两个大红包，当场买通了两位伴娘，让她们屁颠颠地将鞋子从顶灯里掏了出来，十分狗腿地双手奉上。 陆清越：“.....”果然是壕无人性。 她看着周婷婷和胡秋月言笑晏晏，恨不得当场拆了红包数钱的嘴脸，忍不住谴责道， “你们两个就为了个红包把我给卖了？” 胡秋月和周婷婷是半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理所应当地点点头， “朋友不就是拿来卖的吗？不然还要朋友干什么？” 被卖了个好价钱的陆清越：“？？？” ..... 闹到最后，鞋子终于穿好了。 被新郎带着出来给长辈敬茶后，陆清越还是没忍住，小声在他身边谴责道， “你居然在婚礼上用钱来解决问题！以后婚姻里有问题你是不是也打算用钱来解决我？！” 程星野低笑了一声，玩味地捏了捏她手心的软肉，语气漫不经心地一一解释， “能用钱解决的，就不是问题。” 对他这样的人来说，能用钱解决的，确实不是问题。 陆清越虽然不服气，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程星野解释完第一个问题，又低头瞥了眼身边的小混蛋，然后才低声解释第二个问题， “至于以后，婚姻里如果有问题，不用钱也能解决。” 陆清越不信，“那你打算怎么解决？” 两人当下还在接亲的酒店套房里，周围来来往往，全是两家的亲朋好友，时不时有人过来和他们说恭喜。 程星野颔首道谢，送走了来宾，然后才懒懒地靠着落地窗，抬手将人揽腰搂过来，低头散漫地在她耳边说， “你以为我每天健身练腿，哄你难道全靠一张嘴？” 陆清越：“....” 番外(12) 婚礼 温柔的地灯沿着悬崖边缘亮起。 海岛的夏天简直就是浪漫的代名词，海鸥和气球在天空高高飞扬，草坪上鲜花堆砌成一片花海。 鲜花筑成的舞台上，程星野穿着浅蓝色西装，领带和袖扣都搭理得一丝不苟，愈发衬得他身形邤长，气度矜贵。 他望着花瓣铺就的花路一路蔓延到了桔梗和绣球搭建而成的拱门前，心情居然比他头一次参与董事会的时候还要紧张。 宾客盛装出席，言笑晏晏，此刻也在翘首等待着新娘子的出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群和平鸽忽然扑腾飞起。 花路尽头紧接着出现了一道雪白纤细的身影。 陆清越穿着雪白婚纱，挽着父亲的手臂，柔软而娇怯地踩上了花路。 婚纱是从国外手工定制的。裙摆足足有三米长，上头缀满了细碎的钻石，将阳光折射成五颜六色，宛如染了人间颜色的星河。 程星野还是头一次见到她穿婚纱的样子。 小姑娘的一头柔软长发被松松地梳起，在雪白的头纱下编成温柔浪漫的法式少女编发。耳畔落下几缕碎发，将她整个人衬得愈发乖巧温和。 仿佛散落在荒野上最亮眼的那颗星星。 但转念一想，星星似乎也比不上她此时此刻的光芒。 程星野一瞬间眼眶有些湿润，隔着模模糊糊的水汽，看着她远远朝自己走来。 花童一边在前面开路，一边将雪白的花瓣洒向天空。仿佛天上下了一场花雨，而她恰好就在一切浪漫的正中心。 程星野这辈子都没想到过她穿上婚纱会是这样。 用公主来形容她似乎还不够，简直是精致得像是刚刚下凡，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 从岳父手里将她接过来时，连掌心都在微微颤抖。 好像一场梦做到了尽头，才发现这美好居然是真实的。 阳光下宾客们的欢笑和尖叫充斥耳畔，女孩子争先恐后冲上来想要接过新娘子抛下的手捧花。 那手捧花是雪白的铃兰做成的。精致的小小一束，清新又淡雅，寓意幸福归来。 最后是周婷婷抢到了，高兴得跟个一百多斤的孩子一样原地打转。 一切的浪漫和美好一直持续到双方家长讲话这个环节。 老程总一贯言简意赅，两分钟不到说完话，便将话筒交给了亲家陆嘉辰。 结果这位新晋岳父一上来，就没带什么表情。显然今天嫁女儿这件事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愉快的经历。 陆嘉辰拿着麦克风，姿态散漫，目光不避众人，似乎还带着几分年轻时留下的肆意嚣张。 他说，“今天，我是在场所有人当中，最不快乐的父亲。可是我女儿非要我上来讲两句，我就只好上来了。” 陆清越听着有些不对劲，正琢磨着他这段话是什么意思呢，就听见老陆又面无表情地开了口。 “今天很多人跟我说恭喜，实际上我压根开心不起来。因为我的女儿要嫁给一个我并不怎么认识的男人。” 陆清越：“....” 程星野：“....” “这个男人18岁就把她追到手，20岁拐去领证，现在还要我这个怨种岳父在这里说两句。” 众多来宾：“哈哈哈哈哈....” 温馨浪漫的画风陡然转变。 陆清越眼前一黑，顿感不妙。可是陆嘉辰年轻时也是天之骄子般的存在，如今混到这个年纪更加不是省油的灯。 他平平草草扫了周围一眼，最后目光淡淡然落在了自家便宜女婿身上， “今天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送你一句话吧。好好对待我女儿，从我家过去你们的新家只要10分钟，你前脚欺负她，我后脚就能赶到。” 程星野：“....” 他好笑又无奈，被岳父威胁了一番也不敢吭声。然后就又听见老陆脸色带笑，阴恻恻地又补了句， “如果你觉得我年纪大了，不是你的对手。那么我再善意提醒你一句，我家还有一个跟你年纪相仿的儿子。” 陆壹在底下被点名，于是目光凉凉地望了过来，看似不经意地活动了一下手腕。 瞬间被四面埋伏的程星野：“....” 来宾都笑得快要趴下了，陆清越也在憋着笑。 婚礼现场原本挺严肃的一个环节，气氛一下子松快了下来。最后陆嘉辰总算放过了他，把麦克风交回给了司仪。 草坪仪式到此便结束，来宾纷纷散去，转而到宴席上参加婚礼晚宴。 夕阳恰好在不远处西沉，海面浮光跃金，白色的浪花与海岸线缠绵着向远处蜿蜒。 直到那红日彻底落到海平面以下，潮汐起起伏伏，天穹渐渐映出一轮明月。 ..... afterparty结束后，陆清越换上睡袍坐在酒店的大床上，兴致勃勃地开始拆新婚礼物。 今天来宾很多，几乎每户都会送给新人一份礼物，林林总总各式各样，既有奢侈品牌的瓷器套装，也有精致淡雅的香氛。 程星野洗完澡便上了床，敞着腿坐在她身后，下巴搁着她的肩头，漫不经心地看着她雀跃地拆礼物。 他对礼物兴趣不大，都是些女孩子才会喜欢的玩意。 直到一个粉红色的小袋子被拆开，啪地一声掉出一副平平无奇的桌游扑克牌。 紧跟着又从里头轻飘飘地飘出一张小纸条。上面用毛笔歪歪扭扭写着四个大字——【祝你好孕】 薄薄一片小纸条，寥寥几字，却也能看得出主人是怀着满（幸）心（灾）祝（乐）福（祸）的心情送出这份大礼的。 陆清越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周婷婷的笔迹，以她对她相识7年的了解，这人从来都是损友的最佳代名词，顿时便觉得那副扑克牌肯定有古怪。 结果拆开一看，居然是一份情侣之间才能玩的真心话大冒险。里头的问题和惩罚内容都十分羞耻，光是随便一翻，便让人面红耳赤血脉偾张。 陆清越很会追求刺激，于是蠢蠢欲动地扬了扬手里的扑克牌，故作淡定地问道， “要玩吗？” 程星野自然没有什么不敢玩的。 两人坐在床上，开始摸牌。结果第一局陆清越就输了。 她摸了张真心话的卡，上头的问题是——【性别互换后，你最想做什么？】 陆清越敢作敢当，毫不犹豫地便脱口而出， “我想体验一下蛋疼的滋味。” 程星野：“....？” 行吧。 他虽然觉得难以理解，但是这家伙的脑子里头弯弯绕绕多得很，什么想法她都能想得出来。 他勉强接受了这个回答，两人重新摸牌。 紧接着第二局她又输了——【那方面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这个问题对于陆清越来说就更简单了。 她狡黠地嘿嘿一笑，坦坦荡荡地应道， “我喜欢在上面。” 这会儿程星野正好坐在她对面，闻言不由得低笑了起来，明知故问道， “真就这么喜欢？” 陆清越被他揶揄也不害臊，反而仰着小脸，老神在在地解释了一句， “我喜欢我的命运我做主的感觉。毕竟俗话也说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您说是吧？” 程星野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心想俗话是这么用的吗？ 玩到最后，程星野终于输了一回。 这次他摸到的卡牌是——【今晚可以解锁新姿势吗？】 番外(13) 女儿梦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言而喻。 可惜这次出来的主要目的是举办婚礼，某人只带了两盒宝宝嗝屁袋，早在婚礼的前一天晚上就已经用完了。 程星野握着空盒子陷入沉思，陆清越却看着他一脸灰败无奈的模样，趴在床上笑得不行。 “程星野，怎么办？要不就算了？” 程星野沉默了好一会儿。看着床上幸灾乐祸的小家伙，咬咬牙，难得轻易地放弃了， “算了。” 毕竟一时欢愉而已，万一真给弄怀孕了才麻烦。 不是他没有做好准备当父亲，而是自家这个小混蛋哪有半点能当母亲的模样？ 她连自己都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呢。 程星野想到这儿，便略带烦躁地将空盒子随手往垃圾桶一丢，准备再次去洗个澡。 可是陆清越却不依不饶地缠着他不放。 “诶，就一次不用而已，不至于这么巧合就中招的吧？” 程星野不为所动地睨着她， “万一呢？你想英年早育？” 虽然他也知道机会渺茫，但是并不想去打这个赌。 陆清越还抱着他的腰身，闻言坐在床上仰起头来， “哪有那么多万一的？你要是有百发百中的本领，那倒让我刮目相看。” 说着就要跪坐起来，仰头去亲他的唇角。 她一边勾住他的脖子往下拽，一边伸手去摸他的腰。 程星野洗完澡之后就只穿了一件宽松的睡袍，腰间系了带子，微微一勾便敞开大半。 程星野的眼眸暗了下来。 房间里亮着一盏昏黄色的壁灯，越发衬托得气氛朦胧暧昧。 柔软的炽热的吻，绵绵密密地落在他的唇角。 他喉结发紧，很轻地闭了闭眼，似乎想要压制什么难言的冲动。 可是过了几秒，他忽然反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脑袋仰起来，反客为主地吻住她，肆无忌惮地在她的唇齿间掠夺。 他的吻炽烈而汹涌，陆清越几乎招架不住，心脏猛地收缩，紧接着浑身也跟着颤栗起来。 她不自觉地搂紧了他的脖子，热切又难耐地回应他的吻。 缠绵拥吻之际，腿也非常有自己的想法地，主动勾缠住了他的腰。 结果唇瓣忽然微微刺痛了一下。 程星野稍稍用力咬了一下她，然后慢慢退了出来，眼里带着未尽的余热，燥热而幽深地看着她。 缓了片刻，他声音沙哑地开了口。 “陆点点，勾引我也没用。” 程星野虽然难耐，但是理智却极为清醒。 可是光是刚刚那样的拥吻，已经让陆清越瘫软得几乎站不住，心脏也急促难抑。 见他不肯再进一步，她一下子急了，勾着他的脖子不肯放手，一个劲儿地动摇着他， “怕什么？都到这一步了，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激将法在程星野这儿是没用的。 正因为他是男人，所以才要替她想得更多。 他摁住已经快要炸毛的小混蛋，克制地滚了滚喉结，声音嘶哑地问了句，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怀了怎么办？” 陆清越当然想过，很快就回应道， “万一真的怀了，那就生呗。” 陆清越也不傻，实际上她清醒得很。 他们现在都已经是领了证、办过婚礼的合法夫妻了，生个孩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屋里一瞬间静谧无声。 过了一会儿，程星野很深地呼出一口气， “生孩子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 这不是过家家的游戏，多一条生命就得对他负责，无论如何总要郑重地考虑和计划才行。 但是陆清越本来就是顺其自然的性格。 老话说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她的眼睛晶亮亮的，不避不让看着他，挺直白地说， “人生哪有那么多按部就班？计划这计划那，不累吗？这种事情其实随缘就好了，该你的逃不掉，不该你的也求不来。” 说完，她依然清亮亮地和他对视着，有点儿我方发言完毕，现在洗耳恭听你方意见的意思。 但程星野什么话都没说。 昏黄色的灯光稀稀疏疏地落在两人的身上，刚刚那场激情的余热也散去得差不多。 陆清越见他不说话了，也不勉强他了。 拢了拢衣领，从床上下来，要去浴室洗手。 结果还没站起身，猝不及防被人握着手腕，猛然往后拽了一下。 她瞬间跌坐在他怀里。 他从背后扣住她，另一手勾着她的下巴，偏头侧过来， “行。你想清楚了就行。” 话音落下，他再次吻了下来。 这次他不再忍耐和克制，重重地吮着她，掌心肆无忌惮地在她的肌肤上触碰，动作格外具有攻击性和占有欲。 当晚，陆清越就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活到老，学到老。 她黑亮的眼睛仿佛浸在水里，透着一股迷蒙的雾气，迷蒙地看着眼前男人清晰锋利的眉眼。 海浪哗啦啦地涌上来，又哗啦啦地退下去。 反反复复，永不停歇。 看着看着，她的额角已然被汗水沾湿，清润的眼底渐渐漫起潮意。 ...... 事后，程星野去浴室放了水。将她抱过去一起洗澡。 浴缸里加了泡泡盐，粉色的泡泡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陆清越背对着程星野坐在他怀里，一边懒懒地玩弄着泡泡，一边由衷地夸赞道， “程星野，你还真是有点儿东西。” 要不是今天玩真心话大冒险，她都不知道，原来他手里还藏着这么多的花样没拿出来。 程星野懒懒地靠着浴缸，闻言笑了下，挺冠冕堂皇地应了句， “多谢夸奖。” ...... 所幸，这次没有出什么意外。 但是之后因为陆清越那段话，两人便不再严格避孕。 有时候一时兴起，家里又恰好用完，便也就这么轻装上阵。 结果一来二去，次年五月底，陆清越就查出怀孕了。 自从陆清越怀孕后，程星野便推了大部分需要出差的工作，专心致志在家里陪伴她。 陆清越怀了孕却跟个没事人一样，没什么妊娠反应，胃口极佳，有时到了大半夜，还使唤着程星野去给她买乌梅小番茄。 后来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酸儿辣女”的说法。 于是某天晚上，两人躺在被窝里，陆清越照例舒舒服服地窝到他怀里去，抱着他的腰问道， “程星野，你想要女儿还是儿子？” 这个话题似乎每一对夫妻都逃不过。 程星野自然也是想过的， 一开始他觉得男女都好，反正自己的孩子，肯定会倍加宠爱。 可是转念一想，他又实在是很想知道，小号的陆清越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 于是听到这个问题之后，他仰靠在床头上，单手揽着她，若有所思地应了句， “女儿吧。” 看看一个小小的可爱奶包子，最后是怎么长大成她这样又皮又混的模样。 陆清越闻言诶了声，故意跟他唱反调， “那万一是男孩儿呢？” 毕竟是五五对分的概率，谁也说不准。 程星野嗤笑了一声，伸手在她脸上掐了下，语气散漫地应道， “那就将就养着呗。难道我还能把自己的亲儿子给饿死？” 陆清越：“....” 程星野对待儿子和女儿的态度如此鲜明，让她顿时更加坚定了要生出女儿的想法。 不知道是为了强化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在饮食上她开始不自觉地挑战吃辣。结果每次都以猛灌凉水而失败告终。 直到某天，她忽然想吃酸芒果。 程星野给她买来了凉拌芒果丝，里头配了点辣椒粉可以蘸着吃。 可是陆清越被辣得不行，直接拿清水洗掉了上头的辣椒粉，最后把一整袋的酸芒果都吃完。 程星野看着剩下的辣椒粉，若有所思片刻，忽然觉得自己的女儿梦恐怕是要破灭了。 番外(14) 儿女 次年2月18号。 孩子凌晨发动，快正午的时候出生了。 助产士将孩子抱出来给家属们看时，程星野终于“如愿以偿”地，收获了一枚小兔崽子。 对于儿子，程星野虽然稍稍有点儿遗憾，但是依然颇为激动。 陆清越和孩子一起出院那天，程星野忙忙碌碌，也没忘记要给小屁孩起名这件事。 小孩出生这天恰是二十四节气中“雨水”这一天。 因此最后决定取了个“澍”字，寓意是及时雨。 程澍小朋友的婴儿时光，大部分都是在父母身边度过的。 虽然是男孩子，可是小程澍却和妈妈长得极为相似。尤其眼睛漆黑油亮，像是盛满了星星。 程星野爱屋及乌，因此对小程澍在将就养着的基础上，难得地生出了几分父爱。 在工作没那么忙碌的时候，他也会和陆清越一起，带着儿子去游乐园，去海边度假，去坐小火车看春天的花海。 可是渐渐地小兔崽子长大了，终于变成了碍事的小电灯泡。 程澍一岁以前还是跟着保姆一起睡的，可是一岁多以后，忽然开始想要和妈妈睡一个房间。 本来主卧是只有一个大床的，为此程星野不得不又订做了一张宽度只有一米的拼接小床，放在大床的旁边。 小程澍闹着和妈妈一起睡时，程大少爷就不得不屈尊降贵，缩着1米88的高大身躯，艰难地挤在小床上。 这样的日子断断续续，一直持续了有大半年。 程星野终于在连续睡了一周的小床后，爆发了长久以来压抑的不满。 晚上他忙完工作回到卧室，一眼瞧见小家伙哼哼唧唧地趴在陆清越的身上，当即萌生出几分莫名其妙的不爽，于是走了过来，直接拎起小屁孩，提着他就往门口走。 小程澍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亲生父亲一把塞到了保姆阿姨的手里。 趁他一脸懵逼之际，程星野懒懒地挑眉，宣示主权般地通知道， “今晚轮到我睡大床了。” 小程澍：“？？？” 陆清越：“....” 打发走了小屁孩，程星野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伸手就把陆清越揽了过来，这才勉强找回了一丝家庭地位。 陆清越觉得男人真是至死是少年。 谁能想到平素那么冷淡的一个人，居然会跟自己的儿子争风吃醋！ 她笑得不行，伸手去捏他的脸，故意逗他道， “你怎么还跟小孩抢床？他一个人睡多孤单啊？” 程星野把她作乱的手抓住，拢在手心里，懒散地应道， “怕他孤单啊？那就再生一个陪他玩。” 说着，他人已经靠了过来，手肘撑在枕头两侧，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夜色下他的眼睛黑亮幽深。仿佛带着侵略性极强的野心。 陆清越一看就他这样的眼神就已经反应过来。 她仰起小脸，透过月光看他，很是不给面子地揭穿道， “你是怕他孤单吗？你是为了一己私欲吧！” 程星野倒也坦荡，“我要是没有私欲，也生不出他来。” 陆清越：“....” 那倒也是。 两人说没几句，衣服已经脱得差不多了。 这会儿屋里没开灯，窗外月色如水，透过薄薄的窗纱，温柔地洒在床头上。 程星野将人扯到自己身下，蓄势待发之际，他拉开了抽屉，再一次确认道， “生不生？” 生有生的做法，不生又有不生的做法。他得确认清楚才行。 陆清越懒懒地躺在大床上，见他拉开抽屉便心领神会。思索片刻，她才认真地应道， “生吧。现在再不生，过几年你就老了。” 程星野：“......？” 吧嗒一声，他又把抽屉合上了。 今晚他必须证明自己，什么叫做，老、当、益、壮！ ..... 时间很快又过了4年。 江城的夏天，潮湿炙热。 海边微风习习，不少人趁着假期，携家带口来到沙滩上度假。 盛夏的海水微凉，浅浅漫过小腿。浪花欢跃地扑打过来，化作一片雪白的泡沫，渐渐地在阳光下堙灭。 “看镜头啦！三、二、一！好了！” 程澍站在一家三口的对面，趁着浪花扑来之际，飞快地按下了快门。 程星野抱着女儿程小玥走了过来，接过手机检查了一遍。 确定三人的表情在照片里头都还算正常之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放下小女儿，交代儿子道， “带你妹妹去玩吧！” 程澍虽然才六岁，不过他聪明早慧，闻言便乖乖牵住了妹妹的手，拉着她去沙滩上玩沙子。 远山朦胧，海浪翻涌，岸边留下一连串的嬉闹哄笑，是无忧无虑的童年最欢乐的底色。 陆清越和程星野坐在遮阳伞下，看着近处一对开心玩闹的儿女，心满意足地眯起了眼睛。 可是过了一会儿，她看见有个小女孩举着雪糕从跟前经过，一下子就被勾起了馋意。 她忍不住侧过头，试探地开了口， “程星野，我好久没吃过雪糕了！” 程星野懒懒地靠着椅背，专注地看着女儿玩沙，头也没回地应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两天前你才把你女儿的雪糕给偷吃光，顺便还跟你儿子为了抢夺酸奶而打了一架。” 陆清越：“.....”你这记性是不是也太好了一点？ 正绞尽脑汁挣扎着要解释什么，忽然又听见程星野幽幽地补了一句， “别挣扎了，吃雪糕是不可能的。我记得今天好像还是你的生理期吧？” 陆清越：“.....” 这人天生心眼子克星吗？！ 企图蒙混过关无果，她忿忿地又躺回了椅子上，拉下遮阳帽盖住了脸，一副生气了不好哄的模样。 程星野无奈又好笑。 不是他婆婆妈妈爱管那么多。 主要是怕她总爱吃冷的，对身体不好。 虽然这家伙身体素质不错，从认识她到现在，她其实很少会在生理期痛经。可是毕竟是女人特殊时期，多少还是要注意一下比较好。 他眼见陆清越不搭理自己，倒也不着急。 认识这个家伙这么久，他也总结了一些经验和教训。 哄是要哄的，不过得把人晾一会儿再哄。不然这家伙尾巴随时要翘上天。 于是他索性站起身来，去陪小女儿玩沙子。 海浪阵阵，沙滩上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蹲在一起，享受着彼此最温馨的亲子时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星野不经意抬起头，忽然发现躺椅上没了人影。 他立刻站起来，四处张望，却没发现陆清越的身影。 那一刻，他心头无端地慌了一瞬。 恰好看见程澍在离躺椅更近的地方挖沙，程星野立刻把他抓了过来， “你妈人呢？” 程澍噢了声，老老实实地应道， “她说肚子疼，先回房间休息去了！” 这话听着挺正常的，可是程星野当下就警惕了起来，凉凉地瞥了儿子一眼， “她说什么你都信？她那个人上辈子是蜂窝煤投胎，心眼子又黑又多！” 程澍：“？？？” 他才六岁多一点，哪里会懂成年人的心眼子有多复杂？ 程星野这会儿也没耐心跟他解释那么多了，先找到陆·心眼子·清越要紧。不然这人一旦不在眼皮子底下亲自盯着，总觉得她就要搞点什么幺蛾子出来。 于是程星野牵着一对儿女，开启了漫无边际的寻人路程。 五分钟后，三人在沙滩上的水吧里，猝不及防地和偷吃雪糕的陆清越来了个死亡面对面。 陆清越刚买的雪糕都没来得及塞进嘴巴里，就被老公和一对儿女逮了个正着！ 她被吓得差点儿发出一声惨叫。电光石火之间，她急智上头，想也不想就信口胡诌， “不是，你们找谁？其实我只是跟你们要找的人长得很像，你们信吗？！” 程澍&程小玥：“....” 一生都在防备心眼子的程星野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心累道， “陆点点——” （全文完） 番外 超凶的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番外 命中有劫 陆清越虽然还没毕业就领证结了婚，但是毕业后也并没有留在家里当个游手好闲的富太太。 大四下学期最后两个月，她通过面试进了鼎利集团财务部实习，最后在毕业证拿到手之后便顺利转正。 这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怕程星野要动用关系帮她走后门，以后被人知道了容易带有色滤镜去看她。 所以直到她的offer发到了邮箱里，程星野才知道她去了公司总部面试。 当时陆清越坐在他身上，扶着他的肩头上上下下刚刚运动完，累瘫地倒在他怀里不肯动。 程星野坐在书桌前，好笑地摸摸她柔软的头发，正要抱她去洗澡，忽然桌上摊开的笔记本电脑弹出一个邮件提醒。 陆清越今年刚毕业，虽然已经离校，但偶尔学院还会发些通知提醒他们处理毕业后的各项事宜。 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提醒，程星野征询得到她的许可后，握着鼠标点开了那封邮件。 随着邮件打开，左上角醒目的【鼎利】标志首先跃入眼底。 程星野略微惊讶了一瞬，往下滑动查看，这才发现这是公司总部给她发来的任用offer。 怀里的小混蛋累坏了，头也懒得回，直接在他怀里仰着头问他是什么邮件呀。 程星野低头看着她漂亮清澈的眼睛，告诉她是鼎利的offer，然后才好笑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会想到去总部工作？” 他如今在鼎利旗下的分公司担任总裁，如果陆清越愿意的话，其实过来这边能让他更容易照顾到。 所以程星野本来打算等这家伙毕业玩够了之后，再跟她聊职业打算。 没想到陆清越动作这么快，一声不吭就面试进了总部。 陆清越在他怀里蹭了蹭，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窝着，然后才小声解释说，goΠb.oγg “毕竟鼎利集团诶，总部福利好，开的工资又高，有钱不赚是傻瓜。” 这话让程星野没忍住嗤笑了一声。 如果是结婚前陆清越这么说也就算了，可是现在婚后家里的财政大权都掌握在了她手里，哪里还需要她去打工赚钱？ 更何况想去总部工作也不是不行。 如今程利虽然退居二线，但是总部到底还是他说了算。 她如果去之前提前告诉他，他跟程利打声招呼就能帮忙安排去更好的工作岗位，也不知道她那小脑瓜是怎么想的，居然把他瞒的那么深。 程星野将人抱在怀里，勾着她的一缕发丝在指尖把玩着，漫不经心地问道， “用不用跟你公公说一声，让他帮你调个岗？” “不用！”陆清越立刻斩钉截铁地拒绝。 她面试的这个岗位其实很好了，清闲，轻松，又是专业相关。 虽然工资一开始不高，但是对她来说当成零花钱已经足够了。 见她坚持，程星野便没再劝说什么。 毕竟对于陆清越来说，打工只是体验生活，赚不赚钱的不重要，她喜欢就好。 .... 鼎利集团总部和分公司不在一处办公。 自从陆清越开始上班后，程星野每天上班下班都要接送，得特意兜个十来分钟的路程将她送到总部去。 两人虽然每天上班不在一块儿，但是黏糊的劲儿一点儿也没少。 程星野怕她一个新人在公司受那些老人的欺负，每天上班都要嘘寒问暖，旁敲侧击地打听她一整天都在干什么。 某位总裁自己本身就是大忙人，但是每天雷打不动，第一条信息总会出现在陆清越每天早会之后。 一般这时候，陆清越一听到手机震动，就知道是谁的信息进来了。 【hoshino】：宝宝，在干嘛？ 【陆点点】：在做报表。好忙哦，这个公司没我得散。 习惯了自家小混蛋过于跳脱的性格，程星野无声笑了下，放下了心，这才把手机调成震动模式，起身去开会。 两个小时后。散会回来的程总又拿起了手机。 这会儿已经是快到午饭时间了，一般这个时候是上午最清闲的时候，除了手头有急活的，不然大部分员工都在等着下班去吃饭。 程星野的第二条信息就在这个时候进来了。 【hoshino】：宝宝，在干嘛？ 陆清越翘着二郎腿，舒舒服服地靠着工椅上，拿着手机敲字回复他。 【陆点点】：在等一个八块腹肌的帅哥聊天。 【hoshino】：？？？ 【陆点点】：现在等到了。[笔芯] 程星野：“....” 每天的画风都是如此，让他好笑又无奈，但也为平平淡淡的小生活提供了不少的乐趣。 然而有些时候，饶是程星野和她斗智斗勇了这么多年，陆清越的心眼子还是防不胜防。 在某个寻常的发薪日，程星野照例在开完早会后，给陆清越发了一条信息。 【hoshino】：宝宝，在干嘛？ 这回，陆清越回复得很快。 【陆点点】：想我就直接打给我。 【陆点点】：卡号没变，还是工行那张。 程星野先是愣了下，然后忽然想起来今天卡上刚到账的工资，顿时笑出声，一边笑中带泪，一边很是自觉地给她转了账。 又过了几天。 陆清越大概是觉得每天都要让他接送自己怪麻烦的，忽然心血来潮开始琢磨起了车子。 其实她大学还没毕业就把驾照考到手了，只是有点儿路痴，平时出门逛个超市都能迷路，所以才一直没有购车的打算。 程星野那天快下班了，给她发了信息去跟她确认忙完没，好安排时间去接她。 【hoshino】：宝宝，在干嘛？ 过了几分钟，陆清越回复了。 【陆点点】：在算命。算命的说我命里有劫。 拿着车钥匙正要下楼去取车的程星野动作一顿，被她莫名其妙的发言给迷惑住了。 【hoshino】：什么劫？ 【陆点点】：保时捷。 程星野：“....” 自从结了婚，真是每天上一当，当当不一样。 收到暗示的小程总很会来事，过了一个月不到，就高调弄了辆粉色的帕拉梅拉，当做圣诞礼物送给了自家的蜂窝煤。 蜂窝煤本人当即哇了一声，兴奋地搓搓手，当天就开着新车去上班了。 程星野知道她是路痴不放心，坐在副驾上跟着去。 一开始还算顺利，现在车上都有导航，倒也不太需要担心迷路的问题。 可是—— 直到经过一个路口时，陆清越想打左转灯，却无意打开了雨刮器之后—— 坐在副驾上的某人默默地将安全带系得更紧了。 一路坎坷到了公司楼下。 陆清越开开心心地解开安全带，扭头祈求夸奖， “怎么样？怎么样？我开车还不错吧？” 程星野握着安全带，和她凝视片刻，大概也没想到平时惯会搞黄色的人真实的车技居然这么糟糕。 几秒后，他昧着良心夸耀道，“开得很好。” 没等陆清越雀跃起来，他又淡淡然地继续说， “下次你出门走哪条路记得告诉我，我避着走。” 陆清越：“？？？” 陆清越：“....”